事實證明,太宰治是對的。
聽著夜蛾正道“滔滔不絕”的說教,五條悟唇齒微張,默默吐魂的同時,無比慶幸的想:幸好,昨天晚上沒把他和太宰治“交往”的事情告訴夜蛾。
從上午10點鐘到中午12點鐘——
整整兩個小時,夜蛾正道的說教一刻不停。
此時此刻,夜蛾正道的說教,已經從“語重心長”模式、無比絲滑的切換到了“暴跳如雷”模式,眼看著就快要切換到“手動”模式了。
五條悟小心翼翼看了夜蛾正道一眼,默默在心里評估起他動手的概率有多大。
想了想,五條悟的目光挪向神色懨懨的太宰治,接著垂下了眼睫。
太宰學長看上去著實纖弱單薄,按照昨天夜蛾展現出的、對太宰學長的縱容,他覺得這個“手動”模式開啟的概率低于百分之十。
思考到了這里,五條悟頓時放下心來,臉上重新掛上笑容,他舉了舉手,作怪的拖長了音調道:“提問——!夜蛾,我不用去上課嘛?”
“?”夜蛾正道眉頭一皺,沒好氣道:“你的班主任在這里,你要上什么課?上誰的課?”
五條悟:“……”哦,這么一說,高專還真是慘兮兮的哈,班主任變相罷工,連一個代課老師也無什么的。
雖然被班主任噎了一下,但五條悟絕不服輸:“那杰和硝子嘞?他們要上課的吧?哎呀,怎么好因為我和太宰學長這點小事,連累他們沒課可上呢?這樣不好哦,夜蛾~”
“杰和硝子在十點多時就領任務外出了。”夜蛾正道更加沒好氣:“怎么?我這個班主任難道是可以隨身攜帶的嗎?”
“……”短短幾句的對話,竟被噎了兩次,五條悟多少有點無語,他猛地看向太宰治:“太宰學長怎么說?”
雖說已經好好的休息過了,但因著連日的奔波,太宰治依舊疲憊不減。
聽見問話,他不太樂意地掀起眼皮,展露于外的鳶眸,沒什么神采的掃過五條悟,最后固定在夜蛾正道、仍帶著些許怒意的面容上。
“夜蛾老師——”話說的同時,太宰治抬手掩唇,小小的打了個哈欠,然后耷拉著眼皮,嘆道:“干嘛生氣?這不是很好嗎?至少,給總監部添堵的目的達成了呀。”
啊,這理直氣壯的態度……夜蛾正道咬牙,抖著手推了下墨鏡,他深呼吸著,盡可能緩和激蕩的情緒,冷靜道:“好在哪里?目的確實達成了,然后呢?叫總監部更加忌憚你嗎?”
說到這里,夜蛾正道有些難過,他根本無法理解、總監部究竟為何如此警惕忌憚太宰。
太宰分明從來都不是一個“多事”的孩子
無論咒術界有多么混亂。
無論總監部的管理有多么糟糕。
因為術式。——若是夜蛾正道詢問的話,太宰治會這樣回答他。
警惕?
忌憚?
這從來都不是準確的詞匯,或者該說,從來都不是“完全”準確的詞匯。
窺伺——
這才是真正準確的。
這時,五條悟默默舉了舉手,見夜蛾正道的注意力被吸引過來,他才不滿的小聲嘟囔:“別把我落下啊,我完全可以替太宰學長分擔總監部的火/力誒。”
此話一出,暫且不提夜蛾正道是何感想,反正太宰治是蠻無語的,他抬眼看向五條悟,扯了扯唇角,興味盎然的問道:“我很好奇,五條同學是沒有發現、還是在故意裝傻呢?”
五條悟一言不發,唇邊的笑意卻是愈加濃厚,他向太宰治投去注目,對于太宰治接下來的話,感興趣地瞇了瞇眼。
“在總監部眼里,出身御三家的六眼神子,自然是他們的同路人。”太宰治神色淡淡:“不然,巖手縣那種“見不得光”的任務,無論怎么想都不可能分到五條同學的手上吧?”
太宰治收集過五條悟的情報,當然了解對方究竟是有多么叛逆桀驁,但是——
只要五條悟一日沒有“真正”的舉起/叛/旗,他的一切叛逆與桀驁,也注定不會被總監部“真正”的放在眼里。
老爺爺們最多會因為五條悟的“不服管教”而感到不滿,進而采取些許措施、用以“馴化”桀驁不馴的六眼神子。
——僅此而已。
以上,太宰治閉口不談,總歸這與他無關。
無視五條悟“疑惑又期待”的熱切目光,太宰治恢復成沒精打采的模樣,他沒有為五條悟解惑的義務。
五條悟見狀也不失望,依然笑瞇瞇的。
見兩人說完了話,夜蛾正道曲起食指敲了兩下桌面,將他們的注意力吸引過來:“太宰看樣子是打定主意了,那么,悟呢?也是嗎?”
五條悟相當富有童心的吹掀了額前的白色發絲,完整展露的蒼藍雙眸神采奕奕:“當然,老子絕不可能臨陣脫逃——!”
跟誰老子呢!?
……算了。
數次糾正都沒能讓五條悟改掉、這個動不動就脫口而出的自稱,夜蛾正道也放棄了:“這樣的話,你們兩個就準備著應付總監部吧。”
認命而又無奈的說完,夜蛾正道看向太宰治:“總監部那里對你很關注,你回到高專/的消息,應當已經傳到他們那里了,他們……”
“還在確認階段吧?”太宰治知道夜蛾正道要問什么:“巖手縣的任務、聯絡不到的輔助監督等等,等確認過后,總監部才會召喚我過去。”
吃了那么多次暗虧,足夠總監部學會“不打無準備的仗”的道理。
夜蛾正道嘆了一口氣,抬手按住發脹的太陽穴:“行吧,你心里有成算就好。悟你……算了,你能做到聽太宰的話,那就萬事大吉了。”
“?”五條悟先是迷茫,反應過來后,立馬炸毛了:“夜蛾!你好不公平!老子是什么笨蛋不成?”
夜蛾正道雖沒言語,但五條悟卻從他的神情上看到:不然?
五條悟:(臟話)(臟話)(臟話)
從教職員辦公室走出,五條悟還在小小聲的罵罵咧咧。
太宰治無語,這是什么品種的貓?嘴巴好多。
另外……
太宰治停下腳步,側眸看向滿臉寫著“不服”的五條悟,挑了挑眉:“你跟著我做什么?”
本就有些憋屈的五條悟,聽了這話,感覺更加憋屈了,蒼藍的眼睛盛著滿到溢出的控訴,說出的話卻是格外軟和:“欸~?好歹也是“交往”的關系吧?我跟著太宰學長,是什么難以理解的事情嘛?”
太宰治很想翻白眼,但是忍住了,他笑了下:“到底有什么事?”
“嘖,真是無情。”五條悟嘀咕著,音量輕輕,要不是距離夠近,太宰治甚至無法聽得真切。
他撇嘴,攤了攤手說:“當然是“交往”的事情呀,太宰學長準備什么時候把這件事宣揚出去?”
太宰治垂眸想了想。
對于類似事情,總監部的行動效率一向不錯。今天的話,應該足夠總監部查清巖手縣的事情。
只不過,在“如何處理”的問題上,總監部大概是要耗費些時間的……
五條悟靜靜等待太宰治的回應,他低眸,百無聊賴的描摹起面前這位學長的模樣。
眉宇之間淡淡的陰郁。
外露/肌/膚上纏繞的繃帶。
五條悟忽地眉心微蹙,微瞇著的眼睛愈加仔細的掃視起太宰治。
他隱約記起,在「生的領域」時,太宰治好像捧著一本書?只是在與他對話的檔口,被收了起來。
書名似乎是——
《完全自/殺/讀本》
“再等幾天吧。”正當五條悟沉思之時,太宰治的聲音突然響起:“唔?看總監部哪一天召喚嘍。”
話落,太宰治扯了扯唇角,做好與他對持的準備后、又得到這無異于晴天霹靂的消息,老爺爺們說不準會被刺激的心臟病發呢?
太宰治懶懶抬眼,就見五條悟滿臉堆砌“困惑不解”的模樣:“有什么問題?”
“啊?”五條悟怔愣一瞬,很快回神,眨眼笑道:“沒有哦,就按太宰學長的想法來吧,反正夜蛾也說了叫我聽話嘛。”
聞言,太宰治眼神狐疑地掃了他一眼,眉梢一揚:剛剛還罵罵咧咧的不服氣來著,這會功夫,倒是認了?
殊不知,五條悟正滿心哀痛:太宰學長十四歲以前的經歷,雖沒有出現在情報上,但結合“現實”想一想,一定受了很多苦吧?哎,自己就乖巧聽話些吧。
太宰治,好慘一學長。
而他,五條悟,好貼心一學弟。
五條悟仰頭長嘆,他都被自己感動了。
太宰治:??有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