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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231章 重生黑蓮花的聲優老攻17

    秦疏看他不走了, 也跟著看過去。

    “咦?他不是領著程墨早走了嗎?”

    幾乎是這句話剛說完,秦疏就知道曹懷遠為什么要在這里逗留了。

    佟壘:“有天早晨,我看到他糾纏童燕, 上手把他打了。”

    秦疏:“我請假那天?”

    佟壘:“嗯。”

    他們兩個也只有那天沒一起上學, 這么一想, 還真是挺黏糊的。

    佟壘有點兒高興。

    秦疏之前就覺得程墨舅舅看佟壘眼神不對, 原來是早有私怨。

    他看了眼童燕那邊, 打量了一眼周圍,指著一個方向,正要跟佟壘說話, 轉頭就看到他跟曬太陽的貓咪一樣,眼睛都瞇起來了,渾身透著股懶洋洋的勁兒, 他不想打擾, 干脆就沒說。

    又往前走了幾步,到了一條岔路口, 秦疏拐了進去, 佟壘自然地跟在后面。

    兩人不緊不慢,誰也沒提午飯的事, 大概又走了五分鐘,周圍的學生忽然少了許多。

    童燕是不吃食堂的,食堂一頓飯十塊錢起步, 很大眾的價格,對她來說還是太貴了。

    她常去的是一家面點鋪,這是一家老店,巨大的蒸籠寫滿了歲月的痕跡。來這邊的大多是老街坊,東西很實惠, 包子饅頭花卷,一律五角一個,可能在別人看來,這樣的食物太過簡陋,對她來說卻剛剛好。

    她一般買完,會選一個學生比較少的路段,邊走邊吃,小心維護著自己的自尊。

    今天的她有些心不在焉。

    她這兩年參加了不少競賽,取上名次學校這邊獎勵不菲,加上獎學金,手里攢了近六萬塊,爸媽手里的積蓄她沒問,她猜加上自己的六萬應該也差不多能有十萬。

    她媽媽雙耳失聰,去年她帶媽媽去醫院檢查過,醫生說可以安裝人工耳蝸。

    手術費用一萬出頭,以他們家的情況,至少能報80%,費用的大頭是電子設備,需要十五萬。

    曾經,這筆錢對她來說是個天文數字,現在看來,似乎也沒有她想象得那么遙不可及。

    今天佟壘和程墨打架了,她其實是有些擔心的,佟壘是個好人,如果因為這件事受影響那就太不值得了。

    后來得知的消息卻讓她很高興,因為有同學說,佟壘和秦疏是一對,他們要提前高考。

    作為競爭對手,童燕知道,他們兩個事肯定沒問題的。

    他們考走了,班級第一就是她了。雖然有些自私,可她需要獎學金。

    童燕也想過,自己是不是也可以提前離開這里,遠離那個讓她畏懼的人,可她舍不得學校的高額獎學金。

    童燕啃著包子,想著心事,恍惚聽到身后有什么聲音,回頭去看,并沒有什么特別的。

    她看了眼時間,該回學校了。

    在她不知道的地方,曹懷遠唇角噙著笑意,第一次覺出老城區的好處,這里可比校門口好多了。想到那只膽小的兔子,愈發志得意滿。

    結果剛一轉彎,就看到迎面走來的兩個少年。

    “曹先生,好巧啊。”佟壘看向他身后,“怎么不見程墨?”

    曹懷遠的臉黑了。

    *

    回學校的路上,佟壘說:“我想幫幫她。”

    經過這兩次,佟壘大概能夠猜到童燕上輩子發生了什么。

    那是個努力上進的女孩子,應該擁有更好的人生。

    秦疏問佟壘:“你想怎么幫?”

    佟壘也沒想好,如果是惹到他頭上,他怎么地都得把人打服了,讓他再也不敢到面前亂吠。

    可是,他也能解她的心情。就像曾經的他一樣,因為心有顧慮,所以在面對他人的惡意時,哪怕是反抗,也帶著隱忍克制。

    秦疏:“先別急,等我去老師那拿地址,周末咱們去她家看看情況再說。”

    佟壘意外:“你要把事情告訴她爸媽?”

    秦疏腦海中已經有了大致的計劃:“她又不是孤兒,輪不到咱們越俎代庖,我想,她的家人不會想要袖手旁觀的。”

    佟壘這才想起:秦疏也是孤兒啊。

    也許是秦疏將自己照顧的太好,也許是秦疏的言談舉止都得體有度。總之,佟壘很難將秦疏和孤兒聯系到一起。

    佟壘握了下秦疏的手,不過幾秒便松開,可就是這短短的幾秒鐘的時間,秦疏已經讀懂了其中的堅持和學生氣。

    *

    晚上,佟壘是在秦疏這邊寫作業的。

    這個習慣還是從佟長宇夫妻倆上次陪著養子參加比賽時養成的。

    起初只是過來吃個飯,結果就是,隨著時間的推移,佟壘在這個房間里留下的生活痕跡就越重。

    佟壘去衛生間了,他的手機鈴聲剛好響起。

    秦疏正想要叫佟壘,余光看到屏幕上的名字,手指蜷縮了一下,伸出了手。

    秦疏拿起電話,聲音冷淡而客氣:“沒事,謝謝關心……你以后不要再打電話來了,我已經有喜歡的人了……我們之間沒有可能,你這樣我很困擾,他知道了也會不高興。”說完,便直接掛斷了電話。

    如果佟壘在這里,聽到秦疏的聲音,一定會大吃一驚,因為,秦疏用的是他的聲音。

    “果然高中生容易沖動。”秦疏想。

    他有些許的歉意,可事情已經做了,他也不后悔。

    佟壘從衛生間出來,秦疏正在解題。聽到動靜,他頭也不抬地說:“剛才有個電話,我幫你接了。”

    佟壘:“誰啊?”

    秦疏抬眼:“校籃隊長。”

    “哦。”佟壘隨口問,“他打電話過來有事?”

    秦疏輕聲笑道:“聽說你今天為了我跟人打架,問一下。”

    佟壘知道他有些醋王子涵,直覺他不會老實,笑問:“那你怎么回的?”

    “我就說事情都解決了,不必擔心。”秦疏說。

    佟壘只是點點頭,并未將這件事放在心上。

    秦疏看他如此坦然,反觀自己,就太過小心眼了些。有心想將事情的始末坦白,只是想到自己還有個馬甲要藏,想想還是算了。

    *

    周末,秦疏和佟壘全副武裝地來到后街。那里是政府出資,統一修建的低保房,一排排房子整齊地排列著,每一棟大約四十平米,外觀看起來倒是整齊干凈,給人一種簡潔而又溫馨的感覺,只是那狹小的空間,讓人一眼望去就覺得有些局促。

    確定童燕不在,兩人這才出現。

    在看到童燕爸爸的那一刻,兩人的眼神中都閃過一絲驚訝和了然。

    童燕爸爸的動作顯得極為不協調,那種肉眼可見的不平衡,就像是一個失去了方向的陀螺,秦疏憑借著自己的經驗,只一眼就判斷出這是一位腦癱患者。

    秦疏想要上前,被佟壘拉住了:“你干什么去?”

    “實行計劃。”秦疏的聲音平靜,如同冬日里的湖面,沒有一絲波瀾,聽在佟壘耳畔竟然有些冷漠。

    佟壘并沒有松開拉住秦疏的手,他指著童燕爸爸身上套著的那件衣服,說道:“你看,那是恒遠超市的工作服。”

    恒遠超市,在這個城市里可是頗有名氣,而它背后的老板,正是曹家。

    秦疏早就注意到了,正因如此,他才更加生氣。

    他已經能夠想象得到,曹懷遠那個人渣是怎么圍獵一個涉世未深的小姑娘了。

    童燕現在之所以還能好好地坐在教室里,正在對方給了她錯覺,讓她以為只是言語的冒犯。卻不知,她早已成為了溫水中的那只青蛙。

    佟壘眼神復雜,他不知道童燕爸爸在恒遠超市是做什么工作的,左不過是出賣體力,賺取那微薄的收入來維持這個家吧。

    “還要把事情告訴他嗎?”解決問題的方法有很多種,其實沒有必要將這樣殘酷的事實攤在一個父親面前。

    秦疏給他科普:“腦癱不等于智力缺陷。相反,可能還會比一般人聰明。我想,在保護女兒這件事上,童燕爸爸不會想要假手于人。”

    佟壘想到這幾天他爸在施琳女士面前吹噓自己在辦公室的雄姿,似乎有些解了,便沒再多言。

    兩人見童燕爸爸走進了房門,終于從藏身的地方出來。這樣的小地方,真的是一不小心就會暴露了。

    秦疏將準備好的信封從門縫塞了進去。

    童大軍一個轉身的工夫,就看到門口多了什么東西。出于好奇,他上前將東西拆開。里面掉落了幾張相片。

    童大軍下意識地低頭去撿,等他看清上面的內容時,他仿佛被一道晴天霹靂擊中,又像是被人狠狠地打了一悶棍,整個人瞬間僵在那里,一動不動。

    照片明顯是在較遠的距離拍攝的,畫面有些模糊,但大致的輪廓還是能看清楚的。畫面中,一個男人正鬼鬼祟祟地尾隨在女兒后面。

    那個男人的身影,童大軍實在是太熟悉了,正是他們超市的大老板。

    同時,這個人還是燕燕同學的舅舅,妻子在參加家長會的時候曾經見過,他一直以為那是個十分心善的人,因為他將他們夫妻倆都招進了超市。

    妻子做貨員,他搬貨送貨。雖然平時忙了點兒,卻是難得的穩定。

    然而,此刻看到這些照片,童大軍的心中如同翻江倒海一般。原來,一切都是有所圖謀。

    童大軍開始細細地查看幾張照片,雙手微微顫抖,不放過任何一個細節。在其中一張照片的背面,他看到了一句話:這個人在騷擾你的女兒。

    看到這句話,童大軍的眼底瞬間充血,眼神中透露出無盡的憤怒和痛苦。他的女兒燕燕,那可是上天賜給他和妻子的最珍貴的禮物,是他們生活的希望和寄托。

    那是多么乖巧的一個女孩兒啊,又孝順又上進,回家后還不忘幫忙做家務,在他們不知道的地方,竟然遭遇了這樣的事情,她該有多害怕啊。

    童大軍轉身去了廚房,抽出一把剔骨刀,打開房門,大片的陽光灑落,周身的陰郁散去,他忽然冷靜下來。

    不行,他不能沖動。

    燕燕不能有個沾上污點的父親。

    他得再好好想想,他對自己說:“童大軍,你是一個父親,你可以的。”聲音很輕,卻很堅定。

    第232章 重生黑蓮花的聲優老攻18

    轉眼, 到了四月底,主管教學的梁副校一回來就聽說了一件大事,他也顧不得跟大校長匯報工作, 當即殺到了高二文科組辦公室。

    “李老師, 出來一下。”

    李宏亮:“……”多少年了, 沒人跟他這么不客氣過。

    梁副校:“秦疏怎么回事?不是還有一年呢嗎?怎么要提前參加高考了?”

    李宏亮一點兒沒掙扎, 開門見山道:“天要下雨, 學生要早戀,擋也擋不住。”

    梁副校在他身上嗅到了擺爛的味道,這哪里是個資深班主任該有的態度, 十分不滿道:“不可能,那就不是一個會早戀的孩子,一定是你工作做得不到位, 那么好的苗子, 你倒是想招兒啊?”

    李宏亮面無表情。他沒想招兒嗎?他特意打破原則,調開秦疏和佟壘的座位, 結果在他不知道的時候, 人倆兒人又坐到一起了。

    他再要說,秦疏直接跟他攤牌:“老師, 我可以回家自己復習,也可以輔導佟壘。”

    秦疏還真有這個實力,李宏亮無話可說。他當老師的也要面子得好嗎?

    面對一個有主意的學生李宏亮沒轍, 可面對領導,他是一點兒也不慣著:“秦疏說他控制不住自己的喜歡,我有什么辦法?你行你上!”

    辦公室里面有人探頭探腦,走廊里有老師路過。

    梁副校一噎,后悔自己想不開在辦公室門口說事兒了。

    李宏亮看他一把年紀了, 想著還是照顧一下領導情緒,便又緩和了語氣:“那小子跟我保證了,高考前絕不談戀愛。”

    梁副校冷著臉:“嗯,所以為了早點談戀愛,就提前高考是吧。”

    他也不等李宏亮回答,轉身就往高二教室走去。

    這屆高三有個顧醇,下屆是秦疏,高一他也有兩個看好的種子選手,已經讓各科老師費心培養了,他們學校這么多年金錢開道為的是什么?不就是在群狼環伺中搶奪高地嗎?

    要是連續三年都能拿到好成績,他們恒城私立就能在全省范圍內打響名氣。天下英才,入我彀中,以后再不必苦哈哈地買學生。如今局面大好,他不想被學生不成熟的感情問題打破,他得找秦疏好好談談。

    梁副校過去的時候還在上課。教室的角落,秦疏正在給他同桌講題,梁副校推了推眼鏡,想要將人看得更清楚些。

    是招人喜歡的長相,只是眉眼有些尖銳。

    他在門口站著,就有學生往外面看,梁副校挪了個學生看不到的地方,等到下課鈴響,直接將人叫去了辦公室。

    這一談,就是兩個小時,梁副校說得口干舌燥,秦疏態度上很恭敬,意思也很明白,高考今年必須參加。

    梁副校:“就算今年上了大學,你們也還是未成年。”

    秦疏:“我知道,我又沒想做什么。”

    梁副校:……

    他關心的是這個嗎?

    梁副校試圖打感情牌:“你知道學校的五年計劃吧,學校培養你不容易,你也要為學校考慮考慮。”

    秦疏恍然,梁副校屏住呼吸,然后就聽他說:“那我控制一下分數,不會蓋過顧醇的風頭的。”

    梁副校鼻子都要氣歪了,這油鹽不進的勁兒,跟李宏亮那老小子一樣一樣的。

    已經到了午休時間,梁副校戰果為零,他擺擺手:“行了,你去吃飯吧。”

    秦疏轉身離開,梁副校想起什么,趕忙補了一句:“不要壓分,你要是能考個省狀元,學校獎勵五十萬。”

    “嗯。”

    秦疏從校長辦公室出來,就看到了佟壘。

    佟壘上前,問他:“梁校跟你說什么了?”

    秦疏避重就輕:“梁校讓我好好考,省狀元獎勵50w。”

    佟壘對這個豐厚的獎勵倒是不意外,他們學校的名譽校長是個房地產開發商,對學校的最大貢獻就是砸錢。

    “那還不如獎勵一套房呢。”

    秦疏:“那我回頭問問,換成房子行不?”

    佟壘還以為他在開玩笑,見人一臉的嚴肅,“你認真的?”

    秦疏點頭:“正好以后結婚用。”

    秦疏的眼神實在是直白,佟壘被他那雙如夜空一般深邃的眼鏡看著,心狠狠一跳。

    正在這時,正準備去吃飯的梁副校從辦公室里出來,看到兩人站在一起,特別礙眼:“你倆干什么呢?”

    “梁校長,獎金能換成房子嗎?”

    佟壘沒想到他這么莽,竟然開口就問,連忙拽他袖子,讓他閉嘴。

    兩人當著他的面就拉拉扯扯,簡直沒眼看。梁副校直接爆粗口:“滾滾滾。”

    秦疏拉著佟壘,麻溜兒地滾了。

    梁副校頭疼地按著眉心,轉身回了辦公室。

    不吃了,氣飽了。

    *

    陽光穿過繁茂的枝條,在地面投下光斑,秦疏和佟壘走在林蔭路上。

    “你怎么什么都往外說啊。”佟壘無奈道。

    “我沒亂說。”秦疏矢口否認,“我只是在爭取。”

    “你這樣梁校肯定對你印象不好了,”佟壘說完,又小聲補充一句,“還會以為是我攛掇的。”

    秦疏停下腳步:“你就說想不想要房子吧。”

    佟壘點頭,恒城正在高速發展期,房子可比票子強多了。五年后,老城區就會逐步拆遷,他們學校也會遷址,到時候房價直接上漲三成。

    佟壘鉆進了錢眼里,所以也沒有看到秦疏臉上狐貍般的笑。

    這個人無論成長環境如何變化,一旦喜歡上一個人,就會變得傻乎乎的,一心只為他們的小家。擁有這樣的愛人,讓他如何不高興?

    “李老師說,想要提前高考,需要家長簽一個同意書,你怎么跟家里人說?”

    佟壘看了他一眼,很快又移回了視線:“我爸已經簽完了。”

    秦疏還想再問,看到佟壘紅透的耳朵,忽然明白了什么,只是一聲輕笑從喉間溢出,昭示著他的喜悅。

    佟壘耳根的熱度蔓延,有些羞惱,走快了幾步,男高中生真是一點兒都不含蓄。

    秦疏抬頭,閉眼,沐浴著陽光。

    春天真好。

    佟壘走了幾步,沒有聽到身后的腳步聲,停了下來,看向身后,“餓死了,還不快跟上?”

    “來啦~”

    聲音太過清脆,佟壘的耳朵抖了抖。

    真是的,聲音那么好聽干嘛?

    兩人現在還是在秦疏這邊吃,只是做飯的變成了張阿姨。

    她會在隔壁做好,然后端到秦疏這邊一份。

    這也是佟壘爸媽要求的。

    自打被找過家長,佟家的氛圍就不一樣了。佟卓在比賽中失利,沒能拿到入場券,佟壘卻強勢崛起,磨刀霍霍,準備參加高考。

    佟卓原本就不喜歡這個弟弟,對方的存在,時時刻刻在提醒著他,今天的一切都是他偷來的。他很擔心的是爸媽的態度。

    可是,事情還是向著他最不想看到的方向發展了。

    在佟卓看來,佟壘是非常不懂事且有心機的。除了最開始的那一個月有些拘謹,后來就暴露了貪婪的本性。

    他不會像自己一樣,在爸媽外出的時候打電話貼心問候,只會要禮物,還會直白地提要求,要補償,就像是個討債鬼。

    偏偏他爸媽就吃這一套,要什么給什么。

    他知道,他爸是個十分不喜歡暴力的人。結果佟壘在學校打架,他不僅不生氣,還天天拿這個說事,說程墨家長有多難纏,說如果不是他出面,佟壘得被人欺負死。

    佟長宇和施琳不是沒看出佟卓的態度。可是,他們對佟卓付出的已經夠多了,雖然他們陪伴孩子的時間不多,可一直在能力范圍內給他提供最好的條件。

    佟壘卻不一樣,這孩子剛找回來的時候瘦得一把骨頭,沉默得像是會移動的衣架子,除非他們開口,否則話都不跟他們說。

    他們就是有心補償都無從下手。

    后來,也許是適應了新環境,也許是源于血脈之中的親近,小壘終于接受了他們。

    小壘不喜歡佟卓很正常不是嗎?他們虧欠了這個孩子,佟卓也一樣,在這個家里,最不應該對小壘擺臉色的就是小卓。

    麗水嘉園的房子是特意租給孩子上學住的,他們平時有很多活動,不怎么住在這邊。

    今年他們家有兩個高考生,國人對高考是非常重視的。夫妻倆就關注了一下孩子的菜單。

    這一問才知道,他們不在的時候,小壘都是去隔壁和秦疏一起吃的。

    秦疏做,小壘吃。

    這怎么能行?!

    他們在意的倒不是佟壘早戀的問題。

    佟長宇具有藝術家的浪漫,他不覺得早戀有什么大不了。至于施琳,她雖然也是搞藝術的,可她同樣也是母親。

    作為母親,她自然不想看到孩子早戀,可是學習好是擁有特權的,秦疏那孩子不錯,小壘有眼光。

    他們在意的是,兩個孩子要高考,怎么能為做飯這樣的小事情分心,所以在跟兒子談過后,他們的三餐開始由張阿姨負責。

    最大的障礙都解決了,秦疏自然不會在這樣的事情上違逆長輩。

    不過,他現在沒名沒分的,跟長輩在一個飯桌上吃飯挺別扭,幾次之后,就變成了張阿姨做好,他們在秦疏那邊吃。

    今天,他倆吃完飯,佟壘正歪在沙發上懶著,秦疏忽然拿了一個小匣子遞給他。

    “魯班鎖?”

    這東西可不常見,秦疏有些意外:“你知道?”

    佟壘上輩子有個客戶喜歡這個,他投其所好,淘了一個送給對方。

    秦疏拿給他這個是魔盒型的,佟壘在小匣子上摸索按壓,反復多次之后,魔盒打開了。

    看到里面的東西,佟壘臉上現出疑惑,他將那個像雞蛋一樣的金屬球拿出來,問:“這是什么?”

    “禮物,”秦疏坐到他身邊,“小壘,生日快樂!”

    第233章 重生黑蓮花的聲優老攻19

    佟壘忽然有些無措, 這是他有生以來,第一次收到生日禮物。

    他握緊手中古怪的金屬球,“我生日還有兩天呢。”

    “嗯, 我知道, 我想第一個給你過生日。”佟壘生日那天, 肯定是要跟他爸媽一起的。

    佟壘鼻子有些酸, 正在他想要說些什么的時候, 手心忽然傳來一種鼓脹感,他詫異地張開手。只見那個金屬球瞬間展開,如同變形金剛一般, 迅速變成了一只機械蜘蛛的模樣。

    舒展開的機械蜘蛛大約有掌心大小,整體呈現出一種充滿科技感的銀灰色。它的頭部是一個精致的圓形表盤,表盤的邊緣鑲嵌著一圈細小的藍色指示燈, 如同復眼。表盤的表面是藍寶石的, 指針呈現出深邃的黑色,清晰地顯示著時間。

    機械蜘蛛的節肢由多個金屬關節連接而成, 這些關節靈活自如, 可以做出各種復雜的動作。它的腿部細長而有力,每一條腿上都刻有精細的紋路。

    蜘蛛的尾部, 垂落著一條“蛛絲”,佟壘拉了一下,那些伸展的節肢緩緩收了回去, 不過幾秒鐘,又變成了一只金屬蛋。

    佟壘來回擺弄了幾次,嘆為觀止。

    “我自己做的,喜歡嗎?”秦疏暗戳戳地求表揚。

    佟壘這回是真的驚訝了,“你自己做的?什么時候做的?我怎么不知道。”

    “抽空。”秦疏并未多言。

    “你熬夜了。”佟壘語氣篤定。

    他們不說同進同出, 也差不多了。而且,秦疏在兩人分開后還會搞副業,這么精巧的玩意兒,不知道耗費了多少時間。

    佟壘實實在在被感動到了。

    心緒激蕩之下,他探身過去在秦疏臉上親了一下。

    佟壘占了弟弟便宜,揣著禮物就跑去了隔壁。

    臉上的溫度一觸即離,因為太過突然,秦疏還沒來得及感受,人就已經跑沒影兒了。

    這天晚上,佟壘照例聽著春彡的聲音入睡,這次是個校園鬼故事,主人公剛好也是個高中生。也許是含“秦”量太高,不含蓄的男高中生當晚出現在了佟壘夢里。

    夢里的秦疏,一會兒短發,一會兒長發。時而年輕,時而成熟。只是不管夢里的秦疏變成什么樣,總是能把他迷得神魂顛倒。

    佟壘斷斷續續做了一晚上的夢,早晨起床,還有些不知身在何方的恍惚感。

    他翻了個身,腿間的涼意讓他整個一僵。

    佟壘爆了句粗:“真他媽見鬼了!”

    *

    早晨出門,佟壘看到秦疏時一下子就想起起床時的糟心事兒,腦袋一扭,不想看他。

    秦疏看他臉色臭臭的,問他,“怎么了,不舒服嗎?”

    佟壘斂了眉目:“昨天喝了咖啡,睡晚了。”

    電梯下行到一樓,到了樓門口,秦疏忽然停住腳步,他翕動鼻翼,隨即敲響了102的房門。

    只是他敲了半天,一直沒人。

    佟壘:“你敲門干什么?”

    秦疏:“這家出事兒了。”

    佟壘一聽,忙給物業打電話,說明了情況。

    這時,隔壁聽到敲門聲一直響個不停,打開房門查看情況。看到兩人,認出是住在樓上的學生。

    佟壘不等對方開口便道:“阿姨,您知道這家住戶的情況不?他們家好像出事了。”

    中年女人有些驚訝:“出事兒了?不能吧。昨天晚上還看到老太太買菜了呢。”

    女人也是個熱心的,“等著,我有他們家的聯系方式。”

    女人回房拿手機打電話,只是半天也沒有人接聽。原本心下還有些懷疑,現在也跟著著急。

    物業那邊來人很快,等到房門打開,就看到一個老人倒在玄關,地上還流了一攤血。從門口的情況來看,很有可能是她腳下不穩,磕到了玄關柜角。

    后續就和秦疏他們沒什么關系了。

    離開小區,佟壘好奇:“你怎么知道里面有人出事的?”

    “我聞出來的啊,”秦疏驕傲道,“我鼻子特別靈,一出電梯就聞到血腥味了。”

    像是怕佟壘不信,秦疏還補充一句:“我還聞出你今天身上有一股若有若無的苦杏仁味,你是用了杏仁露了嗎?挺好聞的。”

    佟壘額角抽抽:“那你還挺不容易的,班里一天到晚不知道有多少人放屁,你鼻子竟然還這么好使。”

    秦疏聽著這話,皺了皺眉:這到底是在夸他,還是在損他?

    秦疏是個較真兒的人,尤其事關佟壘,他更是要分出個子丑寅卯來。

    之后的一路上,秦叔因為想著心事,所以比以往還要沉默些。

    佟壘有些后悔自己剛剛的陰陽怪氣,是他的心被黃色污染了,本來就不是秦疏的錯。

    正在他想著要怎么打破沉默時,轉頭就看到秦疏盯著他的腰間看,那眼神怎么說呢?直白,露骨,好像他所有的秘密都無所遁形,佟壘像是被燙到一樣,下意識避開。

    他不會是知道了吧?

    不可能!

    就算鼻子靈,也不至于連那個味道都聞得出來吧。

    佟壘的感覺沒有錯,秦疏確實是知道了。小壘長大了呢,果然愛會讓人骨肉豐盈。

    佟壘眼睛在看前面的路,余光卻一直關注著秦疏的動靜。他能感受到對方一直在看著他,有心想要開口問問,可是今天耽擱了時間,現在周圍全是學生,大庭廣眾之下,他還得守著那點兒羞恥心。

    佟壘心不在焉,直到面前擋住一道陰影,抬眼就看到王子涵站在他們面前。

    王子涵牽起一旁女生的手:“這是我女朋友,于歡歡,可愛吧?”

    那個叫于歡歡的女生很有小家碧玉的特質,忽然被男朋友介紹給別人,臉都漲紅了,她小聲地說了聲:“你好。”

    王子涵這個舉動魯莽又輕狂,佟壘不是真正的高中生,他知道這個男生對他有過朦朧的好感,可除了那次生日宴,他們本來也沒什么交集。

    佟壘平時耐心就不多,現在滿腦子都是秦疏,忽然被攔住說這些有的沒的,心情不悅,正想說他擋住道了,只是于歡歡看著實在很乖,話到嘴邊就變成了:“女孩子要保護好自己。”

    王子涵:“……”

    人干事!

    秦疏默默地站在一邊,現在佟壘擺明了態度,他便拉著人走了。

    等到和后面拉開一定的距離,秦疏這才將那天接到王子涵電話的實情說了出來。

    佟壘看著秦疏的眼神有些驚異:“你說你用我的聲音警告他?”

    “嗯。”秦疏點頭。

    用這種方式攔住爛桃花,秦疏不后悔,但是瞞著佟壘,以他的身份去拒絕一個愛慕者,卻是不應該。他上次應該跟佟壘說實話的,也不知道怎么腦子抽掉了。

    佟壘屬實沒想到,秦疏竟然還能干出這么沒品的事兒,他就說王子涵莫名其妙地為什么牽著女朋友到他面前炫耀,根子原來在這呢。

    秦疏看他不說話,感覺不妙,不會是生氣了吧。

    “這事兒是我不應該,佟壘,對不起。”秦疏真誠道歉。

    佟壘雖然也不喜歡有人替他擅作決定,不過這個人如果是秦疏,他卻覺得很正常,絲毫沒有被冒犯的感覺。

    好雙標啊。

    自己真的很喜歡他吧,佟壘想。

    不過做錯事還是要被懲罰的,所以佟壘說:“從現在到畢業,值日都由你來負責。”

    這個懲罰對秦疏來說幾乎等同于無,因為之前他們做值日也都會陪著對方一起。

    “好。”秦疏聲音溫柔。

    氣氛忽然曖昧,兩人一時都沒有說話,只是和往日不同,今天兩人走得特別慢。

    只是到學校的路線是固定的,校門出現在視野中,秦疏忽然覺得有些不對:“我會模仿你的聲音,你怎么不好奇呢?”

    佟壘從善如流:“你怎么會模仿我的聲音的?”

    秦疏:“……我擅長口技。”

    “哇——”佟壘的聲音有些夸張,“你竟然還會這個?學聲狗叫聽聽?”

    “學狗叫?”秦疏確認一般地詢問。

    “對啊,你不愿意?”佟壘笑得惡劣,痞帥痞帥的。

    秦疏不可能愿意,可是哄老婆這件事是沒有下限的,所以他抱著填補人生空白的視死如歸,小小聲地叫了一聲:“汪~嗚~”

    讓你學狗叫,誰讓你裝可憐的啊,簡直犯規。

    佟壘心尖一顫,他被這奶呼呼的聲音擊中了。雖然早知道秦疏有一把好嗓子,可二次元照進現實的感覺還是很不一樣。

    佟壘脫口道:“再叫一聲。”

    秦疏抬腿邁進校門,這么羞恥的事情,還想有第二次,沒門。

    佟壘看著男生紅透的耳根,眉眼彎彎。

    這一幕剛好被人拍到。當天,這對新晉cp的照片就被貼上了表白墻。

    這樣的事情兩人是不關注的,因為秦疏的高調,現在各科老師都跟打了雞血一樣,原本還算有序的復習節奏,忽然像被按下了加速鍵,至少二倍速推進。

    秦疏對此適應良好,佟壘有些吃力,不過有秦疏在一邊陪著,倒也還能跟上。

    結果本來還在擔心兩個學生能不能適應的老師們更來勁了,當老師最大的成就,就是教出優秀的學生。如果能把兩個孩子一起送進名校,那可夠他們吹一輩子的。更遑論附加的好處了,五根指頭都不夠數的。

    二模結束,秦疏總分一騎絕塵,全市第一,足足超過第二名23分,佟壘考了670多,破了自己的記錄。

    反而是之前大家一直很看好的顧醇這次考砸了,只有620,雖然比起大多數學生來說這個成績依然很亮眼,顧醇依然深受打擊。

    顧醇的人品和成績齊齊翻車,正是需要安慰鼓勵的時候,只是佟卓現在一心跟佟壘較勁,他成績是比不過的,唯一能壓得過對方的就是音樂了。

    上次他沒有拿到音樂學院入場券,想要出國讀書,就只能走佟長宇的路子。

    這畢竟是精心教養過的兒子,佟長宇也是想要他繼承衣缽的,所以答應給他寫推薦信,前提是他也得拿出令人眼前一亮的作品。

    佟卓加大了練習量,每天練琴的根本無心其他。

    某天,佟卓練完琴,出來就看到一家三口其樂融融、共享天倫的景象,心下有些不舒服,他踟躇片刻,上前跟佟長宇請教某個樂章的指法。

    佟長宇去琴房給他展示了一遍,回身正要問他聽明白了沒有,結果就看到佟卓在發呆。

    佟長宇對音樂視之如命,看他這樣本能地不喜,抬眼間看到佟壘靠在門邊,唇角掛著若有若無的微笑,眼底閃著光,明顯是被音樂中的情感打動。

    他招招手:“小壘,來試試?”

    佟長宇之前從來沒想過要佟壘彈鋼琴,現在將人叫過來也只是心血來潮罷了,帶著點兒逗孩子玩的意思。

    佟卓已經回神,看著佟壘,眼中的敵意不加隱藏。

    佟壘見此,眼底興味盎然。

    佟壘上輩子是名副其實的卷王,基因在親子之間十分強大,他繼承了佟長宇對音樂的領悟力,雖然是半路出家,鋼琴水平在業余組中也是專業水平了。

    這樣的好機會,他可就不客氣了,正好打擊一下自視甚高的佟卓,能夠讓對方一蹶不振最好。

    他徑直走到鋼琴前,優雅地坐下。

    在他坐在琴凳上的那一刻,一種特別的東西由內激發,讓他整個人都有別于平時。

    氣場是一種十分特別的東西,佟長宇在這一刻,從佟壘身上看到了自己的影子,原本的玩笑心思倏然消退,緊緊地盯著那個肖似自己的少年,面色嚴肅起來。

    佟壘用手指輕輕撫過琴鍵,然后緩緩按下。起初,還有些生澀,兩個小節過后,明顯變得流暢許多。佟壘在技巧上肯定是不如從小學習鋼琴的佟卓,可他的琴聲中恰恰有一點是佟卓比不上的,那就是感情。

    琴聲時緩時急,仿佛在訴說著一個故事,一場旅行。

    佟長宇驚訝地瞪大了眼睛,那是他的處女作。如果不是親眼所見,他絕不會相信這樣的琴聲出自佟壘之手,一個從來沒有碰過鋼琴的人不可能彈出這樣的曲子,可它偏偏發生了。

    佟壘只彈奏了一個章節,便停了下來。

    佟長宇走上前,“小壘,你之前學過鋼琴嗎?”

    佟壘搖頭:“在來恒城之前,我只在電視上看到過。”

    佟卓卻不愿相信,脫口反駁道:“不可能,你要是沒接觸過鋼琴,別說輪指了,簡單的調子都彈不出來。”

    “這很難嗎?我記得爸爸的演奏視頻就是這么彈的啊?”佟壘很意外似的,“也許,是遺傳?”

    佟壘說的是問句,表情可不是那么回事,看在佟卓眼里是十足的嘲弄。

    佟長宇聞言,有些埋怨佟卓的親生父母,如果小壘能夠得到他的悉心培養,絕對能夠成為一位優秀的鋼琴家。

    他激動到鼻翼翕張,這樣的天賦,便是現在開始學也不晚,“小壘,你想學鋼琴嗎?”

    佟壘攤攤手:“我覺得賺錢更有趣。”

    這次,佟長宇對夏家夫妻從埋怨直接變成了恨。

    第234章 重生黑蓮花的聲優老攻20

    佟壘不知道, 他今天這個舉動不僅刺激到了佟卓,也刺激到了佟長宇。

    夜里,佟長宇與妻子說起這件事時, 將夏家人一通數落, 最后一不小心還戳到了妻子的肺管子。

    “你當初如果不跟我去那邊, 小壘就不會跟人抱錯了。”

    施琳聽到丈夫的抱怨, 瞬間破防, “你知道我那個時候多難嗎?你天天不是排練,就是匯演,我一個人待在病房里, 連個說話的人都沒有。你那個時候要是能請個假,小壘也不至于跟人抱錯。”

    佟長宇見火燒到自己身上,有些訥訥地反駁:“怎么會沒人說話, 不是給你請護工了嗎?”

    施琳瞪他:“護工說的是方言, 我跟她完全是雞同鴨講,她跟隔壁的產婦倒是有話說。”

    佟長宇見她不再揪著自己不放, 便順著她的話問:“隔壁是小卓親媽嗎?”

    “可不?蠻清秀的一個女人, 就是命不好,嫁了個混不吝, 一臉苦相。她生了孩子也沒見人露一面,還是護工看她可憐,得空就幫著搭把手。”

    提到這個, 佟長宇臉色不大好看,他們當初去找孩子,也是了解過情況的,姓夏的屬實不是個好東西,“虧得咱們小壘根子好, 知道讀書立命。”

    施琳也是這般想的。佟壘身上有再多的不是,只知道上進這一點,就足夠讓當父母的滿意。

    更何況,他們兒子是真的受苦了。之前兩個孩子十七歲生日,佟壘許愿說:“希望每年都能吃到爸媽準備的生日蛋糕。”

    佟壘說這話時,眼里的水光就像是一根細針,扎的人心疼。他們也是那個時候才知道,小壘從前別說蛋糕了,生日那天連碗面條都沒得吃。

    施琳:“還是咱們會養孩子,這還不到一年,小壘人也長肉了,個子也高了不少,前兩天我翻出咱們在甘縣拍的那張照片,簡直都要認不出來了。”

    佟長宇將她摟進懷里:“是啊,那時候他多拘謹啊,天天悶著不出聲,現在都會耍賴任性了。”

    會哭的孩子有糖吃,佟壘自打重生,就是個“高需求寶寶”,只要是佟卓有的,他都得有,而且還得比對方的更好。

    佟長宇和施琳本質上都是不會養孩子的,可他們也不會拒絕合的要求,要點小禮物,耍個小性子,在他們看來都是很正常的。

    付出得多了,自然而然也就上了心。

    佟長宇:“肯定是那個護工不小心把兩個孩子搞錯了,可惜沒找到人。”

    施琳笑話他:“孩子帶著腕帶呢,怎么可能搞錯。”

    她說完先就愣住了,聲音干澀:“長宇,有沒有可能,咱們小壘是被有心人特意換掉的?”

    想到他們夫妻極有可能被人當作冤大頭,替人養了十七年的孩子,就好像吞了一只死蒼蠅,惡心至極。

    之前他們是想著將兩個孩子都留在身邊,被牽扯了精力,并未往旁處想,現在看來是大意了。

    有些事情,必須得搞清楚才行。

    *

    課間,教室里亂糟糟的。

    程墨跟同桌抱怨水逆,他舅檢查安全問題的時候,不小心卷進了傳送帶里,雖然員工及時關閉了機器卻已經晚了,他舅下半輩子都得坐輪椅了。

    秦疏聽到,小聲跟佟壘說了。

    佟壘唇角牽起,語氣涼涼:“他也算是為輪椅的產能做貢獻了。”

    秦疏轉而提起另一件事:“你都要高考了,叔叔阿姨怎么還出差,你怎么不讓他們留下來陪你?”

    “出差才好呢,我不需要他們陪,那個誰可不一定。”佟壘笑得像只狐貍。

    李晨忽然湊過來,眼巴巴地看著他攤在桌面上的筆記:“佟壘,這個筆記借我復印一下唄。”

    佟壘看了一眼秦疏,秦疏無所謂地挑眉。

    佟壘便將筆記遞給陳晨,同時不忘叮囑:“每個人的情況不一樣,這個比較適合我。其實你可以讓家里請家教的,那個更有針對性。”

    陳晨痛苦面具:“我感覺現在不管做什么都只是個心安慰。”

    佟壘笑了:“怕什么?你還有一年呢,考不上就換條賽道,你要相信家里的鈔能力。”

    陳晨覺得自己被諷刺了,且有證據。

    這邊陳晨抱著筆記走了,立馬有幾個學生圍了過去,看那架勢明顯是打著復印筆記的主意。

    月底,市里舉行三模,秦疏不出意外又是第一。

    佟壘上次英語就考得不錯,這次直接滿分,總分提到了680多,全市排第六。

    李宏亮要了省里其他地方的三模卷,讓兩人做,結果出來后,李宏亮的心頓時穩了。

    此時,距離高考只有一周的時間。這一周,為了讓學生輕裝上陣,學校不再強制高考生來學校。

    秦疏詢問佟壘的意見,佟壘心態很穩,他不覺得自己需要放松,所以兩人決定還是按之前的節奏來,不過他們是直接去的校圖書館,他們倆馬上就要高考,還是不要搞班里學生的心態了。

    兩人很幸運地分到了一個考點。

    這天兩人從學校離開,快到麗水嘉園的時候,一個身形單薄的女人出現在兩人面前。

    佟壘看到來人,臉色頓時冷了下來。

    “夏壘。”女人喚道。

    秦疏瞬間明白過來,眼前這個就是佟壘的養母了,也是佟壘上輩子悲劇的根源。

    他上前一步,將佟壘擋在身后,聲音玩味,眼里卻像是摻了冰碴子:“阿姨,兒子可不能亂認,你想找的是夏卓吧,要我幫你叫人嗎?”

    夏母皺紋里的苦澀像是被凍住,她看著眼前的秦疏和被秦疏護在身后的佟壘,張了張嘴,一時不知從何說起。

    去年佟壘爸媽帶著他離開的時候,給了他們家一百萬,不到一個月,那筆錢和孩子他爸就一起消失了。

    直到前幾天,佟壘爸媽忽然來到家里,要追回那筆錢,還要起訴告她偷孩子。

    當年她換孩子的時候沒人看到,夏母自然是咬死了不承認,還跟過來圍觀的村民訴苦,村民自然是向著她的。

    只是后來,聽說他們給了他們家一百萬,村民的眼神就變了。

    她便將丈夫卷錢跑了的事情說了出來,這是極其丟臉的事情,之前她都說孩子他爸是出去打工了的。

    小壘爸媽報了警,不過兩天就找到了孩子他爸。

    夏母這才知道,她男人竟然在外面和一個寡婦勾搭上了,兩人吃香喝辣,那筆錢揮霍了不少。

    佟長宇堅持要追回那筆錢,他們哪里拿得出。她不能眼睜睜地看著丈夫坐牢,只能到恒城想辦法。

    她是找了自己親兒子的,見到小卓,她簡直不敢相信那個光線體面的孩子是她生的。

    小卓是個好孩子,聽她說起家里的艱難還陪著哭了一場,只是小壘被找回來后,佟家夫妻待他大不如前,想要幫她也是有心無力。

    她沒了辦法,唯一能想到的解決辦法就是來求小壘。

    她隱去佟壘爸媽對她的懷疑,將百萬贈款的事簡單說了,“小壘,我知道你跟著我的那些年受苦了,只是我是個沒本事的,想讓你過上好日子也是有心無力,你爸那個人你也知道,人是不上進,卻也沒什么壞心,到底父子一場,還請你跟你親爸媽求求情,那錢原也不是我們要的,現在忽然又要要回去,這不是要了我們的命嗎?”夏母的聲音顫抖著,淚水在眼眶中打轉。

    佟壘從秦疏身后走出來,看著她,眼神漠然。曾經,他有多為這個女人的眼淚心疼,現在就有多厭惡。

    夏母在他的目光下漸漸止了哭泣,眼前的小壘實在是太過陌生,夏母心下惶惶。

    佟壘周身的氣息實在太過壓抑,秦疏握住他的手,有些擔心。

    佟壘回握住他的,示意自己沒事。

    他看著夏母:“你見過你兒子沒?”

    夏母眼神微縮。

    “看來是見過了,”佟壘笑,“怎么樣?見到他過得這么好,你是不是很開心?”

    “小壘?”夏母沒見過這樣的小壘,下意識抓著自己的褲線。

    佟壘目光在她的手上掠過,繼續道:“佟卓這些年攢了不少錢,你為他做了那么多,他沒說拿給你?”

    夏母神色不安:“什,什么?”

    佟壘上前,直視著她的眼睛,這才發現她的眼底帶著渾濁,他忽然覺得沒意思極了,不過,“當年,是你換了我們吧。這么多年,想到你兒子不用過我的苦日子,是不是很得意?”

    佟壘的聲音很輕,卻驚得夏母一個趔趄。

    佟壘見狀,嗤笑一聲,拉著秦疏,越過她,繼續向前。

    就在他們即將跨進小區時,身后又傳來一陣匆忙的腳步聲,隨即,佟壘的手臂被人緊緊抓住,夏母急切道:“佟家要把那一百萬要回去,沒錢就要讓你爸坐牢,我們的日子沒法過了,你去跟你爸媽求求情吧,小壘,求求你了。”

    佟壘掙開胳膊,“你知道我要高考嗎?”

    夏母知道,她聽小卓提過,因為這個,佟長宇他們都忽視了小卓出國的事情。

    “如果沒被發現就好了。”夏母不無遺憾地想。

    佟壘實在是太了解這個女人了,怒極反笑:“你是故意搞我心態來的吧。”

    夏母只是搖頭,她只是想要救自己的丈夫而已。

    秦疏對這人厭惡至極:“跟這樣厚顏無恥的人說什么,走了。”

    佟壘最后看了一眼夏母,他對這個女人早就沒了感情,在他上輩子得知真相后。只是再次見識她的為人,仍會寒心。看著老實的人,卻長著最惡毒的獠牙,吃人不見血。

    他說:“要我求情可以。”

    夏母的眼里燃起希望。

    佟壘繼續道:“父債子償,如何?”

    “不,你不能。”夏母臉色煞白,似乎怕他說出更要命的話來,她轉身踉蹌著跑了。

    佟壘看著她的背影,今天,也算是個了斷了。

    他握緊秦疏的手,從現在起,他要忘掉過去。

    第235章 重生黑蓮花的聲優老攻21

    秦疏擔心他將火氣憋在心里, 陪著他在小區轉了一圈,“有什么事都等高考結束了再說。”

    佟壘答應的好好的,進門卻直奔佟卓那屋。

    施琳正好在家, 看出他神色不對, 趕忙跟了上去, 然后就看到佟壘一腳踹開佟卓的房門。

    佟卓原本正在練琴, 被這動靜驚得站了起來, 見到他一臉怒色,有些心虛,“你干什么?不知道敲門的嗎?”

    佟壘二話不說, 上前就是一腳,佟卓來不及反應,砸在了琴鍵上, 鋼琴發出沉悶的低吟。

    佟卓見他一臉戾氣, 明顯還要動手,色厲內荏道:“你他媽瘋了?”

    佟壘嗤笑一聲:“你跟你親媽接上頭了?怎么, 有沒有被偉大的母愛打動?”

    佟卓瞳孔一縮, 那么女人到底干了什么,竟然將人刺激成這樣。

    佟壘將他的神情變化盡收眼底, 上前一步,薅住他的領子,將他整個拽了起來, 連續幾拳轟在佟卓臉上。

    施琳臉色有些難看。

    她和丈夫在夏家的問題上,最為難的就是今后要如何對待佟卓,馬上孩子就要成年了,養了這么多年,感情也不是假的。

    而且在得知當年兩個孩子“抱錯”后, 是他們主動要求把佟卓留下來的。

    事情發展到這一步,他們不是不后悔的。

    智告訴他們,大人的錯誤不能讓孩子來買單;情感上卻是如鯁在喉,事情是夏母做的,佟卓卻是實實在在的既得利益者,再讓他們如從前那般,真的做不到。

    張阿姨這個時候也跑了過來,看到屋里的情形,她吃了一驚:“哎呦哎呦,怎么還打上了呢?”

    施琳看到她,急道:“張姐,快過來幫忙,幫我把小壘拉開。”

    張阿姨到底是顛勺兒的,很有一把子力氣,佟壘也沒想真把人打進醫院,被兩人拉著,順勢收了手。

    他心里恨不得將人殺了,只是鈍刀子磨肉更疼,佟卓最擔心的不就是佟家的資源嗎?他在意什么,佟壘就要讓他失去什么。

    佟壘甩了甩手,居高臨下睨著佟卓:“佟卓,你要是再敢教唆你那個媽到我面前哭窮,下次可就不是這樣了。”

    那個媽是誰,不言而喻。

    佟卓也顧不得臉上的疼,偷眼去看施琳的臉色,心下驟然一沉,連忙說道:“你不要血口噴人。”

    佟壘也不與他分辨。臉上嘲弄愈發明顯:“我家沒缺你吃喝吧,怎么?還想扒著讓你全家吸血?”

    佟壘這話實在是太損,明顯將他與這個家分隔開,說的佟卓像是過來打秋風的窮親戚。

    佟卓心下暗恨,想要反駁,卻又擔心多說多錯,一時竟無言以對。

    外面是急促的敲門聲,間或夾雜著秦疏的聲音。佟壘去開門,路過施琳時,說,“我是不會道歉的。”倔強又委屈。

    通過剛剛的三言兩語,施琳大概能猜出發生了什么,心疼的夠嗆,哪里會讓他道歉。

    施琳忙道:“小壘,沒人會讓你道歉,去和秦疏玩吧,別因為這些事情影響了心情。”

    佟壘發泄一通,直接去了秦疏那邊。

    施琳看了眼佟卓,一個字也沒說,回房間去給佟長宇打電話。

    張阿姨幫忙將倒下的琴凳扶正,又簡單收拾了一下掉落的東西,看了眼臉上青紫的佟卓,嘆了口氣,找了碘伏和噴霧過來,放下東西后也出去了,她就一個打工的,干完這個月就走,可不好摻和主家的事。

    佟卓看著染血的琴譜,忽然低低地笑了起來,牽扯到傷口也沒停下。

    手機響了,直到停下佟卓也沒動。

    過了一會兒,鈴聲再次響起,佟卓看到上面的號碼,沉默片刻,終于接聽。

    對面說了什么,佟卓默默聽著,“你換孩子的時候不是很能耐嗎?自己去解決啊?找我做什么?”說到底,他也不過才十七歲,為什么要承受這些?

    對面的人開始訴苦,佟卓打斷她,聲音冷漠:“我如果不能留學,全是你害的。”

    佟卓掛斷電話,握緊手機。

    事情,怎么就發展到這個地步了呢?

    不該這樣的!

    這個時候,佟卓忽然想起了顧醇。

    *

    隔壁,秦疏檢查佟壘有沒有受傷,發現只有指關節有些發紅。

    秦疏在不聽話的人手背上拍了一記,佟壘瞪眼。

    秦疏:“我觀閣下銅皮鐵骨,實乃練武奇才。”

    佟壘成功被逗笑了。

    他十分不見外地溜進客房,往床上一躺,勾勾手指,秦疏無語,學了一回狗叫,還真把他當小狗訓了,真是欠收拾。

    等到時候的,一定讓他哭著求饒。

    哼,哭著求饒也不放過他。

    佟壘見他不動,直接開口:“秦疏,你過來。”

    “叫我干什么?”秦疏還是站在那里不動。

    “我困了,陪我躺會兒。”

    秦疏將原則扔到一邊,立馬接受了這個邀請。

    兩人并肩躺在床上,佟壘又睡不著了,他說:“秦疏,你給我講個故事吧。”

    秦疏剛開了個頭,就聽佟壘又開始提要求,“用春彡的聲音。”

    佟壘就這么水靈靈地把秦疏的馬甲扒了下來。

    秦疏太過意外,說話都有些結巴了:“你,你什么時候知道的啊?”

    佟壘側過身子看著秦疏,笑瞇瞇地開口:“唔,大概是睡不著覺的時候。”

    破案了,他說怎么有時候跟佟壘說話,對方那么容易犯迷糊,原來是因為這個啊。

    佟壘不必他問,便將發現他的過程說了出來,說完還不忘評價一句:“世界真小。”

    秦疏卻道:“是緣分真大。”

    佟壘忽然笑了,他和秦疏的緣分真大。

    這是重生后見到的第一個人,是他的同班同學,是他的同桌,是他對門的鄰居,是伴隨他入睡的主播,還會是——

    電影都不敢這么演。

    秦疏:“你既然早知道了我就是春彡,之前一直不說,今天怎么忽然改主意了?”

    為什么?

    佟壘也說不清,也許是沒有必要了吧。

    他爸媽在夫妻里算是恩愛的了,比起秦疏對他,卻也少了些包容和體貼。

    秦疏對他,絕對是用了心的。少年的純情里沉淀著深情,還有成年人都少有的責任和擔當。

    佟壘用目光描畫著秦疏的輪廓,在秦疏面前,他能卸下所有的包袱和防備,想想都覺得不可思議。

    心里隱隱有一個聲音告訴他,無論他變成什么樣,對方都會對他不離不棄,始終如一。這樣的認知毫無來由,卻給了他愛的底氣。

    “春彡大大粉絲太多,線上翻牌太難,我要線下面基互動。”佟壘做好入睡的姿勢,再次強調,“我困了,快點講故事,就用不二夢的聲音。”

    秦疏挑眉,撐著胳膊看他,聲音中帶著揶揄:“原來你喜歡這個調調。”

    佟壘發誓,他真的沒想別的,現在秦疏特意提出來,倒好像他多浪蕩似的,心下一轉,忽然掐著聲音道:“醫生,我的一切都交給您了,還請……”

    秦疏一把捂住他的嘴,真是要命,怎么什么騷話都往外說,到底有沒有高考生的自覺啊。

    佟壘看著他,眼神靈動,里面笑意盎然。他努努嘴,親在秦疏的手心上。

    秦疏被掌心的溫熱電了一下,他沒有挪開手,被蠱惑一般,低頭將嘴唇貼在手背上。

    好會撩。

    秦疏眼神幽深,里面仿佛醞釀著風暴,直看得佟壘一顆心怦怦直跳,目光也開始躲閃。

    只是秦疏此時半罩在他的身上,周圍全是秦疏的氣息,佟壘便是想要逃躲也逃躲不開。

    秦疏欣賞著他的小表情,看不夠似的,等到佟壘的脖子都有泛紅的趨勢,這才用不二夢的聲音道:“這位患者,還請自重。”

    佟壘被他說的羞惱不已,惡狠狠道:“我要聽個吃人的鬼故事。”

    “遵命。”秦疏胸腔顫動。

    *

    佟長宇趕回來都已經半夜了,之前去甘縣耽誤了些時日,兒子馬上又要高考,之前的十六年他們夫妻都處于缺席狀態,高考這么重要的事怎么得應該陪著。

    所以他得把手頭的工作集中處一下,最近忙得很。還有佟卓的事,也讓他頭痛。

    沒在家里看到佟壘,他問施琳:“小壘呢?”

    施琳正在做睡前保養,隨口道:“去對門了。”

    佟長宇看了一眼時間,馬上十二點了,這明顯是夜不歸宿的節奏,他皺了皺眉,“我去叫他。”

    施琳將人叫住,她看了一眼小卓那屋,對丈夫說:“算了,孩子心里委屈。”

    她是當媽的,比起丈夫還多了一份感性,如果說曾經還想著對兩個孩子一視同仁,那么經過小一年,現在的心已經徹底偏向了親兒子這邊。

    佟長宇卻不同意:“不行,萬一做出什么事來怎么辦?”

    施琳不以為然:“小秦那孩子又不會亂來,怕什么?”倒是他家小壘比較沖動。

    “馬上就要考試,今天還出了這檔子事,小壘回來還不夠添堵的。”

    佟長宇到底是被勸住了,只是躺到床上還在想,他怎么會默認兒子是下面那個的?

    *

    高考當天,張阿姨精心準備的狀元餐只有佟卓一個人吃,她覺得有些遺憾。這位是不可能考狀元的。

    至于佟壘,他吃的是秦疏做的。

    秦疏還沒有過給老婆送考的經歷,趕上了就絕不能將機會讓給一個外人。

    佟壘看著擺在面前的壯行飯——面條荷包蛋配咸鴨蛋——以秦疏的水平,今天這頓實在是過于質樸了。

    佟壘努力夸:“你考慮得還挺全面。”

    秦疏坐在他對面,拿起筷子:“簡單的食材想要做得好吃,往往需要高端的烹飪,快嘗嘗如何?”

    佟壘動起了筷子,將一百分吃光后,擦了擦嘴,點評道:“面條是面條味,荷包蛋是荷包蛋味,咸鴨蛋是咸鴨蛋味,挺好的,沒串味兒。”

    秦疏悶笑:“這話可千萬別讓牟老師聽到。”

    “嘿嘿,過了今天,她就罰不到我了。”佟壘笑得有些得意。

    高考三天,順利度過。

    第三天結束,佟壘一覺睡到第二天中午,醒來才得知佟卓被送走了。

    佟壘之前就猜測過家里處佟卓的方式,這是其中之一。

    那個導致他上輩子早亡的推手,就像是病毒,從他的生活中清除,佟壘覺得骨頭都輕了。

    夫妻倆有些緊張,小壘的反應比他們預想中的平靜許多,不過能夠看出來,孩子還是高興的,夫妻倆得到了安慰。

    下這個決定并不容易,可是,如果繼續維持原狀,他們家就會像是缺了指揮的樂團,早晚得散。

    佟長宇拍了拍兒子的肩膀:“小壘,把東西收拾一下,這邊的房子月底就要退了,咱們回別墅那邊。”

    佟壘應了聲好,回屋又探出頭來,“爸,媽,我跟秦疏說好了,高考完就去旅行。”

    夫妻倆:“……”

    這還沒回家呢,就這么散了?

    第236章 重生黑蓮花的聲優老攻22

    畢業季, 選擇旅行的學生不少。

    秦疏和佟壘兩人商量了一下,決定避開那些熱門景點,選了鄰省的一個小眾景點。

    說是景點, 其實是個三面環山的村寨, 這幾年網絡發達, 樂山村里的年輕人將日常發布出來, 山清水秀的風景和慢節奏的生活倒是吸引了一些網友探村, 這里沒有經過商業化的開發,不過接待游客已經十分成熟,正適合去放松。

    秦疏和佟壘沒準備太多的東西, 一人一個旅行包,從恒城坐高鐵到鄰省,再坐客車到樂山寨, 到地方的時候還不到中午。

    一進村口, 清新的空氣撲面而來,帶著淡淡的草木香氣, 頓時讓人耳清目明。

    佟壘幾個深呼吸, “終于活過來了。”

    到樂山寨有一段路特別顛簸,偏偏司機像是喝了假酒, 壓根沒有減速的概念,客車上躥下跳,吱吱嘎嘎, 輪子好懸沒顛跑路,以至于下了車還覺得地面不穩。

    兩人緩了一會兒,沿路前行。道路兩邊是錯落有致的古樸民居,大多是二層小樓,房頂是黑色的瓦片, 院外是石頭墻,木制的大門上倒掛著辟邪的仙人掌,很有生活的味道。

    順著簡易的指示牌,他們一路來到了一家民宿。

    這個時節過來游玩的人不多,他們進去的時候發現里面空蕩蕩的,一個人都沒有。

    秦疏和佟壘面面相覷,都沒想到會清靜成這樣,連老板都不在。

    秦疏詢問佟壘的意見:“要不要換一家?”

    佟壘將背包往旁邊一放,在窗邊坐了,“就這吧,我看收拾得還挺干凈的。”

    佟壘說得不錯,這家看著確實干凈,而且布置得很有格調,野趣中帶著溫馨。

    秦疏之前做攻略的時候知道這家是主人房加蓋的,口碑也比其他民宿要好些。

    兩人等了大概十分鐘,老板娘就回來了,身邊還跟著個小子,兩人各捧著一笸籮的魚干。

    見到家里有人,老板娘臉上立馬掛上笑容,“是要住宿嗎?”她說話慢悠悠的,腔調聽著讓人很舒服。

    老板娘將魚干遞給兒子,上前招呼客人,離得近了,才看清兩人的相貌,心中暗道:“好俊俏的少年郎。”

    這邊房費一天一百,提供一日三餐,很實惠的價格。

    老板娘得知他們要在這邊玩半個月,當即笑得合不攏嘴,帶著一串鑰匙,讓他們隨便選房間,兩人選了相鄰的房間。

    老板娘下樓去準備午飯了,兩人的東西少,也沒什么好收拾的。

    休息了一會兒,飯菜就已經準備好了,標準的三菜一湯,其中一道就是自家曬的魚干,魚干用鹽漬了,齁咸,卻又帶著一股特別的鮮,特別下飯。

    佟壘吃了兩條,秦疏就不讓他吃了:“咸魚吃多了影響味覺,嘗嘗這道竹筍肉,挺好吃的。”

    佟壘很聽勸,他吃了一口,頓覺眼前一亮,說:“之前我還以為是蘿卜呢,沒想到是竹筍。”

    主要是這道竹筍肉賣相不佳,看著不像好吃的樣兒,沒想到味道竟然意外地不錯。

    兩人都是半大小伙子,正是能吃的時候,老板娘收拾東西時看到四個盤子空了三個,臉上的笑容更加真誠,主動道:“你們有啥子要吃的嗎?晚上我給你們做。”

    “我倆不挑食,挑著新鮮的就行。”

    老板娘聽到,對這兩位省心的游客更滿意了,還熱情地推薦了外地人常去的景點。

    下午,兩人溜溜達達地閑逛。樂山寨地方不小,人口卻不多,再美的景色也擋不住年輕人的外流。

    一路上,有做活的當地人,也有明顯過來游玩的外來游客。他們代表的是兩種截然不同的生活狀態。

    如果不是在網上有了點熱度,恐怕過幾十年,等到老一輩故去,這里就會成為一處荒村。

    山腳下,是一處小河,河水最深處也不到兩米。陽光下,河水清澈,能夠清晰地看到水面下潛游的魚。

    佟壘來了興致,“等我給你露一手。”

    秦疏自然不會掃興,含笑看著他,說:“晚飯就拜托你了。”

    他在河邊撿了一根樹枝,留下魚叉型的枝杈,然后脫了鞋襪,挽起褲腳,靜靜地站在河水里,如同一座雕像,只有眼睛靈活地追著魚兒,伺機而動。

    某一刻,他雙手用力向下。

    魚叉擦著魚尾滑過,失敗了。

    佟壘十分有耐心,如此幾次,他的眼神中非但沒有絲毫的氣餒,反而越發堅定。秦疏站在岸邊,看著佟壘專注的模樣,嘴角微微上揚。

    陽光灑在佟壘的身上,他的額頭微微汗濕著。他再次舉起魚叉,一條大魚悠閑地游了過來。佟壘屏住呼吸,等待著最佳的時機。當魚兒游到他的身前,他猛地用力向下插去,濺起一片水花。佟壘臉上露出興奮的笑容,他提起魚叉,只見一條大魚在魚叉上掙扎著。

    “看,我成功了!”佟壘向秦疏揮舞著手中的魚叉,滿臉的自豪。

    秦疏對著他翹起大拇指。

    佟壘更驕傲了,笑著說:“晚上給你烤個魚,讓你也嘗嘗我的手藝。”

    “好啊。”秦疏說。

    他長臂一伸,拉佟壘上岸。又從他的手中接過戰利品,扯了根柳條從兩鰓穿了,尋了個背陰的水洼放著。

    佟壘找了塊平坦的石頭坐下,石頭經過太陽的炙烤,其實是有些燙的,佟壘卻沒動。

    他看著波光粼粼的水面,忽然開口道:“其實,這里跟甘縣很像。”

    秦疏回想他剛才叉魚的動作,十分熟練。這樣的技能,絕不是為了好玩。

    秦疏挨著他坐下,伸手攬住他的肩膀,無聲地安慰。

    佟壘從未在意過甘縣的景色,為了吃喝謀劃的人沒心情享受生活。那種焦灼已經銘刻在他的記憶中,時至今日,他仍然記得清清楚楚。

    滑落到腰間的手打斷了佟壘的回憶,他看向身邊的少年。

    此時的秦疏直視著河面,十分專注的樣子。佟壘卻能清晰地感覺到搭在腰間的手指有一瞬的蜷縮,復有伸展,就跟長在了他腰上一樣,不僅沒移開,反而像藤蔓一樣延伸,直至落在他的腹部。

    真夠悶騷的。

    佟壘下巴墊著秦疏的肩膀,盯著秦疏的耳朵看,眼看著那里變了顏色,唇角勾起。

    秦疏終于受不了了,他轉頭對上佟壘的目光,兩人此時離得很近,呼吸可聞。

    佟壘呼吸都放輕了,后知后覺地意識到他剛才撩了一把。佟壘忽然有些口干舌燥,舌尖無意識地舔過唇瓣,然后,眼前的俊臉忽然放大,唇上傳來屬于另一個人的觸感。

    他們接吻了。

    不是之前的純情貼貼,而是一種更熱烈的親密。

    秦疏的唇緊緊地貼著佟壘的,帶著些許急切與渴望。他的舌尖輕輕撬開佟壘的唇齒,試探著探入其中。佟壘先是一怔,隨后便順從地微微張開嘴,任由秦疏的舌尖在自己口中探索。

    兩人的呼吸交纏在一起,熾熱而紊亂。秦疏的手緊緊地摟著佟壘的腰,仿佛要將他揉進自己的身體里。佟壘的手也不自覺地攀上秦疏的脖頸,回應著他的吻。

    他們的舌尖相互追逐、纏繞,彼此交換著氣息和溫度。這個吻越來越深,越來越熱烈,仿佛要將對方的靈魂都吞噬進去。

    漫長的一吻結束,佟壘靜靜地靠在秦疏懷里,平復著呼吸。

    他想到陳晨昨天跟他的對話,啞然失笑。

    陳晨得知秦疏已經登堂入室,十分八卦:“你們親嘴了嗎?”

    佟壘:“我倆還沒談戀愛。”

    陳晨困惑表情包:“啊?為啥啊。”

    佟壘:“未成年的自我修養,懂?”

    陳晨:“你們都已經提前高考了,還在乎這個,而且你倆這么純情給誰看啊,說出去都沒人信。”

    佟壘當時是愣了一下的,是啊,他為什么要這么堅持呢?

    大概因為他自認重活一次,比秦疏大,身為年長者的職責吧。

    可就在剛剛,什么年長年幼的,統統在腦子里消失,靜水流深,純情男高的殺傷力,他根本抵擋不了,一切都那么的水到渠成。

    想親,就親了。

    “啪-啪-”

    佟壘循聲望去,沒想到魚竟然還沒死透。

    看著它在那垂死掙扎,佟壘忽然慶幸,幸好是在外面,否則他怕是也得跟這條魚一樣了。

    傍晚,這條魚被端上了餐桌。

    之前承諾要露一手的人選擇擺爛,好像這樣就能擺脫某種任人宰割的命運。

    秦疏跟老板娘借了廚房,佟壘不做,他做也是一樣,而且他自忖做魚的手藝更好,絕對能把這條魚做得香掉舌頭。

    晚飯十分豐盛,筍絲湯、山菇拼盤、農家臘肉,還有秘制烤魚,老板娘還拿出了家釀的米酒。

    米酒很好喝,甜絲絲的,不辣。烤魚很好吃,果然能香掉舌頭。佟壘頓時將某種莫名的象征丟開,遵從味蕾,大快朵頤。

    飯后,他們躺在院子里的躺椅上,山里的夜空是靜謐的深藍色,月光皎潔,群星閃爍,連云都能看出本色的白。關于甘縣的一切終將沉淀在時間的洪流中,被靜謐的美好驅逐。

    看著看著,星星好像出現了重影。

    佟壘抬起手指,似乎想要看得清楚些。

    秦疏察覺出他的異常,起身一看,笑了,“酒量這么差,竟然還敢喝那么多。”

    秦疏將人扶回房間,伺候著人洗臉洗腳,直到看著佟壘入睡才離開。

    佟壘做夢了。

    夢到他和秦疏仍然坐在那輛客車上,兩人坐在后排,一顛一顛的,直要將他整個人都顛散架子。

    秦疏摟著他的腰,似乎想要幫他穩住身體,只是這人實在沒用,費勁巴力也沒有將他扶住。

    佟壘決定自食其力,爬到了秦疏身上,那種顛簸感果然減輕很多。

    第二天,佟壘睜開眼,一時有些分不清夢境還是現實。

    腿間的涼意并不陌生,提醒著他發生了什么。

    “操,沒出息!”

    第237章 重生黑蓮花的聲優老攻23

    佟壘將所有的窗戶打開, 涼風習習,吹散了屋里殘留的味道。佟壘磨磨蹭蹭地收拾好自己,就是不出門。

    整個二樓只有他們兩個人住, 他聽到了秦疏上下樓的聲音, 也不知道在忙些什么。

    如此又在房間里窩了半個小時, 佟壘終于打開房門。

    然后就看到秦疏守在門口, 佟壘沒防備, 嚇了一跳。

    “做什么不出聲站在這里?”佟壘抱怨道。

    然后就聽秦疏用標準的客房服務聲音說:“先生您好,需要幫您洗床單嗎?”

    佟壘的臉頓時黑了。

    這就是找了一個狗鼻子男朋友的壞處了。

    佟壘一早晨的糾結徹底破功,用手戳著秦疏胸口:“洗洗洗, 一輩子都歸你洗。”

    秦疏捉住他的手指,牽起放到唇邊香了一口:“樂意之至。”如最忠誠可靠的執事。

    佟壘被他的肉麻勁弄得一哆嗦,臉上熱度攀升, 連忙抽出手指, 別別扭扭道:“差不多行了啊,年紀輕輕, 別油乎乎的。”

    秦疏也不戳破, 兩人吃過早飯,問老板娘:“這里有什么特別的去處嗎?本地人喜歡去的。”

    老板娘想了想, “山里人家平時也沒什么玩樂心思,要說去處,還真有一個, 山里有一處道觀,里面住著承平道長,他解簽很靈的,大家遇到什么難事,都會去求簽解惑。”

    秦疏問:“遠嗎?”

    老板娘一擺手:“不遠不遠, 也就兩個小時吧。”

    佟壘在甘縣時出行基本靠腿,兩個小時對他來說輕輕松松,他問秦疏:“你行嗎?”

    秦疏微笑。

    見兩人想去,老板娘直接叫來兒子:“東來,你帶兩位游客去文心觀走一趟。”

    “地方不太好找,東來自小在山里跑慣了的,讓他帶你們去。”

    東來是個皮膚黝黑的小伙子,十分熱情健談,說話卻又十分有分寸,不該問的一句不問。

    他在前頭帶路,秦疏和佟壘跟在后面。沿著蜿蜒的山路前行,一路上鳥鳴清脆,綠樹成蔭,微風拂過,帶來陣陣清新的氣息。

    佟壘原本還擔心秦疏走不慣山路,結果發現這人氣息平穩,跟沒事兒人一樣。

    秦疏用眼神詢問他怎么了。

    佟壘輕哼:“體力不錯。”

    秦疏站定:“要我背你上山嗎?”

    佟壘斜眼笑他:“夸你還喘上了,等我七老八十走不動路那天,你還能背動我才是真能耐。”

    秦疏被他話里的意思取悅到,牽住他的手,“好的,男朋友。”

    佟壘眼神輕閃,第一次體會到這個詞的美妙。

    他手指輕攏,回握住秦疏的,沒有遲疑,沒有猶豫,默認了這個稱呼。

    山村的景色總有其相似之處,佟壘早就看得厭煩了,高樓大廈遠比綠水青山對他有吸引力,這次卻看出些不同來。

    樹林青森森的,在陽光下蒸騰,空氣里彌漫著草木特有的清香,樹下、草叢里,點綴著不知名的花草,與蜂蝶一道曼舞輕歌。

    有些漿果已經成熟,引著人不停嗅著。

    秦疏看他挺翹的鼻子一聳一聳,覺得有趣。

    灌木下,幾支龍葵長得粗壯,上面綴滿黑壓壓的果子。秦疏折了兩根枝條給他。

    “黑天天啊。”佟壘的聲音中帶著懷念,對于鄉下孩子來說,這是扎根在記憶里的美味。

    佟壘揪著果子吃,說起了小時候各種刨食的經歷。

    桑椹、馬齒莧、天麻、車前草……

    秦疏聽著佟壘的講述,仿佛看到了那段沒有他的日子,小小的佟壘是如何艱難地養活自己。

    有些苦難,是成長中無法回避的因素,佟壘早已習慣。而今,那些過去的艱難,因為有了可以分享傾聽的人,似乎也不再沉重。

    佟壘第一次跟秦疏提起了養父母。

    “我都不知道我爸媽去找他們算賬了,我如果知道——”

    佟壘停頓一下。

    秦疏問:“如果知道,你會怎么樣?”

    “如果知道,我高低得摻上一腳。”

    佟壘話中的意思好像很遺憾,秦疏卻能看出,因為佟叔叔他們的出面,佟壘是高興的。

    有些缺憾,只有特定的人才能彌補。

    秦疏看著他閃光的眼,深藏功與名。

    又走了大約一個小時,眼前出現了大片的蘆葦蕩,鋪在湖面上,綠茫茫一片,遠遠望去,有水鳥在湖面游弋。

    起初,佟壘以為是天鵝,等到了近前,發現那竟然是一大群鴨子。

    大鴨子帶著小鴨子,排兵布陣似的,見到人來就是一頓嘎嘎嘎,卻沒有絲毫要逃走的意思。

    佟壘長見識了,“看來這里和甘縣還是有很大不同的。”

    秦疏知道他說的是什么,窮山惡水,甘縣那地方,別說一群鴨子,連根鴨毛都別想看見。

    秦疏問東來:“這是誰家的鴨子,就這么放著不管嗎?”

    “這是問心觀的鴨子,沒有人會動。”東來提起問心觀時,眼里帶著尊敬。

    “道觀養鴨子?”

    東來點頭:“問心觀的鴨子特別好吃。”

    秦疏和佟壘對視一眼,這個問心觀和他們以為的好像不大一樣。

    幾人繼續走,等走到道觀的山門前,已經是半個小時后了。

    佟壘看著道觀的大門有些傻眼。他以為的道觀,云霧繚繞,古樸莊重。實際的道觀,大門陳舊,紅漆剝落。

    門匾上的“問心觀”三個字雖蒼勁有力,卻也在歲月的侵蝕下略顯斑駁。破損的臺階縫隙,幾株頑強的小草正迎風飄搖。

    秦疏看佟壘失望得跟縮水的小白菜似的,哄道:“來都來了,進去吃了鴨子再說。”

    東來顯然見多了類似的反應,解釋道:“地方是破了點,不過承平道長是有真本事的。”

    “帶路吧。”佟壘很快調整好心態,換個角度想,這也算長見識了。天下道觀千千萬,誰又規定觀宇一定要是那樣,而不能是這樣?

    東來對這里十分熟悉,輕車熟路地帶著他們穿過前面的大殿,一路來到后廂。

    還沒見到人,就聽一道渾厚的聲音重復:“老婆我錯了,老婆我錯了……”

    “那是我老婆,你跟著添什么亂啊,真是個傻鳥。”

    佟壘和東來停住腳步,現在進去打擾,好像不太合適。

    佟壘小聲問東來:“這位道長結婚了啊。”

    東來也跟著小聲:“嗯,承平道長跟清風道長是一對。清風道長”

    佟壘頓時腦補出一出道童和師尊二三事,他連忙壓下亂七八糟的念頭,好奇地詢問:“不會還有一位明月道長吧。”

    東來一擺手:“那沒有。清風道長本名就叫李清風。”

    秦疏一心二用,聽出了些門道,驚訝挑眉,看來這里還是個有趣的地方。他抬起腳步,循著聲音往里走。

    這里花木扶疏,有破敗的山門,倔強的雜草在前,竟然意外的雅致。

    佟壘正準備叫住秦疏,然后就聽到一道聲音機械地重復:

    “你是傻鳥”

    “你是傻鳥”

    ……

    好像有什么不對,過去看看。

    轉過拐角,看清眼前的一幕,佟壘有些驚訝:“原來是鸚鵡啊。”

    在鸚鵡旁邊,是一個四十多歲的道士,與想象中的清癯不同,這位道長面容剛毅,身材魁梧。

    東來領著兩人上前,恭敬地向道長問好。

    承平道長看清東來身后的兩人,面容一肅,命運如此極端的兩人,究竟是怎么走到一起的?

    真是奇怪也哉!

    承平道長很快恢復如常,主動上前迎接,爽朗笑道:“我說怎么早起有喜鵲在叫,原來是有朋自遠方來啊。”

    說話間,承平道長已經來到幾人面前,看著秦疏的眼神帶著明顯的打量。

    秦疏任他打量:“道門之中講儒學,道祖不會怪罪嗎?”

    “都是接受過九年義務教育的人,我這樣說也沒什么好奇怪的,對吧,小友?”

    “道長所言有。”

    佟壘有些看不明白這個走向了,這位道長未免也太沒有距離感了吧。

    東來也有些看不明白,只覺得今天的道長有些奇怪,他謹記自己的職責,表明來意:“道長,這兩位是住在我家的游客,他們得知道長的威望,特意前來求簽。”

    承平道長微微頷首,勉強有了些道士該有的味道。

    他把睜著一雙豆豆眼好奇張望的鸚鵡推到一邊,鸚鵡不樂意地嘎嘎亂叫兩聲,跟之前那群水鴨子沒什么區別。

    等到鸚鵡挪開,佟壘這才發現,原來之前鸚鵡竟然是站在一個簽筒上。

    佟壘從承平道長手中接過簽筒。佟壘閉上眼睛,各種念頭紛至沓來,等到一顆心平靜下來,佟壘輕輕搖動簽筒。不一會兒,一支簽掉了出來。

    秦疏將竹簽從地上撿起,看到上面的標識,當即給承平道長遞了個眼色。

    承平道長接過,順手將竹簽扔回到簽筒里,“這次就當試手感了,重來。”

    佟壘直覺這件事和秦疏有關,他給了秦疏一個警告的眼神,然后再次搖動簽筒。

    承平道長看著上面的文字,拾起簽文:“這次不算,重來。”隨手就想將簽文再扔回簽筒。

    佟壘:“……”那么大個“下下簽”,當他是瞎的嗎?

    他攔住對方的動作,指著承平道長手中的簽文道:“就按這個解。”反正不好聽的話反著解就對了。大家都這么干,也不差他一個。

    承平道長沒看簽文,看著佟壘道:“這位小友,知足常樂,做人不能太貪心,最好的上上簽早就已經握在你手里了。若是得隴望蜀,恐怕終將有追悔莫及的那一日。”

    最好的上上簽嗎?

    佟壘看著身邊的人,說,“感謝道長指點迷津。”

    不過很可惜,他從來不是一個懂得知足的人。

    第238章 重生黑蓮花的聲優老攻24

    承平道長的話很中肯。

    見到佟壘第一眼, 他就看出這個人是個命比紙薄的死心眼,一個想不開就能把自己憋屈死,好在月老垂憐, 竟賜了百年難遇的好姻緣, 所以才多提點兩句, 是想要對方寬心的意思。

    只是他再如何也想不到, 眼前這個竟是個重生的。

    他一句話不僅沒有開解得了對方, 反而戳了人的肺管子。

    承平道長常年和人打交道,自然看出眼前年輕人的不悅。

    他給了秦疏一個愛莫能助的眼神,雖然這位十有八九是他的同行, 他也只能幫到這里了。

    秦疏壓根沒注意承平的眼神,他也沒想到佟壘手氣竟然這么差,連著兩次都抽到了下下簽, 要么就是道士搞鬼, 簽筒里全是下下簽,目的就是為了香火錢。

    他想了想, 輕笑著開口:“按道長的話, 那我不就是人形外掛了?”

    “咱們再抽一次,如果這次能抽到個好簽, 就給問心觀捐個山門。”

    秦疏說到這的時候,看了一眼承平道長,眼里暗示意味十足。

    承平道長有些無語, 這是拿他當天橋底下的大忽悠了。剛還以為這位是同道中人,現在看對方這個反應,難道他看走眼了?

    承平心下吐槽不已,不過對換個大門還是很感興趣的。卦象顯示他今日要交好運,所以對于結果并不擔心。聽到秦疏這樣說, 就將簽筒往兩人面前推了推。

    秦疏自覺對方已經明白了自己的暗示,心下再無顧慮,拿起簽筒塞進佟壘手里,然后站在佟壘身后,合掌包住對方的手。

    佟壘之前還在不爽,心里全是壞的不靈好的靈,我命由我不由天,現在整個人被秦疏擁在懷里,全部的感官都被身后之人占據。

    靈簽相互碰撞,發出有規律的響聲。

    “啪嗒~”一支靈簽脫穎而出。

    承平低頭一看,夸張道:“‘福星高照,所求皆遂’,上上大吉,上上大吉啊!”

    秦疏覺得對方演得太夸張了,不過結果是好的,他見佟壘高興的小臉紅撲撲,對于這個結果倒是滿意。

    承平道長還在那拿著靈簽嘖嘖稱奇,他這簽筒里的上上簽不少,可讖語這般直白的僅此一支,果然是天賜的好姻緣,能夠遇到這樣一對,只是看著也跟著高興。

    秦疏從他手里接過靈簽,看著上面的文字,問:“道長,這個我們可以拿回去做紀念嗎?”

    承平道長十分大方地允了。他有些好奇地詢問:“你二人所求的是什么?”

    秦疏去看佟壘,佟壘也正好看向他,秦疏攬住他的肩膀,說:“陪著他長命百歲。”

    佟壘看他說的認真,心下感動,嘴上卻道:“七八十胳膊腿都不中用了,真活到一百歲豈不是老得要掉骨頭渣兒?”

    秦疏卻是聽不得他說這話,“七八十歲還年輕得很,道祖有靈,肯定能保咱們身康體健。”

    現在的小年輕談起戀愛來情話張口就來,真是毫無下限,承平道長重新認識了“年輕”二字。

    他想象了一下自己和清風七老八十的樣子,真怕親一下就把牙磕掉了。

    不行,從今天開始,他得把基本功撿起來了。

    秦疏不知道他的年輕論調讓這位有四十余年從業經驗的年輕老道長產生了前所未有的危機感,此時他們正跟在東來后面去選鴨子。

    問心觀目前一共就三位道長,除了承平和清風,還有一位是外地過來掛單的。

    這位六齊道長是個被道法耽誤的大廚,在問心觀的這段時間,主動接過做飯的差事。

    承平道長將鴨子養得十分肥美,六齊道長的手藝也十分不錯,總之,除了最開始的不愉快,此次道觀之行還是十分不錯的。

    臨別時,佟壘不忘兌現承諾,詢問了認捐山門的事情。

    承平道長正氣十足地報出了銀行卡號,“兩位小友且放心,咱們問心觀向來誠信經營,咱們加個威信,回頭山門立起來,我給你們發照片。”

    佟壘:“……”忽然有種肉包子打狗的感覺。

    道長,你要不要聽聽自己說了什么?

    下山的時候,佟壘還在和秦疏說這件事,“也不知道那位承平道長是怎么得到山民認可的。”

    秦疏想了想,挑眉笑道:“也許是誠信經營?”

    東來聽到兩人的對話,想要反駁,不過看到兩人笑得暢快,衡量了一下,還是閉了嘴。

    人家小情侶明顯是在打情罵俏,他還是默默帶路好了。

    *

    之后的兩天,一直在下雨,他們便窩在民宿,雨停的空隙,就在附近走一走。

    雨后的樂山寨,別有一番趣味。枝頭的鳥兒在叫囂,梳著羽毛,叫聲與遠處山林里的蟲鳴鳥啼連成一片,野花競相綻放,小河邊,能看到魚兒競相躍出水面,好像整個天地都活過來了。

    民宿又來了一位客人,看他隨身帶的設備,應該是過來直播的。

    第二天,佟壘是在一聲聲的家人們中醒來的。

    佟壘揉了揉眼睛,嘟囔道:“這一大早的,可真熱鬧。”他起身走到窗邊,往外看去,只見那兩位直播的客人正對著手機口若懸河。

    “嘿,擾民了。”

    樓下的人聽到了,抬頭尷尬地笑了笑,做了個抱歉的手勢。

    佟壘笑了笑,關上了窗戶。

    那人看到佟壘離開,壓低了聲音,對著手機說道:“家人們,遇到個事兒精,等我換個地方,咱們繼續。”

    轉個身,就看到一個男生面無表情地站在他背后,這人嚇了一跳,撫著胸口,說:“嚇死個人嘞。”

    男生正是秦疏,他冷冷地看著直播的人,聲音低沉:“說話注意點。”

    直播的人有些不服氣,但看著秦疏嚴肅的表情,也不敢頂嘴,只是小聲嘀咕道:“又沒說你,至于這么兇。”

    秦疏眼神冰冷:“你說的那個是我對象。”

    直播的人立得就是吐槽帝+低慫杠精的人設,等到秦疏上樓,他又開始小聲嗶嗶:“有對象了不起啊,看不起誰呢?往前數十年,還不一樣是個單身狗?”

    直播間的網友顯然十分吃他這套,彈幕瞬間刷了起來。

    “主播威武,不能被他嚇住!”

    “哈哈,主播好剛,不過那兩人到底啥樣啊,聲音好好聽,想看。”

    “有對象確實了不起啊,主播你就酸吧。”

    “同好奇,主播找機會給我們看一眼唄。”

    “主播別慫,繼續杠,我就喜歡你這暴慫脾氣。”

    “快,主播去跟他們論論,我們幫你討伐討伐。”

    “對,我們給你撐腰,討伐他們的長相。”

    主播是懂得流量的,他昨天看到那兩人的長相就覺得是個機會,眼下將熱度炒起來,絕對能漲一波粉絲。

    很快,機會就來了。

    早飯時間,他尋了個合適的位置,手機一支,開始介紹今天早晨的菜色,鏡頭的角落,剛好將斜側方的兩人框了進去。

    距離不遠不近,處于能讓直播間網友感受到兩人的美貌,卻又不能完全看清的程度。

    主播看著熱鬧起來的彈幕,嘴里的咸魚愣是吃出了甜味,努力控制著上翹的嘴角。

    秦疏起初沒有發現主播的小動作,佟壘性子急,昨天就被魚刺卡到了,偏偏又喜歡吃這個,他得看著點兒。

    佟壘很享受男朋友的關心,不過他也不是鐵公雞,投桃報李,不時挑揀些秦疏喜歡的東西夾給對方。

    兩人親親熱熱地吃飯,實在讓直播間的網友們大飽眼福。

    直播間熱度肉眼可見的攀升,屏幕上的彈幕密密麻麻,已經將人臉遮蓋住了,所以主播也就沒有注意到忽然出現在身后的人影。

    直到一只手伸過來,直接將手機的攝像頭蓋住,主播這才驚覺身后有人。他轉頭一看,正是早晨遇到的那個男生。

    秦疏看著他,面無表情,偏偏又有一種難言的壓迫感。

    主播慣性慫:“你……你要干嗎?”

    秦疏將手移開,下巴一點:“你說呢?”

    此時,屏幕上密密麻麻,已經成為某種植物的海洋。

    主播一時竟激動得有些心痛,多么好的熱度,多么好的流量,難道他就要這樣割舍了嗎?

    他結結巴巴:“對……對不起,我不是故意的。我就是……不小心。”

    佟壘一大早晨的兩次被打擾,他直接走了過來,二話不說,伸手就關了直播。

    佟壘拽著秦疏:“走,繼續吃飯。”

    秦疏卻沒動,有曾經某個世界的經歷,他對直播不是一般的了解,“本地錄制還是上傳云端?刪了。”

    秦疏的語氣不容置疑,主播咽了口唾沫,在他的盯視下麻溜地刪了。

    秦疏:“我不希望再有下一次。”

    主播連忙點頭認慫。

    等到秦疏他們回到自己的位置,主播無聲地吹了聲口哨,以他對網友的了解,肯定有人錄屏了。

    橫什么橫!這波流量,他已經吃到嘴里了。

    *

    吃過早飯,兩人溜溜達達去消食。

    也許是前兩天下過雨的緣故,天空呈現出一種特殊的碧藍色。

    佟壘偶然抬頭,指著一個方向:“看,月亮還在呢。”

    秦疏順著他手指的方向看去,樹梢上,掛著一道彎彎細細的月牙,很可愛的模樣。

    “看到了嗎?”佟壘的聲音有些興奮。

    秦疏湊近,從后面環著他的腰,兩人幾乎是臉貼著臉:“哪兒呢?我怎么沒看到。”

    秦疏說話時刻意壓著聲線,聲音是富有磁性的悅耳。

    佟壘耳朵抖了抖,幸好耳朵不會懷孕,否則他就創造奇跡了。

    “就在那里呀!”佟壘比畫著,“看到了嗎?看那個像山羊犄角的云彩,就在左邊的犄角尖尖兒上。”

    “哦——”秦疏恍然大悟似的,“看到了。”

    佟壘太熟悉他的聲音了,單從語氣就聽出了不對。

    他轉頭,正準備說道兩句,然后就撞進了秦疏溫柔的笑眼。

    好蘇!

    佟壘瞬間忘了其他,噘起嘴巴親了一下。

    送上門的美味,秦疏哪里有放過的道,托著佟壘的下巴就回吻過去。

    陽光灑在人的身上,暖洋洋的。

    天地間,一片溫柔。

    第239章 重生黑蓮花的聲優老攻25

    樂山寨地方不大, 那個搞直播的小哥又跟他們住在一家民宿,真就是想躲都躲不開。更何況直播小哥嘗到了甜頭,還沒歇了繼續蹭熱度的心思。

    秦疏是什么人?他對直播的套路門兒清, 而且, 說起來他們也算是同行, 只不過貓爪不需要他露臉而已。

    事情發生后, 他上網上搜了一下, 發現他和佟壘的照片已經在小范圍內傳播開來,想到再過幾天高考成績就出來了,到時候不需要知情人爆料, 兩人的身份也瞞不住了。

    這天,他們和小哥在外面遇上,對方又開始暗戳戳地搞小動作。裝得倒挺像那么回事兒的, 不過還是被秦疏發現了。

    秦疏沒說話, 只是用手指著他的直播設備。

    小哥訕訕一笑,默默將鏡頭轉向了另外的方向。

    秦疏在想, 是不是要提前結束這次旅行, 只是考慮到愛人的性格,沉吟片刻, 開口問道:“如果成為大眾議論的對象,你會覺得困擾嗎?”

    佟壘一揚眉毛,帶著少年特有的恣肆:“怕什么?不被人說是庸才。”

    秦疏并不覺得意外, 又問:“如果被人談論的是感情問題呢?”

    大眾口味百年如一日的統一,所有的苦難和出眾,都能變成情史的點綴。

    佟壘反問:“你想和我綁定在一起嗎?”

    秦疏明白了他的意思,輕笑一聲:“樂意之至。”

    *

    16號這天,白羊座有流星雨, 剛好趕上周末。這兩天樂山寨的人流量明顯增多。

    秦疏和佟壘也準備湊個熱鬧。

    山頂地方不小,山路卻不好走,所以兩人趕在天黑之前就上了山。

    今天山頂上可以用人山人海來形容,秦疏看著眼前的熱鬧,那感覺就好像問心觀的鴨子都被趕到山頂了,吵得腦仁兒疼。

    佟壘倒覺得還好,他喜歡一切鮮活有生氣的東西。

    兩人在山頂艱難地轉了一圈,適合露營的地方早就被人占了,甚至還有人在樹上安營扎寨。

    他們要在山上待到明天日出,總得找個合適的地方。

    佟壘沒了辦法,開始物色合適的大樹。

    還真讓他找到一個,他將一棵格外粗壯的樹指給秦疏看,“那棵不錯,就是不太好上去。”

    那棵樹確實粗壯,樹干筆直,枝葉繁茂,它的枝干向四周伸展,仿佛一把巨大的綠傘,夜間山上溫度低,有枝葉的遮擋,也能暖和些。

    不是沒有人打這棵樹的主意,只是樹干光滑,沒有太多的凸起可以借力,而且樹枝較高。

    兩人走到樹下,佟壘圍著樹轉了幾圈,越看越滿意,“我覺得這棵樹真的很不錯,視野肯定很好。我們可以在上面搭個小樹屋,晚上看星星,早上看日出,多棒啊!”

    佟壘摩拳擦掌,試圖找到一個可以攀爬的地方。

    秦疏想象了一下兩人窩在樹屋中的場景,十分意動,他伸手試了試手感,覺得還成,便開口道:“我先上去看看情況,料好了你再上去。”

    佟壘從沒想過秦疏爬樹竟然這么厲害,沒看怎么發力,三兩下就躥上去了。

    這一手不僅鎮住了佟壘,附近閑著的游客也都注意到了,有些人還在指指點點,只看表情就知道他們在說什么。

    秦疏在上面仔細挑選著粗壯且結實的樹枝,開始動手搭建小窩棚。他將一些樹枝巧妙地交織在一起,形成一個簡陋卻穩固的框架,一個簡易的床架就做好了。

    佟壘在下面仰著頭,看著他的動作,不時提出一些建議。

    秦疏按照他的要求,折了一些旁逸斜出的枝條,鋪在框架上,很快,一個可以遮風擋雨的小樹屋就搭好了。

    太陽落山了,天色漸漸暗了下來。

    秦疏從樹上下來,佟壘一把撲過去,忍不住大聲喊道,“秦疏,你太厲害了!”聲音中充滿了自豪和喜悅。

    尤其是周圍人贊嘆的目光,更是讓佟壘有了一種奇異的滿足感,他的男朋友真是個寶藏男孩,好像這世上就沒有他不會的。

    興奮過后,佟壘的大腦冷靜下來,“壞了,我上不去。”

    他剛剛又試了幾次,這棵樹樹圍需要兩人合抱,他根本就上不去。他們這次上山也沒想到要爬樹,所以只買了睡袋,沒有準備繩子。

    “沒事,我有辦法,”秦疏拿過他身上的旅行包,說,“等我把東西送上去就下來接你。”

    秦疏又上去一趟,將包里的睡袋鋪在綠葉織就的床上,等到一切弄好,他打量著這個私密狹小的空間,唇角微勾。

    秦疏再次從樹上下來,周圍已經圍了不少看熱鬧的人。

    被這么多雙眼睛看著,秦疏渾身都不自在,目光下意識地定在那個他最在意的人身上。表現在外,就是一種純情的羞赧。

    佟壘最受不了的就是他這副模樣了,一顆心跳的亂七八糟,對視間,是一種黏糊糊的味道。

    “完了,沒機會了,人倆兒是一對。”人群中有人這樣說道。

    聲音不大,秦疏卻聽得清清楚楚,他看了佟壘一眼,轉身蹲在他面前,“上來。”

    佟壘遲疑著沒有動,負重爬樹的難度不是一般的高,他有些擔心。

    秦疏反手一撈,直接將人背在身后,用只有兩個人能聽到的聲音說:“放心,我把你的安危看得比命都重要,絕對不會摔到你。”

    真誠是秦疏的必殺技,佟壘自問是個貪財好色的人,智告訴佟壘,這事兒根本不可能,可在情感上,他卻覺得自己的男朋友無所不能。

    秦疏叮囑:“抱緊了。”

    佟壘伸手環住了秦疏的脖頸,下一刻,他的雙腳就已經離開了地面,他下意識用膝蓋夾住秦疏側腰。

    看到這一幕的人目瞪口呆,發出驚呼聲,之后又有更多的人注意到這邊的情況。

    秦疏臂力驚人,身上明明背負著另一個人的重量,卻幾乎沒有產生什么影響,兩人就這樣,以違背地球引力的姿態一路向上,直至消失在樹屋中。

    進入樹屋后,佟壘依然緊緊地環著秦疏的脖頸,秦疏也不提醒,帶著人一起倒在了鋪著睡袋的樹床上,佟壘整個人貼在秦疏背上,過了好一會兒才緩緩分開。

    這里空間有限,兩人只能蜷著腿。秦疏換了個方向,四目相對,曖昧無聲蔓延。

    佟壘看著秦疏,越看越喜歡。他伸出手,輕輕地觸碰秦疏的臉頰,溫熱的觸感讓他的心也變得柔軟起來。

    秦疏也不說話,任他動作,只拿一雙眼溫情脈脈地看著他。

    狹小的樹屋,光線全部被隔絕在外,黑暗的空間內,彼此的呼吸噴灑在對方臉上,讓人心跳加速。

    說不上是誰先靠近誰,他們的額頭輕輕地抵在一起。秦疏探向佟壘的手指尖,佟壘叉開指縫,兩人十指交纏。

    秦疏呼吸粗重了一瞬,用鼻尖蹭了蹭他的,像小動物的親昵,眼看著就要吻在一起,一陣鈴聲突兀響起,曖昧如潮水般退去。

    是佟壘的手機,陳晨打來的。

    電話剛一接通,陳晨的大嗓門就樹屋中響起:“兄弟,你和學霸千萬要克制啊。”

    佟壘腦子還不大清醒:“啊?克制什么?”

    “啊什么啊?你倆爬樹鉆樹洞被現場直播了。”陳晨的聲音古里古怪,“今天好多主播都在等拍流星雨,你們也被拍進去了,有人把鏈接發到了班級群里,你們倆這下可要火了。嘿嘿,該說不說,學霸體力是真不錯。”

    佟壘愣了一下,隨即反應過來,他探頭往外面一看,臉色瞬間暴紅。

    這是什么大型社死現場。

    秦疏跟著坐了起來,看向外面,一下子就在人群中看到那個“家人們”。

    秦疏簡直要被氣笑了,“那小子是屬狗皮膏藥的吧。”

    佟壘頭一歪,癱靠在秦疏肩膀上:“難怪人家能當網紅,這臉皮不是一般的厚,大大還需努力。”

    黑暗中,人會更加大膽,秦疏隨機換了一把成熟禁欲系的聲音:“真是個不知饜足的家伙,難道我還沒滿足你嗎?”

    “我靠,這是什么虎狼之詞,你們倆悠著點兒啊。”黑暗中,陳晨的聲音如同炸雷。

    這么羞恥的話,被認識的人聽到,他真的——

    秦疏扶額,這回是真的社死了。

    佟壘手忙腳亂地結束通話。

    此時,他已經適應了黑暗,自然也就看到了秦疏的窘迫。

    秦疏整個人都蔫噠噠的,一副懷疑人生的模樣。

    不知道為什么,佟壘抱歉的同時有些想笑,他竭力控制著自己不要笑出聲,小聲解釋:“我忘了還在通電話,對不起啊。”

    秦疏默默垂頭,佟壘神情微斂,不會是生氣了吧。

    他身體前傾,偷眼去看秦疏,然后就被按住了后背,咬住了唇瓣。

    牙齒廝磨,帶來輕微的刺痛感,像是懲戒,又像是在撩逗。

    黑暗撕下了人的溫雅從容,秦疏的吻帶著前所未有的熱烈與霸道。

    他將佟壘禁錮在懷里,舌尖撬開佟壘的唇齒,帶著不容拒絕的強勢,肆意地探索著他口中的每一處角落,佟壘直面他的熱情,有些心驚,雙手卻誠實地攀上秦疏的脖頸,閉上眼睛,回應著他的熱情。

    這樣的反應對秦疏來說無疑是一種鼓勵,秦疏的吻不斷加深,似乎要將剛才被打斷的情愫全部彌補回來。

    兩人隱藏在樹屋的陰影中,誰都不能看到他們正在接吻,可那種莫名的感覺卻又在告訴別人,他們此時經歷著非同一般的親昵。

    “家人們”有心想要拍些勁爆的畫面,只是鏡頭里那兩個小帥哥十分沉得住氣,一直沒有露面,彈幕銳減,粉絲們明顯無聊起來。

    他沒了辦法,只好先去拍攝一些其他的素材。

    樹屋里,秦疏擁著佟壘,靠在樹干上。兩人眺望夜空,看繁星閃爍,不時淺啄,耐心等待天地間的勝景。

    第240章 重生黑蓮花的聲優老攻26

    夜越發深了, 還是沒有見到流星的影子,山頂的嘈雜聲也漸漸小了下去。

    佟壘靠在秦疏懷里,身下是軟乎乎的睡袋, 身上蓋著一條薄絨毯子, 空氣里是草木特有的清香, 佟壘的眼皮開始打架。

    秦疏低頭在他側臉上親了一下, “先瞇一會兒, 到時候了我再叫你。”

    佟壘還想再堅持一下,身體卻在秦疏溫暖的懷抱中漸漸放松下來,很快就進入了淺眠狀態。

    佟壘的呼吸變得平穩而輕柔, 睫毛在臉頰上投下淡淡的陰影,整個人看起來安靜而乖巧。

    秦疏靜靜地看著他,眼神中滿是寵溺和溫柔。他小心地調整了一下姿勢, 讓佟壘能睡得更舒服一些。

    時間緩緩流逝, 山頂上越發靜謐,只有偶爾傳來的微風聲和遠處若有若無的蟲鳴聲。秦疏感受著佟壘的體溫, 心中一片寧靜。

    不知過了多久, 天空中突然閃過一道亮光,秦疏精神一振, 他輕輕搖了搖佟壘:“寶貝,醒醒,流星來了。”

    佟壘迷迷糊糊地睜開眼睛, 還有些睡眼惺忪。秦疏指著天空,佟壘順著他的手指看去,正好看到一顆流星劃過天際。

    佟壘精神一振,鉆出樹屋,跨坐在樹干上, 緊緊地盯著天空,看著那道漂亮的弧線。

    那道璀璨的光芒拉開了序幕,同時也點燃了人們的熱情。山頂再次變得熱鬧起來,歡呼聲、驚嘆聲此起彼伏。

    接著,更多的流星陸續出現,如同一場絢麗的煙花表演。

    兩輩子加在一起,這還是佟壘第一次見到流星,他用心記錄著這一刻,拉著秦疏的手胡亂搖著,興奮地對他說:“太漂亮了!我喜歡這個”

    秦疏護在佟壘的身側,眉眼溫柔,“喜歡我們下次再看。”

    余生,他們有很多時間,一起去見證更多的壯麗。

    這一場流星雨,前后持續了兩個多小時。等到最后一顆流星劃過天幕,遠方已經現出了魚肚白。

    佟壘拿頭撞了下秦疏的肩膀:“看來我們今天運氣不錯,能看到日出了。”

    之前為了看日出,他們爬過一次山,只是天不遂人愿,沒有看到。

    秦疏用下巴蹭了下佟壘的發絲,笑著說:“是啊,這次運氣真好。看來老天也在眷顧我們呢。”

    他們從樹上下來,尋了個合適的位置,靜靜地等待著。

    隨著時間的推移,深藍的天色逐漸變淺,魚肚白漸漸擴大,直至天邊泛起了一抹淡淡的暖色,太陽即將升起。

    微風輕輕拂過,帶來一絲清晨的涼意,各種鳥雀的叫聲此起彼伏。

    “快了,快了。”佟壘興奮地小聲念叨著。漸漸地,橙色越來越濃,太陽緩緩地露出了一點邊緣,將天邊的云彩染成了金色。

    太陽終于躍出了地平線,散發著萬丈光芒。陽光下,一對情侶正在接吻。

    佟壘看到,手指在秦疏掌心撓了撓。秦疏低頭,兩人目光交匯,如同兩片輕柔的羽毛,糾纏觸碰。

    佟壘忽然想起昨夜里的那個吻,唇齒間似乎還殘留著秦疏的霸道,他那時候完全被秦疏牽著鼻子走,整個人都被親迷糊了,都是第一次談戀愛,秦疏未免也太會了些。

    還有剛剛,秦疏似乎叫他寶貝來著,還從來沒有人這么叫過他,佟壘后知后覺地開始臉紅。

    秦疏看著他頰邊的紅暈,擔心地伸手去試上面的溫度,“有些燙,難受嗎?”

    “我沒事。”

    佟壘可不敢讓秦疏知道他在想什么,否則這人不知道得有多得意,他轉移話題道:“你看太陽像不像一枚巨大的咸蛋黃?我想吃咸鴨蛋了。”

    秦疏有些好笑,伸手在他頭頂揉了一把:“你可真會聯想。”

    早晨山上還是太涼,秦疏怕他感冒受寒,“我去樹屋把東西拿下來。”

    “嗯。”

    秦疏快步跑開了,佟壘想,處了對象的高中生雖然清純不再,卻更加體貼可靠了呢。

    *

    山下,多了許多賣小食的小攤子。

    兩人吃了一路,準備回到民宿補眠。

    秦疏的房間門大敞四開,有人進進出出,老板娘在門口指揮著。

    秦疏探頭一看,天花板已經拆下來一片,正在滴滴答答地往下淌水。

    看到他們回來,老板娘有些抱歉地說:“水管老舊,漏水了,這位客人,跟你打個商量,你看你們兩個能不能擠一擠?”他們這里的床是一米五的規格,兩個男生都是頎長身形,躺在一張床上倒也不會太擠。

    因為流星雨,原本空曠的二樓全部爆滿,秦疏看著佟壘,有些為難。

    佟壘正是敏感的時候,一聽兩人要睡在一起,思想就忍不住跑偏。

    他們在這里住了這么長時間,關系也沒遮掩,老板娘早就知道兩人是一對,看出他的遲疑,老板娘揶揄道:“怕啥?早晚都是要住在一起的。”

    落在佟壘耳里,就是他早晚是要被睡的。

    他又看了一眼秦疏,清晨的陽光給這人鍍了一層金邊,真特么帥,讓人心動到腿軟。

    佟壘一咬牙,“那就一起住好了。”

    秦疏眼中閃過一絲暗芒。他向老板娘點了點頭,表示同意。

    老板娘笑著幫忙把秦疏的東西搬到佟壘的房間,然后便去忙其他事情了。

    房間里只剩下他們兩個,看著那張不算寬敞的床,氣氛突然變得有些微妙。佟壘的心跳不自覺地加快,他故作鎮定地開始自己的東西,試圖緩解內心的緊張。

    “我先去洗個澡。”佟壘說著,拿起換洗衣物匆匆走進浴室。他關上門,靠在門上,深吸了一口氣。鏡子里的自己面色微紅,他拍了拍臉,有些懊惱,他表現得實在太不成熟了。

    水聲嘩啦啦地響起,秦疏看著窄小的床,想到剛才佟壘臉紅的樣子,笑了。

    水管漏的可真是時候。

    佟壘在浴室里磨磨蹭蹭,終于走出了浴室。秦疏聽到聲音,抬眼看了過去,目光在他滴水的發梢上留了片刻,“你頭發沒擦干,容易感冒。”說著,起身拿過毛巾,輕輕地為佟壘擦拭頭發。

    佟壘坐在床邊,感受著秦疏溫柔的動作,指尖偶爾接觸到皮膚,讓人癢癢的。

    “那個……剩下我自己來,你快去洗澡吧。”佟壘說。

    秦疏動作一頓,將毛巾遞給佟壘,“頭發要擦干,不要偷懶。”

    “嗯。”佟壘胡亂地應著。

    等到秦疏進了浴室,他一頭栽在床上,他剛剛到底在說什么啊,好像在迫不及待地暗示著什么。

    希望秦疏不要多想。

    秦疏確實沒有多想,佟壘自己倒是開始想入非非。

    這個年紀,兩人又是這樣的關系,即將要睡在一張床上,他很難不多想。

    秦疏洗澡很快,他收拾好自己,還順便將兩人的衣服洗了,拿到陽臺去曬。

    佟壘拿著個手機,眼睛卻始終跟著秦疏轉來轉去。

    他還是第一次看到這樣的秦疏,發絲柔軟地垂著,身上那種與年齡不符的沉穩被很好地隱藏起來。

    能夠在這樣的美好的年齡遇到秦疏,佟壘想,他真的很幸運。

    秦疏晾完衣服,順手拉上了窗簾,房間驟然陷入黑暗。

    佟壘又想起了昨晚的那個吻,吞咽了一下,說:“大白天的,也不用拉這么嚴實吧。”

    秦疏從善如流,又將窗簾拉開一點,留出一條縫隙,問:“這樣可以嗎?”

    佟壘:“可以了。”

    秦疏知道佟壘緊張,故意玩笑道:“放心,你不發話,我肯定不會做什么的。”

    佟壘被他點破了心思,有些惱,不過確實也沒那么緊張了。

    “昨天親我的時候你可沒跟我打商量。”

    秦疏走到床邊,俯身看著他,“那以后再親你我就打報告?等領導允許了我再親。”

    佟壘笑罵一句什么,到底沒應聲。

    親個嘴還得分出個一二三來,他倆還處個什么勁啊。

    秦疏輕笑一聲。

    佟壘被秦疏笑得有些不好意思,吐槽一句:“你真是天賦異稟。”

    秦疏眼神戲謔,繼續逗他:“你是在暗示什么?”

    佟壘臉色暴紅,羞惱道:“你在說什么啊?我是說你撩騷的話張口就來,搞對象天賦異稟。”

    “哦。”秦疏直接把這話認領成夸獎,他掀開被子,鉆了進去,動作十分絲滑。

    佟壘往旁邊挪了挪,給秦疏騰出點空間。兩人并排躺在床上,雖然中間還隔著一點距離,但佟壘能清晰地感受到秦疏的氣息。

    他的心跳又開始加速,腦海中不由自主地浮現出一些畫面,臉也漸漸變得滾燙。他偷偷看了秦疏一眼,發現秦疏正閉著眼睛,出乎意料的老實。佟壘輕輕舒了一口氣,試圖讓自己平靜下來。

    可是,越是這樣想,心跳就越不受控制。跟另一個人同床共枕,這種經驗于他來說還是第一次,佟壘很難平靜。

    明明身體很疲憊,就是沒有絲毫睡意。秦疏的呼吸聲并不重,在他耳中卻被無限放大。

    他知道,秦疏也沒睡。

    佟壘翻了個身,背對著秦疏,想借此掩飾自己的緊張。然而,他剛一翻身,就感覺到秦疏也動了一下。

    “睡不著嗎?”秦疏輕聲問道。

    佟壘“嗯”了一聲,嗓子有些緊。

    秦疏靠近了些,一只手輕輕地搭在了佟壘的腰上。

    佟壘的身體瞬間僵住,他不知道秦疏是有意還是故意的。“你干嗎?”佟壘小聲問道,聲音里帶著一絲顫抖。

    秦疏沒有回答,手掌下滑,握住了他垂在腹部的手,輕輕地把他往自己懷里拉了拉,讓他的頭靠在自己的胸口。

    佟壘的心跳得更加厲害,他想要掙脫,卻又有些舍不得這種親密的接觸。

    秦疏輕輕笑了笑,“睡吧。”秦疏的聲音在他耳邊響起,帶著一絲慵懶的溫柔,仿佛有一種魔力,讓佟壘漸漸放松下來。

    秦疏不是貪欲的人,卻貪戀著身邊的這個人,會控制不住地想要親近。

    只是這次愛人的年紀太小,他也只能遵循現世的觀念,靜靜地等待對方成年。

    之后的幾年他們還要讀大學,距離結婚還有很長的一段距離要走。今天的事是個契機,他要讓佟壘適應一種更親密的相處模式,等到以后兩人再住在一起,也就順成章了。

    佟壘不再動彈,任由秦疏抱著。他能感覺到秦疏的呼吸噴灑在他的脖頸上,癢癢的,卻又有一種說不出的舒服。

    他以為自己會睡不著覺,可是在秦疏的懷抱里,困意如潮水般上涌,后背是年輕有力的心跳,那種有規律的搏動,讓他十分安心。

    佟壘抱著秦疏的手臂,閉上了眼睛。

    入睡的前一刻,佟壘掙扎著回頭親了秦疏一下,含糊了一句:“晚安。”

    秦疏心下一片柔軟,在他軟乎乎的頭毛上回了一下:“晚安。”

    后腦勺傳來的觸感讓佟壘頭皮發麻,迷迷糊糊中,他想,還是提前回恒城好了,他不能跟再秦疏住一個屋子,搞得他人心黃黃。如果再這么住下去,他很難把持得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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