沢田綱吉和他父親的關系一向不怎么好,不論是在知道他的身份之前還是之后。
在得知自己就要前往意大利進行首領培訓課程之時,他只是覺得,命運終于來了,會覺得沉重,但還不至于逃避。
于是他只問九代首領派往來接他的人一個問題:“我的父親會在嗎?”
“門外顧問大人目前還在外國執行任務,暫時不會回去。”他說道,“不過應該會在明年五月的時候參加家族聚會。”誤以為是年幼的繼承人思念父親,他還補充道,“您也可以和他進行視頻通話。”
“還是算了。”沢田綱吉長出一口氣,他現在不知道要怎么和他父親見面,“只需要通知他多在意一下媽媽就好。”
那個人似乎感覺到了這家人的關系并不算那么好,于是也停下了這個話頭說道:“我會通知的。”
沢田綱吉離開日本的時候是在年底,太平洋的暖流和不算太高的緯度,讓并盛的冬天一向不怎么寒冷,他看著這個熟悉的小城市,知道自己再難回來了。
與被美化了的黑手黨的形象不同,他深刻了解其中的血腥與暴力,畢竟如果不是自己打敗了xanxus,等待自己的結局只有死亡,還可能會連帶著被牽扯進來的許多朋友,所以,他只能一直贏下去。
山本武還要在日本待上一段時間,而云雀恭彌以不想群聚為由并不準備前往意大利,六道骸依舊在復仇者監獄,而庫洛姆早就前往歐洲,笹川了平在讀大學,等到大二的暑假,會前往意大利進行培訓,而獄寺,他最忠實的朋友已經在意大利等他了。
能夠與朋友相聚沖淡了一點對未來的彷徨。
沢田綱吉知道自己將要面對的是什么樣的命運,他也只能接受。
“權利在我的手里,我會盡可能減少因為暴力導致的悲劇。”他說,“或者在合適的時候,讓這個最大的暴力集團就此消失也不錯。”
九代聽到他這句話只是點了點頭:“彭格列在你手里,你想怎么做都可以。”
意大利相比于日本可能溫度還要再高一些,地中海氣候帶來的不僅是濕潤的空氣,還有溫暖的氣流。
彭格列的總部坐落于一個小鎮的一角,鎮上的人們只覺得這里是哪個富豪的宅邸,而沢田綱吉知道,能來到這里的,只有真正能夠信任的一些人。
首領訓練是一件很枯燥的事情,如何做到讓別人無法看透自己的心思,槍支訓練,迅速分析突發事件的核心問題,還有禮儀訓練等等,但生活也十分充實,到第二年五月家族聚會的時候,他依舊有些不習慣,但已經能夠很好應對那些不知懷著什么心思的人了。
沢田綱吉毫不期待能在這里見到那個人,但作為家族的一員,他總歸是要回來的,而出門代替他工作的是一直跟在首領身邊的嵐守。
同樣的,獄寺也一直跟在自己的身邊。
看著獄寺一個個擋走前來搭話的女士,一杯杯喝下去的香檳酒,綱吉開始覺得他們很近,卻又很遠了。
“首領是不能夠在社交場合喝醉的,甚至不能讓酒精影響到你的大腦和你的判斷。”reborn說道,“既然你現在的酒量不行,那自然要找人替你喝。”
最開始是獄寺,后來是獄寺和山本,后來他學會了喝酒,也學會了偷偷用火焰分解體內的酒精,學會了裝醉,學會了見人說人話,見鬼說鬼話,學會了和那群人虛與委蛇,學會了……很多的東西。
他后來愛上了酒精,因為這能夠讓他在腦子不清楚的瞬間回到之前平凡的生活中。
但再后來,他戒掉了。
在那場家族聚會中,他并沒有和他久不見的父親說上幾句話,還有什么能說的呢?
他也找不到一個合適的態度去面對家人。
還在唾棄自己對家人的態度。
對母親的欺騙,對父親的怨懟。
在正式開始接手處理家族事務之前,綱吉并沒有多少機會見到他的父親,畢竟現在掌權的依舊是九代,負責處理復雜事務的,同樣也是九代的人。
他開始學習看賬本,學會分析資金流向,學法律,知道怎么鉆法律的空子,同各個警署的人打好交道,處理一下小的幫派問題。
沢田綱吉天真且善良,他從來不喜歡對人痛下殺手,總是留有余地,也會千方百計為他們尋找可能的出路,讓他們不用再參與幫派之中,他天真地以為自己留下的人一定在哪個地方活著。
直到有一天,他前往熟悉的地方,準備去拜訪一下他的朋友時,卻被店主告知,在他離開后三天就死在了自己的公寓。
“那是個很好的孩子,工作很認真,也告訴我要攢錢給妹妹治病。”店主這么說道,“警察至今也沒找到兇手。”
“他妹妹呢?”
“我不知道。”店主搖搖頭。
沢田綱吉找到了她所在的醫院,又被護士告知在很久之前就轉院了,去了收費更便宜的地方,據說因為醫療跟不上最終也去世了。
“是嗎?”他不知道自己怎么還能一臉平靜地說出這句話,綱吉不是不知道自己的背后跟著彭格列派出來的監視者,但他沒想過,明明一個人的所有情報都是清白的,只是為了錢才去了那種地方,為什么要殺了他呢?
他在離開那里之后思考過這個問題。
“權利,獄寺,我需要盡可能多的權利,我需要讓他們都不能違抗我的意志。”他只是繼承人,彭格列的一些分支并不承認他的能力。
這件事被他放在了心里,只是再回去的沢田綱吉和之前終究不同了。
調查出是誰動的手,是reborn給他的另一個課題。
秘密調查也由此開始。
獄寺正在發愁如果他前去調查,誰來確保綱吉安全的時候,山本武結束特訓來到了意大利,由此獄寺也松了口氣,扔了一個小本給他:“這是要注意的事情,你可別搞砸了。”
山本武翻看著說:“獄寺還真是可靠啊。”不過隨后他并沒有按照那個本子上的指示來,而是在綱吉的授意下,兩個人出去瘋了一陣,高調的行為吸引了不少原本就投向這里的目光。
“很難得沒有這么放松了。”
“阿綱需要的話我隨時都可以哦。”山本武笑著說,一如他之前爽朗的笑容。
綱吉看著忍不住入了迷:“有山本在這里,真是太好了。”
“哈哈,那我就多陪陪阿綱好了。”
但隨后,他突然振刀一刺,一個一直跟在他們后面的幻術師掉了出來。
“要怎么解決,boss,殺掉嗎?”
綱吉打量著因為疼痛和火焰束縛著的那個人,平靜說道:“殺掉吧。”
于是在幾句話之間,一個人的性命消逝了。
“我變了呢……”看著猩紅色的血液流出,他感覺不到殺人之后的痛苦,沒有預想之中的嘔吐,只是平靜,平靜得讓他覺得自己已經不再是沢田綱吉,而是某個由黑色組成的東西。
“阿綱,依舊還是阿綱。”收了刀的山本武還是那熟悉的模樣,只是原本透徹的眼神開始變得晦暗,“只要是阿綱,那么擋在你面前的一切我會清理掉。”
“那就靠你了。”
獄寺的調查沒有花費太多天,他也沒有調查出太多的東西,或者說在查到某個部分的時候,停下了調查。
他告訴了綱吉自己推斷出來的結果,綱吉聽到后只有一點驚訝:“果然嗎?”
“要告訴……”
“不用了。”
于是這件事似乎就這樣揭過去了,他也不再去處理那些小事,也沒有更多的人因為他的存在而死亡。
似乎,一切都可以平靜過去了。
在基本確認綱吉能力和意愿之后,在又一年的五月聚會上,九代宣布了十代的繼承人,綱吉開始進入風暴的中心。
沢田家光看著逐漸成長的兒子,滿眼的欣喜,但他也擔心綱吉太過善良和天真,那會讓他陷入危險之中,于是他暗自做了個決定。
在那天的前一日,綱吉找到九代說:“如果我的父親在這個階段做了什么的話,還請您不要處理。”
“你要自己動手嗎?”九代說道,“那畢竟是你的父親。”
“不。”綱吉說,“我只是想要自己處理這件事。”
九代看著這個在自己手中逐漸蛻變的孩子,說:“我不會妨礙你,但有的時候,父母還在是一種幸福。”
“我知道分寸,您放心。”
“我知道了,我只會在不得不出手的時候出手。”
“多謝您。”綱吉鞠了一個躬,表達對這位同自己血緣關系已經十分單薄的老人的感謝,他在某些時刻,更像是他真正的親人。
欲戴王冠,必承其重。
沢田綱吉了解,也不會逃避。
他已經做好準備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