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如五條悟所言,的確是一個聽話的大家伙。
從進門到出門,五條悟所用的時間不過三分鐘,可想而知這場戲究竟是有多么敷衍。
看著五條悟那憋屈又陰沉的臉色、以及瘋狂往嘴里塞糖果的舉動,太宰治眼睫微垂:森首領還真是吝嗇啊,就連“盈利前、應付的成本”也不愿拿出。
真是可惜。
這世上不存在“無本萬利”的好事。
太宰治唇角啜著寡淡的笑意,用極輕的音量嘆了一聲:“那么,麻煩尾崎小姐帶我去見森首領嘍。悟……”
“老子也要去!”五條悟咬牙,煩躁地抬手抓了抓白色的發絲,使得原本柔順的頭發變得亂糟糟的。
那雙半露在外的蒼天之瞳、直直地對上尾崎紅葉,五條悟冷冷勾唇:“可以的吧?”
尾崎紅葉頷首:“請隨妾身來。”
電梯里,五條悟相當直白的對太宰治說:“太宰學長可不要被騙了哦,那什么首領壓根就是在糊弄傻子呢!”
尾崎紅葉嘴角抽搐,這孩子真的不用學學“語言的藝術”嗎?好歹委婉一點啊!
五條悟還在繼續:“做戲就不用認真了嘛?那個咒靈,嘖,portmafia絕對接觸過詛咒師!”
尾崎紅葉眼皮一跳,下意識放輕呼吸、唯恐聽不清晰太宰治回應的話語。
憑這孩子對太宰治的在意,只要太宰治表示不在意,那么“與詛咒師接觸”便是一件連追究都顯得多余的小事,若是在意……
咒術師一方的總監部倒是無需擔憂,他們做不到越過市/政、插手橫濱內事務,但市/政/方面卻絕不會“好心”的輕拿輕放。
——異能經營許可證還未到手,這種時候不能再生出事端來。
“嗯……”太宰治撫了撫下巴,一副“認真思考”的模樣。
叮——
電梯門開了,太宰治的“認真思考”也隨之結束,他對五條悟眨了眨眼:“有什么關系呢?想必森首領會慷慨的給出補償的吧?到時,我請你吃蛋糕?”
“……就,也行。”五條悟矜持地點點頭:“如果太宰學長一定要請的話。”
尾崎紅葉松了一口氣,領路時,目光掃過墻壁上方的收音設備。
哎,希望鷗外大人聽到了吧。
森鷗外聽到了嗎?
他當然聽到了。
辦公室中,森鷗外無力的松垮下雙肩,在心里哀嘆自己的時運不濟。
前些天,因著招攬到了中原中也,他總算是稍稍緩了口氣,結果呢?回頭一看,好家伙,他沒有異能經營許可證!
緊趕慢趕著做局、讓返回東京的太宰治回到橫濱,然后呢?目的什么的,眼看著是無法達成了,還要大出血一波……
森鷗外搓了搓臉。
其實,倒也并非是他不愿“費心”謀算,實在是時間緊迫,心有余而力不足啊。
思及至此,森鷗外咬牙,自打坐上首領之位,他過得都是什么清湯寡水的苦日子啊?!portmafia是不是和他犯沖——?!
無比心累的森鷗外,面對要割他/肉/的太宰治和五條悟,很是堅強的揚起笑臉。
五條悟懶懶抬眸,掃了他一眼,湊到太宰治身邊蛐蛐:“他的臉怎么回事?好扭曲,不用石膏固定一下說不過去吧?”
太宰治忍了又忍,到底還是笑出了聲,他低聲回應:“嘛,沒事啦,森首領可能是想起了什么高興的事,笑得太過用力而已。”
森鷗外:“……”
我聽得見:)
算了,森鷗外嘆了一聲,他看著太宰治,言語不再委婉,直白道:“太宰君,這是我最后一次邀請你,真的不打算來portmafia嗎?”
“我拒絕。”太宰治笑得寡淡:“portmafia什么的,我不感興趣呢。”
“意料之中的答復。”森鷗外笑了笑:“不過……不感興趣嗎?太宰君分明已經感到無聊了,不是嗎?對于咒術界。”
不在意五條悟危險的眼神注視,森鷗外只好整以暇的凝視著太宰治。
偌大的辦公室徒然充斥了濃烈的./火./藥./味。
矗立于森鷗外身后的黑衣服們,頂著五條悟極具壓迫感的眼神,動作利落地掏出木倉,但卻遲遲不敢用木倉口指向五條悟。
“唔?”太宰治發出無意義的音節,凝滯緊繃的氣氛在一瞬間消融,外露的鳶眼沒什么精神地抬了抬:“的確無聊,但,那并不代表這里是有趣的。”
失去了同森鷗外對話的耐心,太宰治起身,扯了扯唇角道:“我姑且還只是對這里沒興趣而已。”
還只是……
森鷗外眼皮一跳,心下了然太宰治的未盡之言,倘若他繼續糾纏下去,所謂的“沒興趣”怕是很快就將過度到“厭惡”吧?
森鷗外搖搖頭,嘆笑道:“稍后,太宰君會收到我的賠禮。”
太宰治點頭,抬起手拍了拍五條悟的肩膀,領著人離開了這間分明干凈整潔、卻莫名縈繞散不盡的血腥氣的辦公室。
——由累累白骨堆砌的王座,也不知會在何時崩塌。
三分鐘后——
尾崎紅葉推門而入,抬眼看著喜怒難辨的森鷗外:“鷗外大人的勸說失敗了。”
“嘛,到底也算盡力而為過了。”森鷗外遺憾的發出一聲嘆息:“不過,還真是不甘心啊,總監部十分忌憚警惕太宰君,我原以為是可以爭取到的。”
尾崎紅葉在他對面落座:“道不同不相為謀,何必放在心上?”
“說得也是。”森鷗外閉了閉眼,沉聲道:“須得抓緊時間了,市/政/不會放任我們太久。倘若市/政/捕捉到異能特務科對我們的冷待,我們便無翻身之日了。”
說到這里,森鷗外頗感頭痛地扶額:“罷了,稍后我會同異能特務科聯絡,割讓一部分權利,想來可以保全portmafia。”
“妾身明了。”尾崎紅葉頷首。
車上——
五條悟還是感覺好氣,惡狠狠地咬牙切齒道:“當著老子的面/拐/人,真想揍他!那些黑衣服好膽小哦,要是他們開木倉的話,我就有理由揍人了呀!”
實在是被吵得不行,太宰治順了他的意,開口安撫:“嗨嗨——找機會帶你去套森首領麻袋,乖,別氣啦。”
“真的嗎?”五條悟立刻開心了:“說好了哦~”
“嗯嗯,說好了說好了。”太宰治不介意按照五條悟的想法哄哄他。
不管怎么說,五條悟都是他今后用作擺爛的工具人,哄一哄怎么啦?費些口舌而已,不吃虧的。
“唔?我們什么時候去吃蛋糕?”五條悟注意到,車子正朝著市/政/的方向行駛。
“這個嘛……”太宰治的指尖在手機屏幕上敲點了幾下,然后遞到五條悟眼前,上面顯示著一分鐘前、≥./銀≥./行發來的郵件:“和山中先生聊過后。”
五條悟細看之后,不屑的撇撇嘴:“切——他好窮,才六個零。”
太宰治笑容一滯,外露的鳶眼不善地瞥向五條悟,有沒有這么一種可能,窮的是他?
五條悟撲閃撲閃地眨著眼,一副很傻很天真的模樣:“??怎么了嘛?”
太宰治微笑,還沒來得及說話,手機就發出了嗡響,看著屏幕上跳動的名字,他的指尖在接聽鍵上劃過:“安吾~”
【嗯哼~織田作出差回來了,傍晚吧,出來聚聚嗎?】
“好的哦,在哪里?”
……還真是不一樣啊。
五條悟后傾身體貼著椅背,藍瞳靜靜凝視著主動揭開虛偽面具的太宰治。
他隱約窺見,那只太陽光也透不進的鳶色眸子,在此時此刻,竟也顯露了幾分澄澈。
……真是奇妙。
五條悟發誓,他從未見過如太宰治這般有意思的人。
蒼藍眸底的情緒瞬息萬變,卻又在轉瞬之間歸于平靜,五條悟彎了彎唇角,無法辨別真實意味的笑于唇邊一閃而過,他微瞇了一下眼睛,掀唇出聲:“啊——太、宰、學、長!”
手機這頭的太宰治和手機那頭的坂口安吾,同時陷入沉默。
半晌,坂口安吾的話音透過手機聽筒傳出:【嗯,可以帶家屬。】
太宰治:“……”
太宰治:“好,我會帶夜蛾老師一起過去的。”
“嘖!”五條悟伸出手從太宰治手里搶過手機,頂著鳶眼驚愕的注視,他道:“安吾呀,我會纏著太宰學長一起過去的哦~”
坂口安吾:【……】
屬實是有點厚臉皮了這人。
太宰治默默不語,仿佛察覺到危險的刺猬一般,渾身豎起尖刺,整個人呈著拒人于千里之外的架勢,凝著五條悟的鳶眸滿是冰霜,看得人心底發寒。
五條悟卻當做一無所覺,依然與手機那頭的坂口安吾有一搭沒一搭的聊著,雖說對方敷衍的毫不掩飾、正期待著他察覺后快快結束通話。
那怎么行呢?
他是那么聽話的人嘛?
“說起來,聚會地點在哪里呀?”五條悟一番東拉西扯后,總算問起他想要知道的。
坂口安吾壓著暴躁的脾氣道:【還不確定,到時間我發短訓給太宰。】
分明正被太宰治冰冷的審視著,五條悟卻心情很好的哼笑出聲:“這樣的話,太宰學長一定會冷酷無情的拋下我的吧?”
五條悟聽得見手機聽筒傳出的反復深呼吸的聲音,緊接著就是不帶任何情緒的話音。
記下坂口安吾給出的地點,五條悟終于心滿意足了:“嗯嗯~六點鐘是嗎?沒——問題,我一定帶太宰學長準時到達哦。”
“反客為主”一詞,被五條悟具象化的演繹出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