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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151章 落魄少爺?shù)挠靶l(wèi)老攻26

    許逸寧還以為自己聽錯了, “什么?”

    秦疏腳步輕移,許逸寧本能后退,靠在了身后的桌子上。

    秦疏看了一眼, 重復道:“在家里聽你的不也是正事嗎?”

    秦疏也是最近才反應過來, 除了流放路上的那一段朝夕相處, 自打到了順天城, 他們兩個竟然是聚少離多。

    平時相處也少了曾經的臉紅心跳, 從相識至今,前后不過一年的時間,就開啟了老夫老妻模式。感情雖然穩(wěn)固, 卻少了那么點熱情。

    從前妻子主動的時候,他可不是這個心態(tài)。他主動真的有這么糟糕嗎?對比之后,秦疏有些被打擊到了。

    秦疏意識到了問題, 復習著曾經的心動, 將許逸寧圈在他與桌子中間。

    許逸寧覺得今天的秦疏有些不對勁兒,他伸手輕輕推了推, 秦疏依然保持著困住他的姿勢, 紋絲不動。

    秦疏想要好好看著妻子,也許是太過熟悉, 反而忽略了對方的長相。許逸寧無疑是好看的,五官精致又不失英氣,眉目如畫。

    秦疏看著眼前這雙眸子, 漸漸有些出神。許逸寧臉上漸漸發(fā)燙,腹誹,這人今天吃錯藥了?

    秦疏不是吃錯藥了,他現(xiàn)在想把人吃了。

    愛情又不是開班授課,哪里需要循規(guī)蹈矩, 他們兩個就是太克制了。

    “逸寧”,許逸寧這次再聽到他喚自己的名字,不只是耳朵癢,心尖兒也跟被羽毛掃過一樣,癢得讓人心慌。

    許逸寧也不知道自己怎么想的,彎身從對方的手臂下面鉆了出去。三兩步跑到門口,說:“我去看看安兒。”

    砰。

    冷風攜著屋檐的薄雪,帶來一室清涼。

    房門打開又關上,秦疏看著空了的懷抱,忽然低低笑了起來。

    許逸寧過去的時候,許逸安正在和紫貂玩追逐游戲。

    許逸寧看著弟弟被一只貂溜著玩,是沒看出什么有趣,小孩兒卻是樂此不疲。

    許逸安這一年長了些肉,個頭和之前相比倒是沒有太大變化,還是小小一個。

    許逸寧之前還挺擔心,秦疏檢查過后發(fā)現(xiàn)沒事,只是之前凍傷了,身體在自動修復,營養(yǎng)就沒長在個子上,緩過勁兒就好了。

    “兄長怎么有時間過來?”許逸安看到兄長還有些意外。

    身邊沒了秦疏,許逸寧恢復了平日的沉穩(wěn):“怎么,不高興兄長過來看你?”

    “可是大人回來了呀。”許逸安小聲嘀咕一句,大人最喜歡跟他搶兄長了。

    許逸寧臉上剛剛降下去的熱度又有上升的趨勢,“你小孩子家家的,懂什么?”

    許逸安覷著兄長的臉色,沒有反駁,心里卻道:“安兒懂得多著呢。”

    許逸寧看出他的不服氣,只是他身為兄長,也不可能去和弟弟掰扯這樣的事情,干脆考查起了功課。

    *

    中軍帳內,劉素坐在三皇子下首,聽著士兵的匯報,皺眉沉思。他沒想到先鋒營派出共三千人,回來的還不到一半,就連汪鵬也被俘了,這讓楊瑾對勒石郡的實力重新進行了評估。

    他作戰(zhàn)經驗豐富,冬季攻城,他們本來就不占優(yōu)勢,如今看來,他們手里掌握的信息并不準確,勒石城敢在這個節(jié)骨眼上自立,可不僅僅是在渾水摸魚。

    勒石城的城墻太高了,比京城的城墻還要高上一丈,可不要小瞧了這一丈的距離,想要攀上城墻,需要填進去更多的人命。

    劉素拿到勒石城的資料后,原本的想法是打持久戰(zhàn),跟城里的人慢慢耗,消磨對方的士氣。他們人多,這就是最大的優(yōu)勢。沒想到對方竟然會和異族人勾結,這就麻煩了。

    看逃回來的士兵一副被嚇破膽的模樣,就知道那些異族人有多兇殘了,既然如此,他們最保險的就是速戰(zhàn)速決,否則己方的士氣一定會受到影響。

    夜長夢多,遲則生變。三皇子也是同樣的想法。

    清晨,第一縷陽光穿透云層,灑落在灰白的城池之上。城墻堅固而高大,仿佛一條沉睡的巨龍,靜靜地守護著城內的安寧。

    城頭上,士兵們早已嚴陣以待,他們的眼神堅定,手中的武器在晨光中閃爍著寒光。

    城外,盛朝大軍浩浩蕩蕩,旌旗獵獵,鐵蹄踏碎了大地的寧靜。

    列陣,強攻,他們用投石車不斷地向城池投擲巨石,試圖摧毀城墻。步兵們則扛著云梯,如潮水般涌向城池,想要一舉攻破城門。箭矢如同烏云般遮天蔽日,向城頭射去,進行掩護。然而,他們卻不知道,城墻之上的人正等著他們自投羅網。

    烏壓壓的士兵吶喊著,仿佛一股洪流般向城墻涌來,聲如悶雷,仿佛要將整座城池吞噬。

    近了,更近了。城上城下都在看著那一道洪線。

    此時盛軍的箭矢終于飛上了城墻,卻早已軟綿綿地卸了力。成鼎目測著距離,終于開口:“放!”

    箭矢從天而降,收割著人命。士兵一個個倒下,初時還不明顯,隨著時間的推移,形成了一條生死線,讓人心生寒意。

    劉素站在樓車上,看著前方攻城的情形,正所謂一鼓作氣,不能再這樣下去,他建議道:“殿下,可派出更多的甲盾兵和弓箭手掩護。”

    楊瑾采納了他的建議,這次,士兵終于將云梯架在了城墻上,只是他們還來不及高興,就被空氣中彌漫的臭氣沖得頭腦發(fā)昏。

    張二木著臉在鐵鍋旁地看著熬煮,一邊熬,一邊干嘔。他萬萬沒有想到,有朝一日,他這個火頭兵不僅要負責做飯,竟然還得收拾殘局。

    他看了一眼士兵中鶴立雞群的那個身影,心中敬畏。要么說他只能當個伙夫呢,這么奇葩的主意他下輩子都想不出來。

    被注視的人正是秦疏,他現(xiàn)在無比后悔,早知當初就不多嘴說這一句了,他哪里知道這個時候還沒有這樣的守城之法。

    沒錯,他們正在煮的是糞水,它還有個十分高大的名字——金汁計。

    秦疏強烈建議將金汁換成熱油,奈何手底下的人不同意。油脂寶貴,既然有糞水可以取代,作甚要這樣浪費,不就是臭了點兒嗎?回頭多用些油水補補,再臭也能忍。

    他們覺得這個法子很好,卻有百姓覺得可惜,一個婦人對丈夫說:“積了大半年的糞肥,就這樣沒了,也不知道熬過之后,還能不能再用。”

    男子也不懂,卻又不想在妻子面前丟了面子,便說:“養(yǎng)分都被煮熬出去了,如何還能有用?”

    婦人深以為然。

    糞水從城頭潑下,云梯上的士兵慘嚎著墜落,他用生命完成了自己的使命,卻不知道竟然有人在為糞肥被浪費而惋惜,現(xiàn)實就是這樣殘酷。

    中軍帳中,楊瑾臉色鐵青,在帳中不停地踱來踱去,“沒想到許逸寧竟然想出這般歹毒的計謀。”

    帳中的其他人面上也都不好看,攻城不易,他們也沒指望短時間將勒石城拿下,只是任他們再怎么想,也想不到己方損失竟然如此慘重。

    原以為汪鵬戰(zhàn)敗是他實力不濟,現(xiàn)在看來,勒石城真的是塊硬骨頭啊。

    楊瑾站定,看向劉素,“先生覺得應該如何打破僵局?”

    劉素從剛才起就一直保持沉默,他甚至有種預感,他的一世英名怕是要葬送于此了。聽到三皇子詢問,若他是主帥,這個時候一定會選擇后撤。這個念頭只在心頭一閃而過,很快他便打點起精神,提出了第二個方案:先佯攻,再夜襲。

    就在這時,腳下忽然傳來一陣震動。

    這似乎是一個信號,很快就傳來了第二下,第三下。

    又是一聲巨響,聽聲音就落在距離他們不遠處,劉素倏然起身:“不好,他們改進了投石器。”

    “保護殿下。”

    “中軍后撤。”

    “著火了,快救火。”

    一時間,人仰馬翻。哀嚎聲,呼喝聲,各種聲響層出不窮。劉素等人護衛(wèi)著三皇子走出營帳,看到外面的情形,所有人都瞪大了眼睛。

    只見一個個巨石從勒石城的方向彈射而來,那些巨石后面還墜著點點火光,有的火光熄滅,巨石砸落,不死即傷。有的卻一直燃燒,直至隱沒在巨石當中,然后,驚人的一幕出現(xiàn)了,那巨石竟然從內部爆開,尖銳的碎石散射而出,雖然威力減了,波及范圍卻是更廣。

    城墻之上,碩罕指揮著瓦西勇士不斷重復著裝載、點燃、拋投的動作,裸露在外的肌肉虬結,力量感十足。

    秦疏實力上演了一次降維打擊,只是他看著人命被收割,心底一片蕭索。

    其他人卻是敬佩不已,都監(jiān)大人果非常人。身處惡臭時面不改色,面對如此盛況也能不動如山。不驕不躁,果然是干大事兒的人。

    秦疏只是在想,地府的投胎工作本來就十分緊張,只希望不要把這些陰魂算在他的頭上。雖然他的想法是想要通過這種方式震懾,讓對方知難而退,避免更多的傷亡,但也確實有很多人因此喪命

    此時,雙方從拉開架勢開始也不過一個時辰而已,就進入了白熱化。城頭的戰(zhàn)鼓聲震天響,士兵們打了雞血一樣,他們利用城墻的優(yōu)勢,居高臨下,對敵軍進行壓制。射箭、投石、擲矛,頂著沖天的臭氣,將一波又一波的敵軍擊退。

    盛軍終于扛不住了,鳴金收兵。

    秦疏回府,就看到許逸寧靠在軟墊上,臉色煞白,神情懨懨。許逸安在一旁用水將帕子粘濕,給兄長擦拭。

    秦疏伸手就要過去探脈。

    “嘔~”

    秦疏:“……”

    許逸寧:“……”

    許逸安拉了拉秦疏,小小聲:“大人,你去換身衣裳吧。”

    秦疏這才反應過來,原來是他腌入味兒了啊。

    之前在城頭上,眾將士對他嘆服不已,其實他們都錯了,秦疏只不過是一直屏幕嗅覺,聞不到而已。

    秦疏心下訕訕,看著許逸寧不自在的神情,心下一動,十分受傷道:“逸寧,你是在嫌棄我嗎?”

    許逸寧原本還覺得自己當著他的面干嘔有些傷人,現(xiàn)在秦疏臭烘烘的湊過來,明顯是想故意臭他,許逸寧一把將人推開,“水都給你備好了,不洗干凈別回房!”

    秦疏看兄弟里都皺著鼻子,桃花眼里是如出一轍的煩惱。原本還想再多說兩句,現(xiàn)在看來,他還是不要主動去找不自在了。

    這一晚,順天府的炊煙照常升起,只是少了飯菜香。

    大家都臭飽了。

    城外的人同樣沒有食欲,看著營帳中的傷員,直讓人腳底發(fā)寒。

    燙傷后又添凍傷,還活著也是遭罪。

    楊瑾在和軍醫(yī)確定后,征詢劉素的意見。

    劉素垂下眸子,掩去眼底的神色,這是讓他來做這個惡人了。還真是精明太過呢!

    他的目光瞥向傷患,沉聲道:“給他們一個痛快吧。”

    第152章 落魄少爺?shù)挠靶l(wèi)老攻27

    劉素一把老骨頭, 是真的不想再折騰,只是皇家有命,他侄孫又被人坑在大牢里, 他不得不妥協(xié)。

    回想和勒石城的這次交鋒, 劉素心里總有一種危機感, 這種對危險的感知無數(shù)次救了他, 劉素向來不會忽視這樣的征兆。

    雖然他不喜三皇子的態(tài)度, 卻不想看到無辜的士兵白白送死,便勸道:“夜襲一事,是我想岔了, 此事還需斟酌。”

    接連兩次慘敗,楊瑾心氣兒十分不順,他原本十分倚仗劉素, 如今再看對方, 與尋常老丈相比也無甚區(qū)別。

    盛名之下其實難副,上位者最忌朝令夕改, 之前他就是太信任劉素, 才會吃此敗仗。

    此時他仿佛已經忘了,汪鵬主動請纓, 劉素阻攔時,他想要消耗安王的實力,親口說要給年輕人一個機會。

    楊瑾心下不滿, 卻并未表現(xiàn)出來,他并不是魯莽之人,但他太想洗刷這次恥辱了,空氣彌漫的臭氣時刻提醒著他,哪怕只是一次小捷, 也能讓他得到些許安慰。他再不想看劉素這張老臉,轉而問其他人的看法。

    都是吃官家飯的,幾位將軍自然是順著他的意思。

    “勒石城兵馬有限,之前一戰(zhàn),定然消耗頗多,夜間便是警戒,也難以周全。”

    “夜里視野受限,正可攻其不備。”

    又有一人道:“便是試探一番也好,攻城本就不是一蹴而就的事兒,今晚夜襲正當時,這樣的機會若是錯失,著實可惜。”

    “末將附議,之前一戰(zhàn),他們走了狗屎運守住了城池,此時正是松懈的時候,說不定正在慶祝,如此我們正好能攻他個措手不及。”

    楊瑾現(xiàn)在聽不得人中黃,讓他惡心夠嗆,只他自負好涵養(yǎng),也不和他個粗人計較。

    其他幾人的說辭也是大同小異,楊瑾點了兩人負責此事,因為前車之鑒,這次他只派了兩千人,500人登城,剩下的人接應。便是對方嚴防死守,只損失兩千人也不會心疼。

    *

    子夜時分,星月無光。一行人在黑暗中潛行,他們在隱蔽處觀察了許久,瞅準時機,將飛虎爪拋至城墻之上,確定抓牢之后,便悄無聲息地攀了進去。

    事情比他們預想中的要順利,只是他們沒有想到的是,翻進城墻之后,里面竟然是大片的原野,其間堆積著草垛,偶爾能夠看到幾間錯落的房屋,走近一看,才發(fā)現(xiàn)早就已經廢棄了。

    “什么鬼地方,這么瘆得慌。”

    “噓。”

    大家不再出聲了,他們一路疾行,小心躲避著巡邏的隊伍,向內城而去。

    一路有驚無險,內城墻近在眼前了。

    忐忑化作了興奮,夜襲軍再次拿出飛虎爪,準備復刻之前的成功。只是飛虎爪還沒有搭在城墻上,便覺腳下一空,身體直直地墜了下去。

    糟糕,中計了。

    現(xiàn)在,他們也不用急著入城了,先把人救上來要緊。

    然后,他們就聽到黑暗中傳來一陣奇異的聲響,就好似悶雷在喉間滾過,無端讓人頭皮發(fā)麻。

    黑暗中,坑底有光點逼近,“什,什么東西?”

    落入陷阱的人尚未看清那是什么,上面的人卻已經認了出來。

    野豬,竟然是野豬!

    他們再不敢耽擱,得趕緊將人救上來。幸好掉下去的人不多,否則他們也不用回去了。

    “要幫忙嗎?”

    “廢什么話,趕緊的。”被問話之人本能地壓低聲音,說完之后才察覺出有什么不對,這個人怎地說話如此大聲,被聽到就糟糕了。

    他回身正要說話,然后就被一股大力推了下去,和他一起掉下去的還有其他人,就跟下餃子一樣,噼哩噗嚕地往下掉。

    此時,原本寂靜的四周忽然亮起數(shù)支火把,他們這才看清自己的處境。

    這條壕溝是秋收后新挖的,挖好后還在里面抹了水泥,實實在在的大工程。

    按照秦疏的設想,一方面這條壕溝與城內的下水系統(tǒng)相連,能夠有效緩解夏季內城積水的問題,還可以試著在里面投些魚苗;另一方面,還可以當成護城河來用。

    實際上,這條壕溝現(xiàn)在充當?shù)氖秦i圈。

    當初秦疏逮野豬是想要馴化,實現(xiàn)豬肉自由。養(yǎng)殖,本身就是安居樂業(yè)的象征。若是家家戶戶都能養(yǎng)上一頭豬,幾只雞,郡下的治安都能好上許多。

    順天城從前沒有人家養(yǎng)豬,主要是人吃得還不夠,根本養(yǎng)不起,現(xiàn)在有米糠,還有苞米芯,打碎了便是現(xiàn)成的飼料。

    后來周望來此,知道后十分大方地送了十頭母豬和一頭種豬。

    有了家豬,秦疏也沒將野豬處了。野豬兇猛,活捉可是費了好大勁兒的,野豬肉又不好吃,就這么殺了實在可惜。干脆留著和家豬下崽。

    這兩者沒有生殖隔離,只是后代的基因不太穩(wěn)定而已,而且雜交的豬具有家豬和野豬的優(yōu)點,具有較強的抗病能力和適應能力,也不挑食,是一種比較好養(yǎng)殖的豬種。

    到時候,挑著家豬模樣的繼續(xù)培育下一代便是,至于長得像野豬的,正好可以殺來吃,味道再不好也比純野豬肉好。

    只是野豬的破壞力太強,一個不注意就能弄塌豬圈跑出去,成鼎見城衛(wèi)所的兵滿大街捉豬也不像話,便跟他討主意,秦疏索性讓人先將它們扔到了壕溝里,磨磨身上的野性。

    秦疏看著正在上演跑酷,將人追得嗷嗷叫的的野豬,覺得初始代的馴化怕是夠嗆了。

    李歸上前稟告:“大人,屬下已經按照大人的吩咐,打開了外城門,一旦人都進來,便可關門打狗。”

    這個速度比秦疏預期的還要快,對此他十分滿意,說:“此事便交給你去辦。”

    “是!”李歸這一聲應得格外響亮。

    今年夏初,他的妻兒便被接來了順天城,李歸再無牽掛,便將精力放在了立功上,若是運道好,說不得也能得個封妻蔭子的機會。

    被人綁在一邊的黃祥倏然抬頭,今晚他負責登城,沒想五百精兵,一小撮在坑底與野豬生死時速,其他的人也都被繳了武器。現(xiàn)在聽這人的意思,難道剩下的一千五也要變成甕中鱉了?

    李歸路過他身邊,發(fā)現(xiàn)他的異樣,對副手說:“這人可能是條大魚,審一下。”

    一夜過去,清晨的陽光洗凈夜的鉛華,裝點出最質樸的明媚。

    楊瑾面色鐵青,他是真沒想到,兩千人竟然一個都沒回來。之前他還覺得兩千人不多,事到臨頭卻心疼得直抽抽,這兩千人可都是精兵啊,就這么讓人給一鍋端了,一個不剩。

    按照這個速度,用不了幾天他這個元帥就得變成光桿司令。此時他才又想起劉素來,看了一圈:“嗯?劉先生呢?”

    劉素不見了,據(jù)守門的衛(wèi)兵所說,劉素自從入賬休息后,根本就沒有出去,也沒看到有可疑的人過來。

    詢問別人,也都說沒有看見。

    楊瑾起初只覺得憤怒,憤怒之后便是驚懼。有人潛入中軍,還悄無聲息地將人帶了出去,若是將這身本事用在暗殺上,他有十個腦袋也不夠砍的。便是不搞刺殺,將他擄走,他這輩子也與那位置無緣了。如果其他幾個兄弟繼位,楊瑾絕對沒有好日子過。

    都監(jiān)府內,劉素聞著食物的香氣,胃部在叫囂抽搐。上一頓飯,他還是昨天早晨吃的,王臟腑早就唱起了空城計。

    劉素拿起一塊金黃的餅子,先是吃了一小口,頓時眼前一亮,也不知這是什么做的,香、軟、甜。劉素又是一口,這口下去就只剩下了一半。

    正在他大快朵頤的時候,房門開了。

    終于要來了嗎?他才剛動了沒幾筷子,這未免也太心急了。

    劉素看向門口的位置,心頭微訝:“怎么沒人?”

    劉素走到門邊,往外面一看,這才發(fā)現(xiàn),原來開門的竟然是一只紫貂。

    那只貂兒發(fā)現(xiàn)被人發(fā)現(xiàn)也不慌,豆豆眼十分有神,一個錯身,便躥進了房間。

    劉素看得有趣,正要關房門,一個小孩跑了過來,看到他,第一反應是往回跑,只是剛跑兩步就又停了下來,向劉素別別扭扭地行了個禮。

    “你認識我?”

    許逸安先是搖頭,復又點頭,“你是兄長給我請的先生。”

    “你就不怕自己認錯了人?”

    “不會,兄長說住在這個院子里的就是給我尋的先生。”許逸安有些煩惱,不知道這位先生兇不兇,希望不要布置太多功課。

    劉素心下一動,大概猜出了小孩的身份。

    許逸安看到桌面上的朝食,便喚了貂兒出來,十分有禮道:“不知先生還未用完,安兒這便離開,還請不要介意。”

    小孩踱著小短腿兒,頭頂盤著一只紫貂,倒是有趣。劉素坐到桌前,又用了一些,回想剛剛與小孩的對話,忽然笑了:車到山前必有路,古人誠不欺我。

    飯后,秦疏和許逸寧前來拜訪,沒人知道他們談了什么,只知道打這以后,許逸安身邊又多了一人教導。

    這一天課上,許逸安問道:“先生,為什么我們不把那個楊瑾殺死呢?”

    劉素耐心引導:“自然是楊瑾活著對我們更有利。其中緣由,你可知曉?”

    許逸安搖頭:“我只知道對敵人仁慈,就是對自己的殘忍。”

    劉素沒料到他會說這樣的話:“如此說來,我曾經也是敵人。”

    “可您現(xiàn)在是自己人了啊。對待自己人,要像春天一樣溫暖。”許逸安振振有詞。

    劉素:“……你這都是跟哪兒學的啊。”

    許逸安一挺小胸脯:“大人說的。”對于大人的話,他可是十分信服的呢。

    劉素趕忙將話題拉了回來,如此這般地講解一通,然后問道:“現(xiàn)在你可知為何不直接將楊瑾殺了嗎?”

    許逸安點頭,信心滿滿:“讓他當個敗家子,把家敗光,我們便可坐收漁翁之利。”

    劉素先是一噎,隨即笑贊:“殿下聰慧。”

    被兩人談論的人此時狀態(tài)十分糟糕,如果劉素現(xiàn)在看到他,恐怕都不敢認了。楊瑾再不復曾經的意氣風發(fā),整個人都散發(fā)著一種抑郁衰退之氣。

    他擔心的刺殺一直都沒有發(fā)生,卻并不為此感到高興。因為軍中每天都會丟人,丟的還都是可用之人。

    幾個月的時間,便是一開始楊瑾還沒有意識到許逸寧打的什么主意,現(xiàn)在也都摸清了。

    他們是想用他拖住朝廷。楊瑾不僅是皇子,還是一個深受皇帝喜愛的兒子,他在這邊要人、要錢、要糧,國庫再是空虛,也得盡量滿足他的要求。

    至于實際情況,楊瑾不說,別人自然也不會說。

    時間一天天地過去,戰(zhàn)事膠著。

    谷雨將至,谷雨過后便到了耕種的季節(jié)。

    秦疏看著枝條上的鵝黃,說:“農時到了,也該送客了。”

    第153章 落魄少爺?shù)挠靶l(wèi)老攻28

    得知秦疏終于要動手后, 許逸寧臉上立時便帶了笑,因為楊瑾的“配合”,他們手底下的人越來越多, 這是好事。

    可這么多張嘴都是要吃飯的, 若是吃不飽, 誰給你賣力氣?靠忠誠嗎?他們自己的根子都還沒扎實呢, 許逸寧壓根就沒指望靠這一點。

    去歲確實獲得了大豐收, 可那些糧食分撥在每個人的頭上就不夠看了,之前賣鹽的錢也都砸在買糧上了,看來得動一動了。

    秦疏決定反擊, 整個順天郡都跟著動起來。高速運轉的效率是驚人的,兩天之后,當盛朝軍例行公事一般地再次叫陣, 城門開了。

    還沒等他們反應過來, 城中的官兵就如出閘猛虎,直取對面, 順天軍銳不可當, 盛朝軍遇到順天軍好似摧枯拉朽,毫無斗志, 紛紛潰退。

    守將趁機下令追擊,士兵們追殺敗退的敵軍。他們一路追擊,一直到敵軍徹底逃離戰(zhàn)場。

    秦疏親自掛帥, 又有劉素這員老將坐鎮(zhèn),不到四個時辰,便將被對方占據(jù)了半年之久的廣大區(qū)域重新收回。

    因為這半年接連受到的打擊,楊瑾也曾想過實力不敵的退路,所以在順天軍的強烈攻勢下, 他帶著人直接北上。成慶有史將軍領三十萬大軍駐守,定可保他安全無虞。

    此前他曾上書給父皇,希望史將軍可以出軍,但安慶近期動作頻繁,雙方大小沖突不斷,比起小小一個勒石郡,自然是大盛的邊防更為重要。

    楊瑾一路向北,他私心里甚至希望叛軍能夠一直追擊在身后,到了史將軍駐防的范圍,也能一雪前恥,所以在確定追兵一直綴在身后還有些高興。

    終于,前方出現(xiàn)了翻飛的軍旗,“一定是史將軍”,楊瑾心頭一震,下令:“反擊。”

    然后,他就被前后夾擊了。

    楊瑾腦子一頓懵,幸好求生的本能還在,耳邊聽著震天的喊殺聲,有如喪家之犬,在親兵的護送下倉皇逃竄。

    “安慶的守將不是史洪嗎?什么時候變成胡靖了?”看著幡旗上斗大的“胡”字,楊瑾仍然有些反應不過來。

    胡靖,反了?

    胡靖不僅反了,而且還和許氏叛賊有勾結。楊瑾被雙方聯(lián)合追擊的時候,終于認清了這個不想承認的事實。

    他再不想什么雪恥之事,當務之急,還是保命要緊。轉而向圖滿山的方向逃跑,到了連峰郡就好了。連峰郡山川眾多,地處要沖,且易守難攻。

    身后一直有喊殺聲,身邊的人越來越少,楊瑾命副將收攏殘兵,之后去連峰郡郡城惠明會合。

    當他終于抵達惠明城時已是人困馬乏,此時已經到了二更天,城門緊閉,他命人上前叫門。

    結果城門沒叫開,卻有箭矢從門樓“嗖嗖”而下,若不是親兵反應及時,將他拉下馬背,楊瑾這條命就直接交代了。

    “殿下,周望已反,咱們得速速離開此地。”

    “周望也反了?”楊瑾不敢置信,他怎么也想不明白,周望好好地反什么,許氏昏聵,值得他冒這么大的風險?

    楊瑾心里有諸多困惑,眼下卻也來不及細思,只能繼續(xù)逃命。

    這次,上天終于眷顧了他一把,竟然讓他順利地逃出生天。只可惜一直到了京城,也沒等來副將的會合。

    郡守府,破曉天明。

    熊英稟明情況:“大人,楊瑾已經出了連峰郡地界,此次共有降兵三千,馬匹五百,收繳武器輜重還在統(tǒng)計。”

    周望手書一封,在上面印了火漆:“你親自跑一趟,連人帶馬押送去順天。”

    熊英雙手接過信,問道:“大人,都送過去?”

    “我倒是想留,拿什么養(yǎng)?”周望手指輕叩桌面,“也不知順天郡這次共有多少戰(zhàn)俘。”

    “粗略估計,五萬總是有的。”

    “不止,楊瑾可是補充了兩次兵力。”周望看著窗前的晨光,若是這么多張嘴順天郡都能養(yǎng)得起,那他便綁死在這條船上又如何?

    順天郡大獲全勝,隨著消息的傳播,生活在這片土地上的人們都知道了順天的威名,越來越多的人投奔而來。

    也是因為這一場勝利,點燃了某些人蠢蠢欲動的野心,最先自立的便是蒙燾王楊旭,不到一個月的時間內,章梁州牧起兵攻打沂南郡,壽仙、裕豐等地豪強揭竿而起,盛朝自此陷入全面時期。

    與此同時,秦疏和許逸寧并沒有停下腳步,想停下也不行,順天大捷后,人口暴漲,又正趕上青黃不接的時候,滄浪江的魚都不敢往江邊湊了。且事情到了這一步,為了將來不在逐鹿之時處于被動,只能以戰(zhàn)養(yǎng)戰(zhàn)。

    這一年,他們占領了北六郡。又兩年,盛朝的半壁江山已經完全落入他們的掌握之中。同年,楊懷被長子逼宮,服毒而死。

    許逸寧聽聞這個消息,一夜未眠。

    秦疏知道他是想到了許靈王,保證道:“再等一等,最多兩年,我定陪你陵前祭祖。”

    許逸寧看著遠處,正騎馬與古拉依爾比試的許逸安,安兒已經徹底褪去了曾經的文弱,刀法凌厲,猶帶幾分悍勇。

    時間啊~

    許逸寧搖頭輕嘆:“我信你,但大可不必如此著急。”

    當今時局動蕩,更讓他認清了一點,有時候,吞進嘴里的也未必是自己的,還需要時間徹底消化。之前勢力膨脹得太快,對他們來說,現(xiàn)在最重要的反而是休養(yǎng)生息。

    順天軍安靜下來,開始開荒種地,但誰都知道他們不會甘心蟄伏。這種淡然不僅沒有讓其他勢力放松警惕,手段反而愈發(fā)激烈起來。

    越來越多的人口涌入北六郡,秦疏照單全收。

    如此又是數(shù)年過去,他們占了華陽,盛朝覆滅,這個天下從名義上已經重新收回到許氏手中。

    重新走在曾經熟悉的地方,許逸寧只覺物是人非,但看著陪在身邊的人,和目露驚奇、充滿朝氣的清俊少年,在悵然之外,更多的卻是慶幸。

    先輩在曾經的榮光下腐爛覆滅,而今,他要讓這片腐敗之地再度煥發(fā)生機,重啟過去的榮光。如此一想,那些過往的傷痛怨懟似乎就這樣淡化,反而充滿了干勁兒。

    許逸寧站在高臺上,目光飄到宮城之外,猶記得那里昔日的繁華,而今卻是街道蕭條,民生凋敝,輕嘆一聲:“干戈已久,世人苦凄。”

    秦疏站于他的身側,伸手牽住他的,垂眸看著他,“三年,再有三年,定能平息宇內叛亂,四海歸一。”

    許逸寧抬眼看他,眼里閃著光亮,喜悅,信任,依賴。許逸安看了一眼,便忙移了目光,凝目沉思,他好像越來越多余了啊。

    *

    許氏復辟,新帝卻果斷丟棄“豐”字,定名“順天”,意為遵循天道,順應天意,不違背天地自然的法則。國號啟元。

    新朝初立,自然要大肆封賞,從順天城便一路追隨的眾將官紛紛加官晉爵,只是讓大家驚訝的是,都監(jiān)仍然是都監(jiān)。

    驚訝過后,似乎又覺得所當然。后來歸順的人可能不清楚,如李歸、嚴正這類老人卻是知道,整個天下,都是秦大人奉上的聘禮。大人地位超然,與陛下感情深厚,自然不需要這些虛名。

    但也有人持悲觀態(tài)度,一國之君,權力至高無上,眼下兩人如膠似漆,將來呢?秦大人如此,有些托大了。

    夜深人靜,燭火搖曳,許逸寧也在問秦疏同樣的問題:“你就不怕將來我將你的權力架空?”

    秦疏拂過他汗?jié)竦念~發(fā),聲音還帶著事后的喑啞:“只望陛下念在今日的情分上,允我繼續(xù)為陛下侍寢。”

    尚未消去的情潮再度點燃,偶爾有細碎的聲音從羅帳內傳出,帶著哭腔。

    “秦疏,你怎么能這么好。”

    秦疏傾身吻去他眼角的淚痕,“匪報也,永以為好也。【1】”

    許逸寧的眼底再度溢出水光,唇角卻是帶著笑的。這樣的深情,他永生難報。

    還在順天郡的時候,李用就提醒過他,秦疏意圖染指天下,找上他,只因為他的身份合適。

    許逸寧想也不想便反駁:“以秦疏的實力,根本不需要用如此下作的手段,他的人品,也不需要懷疑。”

    李用見他態(tài)度篤定,再未說過這樣的話,但隨著攤子越鋪越大,問鼎天下真的不再是空想,許逸寧不是沒有想過,如果秦疏只是想要扶植他做傀儡,他該何去何從。

    只是那樣的假設只是想想就讓他心痛欲死,權力他要,這個人,他也要。

    所以在擬定封賞名單時,他刻意忽略了秦疏。他私心里是想將秦疏封為皇后的,如此兩人才真正有了名分,可是這事他也就在心里想想,就連玩笑他都不能和秦疏開。

    秦疏對他千依百順,但兩人一起生活這么久,他也看出對方很有些一家之主的包袱在,萬一把人氣跑了怎么辦。秦疏要是想要躲他,這輩子他都別想再見到人。

    皇后他這輩子是別想了,皇夫倒是可以,只是放在他們如今的位置,總感覺這樣秦疏倒似變成了他的附屬一樣,秦疏在許逸寧心里岳峙淵渟,偉岸異常,許逸寧可不想委屈了他。

    至于官職,天下都是秦疏打下來的,他被對方捧得高高的,反過來給秦疏加官晉爵,他不想,也不愿。秦疏是他的枕邊人,他不想讓兩人的關系套上一層君臣的枷鎖。

    都監(jiān)這個官職是秦疏自己杜撰的,那就還是做都監(jiān)好了。既然是都監(jiān),舉國上下,朝堂內外,包括皇帝的寢宮,應該都在監(jiān)管范圍內吧。

    翌日,秦疏起身時許逸寧還在睡。

    秦疏走出寢宮,就看到起居郎在外面轉來轉去,不時還看一眼天色。

    石閏看到他出來,往他身后瞥了一眼,沒人。對上秦疏的目光,又趕忙垂下頭去。

    秦疏走到他身邊,一伸手,石閏便將手里的書冊遞了過去。

    【丙辰六月四日,日暮,帝與都監(jiān)秉燭夜談,三更天,燭火熄】

    【丙辰七月九日,初更,帝與都監(jiān)共進晚膳,是夜,同寢于宮】

    【丙辰中秋,帝與都監(jiān)攜手游園,共賞月色,歡飲達旦,帝醉,都監(jiān)大人殿內共憩】

    ……

    秦疏隨手翻了翻,覺得這起居注和復制粘貼似乎也沒太大區(qū)別,石閏每天就寫這么幾筆,未免有些太閑了。

    石閏還不知道自己將迎來事業(yè)的第二春。

    他出自少府,之前就是內監(jiān),大總管隨著前朝覆滅,殉了。他們下面這些人倒是沒受影響,只是他們是新朝的第一批內監(jiān),也是最后一批,只因律法廢除了宮刑。

    聽人說,之所以廢除,是因為切掉那一截之后,壽數(shù)也跟著短了。國家正是用人之際,便是不能上陣殺敵,多生幾個孩子也是好的。

    石閏有些羨慕,若是他晚生二十年就好了。不過他現(xiàn)在也不差,他因為能識文斷字,便被授予起居郎一職,便是皇太弟也沒有他距離陛下近,不知有多少人羨慕他。

    宮刑被廢時還有很多人提出反對,以禮部趙侍郎跳得最歡,認為此事有違禮法。

    結果都監(jiān)大人說,“此法既然是人定的,自然也可廢除,若是誰信奉此法,大可自宮,這是個人自由,朝廷卻是不會攔著的。”

    陛下也道:“內監(jiān)侍奉于宮廷,卿如此上心,可是也想入主宮城?”

    入主宮城干什么?當太監(jiān)還是當皇帝?那人擔心被陛下厭棄,趕忙剖白心跡,說話卻不帶腦子:“微臣也是擔心有人穢亂后宮。”

    當時整個大殿鴉雀無聲,后宮一個妃嬪都沒有,跟皇帝鉆一個被窩的人就在這大殿當中杵著呢。想要穢亂后宮,這是老壽星上吊,嫌命太長了嗎?

    最后,還是皇太弟打破了僵局:“這位大人想必家里妻妾眾多,力有不逮,才會有此煩惱,”許逸安嘆息一句,“若是后宅不寧,也不知是否會影響公務。”

    許逸寧笑了:“皇弟此言有,眾卿可有什么好的辦法?”

    跟著兩人打天下的就沒有幾個沉迷女色的,家里最多的只有兩房妾室,聽到皇上這么問,十分默契道:“這有何難,少娶兩個不就好了嗎?”

    話題就這么歪了,那位趙大人只是提了一句反對意見,結果回旋鏢直接扎在了自己身上。趙侍郎被人在朝堂上連敲帶打地擠兌一通,回去就病了,是氣的,更是嚇的。這一病,拖拖拉拉半個多月才好。

    病好后,他讓妻子將家里未生育的妾室全部遣散了。趙侍郎夫人再沒想過還有這樣的好事兒,每人給了二十兩嫁妝銀子。此事一出,便有傳言說貪戀女色影響仕途。

    這事一出,以后誰還敢多娶啊。

    經過時間的發(fā)酵,那些想要在仕途上闖一闖的,在私德方面便更為注意。直到多年以后,有些人才發(fā)現(xiàn),在不知不覺中,很多律令已經發(fā)生改變。

    啟元帝在位期間,律法的修訂從未停止,且很多律令的推行都是在潛移默化中進行的,可謂前無古人。

    啟元三年,經過兩年的休養(yǎng)生息,啟元帝正式開始了大一統(tǒng)的步伐。令人驚訝的是,這次掛帥的竟然不是秦疏。

    順天軍是秦大人一手組建起來的,當今朝堂,大半官員都是他的嫡系,有不少人都開始陰謀論起來。

    結果還不等他們動作,便聽聞了一個令人驚掉下巴的消息,都監(jiān)大人竟然把自己塞進了太醫(yī)院。

    大人自己愿意的,這他們就沒有辦法了。算了,大人和陛下好著呢,他們還是趁著這幾年多攢些軍功,等到以后太平了,再想封侯拜相可就不容易了。

    許逸寧得知此事,還與秦疏玩笑道:“他們怕是會認為你不務正業(yè)。”

    秦疏將人抱到腿上:“五年前我就想著這件事兒了。”

    許逸寧十分意外,“怎么從來沒聽你提過?”

    秦疏的醫(yī)術很好,說是當世無雙也不為過,對于這一點再沒有人比他更清楚了。這些年,他和安兒都鮮少生病,就是因為有秦疏的調。

    秦疏撫著妻子的臉頰,拇指在細膩的肌膚上摩挲,眼神看著他,又似看著更渺遠的什么,“我造的殺孽太重,若是不想辦法彌補,怕是百年之后,判官筆攔著不讓你我相見。”

    秦疏確實挺擔心的,盡管沒有他,這個時代會有更多的人喪命,但不可否認的是,因他而殞身的也的確是一個驚人的數(shù)字。

    逝者不可追,他只能想辦法提高現(xiàn)在的醫(yī)療水平,讓更多的人有機會活著,再想辦法延長平均壽命。

    許逸寧蹭了蹭他的掌心,“這殺孽因我而起,我自會與你一同承擔。”

    秦疏將現(xiàn)代醫(yī)學的體系融入本土的醫(yī)療背景之下,重組太醫(yī)院,每月逢七便開班授課,有懸壺之心的人都可參加。

    消息傳出,一時赤腳大夫、佛醫(yī)、道醫(yī)等各類醫(yī)者云集,后來聽說還有許多藥偏方,又吸引了更多的人慕名而來。

    秦疏將順天朝的醫(yī)療水平提高了至少五百年。新生兒的夭折率直線下降,很多以前只能等死的病癥也得到了救治和緩解,前后只用了五年,呱呱墜地的聲音就湮沒了戰(zhàn)爭帶來的蕭條,順天朝進入了人口繁榮期。

    就在大家以為都監(jiān)大人要將余生奉獻給醫(yī)藥事業(yè)的時候,秦疏卻是一句“天下一統(tǒng),該修路了”,之后便直接丟開手,開始大力搞基建。

    “要想富,先修路”的觀念以一種驚人的速度席卷全國,水泥作坊遍地開花,基建大軍如火如荼。

    哪個州郡基建搞得好,便可以優(yōu)先獲得高產的良種,像紅薯、玉米一樣高產的良種。

    有這個胡蘿卜在前面吊著,各地都像打了雞血一樣。先是州郡內部,之后是州郡之間,陸路通達,水路通暢,四通八達的交通網讓政令更加通達,也加速了貿易的進行。

    那些水陸樞紐最先出現(xiàn)了商業(yè)化的現(xiàn)象,前后不過三年的時間,商業(yè)稅就已經超過了農業(yè)稅,商業(yè)的繁榮為王朝注入了新的活力,停滯的科技也得到了發(fā)展。

    從豐朝末期,到楊氏奪權,再到順天朝初期,長達半個世紀的戰(zhàn)亂,啟元帝只用了十年的時間,便將王朝帶入盛世。

    許逸寧在位五十年,勵精圖治,惠澤民生,開創(chuàng)了封建王朝的巔峰。

    后世之人在談及這段歷史的時候,必然還會談及另一個人的名字——秦疏。

    關于秦疏的真實身份眾說紛紜,有記載稱他原名周全,乃是盛朝高官,于啟元帝落難之時與之相識。

    也有的資料提及他乃世外高人,為濟蒼生出世;

    另有一種說法是他無名無姓,本是監(jiān)視啟元帝的影衛(wèi),后感其仁義,甘愿赴湯蹈火,帝感其誠,允之。

    此三種言論因民間資料記載頗多,所信者眾。

    另有一些則涉及了神仙鬼狐,借尸還魂之類的異聞傳說。研究正史的自然是不認可的,但反駁的人也有話說。秦疏作為順天朝第一大功臣,他的出身史書上卻只字未提,這本身就是最大的證據(jù)。

    為什么不提,那是因為秦疏的身份有異,是不可說的存在。

    除了秦疏的身份之謎,還有一點令人津津樂道的便是他與啟元帝之間的傳奇愛情。

    對這一點,史學家咬死兩人是君臣相得。

    民眾對此嗤之以鼻。

    君臣相得到天天睡一塊?

    君臣相得到兩人一個皇帝,一個無冕之王一起手拉手打光棍?

    君臣相得到早在順天郡的時候就將景瀾帝他爹當兒子養(yǎng)?

    拉倒吧,夫夫相得還差不多。

    這事兒放在普通人身上令人詬病,放在這兩人身上,簡直不要太好磕好嘛。

    第154章 女裝大佬的剪輯大神老攻1

    秦疏再次回到地府, 上一秒他還牽著妻子的手,現(xiàn)在又只有他一個人,這樣的事情無論經歷多少次, 仍會感到悵然。

    還不等他好心情, 地府app在沒有召喚的情況下忽然打開界面, 秦疏直覺不妙, 然后就看到熟悉的判官筆在虛空中留下一串暗紅的字跡。

    【身為任務者, 不可妄動干戈,汝因戰(zhàn)亂,致無辜之人殞命, 罪孽深重,念汝過往之勞績,亦憫汝所處之境, 今將汝記憶封印、金手指一并去除, 小懲大誡。待封印之后,忘卻前塵, 以贖己過。望能恪守道義, 勿負初心之念,切記切記。

    此判!】

    幾乎是最后一個字剛剛消失, 秦疏就感覺到一股極致的拉扯感,在意識被封印的那一刻,秦疏心里只有一個念頭:沒了記憶和晴雨表, 他還能認出妻子嗎。

    *

    秦疏將剪輯好的視頻保存,發(fā)送,活動了一下有些僵硬的肩頸,之后習慣性地點開洋蔥app,關注一下上一期的播放量和客戶反饋。

    他早就在圈子里打出了口碑, 現(xiàn)在還有網友專門檢索后期,就為了看他制作的東西,一個幕后工作者能干到他這份兒上已經算是行業(yè)頂尖了,朋友就曾勸過他,如果他不接活,自己單干,絕對的行業(yè)天花板。

    秦疏并不否認這一點,但他卻從未動過這個心思,因為他是個社恐,只想待在舒適圈里,最好待到地老天荒。

    如果是獨立作業(yè),就需要自己接洽廣告商,只是想想退堂鼓就敲得咣咣響。

    秦疏入行比較早,本人也比較有天賦,除了開始那兩個月艱難點,后來再接活就已經是四位數(shù)起步了。

    企鵝收到新消息,客戶對成品很滿意,秦疏略過那一大堆的漂亮話,查收尾款。

    這個月還未過半,他就有五萬入賬,績效完成,剩下半個月他打算給自己放假,之前給一個旅游博主制作了一個短視頻,里面的景色不錯,眼下這個月份那邊也清靜,可以考慮過去休閑一下。

    秦疏推了兩個熟人的單子,將其余私信設置成一鍵已讀,正在他想要退出軟件時,界面顯示有新消息進來。

    秦疏剛想叉掉,咕嚕在書架上伸了個懶腰,啪嘰掉了下來,碰倒了水杯,砸在了鍵盤上。

    咕嚕恃寵而驕,闖了禍也不逃離現(xiàn)場,反而擺了個妖嬈的姿勢,睜著一雙迷離的貓眼開始舔爪子。

    秦疏看它軟乎乎的小模樣,剛皺起的眉頭很快又舒展開來,他將水杯挪開,幸好只剩個杯底,沒有水漫金山。

    擦干桌子,正準備將咕嚕從鍵盤上挪開,驟然響起的聲音吸引了他的注意。可能是咕嚕壓住了鍵盤,頁面已經被視頻填滿。畫面中的人烈焰紅唇,目光醉人又睥睨,有一種目空一切的美。

    咕嚕“咪嗚”一聲以示不滿,叉著小短腿努力伸展腰肢,如此也只遮住了一半屏幕。秦疏將它抱起,湊近屏幕。視頻里的人自然而隨性地去展示自己的魅力,這樣的人,內核一看就很強大。

    “是個男生啊。”

    *

    車庫內,身材高挑的靚女唇角咬著香煙,棕色的大波浪從肩頭滑落,露出一小塊白皙的皮膚,分外吸睛。

    此時她的雙手正在鍵盤上翻飛,噼里啪啦的響聲宣示著內心的暴躁。

    “艸,狗比玩意。”

    丁零桄榔的聲音終于震醒了車庫里的另一個人,一個娃娃臉青年從被子中蛄蛹出來,睜眼就看人化身噴火霸王龍。

    還沒搞清楚是什么情況就先出聲安慰:“Sivan,甭氣,失意的日子終將會過去,相信吧,快樂的日子將會來臨。”

    夏文洋轉身看向他,眼里怒意不減:“直播間被封了。”

    譚壯一個鯉魚打挺:“肇啟博不是已經被發(fā)配到國外了嗎?”

    夏文洋冷笑兩聲,“打狗還得看主人,狗兒子丟了大臉,他們可不是要發(fā)威嗎?”

    夏文洋將假發(fā)往桌子上一摔,性感御姐秒變俊美小哥哥。

    夏文洋長得好,任誰見了都會夸一句漂亮,他的漂亮十分具有攻擊性,典型的濃顏系,卻又不會讓人錯認為女性。

    男生長得太漂亮實在算不得什么美事,中學的時候還好些,學生大多比較單純,大學就不一樣了。夏文洋剛上大一就被一個叫肇啟博的二世祖纏上了。

    肇啟博的未婚妻何璇是大四學姐,發(fā)現(xiàn)未婚夫迷上一個大一學弟,頓感沒臉,之后她不在肇啟博身上使勁,開始找夏文洋麻煩。

    肇啟博想要夏文洋當情人,軟硬兼施,何璇想要他知難而退,謠言四起。夏文洋沒權沒勢,學校又不作為,夏文洋生生被逼休學了。

    夏文洋回老家才發(fā)現(xiàn)他那不省心的媽又被人騙了網貸,欠了二十多萬,夏文洋一個窮學生,手里哪有錢。

    剛好有一個熟人在做執(zhí)行制片,說夏文洋的條件可以往娛樂圈試試,他手里有點權力,往劇組塞個人還是沒問題的。

    夏文洋外形條件不錯,導演挺滿意,在劇里演了個男四,一個多月到手十萬,這個圈子果然來錢快。

    如果一直這樣下去,自然萬事大吉,結果冤家路窄,夏文洋在拍第二部戲的時候,女二的金主過來探班,好死不死又是肇啟博。

    歷史重演,夏文洋剛起步的事業(yè)就這么夭折了。

    夏文洋自然是不甘心的,他把肇啟博包養(yǎng)小明星的事捅到了何璇那。

    何璇原本就不是個好相與的,肇啟博果然消停不少,只是這人也憋著壞,夏文洋參演的片子審查不通過,直接胎死腹中。

    來回折騰幾回,雙方算是結了仇,夏文洋上了黑名單,只能接些平廣,mv之類的。

    只是拍的平廣404,mv被限流,肇啟博的目的很明確,將夏文洋的名聲搞臭,逼他低頭服軟。

    夏文洋被惡心透了,就算他本來性取向是男,也不可能找個有對象的雙插頭。

    夏文洋不想和姓肇歪纏,在社會上歷練的這段時間,他迅速脫胎換骨,再不似在校園時那般天真,反正他光腳的不怕穿鞋的,將自己手里的消息發(fā)給幾個大v,直接把肇啟博送上熱搜。

    這招無異于釜底抽薪,肇家不想因為一個不學無術的紈绔影響到股票,迅速做出反應,不僅和何家的聯(lián)姻對象換了,肇啟博本人也被支到了國外。

    夏文洋解決了心腹大患,也不想吃回頭草,娛樂圈的水太深,他考察了一下市場,直接轉戰(zhàn)直播界,以女裝大佬為噱頭,吸引了一眾獵奇網友,迅速打開局面。

    夏文洋的女裝絕對夠靚,面對鏡頭,他十分放得開,夾著聲音連唱帶跳的,那效果,男女通殺。幾場直播下來,就把剩下的窟窿堵上了。

    只是好景不長,好日子沒過幾天,直播間就充斥著污言穢語,十分敗人好感。今天更是過分,直接被封了。

    夏文洋不是坐以待斃的人,之前就給自己找好了退路。洋蔥背后的老板和肇家是競爭對手,直播界混不下去了,那就轉戰(zhàn)短視頻。

    夏文洋也認識了不少人,招了幾個志同道合郁郁不得志的組了個草臺班子,他負責統(tǒng)籌,尤斯斯操刀寫劇本,譚壯負責剪輯,崔又凡負責后勤,主演也是他們幾個,其他的臨時抓幾個群演就行。

    又在群里招了個導演,導演是個半吊子,200一天,夏文洋殺價殺到170,狗血短劇拍了好幾個,成品一個沒有。

    譚壯一周瘦了十一斤,只能請罪,山豬吃不了細糠,這活他是真的做不了,他們缺個強大的后期。

    譚壯被大家伙一通噴,不行你早說啊。

    氣過一場,夏文洋又加了幾個文創(chuàng)圈子,多方篩查,鎖定了幾個人。

    其中最看好的就是“和你不熟”,和你不熟口碑很好,關鍵是沒有自己的團隊,經常合作的幾個蔥頭風格各異,他卻都能駕馭得很好,他剪輯的視頻特別絲滑,播放量更是十分可觀。

    只是聽圈里人說這人性格十分古怪,就像他的昵稱一樣,和誰好像都不熟。

    夏文洋還將對方近一年剪輯的視頻列了時間表,發(fā)現(xiàn)他每個月的成品一直保持在10個左右,而且經常合作的蔥頭基本固定,只有一次例外。更悲催的是對方身價太貴,他養(yǎng)不起。

    長期“包養(yǎng)”是不用想了,偶爾來一次還行,前提是能和對方搭上線。

    經歷了譚壯的翻車事件,夏文洋再不會將雞蛋放在一個籃子里,“和你不熟”是最優(yōu)選,也是最難打動的,相對而言,“司命星君”那邊已經達成了初步的合作意向,就是價格方面還沒談攏。

    他們的小團隊現(xiàn)在是靠直播收入養(yǎng)著的,如果不能快些變現(xiàn),他的存款支撐不了太久。

    夏文洋靠在電腦椅上,半晌未動,燈光映在眼底,刺激出水潤的光,真正的我見猶憐。譚壯一時看得有些入迷。

    夏文洋倏然轉頭,譚壯頓時一個激靈,他手忙腳亂地將洋蔥后臺打開,“那啥,我剛剛又聯(lián)系了和你不熟,你看,這兩天我給他發(fā)了20多條私信,他一條沒回,Sivan,這人太高冷,咱們還是換別人吧。”

    夏文洋目光隨意一瞥,之后整個人忽然定住,他一把奪過譚壯的手機,實力上演了什么叫眉開眼笑。

    譚壯看得一怔,很快就意識到了什么,湊夠去看手機屏幕,看清上面的內容,嘴角也不受控制地揚起。

    尤斯斯拎著晚飯進門就看到兩人臉上掛著迷之微笑,“你們被鬼附身了?”

    夏文洋晃了下手機:“和你不熟,”

    “答應了。”譚壯接的響亮。

    第155章 女裝大佬的剪輯大神老攻2

    尤斯斯也挺驚訝:“行啊, 還真接啦,多少錢問了嗎?”

    譚壯對著屏幕一頓戳,兩秒后, 收到了回復, 看著上面的數(shù)字, 頓時瞪大了眼睛。

    尤斯斯心里一咯噔:“咋, 太貴了?”

    譚壯搖頭:“不是, 大神要1000。”

    這個價對“和你不熟”來說真的是相當良心了,和跳樓大甩賣也沒差。

    尤斯斯:“這也太便宜了。”

    夏文洋接過尤斯斯手里的盒飯,提醒一句, “千萬別讓小白聽到。”

    小白就是170一天的那個導演,叫王振東,水平小白, 他們就這么叫了。

    譚壯生怕大神反悔, 將素材打包連帶要求一股腦發(fā)過去,他這陣子被這些東西折磨完了, 現(xiàn)在終于有機會擺脫, 積極得不得了。

    幾人邊吃邊聊,雖然他們一直挺想和“和你不熟”合作, 等到對方真的接了,這會更多的卻是不真實感,主要是對方報價太低了。

    崔又凡回來就發(fā)現(xiàn)幾人表情不大對, 問過之后隨口道:“這有什么不解的?肯定是被Sivan的美貌迷住了啊。”

    “你們可千萬別把底牌露了,要是對方發(fā)現(xiàn)被騙,坐地起價咱們這小作坊可扛不住。”當初他就是這么入坑的,結果進來才發(fā)現(xiàn),根本就沒有漂亮小姐姐。

    秦疏收到轉賬挑了下眉, 他們這一行向來是先收押金的,看到成品之后才結尾款,沒想到“van有引力”這么快就將錢打過來了,看來是剛入行的新人。

    秦疏原本出價一千還有些后悔,現(xiàn)在心情好了不少,算了,就當扶貧了。

    短劇的名字叫《錯愛》,橋段十分常見,劇情帶著古早的狗血味,類似的視頻秦疏就做過一次,因為太簡單,也不符合他的審美,之后就再沒接過了。他先仔細閱讀了對方的要求,這才打開壓縮包。

    甲方要求的時長是7—10分鐘,壓縮包里的視頻資源足足有6個G,秦疏按照編號順序看了兩個,拍攝的有點粗糙,不過幾個演員的表現(xiàn)竟然還不錯。

    簡單來講,就是單純善良的小白花女主林曉因一場陰謀與誤會錯愛上了富家子弟陳浩,陳浩沒有遇到過如此善良明媚的女孩子,雖然明知道對方認錯了人,卻將錯就錯,與林曉迅速墜入愛河。

    陳浩的未婚妻蘇娜深愛陳浩,她不能接受陳浩竟然為了一個方方面面都不如自己的女人悔婚,為了阻止兩人在一起,陰謀設計兩人分開。

    男二董俊是林曉的青梅竹馬,一直暗戀對方并默默守護,最終為了成全小青梅的愛情,死在了惡毒女配蘇娜的設計之下,用自己的生命拆穿了蘇娜的真面目,最終陳浩和林曉這對有情人終成眷屬。

    主要人物就是這四個了,還有路人甲乙丙丁若干。

    秦疏一邊剪輯一邊懷疑人生,這樣的劇情真的有人會喜歡嗎?現(xiàn)在人的品位雖然很多元,但據(jù)他所知,這樣的劇情上次流行至少是二十年前了。

    為了他好不容易經營起來的口碑,秦疏聯(lián)系了“Van有引力”。

    和你不熟:需要剪成三集。

    Van有引力:?

    和你不熟:一集沒法剪,加錢。

    譚壯拿著手機去和夏文洋商量:“Sivan,大神說一集沒法剪,得加錢,加嗎?”

    夏文洋看聊天記錄就只有這么兩句話,眉頭一皺,他說怎么這么便宜,原來是在這等著他呢。夏文洋現(xiàn)在處于坐吃山空的狀態(tài),花錢需謹慎,當即撥了語音過去。

    手機鈴聲響起,秦疏整個人有片刻的僵硬,和蹲在一旁的咕嚕大眼瞪小眼,在通訊掛斷的前一刻,他終于按下了接聽鍵。

    “你好。”

    “嗯。”秦疏應了一聲,心里卻是在想,這是蘇娜的聲音。

    男聲版蘇娜。

    夏文洋聽對面的聲音有些冷淡,唇邊的話繞了個彎:“大神,是這樣的,后期這方面您肯定是專業(yè)的,您的建議我們肯定是要采納的,就是我們這邊也剛起步——”

    “沒讓你現(xiàn)在加。”

    “啊?”

    “尾款等看到成品后轉我。”秦疏交代完,率先結束通訊。

    夏文洋看著不到半分鐘的通話記錄,眨了眨眼,果然是技術宅,連說話都講究短平快,不過聲音很年輕啊,音色也不錯,練習一下絕對聲優(yōu)級別的。

    譚壯看著他的神色,小心翼翼地詢問:“談崩了?”

    “沒有,”夏文洋翻了一下聊天記錄,想給譚壯一棒槌,“上次的一千你一次性都轉過去了?懂不懂規(guī)矩。”

    譚壯有些訕訕:“我不是怕大神跑了嘛!”

    “大神沒跑,錢跑了。”夏文洋鼻腔哼哼兩聲,“小凡和斯斯呢?”

    “街頭賣唱去了。”

    夏文洋一聽,將身上的T恤一脫,回身找了件泡泡袖的小衫,又翻出了假發(fā)套上,這次是公主切。

    譚壯見此,“直播間不是被封了嗎?”

    “你不會去其他平臺注冊一個?”

    “哦哦,我以為你不喜歡直播的,咱們在樂果和花豹也是有賬號的。”當時譚壯看直播勢頭正好,就想著要全面開花,至于最后和哪個平臺簽約,自然是要看過待遇再說的。

    “我是不喜歡直播,這不是要賺尾款嗎?”

    夏文洋手腳麻利地給自己化了一個淡妝,這個好化,他底子好,打個橙色腮紅,再涂個唇膏就好。等到再轉身,一個元氣滿滿的甜妹就出現(xiàn)了。

    譚壯看直了眼,對上夏文洋的眼神后瞬間回神,什么美少女,什么甜妹,統(tǒng)統(tǒng)都是假的,眼前這個脫了褲子比他都大,想到這個,什么旖旎心思都沒了。

    “Sivan,你真的沒有妹妹嗎?”

    “沒有。”

    譚壯不死心,“姐姐也行,表姐堂姐我不挑的。”

    “我媽行嗎?”

    譚壯麻溜地登上賬號,將位置讓開,語氣恭敬:“哥,我錯了,別開我玩笑啊。”他可不敢給這位當?shù)?br />
    夏文洋翻了個白眼,他倒是敢介紹,也得溫女士看得上,譚壯一張娃娃臉,溫女士不喜歡這個類型的。

    想到他那個糟心的媽,夏文洋恍然意識到,她已經有半個多月沒給他打電話了,他媽靜悄悄,肯定戀愛了。

    今天直播結束,他得打個電話問問,別又被人騙財騙色。夏文洋心想。

    *

    秦疏干活特別麻利,三集短劇加起來也不到半小時,當天他就把大框剪出來了。

    晚上九點,秦疏做了一套肩頸操,然后洗漱上床。

    夢里,總有一個人在他耳邊絮絮低語,秦疏不想聽,但被那雙水汪汪的眼睛一看,腳底就像是生了根一樣,想挪也挪不開。

    秦疏有些煩躁:這誰啊,讓人睡覺都不安生。

    秦疏只能努力分辨對方的言語,只是再如何努力還是聽不清,注意力漸漸就集中在了那雙眼睛上,這雙眼睛有些眼熟,好像在哪兒見過。

    清晨,秦疏醒來,就發(fā)現(xiàn)咕嚕趴伏在他的胸口,秦疏擼了一把:“我說怎么做了一晚上的夢,原來是你在搞鬼。”

    “咪嗚~”

    “也沒說你不對啊,反駁什么。”秦疏拉著它的小短腿握了握,以示和解。

    咪嗚是個大家閨秀,當即將小爪子抽了回來,三兩下蹦到門口,警惕地看著他,那小眼神,欲拒還迎的,也不知道是想要秦疏去抓它,還是擔心秦疏去抓它。

    秦疏被它短卻有力的后肢一蹬,頓時什么瞌睡都沒了。

    就這么一會兒的工夫,剛剛恍惚還有一些印象的夢境徹底湮沒在了大腦皮層深處,秦疏回想無果,干脆放棄,反正也不是什么重要的事情。

    翻身起床,越過咕嚕去了衛(wèi)生間。

    咕嚕目光跟了他一路,看秦疏真的將它無視,跳上洗漱臺,看著鏡子中的人,“咪嗚?”

    秦疏將擠好牙膏的牙刷遞到咕嚕嘴邊,咕嚕傲嬌地一扭頭,秦疏唇角勾起,開始洗漱。

    秦疏的早飯準備吃小餛飩,水開幾分鐘就好,等水開的間隙,他將冰箱旁邊的置物架拉出來,指著上面的罐罐問:“牛肉慕昔,奶糕,雞絲湯罐,還有金槍魚明蝦,你要吃哪個?”

    咕嚕的爪子精準地按在了它最喜歡的湯罐上,秦疏取出最后一個湯罐,無奈嘆氣,“以后再也不買牛肉口味的了。”

    早飯很簡單,一人一貓卻都很滿足。

    吃過早飯,秦疏下樓走了兩圈,當作消食。回來后打開電腦,查看著昨天弄出來的初稿。

    雖然是狗血劇,但現(xiàn)在狗血劇的看點可不只是在主角身上,將情感投射在工具人身上的也不少,短劇要的就是流量。秦疏的目的很明確,讓故事里的每一個人都成為自己人生的主角。

    兩天之后,秦疏將成品發(fā)給了Van有引力。

    車庫里,Van有引力的四個成員加上一個編外人員王振東,他們圍在一起看視頻,看完之后。

    王振東神情恍惚:“這是我拍出來的?”

    譚壯:“我操,不愧是大神。”

    尤斯斯沒控制住家鄉(xiāng)話都飆出來了:“誒我去,看人這腦子,按這個套路還能接著往下拍。”

    崔又凡深以為然,他們交給對方的是一只水鴨子,想要大神給加工成白天鵝,結果大神一發(fā)力,直接整出來一只七彩孔雀,還是一只揣著蛋的。

    原本在他們的劇本中,蘇娜計劃撞死林曉,董俊打扮成林曉的模樣赴死,結果蘇娜撞死人后,下車查看時忘記了拉手剎,遭了報應,被自己的車子撞下山崖,火光四起。

    但是在“和你不熟”的剪輯下,蘇娜撞向董俊的那一刻有一個眼神特寫,似乎認出了對方不是林曉,同時傳來的是尖銳的剎車聲。董俊閉上眼睛的那一刻,有救護車的聲音傳來。

    這兩處留白恰到好處,也是系列影片中常用的手法,至于還有沒有后續(xù),就要看播出后的效果了。

    夏文洋狠吸了一口煙,看著團隊中的幾個人,說:“我覺得,”大家齊齊看向他,夏文洋眼里閃著光,“咱們這個劇要火。”

    譚壯:“Sivan,那大神的尾款我就給結了啊?”

    夏文洋點頭:“結,多給點。”

    “給多少合適?5000?還是6666?”

    夏文洋的香煙燙到了手指,他將剩余的部分按熄在易拉罐上,“我倒是想,也得有錢哪,把昨天賣唱和直播的錢都給打過去,湊個整。”

    “那也就兩千多。”

    譚壯嘀咕一句,夏文洋權當沒聽見,他現(xiàn)在沒錢,沒錢就別充大瓣蒜。

    秦疏正在車站候車,動車雖然比飛機慢了點,但是開通了寵物車廂,對帶寵物出行的人比較友好,而且他這次要去的城市只需要五個小時,比起候機要用的時間,還是動車的性價比更高。

    手機提示音響起,秦疏點開,查收尾款,看到上面的數(shù)字愣了一下,他將多余的給對方轉了回去。這活接一次就算了,干他們這行最忌諱自降身價了。

    譚壯哭喪著臉,“完了,大神沒要。”

    夏文洋看兩人的聊天記錄,“我不是讓你湊個整嗎?你發(fā)個2345是什么意思?”

    尤斯斯頭腦風暴:“難道是在暗示大神,Van有引力缺他一個?”

    王振東接話:“難道是在暗示大神,他如果加入,我們絕對夠六?”

    譚壯欲哭無淚:“沒,我是想著和之前的1000湊個3344(生生世世),后來一想這樣貼大神可能會不高興,就又給加了1塊錢,哪想就變成12345了呢。”

    崔又凡哼哼:“一二三四五,上山打老虎,老虎看咱皮包骨,打了退堂鼓。”

    尤斯斯在背后掐了他一下,崔又凡頓時閉嘴。

    王振東看夏美人臉色不好看,忙打圓場:“沒事沒事,等咱們一炮而紅賺了錢,老虎看咱肉質鮮美,自然就不跑了。”

    夏文洋:“……”

    第156章 女裝大佬的剪輯大神老攻3

    洋蔥app是一個原創(chuàng)短視頻平臺, 也是目前國內最注重版權的平臺,如果未經授權搬運或二創(chuàng),就等著接法院傳票吧。能做到這一點, 背后的資本力量不容小覷。

    因為網站承擔著這樣的責任, 所以全部的視頻觀看都需要付費, 按照時長來算, 一分鐘一個洋蔥幣, 換算下來其實也就一分錢,所以雖然付費,但是依然擁有龐大的用戶群, 也吸引了很多蔥頭入駐。

    洋蔥在短短兩年的時間內便異軍突起,離不開它的運營。大數(shù)據(jù)的實時抓取,能夠在短時間內甄別出哪些視頻更受歡迎, 并能根據(jù)用戶的喜好進行推送, 新入駐的蔥頭不需要自己費盡心機去引流,真正的劇好可破。

    夏文洋經歷了多次再就業(yè), 特別看中洋蔥的這些優(yōu)勢, 他將新鮮出爐的短劇上傳審核,并設置第一集晚八點上架。

    每天都有無數(shù)的視頻上傳, 其中爆款占比10%,撲街30%,剩下的就是不溫不火。原本夏文洋應該是在剩余的60%里, 現(xiàn)在有了“和你不熟”,他覺得可以往前10%闖一闖。

    上傳之后就是焦急地等待了,起初夏文洋還有些緊張,但越是臨近那個時段,他反而放松下來。

    也是在這個時候, 他才有心思去觀察其他。譚壯和王振東在刷手機,崔又凡在俯臥撐,尤斯斯正在鍵盤上不停地敲敲打打。

    尤斯斯消除緊張的辦法就是讓自己忙起來,夏文洋估摸著對方又在寫劇本了,就湊了過去。

    尤斯斯看了他一眼,繼續(xù)敲鍵盤。夏文洋也就放心地看了起來,看著尤斯斯列出來的大綱,夏文洋挑了挑眉。看來“和你不熟”給了她靈感,就這么一會兒的工夫,尤斯斯就已經創(chuàng)作出好幾條支線了。

    概括起來就是“虐—反轉—打臉—甜—虐”的反復穿插,深諳短劇的精髓。

    終于,時鐘轉到了八點整,他們的視頻上架了。

    很多的視頻都會搶晚七點到九點這個黃金時段,所以同時上架的視頻有很多,洋蔥首頁就有輪播推送。

    幾人全都是電腦手機齊上陣,譚壯忽然叫起來:“《錯愛》,是咱們的《錯愛》。”

    “別吵。”

    夏文洋刷新視頻頁面,不過才幾秒鐘的時間,點擊量就已經過百了。

    夏文洋屏住呼吸,點進后臺,點擊量不等于播放量,播放量不等于完播量,視頻的前21秒是免費的,只有用戶肯付費才能體現(xiàn)他們作品的價值。

    他一直緊緊盯著后臺數(shù)據(jù),在第一個十分鐘過去后,視頻的完播量是783,第一集是9分28秒,需要9個洋蔥幣,他們用了十分鐘就賺了700多,這個收入絕對的亮眼。

    夏文洋公布了這個好消息,車庫里頓時響起了歡呼聲。

    看著伙伴們的笑臉,夏文洋激動得眼眶發(fā)酸。這是他們的第一部短劇,從前期準備,到租賃場地,再到服裝道具,乃至日常開銷,夏文洋一共投入了15萬,他其實是做好了虧本賺吆喝的準備的,現(xiàn)在看來,他時來運轉了。

    應該說,他的財運一直很不錯,只是很可惜,他也留不住錢。

    現(xiàn)在沒了姓肇的瞎攪和,又有洋蔥這個大平臺,也許他真的能夠轉運呢。夏文洋看了眼實時收入,轉戰(zhàn)評論區(qū)。

    【高冷大神換口味了?瞅瞅】

    【哇~和你不熟誒】

    看著飄在前面的兩條評論,夏文洋想,這條金大腿他們“Van有引力”無論如何都得抱住不撒手。

    酒店大床上,秦疏忽然打了兩個響亮的噴嚏,咕嚕一個翻滾就躥到了床下,警惕地看了秦疏半晌,發(fā)現(xiàn)對方沒有繼續(xù)放炮的意思,這才找了個安全的地方開始舔爪子,洗貓臉。

    “真是個嬌氣包。”秦疏念叨一句,打開洋蔥app,今天正趕上周五,Van有引力應該會上傳視頻,他得看看網友反饋。

    秦疏原本是打算通過私信進入Van有引力的賬號,沒想到在首頁的熱門推送里竟然看到了熟悉的海報,秦疏的心穩(wěn)了,看來是沒翻車。

    點擊進入,秦疏才發(fā)現(xiàn)他低估了狗血劇情的威力,不關彈幕他幾乎看不到人臉。

    此時還不到十點,距離視頻上傳還不到兩個小時,視頻的播放量就已經有5000多了,難怪會上熱門,這已經是爆款預訂了。

    【被封面吸引來的】

    【同被封面吸引】

    【屏幕臟了,舔舔】

    【姐姐鯊我】

    秦疏看到這條,笑了。

    “蘇娜”的女裝確實能夠以假亂真,不過應該也瞞不了太久。

    秦疏心下一動,在瀏覽器搜索了幾個關鍵詞,很快就找到了自己想要的東西。

    那是夏文洋直播間流出的截圖。畫面中的人眉目如畫,穿著短靴短裙,一雙大長腿白皙筆直,跳了一曲時下流行的熱舞,短裙的下擺隨著動作上下翻飛,纖細的腰肢柔韌有力,力與美糅合在一起,讓人舍不得移開目光。

    “Sivan,”秦疏輕聲念道,“難怪叫Van有引力呢。”之前秦疏在剪主創(chuàng)名單的時候,就猜測過“蘇娜”應該是Sivan,果然如此。

    秦疏以觀眾的視角再看自己剪輯的作品,忽然發(fā)現(xiàn)了一點問題,在蘇娜出場的鏡頭中,他加的濾鏡其實不太合適,因為增強對比度和陰影,蘇娜在視覺上太抓人眼球了。

    雖然他是想讓每一個人都更加的立體,可蘇娜是配角,這樣處就有些喧賓奪主了。

    秦疏皺眉,他怎么會犯這樣低級的錯誤,關鍵是之前還沒有意識到。秦疏打開彈幕,想看看觀眾的反饋。然后就看到:

    【哇,這個濾鏡絕了,蘇娜真豪門大小姐】

    【愛了愛了,驕傲黑天鵝有木有,黑色露背裝簡直不要更美】

    ……

    【蘇娜:姐就是女王】

    【看出大神對蘇娜的偏愛了,美翻了】

    “偏愛嗎?”秦疏看著畫面中的人,Sivan這張臉很絕,可以英氣,可以甜美,可以冷酷,可以美艷,可塑性真的很強。所以,并不是他在偏愛他,是他出現(xiàn)在鏡頭里就會得到偏愛。

    秦疏不知不覺看完了兩遍,已經過了他平時休息的時間,他趕忙關掉手機,明早計劃爬山看日出,再不睡就起不來了。

    秦疏已經入睡,某些上班族和學生黨卻在習慣性地上演報復性熬夜,同樣舍不得睡的還有“Van有引力”的成員。

    午夜時分,播放量已經臨近十萬大關,車庫內再次響起了歡呼聲。

    別看某些爆款在短短的時間內播放量就能達到上百萬,那不過是幸存者偏差而已。事實上,大多數(shù)新號發(fā)出的短視頻24小時的播放量能達到100就已經很不錯了。

    他們恨不能鉆進數(shù)據(jù)流中,想要盡早知道他們究竟能火爆到什么程度,又想要這個過程再延長一些,平地起飛的感覺簡直不要太好。

    最后,這一夜幾人一個都沒睡,截至五點,最晚的一波夜貓子也已經入睡,他們的總播放量已經突破70萬,雖然其中不乏二刷三刷,但這個成績已經是近半年以來洋蔥平臺的新人榜人氣第一了,而且是斷層第一。

    譚壯捧著手機:“Sivan,不,洋哥,你當初去直播是不是就料想到這一天了。”

    夏文洋翻了個白眼,“你可真看得起我。”

    如果直播間沒被封,他現(xiàn)在還“謝謝xxx的飛船、游艇、火車頭呢”,畢竟直播變現(xiàn)才是真的快,只需一人一手機足矣。

    不過如果沒有之前的直播,他們的熱度也不可能漲得這么快。

    短劇上架兩個小時后,就已經有人認出了蘇娜其實是個女裝大佬,之前在“河蟹”平臺直播過。他一個男生不開美顏都比大多數(shù)女生漂亮,當時引來了很多人的追捧。只是后來不知道什么原因離開了。

    現(xiàn)在看到他竟然開始拍短劇,一個傳一個,頓時又引來了一大波流量。

    女裝大佬這個詞本來就自帶熱度,更何況《錯愛》的水準在線,兩者加持,竟然比某些上星劇還能打。夏文洋看著后臺的收入,志得意滿,他確定,他是真的轉運了。

    “我先回去了,守了一晚上,你們也早點休息。”夏文洋交代一聲,便回了住處。

    精神已經困倦,大腦皮層仍然處于興奮狀態(tài),夏文洋躺了有一個小時,還是沒能成功入睡。

    他抓起外套下樓,此時太陽剛剛掛起來,空氣是清晨特有的涼爽,被晨風一吹,夏文洋更精神了。

    他沿著街道漫無目的往前走,不期然看到一個身影,那是個中年男子,穿著休閑西裝,戴著半框眼鏡,很斯文的模樣,是某人喜歡的類型,關鍵是這人他好像在哪兒見過。

    夏文洋定住腳步,仔細分辨,然后給他媽發(fā)信息:“你之前的那個叫什么,照片發(fā)我一下。”

    眼看著對方轉入了另一條街,他媽那頭還沒給他回消息,夏文洋綴在對方的后面,同時撥通了他媽的號碼。

    “洋洋,怎么這么早給媽媽打電話呀?”對面的聲音溫柔甜美,不知道的還以為是個年輕姑娘。

    “桃姐,你之前那個20萬的照片有沒,發(fā)我一下。”

    溫桃:“……他叫賀鵬軒。”

    “嗯,知道了,給我發(fā)張照片。”

    “我怕智珅誤會,刪掉了。”溫桃的聲音有些小。

    夏文洋聽到這話,眉毛都沒動一下,他已經習慣了他媽的戀愛腦,只說:“那你別掛電話。”

    夏文洋快走幾步,趕在了前面的人面前,將通話轉到視頻,然后調轉攝像頭,問:“是這個人吧。”

    溫桃一聲驚呼,夏文洋看她這個反應,就知道是那個鱉孫沒跑了。

    “是他。”溫桃的聲音有些發(fā)澀,賀鵬軒也曾和她山盟海誓,她那么信任他,他卻騙她網貸,20多萬呢,她拿什么還?她都打算嫁給趙禿子了。

    “行,我知道了,掛了吧。”

    溫桃趕忙叮囑:“洋洋,不能打架的,知道嗎?”

    夏文洋掛斷了電話,然后就沖著又走到前面的人去了。他媽是好騙,可還有他這個兒子在呢。感情的事兒他管不了,騙錢不行,騙錢還把他媽往死里坑更不行。

    “賀鵬軒。”

    賀鵬軒聽到有人叫他,回頭看到是剛才遇到的漂亮青年,他仔細打量對方,確定自己不認識這人,詫異道:“你認識我?”

    “溫桃認識吧。”

    賀鵬軒以為這是溫桃的新男友,是來找茬的,他后退一步,“我和她已經沒關系了”

    夏文洋頓時整張臉都陰沉了下來,周身彌漫著低氣壓,冷意森然:“怎么能說沒有關系呢?整整20萬呢。”

    夏文洋步步緊逼,賀鵬軒看著他泛白的指節(jié),察覺不妙。打架是野蠻人的行為,他向來是君子動口不動手的。

    正想開溜,然后就被薅住了后脖領子,幾下就拖進了巷子里,還沒等他反應過來,迎面就是一拳實在的。

    第157章 女裝大佬的剪輯大神老攻4

    賀鵬軒看著要比夏文洋結實, 他沒想到兩拳就把對方干翻了,速度快到他自己都覺得不可思議。

    賀鵬軒蜷縮著努力護住頭部,夏文洋看著他這副模樣, 都替他窩囊, 也替他媽窩囊。

    不用問他也知道, 這人肯定是個巧舌如簧的。夏文洋今個高興, 也不想在他身上浪費時間, 一把將人懟到墻角,吐出兩個字:“還錢。”

    賀鵬軒一聽要他還錢,也不裝死了, “溫桃貸的款,和我沒關系。”

    夏文洋這火一下子就上來了,他抽出一支煙, 點燃, 吸了幾口平復了一下怒氣,這才開口:“別跟我耍嘴皮子, 那錢是怎么回事你我心知肚明, 還錢,趕緊的。”

    賀鵬軒看他沒有再動手的意思, 抽出紙巾,擦拭著鼻血,同時揣測著這個青年和溫桃的關系。

    就在夏文洋等得不耐煩的時候, 賀鵬軒開口了:“兄弟,想要女人給你花錢,得憑自己的本事。”

    夏文洋:“你這話是什么意思。”

    “你年輕,樣貌俊俏,來錢的路子多著呢, 溫桃是長得漂亮,其實沒什么油水,更別提什么品位了——”

    夏文洋沒讓他繼續(xù)說下去,這老小子還是欠收拾,他一把扯下對方的領帶,團吧團吧直接塞賀鵬軒嘴里,賀鵬軒想要反抗,三兩下就被夏文洋鎮(zhèn)壓了。

    夏文洋逮著人又是一通揍。之前是為了先發(fā)制人,這次才是真正的教訓。夏文洋專往痛感敏銳又不易留下什么痕跡的地方下手,賀鵬軒疼得渾身直抽抽,冷汗都下來了。

    他在社會上混跡久了,知道最不知輕重的就是這些二十來歲的小年輕,沖動易怒沒分寸,下起手來沒輕沒重。

    夏文洋打人的時候自帶一種狠勁兒,賀鵬軒向來是“賺”女人錢的,技能點根本沒點在武力值上,現(xiàn)在爭風吃醋鬧出人命的不要太多,這樣一腦補,賀鵬軒先就把自己嚇了個半死。

    等到夏文洋終于停手,他也沒敢動,然后就感覺自己的手指戳到了什么,睜開眼才發(fā)現(xiàn)手機不知什么時候已經被對方摸去了。

    賀鵬軒手機里有不少秘密,絕不能讓別人看到,他起身就要去搶,然后就又挨了一腳。

    夏文洋一腳將人抵在墻上,手上不斷操作,之后又從賀鵬軒身上翻出了錢包,抽出身份證。

    “你,你要干什么?”

    夏文洋牽起一側的嘴角,意味不明地笑笑。

    賀鵬軒心里升起不妙的預感,“你在網貸?”

    夏文洋確實是在網貸,在他看來,這不過是以其人之道還治其人之身罷了。

    賀鵬軒“藝高人膽大”,記事本里還有他的詐騙記錄,夏文洋也不客氣,順手發(fā)在了他的社交平臺上,至于有多少人能夠看到,那就看造化了。

    賀鵬軒心里急得不行,趁著夏文洋不注意,一把撲過去想要搶奪自己的手機。

    夏文洋反應迅速,側身避開,賀鵬軒一頭杵在垃圾箱上,“咚”的一聲,伴隨著一聲“哎呦”,這樣的噪音頓時嚇到了墻頭上的一只貓咪。

    貓咪受到驚嚇,一條腿踩空,使勁扒拉墻面,最后還是掉了下來,賀鵬軒聽到動靜抬頭去看,然后就用臉接住了四爪亂蹬的貓,事情發(fā)生的太快,他還沒反應過來是怎么回事兒,臉上就留下了四條血痕。等回過神來,貓早就沒影兒了。

    夏文洋嗤笑一聲,“兩清了,以后離溫桃遠點兒。”

    賀鵬軒臉上火辣辣地疼,身上也沒好到哪兒去,一翻手機,某網貸APP大剌剌地擺在桌面上,他還從來沒吃過這么大的虧呢,頓時口不擇言:“你以為這樣做溫桃就能和你好了?你信不信,回頭我勾勾手指,她就會像鬧春的貓一樣緊貼著我不放。”

    夏文洋眼里像是染了霜,冷冷地看著他,只覺得他那張嘴分外礙眼,就在他想要動手時,忽然從墻對面翻過了一個人。

    這是個年輕男子,他穿著簡約,白衫黑褲,發(fā)型利落,眼睛深邃黝黑,面容十分英俊。

    這人正是秦疏。

    秦疏看到夏文洋時有一瞬間的愣神,這個世界真是太小了,沒想到昨天人還在屏幕里,今天就見到了真人。

    咕嚕看到主人,大著膽子湊了過來,盤著尾巴蹲坐在他的腳邊。秦疏順勢收回目光,轉而看向這里的第三個人。

    賀鵬軒臉上四條血痕明晃晃地擺在那里,秦疏一看就知道是咕嚕干的,他從錢夾里掏出200塊錢,“狂犬疫苗。”

    賀鵬軒臉色頓時黑了。

    秦疏見此,又加了200。咕嚕是寵物貓,三聯(lián)是按時打的,雖然這個人臉上被貓抓了,實際上只傷到了表皮,都沒腫。狂犬疫苗200一個療程,剩下的那半算是營養(yǎng)費。

    啊,還得給車錢和誤工費,這個不太好算,秦疏想了想,又掏了200,“不能再多了。”秦疏說,再多他就有點冤大頭了。

    夏文洋在一旁看他二百二百又二百,渣男還啥都沒說呢,六百就掏出去了,覺得這人多少也有點兒二。

    六百真不算少了,夏文洋看著賀鵬軒的臉色,唇角一掀,說:“還真是江山不改,到底還是憑臉吃飯呢。”

    秦疏撈起腳邊的貓,想要離開這個是非之地。

    賀鵬軒對夏文洋又恨又怕,看到這個跳墻過來的小年輕要走,頓時上前攔人,“你的貓抓傷了我,你得送我去醫(yī)院。”

    秦疏看著他鼻尖上干涸的血跡,再看顴骨上的烏青,這可不是咕嚕干的。而且,剛剛他在墻的那邊聽到的話足以證明這人不是什么好人。這人想要賴上他,沒門。

    “和你不熟。”秦疏避過他,繼續(xù)向前。只是在與夏文洋錯身而過的時候,目光不由自主地落在對方的臉上,女媧造人的時候真的很偏愛他,這人比鏡頭里還要漂亮。

    夏文洋卻是因為對方說的四個字晃了下神,青年看似不緊不慢,速度倒是很快,不過片刻就已經出了巷子。

    夏文洋看向賀鵬軒,說:“別讓我知道你再去找溫桃。”

    賀鵬軒虧了錢還挨了一頓好打,勢必要在溫桃身上賺回來,他一點點后撤,等到拉開與夏文洋的距離,撒腿便跑,一邊跑一邊放話:“這事咱們各憑本事,我就是去找她你又能拿我怎么樣?”

    夏文洋站著沒動,聲音卻送進了賀鵬軒的耳朵:“你要是有膽子給我當后爹,盡管試試。”

    后爹。

    后爹?!

    賀鵬軒腳下一個踉蹌,平地摔了個跟頭,表情有些裂開了,他看著巷子另一側的青年,無論如何也不敢相信溫桃竟然有個這么大的兒子。

    賀鵬軒只能認栽,他來錢的路子不光彩,以前也有過翻車的時候,他從來不和家屬硬碰硬,錢沒了可以再賺,只要他有這副皮囊和一張巧嘴,就不怕沒人給他花錢。

    賀鵬軒打開手機,查看貸款,貸款金額20萬,頓時松了一口氣,還好還好,不過20萬而已,運氣好他一個月就能還上。

    就在這時,電話鈴聲響起,看到上面的名字,賀鵬軒心里得意,錢這不就自己送上門來了?

    接通電話,聽到對方所說的內容,賀鵬軒的臉頓時僵住了。

    而這,還只是個開始。

    *

    離開小巷,夏文洋給他媽打了個電話,“桃姐,那20萬我要回來了。”

    “真的?”溫桃聲音驚喜,“沒和人打架吧。”

    夏文洋撒謊不眨眼:“沒有,那就是個慫貨,我說是你兒子,他就乖乖還回來了。”

    “洋洋,現(xiàn)在有錢了,你回學校讀書吧。”溫桃小心道。

    夏文洋當初休學沒和他媽說實話,一是不想讓她擔心,再者也是讓她多長幾個心眼,聞言道:“我現(xiàn)在事業(yè)剛起步,機不可失,正好有了這筆錢,發(fā)展也能更順利,讀書的事情回頭再說。”

    夏文洋繼續(xù)騙他媽,其實他根本就沒想著再回學校,他對大學的向往在大一那一年戛然而止。以后他還會學很多的東西,但不會是通過學校。

    夏文洋耳邊是溫桃的輕言細語,走出巷子,與偏僻的暗巷不同,此時太陽掛在天邊,明亮的天光灑滿大地。

    周末有些人在家躲懶,更多的人選擇出行。夏文洋匯入人群,順著人流一路向前,沿著花海廊道一路向前,碗口大的月季和金絲菊爭妍斗艷,吸引著游客駐足。

    溫桃:“洋洋,在聽嗎?怎么不說話了?”

    夏文洋:“在聽,這邊有些吵。”

    溫桃:“那我說話你能聽清嗎?”

    “桃姐的聲音這么特別,就是再多的人我也一樣能聽清啊。”忽然,夏文洋想到什么,匆匆掛斷電話。

    那個聲音,真的是他嗎?

    夏文洋回想對方的IP地址,如果真的是那個人,那對方應該是過來旅游的,他努力回想東區(qū)這邊的打卡勝地。

    夏文洋順著花海廊道一路向前,目光四處搜索,直至鏡月湖也一無所獲。

    這邊只有零星的幾個游客,看來他是找錯了方向。夏文洋后悔不已,他看著湖里的枯荷,覺得自己也快萎了。蹲在湖邊打了兩個水漂,心里的喪氣勁兒才消了一些。

    一陣響亮的水聲響起,夏文洋循聲望去,只見一只貓爪子正鉤著一條錦鯉,努力向岸上拖拽。錦鯉面臨生死危機,魚尾用力拍打著水面,水花四濺。

    比尋常貓咪更短的小短腿十分具有辨識度,夏文洋猛然起身,向那個方向走去,越來越快。

    終于,他看到了柳樹蔭下的那道頎長身影,那人正看著愛寵狩獵,沒有幫忙,也沒有阻止。就那么靜靜地看著,一動不動,仿若與周圍的樹蔭融為一體。

    夏文洋上前,“你好,是和你不熟嗎?”

    秦疏本能地想要否認,他之所以選擇網絡接單,就是為了避免和客戶線下見面,但這人明顯是特意來找他的,看著對方眼底的期待,秦疏最終還是點了頭。

    夏文洋展顏而笑,他伸出手,“你好,我是夏文洋,你可以叫我Sivan,也可以叫我洋洋。”

    煙云流瀉漫卷,云煙之下,夏文洋猶如春日萌蘗,鮮活了九月的云天,生機灼然,讓人難以抗拒。

    秦疏垂眸,看著蔥白的手指,伸手握住:“秦疏。”

    第158章 女裝大佬的剪輯大神老攻5

    秦疏只和夏文洋淺淺地握了一下, 幾乎是一觸即離,夏文洋微微驚訝,不過面上卻依然是恰到好處的微笑。

    初初相識的人最忌冷場, 同時也不宜太過熱情, 夏文洋目光落在仍然在和錦鯉做斗爭的矮腳貓身上, 輕笑著問道:“大神, 這是你的貓嗎?”

    秦疏:“嗯。”

    “它這樣, 呃,好像有些艱難。”夏文洋指著貓咪,“不用幫忙嗎?”

    咕嚕個頭有些矮, 偏偏鉤住的魚個頭又很大,現(xiàn)在魚頭的位置卡在條石下方,整個魚尾拍得啪啪作響, 不過一會兒的工夫, 貓咪的背毛就沾滿了水珠。

    秦疏目光柔和下來,“它可以。”

    夏文洋挑眉, 惜字如金啊。

    咕嚕不負主人的期望, 它的小屁股用力后坐,也分不清是通過蠻力還是血脈壓制, 終于將錦鯉拽上了岸。

    受到基因中的狩獵本能驅使,在將魚拖上岸后,它很快就帶著和它一樣體型的魚鉆進了樹后, 幾下甩掉身上的水珠,之后開始享用戰(zhàn)利品,喉嚨里還發(fā)出嗚嗚的響聲,也不知是震懾,還是高興。

    貓科動物長得好看, 便是這樣原始的進食方式也十分吸引人。

    夏文洋沒養(yǎng)過寵物,看著毛乎乎的小藍白,覺得還挺可愛,“它多大了?”

    “三歲。”

    夏文洋挺驚訝:“三歲的貓這么小只的嗎?”

    “絕育做早了。”

    提起這個秦疏有些后悔,可貓咪年齡到了,甜膩的叫聲聽得人難受,咕嚕又是只特別活潑的貓,秦疏擔心它趁他不備偷跑出去。

    他和醫(yī)生咨詢過的,說是可以做,沒想到做完手術就不愛長個子了。現(xiàn)在還是小小一只,叫聲也帶著奶貓?zhí)赜械泥牵焯祓ぶ藡蓩傻亟校m然經常闖禍,就是讓人氣不起來。

    夏文洋湊過去一點,小短腿戒備地看了他一眼,還做出護食的動作,發(fā)現(xiàn)這人并沒有搶奪的意圖,這才繼續(xù)進食。

    夏文洋蹲下身來,看著它熟練地使用爪子和牙齒,評價道:“雖然看著小,長得還挺壯實,它平時也吃這個嗎?”

    “一歲前吃生骨肉,現(xiàn)在吃貓糧。”

    主要是底盤低,吃東西容易弄到身上,貓咪又不好經常洗澡,大一點秦疏就不給喂生肉了。

    “它真可愛,看得我也想養(yǎng)一只了。”

    “矮腳貓有基因缺陷。”秦疏的語氣十分鄭重。

    “那你?”

    “別人硬送的。”

    夏文洋點頭表示了解,心里卻已經思量開了。

    別人硬送,也就是他原本沒有養(yǎng)貓的打算,沒打算養(yǎng)結果出來還不忘帶著貓,貓抓傷了人第一時間賠錢,連呵斥的話都沒一句。

    “大神,怎么這么早出來,吃飯了嗎?”

    “看日出。”

    附近觀看日出的最佳景點就是小望山的登仙臺了,海拔七百多米,現(xiàn)在日出時間大概是早晨四點多,爬山是個體力活,就算吃了東西也消耗得差不多了,自己還餓著肚子,卻有耐心在這看寵物吃魚,這人,喜歡貓是肯定的,同時責任感也很強。

    夏文洋再看那只貪嘴的貓,心底涌起嫉妒來,如果能把大神騙進他們團隊就好了,這樣的定海神針,他們就是拍個稀巴爛,大神也能挽大廈于將傾。

    夏文洋試探著發(fā)出邀請:“大神,我知道有一家店的茶點不錯,距離鏡月湖不到五百米,要不要試一試。”

    秦疏看了他一眼,夏文洋的眼睛亮晶晶的,顯然是希望他答應的。秦疏知道對方和他交好,肯定是看中了他的技術,他之前就決定不再接他們的單子的了。

    秦疏抿了下唇角,移開目光,說:“不必了,酒店提供早餐的。”

    夏文洋有些失望,不過他也沒奢望剛見面就能打動對方,順著他的話繼續(xù)套消息:“不知道是哪家酒店?”

    知道了對方的住處,后續(xù)他還可以繼續(xù)發(fā)力嘛。

    “望山酒家。”

    夏文洋呼吸有一瞬的停滯:“望山啊,我來這邊也快兩年了,還沒去過望山呢。”

    豈止沒去過,望山從來不在他的消費列表里。望山酒家是沐湘市的五星級酒店。沐湘雖然是個二線城市,自然條件卻極為優(yōu)越,西區(qū)還有個著名的影視城,所以整體房價偏貴,現(xiàn)在雖然是旅游淡季,一晚房費也不會低于1000。

    如此看來,想要拉人入伙的難度又上了一層。

    夏文洋從來不是服輸?shù)男宰樱绻麄兒罄m(xù)的作品熱度能跟上,大神也不是養(yǎng)不起。

    反之,有了大神,還怕作品沒熱度嗎?

    他們拍的是短劇,又不是大制作,一集幾分鐘而已,觀眾看的就是感官刺激,也不需要挖掘什么深度,鋪天的狗血隨便揮灑,就能讓人又愛又恨。

    他們這個小團體別的不說,絕對的男俊女靚,呃,他和尤斯斯負責女靚。總之,就算是狗血劇也能吸引大票的網友。

    夏文洋還在想要怎么才能打動對方的時候,秦疏已經準備要走了。

    咕嚕的食量不大,已經吃得差不多,開始舔嘴巴了。

    因為剛剛抓了魚,毛上還沾了一些鱗片,整個都腥腥的,實在是有些難聞。

    秦疏皺著眉頭,抽出濕巾給貓擦爪子,咕嚕不太愿意,使勁往回縮,這個過程可是很享受的,秦疏不敢太用力拽它,很快就被掙脫了。

    “咕嚕。”

    聽到秦疏叫它的名字,咕嚕將剩下的半條魚往他腳邊扒拉,嘴里還發(fā)出嗚嗚的聲音。

    “他不是想要給你吃吧。”夏文洋說,他現(xiàn)在是真的有養(yǎng)一只貓的沖動了。

    “我不吃。”

    “我知道你不會吃啊,就是表達一下驚訝而已,”夏文洋心想,同時在有關秦疏的詞條當中加入一條:缺乏社交。

    人是群體性動物,沒有人能脫離社交。缺乏社交有很多原因,有病性的社交障礙,有工作性質造成的,有個人性格的緣故。結合他們之間有限的聯(lián)系,夏文洋覺得性格原因占比很大。

    雖然夏文洋很想將大神拐回去,對方要是沒這個意向,他使出洪荒之力也無濟于事。

    夏文洋站起身,下巴點著小貓,問:“它叫咕嚕嗎?”

    秦疏點頭。

    這回連“嗯”都沒有了,夏文洋覺得能從大神嘴里撬出幾個字也挺有趣,繼續(xù)道:“和它一樣可愛的名字,怎么想到的啊。”

    “小時候叫滾滾。”

    “啊?”夏文洋反應過來,笑個不停。

    滾滾可不就是使勁咕嚕嘛!

    “大神你這么厲害,給它剪過視頻嗎?”夏文洋對這個還真挺好奇的,他在洋蔥看到過“和你不熟”的動物剪輯,卻沒看過關于貓的,貓科的也沒有。

    貓狗作為寵物界的兩大頂流,飼主很難忍住不分享愛寵日常的,就像家長很難不曬娃一樣。果然,秦疏承認了。

    “那怎么沒發(fā)呀,好可惜的。以咕嚕的顏值和大神的受歡迎程度,視頻發(fā)出去,咕嚕就可以自己賺貓糧了。”

    夏文洋是真的覺得可惜,咕嚕是真的萌,如果大神本人出鏡,雙廚狂喜好嗎?

    秦疏有些意外他竟然知道,夏文洋暗戳戳地表達崇拜,“大神參與的作品我都看過的。”

    “你是在哪兒學的剪輯啊?”夏文洋心里盤算著涉及影視剪輯的專業(yè)學校,現(xiàn)在大學生有熱情還不貴,也許他可以找個有天賦的培養(yǎng)一下。

    “舅舅。”

    “舅舅?”這還真是個出乎意料的答案,“您舅舅是剪輯師?”

    秦疏看了他一眼,說:“生前。”

    夏文洋有些不好意思地說了一聲:“抱歉。”這個問題涉及隱私,秦疏可以不回答的,但是他還是回答了,夏文洋更覺得這人很難得,有能力又很有禮貌,還不多話,多好的人哪。

    夏文洋眼里的贊賞和滿意(?)都要溢出來了,秦疏有些不自在,他避開對方的目光,將愛寵送給他的魚扔進了湖里,很快,一群魚便浮上水面,開始分食。

    夏文洋看看同類相食的錦鯉們,這樣的場面也太不錦鯉了,他又看向秦疏,表情都空白了,這樣的操作是他沒想到的。

    秦疏原本沒覺得有什么,被他這樣一看,覺得似乎確實有哪里不太對,他輕咳一聲以作掩飾,似解釋又似描補:“魚的眼里沒有同類的概念,只有能吃和不能吃,避免浪費。”

    夏文洋第一次聽大神說這么長的句子,看出他確實尷尬了,夏文洋看著他若有所思:“確實,要避免資源浪費。”

    魚兒在爭食,貓咪在洗臉,兩人默默無言,正在這時,又有人往這個方向來了。

    夏文洋看到那人頭頂標志性的黃帽子,大概能猜出對方的來意,提醒秦疏:“大神,看來你又要出血了。”

    事情不出他所料,工作人員來到他們面前,說:“湖里的錦鯉都是景區(qū)特意投放的,禁止捕撈。”

    他的目光在河面、樹根后和貓咪身上一一掃過,咕嚕正努力梳著自己,陽光下,貓毛上點綴的一個個亮片特別顯眼,嫌疑貓沒跑了。

    他觀察著眼前的兩個青年的神色,最終看向漂亮青年:“游客您好,這是您的貓?”

    夏文洋聳聳肩:“我倒是想。”

    工作人員有些詫異,主要是在場的另一人氣質冷然,不像能是養(yǎng)貓的模樣,臉上又是一副事不關己的表情,這才讓他有了誤會。

    他對夏文洋說了句“不好意思”,然后看向秦疏,只是對方又高又冷,開口要錢都好像是一種褻瀆。

    秦疏開了口:“賠多少。”

    工作人員松了一口氣:“300。”

    秦疏痛快地付了錢。

    這種景區(qū)造景用的錦鯉其實沒有多貴,都是景區(qū)和漁場批發(fā)過來的,咕嚕吃的這一條目測不會超過三斤,算下來一斤得一百多了,真是挺敗家的。

    再算上之前的600,不過才一個早晨而已,小一千就進去了,這貓確實是敗家呀,再看秦疏眼都不眨地掏錢,這位也是真的不缺錢,才會這樣大手大腳。想到此處,夏文洋心氣兒都矮了一截。

    工作人員開了收款罰單,有心想要告誡兩句,最后說出口的卻是:“錦鯉不好吃,下次還是別讓它吃了。”

    夏文洋:“……”你要不要聽聽你在說些什么。

    工作人員可能也覺得自己失職,留下這一句后就腳步匆匆離去。

    夏文洋被他這反應逗笑了,他仔細打量著大神的長相,這人不開口確實挺唬人的,特別不好接近的感覺。開口后好像就更難接近了,總有一種對方和你說話都屈尊降貴的感覺。

    “大神,你眼睛好黑啊,像是戴了美瞳。”還有些瘆得慌。

    夏文洋之前就發(fā)現(xiàn)了,就是不太好盯著人眼睛看。國人的眼睛一般都是茶褐色的,而且越是皮膚白皙的人,眼瞳中的褐色就越淺,他自己就是淺茶色,有種異域情調。

    秦疏也白,而且是冷白皮,他的眼睛就好似兩汪白水銀里盛了兩汪黑水銀,黑白分明,實在是少見。

    夏文洋看得仔細,湊得也有些近,秦疏又開始不自在了。

    咕嚕的作用這個時候就顯現(xiàn)出來了,他低頭幫它清沒有弄下去的鱗片,又從兜里掏出寵物繩套,一頭套在貓項圈上,另一頭套在自己手上。

    夏文洋:“讓它自己走,它能跟上嗎?”

    秦疏看著咕嚕的小短腿也有些發(fā)愁,短腿貓運動能力欠佳,其實走不了多遠的,尤其是一會兒到了人多的地方,他也不放心讓它在地上跟著跑。

    可是,“它有點兒腥,散散味道。”

    夏文洋有了主意:“我不嫌它,大神,我給你抱著。”

    他也不給秦疏拒絕的機會,一把將貓抱進懷里。

    秦疏想要阻止都沒來得及,見咕嚕只是咪嗚兩聲,并沒有想要逃開的意思,也就沒說什么了。

    第159章 女裝大佬的剪輯大神老攻6

    秦疏一開始還有些擔心咕嚕會不聽話, 卻沒想到咕嚕在夏文洋懷里特別乖,不只乖,它還用小爪子去探夏文洋的下巴。圓溜溜的貓眼里有好奇, 也有親近。

    夏文洋下巴挨上軟乎乎的小肉墊, 先是驚訝, 之后就是柔柔的喜悅。

    夏文洋蹭了蹭它, 得到了兩聲甜膩的咪嗚, 夏文洋笑出了月牙眼:“大神,這貓可真可人疼。”

    這樣可愛的小東西,夸就對了。

    秦疏皺眉, 雖然咕嚕是只見過大世面的貓,不會因為人多就應激,也沒這樣和除他以外的人親近過, 不只不親近, 連摸一下都不行。秦疏目光掃過夏文洋精致的五官,看到漂亮小哥哥就控制不住地伸爪, 真是個小色貓。

    離開東一街, 夏文洋的手機響了,是譚壯。

    剛剛接起, 譚壯興奮的聲音就在耳邊響起:“Sivan,咱們播放量破百萬了。”

    “百萬?怎么漲得這么猛?”夏文洋驚訝。

    今天早晨短劇的播放量還在持續(xù)上漲,只是周末的流量本來就是大家搶奪的戰(zhàn)場, 經過一個晚上,又有其他新上傳的作品,這樣一分,上漲的勢頭明顯就緩下來了。

    他離開車庫的時候才70萬出頭,回家到現(xiàn)在, 滿打滿算也才三個小時,這可是周六的早晨,大多數(shù)人還睡懶覺呢,這個勢頭猛得有些不正常啊。

    聽筒對面,傳來譚壯歡快的笑聲,“你肯定猜不到流量是怎么漲起來的。”

    夏文洋催促:“別賣關子,快說。”

    譚壯清了清嗓子:“《錯愛》被‘家有余糧’翻牌了。”

    “家有余糧”是個有名的富婆,超級富二代,特別有錢。這位特別有錢的余糧姐姐的喜好和一般的富二代也不一樣,她就喜歡在網絡上砸錢。

    她不只在洋蔥有名,在其他平臺也一樣有名氣,那就是個自帶粉絲和流量的主兒,所以哪個幸運兒被砸了霸王,獲得的好處可不僅僅是霸王本身而已。

    譚壯發(fā)了后臺截圖給他,一個早晨“家有余糧”足足給《錯愛》砸了十萬塊的霸王,就算要和洋蔥五五分,最后落入他們手里的還有五萬塊呢。

    這樣一想,洋蔥賺錢還真是容易,資本家果然心黑。

    夏文洋親自登錄賬號,給富婆小姐姐吹了一籮筐的彩虹屁,之后高興地抱著咕嚕一頓蹭,對秦疏說:“大神,《錯愛》爆了。”

    “恭喜。”

    “嘻嘻,同喜。”剛好路過之前提到的那家店,夏文洋再次提出邀請,“大神,我請你吃早餐吧。”

    秦疏再次拒絕,夏文洋聞言,失望都寫在了臉上,秦疏抿唇,他這樣一再拒絕人似乎真的不太好,就補了一句:“酒店有早餐券,不能浪費。”

    “喔。”夏文洋揉捏著咕嚕的小耳朵,“幾張早餐券啊。”如果是線下定的房間,一般都是默認給兩張餐券的。

    他貌似隨口一問,潛臺詞是什么意思兩人都懂。秦疏預感,他好像要被對方賴上了,計劃出現(xiàn)偏差總是讓人不愉快的,他沒什么感情地吐出兩個字:“兩張。”

    夏文洋聽出了他語氣中的冰冷,暗道自己太心急了,不免有些后悔,他偷偷去看秦疏的反應,然后就對上了那雙黝黑的眸子,頓時停住了腳步。

    偷看被抓包,夏文洋血色上頭,尷尬極了,忙低下頭去。

    此時,咕嚕的兩只前爪正環(huán)著夏文洋的脖子,夏文洋的下巴陷在它柔軟綿密的頸毛里,漂亮的眼睛被額發(fā)遮擋,辨不清其中的神色,雙頰卻已染上了粉紅。

    秦疏呆住一瞬,他這副模樣和咕嚕真的很像,有的時候闖禍,明明讓他生氣又苦惱,可看著它那么好看,又那么可憐,縮頭縮腦,再大的氣也消了。

    秦疏伸出手去,夏文洋看到他修長的指節(jié)闖進視線,然后,在咕嚕的頸毛間拈起一片細小的魚鱗,隨手扔掉,取出濕巾擦手。

    “你不覺得腥嗎?”秦疏的聲音依然清冷。

    “還好,我挺喜歡吃海鮮的。”夏文洋回答得心不在焉,他的眼睛還定在秦疏的手上,他看清了,那濕巾竟然還是寵物專用。

    “嗯,那你一會兒可以多吃點。”秦疏將濕巾丟進垃圾桶,繼續(xù)向前。

    之后的一路,夏文洋臉上的笑就沒落下去過。大神主動跟他說話了誒,他一早晨的努力沒有白費,這人明顯就是面冷心熱啊,原本忐忑的心瞬間就安穩(wěn)了。

    *

    望山酒家餐廳的環(huán)境相當不錯,面積很大,吊燈華麗,像是一片璀璨的星河鋪在頭頂。

    餐點是自助形式,品種很多,單是鮮榨果汁就有十多種。因為是早餐,整體還是以清淡為主,中餐都是素菜,夏文洋沒有取用。他說自己喜歡吃海鮮,這不是假話。見到有蝦餅、清蒸巴沙魚還有白灼河蝦,就都取了一份。

    不愧是五星級大酒店,早餐也能做出花樣來,關鍵是味道對得起他的星級。

    如果是平時,夏文洋肯定是埋頭猛吃,現(xiàn)在周圍人都挺講究的,他只能入鄉(xiāng)隨俗。

    他人長得好,又在劇組磨礪了半年,吃起東西來十分養(yǎng)眼,餐桌禮儀滿分。秦疏還挺意外,主要是之前的視頻里有不少花絮,和眼前這人區(qū)別挺大的。

    夏文洋才是真的意外,他之前到底在劇組待過幾個月,第一個角色還是個白月光,有禮儀老師專門培訓過,所以才看著像那么回事兒。

    秦疏和他印象中的技術宅差別逆天,舉手投足,更像一個休閑度假的貴公子,特別的特別。

    夏文洋喝了一口百香果蜂蜜汁:“大神,謝謝你,如果不是你,我們一個小作坊根本不可能取得這樣好的成績。”

    “我收費了。”雖然只是象征性地收了一點。

    不過甲方能夠這樣說,秦疏還是高興的,即便是他不熟悉的領域,他也能夠讓作品呈現(xiàn)出最好的效果,播放量就是最好的證明。

    夏文洋有些不好意思,“原本是想要請你吃飯的,結果反倒跟來蹭吃蹭喝。”

    秦疏看著對面的人,燈光下,夏文洋的眼里像是撒滿了碎鉆,“喜歡吃就好。”

    夏文洋當然喜歡了,簡直不能更喜歡,“大神,這個蝦肉特別鮮,您嘗嘗。”

    秦疏目光掠過碟子,覺得自己真是瘋了,這一瞬間,他想的竟然是替對面的人剝蝦。

    秦疏掩飾性地端起杯子喝了一口:“別叫我大神。”

    “啊?”

    “有些怪。”

    夏文洋試探性地詢問:“那我叫你秦哥,可以嗎?”

    秦疏覺得耳朵有些癢,總感覺剛剛聽到的不是“秦哥”,而是“情哥”,頓時又開始不自在起來。

    夏文洋沒等到他的回答,玩笑道:“主要是叫你的名字,怕把你叫老了。”

    其實還可以叫秦老師,只是又多了一層距離感。

    “疏哥”倒是也行,但是“疏”和“輸”同音,不太吉利,吐字輕一些又像是sugar,夏文洋聯(lián)想到sugar的另一層意思,心跳忽然漏了一拍。

    他趕忙拽回脫韁的思緒,卻又忍不住去想,如果把秦哥變成了親愛的,似乎,也許,大概——

    他到底在想什么美事兒呢!

    有些心思真的不能動,一旦動了,即便一時被壓下,也如海面下的暗涌,再也無法真正平靜下來。

    “這樣美的事,為什么他不能想?”夏文洋看著秦疏出色的外貌,他的男朋友,就應該是這個樣子的啊。

    因為溫桃,夏文洋對待感情十分謹慎。他從小就長得好,到了情竇初開的時候,當然也少不了被人告白。也是在那個時候,他才意識到自己喜歡的竟然是男生。

    剛意識到這一點的時候,夏文洋是恐慌的,是桃姐帶著走出他走出了桎梏。

    桃姐很不容易的。命運給了桃姐絕頂?shù)娜菝玻瑓s也給了她坎坷的婚姻。

    除了他爸,桃姐還結過兩次婚,只是這幾個都是短命鬼。

    小地方的人都迷信,幾次之后,就有人說桃姐是天生的桃花煞,把男人的運氣都吸走了,誰若是和她結婚,肯定是要倒大霉的。

    桃姐自己也怕,后來就沒再婚,不過這也不耽誤她找男朋友。

    流言蜚語從未遠離過他們那個小家,總有人對著夏文洋說三道四,但是他和桃姐的感情一直都很好。

    桃姐雖然有些戀愛腦,卻也是敢愛敢恨的人,喜歡一個人的時候掏心掏肺,一旦沒了感情,從不拖泥帶水。

    夏文洋繼承了她果敢的那一面,一頓飯的時間,秦疏在他眼里從厲害的大神,變成了優(yōu)秀的男人。

    秦疏壓根兒沒有意識到自己已經被盯上了,他以為夏文洋跟他套近乎,只是為了以后能夠繼續(xù)合作。

    雖然狗血短劇不是他喜歡的類型,不過剪輯起來也沒什么難度,所以在夏文洋要他的私人聯(lián)系方式時,秦疏還是給了。

    人都是感官動物,相貌出眾的人總是會受到優(yōu)待,“Van有引力”的成員長得都還不錯,給這樣的人剪片子心情應該也會更好,就當哄自己高興了。

    更何況咕嚕很喜歡夏文洋。

    夏文洋離開望山酒家的時候,唇角是帶著笑的。他最后又看了一眼身后的五星級酒店,看來,還是得多賺錢吶。

    回到住處,他點開微信,秦疏的微信頭像和洋蔥的頭像一模一樣,都是咕嚕小時候的照片,貓奴屬性暴露無遺。

    從這一點還能看出秦疏不僅專情,還怕麻煩,連頭像都只用一個的人,恐怕一輩子都不會想要換對象的吧。

    他給秦疏發(fā)了一個“小貓滾進家門”的動圖。

    夏文洋沒有等來對方的回復,有些失望,先去洗了澡,等到再出來發(fā)現(xiàn)收到了回復信息。

    秦疏也回了一張圖,一只小貓單手托腮:哦。

    夏文洋躺在床上笑了,他不覺得對方在敷衍他,有來有往就好,聊天框里只有他一個人才是真的沒戲。

    有了聯(lián)系才有更進一步的可能,不是嗎?

    第160章 女裝大佬的剪輯大神老攻7

    和夏文洋分開后, 秦疏就回了房間,咕嚕的味道雖然散了不少,對于嗅覺靈敏的他來說味道還是太大了。

    秦疏有些苦惱, 咕嚕平時很黏人, 十足是個甜美的小公主, 一旦洗澡, 畫風劇變, 有如上刑。

    咕嚕似乎從主人周身彌漫的氣息中察覺出什么,眼神變得警惕起來。

    在看到香波瓶子時,胡須都凝滯不動了, 小短腿小心地往后挪動,力求不引起人類的注意,就在它調轉屁股逃跑的一剎那, 被抓住了命運的后頸。

    秦疏將它的毛發(fā)打濕, 腥氣更重了,“不知道的還以為你鉆到魚肚子里去了。”

    “嗚嗚嗚嗚嗚~”

    打上動物香波, 味道更怪了, 秦疏皺著鼻子:“怎么味道這么難聞。”明明之前夏文洋抱著的時候沒覺得這么難聞啊。

    “嗚嗚嗚嗚嗚~”

    秦疏給貓洗澡很溫柔的,咕嚕硬是唱了一曲孤兒怨, 等到用上風筒,聲音更是撕心裂肺。

    酒店的風筒是智能靜音款,聲音已經很小了, 秦疏用的還是最低檔,就這咕嚕也不配合。

    掙扎著,哀叫著,罵罵咧咧,招數(shù)用盡。

    秦疏好氣又好笑, “我也不愿意給你洗澡好么。”

    似乎聽出他聲音里的妥協(xié),咕嚕發(fā)出了撒嬌的小奶音。

    “真是成精了。”好在澡是洗完了,秦疏用鹿皮巾盡量將它毛上的水分吸干,擦好后,在它小屁股上一推,“滾蛋吧。”

    咕嚕乖覺地找了一處陽光充沛的地方,開始舔毛大業(yè)。

    這是一項巨大的工程,等它完工至少需要四個小時,秦疏在出游和宅酒店中猶豫了一下,果斷選擇后者。今天是周六,他還是不要和人去擠了。

    閑來無事,秦疏拿出手機,洋蔥首頁的“金榜題名”,《錯愛》赫然在列。

    秦疏隨手就點了進去,之前上架時,他為了了解網友的反饋已經看過一遍了,看到熱度還行,就退了出來。

    其實,作品交付后,他從來只關注播放量和反饋,基本不會再去看發(fā)布后的成品,總覺得會有一種羞恥感。

    這次卻不知不覺看完了,以一個局外人的視角,而且是關閉彈幕看完的。

    女主青春甜美,男主酷帥狂霸,女配高傲冷艷,男配深情溫柔,每一個人設都立住了。但這里面最出彩的絕對是蘇娜無疑了,長得好就是最大的優(yōu)勢。

    確實如網友所說,他對“蘇娜”是偏愛的。夏文洋長得這么美,得到偏愛也很正常不是嗎?

    第一集重點是放在男女主的初遇上,蘇娜的鏡頭并不多,但每次出場都會讓人被她吸引。

    踩點的bgm讓她如高貴的女王,自帶氣場。

    秦疏濾鏡加得并不夸張,只在有需要的情況下才做渲染,如果不是刻意點明,誰又能看出蘇娜是男生扮的呢。不是每個人都如秦疏一樣,有一雙火眼金睛。

    秦疏點開評論區(qū),查看熱門評論。看到排在第一的評論,秦疏心下了然,難怪熱度這么高,鏈接都有了。

    【霸氣御姐是個小哥哥,你敢信。私人珍藏,拿走不謝】

    夏文洋在河蟹的號被封了,連帶視頻也沒了,不過網絡上還有很多網友的截屏,前兩天在樂果的直播也還在,熱評第一后面的就是指路鏈接。

    【我滴個乖乖,蘇娜居然是個男生!女裝大佬我服了】

    【哇塞,這也太絕了吧,女裝起來比女生還女生,蘇娜本娜啊,厲害了我的哥!】

    【從論壇摸來的,膜拜,這反差也太大了吧,果斷收了】

    【樓上的,什么論壇】

    【厲害了,女裝毫無違和感,這是要男女通吃的節(jié)奏啊】

    【哈哈哈,原來蘇娜是男的,我就說未婚妻太高了,陳浩壓不住,原來是真壓不住啊,笑不活了家人們】

    【哇哦,這女裝扮相太颯了,男生美起來真沒女生啥事了】

    【撈一撈,到底是什么論壇啊,巨想知道】

    【我就說蘇娜怎么這么抓人,原來是Sivan啊,瑞思拜】

    【萬萬沒想到啊,蘇娜背后的男人是Sivan,風格差好多,這是要換賽道了嗎?】

    【哇靠,這是要火爆全網的節(jié)奏啊】

    【再撈,飯飯,餓餓,需要一個論壇補充體力】

    在網友“甜甜圈”鍥而不舍地努力下,終于有人甩了論壇鏈接出來。

    小粉紅論壇中有一個板塊是性轉專區(qū),分別是人間扳手和女裝大佬。

    秦疏好奇,也點了進去,這才發(fā)現(xiàn),在這個小眾的論壇里,夏文洋人氣很高,而且這里人才輩出,有很多二創(chuàng)和衍生內容。

    小說,劇本,圖片,視頻,應有盡有。清新的,唯美的,暗黑的,香艷的,包羅萬象。

    有一個標題是《玫瑰vs百合》,秦疏點了進去,圖文并茂。關鍵是樓主給蘇娜和林曉進行了一鍵換裝。蘇娜是火焰紅,林曉就是春芽綠;蘇娜是暗夜黑,林曉就是極晝白。兩人放在一起,視覺沖突十足。

    文筆倒是挺青澀的,不過樓主采取的是小劇場形式,文字量也很簡短,倒是彌補了不足。

    男主完全淪為了背景板,蘇娜和林曉一個霸氣側漏,步步緊逼,一個柔中帶剛,以退為進。實力上演了紅白玫瑰之爭。

    類似的作品還有很多,就這么東游西逛,不知不覺,兩個多小時就已經過去了。

    秦疏看著時間,有些不可思議。雖然他的職業(yè)是網絡相關,他本人絕不是什么沖浪達人,任何事情過分沉迷都不是什么好現(xiàn)象,意識到這一點,秦疏直接鎖機。

    時間還早,他便去了酒店自帶的圖書館。這邊的人很少,十分安靜,秦疏在書架上取了一本雜記來看,很快便清除了心底的雜念,沉浸其中。

    秦疏看書的速度很快,半天的時間,一千多頁的書就全都看完了。他將書放回書架,去餐廳吃晚飯。

    這便是他的生活,一直按著既定的步調,平穩(wěn)無波,卻也安然自在。也許在別人看來有些乏味,在秦疏自己卻是十分享受的。

    只是再次坐在餐廳,看著周圍的成雙成對,看著他們共享天倫,現(xiàn)在卻忽然覺得有些寂寞了,明明之前的很多年都是這樣過來的。

    沒滋沒味地吃了一頓飯,回到房間他也沒什么精神,那是一種精神上的倦怠,之前也有過類似的情況,干什么都提不起勁兒來,過了那陣子就好了。

    也許是酒店的環(huán)境讓他產生了心上的疏離,秦疏有些煩躁。他拿過手機,鎖機時間早就過去了,通知欄上依然干干凈凈,他的社交就是這樣匱乏。

    他給魯晉齊發(fā)了一條消息:“結婚后好嗎?”

    下一刻,對面的電話就過來了,秦疏都有些后悔給他發(fā)消息了。不過他也確實想要對方替他解惑,就還是接了起來。

    “哥,你想結婚了?”

    “沒,隨便問問。”秦疏語氣淡淡。

    “哦,那就是想談戀愛了。”魯晉齊很有經驗地開勸,“哥,不是我說你,你也老大不小的了,也該談個戀愛了。雖然你條件好,可過了沖動的年紀,再談就不是那個味兒了,你懂不?”

    “處對象這事很少有一次成功的,怎么也得處個兩三個吧,少了也虧得慌對吧。短的幾個月,多的幾年,就算一年一個,三年之后你也28了,這就奔著三十走了,正好結婚。”

    秦疏輕笑:“你說這話,樊雅知道嗎?”

    “樊雅就在我身邊坐著呢,我可是很有家庭觀念的。”

    秦疏聽到那邊一個女聲道:“好啊,原來你是因為責任才跟我在一起的,真是勉強大少爺了。”

    之后手機應該是被挪開了,秦疏卻依然將對面的聲音聽得清清楚楚,魯晉齊溫聲軟語地哄著樊雅,說的全是沒營養(yǎng)的話。

    秦疏想起當初觀禮的情形,他們的感情真的很好啊。

    魯晉齊很快又拿起了電話,“這么說吧,同樣的事情,別人干就是犯蠢,在她就是可愛。遇上你就知道了,那個人就是最特別的,見了她,你的眼里就沒別人。”

    “見了他,眼里就沒別人。”秦疏一下子就想到了夏文洋。

    魯晉齊聲音里透著打探:“哥,你現(xiàn)在在哪兒呢,是遇到什么特別的人了嗎?”

    秦疏這才意識到他剛剛竟然發(fā)出了聲音,他現(xiàn)在的心有些復雜,說了一聲“掛了”,就切斷了電話。

    從看到視頻素材到今天,前后加起來不過才五天而已。五天會喜歡上一個人嗎?秦疏覺得不會,而且那是一個男生啊。

    他回想著與之相關的所有細節(jié),然后得出一個結論:一定是因為女裝的緣故,這才讓他產生了這樣的錯覺。他被自己的感官欺騙了,那只是單純地對美的欣賞而已,又因為今天的相遇和特定環(huán)境的激發(fā),這才讓他覺得夏文洋很特別。

    秦疏清了思緒,緩緩吐出一口氣,覺得整個人都輕松不少。

    微信提示音響起,秦疏看到上面的名字,動作一頓。

    這還真是——

    秦疏有心忽略,手指卻不聽話地點開了界面,先過來的是一張圖片。

    畫面中,夏文洋身著華麗的宮廷風女裝,挺直著背脊,仿佛一位真正的宮廷貴族。長裙緊緊包裹著他的身軀,腰肢纖纖,不盈一握,裙擺在地上拖曳。

    精致的蕾絲邊裝飾著領口和袖口,凸顯出細膩與優(yōu)雅。高聳的假發(fā)上點綴著璀璨的飾品,在燈光下閃耀著光芒。他的面容經過精心修飾,眼波流轉間透露出一種別樣的風情。

    洋洋得意:我的新造型,怎么樣,好看嗎?

    秦疏能說不好看嗎?而且,他這樣穿真的很好看。

    他不期然地想到早晨相遇的那一幕,小巷的陰影里,揮拳揍渣男的模樣似乎更奪目。

    秦疏恍然,原來他是見色起意,從一開始就是。

    這樣是不對的,秦疏在心底唾棄自己,他不允許自己變成一個膚淺的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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