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仙子,幸會!
江止清的聲線冷冷的,縹緲似月上清霜,然而這一聲招呼,卻被蘇芮品出了幾分哀怨。
周圍的幾個男人似乎是被他不染凡塵的形象和氣質(zhì)震住了,愣愣的不知道作何反應(yīng),而翠希已經(jīng)快速調(diào)整好了自己,恢復(fù)了鎮(zhèn)定,笑著打招呼道:“塵光大師,幸會。”
孫總發(fā)出了爽朗的笑聲:“哈哈哈哈,我說這美女待遇就是不一樣,像我們這種俗人都是福主,到我們崔煙這就是仙子了。”
江止清微微一笑,似冰消雪融,讓人如沐春風:“修道之人亦有愛美之心,這聲仙子,崔小姐當?shù)谩!?br />
稍稍停頓了下,深邃的黑眸看向翠希,意有所指道:“吾有一故人,亦名崔煙。”
翠希的表情僵了一下,隨即馬上恢復(fù)自然:“那還真是有緣。”
江止清順著話頭說道:“既是有緣,在下愿送崔仙子一卦!
孫總喜出望外,沒等翠;卮,馬上說道:“好啊!”
又轉(zhuǎn)向翠希:“塵光大師輕易可不出手,你今天算是來著了!”
段承風最先察覺到了危機,從被控的狀態(tài)里脫離出來,插嘴道:“不知道塵光大師是否愿意為在下算一卦,如果算得準,自然是少不了供奉。”
江止清似乎這才注意到翠希旁邊的幾個男人,像是看幾件家具般掃了他們一眼,淡笑道:“法不輕傳,道不賤賣,今日在下只與崔仙子有緣!
凌淮:“塵光大師要不再看看?我覺得我也挺有緣的!
季白:“不知塵光大師這有緣人是怎么算的?”
ryan:“塵光哥哥,算卦聽起來好有意思,可以教教我嗎?”
剩下幾個也不甘示弱,同時開口,氣氛僵持住了。
此情此景,雖然蘇芮不是風暴的中心,難免也有種芒刺在背的感覺。
還好維特跟著江止清來了,蘇芮跟他對視,從彼此的眼中看到了同樣的茫然無措。
解鈴還須系鈴人,翠希硬著頭皮開口:“塵光大師不是要送我一卦嗎?怎么送?”
江止清露出了云淡風輕的笑容:“剛才說了,法不輕傳,此處人多不便,還請仙子隨在下移步!
翠希用警告的眼神掃了幾個男人一眼,拍拍蘇芮的肩:“寶貝,你等我一下,馬上回來!
隨后就這么跟江止清一起走了,剩下一個氣氛詭異的爛攤子。
孫總感覺這堆人怪怪的,又說不上來哪里怪。
為了打破這種尷尬的場景,他挑了一個軟柿子:“說起來,不知道這位……公子,怎么稱呼?”
他看向一邊的維特,繼續(xù)說:“塵光大師只說您是供奉他的隱世家族中,出來歷練的小輩,偶然遇上,還不知道尊姓大名?”
維特沒想到自己會在這種場景下成為話題中心,一時之間沒反應(yīng)過來,老實回答道:“我叫維特!
孫總沒想到會聽到這么個名字,但還是禮貌道:“維公子?這個姓氏倒是少見,不愧是隱世家族。”
維特搖搖頭:“我不姓維!
眼看孫總的表情越來越困惑,蘇芮使勁給他使眼色,實在是難以想象隱世家族的維特·尼爾公子是個什么詭異的畫風。
維特接收到了她的擠眉弄眼,好像悟了,說道:“我們家的規(guī)矩是結(jié)婚了就跟另一半的姓,我老婆姓蘇,所以我姓蘇!
刻在維特身上的那個契約印記,結(jié)尾是蘇芮的靈魂真名,雖然跟妻姓聽起來有點炸裂,從事實來說也沒什么毛病。
這次是ryan最先消化了這個勁爆的信息,他回過頭,用露出八顆牙的晃眼笑容對蘇芮說:“好巧啊,蘇姐姐也姓蘇呢!
她還沒來得及反應(yīng),就見維特走過來,擋住了ryan的視線,涼涼說道:“不巧,因為她就是我老婆!
所有人的目光都齊刷刷投到了蘇芮的身上,她痛苦閉眼,捂住了自己的臉。
這種時候已經(jīng)顧不上翠希了,而且她怕是也不一定能回來,蘇芮草草找個了借口拉著維特落荒而逃。
***
“塵光大師,您這是要帶我去哪?”翠希報臂倚靠在電梯的內(nèi)壁上,含笑看著江止清。
他還是那副世外高人的淡然態(tài)度:“自然是去為仙子算卦。”
翠希撩了撩精心打理過的卷發(fā):“什么卦還要去房間里算?”
江止清的語調(diào)還是沒有一絲波動:“法不輕傳,自然要找個沒有人的地方!
翠希直起身,向江止清靠近一步,將手搭在他的肩膀上,湊近他的耳邊:“這里就沒有人,不用去房間了,早點算完,寶貝還在等我回去呢!
江止清微微側(cè)身,避開了一些,仿佛真是不染凡塵的世外之人:“仙子自重,這里,可不是沒有人!彼庥兴傅乜戳艘谎郾O(jiān)控攝像頭的方向。
翠希嗤笑一聲,抬眼看去,聲調(diào)微揚,換了一副高高在上的語氣:“我知道你是最聽話的,是嗎?”
亮著數(shù)十塊顯示器的房間里,臉色蒼白的少年葉弦狂熱地注視著屏幕。
穿著白色綢緞禮服的美人露出一個魅惑人心的笑容,紅唇輕啟,監(jiān)控沒有聲音,但他讀懂了,她在說:“聽話的狗狗,才能得到獎勵!
電梯門打開,兩個白色的身影聯(lián)袂而去,少年心臟狂跳,終究還是放棄了繼續(xù)追蹤江止清房間里的電子設(shè)備。
然而即使他沒有放棄,注定也是追蹤不到的。
江止清在這幾個月間,對這被維特稱為類似煉金術(shù)的技藝已經(jīng)略懂皮毛,早把該切斷的電源都切斷了,并用神識檢查過。
門一關(guān)上,清冷高潔的仙人就換了一副面孔,把翠希拉進懷中。
她似乎早有預(yù)料,沒有驚慌失措,而是順著力道靠過去,卻在他低頭的瞬間,伸出蔥白的食指抵住了他冰涼的唇。
江止清勾唇一笑,桃花眼中滿是瀲滟的波光,他看著翠希的眼睛,張嘴輕輕舔了一下那根瑩潤如玉的手指。
翠希神色一僵,推開他:“你怎么還是跟狗一樣!
江止清就這樣輕易被推開了,靠在門上看著她轉(zhuǎn)身走進房間,懶懶歪在沙發(fā)上。
他摸了摸脖子上契約印記的位置,調(diào)笑道:“但我的項圈,已經(jīng)被你切斷了。剛才還當著我的面,要給別的狗獎勵!
翠希伸手看了看自己的指甲,不咸不淡地說:“塵光道君是越活越回去了,還和小孩計較!
江止清走到翠希身后,支著沙發(fā)背,笑道:“要是不計較,我就不會在這里了!
他伸手撩起翠希散在沙發(fā)背上的一縷頭發(fā)把玩著,輕嗅了一下:“怎么這么乖?我還以為要費一番功夫才會讓你答應(yīng)跟我走。”
翠希回頭翻了個白眼,攏了攏頭發(fā):“我要是不答應(yīng),怕是等會又有人要用真名契約召喚我了!
江止清并不惱,反而笑了:“那你可冤枉我了,我沒那么不識大體!
翠希哼笑一聲:“最不識大體的就是你,每次剛要吃上你就開始了,搞得現(xiàn)在一個個都以為我始亂終棄。我現(xiàn)在多少也算個女明星,身上發(fā)著紅光被拍到怎么辦?”
江止清托腮垂眸,漫不經(jīng)心地說:“哪次真讓你為難了?那些垃圾食品,少吃兩口又如何?
再說了,那幾個早就失了元陽,你也不過是入夢取點精氣,又能吃到什么,哪次召喚不是讓你連吃帶拿的?”
翠希沒有看他:“嘁,不寫真名又碰不到你,再說了,我不喜歡血的味道,你又不是不知道。”
江止清的指尖下垂,輕輕拂過她的耳廓:“看來……你也很想念我!
翠希被若有似無的觸碰激得輕顫了一下,偏頭避開:“你到底帶了多少我的東西做媒介?這都多久了,還沒用完?”
江止清沉默,翠希察覺到什么,語調(diào)中不自覺帶了一點期待:“用完了?”
他還是沒有說話,翠希試探回頭,正撞上他晦澀難明的視線。
她心頭微震,覺得不妙,想起身離開,卻被江止清按住了肩膀。
他看著她,聲音中聽不出情緒:“用完了,然后呢?你又要跑了嗎?”
翠希想要掙開,卻有一股靈力凝成壓力把她禁錮在沙發(fā)上。
江止清骨節(jié)分明的手從她光裸的肩頭慢慢滑動到脖子上,輕輕摩挲,又鉗制住了她的下巴,抬起她的頭,迫使她和他對視。
翠希也來了火氣,直視著他的眼睛,挑釁道:“是啊,我要跑了,在這個世界,你能對我做的也就這樣了。”
她的視線滑過江止清高挺而微帶一點駝峰的鼻梁、飽滿豐潤的嘴唇,在喉結(jié)上流連了一下,語氣中帶著引誘:“那么現(xiàn)在,趁還能控制住我,你想做什么?”
江止清俯視著她,眼神愈發(fā)幽深,他松開翠希的下巴,靈力壓制卻還在。
翠希沒法動,只能看著江止清繞過沙發(fā),慢慢走到她面前,一邊走,一邊慢條斯理地解開了自己的腰帶,精致的衣料隨著走動散落一地。
等人走到面前的時候,他的身上只松松披著一件中衣,手里卻還拿著那條繡著繁復(fù)暗紋的腰帶。
靈力壓制稍稍放松,但她的手卻被綁了起來。
江止清撐著沙發(fā)背圈住她,用指節(jié)描摹著她的輪廓,語調(diào)輕柔:“我想做什么?當然是做,你想讓我對你做的事!
翠希毫無被綁住的自覺,繼續(xù)挑釁:“我想讓你放我走,你會照做嗎?”
江止清沒有回答,捧著她的臉又重又急地吻了上去,翠希毫不示弱,回吻著他,房間里的溫度迅速上升。
他埋頭在翠希的脖子和鎖骨上輾轉(zhuǎn)啃咬著,落下一點點紅梅,卻又迅速消失。
江止清在她的耳邊輕嘆:“要怎樣你才會愿意,讓我在你身上留下真正的痕跡!
翠希的聲音媚得仿佛能掐出水,說出來的話卻很無情:“東西都用完了,你見過我對哪件有一絲舍不得嗎,還沒死心?”
江止清停下了動作,撐起身看她:“你說,我算你的東西嗎?”
他的眼睛仿佛看不見底的深潭,閃動著讓人心驚的瘋狂:“我用自己當媒介會怎么樣?如果你拒絕了,我會消失嗎?”
“江止清,你真的瘋了!”翠希毫不懷疑他真的能做出這種事。
江止清卻笑了,含情的桃花眼彎起來,世間所有柔情仿佛都醞在他的眼中,他說:“你怕了?怕什么,是怕我真的會消失嗎?”
他垂下眼,又笑了兩聲:“既然你不想答應(yīng),我消失,不是正如你愿?”
翠希從不慣著瘋狗,冷笑道:“塵光道君想玩,不妨玩大一點?既然你已經(jīng)無師自通悟到了真名契約的本質(zhì),那就按照最正式的流程來吧。”
江止清挑了挑眉:“哦?愿聞其詳。”
翠希說:“借助媒介只是為了讓人類對獻祭不那么抵觸,后來才衍生出來的溫和手段,最古老的靈魂契約,本來就是要寫在祭品身上的。
血契是惡魔對祭品的標記,如果祭品做好準備獻上全部來換取惡魔的垂青,就可以用血描摹契約印記來獻祭自己。
當然如果惡魔拒絕了,他就會像那些媒介一樣,完全消失,甚至更徹底一點,被從所有人的記憶里抹去!
江止清笑道:“這聽起來,正合我意!
他又摸了摸脖子上契約印記的位置:“它現(xiàn)在沒法顯現(xiàn),但我記得它的位置和形狀,就這樣描摹,有用嗎?”
細細的靈力化作薄刃,劃破了江止清的指尖,血滲出來,他沒有絲毫猶豫,把被染紅的手指按在記憶中印記起始的筆畫上。
翠希沒想到他是油鹽不進,但手被捆縛著,身體也因為靈力壓制無法有大動作,情急之下一時不防,說出了真心話:“那我呢?我也會忘記你!
江止清微怔,眼神中的瘋狂慢慢褪去,柔聲問道:“你不想忘記我,是嗎?”
看著他翻涌著悸動和眷戀的深邃瞳孔,翠希有一瞬間失神,又馬上撇開視線,保持著沉默。
江止清卻從沉默中得到了他想要的答案。
他撤掉了靈力壓制,解開翠希的手。
她看著他起身退開,在旁邊的單人沙發(fā)坐下,斜斜倚靠著,似乎是要放她走的意思。
翠希試探問道:“現(xiàn)在這是……?”
江止清把玩著那條腰帶:“你走吧,女明星不好離席太久,今天我就識大體一次!
她站起來,正轉(zhuǎn)身想走,卻突然感受到一股潮水般的生命能量沖擊過來,她神思恍惚,回頭看向江止清。
他手里還是拿著那條腰帶,中衣卻不知道什么時候滑落了半邊,露出肌肉勻稱的肩膀和胸口。
見她看過來,江止清把手背到身后,那根腰帶漂浮起來,在背后把他的手綁了起來。
他半闔著眼睛看向她,蒼白的皮膚染上了一些血色,微微泛紅。
他說:“我會識大體,但如果你不想走,作為交換,今天我不會再動用靈力,任你處置。”
“很久沒吃飽了吧?我就在這里,你想怎么享用,都可以。”
酒宴早已散場,暫時離席的女明星卻始終沒有再出現(xiàn)。
鏡前的感應(yīng)燈又一次亮起,昏暗的光線中,隱約可以看到散落著衣物的房間。
繡著精致暗紋的腰帶落在白色緞面禮服上,嬌貴的面料被揉得全是皺痕。
翠希的聲音里有止不住的顫抖:“夠……夠了,我吃飽了!
江止清沙啞地笑了一聲:“魔力要溢出了嗎?那不如,讓我看看尾巴?”
她本就潮紅的臉色更嬌艷了幾分,江止清含住她紅透的耳廓,耳語道:“而且,我還不夠!
一個每次江止清做飯都會出現(xiàn)的疑問再次出現(xiàn)在翠希腦子里:到底誰才是魅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