展平很想搞清那位“小老頭”是不是“大姐夫”，問人在哪里，李冪指著隔壁說：“在那兒呢，我擔心他活不了多長時間，病一天天加重，還沒有藥吃。”

    這間屋子像個套房，里間的門緊關著，李冪住在外面就像一個門房。

    外面傳來踩雪的咯吱聲，李冪急忙拉著展平鉆進炕上的被子里，門隨后就被推開了。

    嘉木寺推門進來，掃了一眼炕上的李冪。李冪躺在炕上架起二郎腿，把被子支得高高，擋住里面的展平。

    嘉木寺沒理他，繼續往里面走推開里間的小門，站在門口凝視一會兒，不發一言地走了。

    等外面的腳步聲聽不到了，展平才探出頭來：“這廝是干什么的？”

    “看著我們唄，這伙人里尤其這家伙最鬼，時不時的就來查探，展兄你小心點離開吧，這幾個人都是高手！”

    “李兄不走嗎，我們打他打不過，脫身還是容易吧？”

    “是呀，我也能走得了，但是不甘心啊，目標就在旁邊，卻不能完成這單活兒，回去還是搭錢......”

    展平說：“李兄你幫我望著風，我去里面和那個人說兩句話。”

    李冪有些不解：“和他有什么說的，再給你染上病。”

    “多了解點東西，好幫助李兄啊！”

    說著話展平徑自進了里間，在窗紙透進的微弱月光下，展平看到炕上隆起的人形輪廓，但看不清面容。

    那人并沒睡著也不想說話，但禁不住喉嚨發癢，輕輕咳嗽一聲。

    展平湊近他低聲問道：“你究竟是什么人，說出來我想辦法救你。”

    那人翻了個身，百無聊賴地說：“你們不用反復試探了，我答應不對人說，就不會說。”

    “時間緊迫，我只問兩個問題，問過就走，錯過這個機會你就真會被他們帶去金國當一輩子階下囚，但你若信我這個漢人，你還有機會重做人上人！”

    那人偏過頭來，大概是想看清楚展平的樣貌，也像是有一點動心。

    展平單刀直入：“你是不是趙佶？”

    炕上的人渾身一震，脫口斥道：“大膽！”

    展平要的就是這種自然而然的反應，便低頭說道：“請官家恕罪，小民不這樣說，官家也不肯承認啊！”

    趙佶后悔自己失態，又怕是完顏宗弼的試探，便遮掩著說：“我知道官家的名諱，所以說你大膽，可不是說我就是官家。”

    展平笑笑說：“你有顧慮不說也罷，我只說一件事，紅樓城里榮國府建大觀園時，你是否去看過石頭，還在那里見過一位老太太，可知道她是誰？”

    “你是說賈太君？”

    趙佶對此事記憶猶深，那次去紅樓也是私訪，沒驚動太多人，本想看看石頭就走，沒想到賈政賈赦等男主沒在家，老太君卻帶著幾個女眷過去拜訪，這事知道的人不多。

    “正是，官家放寬心，我和賈家有些淵源，一定想辦法助你脫離金人。”

    趙佶不再否認，但疑心還在，遂不再說話。

    展平退出里間，對一臉問號的李冪說：“我也住在這個小村子里，等路通了，我走在你們后面，伺機救你和他。”

    李冪感激地說：“知道展兄在左近，我就有底氣了！”

    與郭盛會合時，那位大俠已經刨了個雪窩坐在里面快睡著了，展平說你這小雪洞造的倒是不錯。郭盛說這晚上鋪天的雪就跟大天白日似的，一個人杵在這兒太顯眼，刨個窩是為了隱蔽。

    展平贊道：“其實你挺聰明！”

    “我娘也說我聰明，可就是干啥都不成，做生意賠個大本，練了一身武藝出來才發現遇誰都打不過，我現在是什么都不敢嘗試了！”郭盛垂頭喪氣地說。

    “別急，天生你才必有用，我現在就有個事相托！”

    郭盛喜歡被人用到，當即說道：“三老爺有事我生死不辭！”

    “別三老爺也別展大俠了，你我兄弟相處，我年紀大點，你就叫展兄便是！”

    “展兄喜歡怎么稱呼我就怎么叫！”

    郭盛之前因為展平叫他郭大俠，便也回叫展大俠，后來在金瓦寨犯了軸勁兒讓展平有些不喜，他回來后開始規規矩矩地跟著襲人叫三老爺，這時展平讓他兄弟相稱，郭盛立時暖得像是回到了田老的火炕上，知道展平是接納他了。

    展平讓他明天盯著點趙財主家，如果那伙客人上路，我們也隨后跟上。

    郭盛領了任務，鄭重其事地說：“展兄，我今晚就在這里看著他們，肯定不能讓他們跑了！”

    “這倒是用不著，田老家離大路近，他們要是出發你在那邊就能看到，而且就算是沒及時發現，只要知道他們走的是哪條路，我們晚一些跟上也沒關系，你就記得這事在田老家警醒些就可！”

    展平有些后悔告訴他太早，怕是這個實在人心里裝著事又睡的不好。

    第二天，雪停了，但路還是通不得，只能繼續滯留。

    展平見田老家燒柴儲存不多，閑著沒事就張羅去附近山上撿柴火。人家老兩口本來燒一鋪炕的，現在要多燒一鋪，鄉下人熱情，怕客人凍到，燒進去的柴火也比自家用度時多了不少。

    田老要領路，展平說滿山是雪深一腳淺一腳的你老這年紀就別上山了，給我找把柴刀就行。

    小山不到高也不遠，就在路邊，從田老家就能看到那些雜草樹棵子，都是可以燒的材料。展平上山時看到郭盛站在雪地里凝望著趙財主家，像是個嚴肅的哨兵，暗笑郭盛的認真，就沒驚動他。

    山上靠路邊的柴首當其沖被人砍得已沒剩多少，展平就越過它們往上面走去，剛找到一片較為茂盛的揮刀去砍，見郭盛扛著大戟上山來了。

    展平以為有什么事發生，停下手里的活兒迎上去，沒料郭盛是上來幫忙砍柴的，他是轉頭看見展平上山不明就里，去問田老才知所為何事，再一琢磨，那山上位置高，也不耽誤監視趙財主家的動靜，就摸了大戟上山了。

    “你這也太小題大做了吧！”展平指著他的兵器笑道。

    “展兄等下便知，這上面的戟刃比柴刀要好使的多！”郭盛自信地掂了掂方天畫戟，大步走向一片雜木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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