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2章 正文完 我只想，跟你回家。……
時間拉回到五分鐘之前, 莫庭之和賀春羽正處于激烈的爭吵，星際之中兩大家族的體面人本不該如此，可他們偏偏落到了這個地步。
從他們爭吵的第一句開始, 直到他們這場戲全然落幕, 小魚始終處于呆愣愣的狀態。他沒想過二人會吵得這么兇，吵得近乎生離死別，而且他們還談論到了他。
明洛拽拽頭發，眨了眨眼。
［我不喜歡莫庭之。］
［我也不想和他陰-婚。］
聽到賀春羽那句，讓所有人都去死，都去陪他, 小魚更是不高興地蹙眉, 他有些不舒服地落回到毛茸茸的小窩里, 可平時覺得柔軟蓬松的毛茸茸小窩現在卻讓他有些冷了，他看向霍秋綏平放在小窩旁的掌心，猶豫片刻，一點一點地挪動上去。
霍秋綏的掌心干燥而溫暖, 有種很舒服的味道。
明洛終于淺淺地安心了起來。
［我不想他們都死, 大家都好好地活著不好嗎。］明明活著看到每天的日出是世界上最幸福的事情，可是為什么大家都不珍惜，明洛不理解, ［我也不需要他們的愧疚和彌補, 我現在已經是一條鬼怪小魚了，我什么都不需要……］
這句話就是把霍秋綏也排除在外了，霍秋綏覺得莫名刺耳。
這個時候，莫庭之已經朝霍秋綏的方向走來。莫庭之覺察到霍秋綏的存在，霍秋綏卻不動聲色地收攏了指節，輕輕握住了這條濕冷的小魚, 直到自己的輪椅徹底遠離了那刺耳的響動聲，他才意蘊不明：“莫庭之喜歡你。”
明洛被他的掌心所包圍，暖和地縮了縮腦袋：［不……］但明洛想起剛剛莫庭之的神色與態度，明洛的話音一頓，軟軟地道，［好像是的。］
霍秋綏捏緊了拳頭。
明洛卻有些累了，他縮在對方的掌心里，暖和意讓他又往里面縮了縮腦袋，明洛困倦地瞇了瞇眼：［可是我有霍先生了啊。］
霍秋綏心跳慢了一瞬，不經松弛了掌心。
感受到周圍指節的松弛力道，明洛看到不遠處走來的莫庭之，只以為他在羨慕莫庭之健康的雙腿。
明洛當下從他的掌心流竄了出來，卻因為這個動作累到喘氣，小魚很虛疲地坐在霍秋綏肩膀上，小冰魚努力翹起銀藍色的閃亮魚尾，可他并未發現自己的尾巴并未擺動絲毫。
當下這只小魚累到喘氣，依舊驕傲地向著藍天張開雙臂炫耀：［霍先生是世界上最好的霍先生！］
當真？
不過霍秋綏舒緩了嘴角。
也因為明洛這句話，霍秋綏才會心情很好的和莫庭之斗幾句嘴。
是的，心情很好的情況下，霍秋綏才會和外人多說幾句話。否則霍秋綏看到莫庭之，早就是一言不發的殺神模樣。
然而現在，霍秋綏樂意和莫庭之多言幾句，知道哪里痛就刺哪里，霍秋綏不介意給莫庭之的傷口多插幾把刀子，最好再敷上咸咸的鹽水。
只可惜他的話讓某只小魚不高興了。
離開了莫庭之，霍秋綏上車，車輛開啟了自動駕駛模，降下車里的所有車窗后，霍秋綏這才輕輕地笑了出來。
他認真的整理了小魚玩偶身上的領結，溫聲說道：“剛才是我說錯了，我不該這么說，我不會把你的東西都送出去的，更何況還是莫庭之那種外人。”
小魚躲在玩偶的后面，突然接受到來自霍秋綏的道歉，他有些不知所措，但他從玩偶的后面露出半張臉，他慢吞吞地道：［我沒有生氣……］
他就是……
就是……
躊躇了許久，小魚才悶聲悶氣地道：［我就是不想自己的東西在別人手中。］
所以，在他手中就可以了么？
霍秋綏輕緩緩地眨眨眼睛，繼續道：“我看到莫庭之就是不高興，他今天過來學院這邊是為了找你，你說說……他這個人是不是很奇怪。”
［嗚？］明洛徹底疑惑了，不過他覺得霍秋綏說的對，［對，莫庭之怎么會來我的學校？明明之前我和他的相處不過幾面，要不是今天見面，我都快忘記他長什么樣子了……］
聽到這句，霍秋綏突然眉眼清亮。
很快，霍秋綏慢條斯理地從旁邊的零食箱子里取出一顆草莓奶糖，在他沒有遇到明洛之前，他是不會吃糖的，更不提黏膩牙齒的奶糖。
但明洛很喜歡奶香味和草莓味。
咔嚓咔嚓咬空氣的小魚崽也很可愛。
于是霍秋綏含著糖，聲音多了幾分囫圇和繾綣：“有句話賀春羽說的不錯，就好像這畫是他的定情信物，畫是誰畫的，他就愛誰。”
明洛點點頭，坐在他的掌心嘎嘣嘎嘣咀嚼著空氣中的草莓奶香：［所以大家都好奇怪……賀春羽很喜歡莫庭之，居然也會對莫庭之說出那么戳心窩子的話，而且莫庭之就憑借那個畫就隨便判斷他喜歡誰，這樣也不好……總有一種，好隨便的感覺……］
琢磨出明洛對莫庭之的態度，霍秋綏的心情就更好了，一粒草莓糖果吃完，他又喝了一杯玉米汁。
這些糖果和冷藏的玉米汁都是機器人187號親手做出來的。
食物的味道于霍秋綏而言并無不同。
明洛卻很喜歡，哪怕明洛并不能真地張口吃到這些食物，但他只是聞到這些味道，看他享用，依舊會變成一條興奮且容易滿足的小魚。
只是這兩天小魚似乎很容易疲憊。
嚼了兩口玉米味的空氣，明洛就軟趴趴地困了：［啊嗚……］
在毛絨小窩和溫熱掌心二選一，明洛毅然選擇了后者。
［好累哦，有點困了……］小魚趴在霍秋綏的掌心里，睡眼惺忪，眼睛都聚滿了淚水。
早就經歷過一次明洛□□死亡的霍秋綏，當下對明洛的睡眠時間分外敏感。如同小鬼怪明洛自己所言，作為鬼怪他本該可以二十四小時精神常在，不需要睡眠，可現在明洛經常會在他看不見的地方打著哈欠。
這次亦如是，等十幾個哈欠結束，他的掌心就會團著一團濕冷。
霍秋綏本不-欲朝著最為惡劣的方向思考。
可明洛最近的反應讓他再次驚憂起來：難掩的困倦，不見早初的活力，還經常說著說著就“啪”一聲摔在他的掌心……
霍秋綏的呼吸無形中加促。
只是他面上遮掩的很好，依舊每天三餐準時，白天處理完公司的事情，敲完代碼，晚上就開始四處轟炸那些為非作歹的alpha，甚至是omega的私人倉庫。
明洛有時候會飄到他的屏幕前，睡醒的小魚仔揉揉眼睛，震驚且錯愕地看著那些火焰滔天而上。
［不管看幾次，這些火都好嚇人啊！］
霍秋綏看著火焰，他滿目輕笑，只是臉色蒼白了許多：“這些AO，罪有應得。”
明洛連連點頭，小魚恨得牙癢癢：［對……他們好壞，還會勾結長官和高層！］
現在的明洛已經不會說別的話了，因為這些alpha和omega都罪有應得，除了哪些上軍-事-聯-邦-法庭的那些軍-事-重-犯，還有私下走-私omega人群，拐-賣幼童，更可怕的是，這個群體的領頭人居然就是omega。
見多了，明洛似乎麻木了。
不過，他清晨醒來，從枕頭上的小窩飄向桌邊，他看著趴睡著的男人，小魚擔心地蹙眉，霍先生最近是不是都沒有好好休息，夜夜熬夜，眼底早已陰云濃郁。
［霍先生開始熬夜了……］明洛揪心地看著對方。
霍秋綏卻習以為常，他的身體已經極度疲憊，但他還有心情溫和問詢明洛的情況，只是這個話題開啟的很突兀：“你有沒有什么想要的禮物？”
［禮物？我沒有什么想要的，我現在已經很好了……］明洛很滿足地回答道。
這是他的實話：［我已經是一只很幸福的小鬼怪啦！］
早就猜到他會這么說，霍秋綏只疲倦地揉了揉干澀的眼，依舊笑著：“沒關系，我已經給你準備好了。”
明洛卻覺得有些詭異。
這很不對勁，霍先生哪怕現在雖然在笑，可他周圍的空氣就是苦澀的，分外的苦。
霍先生……是遇到什么棘手且為難的事情了嗎？
明洛很在意。
直到某晚，明洛午睡剛睡醒，夜幕深沉，他發現霍秋綏突然劇烈地咳嗽了起來。
鮮紅的血染紅了男人的衣領。
［血！！］
他緊張地看著對方，睡夢的惺忪被完全打散。
［霍先生你怎么吐血了！］
驚慌間，明洛似乎看見一道光從男人周圍晃過，剎那間消弭。
只以為是自己的錯覺，明洛更在意的是霍秋綏。男人的胸膛劇烈地起伏著，他咳出了血，那一灘灘鮮紅的血跡仿佛無情的利刃，讓這條小魚驚慌失措，可是小魚什么都做不了。
［霍先生！霍先生！你怎么樣了！？］
無論他怎么蹦跳，男人已經無法回應他。
小魚無法撥打電話叫來救護車，也不能為他緩解疼痛，他只能看男人痛到揪扯著胸口衣料，那雙英俊的眉頭早已死死飛扯著。
［霍先生，沒事的，你別睡……都沒事的……］小魚哭成了一團無形藍海。
他不知撞動了多少下霍秋綏的手機，小魚的尾巴鱗片翻轉，靈魂的抽痛重襲明洛的神志，小魚死死咬著牙，依舊維持著撞擊的動作，可手機頁面漆黑一片，他只能無能地任由霍秋綏劇烈地咳嗽著，直到——
男人從震痛中睜開眼。
霍秋綏看向哭到模糊的明洛，嘴角干澀地扯出一抹笑：“別……別怕……”
鮮血繼續上涌，從他的唇角溢出。
明洛淚濕了睫毛：［霍先生！］
霍秋綏無奈地朝他伸出手，這次居然停在了明洛的面前，霍秋綏心滿意足，可明洛已經顧及不到了。
“我……我可能要走了……”
明洛驚詫地抽了一大口氣，男人驟倒在房間的地毯上。這次不是錯覺，明洛清楚地看見空氣之中，有無數銀色光點從暈倒男人身上抽離，而霍秋綏的身體也越來越透白……最后，白到近乎透明。
“對不起，我想多陪陪你的……但是……但是……不被允許……”
明洛重重地搖著頭，可他什么話都說不出來。
“你……要好好的，我為你爭取了……爭取了一個……”
［霍先生！我不要，我什么都不要！］
“你要。”霍秋綏笑了一聲，哪怕笑里都是疲倦，可他依舊是那個驕矜的霍老板，瀟灑肆意，宛若一個瘋狂的賭徒，“這是我傾盡所有，才為你贏來的禮物。你一定要……”
終于抗爭不了世界意識，話音未落，男人的軀體徹底化為點點星光。
［霍先生！］
明洛震顫哀鳴，他猛沖過去，卻清晰感受到有什么東西在阻止他靠近霍秋綏，可他還是咬著牙，燒盡神魂一般地地撲了過去，下一刻，小魚神魂灼燒在銀白光點之中。
［霍先生，我不要任何禮物。］
藍珀色的光點逸散而出，與銀色光點交融，騰飛在萬丈璀璨星河。只見浩瀚宇宙，一顆銀藍色流星劃過星際，生生撕裂了廣穹星宇。
這一刻，高山崩塌，無盡星河坍縮。
［我只想，跟你回家。］
——正文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