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2.
程進立刻說:“我送你。”
“你喝酒了,不能開車。”祝玉說完又看了歐文一眼,“你倆都喝酒了,我送許池去機場。”
許池現在的狀態不適合開車,打車又不方便,這是最好的安排,程進把車鑰匙交給了祝玉。
一行人上了車,祝玉在主駕駛位,歐文坐在副駕上,程進則跟許池坐在后排。
“別擔心。”程進見許池臉色實在蒼白,安撫道,“剛剛那個人是……”
“凌宇的助理。”
程進說:“我聽他的聲音還算平穩,應該問題不大。”
許池點點頭,攏緊了衣衫,縮在后座。
程進也轉回去靠著椅背,他跟副駕駛座上轉回頭的歐文對視一眼,都有些疑惑。看許池的反應,對凌宇明顯是有愛的,所以他給出的“不愛了”的理由果然是借口吧。
程進慶幸自己沒有跟凌宇提過這事兒。
現在有了“車禍”這事做印證,程進心里覺得他們大概率不會離婚,他甚至還很樂觀的想,說不定許池這次回去,他們就和好如初了。
程進他們本是想陪著許池一起回頤江的,許池拒絕了。這幾天已經足夠麻煩他們了,再讓他們跟著自己跑一趟,許池心里實在過意不去。
程進,祝玉三人一想,人家夫夫見了面正好趁這機會解開心結,他們跟著反倒不方便,也就不再堅持。
“那好,有什么需要隨時聯系。”程進這樣說。
許池點點頭,真誠道謝。
許池落地頤江機場,已經過了凌晨兩點,他發現空中簌簌飄著小雪,地面也覆上了一層瑩白,他才記起凌宇幾個小時前跟他說過頤江下雪的事。
鄭平安排的司機早已在機場外等候,許池很快上了車,直接去了醫院。
一路上,許池的心臟都是緊縮的,且越靠近醫院他越緊張,直到根據鄭平的消息到達病房看到凌宇,一顆心才徹底放松下來。
雪天路滑,凌宇從酒店回家的路上遇到了連環車禍。車禍發生時,助理鄭平坐在副駕駛位,他的右臂輕微骨裂,凌宇則是碰到了頭,還被碎裂的車窗玻璃劃傷了手背。
他們的運氣還算好的,最前面的那輛車直接被撞飛出去,司機現在還在icu病房躺著。
此刻凌宇坐在病床上,并沒有睡,他的額頭上纏著紗布,已經做完了全身檢查。凌宇見許池出現,原本有些頹敗的臉色涌現出欣喜,眼神也變得亮晶晶的。
他掀開被子就要下床,緊接著就感到眼前天旋地轉,差點跌在地上。許池上前一把把凌宇按了回去:“躺好,別動。”
聽著這帶著關切的語氣,凌宇有一種想要落淚的沖動。鄭平自覺地從單人vip病房退了出去,給他們留出單獨相處的空間。
房間里,凌宇看著許池,低聲說:“我頭疼。”
許池沉默片刻,伸出手,凌宇眼睛微微一亮,將頭靠了過來。
這種近乎撒嬌示弱般的舉動,凌宇已經好幾年不曾做過了,許池一瞬間回神,將手收了回去。
凌宇眼底閃過一抹慌亂,第一時間拉住了許池的手,觸手只覺許池的手冷的嚇人,像冰塊一樣。
凌宇小心的捧著許池的手,想要替他暖一暖,許池卻已經將手抽了出來。
哪怕是此刻,確定凌宇平安,許池的臉色也稱不上太好。接到電話后幾個小時的擔驚受怕,不是短短時間就能徹底消散的。
許池這一生,送走過爺爺奶奶,也送走過凌宇的父母,但其實他心里并沒有多少切身的失去重要親人的感受,唯有凌宇是不同的。
他無比恐懼凌宇會出事。
許池能夠感覺到凌宇望向自己的隱含期待的目光,凌宇似乎是從自己匆忙趕來的行為上,認為他們之間還有和好的可能。
許池確實害怕凌宇出事,但這并不代表,他會改變離婚的想法。
凌宇對他來說是很重要,凌宇是他的愛人,也是他的親人,但他現在已經不想呆在凌宇身邊了。
許池跟醫生了解了凌宇的情況后,微微放下心來。凌宇撞到了頭,需要住院觀察,其他的問題并不大。
鄭平一直待在外面沒走,許池去找醫生的時候托他照看一下凌宇。
許池從醫生辦公室回來,就讓守在病房的許池回去休息。鄭平的右手臂纏著紗布,掛在脖子上,看起來有點凄慘。
鄭平說:“我沒事,一點都不疼,倒是許先生,你著急回來還沒好好休息吧,趕緊睡一會兒。”
病房內的陪護病床已經鋪好了,凌宇這會兒也沒有那么難受了,聞言還要下床來扶許池。
許池退開一步,避開凌宇來拉他的手,說道:“我去一趟洗手間。”
凌宇要陪許池一起去,然而許池一個眼神制止了他。凌宇現在不敢惹許池,他坐回到病床上,眼巴巴的看著許池:“那,我在這里等你。”
許池走后,凌宇開始頻繁看表,鄭平見他坐立難安,勸道:“凌總,你還是躺下吧,衛生間可能是人多要排隊。”
凌宇一點也沒被安慰到,他看向病房的某個位置:“……房間里就有洗手間。”
鄭平張了張口,確實,單人的vip病房里就有洗手間,許池那樣說可能只是借口。但心里知道是一會事,他不會說出來,現在凌宇提出來,他一時也不知該怎么接話。
沉默數秒,鄭平道:“許先生可能是忘記了這一點。”
凌宇像是被安慰到了,他點點頭,但表情仍沒有放松多少。他又等了兩分鐘,終于不顧鄭平的勸阻走出了病房。
出門往左,走出一段然后右轉,那邊就是洗手間。這個時間衛生間的人并不多,至少凌宇一眼看過去的時候,衛生間門口空無一人,這讓他感到心慌。
凌宇快步走上前,就聽到有人說話的聲音。一道帶著酒醉的沙啞嗓音道:“哎怎么不說話啊,我們說對了是不是?”
“既然覺得我們說得對,趕緊卷鋪蓋走人,給我們天哥讓位子。我們天哥跟凌總才是真正的門當戶對,是絕配。”
從凌宇的角度,能看到許池,還有他對面站著的三名年輕人。
那三人他有點眼熟,再加上他們口中提到的“天哥”,他隱約記起了這三人的身份。
當初那個把花送到他家的那個人,就是這三人口中的天哥。
看這幾人渾身酒氣的模樣,顯然是玩的太晚出了事才會來醫院,不知怎么就跟許池撞上了,還說出這些話。
一股難言的憤怒涌上來,駱天那家伙凌宇已經明確拒絕了,沒想到還是不死心。
凌宇從來都瞧不上駱天,不過是靠著家里的富二代,個人能力差的很,每天還覺得自己很厲害。
明知道這三個人的行為可能不是駱天授意的,只是意外碰到,凌宇還是把這份債算到了駱天頭上。他心里對駱天的厭惡更深了幾分。
跟在凌宇身后的鄭平感受到凌宇憤怒,神情有些擔憂。他在心里嘆了口氣,接下來他怕是要緊急聯系一些人,處理將要發生的事情了。
衛生間內的三人并沒有察覺到凌宇的出現,還在說著一些“你配不上”,“凌總遲早跟你離婚”這樣的話。
凌宇向前邁了一步,就在這時,許池也動了。
凌宇的腳步不由一定。
許池身形清瘦,身上還帶著淡淡的書卷氣,看起來就是個文化人,一點威脅性也沒有。
哪怕他在生氣神情也是淡淡的,所以當許池走出幾步,伸手抓住其中一人的頭發,將他的腦袋往洗手池的玻璃上撞的時候,在場的包括凌宇和鄭平誰都沒反應過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