拍完素材簡單過了一遍以后,維特一邊粗剪,一邊想蘇芮什么時候回來。
突然心頭有所感應,厭惡、緊張、慌亂的情緒通過契約聯系傳達過來。
蘇芮居然動用了契約印記,還是在這種情緒下,他大驚失色,眼神變得銳利而危險。
ktv無人的監控室里,某個屏幕因為魔力擾動空白了幾秒,又很快恢復正常,高大的身影推門走進一個包廂。
維特刀鋒般的目光冷冷掠過愣怔的眾人,在蘇芮上前拉住他的瞬間,像是利刃歸鞘,恢復了正常。
蘇芮問:“你怎么來了?”
被維特面無表面掃視的時候,每個人心里都有種莫名的恐慌,像是來自食物鏈上層捕食者的審視,動物的本能讓他們心驚。
而蘇芮那句話就像是項圈和韁繩,輕易把他散發出的危險氣息收入掌心。
終于還是有人克服了心悸的感覺,問道:“蘇芮,這是……?”
她開口介紹道:“這是我男朋友,讓他結束來接我,沒想到提早來了。”
今天為了拍素材,維特穿著米白色亞麻材質的條紋套裝,里面是同色系的無領內搭,長卷發半扎著,看起來慵懶隨性,像是來度假的貴公子。
剛才那種近似于血脈壓制的上位者氣質,更是讓他看起來危險又神秘。
吃飯的時候,蘇芮說他老家的情況特殊,沒上過學,本以為是什么山溝里的窮地方,但這外形和氣質,怎么也不像窮鄉僻壤來的,倒像是異域的貴族。
這時,服務員敲門進來,開始收拾碎玻璃,忙亂之中,蘇芮把維特拉到一邊。
他的手溫度很低,臉色看起來不太好,她問:“你怎么了?是因為不小心動了契約嗎?”
“剛才太著急,用魔力過來的。”他捧起蘇芮的左手,“你的手怎么了?”
想起剛才感應到的情緒,又問道:“有人讓你不開心了?”
見他神情重新開始變得緊繃,蘇芮安撫道:“沒事,劃了一下,別緊張。”
維特打量了一下蘇芮,左手的劃痕已經不再流血,除此以外,一切完好,他松了口氣,視線又向包廂內掃去,徇著一股格外令人作嘔的生命能量,落在被人拉到一邊沙發上的鄧卓身上。
他俯身,在蘇芮耳邊問道:“是他?”
蘇芮驚訝于他的敏銳,不知道他是怎么知道自己和鄧卓之間發生了不愉快的。
捕捉到她神情中的驚訝,維特低聲解釋:“我能聞到他在覬覦你。”
見維特看過來,鄧卓覺得心里有股邪火。
他樣貌平平,性格又不好,上學時沒什么異性緣,他把這歸咎于女生不是只看臉就是拜金。
如今工作也算有點小成,以為可以在同學會上找點優越感,沒想卻被蘇芮和林薇駁了面子。
本來全靠覺得蘇芮男朋友是個吃軟飯的文盲來平衡,不料他居然不是想象中的土氣老實形象。
酒精放大了他的嫉恨,麻痹了他對危險的直覺,但他不敢直接上前,只是自己恨恨嘀咕:“長得高有什么用,被家暴就老實了。”
維特周身的氣息變得冷厲,他沉下臉,幾步走到鄧卓面前。
被那雙淡漠的琥珀色眼睛盯著,鄧卓像是被蠱住了,明明內心叫囂著想逃,卻一根手指都抬不起來,小腿開始發顫。
蘇芮見維特神色不對,不愿為這種人鬧得不愉快,忙上前拉住他:“沒必要跟他計較,我們回去。”
維特被拉住,神情稍微緩和了一些。
鄧卓見狀,色厲內荏地帶著顫音開口:“你……你想對我做什么?這……這么多人看著呢,小心我……我報警。”
維特有種把他撕碎的沖動,化出利爪物理上的那種撕碎,但被蘇芮拉著,理智一息尚存。
他上前一步,鄧卓見他動了,瑟縮了一下,沒想到維特勾起嘴角,露出一個優雅卻毫無溫度的笑容:“你倒霉過嗎?”
語畢,蘇芮覺得被她拉住的那只手褪去了最后一點體溫,他的身形有一絲搖晃,又竭力支撐住了。
他的臉色差到,旁邊被緊繃的氣氛鎮得不敢動的人也看出了異樣,猶豫問道:“蘇芮,你男朋友沒事吧?”
她忙解釋:“他不太去得了人多的地方,可能開始不舒服了,我們先回去,掃興了,實在不好意思。”
眾人紛紛表示理解,蘇芮帶著維特匆匆離開了包廂。
見他們離開,被嚇得雙腿發軟的鄧卓覺得應該找回點場子,他仔細回憶,維特好像實際沒做什么,那句話也毫無威懾力,他嗤笑道:“這算什么,詛咒嗎?看著像個少數民族,別是給我下蠱了吧。”
他故作輕松地站起身去拿酒杯:“喝酒喝酒,咱們繼續,不跟女人和小白臉一般見識。”
但還沒等其他女同學回懟他的惡臭發言,就見他踩上了還沒干透的水漬,來了個華麗的平地摔。
原本摔一下頂多是丟臉,卻不想撞上了旁邊的茶幾,他下意識用手擋了一下,手腕傳來讓人牙酸的筋骨錯位聲,不知是扭傷還是骨折了。
眾人手忙腳亂地送他去醫院,沒想出租車竟在路上爆了胎,換了一輛,又被追尾要等交警來處理。
一陣折騰到醫院,又遇上醫鬧,差點被卷進去。
終于狼狽地到了第二家醫院,好消息:這次終于沒再出幺蛾子正常就診;壞消息:因為沒有及時處理,加上折騰一路沒保護好,原本簡單的扭傷演變成了三個月不能動的情形。
等一切安頓好,天邊已經泛起魚肚白,鄧卓下意識想看看他那塊入門款勞力士確認時間,卻發現表盤裂了,指針也不動了。
他的心里泛起一股涼意,想起維特帶著笑意,卻聽不出任何語氣的那句:“你倒霉過嗎?”
***
一路上,蘇芮能感覺到維特雖然竭力支撐,但靠在她身上的力道開始漸漸失控,身邊的人越來越沉。
本想找個沒人的地方先補給一下,但她不確定虛弱狀態下的維特能不能控制自己。
沒人的地方好找,沒監控的地方卻不好找,如果在外面失控出現惡魔特征被拍下來,問題就大了。
還好維特的情況沒到上次被翠希借用通道的程度,還有一絲意識,總算是支撐到了酒店房間。
房門一關上,她就捧著維特的臉吻了上去。
他意識昏沉,只知道本能的索取,加上剛才激蕩的情緒,這個吻竟是帶上了幾分兇狠。
唇齒間的力度失去控制,磕破了蘇芮的唇角,她開始掙扎,竭力擠出一個字:“痛……”
瞳孔開始染上紅色的維特被這個字喚起一絲清明,松開了她。
蘇芮靠在墻上平復呼吸,問道:“好點了嗎?”
維特點了點頭,又搖了搖頭:“不夠,還想要……”
說完,把她拉入懷中,將自己埋進了她的頸窩。
以往維特雖然也渴求蘇芮,卻總是有所克制,今天卻像是褪去了理性的外衣,暴露出他充滿占有欲的一面。
衣物從門廳一路散落到客廳、臥室,蘇芮跌進柔軟的大床里。
她無數次想提醒維特,這是在酒店,翅膀出來的時候控制一下,卻被纏得說不出一句完整的話。
意亂情迷之中,翅膀的破空聲伴隨著鏡子碎裂的聲音傳來。
維特怔愣了一瞬,蘇芮懸著的心終于是死了。
她推開維特,本就氣息不穩,現在被怒氣沖擊,只能一字一句道:“你。把。束縛帶。拿來!”
蘇芮披著睡袍靠坐在床上,維特背對她跪坐著,尾巴被她踩在腳下。
巨大的黑色骨翼收束在身后,被皮質的帶子捆縛起來,上面的金屬環扣隨著他的顫抖叮當作響。
她翻看著手機,聊天記錄里,林薇繪聲繪色地描述了鄧卓一路倒霉又遇上醫鬧的情形,頗有幾分解氣的意思。
但想到剛才維特奄奄一息的樣子,蘇芮的語氣涼涼的:“你今天很不聽話。”
維特的聲音里帶著抑制不住的喘息:“對不起,魔力……耗空了,我……我控制不住……”
蘇芮更來氣了,她腳下用了點力,在細長的黑色尾巴上滑動了一下,又是一陣急促的金屬碰撞聲。
她說:“讓你不要跟他計較,怎么還是把自己弄成這樣?”
維特沒有和她預想中一樣繼續認錯,而是說道:“他覬覦你,還讓你受傷。
是我太沒用,如果我強一點,就不會這樣了,他也不會僅僅是倒霉而已。”
蘇芮暗暗心驚,松開了他的尾巴,命令道:“轉過來。”
維特轉過身,看著他微紅的眼角,蘇芮凝視著他的眼睛:“讓他倒霉已經足夠了,以后不管發生什么,我不想再看到今天這樣的事情。”
見他神情低落,似乎有點受傷,蘇芮繼續道:“要讓他得到教訓還有別的辦法,人類的辦法,不值得你勉強自己。你很重要。”
維特的心弦顫動著,在她溫柔堅定又不容置疑的目光之中,點頭應到:“我知道了。”
他抬頭,見蘇芮靠坐著,床頭燈讓她籠罩在一層朦朧的暖光之中,圣潔得仿佛天使。
今天精心打理過的卷發在剛才的廝磨之中被弄亂了,唇角還有磕破的一點紅痕,那都是他留下的痕跡,是惡魔褻瀆的證明。
他低下頭,輕吻蘇芮的腳背,臉順著她的小腿輕輕蹭過,把下巴抵在她的膝頭,以一個臣服的姿態仰視著她,用了那個很久以前就被她禁止的稱呼:“主人,翅膀好像快要消失了,要繼續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