姜靜之咬緊唇瓣用力地搖頭。
“媽的,你誰啊你!”
女生忙去扶著剛才撞到腦袋的男生,而剩下的兩個男生則是怒氣沖沖地瞪著季淮凜。季淮凜身材挺拔,氣場莫名駭人,而這些個男生長得和豆芽菜似的,風一吹就能倒下。
就剛才季淮凜那么一推,人就撞玻璃上了,他們篤定這家伙肯定是練過,所以他們才不敢輕舉妄動,頂多就是口嗨幾句。
季淮凜壓根就不屑和這些人說話,他目光極冷地掃過這里的每個人,短短幾秒,這些人的臉已經印入他的腦海,至于會怎么處理,那都是陳岸的事了。
“走了。”
姜靜之書包被季淮凜抽走,他隨手甩在肩上,見那兩男生想攔路,他往前走了幾步,停在他們面前,居高臨下地盯著他們看,薄唇微動:“還不滾?”
其中一個男生實在是受不了季淮凜那高高在上的態(tài)度,直接上前墊起腳揪住他的衣領,仰著頭破口大罵:“媽的,你算老幾啊,推了我們的人還讓老子滾,哪有你這么不講理的人啊!”
姜靜之忙不迭地跑過去,看看一臉淡漠的季淮凜,又看著那個男生,她情急之下去扯那個男生的手臂,急道:“說話就說話,別動手可以嗎?”
“關你屁事啊!”男生忽然朝著姜靜之大聲吼。
話音剛落,男生在不備之時下頜被人狠狠捏住,揪著衣領的手也被季淮凜反手一擰,手肘頂著男生的胸口往后退,眉宇間有壓不住的戾氣。
“疼,疼,疼啊......”男生被迫后仰,疼得眼冒金花,他感覺自己的下巴要被捏碎了,這人還真他媽是有兩下子啊。
“阿哥,別......”
姜靜之話還沒有說完,忽然間“咔嚓”一聲脆響,她霎時驚愕地瞪大雙眼。
男生面色瞬間慘白,手傳來鉆心的疼痛感,他驚恐地認知到自己的手掌好像和手腕脫離了。
季淮凜面不改色,在姜靜之的勸說下好一會兒才不緊不慢地松手。
男生跌倒在地上,捂著手哇哇大叫,而其他幾個人更是害怕的一點也不敢上前。
季淮凜睨了眼在冒著冷汗姜靜之,彎腰撿起地上的書包拉著她的胳膊走出公交站。
姜靜之回神,邊走邊扭頭看那幾個在罵罵咧咧的年輕人,她轉回頭,看著少年寬闊的肩膀,思索了下,忍不住問:“他們......這樣真的沒事嗎?”
前面的人沒搭理她,但是拉著她的手一直都沒放開,直到過了紅綠燈,來到一處沒什么人的地方。
姜靜之看著季淮凜拿出手機撥電話,背對著她和電話那端的人簡單交流了幾句,大概內容也就是說剛才發(fā)生的事,讓他去處理好。
電話掛斷,季淮凜轉身,頂著一張冷若冰霜的臉,下頜線因為緊繃而變得凌厲。
他把書包塞回給姜靜之,嘴剛張,話卻猛然堵回了嗓子眼。
本是想訓她幾句,但在看見她那玻璃珠似的黑潤眼眸時,什么狗屁話也說不出了,他用力咬了下后槽牙,用著稍微緩和了的語氣問:“和你一起走的人呢?”
姜靜之錯開視線交匯,垂眸乖乖回答:“他的車先來,所以走了。”
季淮凜氣不打一處來:“所以你就坐在那里任由別人欺負你?”
“他們沒有欺負我,只是,就是嘴巴臭了點而已。”
季淮凜皺眉,“什么時候還學會頂嘴了。”
以前都是他說什么--雖然他也很少會和她說什么,但至少在他們之間僅有的交流里,她并不會和他據理力爭。
姜靜之頭更低了,覺得他小題大做:“我又沒有頂嘴。”
“阿凜你怎么跑著這來了,找你半天了都。”
周既衍的大嗓門由遠至近,在他看見姜靜之時心底已經對季淮凜忽然走開而了然,不懷好意地笑出聲:“原來是杵這訓小孩呢。”
駱棲心滿意足地盯著周既衍手上那一大盒化妝品,聽到前面的動靜,眼皮抬了抬,沒吭聲。
在周既衍的“懇求”下,姜靜之被忽悠著和他們一起逛京城的夜市去了,期間她忍不住和季淮凜說今晚還要去醫(yī)院陪曲綰,她能不能先走。
回答她的是季淮凜沒有溫度的冷眼。
她只好抱著書包,像個小受氣包似的跟在他們身后。
駱棲掃蕩東西的速度非常快,不一會兒的時間,周既衍已經空不出手了,連脖子上都掛著,他此時很后悔下車時拒絕了司機一起來的提議。
夜市這種地方他們很少來,一年也來不了幾次,每次來都覺得這些東西便宜的離譜。
姜靜之在駱棲買完一對耳飾的時候瞄了眼其他的吊牌價格,她只覺得是貴的離譜。
商品街的左拐是美食街,姜靜之本以為他們不會再走過去了,畢竟美食街的食物對他們種養(yǎng)尊處優(yōu)的人來說是不會出現在健康食譜里的東西,可結果周既衍老遠就瞧見一家打著正宗老北京豆汁兒招牌的店后,腳步就停不下來了。
姜靜之來北京這么多年,還真沒喝過豆汁兒,聽當地人說外地人千萬不要隨便去嘗試喝,那種滋味會讓你永生難忘。
美食街上賣得不止是北京的美食,還有來自五湖四海的,新疆的烤羊肉串,武漢的熱干面、陜西的肉夾饃、天津的煎餅果子等等。
在這么多香味四溢的美食面前,姜靜之的目光只在老北京鹵煮那多停留了一會兒,眼里的渴望轉瞬即逝。
“老板,四碗豆汁兒和焦圈兒,面茶,杏仁豆腐都要。”
周既衍說完問駱棲,“還想吃什么?”
駱棲挑挑選選,找了個靠里面看起來比較干凈的位置坐下,她道:“山楂糕來一點。”
季淮凜扯了幾張紙巾扔給姜靜之,出聲:“我不吃。”
“得,季少爺嘴矜貴。老板,豆汁兒改成三份,再來份山楂糕。”
姜靜之擦著額頭上細密的汗,她很想說她也不吃,可話到嘴邊卻又怎么也說不出口。
這店里的顧客不多,上東西也很快,一碗量特別足的豆汁兒被老板放在姜靜之面前,她看了眼,沒有想喝的欲望,主要是被打過預防針。
周既衍從小就好這口,他也用不著搭配的小吃,直接端碗一口灌了進去,喝完后還發(fā)出了滿足的喟嘆。
“你的行為真的是白搭了你這張臉。”駱棲高貴冷艷地睨周既衍一眼。
駱棲和周既衍的吃法形成了兩種鮮明的對比,她是優(yōu)雅地吃一口焦圈兒,一口咸菜,然后再喝上一口豆汁兒,喝完眉眼染上愉悅。
周既衍笑笑:“你就裝模作樣吧。”
他看完駱棲慢條斯理的樣子后,目光在季淮凜冷峻的臉上流連了會兒,然后用自己的筷子夾了一塊山楂糕懟到季淮凜面前。
季淮凜頗為嫌棄地推開周既衍的手,皺眉不客氣道:“口水都還在上面,惡不惡心。”
周既衍嘿嘿一笑,自個把它給吃了,接著他的目光移向在小口小口吃山楂糕的姜靜之,還有她面前的豆汁兒。
“小靜之,你這是一口都沒喝啊。”
姜靜之趕緊道:“你要喝嗎?”
說罷,還要把碗推到對面去。
“別啊。”周既衍阻止她的動作,吊著眉梢吊兒郎當笑了下,“一看你就沒喝過,好歹你也算是半個北京人了,不得嘗嘗咱老北京的風土美食。”
“我不太喜歡喝。”姜靜之掙扎,說話的時候下意識看向季淮凜。
怎知季淮凜只是懶懶看著她,沒搭腔,嘴角還勾著抹看熱鬧的笑意。
“你可別指望阿凜了,他打小就不吃這些東西,快喝吧,哥保準你喝了下回還想喝。”
駱棲一巴掌拍周既衍的肩,“閑得你。”
周既衍吃痛捂肩,但也不放過姜靜之,“快嘗嘗,不然哥親自喂你喝。”
姜靜之覺得他親自喂的實踐度會很高,她默了幾秒,深吸一口氣,緩緩端起碗放在唇邊,默默在心里告訴自己不過是一碗湯而已,眼一閉,一吞就完事了。
在三雙眼睛的注視下,她微仰頭,碗傾斜,里面的汁水流入口腔。
才喝了一小口,她的臉色驟然大變,匆忙放下碗,垂下頭,手抓著脖子,整張臉因為那一口而變得皺巴。
那是一種她很難形容的感覺,雖然也沒別人說得那樣難喝,但又酸又餿,有種......下水道的味道。
周既衍雖然知道這樣是不對的,但還是忍不住哈哈大笑起來,下一秒,駱棲的鐵砂掌又甩在了他的肩膀上。
季淮凜幽冷的眸掃了眼周既衍,周既衍立馬就捂住了嘴,大笑變成了悶笑。
姜靜之慢慢緩過神來,她沒想到這豆汁兒勁頭這么大,果然得是要聽別人的好言相告。
她睨了眼那碗豆汁兒,臉微燙,小聲道:“我能不能不喝了......”
“得了,讓你嘗嘗就行。”季淮凜站起身,抬手放在姜靜之烏黑的腦袋上亂揉了幾下,朝著對面的兩人說:“我去買點東西。”
姜靜之眨了眨眼,一下子沒適應季淮凜這樣親密的動作。
“買什么還需要你季少爺親自去,就讓小弟代勞吧。”周既衍拉開椅子,笑嘻嘻地追上季淮凜。
餐桌上只剩下姜靜之和駱棲,氣氛變得莫名微妙。
“這玩意兒沒喝過的人喝不慣正常,吃點面茶吧,味道好點。”
姜靜之驚訝地看駱棲,隨即笑了下,她點點頭,用調羹舀了勺面茶放進嘴里。
芝麻和麻醬融入口中,咸香的味道,口感不錯,可接受程度百分之百。
季淮凜回來的時候指尖上勾著一個白色塑料袋,他不理會周既衍的嘰嘰喳喳,云淡風輕地走到姜靜之面前,將手里的東西放在桌上。
看著桌上那份包裹在袋子里的圓紙盒,不止是姜靜之,就連駱棲也驚奇。
“鹵煮?”駱棲問。
“可不是嘛。”周既衍笑道,“我還以為是什么幾十萬的東西需要季少親自去買呢,原來是份十幾塊錢的鹵煮。”
說罷,他把自己手上拿著的兩個冰淇淋都給了駱棲,陰陽怪氣道:“這也是呢,季少大發(fā)善心,給咱倆帶了買一送一的冰激凌,待會兒可要感動地哭一個給他看。”
季淮凜抬腳踹周既衍,眉梢?guī)Γ骸俺远级虏蛔∧愕淖臁!?br />
他低頭,看著被他揉過還有些凌亂的發(fā)頂:“提著,去醫(yī)院。”
“......好。”姜靜之反應有點慢,她站起來,把書包和袋子都拿著手里,亦步亦趨地跟在身高腿長的季淮凜身后。
他們走后,駱棲還在慢吞吞咬著冰淇淋,她瞥了眼身旁在專心玩憤怒的小鳥的周既衍,然后夾了塊山楂糕放在他唇邊。
周既衍很自然地張開嘴接,咀嚼了幾口,皺眉道:“這也太酸了吧。”
“挺甜的啊。”
“哪甜了。”周既衍放下手機,腦袋忽然湊上前,在駱棲的耳朵旁低語:“你嘴里的應該甜。”
駱棲明艷的俏臉唰一下就紅透,她嗔一眼周既衍:“不要臉。”
周既衍勾唇,放在桌下的大掌握住那纖細的嫩手,食指在她的掌心畫圈圈,弄得駱棲身體一陣顫栗,他看著她嬌嫩的紅唇,喉嚨發(fā)癢,嘶啞著聲音道:“今晚就別回去了,去郊區(qū)那幢別墅。”
“不行。”駱棲把手抽走,“你也知道這段時間我媽天天來我房里睡,不回去肯定會被發(fā)現。”
她和駱林下個月就要去英國留學了,駱母擔心未來幾年都難見到她,現在巴不得天天都和她黏在一起。
周既衍把下巴支在駱棲肩上蹭,可憐巴巴的:“你媽舍不得你,難不成我就舍得你,棲棲,你就當行行好,陪陪我吧。”
駱棲被這語氣弄得心軟,她拿出手機,“那我和我媽說今晚去懿清家睡。”
周既衍眼里立馬泛亮光,他提起駱棲的包,拉住她的手臂往外走,動作有些急切。
“這么急干什么。”駱棲忍不住笑。
周既衍回頭,俊朗的臉上沒有慣常的嬉皮笑臉,嘴一張一合無聲地說出兩個字:“干/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