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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121章 第一百二十一章 六零攀高枝被嫌棄的女……

    蘇秋荷抿唇不接他的話, 手剛動一下又被他握的更緊,掙都掙不開。

    宋知淮目光冷然,轉過頭態度強硬對宋老爺子道:“爸, 這件事要給秋荷一個交代,不管是誰做錯了事都要付出代價,如果您不能給我一個說法,那我就把手里的證據轉交給公安, 咱們請公安秉公處吧。”

    宋大哥聽了他這話渾身一震,不可置信問, “知淮,那是你大嫂,我們都是一家人,非要鬧到這種地步嗎?”

    “大嫂是親人,秋荷更是我的妻子,”宋知淮撇了眼宋大嫂和慌的手腳發抖的蔣慧慧, 聲音冷的像冰,“大哥, 你想護著大嫂我不管, 可你也別攔著我給秋荷討公道。”

    不論從哪個層面講,宋知淮站在蘇秋荷那邊都是對的,宋大哥啞口無言, 他護著宋大嫂何嘗不是出于夫妻情分, 而且這件事宋知淮也是受害者,還有蘇秋荷,不能因為她嫁進了宋家就忽略了她受到的傷害和委屈。

    宋老爺子閉眼嘆了口氣,再睜開眼后他先對蘇秋荷說,“小荷, 是我們宋家對不住你,但離婚可不能輕易提起,這件事你放心,我一定給你個交代。”

    周美玲也目光復雜看了她一眼,隨即出聲喊王嬸進來送客,接下來他們要處家事了。

    宋二叔還是很有眼色的,拉著宋二嬸就說告辭,宋二嬸熱鬧還沒看夠,磨磨蹭蹭不愿意走,結果一抬頭對上蘇秋荷的眼神,她立馬想起自己剛才都說了什么,生怕她秋后算賬給自己也告一狀,連忙老實帶上兒媳孩子一起走了。

    蔣慧慧還沒回過神來就被王嬸給拉了出去,宋知淮看她一眼,沒有阻止。

    今天先解決自家的事,改天再登門拜訪。

    等人走后,宋老爺子看向老大夫妻,尤其是宋大嫂,他是上過戰場的,眼神狠起來一般人都頂不住,宋大嫂更是頭都不敢抬。

    周美玲臉色也很不好看,原本關于老大一家她不該多說,可今天這事涉及宋知淮,她怎么也咽不下這口氣。

    “淑珍,你嫁進宋家這么多年,我自問待你不薄,當初你不滿老頭子的安排為何不提,非要用這種方式算計知淮還有秋荷?”

    事實擺在那,宋大嫂不承認也沒用,許是她也知道自己狡辯不了,索性破罐子破摔,抬起頭滿目怨恨道:“當初我不滿又怎么樣,提了有用嗎?”

    “住嘴!”一直安靜的宋大哥忽然沖她吼了一句,“鬧出這么多事你還嫌不夠丟人嗎?”

    她算計宋知淮是一回事,現在跟長輩頂嘴又是另一回事,宋大哥一直拿周美玲當親生母親看待,見不得她對長輩不敬。

    宋大嫂被他吼的一愣,脾氣瞬間也起來了,“我丟人,我做這些還不是為了你們父子倆?你要是有本事兒子怎么會被指個鄉下女人?”

    宋成霖原本就為自己無意間害了小叔而羞愧,所以剛才宋知淮問他時他猶豫過后還是實話說了,可現在聽了他媽的話他更是抬不起頭,根本不敢去看小叔是什么表情。

    宋大哥則是沒想到都到這步了她居然還能這么直氣壯,不知悔改,他頓時懊惱不已,剛還想替她求情,現在他只想問問自己當初怎么就娶了這個人回來。

    蘇秋荷這個她嘴里的‘鄉下女人’反應不大,撩起眼皮淡淡看了她一眼,宋知淮反而比她還要生氣,握著她手腕的大手不自覺的緊了下。

    眼看著宋大嫂這個做錯了事的人氣焰越發囂張,宋老爺子臉色越來越黑,終于忍不住抬手重重拍了下桌子,發出“砰”的一聲響。

    宋大嫂的話戛然而止,像只被掐住脖子的鴨子,眼神晃來晃去讓人一看就知她不過是虛張聲勢罷了。

    “老大家的,原來你心里對我們有這么多不滿,”宋老爺子沉沉開口,他甚至沒指責宋大嫂,“那就分家吧。”

    他最后一句話撂下,輕飄飄的卻讓宋大哥瞬間慌了神,“爸,淑珍做錯了事,我一定讓她給知淮夫妻倆道歉賠罪就是,怎么就扯上分家了?”

    “媽你勸勸爸,咱們一家好好的,為什么要分家,要是因為這件事,知淮我替你大嫂給你們道歉行不行,你們快勸勸爸啊。”

    周美玲氣歸氣,但她更知道宋老爺子固執的觀念,今天他都能說出分家的話,可見是氣狠了,她一句沒勸。

    宋知淮低頭看了眼蘇秋荷,沒有表態。

    宋大哥看老爺子心意堅決,回頭一把將宋大嫂拉到宋知淮和蘇秋荷面前,氣道:“你還不快跟知淮他們道歉!”

    讓她跟小輩道歉,還是跟一個她看不起的‘鄉下女人’道歉,宋大嫂臉上表情變換來變換去,就是張不開嘴。

    宋知淮帶著蘇秋荷避開,“大哥,勉強來的道歉也沒有誠意,我們不需要,我對爸的決定沒有異議,分家后,我會帶著秋荷搬出去住。”

    宋大嫂聞言低著頭撇了撇嘴,宋大哥一愣,立刻勸他,“知淮,我不贊同分家,我現在就讓你嫂子道歉,咱們一家人往后還是好好的……”

    他話還沒說完,宋老爺子忽然冷哼一聲,“知淮兩口子搬出去這家也要分,還有你們,老大,給你三天時間帶著人給我搬走,我跟你媽管不了你們,以后沒事也別來我們跟前礙眼。”

    這話說的哪像是分家,更像是要把人趕出宋家。

    這一下子別說宋大哥慌了,宋成霖也慌得站起身喊,“爺爺,當初我媽她就是一時想岔了,她這些年除了這件事沒犯過別的錯啊,爺爺您別生氣了好不好,我替我媽道歉,對不起小叔,對不起小嬸,求你們原諒她吧。”

    宋大嫂怎么也想不到老爺子給的交代就是要把他們一家人都趕出去,她嘲宋知淮兩口子說大話的笑還沒收起,臉上又起一片錯愕,簡直精彩的很。

    蘇秋荷也沒料到宋老爺子居然直接提了分家,還是要把宋大哥一家都分出去,這下子宋大嫂真像她希望的那樣,要灰溜溜的滾出宋家了。

    事情到這一步,哪怕還沒聽到道歉蘇秋荷也是滿意的。

    旁人暫且不提,宋大嫂一聽老爺子這話就感覺天塌了,剛還死活不想道歉的人,一咬牙漲紅著臉對兩人低了頭,“對不住知淮,當初是我鬼迷心竅做錯了事,你,你們就原諒我吧。”

    宋知淮聽了卻皺眉冷聲提醒她,“你最該道歉的是秋荷,她憑白替你背了鍋,而你明知真相還多次嘲諷羞辱她,一句道歉怎么抵的過你做的那些事?”

    宋大嫂面色僵硬,但有老爺子分家的威脅在,她就是再不情愿也得老實低這個頭,“秋荷,是,是我對不住你,我現在知道錯了,你說要怎么補償你,我都愿意,你就原諒我吧。”

    蘇秋荷看著她,輕輕扯唇,語氣聽起來滿是嘲諷,“我就是一個鄉下來的沒見識的女人,你的補償我可不敢要。”

    哪怕被所有人看著,蘇秋荷也不想說一句原諒的話。

    宋知淮許是看出了她的想法,又把她帶到身后,對宋大嫂說,“你道歉,秋荷也有不原諒的權利。”

    宋大哥本還指望著宋大嫂道歉后他們兩口子能幫著讓宋老爺子消消氣,結果看他們油鹽不進的樣子他也泄氣了。

    宋大嫂則當場臉色一變,若不是顧及宋老爺子還看著,她早就忍不下去了。

    宋老爺子把他們的反應都看在眼里,也不想再多說什么,擺擺手讓他們都出去,獨留下老大說話。

    周美玲出客廳前,喊了宋知淮一聲,讓他帶著蘇秋荷跟自己到后院說話。

    宋大嫂被宋成霖扶出來,臉上恍恍惚惚,蘇秋荷從她身邊路過時,輕輕勾唇笑了,那笑容看得宋大嫂刺眼的很。

    后院花架下,周美玲看著小夫妻倆嘆了口氣,“小荷,之前,是我誤會了你,對你態度不好,我在這也給你賠個不是。”

    宋知淮看著他媽眼神微動,最后還是沒說什么。

    蘇秋荷這回是真有些驚訝,周美玲一向愛擺架子,出門在外也要時刻保持著端莊的姿態,沒想到現在她卻會親口跟她道歉。

    不過她心里對周美玲并沒有多少怨言,她以前只是不待見自己,并沒有做過什么為難她的事,所以她搖搖頭說,“媽,那不怪你,你也是被誤導了。”

    “不,即使是誤會,我也沒有做好長輩該做的事,你還愿意喊我一聲媽,我很高興。”周美玲這次看得清楚,蘇秋荷絕不是那種攀高望隴的人,以前確實是她糊涂了。

    經過今天這一遭,周美玲也醒悟過來,看人不能單看出身,性情處事才是為人之本,這么一看,宋大嫂倒陰差陽錯成全了小夫妻倆。

    她這么想不是說宋大嫂沒錯,周美玲只是覺得慶幸,幸虧當初兒子娶的不是宋大嫂那個外甥女蔣慧慧,要真娶了那樣心思不正的女子今年進門,那才是真的毀了宋知淮。

    說起這個,周美玲又仔細問了幾句宋知淮關于那場意外的事,然后越聽臉色越難看,最后她說,“蔣家你們不用管了,交給我吧。”

    周美玲決定親自去蔣家要說法,她還怕蘇秋荷誤會,特意跟她解釋,“小荷,今天你爸他不是不讓知淮去報公安給你討公道,只是這件事真論起來還是家事,公安也給不了她們多嚴厲的處罰,不如我們自家人解決,還有蔣家,你放心,這事我一定讓他們給個滿意的交代。”

    “我知道的,媽,您跟爸知道我沒做過那些事就好,我從始至終只是想要個清白,”蘇秋荷知道見好就收,略一停頓又有些內疚說,“媽,我也要和您道歉,對不起,今天攪和了您的生日。”

    她沒說是宋大嫂和宋二嬸主動挑事她才沒忍住爆發出來,但周美玲哪能猜不到,聽了她這話只會更后悔,以前怎么就任由宋二嬸她們奚落蘇秋荷,一次也沒阻止過。

    “我都一把年紀了,生日過不過都沒所謂,”周美玲現在對她越發憐惜,“更何況這事也不是你的錯。”

    “小荷,以前的事都過去了,咱們都不要再提,以后你跟知淮好好過,離婚的話就別再提了。”

    蘇秋荷微微低頭,很輕的“嗯”了一聲,宋知淮聽到后下意識又想去握她的手,卻握了個空。

    剛來后院的時候,蘇秋荷趁機掙開了他,這會兒周美玲在,他也不好再過去拉她。

    不過周美玲有眼色,見兒子一直盯著蘇秋荷看,笑了聲,主動開口說感情的事還是讓他們小夫妻倆回房自己談吧。

    宋知淮得了這話立刻拉上蘇秋荷離開了后院,一路帶著人回了房間。

    門一關,宋知淮就神情嚴肅的抬手握住了蘇秋荷的肩膀,讓她看著自己。

    “秋荷,從我們結婚開始,我就從未想過離婚,以前是出于責任,以后我只想和你好好過完后半生。”

    宋知淮沒有對她說那些喜歡你離不開你之類的假大空的話,他的性格使然,讓他說不出來什么甜言蜜語,但他能說出來的承諾,就一定會說到做到。

    蘇秋荷靜靜看著他,這個男人優秀出眾,嫁給他她沒什么好挑的,可有些事不是這樣論的,他再好她也沒忘當初剛結婚時他把自己獨自拋下的事。

    而且她視線朝里望了一眼床的方向,兩人至今還沒做成真夫妻,剛回來時宋知淮甚至直接拿出兩條被子,甭管他現在如何,當時對她的嫌棄她可一直記著呢。

    離婚是她以退為進的說法,蘇秋荷沒想過離婚,她在宋家受了這么多委屈,現在一拍屁股走人不是太虧了,但也休想她這么容易就跟他,好,好,過。

    “你說想好好過我就要跟你好好過嗎?”蘇秋荷眉一挑,也直直看著他,“我憑什么一定要聽你的?”

    宋知淮眼底微愕,似是第一次認識她那樣。

    蘇秋荷伸手把他扒拉開,轉身坐到窗前小塌上,“當初你剛結婚就把我拋下自己走人,你不會已經忘了這件事吧?”

    “沒有,”宋知淮以為她對自己還有氣沒消,跟過去解釋,“當初任務緊急,我不是針對你。”

    “不,你就是,我們當時結婚不到三天,你跟我說的話不超過十句,每晚也都是等我睡了才回房,你嫌棄我嫌棄的這么明顯,我剛才提離婚你不該高興嗎?”

    蘇秋荷是個小心眼的人,她等秋后算賬這一天很久了,即使以前她腦子有問題,也忘不了宋知淮對她的冷待,才不會輕易讓他糊弄過去。

    “不是,沒有嫌棄過你。”

    宋知淮一連兩句否認,頂著蘇秋荷懷疑的眼神他也很坦蕩,“對不起,但那時我不是針對你,是我自己心態沒調整好,我知道那個意外跟你沒關系,從來沒有嫌棄過你。”

    他又強調了一遍,蘇秋荷信了,實際她自己想一想,再結合今天宋老爺子的反應也能猜出來,當初是誰壓下了這件事。

    “但你不待見我是真的,你離開這半年從沒給我打過一個電話,也沒給我寫過一次信,更沒問過我在家過得好不好,這個你承認吧?”

    宋知淮承認,他想起這半年來蘇秋荷受到的那些非議,心里也很不是滋味,“對不起,是我對你不好,給我個彌補的機會好嗎?”

    蘇秋荷就一句,“可我還是想離婚,你不體貼不溫柔也不喜歡我,這樣的婚姻為什么還要繼續下去呢?”

    “秋荷,小荷,不離婚好不好?”宋知淮被她一口一個離婚刺的面色發白,語氣也軟了下來,“我沒有不喜歡你,還有你說的這些我都可以改,再給我次機會好嗎?”

    蘇秋荷側頭看著書桌上那盆打了大花苞的美人茶,臉上冷冷的,聽了他的話,眼底卻冒了點笑意,但很快又被她收了起來。

    她轉過頭,認認真真看著宋知淮問,“你說沒有不喜歡我,是喜歡我的意思嗎?”

    “是,”宋知淮看到了轉機,立刻又補充一句,“我喜歡你,以前是我有眼無珠不知道珍惜,小荷,不提離婚了好不好?”

    若讓他以前的同事看到,曾面不改色指揮三軍演練的宋大軍師現在跟媳婦求和的樣子,估計要驚掉一堆人的下巴。

    宋知淮溫潤的眉眼越發柔和,明明他站著她坐著,可兩人的關系顯然掉了個,蘇秋荷才是那個占上風的人,不過他哄的也心甘情愿就是了。

    “那就看你表現吧,”蘇秋荷仰頭看著他,眼底笑意一點一點溢了出來。

    她本就是偏精致漂亮的長相,這一笑,眼波流轉間不說勾人心弦,至少宋知淮是挪不開眼去,比看到她在臺上翩翩起舞時還要讓他心動。

    好好的生日過成了分家宴,周美玲不遺憾,只氣自己被蒙騙了這么久,她從后院回到客廳,正碰上宋大哥面色郁郁的從里面出來。

    宋大哥看到她先是羞愧,隨即低著頭再次道歉,“媽,對不起,是我沒管好淑珍,讓她做了對不起知淮的事。”

    周美玲嘆了口氣,“老大,現在說這些還有什么用,只盼她經過這回長長記性,多的我也不想再說了,你們夫妻的事自己商議吧。”

    她沒說要勸勸宋老爺子不分家的話,宋大哥忍不住有些失望,可也知道現在不是說這個的時候,點點頭轉身走了。

    周美玲哪能看不出他那點小心思,搖搖頭,同時心也有些冷,她自問對老大一家不薄,可到頭來一個算計她兒子,一個偏袒做錯事的妻子,還想指望她去求情,天底下哪有這樣好的事呢。

    她走進客廳,原本是要找宋老爺子算賬的,她就不信當初這老頭子就一點不知道這其中的貓膩。

    結果她剛走進去就發現宋老爺子神情痛苦的捂著心口,周美玲立刻加快腳步走到他身邊,從口袋里掏出小藥瓶,忙倒了一顆喂到他嘴邊。

    宋老爺子吃了藥臉色才好看一些,他閉著眼不說話,周美玲莫名從他臉上看出幾分滄桑,心一軟,也歇了質問的心思。

    周美玲坐到旁邊嘆了口氣, “孩子都大了,分家也好。”

    聽見她這話,宋老爺子慢慢睜開眼,半晌吐出一句,“是我對不住你,還有知淮和小荷,當初我只覺得老大家的對小荷有意見,沒想到她居然敢做出這種事。”

    宋老爺子當初確實瞧出了些不對勁,可他怎么也沒往自家人身上懷疑過,更萬萬沒想到宋大嫂會因為不想宋成霖娶蘇秋荷就去算計宋知淮。

    “這件事你也別想了,就這么過去吧。”周美玲心想不過去還能怎么著,唯一讓她比較安慰的就是,宋知淮和蘇秋荷夫妻看著還不錯。

    宋老爺子顯然也想到這點,臉上跟著浮出點笑意,“知淮剛回來時,我還勸他跟小荷好好培養感情,如今好了,他也算是知道主動護著自己媳婦了。”

    “知淮性格本就好,小荷也不錯,”周美玲忍不住夸一句兒子兒媳,又想到自己這半年對蘇秋荷的冷待,難得有些心虛,“是我看錯了人,過后一定要好好補償一下小荷。”

    “你有這份心就好,小荷是個善解人意的好孩子,是咱們沒好好對她,以后一定要加倍補償。”宋老爺子跟著夸道。

    兩人哪想得到,被他們好一通夸的蘇秋荷這會兒正在宋知淮跟前抖威風呢。

    鬧了這么一大出,中午過去許久王嬸才煮了些面條讓大家填填肚子。

    現在肯定不能和和氣氣一家人去飯廳吃了,王嬸給周美玲和宋老爺子端了兩碗面,其他人就自己去廚房端了。

    宋知淮端了兩碗面回房,放到書桌上才喊蘇秋荷過來吃飯。

    蘇秋荷正在里屋壓腿拉伸,跳舞習慣后,做這些簡單動作比她單純躺著休息還放松身體。

    她也沒跟宋知淮客氣,出去洗了手接過筷子就開吃。

    王嬸原本熬了一大鍋雞湯準備待客,現在這面就是用雞湯下的,看著清湯寡水,實際鮮的很,扒開碗底還藏了一個大雞腿。

    蘇秋荷看眼宋知淮,他恰好也看了過來,“你上午演出辛苦了,多吃點。”

    一整個下午宋家都十分安靜,中間宋知淮去宋老爺子和周美玲的房間看了兩人,說了會話才出來。

    晚飯一家人仍是分開吃的,蘇秋荷幾次出房門都沒碰到宋大嫂他們,不知是出門了還是一直在房間里沒出來。

    她也沒在意,反正宋知淮說了,如果宋大嫂不肯搬,那他就帶她搬出宋家,總之以后都不用再看到她討厭的人了。

    第122章 第一百二十二章 六零攀高枝被嫌棄的女……

    王嬸燒好了熱水來喊他們去洗漱, 蘇秋荷先去,她回來宋知淮才拿上衣服去洗漱。

    這段時間她沒回來過,屋里的擺設幾乎沒有什么變動, 只一點,蘇秋荷看著床上僅有的一條被子,輕輕眨了下眼睛。

    等宋知淮回房時,蘇秋荷已經收拾好躺到了床上, 他往里走了兩步正要問她現在要不要關燈,余光一瞥先看到床上多了一條疊的整整齊齊的被子。

    蘇秋荷身上蓋著條粉色碎花的薄被躺在床里側, 疊著的那條被子顯然是給他準備的。

    宋知淮無言的同時,心里也升起一股搬起石頭砸自己的腳的郁悶感。

    關好燈,他默默躺到床外側,感覺里邊的蘇秋荷翻了個身平躺著,兩人都知道對方沒睡著,但誰也沒開口說話。

    一片寂靜中, 蘇秋荷小小的打了個哈欠,這段時間她每日高強度練習, 幾乎是沾床就睡, 今天也不例外,剛閉上眼沒一會兒就睡著了。

    聽著身側人平緩的呼吸聲,宋知淮搭在腹部的手慢慢挪到身側靜靜等著, 大概過去十多分鐘后, 已經陷入熟睡的蘇秋荷無意識翻了個身,一條柔弱無骨的手臂越過中間的分界線,搭到了等候已久的大手上。

    換從前,宋知淮應該規矩的收回手,或者把她的胳膊重新放回去。

    但現在, 宋知淮指尖顫了顫,五指收緊慢慢下移,握住了蘇秋荷主動送上門的小手。

    睡著的人無知無覺,甚至又朝著熱源靠近了兩分,今夜有風,烏云遮住了月亮,后半夜還淅淅瀝瀝下起了小雨,蘇秋荷朝著身側溫暖的地方又縮了縮。

    宋知淮保持平躺的姿勢不動,明明四周溫度降了下來,他鼻尖卻隱隱有冒汗的趨勢,概因他臂彎里鉆進來的柔軟帶著馨香的身體。

    他內心在掙扎,做正人君子和順勢而為兩股念頭在他腦子里變來變去,直到蘇秋荷抬起手臂搭上了他的腰,宋知淮渾身瞬間繃緊,他在黑暗中睜開眼睛朝懷里的人望了一眼,最后默默抬起胳膊抱緊了她。

    一夜好眠,次日蘇秋荷睡到自然醒,意識還沒完全清醒時,她總有種被束縛的感覺,而且側臉枕著的地方還熱熱的,很有彈性,睡起來好舒服。

    蘇秋荷剛醒懵懵的,眼睛都沒睜開,下意識抬手摸了摸‘枕頭’,意識逐漸恢復后,她才覺察到一點不對勁,這‘枕頭’怎么越摸越硬,而且有點凹凸不平,觸感更像是……

    她像是想到什么,一下子睜開了眼睛,入目就是一片玉色胸膛,她的手正順著宋知淮敞開的睡衣領口往里探,她腦袋底下枕的哪是什么有彈性的‘枕頭’,分明是她不知道什么時候跑到了人家懷里睡。

    視覺沖擊太大,蘇秋荷腦子懵了幾秒,感覺被她枕著的人還沒醒,她頓時一動也不敢動,生怕驚

    醒了宋知淮。

    蘇秋荷還有點不敢相信,她睡姿這么差嗎,明明之前在宿舍睡她都很規矩啊,但不管是從位置分析,還是從她的姿勢分析,現在這樣好像還真是她自己投懷送抱來的。

    虧她昨晚還故意多拿一床被子出來諷刺他,結果轉過頭自己就,蘇秋荷想扶額嘆氣,結果手剛一動她才想起,她伸進人家衣服里的手還沒拿出來呢。

    蘇秋荷臉一紅,連忙縮回手,余光瞥見宋知淮敞開的領口露出了大片胸膛肌膚,她還有點心虛的又伸手想幫人扯扯好。

    她的手還沒來得及收回來,頭頂忽然傳來一聲低咳聲,蘇秋荷捏著他領口的手就這么僵住了。

    宋知淮睜開眼,眼神清亮哪有一點睡意,他低頭往下看,白嫩的小手正捏著深灰睡衣領口,他唇角緩緩勾起一抹笑。

    “小荷,早上好。”

    人在極度尷尬的情況下會突然變得不再尷尬,蘇秋荷在他的注視下慢慢松開手,然后坐起身,又順了順被壓亂的頭發,看起來很淡定平常的回了他一句,“早。”

    接下來,夫妻倆像相識已久的眾多平常夫妻一樣,各自起床,宋知淮甚至還抽空把兩人蓋的被子都疊好放到了床尾。

    蘇秋荷同手同腳的下了床,原地楞了兩秒才轉到衣柜旁找衣服。

    宋知淮很快也跟了過來,他的衣服不多,日常穿的襯衣褲子幾乎都長一樣,隨手拿了一套,拿完衣服他頓了下,看眼站在衣柜旁還裝著很忙找衣服找的頭也不抬的蘇秋荷,眸底的笑意都要溢出來了。

    知道她現在不自在,宋知淮很善解人意的拿著衣服去了別的房間換,他走后,蘇秋荷才重重松了口氣。

    重新換了條裙子,蘇秋荷編了條側分單股辮,又在發尾綁了條發帶,收拾好走出了房門。

    周美玲剛好站在客廳門口跟王嬸說話,看到她笑了笑主動開口說,“小荷起來了,快去洗漱吃早飯吧。”

    自從她和宋知淮結婚,這還是周美玲第一次主動笑著招呼她,蘇秋荷葉回了個淡笑,點點頭就去洗漱了。

    家里人吃飯都早,她今天起的算晚的,這會兒都八點多了,等蘇秋荷洗漱完進飯廳,就看到剛不見蹤影的宋知淮正在盛粥。

    周美玲就坐在兩步之遙的客廳沙發上,側頭正在跟他說話,看到她進來又笑了笑,“小荷快來,我早上讓王嬸熬了紅棗小米粥,養身的,你待會兒多喝一點。”

    “謝謝媽。”蘇秋荷有些受寵若驚,走到餐桌旁剛坐下,宋知淮就把一碗剛盛好的粥放到了她面前。

    宋家的客廳和飯廳其實是一間屋子中間用半鏤空的隔斷分離開,一邊做待客的客廳,擺了木制的組合沙發,飯廳這邊則放了一張紅木大方桌,一家人吃飯都在這邊。

    周美玲看他們夫妻倆都坐下開始吃早飯,便又笑笑站起身出去了。

    宋知淮給她盛了粥,又問她要吃油條還是包子,順手還給她剝了個雞蛋。

    蘇秋荷用勺子舀著碗里的粥,有點不太適應他這樣,“我自己來就好。”

    “昨天你剛說我不溫柔不體貼,所以我想著要改變一些,以前我們相處的時間太少,所以我們還要慢慢習慣彼此。”

    宋知淮是個說到做到的男人,昨天蘇秋荷抱怨的那些話他都聽進了心里,正在努力學習改進中。

    不過他也不是一昧隨著自己的心意來,看出蘇秋荷不太喜歡后,他就放緩了靠近她的步伐,讓她慢慢接受他。

    一頓早飯在蘇秋荷恍恍惚惚中吃完,王嬸進來收拾碗筷,宋知淮又順勢跟她說,待會兒再帶她去夏奶奶家一趟。

    上回開的中藥已經吃完了,這段時間蘇秋荷忙著匯演排練的事一直沒空再去開新的,宋知淮倒是一直記著,比她還上心她的身體,這不剛抽出時間就要帶她再去讓夏奶奶把把脈,順便開新的藥回來。

    如果能治好,蘇秋荷也不愿意每個月都疼的死去活來,便回房拿上包又坐上了宋知淮的自行車后座去夏家。

    來之前宋知淮依舊給夏時期打了電話,不過今天不巧他沒回來,家里只有夏奶奶在,還有上回沒見到的保姆小蘇。

    夏奶奶見到他們依舊很熱情,上來先幫蘇秋荷把了脈,說了句恢復的不錯,隨即又給她開了一張新的藥方,這張方子喝的要久一點,夏奶奶讓他們半個月后再來把脈換方。

    “堅持吃,你痛經的毛病應該能改善不少,你還年輕,這兩年不著急生孩子也好。”最后那句,夏奶奶顯然是誤會了什么。

    宋知淮低咳一聲,蘇秋荷頰上飛粉,拉著夏奶奶說起了別的話,還提到了她上臺演出的事,說有機會要邀請夏奶奶去看。

    夏奶奶就喜歡漂亮孩子,一口答應了下來。

    兩人一直在夏家待到快中午,夏奶奶怎么也不讓他們走,非要留他們吃頓午飯。

    “小蘇老家是南方,她做飯跟咱們這地口味都不一樣,你倆今天一定要嘗嘗。”

    老人的心意不好推辭,兩人就留了下來。

    夏奶奶轉頭就跟小蘇說讓她今天中午做豐盛些,保姆小蘇也是笑著應了。

    中午他們三個人再加小蘇,四個人做了五菜一湯,最好吃的就是小蘇的拿手菜糖醋魚,蘇秋荷在團里時控制體型會少吃,今天為了讓老人開心也吃了不少。

    從夏奶奶家出來后,宋知淮先帶她去抓了這段時間吃的藥,看時間還早,又問她要不要再外面逛一逛再回去。

    蘇秋荷剛好有東西要買,就讓他帶自己去趟這附近的商店。

    今天剛好是周末,路上行人很多,宋知淮騎的不快,到商店后他把車停好,又陪蘇秋荷一起進去。

    這個點商店人也不少,幾乎是人擠人,宋知淮護著蘇秋荷往柜臺走,一路過去皮鞋都不知被誰踩了幾腳,蘇秋荷卻在他身前被護的好好的,頭發絲都沒亂。

    蘇秋荷先去日用品柜臺買了幾盒她常用的珍珠膏,聽售貨員介紹說有滬市來的新品,也拿了兩盒。

    買完護膚品,蘇秋荷又轉到旁邊柜臺,讓售貨員幫忙拿了兩條蘇市新進的絲巾,這絲巾料子是綢緞,摸起來涼涼滑滑,質感花色都不錯,送周美玲當補給的生日禮物很合適。

    買珍珠膏時宋知淮很有眼色的主動付了錢,要買絲巾時,他剛把錢票拿出來蘇秋荷就拒絕了。

    “這個是我補送給媽的生日禮物,還是我自己付吧。”蘇秋荷解釋了一句,就讓售貨員把絲巾包起來。

    宋知淮才知道這是她買給周美玲的禮物,他轉頭看向柜臺,又指著其中一條水粉色的絲巾說,“麻煩把這條也拿出來包起來吧。”

    蘇秋荷跟著看了眼那條絲巾,顏色粉嫩看起來更適合年輕姑娘戴,就猜測他是不是要送給自己的。

    她剛這么想完就聽宋知淮說,“既然是送給媽的,那這個錢我們誰來付心意都是一樣的。”

    “這條絲巾,剛看你挺喜歡的,一起買下來吧。”

    蘇秋荷確實挺喜歡那條水粉色絲巾,她今天帶的票不夠才沒買,沒想到宋知淮看出來了,還要買下來送給她。

    看來這人是真的有在改變,不只是說說而已。

    買完絲巾,兩人就騎車回了宋家。

    宋知淮去停車,順便把藥拿給王嬸,蘇秋荷則拿著剛買的絲巾進客廳找周美玲去了。

    “這絲巾真漂亮,小荷你眼光真好,我很喜歡。”周美玲年紀漸長,但也是愛美的,當即把絲巾圍上了。

    宋知淮進來時,兩人說的正熱鬧,周美玲有意跟蘇秋荷拉近關系,蘇秋荷也不討厭這個婆婆,沒了誤會兩人自然合得來。

    不過往常總愛陪著周美玲聊天的宋大嫂,今天一直都沒露面,蘇秋荷沒問,周美玲倒是跟她說起了宋大哥一家的事。

    “老大上午跟你爸說了,他現在寫申請分房子也還要一段時間,想等分配的房子下來再搬走,你爸答應了。”

    宋大哥也在部隊任職,他資質雖平庸,但靠著宋老爺子的余蔭再加上這些年勤勤懇懇的功勞,級別也不算低,分配的房子肯定能安置下他一家三口。

    “你大嫂她早上就回娘家了,這次鬧成這樣,估計搬家前這段時間都不會再回來了,”周美玲說起大兒媳時臉色還是不太好看,末了又說,“我今天給蔣家打了電話,他們對蔣慧慧做的事說很愧疚,會好好管教她。”

    到底是親家,宋家也不能太咄咄逼人,蔣家那邊承諾會把蔣慧慧調出北城幾年,等她深刻反省過才會準許她再回來,周美玲對這個處置還算滿意。

    她給兩人說完,蘇秋荷也沒什么意見,宋知淮略略點頭,“媽做主就好。”

    說完老大夫妻,周美玲又想起宋成霖,嘆了口氣繼續說,“聽王嬸說,成霖今天一大早就離開家回了部隊,你爸剛問過了,說是又回訓練大營去了,看起來受得打擊不小。”

    宋知淮倒不怎么擔心他,“他年紀也不小了,該成長起來了。”

    母子倆說話時,蘇秋荷就坐在一旁不吭聲,她只要一想起夢里的事,就不想再跟宋成霖扯上任何關系。

    只是她又想起一件事,看宋成霖好像頗受打擊的樣子,那他還記得文工團里跟他互生情意的葉文婷嗎。

    那兩人在她夢里愛的難舍難分,宋成霖甚至不惜跟家里決裂也要娶她,難道現在少了她這個上趕著被打臉的踏腳石后,兩人的緣分就這么散了嗎。

    宋知淮看她走神,以為她還在想當初宋成霖為了外人不敬她的事,便不著痕跡換了個話題,轉而問周美玲宋老爺子身體怎么樣。

    分家不是小事,老一輩的觀念都喜歡一家人團團圓圓的,宋老爺子能說出分家二字,當時他也是驚訝的,過后更擔心他情緒影響到身體。

    畢竟老爺子今年都七十一了,當初上戰場身體還留了不少暗傷,這些年好好養著看外表還挺硬朗,實際是不是硬撐著他們這些小輩也不知道,只有周美玲這個身邊人最清楚他的情況。

    宋知淮想到這些忽然也有些后悔自己之前一直不愿調回北城,不僅冷落了妻子還沒好好孝順父母。

    周美玲不知兒子想了這些,想到昨天宋老爺子被宋大嫂氣到心口疼,她沒瞞著,都跟他們說了。

    “你爸這個人啊,倔了一輩子,臨老更是倔驢一頭,瞧著是說一不二的,實際背地里他自己也不好受啊。”

    宋知淮聽了他媽的話內心更是歉疚,“媽,我去書房看看爸。”

    “去吧,他這會兒字應該練完了,”周美玲笑了下,又安慰他,“你也別太擔心他,我們都這么大年紀了,什么場面沒見過,過幾天他自己就調好了。”

    宋老爺子退休后就聽醫生的,每日修身養性,把前半輩子沒機會學的一些東西都撿了起來,比如練字,寫毛筆字,還有下棋,偶爾還會跟幾個老伙計一起去大院里頭的小池塘釣釣魚,如果不是要操心小輩,日子過得還是很舒心的。

    宋知淮應了一聲,又看眼蘇秋荷,這才站起身去書房。

    他走后,周美玲也問起了蘇秋荷,得知他們兩人剛去找夏家老太太開了中藥,她又跟著關心了幾句蘇秋荷的身體。

    本來想把自己常吃的補身體的東西給她,又聽蘇秋荷說吃藥調時不能隨意吃補品,怕和藥性相沖。

    周美玲內心有些愧疚,主動握著她的手說,“小荷,我知道你是個好姑娘,以前是我對不住你,忽略了你。”

    蘇秋荷也再次表示不介意,周美玲是長輩,為這事再三跟她道歉,蘇秋荷說不觸動是假的。

    晚上一家人一起吃飯,宋大嫂回了娘家,宋大哥也沒回來吃晚飯,,四口人就只讓王嬸做了三菜一湯。

    飯桌上宋知淮說了他準備申請調回北城的事,蘇秋荷早就聽他說過因此不稀奇,宋老爺子和周美玲都很高興。

    依宋知淮如今的級別,他調回來后最有可能去北城軍區任職,周美玲高興過后又看了眼兒媳婦,心底悄然升起了些期盼的意味。

    少了宋大哥一家,這宅子看著就空蕩許多,若是小兩口能給家里添新丁,真是再好不過了。

    若非周美玲剛和蘇秋荷緩和了關系,依宋知淮的年紀,她估計早忍不住催生了。

    一旁宋老爺子不愧跟她當了幾十年夫妻,倆人真是想到一塊去了,視線都不由自主的往小夫妻身上瞟。

    可他們哪里知道,表面看著還算恩愛的小夫妻倆,晚上回了房還要分兩床被子蓋,至今還沒做成真夫妻。

    今天晚上蘇秋荷特意又往床里挪了挪,就是怕再發生早上那樣尷尬的事。

    但怕也沒用,第二天一早睜眼再次看到近在咫尺的胸膛時,蘇秋荷已經佛了,一看位置,宋知淮還老實睡在昨晚躺下時的地方,她自己卻從床里側滾到了床外側,甚至給人家擠的只能貼著床邊睡。

    她不得不接受了自己睡覺不老實的事實,好在宋知淮沒有特意提這尷尬的事,蘇秋荷還能自欺欺人的當沒這回事。

    早上吃過早飯,宋知淮順路一起帶蘇秋荷回部隊。

    蘇秋荷正想著今天就要回宿舍睡了,再也不會發生一覺醒來滾別人懷里這樣尷尬的事時,宋知淮忽然問她。

    “你在部隊宿舍是誰上鋪還是下鋪?”

    “上鋪,怎么了?”蘇秋荷心里有點不好的預感,扭頭眼神略帶警惕的盯著他。

    宋知淮作思考狀,半晌才建議她,“你看能不能跟人換一個下鋪睡,上鋪對你來說太危險了。”

    蘇秋荷:“……”

    這人一直不吭聲,合著在這等她呢。

    “不用,”蘇秋荷偷偷瞪他一眼,“我在宿舍睡得很好。”

    宋知淮恰好扭頭,抓住了她沒來得及收回的眼神,笑了笑說,“我是想說,要不以后我每天接你一起回家吧,宿舍人多,住著到底不如家里方便。”

    宋家所在的大院離北城軍區不算遠,以前蘇秋荷坐公交要半個小時左右,坐車大概也就二十來分鐘,早上起早一點還不耽誤她跑操做早練。

    蘇秋荷有些心動,住集體宿舍確實不太方便,每天早上和晚上是水房用水的高峰期,但凡起晚一點都要排隊。

    “…我考慮一下。”

    蘇秋荷知道宋知淮這么說一定有私心,但她也真的不太喜歡住集體宿舍,沒有隱私不說還有部隊宿舍水房熱水每天九點就停了,晚上但凡回去晚一點都洗不上澡。

    不過心動歸心動,她才不會這么簡單就讓他如愿,“搬宿舍也要打報告寫申請,這件事以后再說吧。”

    剛好去文工團的岔路口到了,蘇秋荷喊一聲停車,然后撂下一句話轉身就走。

    宋知淮看著她的背影嘆了口氣,余光瞥到前排警衛員嘴角壓不住的上揚,他挑了下眉用過來人的經驗告訴他,“小張,等你以后結婚,可千萬記得不能冷落你的妻子。”

    小張表情一凜,認真應了句,“是!首長!”

    宋知淮:“……”

    第123章 第一百二十三章 六零攀高枝被嫌棄的女……

    蘇秋荷回到團里換好練功服就徑直去了排練廳, 她到的不早不晚,剛熱好身就看到文英過來了。

    文英一來先拍拍手讓幾個隊員過來集合,等人齊后她宣布, “上回演出結束我跟你們說總政那邊想跟咱們團互相交流學習一下,日子定了,下周安排你們去總政演出順便在那邊學習一周,這段時間大家繼續好好練習, 爭取到時驚艷亮相,可不能給咱們團丟人。”

    “是, 文團長!”

    “文團長您放心,我們一定不會給您丟臉的!”

    能去總政交流學習姑娘們都很開心,個個拍著胸脯跟文英保證一定好好練,要讓總政的人大吃一驚。

    開完小會,文英留了一會兒看她們排練,沒多久又被叫走, 她走后,就只有葛老師偶爾會過來盯一下這邊。

    蘇秋荷基本功不夠扎實, 但這支舞她練的很熟, 屬于閉著眼都記得動作該怎么做,可今天上午的練習她總覺得不太順,尤其是和幾個隊員需要配合的地方。

    練習到第三遍時, 中間蘇秋荷有一個大跳接和隊員配合的動作, 她預備姿勢已經準備好,那個隊員卻像是忘記要跟她配合一樣半天都沒反應過來,蘇秋荷來不及收手,一個踉蹌差點崴到腳。

    她往前跌了兩步才穩住身形,等她站好回頭就發現剛失誤的那個女隊員一副事不關己的姿勢站在那笑她。

    蘇秋荷臉色冷了下來, 稍微活動了下腳腕,還好沒扭傷。

    不等她質問,那個女隊員等音樂停下后先發質人問她,“蘇秋荷你怎么回事?剛大家都跳的好好的,你這樣總出差錯多耽誤大家的時間啊?”

    “就是,如果去了總政還這樣,那不是給我們文工團丟臉嗎,到時候人家估計要以為咱們團里的人都是這種水平呢。”

    她的話剛出口,就有人跟著抱怨,三三兩兩的隊員站到那個女隊員身邊,顯然是認同她的說法。

    蘇秋荷面無表情掃視眾人一眼才說,“劉倩倩剛在我需要借力騰翻的時候故意延遲,害我差點跌倒,你們但凡長了眼睛就該知道出錯的是誰。”

    “還有,我丟不丟人不是你們說的算,如果劉倩倩在之后的練習還這樣的話,恐怕到時候不止我一個人丟人吧?”

    “你自己練不好還想拖累我們,就不會要點臉自己主動退出嗎?”有人小聲嘀咕一句,音量不大不小剛好夠蘇秋荷聽到。

    蘇秋荷冷呵一聲,她就說這幫人為什么閑著沒事非要給她添堵,原諒打的是這個主意。

    要貨運一般臉皮薄的姑娘被她們這樣幾次三番的排外擠兌估計早受不了哭著喊著要退出了吧。

    可惜她不是,蘇秋荷看著她們同仇敵愾的模樣反而笑了,“主舞的位置是文團長指給我的,你們想讓我退出問過文團長的意見嗎?”

    別說蘇秋荷根本沒出錯,她就是真的出錯了,文團長估計也不會換人,旁人不知道,文英卻私下和她說過,總政那邊真正想要的就是蘇秋荷,是文英不愿意放人,總政那邊才退而求其次提了個交流的提議。

    換而言之就是文英新編排的劇目很好,但加上蘇秋荷的演繹才更出彩,她就是這支舞的靈魂,少了她其他人都不行。

    就比如她夢里文工團也排了這支舞,可葉文婷就沒被總政邀請去交流,更沒有制片導演要做什么舞劇紀錄片。

    說蘇秋荷自大也好,自戀也好,她這張臉只要往臺上一站就是焦點,再加上她身段排場都頂頂夠,只要她好好練,未來北城軍區文工團臺柱非她莫屬。

    這也是文英留下她的原因,總政那邊許是看中了她身上的可塑性,想把她要過去培養培養,以后也是個角,但蘇秋荷看得明白,現在北城軍區文工團才是對她最好的選擇,寧做雞頭不做鳳尾。

    幾人都沒想到她上來就用文英壓人,個個面色都變了,最開始挑事那個女隊員嘴硬說了句,“你不就會告狀嗎,要不是文團長護著你,你以為你能選上領舞嗎?”

    “飯可以亂吃,話可不能亂說,你敢為你說的這句話負責嗎?”蘇秋荷冷聲,那個女隊員頓時臉色一白,熄了火。

    她不敢,這話要傳出去,就是在說文英給蘇秋荷走后門,這影響可就大了,要查出來她絕對比當初張曉玲還要慘。

    其他人見蘇秋荷這么強勢也不敢再惹她,蘇秋荷卻不想這么容易就放過她們,“亂說話,連句道歉都沒有嗎?”

    “還有你,因為你自己的私心,已經浪費了大家一個上午的時間,我不管你是想替誰出頭,再有下次,我就如你所愿的換人。”

    她著重說最后兩個字,在場的都明白,她說的換人絕對不是換她自己。

    先不說這件事蘇秋荷本身就沒錯,現在她還有了宋家庇護,蘇秋荷才不是怕事的人,惹了她,大不了真來一出仗勢欺人又如何。

    看不慣她的幾人各自對視一眼,紛紛咬牙對她低頭道歉,最開始挑事那個女隊員氣得眼眶都紅了,還是老老實實低頭跟她說了句,“對不起。”

    后面的排練果然順利了一些,上午的練習結束后,幾個隊員各自三三兩兩結對一起去食堂吃飯,獨獨蘇秋荷自己一個人。

    這種隱形的排擠蘇秋荷以前也許會在意,現在她根本不在乎,有人的地方就有競爭,文工團里同一個舞蹈隊的隊員們說是戰友,實際私下為了角色沒少明爭暗斗,能維持表面和氣最好,不能也不要緊。

    蘇秋荷換好衣服獨自去食堂打飯,她現在體力消耗大,飯量慢慢也跟了上來,不過她看起來反而更瘦了。

    食堂大師傅手藝一般,兩素一葷,今天主食是黃米摻大米的二米飯,蘇秋荷多要了點素菜,只要了一個拳頭大小的米飯。

    打完飯她就隨意找了個空桌坐下吃飯,路過其他桌子時,她能感覺到文工團里其他隊員有很多都在看她,那眼神里的意味說不上來,總之有點怪。

    蘇秋荷也沒放在心上,今天上午她想了一下,還是決定接受宋知淮的提議,等她搬出宿舍,以后跟這些人就當同事處了,只要練習不給她使絆子,隨她們議論去。

    她飯吃到一半時,張曉玲忽然端著飯盒坐到了她對面。

    “你知道她們今天上午為什么想逼你走嗎?”張曉玲的表情看起來很糾結,坐在那半晌才說了這么一句。

    今天上午她就一直沉默,沒幫蘇秋荷也沒幫哪里人排擠她。

    蘇秋荷順著她的話想了想,猜道:“因為葉文婷?”

    “她們想換葉文婷當領舞?”

    張曉玲目露驚訝,似乎在奇怪她怎么會知道。

    這有什么難猜的,那幾人上午的態度分明就是不太認可她當領舞帶隊去總政演出,那想換掉她總有新人選吧,葉文婷本就和她競爭過,還是團里公認的實力好,人緣好,大家想選她這有什么猜不出來的。

    甚至蘇秋荷還懷疑上午那一出可能跟葉文婷也脫不開關系,再陰謀論一點估計就是她在背后使的算計。

    不得不說她猜對了一大半,但在張曉玲心里,還沒把葉文婷想那么壞,她和蘇秋荷說了來龍去脈。

    “團里有人在傳那天選拔主舞,是你搞得鬼,害文,葉文婷受傷競選失敗。”

    蘇秋荷初聽這個傳言不由沉默一陣,沒想到她都做出這么多改變了,夢里的事還能發生。

    不過這回她絕對問心無愧,“我算計她?誰傳的,有證據嗎,該不會是葉文婷自己傳的吧?”

    張曉玲張了張嘴,本來想替葉文婷解釋兩句,半晌搖搖頭只繼續補充說,“我不知道,團里有人說看到你在選拔前一晚最后一個離開排練室,說是你算到葉文婷早上肯定會第一個去練習,故意做了什么手腳害她練習受傷,這樣領舞的位置就是你的了。”

    跟隊里那幾人不一樣,張曉玲從三歲就開始接觸學跳舞,她先天條件不夠好,苦練好多年才有今天的水平,但她能感覺得到,蘇秋荷跟她不一樣,她天賦好,真的是天生吃這碗飯的人,所以她其實是認可蘇秋荷當領舞的。

    她不想偏袒誰,今天主動告訴蘇秋荷這些也只是不想她被蒙在鼓里。

    “謝謝,我知道了。”蘇秋荷聽完張曉玲的話,心里越發確定這事跟葉文婷脫不開關系,快速吃完飯,她準備去找領導解決這個問題。

    那些人不是說她愛告狀嗎,如果告狀能替她免去大部分麻煩,那她為什么還非要自己私底下一點點查真相呢,有這時間她還不如多練練舞,做好自己的本職工作,專業的事就該交給專業的人去做。

    不過這回不等蘇秋荷去找團里領導,那幾個隊員們反而先一步找到文英提了想換人的事。

    她們的由也很充分,就是覺得以蘇秋荷的水平不足以代表她們文工團去總政交流。

    文英被她們找上時挺詫異的,因為上次演出非常成功,她以為跳這出劇目的幾個團員之間關系應該早就磨合好了,演出時隊員們之間也是需要培養默契的,但現在看她們顯然是不太接受蘇秋荷的樣子。

    “你們有沒有想過,離去總政演出就只有不到一個星期的時間,你們認為換個人跳蘇秋荷的角色能有她跳的好嗎?”

    幾人異口同聲,“肯定可以,文團長,我們都覺得文婷比蘇秋荷實力更好,更能代表我們北城文工團的門面。”

    “而且文婷也很懊惱當初受傷的事,她這段時間私下一直有練這支舞,我們都覺得她比蘇秋荷跳的好。”

    文英皺眉打量幾人,“胡鬧!是葉文婷讓你們來的嗎?”

    其中一人忙否認,“不是的文團長,是我們自己覺得文婷更適合這支舞,才特意來找您商量的。”

    “我不同意換人,沒什么好商量的,上次選拔不管她是因為什么,落選就是落選,若都像你們這樣,私下覺得誰合適就要求換人,那選拔還有什么意義?”文英也是從年輕演員過來的,哪能看不出這幾人心里的小九九。

    說的冠冕堂皇,還不是覺得蘇秋荷做領舞光芒太盛,蓋過了她們,葉文婷基本功是好,可也正因為這,她的舞蹈缺了幾分靈性,在文英心里,蘇秋荷就是最適合這支舞的人。

    文英正想再嚴厲批評她們幾句,演出劇目不是個人獨舞,看得是整體效果,不要太在意個人夠不夠出彩。

    “可是,文婷受傷就是蘇秋荷害得啊,她贏的不光彩,我們怎么服她?”

    “什么?”文英也很驚訝,“你們聽誰說的?團里還有誰這樣說?”

    蘇秋荷剛回到文工團就被人喊去了排練廳,到那一看立刻就明白過來是怎么回事。

    文英表情看起來很嚴肅,上午剛跟她鬧過矛盾的幾個隊員見她進來低了低頭,都避開不跟她對視。

    葉文婷也在,她看起來一臉懵的樣子,“文團長,那些話真不是我傳的,我就是當初落選很難受自責,跟人抱怨了兩句而已,我從來沒說過是蘇秋荷害得我受傷啊。”

    張曉玲剛進排練廳就聽到她說這句話,莫名覺得有些熟悉,下意識朝蘇秋荷看了一眼,卻發現她在笑。

    蘇秋荷確實忍不住笑,葉文婷這無辜的嘴臉還真是一直沒變過。

    文英也不是那么好糊弄的,她皺眉問,“不是你說的,那到底是誰第一個開始傳的,你當時跟誰抱怨了,都說了什么?”

    葉文婷一時語塞,似是沒料到文英居然問這么細,“我,我當時其實也沒說什么,就說我早上早上沒去練習就好了,我也不知道為什么排練室我經常去的那個地方會被人潑了水,我真的從頭到尾都沒提過蘇秋荷的名字。”

    “文團長,我可以作證,當時我也在,文婷確實沒說,是二組的李苗苗說的她看到蘇秋荷昨晚是最后一個離開排練室的,所以大家才懷疑是她故意潑的水。”有人站出來替葉文婷解釋。

    她看起來松了口氣,臉上的表情也換成了委屈。

    文英聽了她們的話正在思考,恰好這時蘇秋荷過來了,她朝她招了招手,等人到跟前了才問,“團里都在傳上次葉文婷選拔前受傷是你害的,這事你知道嗎?”

    蘇秋荷勾唇又笑了下,看著葉文婷說,“文團長,我也是剛知道,吃飯時張曉玲剛和我說了這件事。”

    “首先在這里我要澄清下,我完全沒做過這種事,也沒有往排練廳的地上潑過水,前一晚我確實在排練廳練習到很晚,走前也是我最后一個鎖的門,后來回到宿舍我就把鑰匙交給劉亞楠了,之后一直到第二天早上選拔開始前我才前往排練廳。”

    劉亞楠是文工團的老人了,兩年前就提干了,葛老師安排她幫著管排練室的鑰匙,有時大家誰想多加練一會兒,走的時候鎖好門回去把鑰匙交給劉亞楠就行。

    這件事團里的人都知道,劉亞楠很快也被叫了過來,她證實了蘇秋荷的話,她鑰匙確實交給她了,但她當時也沒去檢查過排練廳里有沒有水,所以蘇秋荷的嫌疑還是沒洗清。

    劉亞楠還說了,第二天早上是葉文婷第一個找她拿鑰匙去排練廳練習的人,比當天負責打掃排練廳衛生的人還早的多。

    她這話一出,那幾個隊員紛紛覺得實錘了,肯定是蘇秋荷知道葉文婷會最早去排練廳練習,故意潑了水,害她受傷選拔時就不能發揮出最好的實力,這樣她就能當上領舞了。

    蘇秋荷挑眉,她反問,“照你們這么說,我是不是也可以說是葉文婷知道我最后一個出的排練廳,故意用這件事陷害我,好讓我讓出領舞的位置呢?”

    “畢竟我們兩個是一個宿舍的,我能知道她第一個去,她也知道我那段時間都是最后一個走的啊。”

    兩人的說法都沒有切實的證據,但又都有那么幾分道。

    葉文婷掐緊手心強迫自己冷靜下來,換上一副被冤枉的樣子說,“蘇秋荷同志,你這個說法我不認同,如果我沒受傷,我不認為選拔時我會輸給你。”

    她這話就差指著蘇秋荷鼻子說就是她怕自己競爭不過葉文婷,所以故意陷害她了。

    旁邊還有人給她幫腔,“對啊,文婷實力那么好,如果沒受傷哪輪得到她當領舞。”

    “首先,我作為領舞候選,是團里領導意見一致選出來的,你們不會覺得領導眼睛都是瞎的吧?”蘇秋荷不緊不慢一句話把所有人都拉下水,又話風一轉對葉文婷說,“我也沒說你當初是故意受傷好留在今天陷害我啊。”

    “許是你自己不小心受傷了,選拔失利不甘心,故意想通過給我潑臟水重新拿回領舞位置呢?”

    葉文婷曈昽一縮,眼睫猛的顫了下,這是被蘇秋荷精準戳中心事的表現。

    她全說對了,那天葉文婷心里確實有些壓力,因為蘇秋荷進步太快了,葛老師和文英都對她贊不絕口,葉文婷怕自己選拔時真的敗給她,所以才想早早起來再去練習一遍,結果卻因為分心不小心摔倒崴了腳,她當時就很難受,后來見蘇秋荷在臺上大放光彩更是心生嫉妒。

    所以她才想了這么一招,沒想到全被蘇秋荷猜中了。

    “我不知道你在說什么,蘇秋荷,其實我從一開始就沒說過我受傷跟你有關,你不用這么揣測我。”葉文婷試圖以退為進。

    蘇秋荷早就發現了她的慌亂,她又笑了下,葉文婷是有些小聰明的,不過她這回可算錯了,“團里都在傳是我害得你,而她們又都在說要讓你取代我領舞的位置,我多想一點不是很正常。”

    “還有,誰說我沒有證人能證明不是我害得你?”

    誰能想到事情就是這么巧,選拔前一天晚上蘇秋荷練到很晚,恰好碰到了在辦公室修改資料晚走的葛老師。

    她不僅站著看了一會兒蘇秋荷練舞,甚至在她停下后還鼓勵了她好久,從蘇秋荷停下到她鎖門準備走,葛老師全程都在,她壓根不可能在葛老師的眼皮子底下做手腳。

    文英聽完全程看了眼微揚下巴的蘇秋荷,無奈搖搖頭,“你啊,有葛老師替你作證,為什么剛才不說?”

    蘇秋荷也有她的由,故意意有所指說,“我要剛才就說了,萬一又有人污蔑葛老師給我走后門,故意維護我呢?”

    早上剛不小心說文英護著蘇秋荷的那個女隊員背脊一僵,頭低著壓根不敢抬起來。

    文英淡淡看向幾人,團里的風氣她一直知道,以前她覺得有些事情管太過也不好,但現在看來,還是不能對她們太松散啊。

    葛老師也很快被人喊了過來,毫無疑問,她的話完全洗脫了蘇秋荷的嫌疑,一開始雄赳赳吵著蘇秋荷不配當領舞的那幾人這回都沒話說了。

    但蘇秋荷有話說,她不在意這些人排擠她,但她討厭有人躲在背后算計她,這非常浪費她的時間,她不著痕跡撇了眼從剛才開始就不說話的葉文婷,特意向文英提起,“文團長,我不知道團里那些流言都是哪來的,但這些亂傳話的人也太破壞咱們團里的風氣了,我希望領導們能重視這件事,嚴查到底,把那種愛躲在背后算計人的都揪出來,這種人才最該被開除出團。”

    “你放心,這件事,我會讓人嚴肅處的。”文英向她保證了一句,隨后又轉頭看向最開始找到她要換人的幾個對員,“剛聽蘇秋荷說你們上午就鬧了一通,還為此耽誤練習,簡單的道歉看來你們都不長記性啊,那就一人給我交一份一萬字檢討吧,再把團結守則每人抄一百遍,兩天內交給我!”

    “還有葉文婷,你雖然說你并沒有傳達誤解他人的話,但鑒于此事因你而起,檢討不用寫了,你也跟著抄寫團結守則一百遍,明天交給我。”

    “是,文團長。”幾人心虛又無力的答應下來。

    葉文婷咬了咬唇,也低頭認了罰。

    她現在心里完全是一團亂麻,如果只是抄守則她根本不怕,可文英剛才說還要嚴查,她真的怕被查出什么來。

    事情解決,蘇秋荷轉身準備去更衣室換練功服,路過葉文婷時她腳步停頓了下。

    從做完那個夢開始,她就沒再做過針對葉文婷的事,可沒想到她正常了,葉文婷反而找上了她。

    第124章 第一百二十四章 六零攀高枝被嫌棄的女……

    解決完隊員間的矛盾, 文英也沒急著走,而是拉著大家一起又開了個小會。

    她也沒說什么,就提了幾句總政很看好蘇秋荷的話, 甚至隱晦的表達了她們能得到這個交流演出的機會,就是因為她。

    這事張曉玲早從她姨夫那里聽過,并不驚訝,倒是幾個剛還鬧著要趕走蘇秋荷的隊員看起來尷尬極了。

    文英罰了她們寫檢討和抄守則, 蘇秋荷就懶得再要她們不誠心的道歉,總之鬧完這一通, 下午的訓練能正常進行就行。

    臨近結束時,蘇秋荷提前離開排練廳幾分鐘,去文工團辦公室找到葛老師,說了想辦外宿的事。

    葛老師知道她結婚的事,欲言又止的給她批了條,“小蘇啊, 你天賦好,又年輕, 現在正是你努力在臺上發光發熱的大好時光, 可不要犯糊涂啊。”

    蘇秋荷沒聽明白,還以為她是在勉勵自己,點頭稱是, “葛老師您放心, 我以后一定會更加努力練習的。”

    “你明白就好,臨時外宿我可以給你批,不過你想退宿得有團長的簽字,他這會兒應該還在辦公室,你去找他吧。”

    有宋家的關系, 退宿申請也很快就批準下來,蘇秋荷辦好手續準備回宿舍收拾東西,結果剛下樓就看到宋知淮等在外面。

    蘇秋荷有些意外的朝他走過去,“你怎么過來了?”

    “來接你一起回家。”宋知淮往前迎了兩步,臉上的笑容很溫柔。

    他這個樣子,蘇秋荷還有些不適應,但想了想她也沒說,只告訴他自己要先去宿舍收拾東西。

    宋知淮聞言就建議她,“東西先放在宿舍吧,你辦個外宿就好,等以后累了還能回宿舍睡個午覺。”

    這樣安排也挺好,蘇秋荷覺得有道,可她退宿申請都辦好了。

    “正好今天過來還沒去拜訪李團長,我跟你一起上去。”

    有宋知淮在,外宿申請很快就換好了,李團長還跟著他們一起下樓,邊走邊和宋知淮說話,一直把他們送到樓下。

    宋知淮勸他止步,又禮貌道別,這才帶著蘇秋荷一起回家。

    他們到家時不早不晚,王嬸剛做好飯菜,周美玲聽到動靜迎了出來,“知淮,小荷你們回來了,今天我讓王嬸煲了老鴨湯,小荷一會兒你可要多喝兩碗。”

    “謝謝媽。”蘇秋荷這聲媽喊得很順嘴,現在周美玲有意和她拉近關系,她順勢又裝起了乖巧。

    當初她剛來宋家時,周美玲就挺喜歡她,后來因為她陰差陽錯嫁給宋知淮產生了些誤會,現在誤會解除周美玲對她的愧疚和憐惜簡直達到了頂峰。

    周美玲娘家出身書香世家,她原先就是部隊最開始組宣傳隊的老人,現在北城這邊的文工團領導哪個都跟她有些舊識。

    北城軍區文工團要去總政交流學習演出的事還沒傳出去,就有人打聽到蘇秋荷是周美玲的兒媳給她來了電話,甚至總政那邊還試探著想從周美玲這挖人。

    吃飯時周美玲把這些告訴蘇秋荷,她很驚訝,以前她只知道自己進文工團的名額是周美玲幫問的,沒想到她居然這么有話語權。

    不過宋家家風算清正的,蘇秋荷不知道周美玲當面跟她說這些是不是考驗她的意思,斟酌了下才說,“媽,我覺得我現在的實力還不夠進總政,而且我覺得我現在在北城軍區文工團待的挺好的,等以后我實力上來再慢慢考慮這些吧。”

    “你能明白就好,”周美玲說總政打電話到她這不是想試探她,不過她確實更喜歡腳踏實地的人,也很滿意蘇秋荷的回答,“實力才是咱們立足的根本,只要你實力夠強,好機會都在后頭呢。”

    周美玲這話算是變相給了蘇秋荷一個承諾,這也正是她想要的,背靠宋家,以后她的路肯定要比普通人走的更順些。

    吃過晚飯,宋知淮被宋老爺子叫去書房下棋,蘇秋荷就陪著周美玲又在客廳坐了一會,半個小時后才說想回房練練舞。

    她走后,周美玲又把王嬸喊進來,她記得家里空房很多,現在宋大哥一家搬走,空房就更多了,可以專門辟出來一間給蘇秋荷用。

    她跟王嬸商量看哪間房合適,最后選了蘇秋荷和宋知淮臥室隔壁的西廂房,那邊原來是客房,也做半個庫房,收拾出來給蘇秋荷在家練舞正合適。

    東廂房里,蘇秋荷也正苦惱于房間施展不開,地磚太硬,只能做一些簡單的壓腿下腰開背類的動作。

    不過強者從不抱怨環境,做不了大動作多練練柔韌度也不錯,她把腿抬到桌邊柜上,側身彎腰下壓,練的正起勁時,宋知淮推門走了進來。

    四目相對,兩人都愣了下,蘇秋荷剛為了練舞方便,特意換了短褲短袖,此時九十度抬腿,短短的褲腿都縮到了大腿上,兩條雪白纖細的美腿就這么大咧咧展示在宋知淮眼前。

    宋知淮呼吸發緊,全身的血液仿佛一瞬間就沸騰起來,他看著她恍神片刻才略有些狼狽的側頭移開視線,反應過來第一個動作就是關門。

    當然,他沒把自己關在外面。

    剛才那一幕對他沖擊太大,饒是宋知淮平時再鎮定從容,此時也亂了陣腳。

    蘇秋荷也第一時間收腿褲腿,看他反應好像有點大,她又低頭看了一眼自身,實際她身上穿的就是在團里的練功服,夏天舞蹈演員出汗多,短衣短褲穿著舒適,她就連睡覺都愛穿這樣的。

    “咳,王嬸說熱水燒好了,可以去洗澡了。”宋知淮低咳一聲,為了緩解尷尬特意換了個話題。

    蘇秋荷覺得他是少見多怪,即使宋知淮年紀輕輕就身居高位,但在男女感情上他卻是一片空白。

    不知為何,想到這點她居然有點高興。

    “好,我現在就去。”

    剛好練的差不多了,蘇秋荷去拿了睡衣,轉身就要出門。

    宋知淮還站在門邊不遠處,看她過來本想往旁邊讓讓,余光一瞥她沒換衣服,腳又定住了。

    “你,就穿這個出去嗎?”宋知淮問的很克制。

    但蘇秋荷從他話里聽出一股霸道來,她有些不高興,“這樣穿怎么了,這是練功服,我平常在文工團都這樣穿。”

    宋知淮順著他的話不自覺的回憶起文工團好像還有不少男兵,眉頭下意識皺了起來,但不等他說什么,蘇秋荷就一臉不高興的推開他出去了。

    他后知后覺意識到,她好像不高興了。

    獨自留在房里的宋知淮默了默,走到書桌旁拿起書半天也沒翻一頁,直到門重新被推開,洗完澡臉頰被蒸的粉撲撲的蘇秋荷回來了。

    宋知淮聽到動靜就抬起頭看向她,這一看目光又挪不開了。

    蘇秋荷卻沒看他,徑直走到梳妝臺前坐下開始擦頭發。

    她的頭發不算長,只到胸口下一點的位置,以前她發質不好,枯燥發黃,來了城里這一年養的頭發又黑又亮,漂亮是漂亮了,就是每次洗完頭擦頭發很麻煩。

    宋知淮看了她半晌,放下書主動走到她身后,拿過她手機的毛巾說,“我幫你擦吧。”

    語氣溫和,仔細聽還有點示好賠罪的意思。

    蘇秋荷從鏡子里看他一眼,把毛巾給了他。

    宋知淮沒給人擦過頭發,一開始怕扯疼她,動作放的很輕,像是在對待什么珍寶一樣。

    蘇秋荷看他們有模有樣,就繼續往臉上涂護膚品。

    她先把剛買的茉莉香膏挖出一小坨在手心揉開,然后慢慢按壓輕柔上臉。

    一股淡淡的茉莉花香味在兩人周身溢開,宋知淮鼻尖微動,聞到了屬于她身上的味道。

    宋知淮幫她把頭發擦到半干,時間也不早了,他拿了衣服也去洗澡,蘇秋荷趁著他不在房間,繼續往身上涂涂抹抹,等忙完頭發也差不多干了。

    床上依舊是兩床被子,蘇秋荷照例往床里爬,抖開被子時,她瞟了眼屬于宋知淮的天藍色薄被,眼不見為凈的躺下了。

    睡著的事清醒的她管不了,反正一回生,二回熟,只要她不尷尬就行。

    宋知淮很快回來,看見她在床上躺好,很快也收拾好拿了本書上,床,看起來現在不打算睡的樣子。

    蘇秋荷不著痕跡又朝里挪了挪,閉上眼開始醞釀睡意,但今天也不知道是怎么回事,她躺了半天也沒有睡著的意思。

    一個姿勢躺久了壓的胳膊難受,蘇秋荷閉著眼睛翻了個身,剛要繼續嘗試入睡,身側忽然伸來一只大手把她整個攏進了懷里。

    這床上就他們兩個人,蘇秋荷很確信她剛才特意躺在離宋知淮有段距離的位置,不至于翻個身就貼他身上了,而且他摟過來的動作也太熟練了吧。

    懷里的身軀有些微僵硬,宋知淮起初沒發現,直到他放下書,準備關掉床頭臺燈時,他一動,懷里的人一動不動僵硬躺著,他這才察覺不對。

    宋知淮動作也頓住了,這一頓他才感覺出,懷里的小身子不似之前柔軟,她沒睡著。

    有了這個認知,一股心虛滿滿涌上宋知淮心頭,但蘇秋荷既然沒睡著,那他剛才抱她時為什么沒有睜開眼。

    是不是,她也不抗拒和自己親近。

    宋知淮不知想到什么,呼吸又急促兩分,心跳也亂了拍。

    枕在他心口位置的蘇秋荷感知最明顯,砰砰砰的心跳聲就在她耳邊,惹得她的心跳也跟著開始加快。

    但兩人誰都沒有主動挑明出來,宋知淮只猶豫了一瞬,就繼續剛才的動作,關燈,抱著她重新躺好,準備睡覺。

    四周一片黑暗,宋知淮放在她腰上的大手越發灼熱,就在蘇秋荷考慮要不要繼續裝睡假裝翻個身逃離他的懷抱時,額頭上傳來一下輕輕的觸感,緊接著一道溫潤低啞的嗓音在她頭頂響起,“秋荷,晚安。”

    宋知淮親了下她的額頭,隨后抱著她閉上眼,聞著她身上淡淡的茉莉花香味準備入睡。

    蘇秋荷卻被他徹底擾沒了睡意,胡思亂想一通,不知是不是在他懷里睡出了習慣,睡意漸漸上頭,蘇秋荷呼吸放緩,慢慢也睡了過去。

    許久許久,宋知淮忽然睜開眼,眼睛適應黑暗后,借著窗外透進來的一點月光,他低頭,看到了懷中人朦朧的睡顏,他嘴角勾起一絲笑,又重新閉上了眼睛。

    次日一早,誰也沒提昨晚的事,兩人各自起床,宋知淮依舊去隔壁空房間換衣服,蘇秋荷打好自己,面帶笑容的出來跟周美玲說話。

    吃過飯兩人一起去軍區,路上宋知淮主動和蘇秋荷說,中午來幫她拿東西。

    蘇秋荷雖然決定暫時不退宿,但有些放在宿舍里的日常用品還要拿回家一部分,有宋知淮幫忙帶,她要輕松很多,便點頭答應了。

    一上午的練習很快結束,中午在食堂吃過飯,蘇秋荷準備回宿舍,張曉玲喊了她一聲,并肩和她一起往宿舍的方向走。

    “我聽說你準備退宿搬走了?”

    張曉玲算起來跟她關系一般,突然來問這個,不僅她尷尬,蘇秋荷也有些莫名。

    “我,我沒有別的意思,就是想提醒你一句,”張曉玲扭捏了下才繼續說,“你天賦很好,我就是覺得你不應該這么早就回歸家庭生兒育女,應該繼續留在團里跳舞的。”

    “當然,我就是隨便提醒你一句,聽不聽都隨你。”張曉玲撂下最后一句,加快腳步就想離開。

    蘇秋荷喊住她,“等等,我什么時候說我要回去生兒育女了?”

    張曉玲這番話對她來說簡直莫名其妙,不過能看得出來,她真是來勸自己的。

    “我只是覺得搬出去住更方便,沒有想就此回歸家庭。”蘇秋荷說完才發現一點不對勁的地方。

    等等,昨天葛老師的欲言又止,難道也是這個意思嗎。

    蘇秋荷扶額的同時耳根也開始發熱,她已婚的身份真的能讓人聯想好多啊。

    張曉玲不知道她心里活動,得知她以后還要繼續跳舞又高興起來。

    她本就是大大咧咧的性子,以前因為和葉文婷關系好,聽了她一些似是而非的話就開始排斥蘇秋荷,現在發現她不是自己想的那樣,又主動朝她示好。

    蘇秋荷對她就是不主動不拒絕,放任的態度,張曉玲本身有背景,又不會仗勢欺人,跟她交好還是有很多便利的。

    宋知淮進不來女兵宿舍,蘇秋荷收拾好東西后還要自己拿下去,剛到宿舍外就看到他已經來了。

    見到他,蘇秋荷莫名又想起了昨天晚上那個輕輕的額頭吻,還有張曉玲剛才那些話,她不自覺的紅了臉。

    宋知淮從她手里接過東西,往她臉上打量一眼后問,“收拾東西累到了嗎?你的臉很紅。”

    “沒有,”蘇秋荷下意識否認,否認完才解釋,“是最近太熱了。”

    她這話也不假,七月份天是越來越熱了,每天練習時身上的練功服都要濕透兩遍。

    “那回去讓王嬸燉些綠豆湯,你每天帶一些來喝,解解暑。”宋知淮知道她最近練習很努力,沒勸她,只是提了個建議。

    文工團食堂夏天其實也會準備綠豆湯和涼茶等降暑的飲品,不過現在天還不到最熱的時候,消暑飲品還沒開始做。

    結束一天練習后,蘇秋荷換上軍裝常服出文工團大門,宋知淮又已經早早等在那了。

    他最近在辦調職手續,所以還算清閑,每天都能早一點和蘇秋荷一起回家。

    晚上兩人各自躺到床上,被蘇秋荷遺忘一下午的那些事又慢慢沖進腦海,她默默拉高被子,往床里縮了縮,又縮了縮,企圖用拉開距離趕跑那些念頭。

    一只大手徑直伸過來拉住了她,蘇秋荷挪不動了。

    宋知淮制止她往里挪,等到她看過來才笑了下說,“再挪就貼著墻了,睡著不舒服,這邊空間大,你睡過來一些。”

    隨即不等蘇秋荷說話,他又手動幫她往自己身邊拉。

    他大手握著她胳膊挪動時,雙眼依舊落在蘇秋荷身上,那目光看得她心跳加快,總有種想逃的念頭。

    “不,我……”

    晚了,宋知淮雖然是文職,但他力氣可不小,最后一用力直接把她整個人拉到了身側,他微側身低頭看著她,這個距離,他稍微俯身就能徹徹底底把她壓在身下了。

    蘇秋荷的心跳越發的快,看著他一點一點壓近,她好像也沒有多少抗拒的心。

    宋知淮薄唇徹底覆上她紅唇的前一秒,他還克制的問了一句,“秋荷,可以嗎?”

    然而剛問完他就壓了下來,壓根沒給蘇秋荷拒絕的機會。

    “唔……”蘇秋荷雙手按上他肩膀,眼睫顫個不停,“…燈,關燈……”

    她找到機會小聲提醒,宋知淮紋絲不動,一只大手朝外伸,啪的一下拉上臺燈,黑暗襲來的一瞬間,他舌尖也順著她微啟的唇縫探了進去。

    夜色漸濃,屋內溫度也在節節攀升。

    蘇秋荷逐漸失神之際,小腹處一股熟悉的疼痛驚醒了她,緊接著下身一涼,她一驚,猛的用力推開了身上壓著的人。

    宋知淮毫無防備被她一把推開,愣了愣神,他深吸口氣努力讓自己的聲音平靜一些,重新靠過去問,“秋秋,怎么了?”

    蘇秋荷聽到他的稱呼先是咬了下唇瓣,面上嫣紅一片,她猶豫著開口,“我好像來月事了。”

    聽到她這句話,宋知淮身上的熱意慢慢降了下來,他繼續問,“那你現在疼不疼,我先開燈,你需要什么告訴我。”

    “嗯…”蘇秋荷半起身拉過一旁的被子蓋到身上,動作時牽扯到小腹,一股鉆心的疼瞬間讓她面色白了白。

    宋知淮重新打開臺燈,第一時間去看她臉色,剛他聽到她疼的哼了聲,“很疼嗎,我現在去給你灌熱水瓶。”

    燈一亮,蘇秋荷抬眼先看到的就是宋知淮赤著的胸膛,他皮膚白,身上的肌肉也不是很夸張,但她剛才都摸到了,他激動或用力時,身上的肌肉也很硬,屬于纖薄有力,恰到好處那種。

    兩人剛才正事辦到一半,現在匆匆收場,宋知淮更關心她的身體,撈起丟在床尾的睡衣一套,起身準備去給她拿東西。

    蘇秋荷臉上的紅暈漸漸消退,心里卻還羞著,見他急急忙忙失了從容,心頭一暖,這才又說,“沒事,我比起以前好多了,你別急。”

    夏奶奶的藥還是很有用的,剛才蘇秋荷疼的臉發白是因為這股疼突如其來,現在慢慢適應后她就發現真的沒有以前那么疼了。

    “好,你先坐著別動,需要什么我去給你準備。”

    等一切收拾妥當,蘇秋荷抱著宋知淮剛裝的熱水瓶一邊暖肚子一邊喝他遞過來的紅糖水,感覺這次月事好像也沒那么難熬。

    折騰許久,現在時間不早,宋知淮等她喝完把杯子拿出去刷了,這才重新上,床,手一伸下意識想抱著她睡。

    蘇秋荷伸手拒絕了他,來月事期間她必須平躺著,不能抱。

    最后宋知淮退而求其次,大手握著她有些冰涼的小手,“那我關燈了,睡吧,不舒服就喊我。”

    他的手很暖,剛握了一會兒蘇秋荷的手就暖了起來,她輕輕動了動手指,身側宋知淮就輕輕,“嗯?”了一聲,并側過頭來。

    蘇秋荷忙說,“沒事。”

    宋知淮翻個身面對她,換了只手繼續握著她的手,黑暗中他的聲音還帶著一絲情欲褪去后的暗啞,“睡吧,晚安秋秋。”

    秋秋是他獨一人的叫法,蘇秋荷今晚第一次聽他低啞著嗓音在耳邊喊她秋秋時,羞的整個人都想蜷縮起來。

    多聽幾遍,又覺得他喊得這兩個字總帶著一絲溫柔纏綿的意味。

    蘇秋荷閉上眼慢慢睡著后,好像夢里都有一道溫潤的嗓音再喊她秋秋。

    早晨蘇秋荷是被身下的異樣驚醒的,睜開眼的那一刻首先確定自己是不是平躺,然后又想用手去摸身下的床單。

    力道受阻她才想起來自己旁邊還有個人。

    宋知淮被她這一動驚醒,兩人一同起床,蘇秋荷不好意思當著他的面換月事帶,把人趕出去換好才重新打開門出來。

    昨晚宋知淮沒驚動王嬸,自己拿了紅糖給她泡紅糖水,但一早起來宋知淮去問周美玲有沒有緩解痛經的辦法,家里人都知道了。

    被周美玲拉著關心時,蘇秋荷又羞又氣,沒忍住偷偷瞪了罪魁禍首一眼。

    第125章 第一百二十五章 六零攀高枝被嫌棄的女……

    早上出門前, 周美玲讓王嬸給她熬了一壺紅棗紅糖水帶上,用保溫杯裝著,夠她喝一上午的。

    去軍區的路上, 宋知淮看她臉色發白,十分不舒服的樣子,想勸她今天干脆請假算了,結果剛開口就被蘇秋荷拒絕了。

    “這點痛算什么, 我本身實力就不如別人,再不努力肯定會被擠下去的。”蘇秋荷沒把那天自己差點被人投下領舞的事告訴他, 能自己解決的事她也不愿總麻煩別人,免得給人留下一個不堪事的印象。

    好在中藥調還是挺有用的,蘇秋荷現在感覺比以前那種疼的死去活來的好多了,再加一片止疼藥下去,除了些微的不舒服,并不影響她練習。

    宋知淮聽她有有據的不好再勸, 只告訴她疼的厲害時千萬不要硬撐,而且從這天開始, 他每天中午都會來陪蘇秋荷一起吃飯, 就是為了確認她的狀況,晚上再來接她一起回家。

    短短幾天時間,團里幾乎所有人都知道了蘇秋荷已婚的事, 還知道了她丈夫長相英俊還特別優秀, 還有傳說她丈夫家里有背景的,因為有人看到宋知淮來陪蘇秋荷吃飯時,團長碰到他們還特意來打招呼。

    各種流言都有,大部分文工團女兵都在羨慕蘇秋荷,羨慕她嫁的人很體貼關心她。

    這還是跟蘇秋荷一起練習的幾個隊員傳出去的, 大家越相處越發現蘇秋荷雖然實力不夠,但她練習努力的態度她們都看到了,慢慢的也就接納了她。

    一周的時間很快過去,馬上就到去總政演出的日子了,蘇秋荷經過這段時間的練習狀態比之前匯演時還要好,大家都鼓足了勁,準備去總政揚一揚眉。

    周一一大早,文英和葛老師帶隊,領她們去總政演出,一路上隊員們都很興奮,嘰嘰喳喳說個不停,也有人帶著一絲期待,希望這次演出能被總政的人看上。

    蘇秋荷看起來蠻淡定的,既不緊張也不激動,等到了總政,大家看著這邊嶄新寬敞的大禮堂,個個覺得開了眼,還有他們后臺居然有專門幫演員化妝的化妝師,不像她們團里,每次演出還要自己化妝,或者隊員間互相幫著化。

    唯一讓她們感覺欣慰的就是,當兩邊領導會面時,總政那邊的老師叫來啊團里的臺柱子過來打招呼。

    來的那姑娘身段高挑,昂著下巴,一臉倨傲的看著北城軍區文工團這些人,她的目光一一掃過大家,只有在看到蘇秋荷時多停頓了幾秒,隨即收回視線,禮貌的打招呼。

    文英沒什么反應,笑了笑也把蘇秋荷喊過來讓她給大家先自我介紹一下。

    蘇秋荷也特給她們北城軍區長臉,落落大方上前,她身段樣貌半點不輸總政臺柱子,甚至單論外表她還更勝一籌,她態度也比那位溫柔多了。

    總政那位帶著小心思的老師嘴角笑容僵了些,與之相比,文英臉上的笑容就更真切了。

    初會面結束后,文英讓姑娘們去后臺做準備,她和總政這邊的領導又交流一番,一直到演出前彩排時,文英才又去到后臺指導了她們幾句。

    “大家不要緊張,就把這當成一次平常演出,拿出你們的實力,好好發揮,我在臺下為你們鼓掌。”

    蘇秋荷她們的劇目比較靠前,第三個就輪到了,前面兩個節目是總政文工團的,一個大合唱,一個雙人舞,其中女舞者就是剛才被總政領導拉來撐場子的臺柱。

    雙人舞彩排時,蘇秋荷她們也在后臺看了,不得不說總之臺柱還是有兩把刷子的,不僅人好看,舞也跳的特別好。

    雙人舞結束后,很快就輪到蘇秋荷她們彩排,文英就站在臺下,她身邊還有總政的領導和老師,另外還有許多總政的舞蹈演員擠過來看。

    幾個隊員在幕布后準備時看到這么多人頓時緊張起來,蘇秋荷在旁做著最后的熱身,感覺站在她身邊的張曉玲呼吸也急促起來。

    “緊張什么,不都是人,把她們當普通觀眾就行,再不濟你就想象他們都是一堆蘿卜白菜,你看大土豆還緊張嗎。”

    “噗!”

    身后有人聽見她這話憋不住笑了出來,這話沒毛病,她們再往臺下看時,腦子里瞬間聯想起蘇秋荷的話,一堆蘿卜白菜,誰還緊張啊。

    有人也跟著說了一句,“那我還是把他們當土豆吧,土豆絲挺好吃的,咱們食堂大師傅老做蘿卜燉白菜,都快給我吃吐了。”

    音樂起,蘇秋荷率先登場,幾人配合默契,舞步優美,非常順利的結束了彩排。

    臺下文英率先在音樂結束后舉起手給她們鼓掌,隨后臺下又響起了一片掌聲,是總政那些人對她們認可的表現。

    她們彩排完,也去了臺下,繼續看總政其他人的彩排,全部看下來后,大家都有了不小的收獲。

    有人還在蘇秋荷身后感嘆了一句,“總政不愧是總政啊,每個人都有絕技在身。”

    蘇秋荷也很認可這句話,能進總政的人全都是拔尖的人才,她現在還差一些,以后還要更加努力才行。

    全部彩排結束后不久,受邀來看演出的戰士和領導們開始入場,周美玲今天也過來了。

    正式演出開始前,有總政的人帶他們去后臺,宋知淮扶著周美玲跟著一起過去了,起先蘇秋荷并沒發現他們,直到宋知淮走到她身邊她才看見。

    宋知淮是北城軍區文工團的熟客了,今天來演出的幾個人都見過她,蘇秋荷也沒扭捏,看看他,又對著周美玲喊了一聲,“媽,你們過來怎么沒跟我說一聲。”

    她知道周美玲今天來看演出,但不知道宋知淮也過來了,不由又看他一眼。

    “我剛好沒事,就過來看看。”當著這么多人面,宋知淮沒好說自己是特意來看她演出的,只把手里拿了一路的保溫杯遞給了她。

    蘇秋荷熟練的接過來,擰開蓋子發現里面是泡好的紅棗紅糖水,她這幾天喝了好多,現在月事都結束了,她也個膩了,淺嘗一口又塞回宋知淮手上。

    周美玲正和文英說話,余光瞥見小夫妻倆的互動,不由會心一笑,轉過頭對蘇秋荷說,“你爸今天也來了,我們都來看你的演出,支持你。”

    “那謝謝媽,也謝謝爸,我們在第三個節目,待會兒我一定好好發揮。”

    沒被提到的宋知淮略微挑眉,壓低聲音說,“演出結束,我等你一起回去。”

    蘇秋荷葉放輕聲音,“不用,萬一我們還有安排呢。”

    當著眾人的面說完悄悄話,蘇秋荷一抬頭就發現文英和周美玲都滿臉笑意的看著他們,她后知后覺羞的低下了頭。

    還好總政這邊化的舞臺妝比較濃,臉上厚厚的粉擋著,看不出來臉紅。

    宋知淮倒是一如既往的從容淡定,文英看看兩人,也沒做那嚴苛的領導,笑著說了句,“演出結束我給你們放半天假,回去好好休息休息吧。”

    這倒不是特意為蘇秋荷放的,而是她看幾人這段時間為了演出付出許多努力,特意給她們放的假。

    其他人跟著歡呼,“謝謝文團長!”

    正式演出快要開始,周美玲和宋知淮要離開后臺,臨走前宋知淮又對蘇秋荷說,“我等你一起回去。”

    這回她點了點頭,笑著看他們離開。

    總政的禮堂很大,全部坐滿大概能容納近三千人,舞臺也特別大,站在上面往下看時,跟空無一人時完全不一樣,真的特別震撼。

    饒是蘇秋荷提前給自己做了一番心里建設也不由有些緊張,她努力讓自己鎮定下來,視線往前不經意間看到了宋知淮。

    他也正看著臺上,看著她,那雙溫潤的眼睛里滿是欣賞和愛意,他的目光讓蘇秋荷慢慢平靜下來。

    演出順利結束,幾人最后退場時,身后是觀眾們雷鳴般的掌聲。

    蘇秋荷忍不住想,不知道這些掌聲里有沒有宋知淮的,一定有吧。

    等她們下臺,文英才告訴她們,今天還有紀錄片導演在臺下拍,她們的舞姿都已經被攝像機記錄下來了,以后說不定會制作成電影放映。

    剛上臺前她沒敢跟幾人說,怕她們緊張,現在演出結束說,對她們來說就是一個大大的驚喜。

    隊員們都很高興,甚至有人激動的過來抱蘇秋荷,而她看著替她們高興的文英,主動過去抱住了她。

    “謝謝文團長,是你給了我們這么好的一支舞,才讓我們站到了今天這樣打的舞臺上,謝謝您。”

    “文團長謝謝您!”

    “對對,這都是咱們文團長的功勞,謝謝團長!”

    有她帶頭,大家紛紛過去擁抱文英,張曉玲則趁機抱了一下蘇秋荷,怕被發現,又迅速收了手。

    蘇秋荷看了她一眼,沒說什么,反而伸手回抱了過去。

    張曉玲楞楞的,半晌低聲又對她說了一句,“以前,對不起。”

    “不提以前,我們只看現在和以后。”蘇秋荷原諒了她,誰還沒個不知事的年紀。

    她們演出結束后就沒事了,文英領著她們去臺下,那里有總政特意給她們準備的座位,好讓她們觀看演出。

    一場演出結束后,所有參與演出的人都上臺謝幕,蘇秋荷站在舞臺一角,笑著和臺下的宋知淮對視了一眼。

    下午放假,蘇秋荷跟著宋知淮回了家,周美玲到家就識趣的給兩人留出空間,特意讓他們回房說話。

    許是經過那夜半途而廢的親密,兩人現在相處自如許多,哪怕不怎么刻意說話,房間里的氛圍也不尷尬。

    宋知淮拿了書坐在書桌后看,蘇秋荷看桌上那盆美人茶花苞似開非開,便出去弄了點水回來澆花。

    結果她剛走出房門就看到了許久不見的宋大嫂,宋大嫂看見她后腳步明顯一頓,隨即就撇過頭去。

    她身后宋成霖和宋大哥也回來了,今天這一家三口是回來搬東西的,宋大哥申請的房子下來了,宋老爺子知道后就催著他們盡快搬走。

    宋大哥原本還想拖一段時間,等老兩口消了氣,他們再過來誠懇的道個歉,分家的事可能就過去了,沒想到宋老爺子這次這么堅決,都過去這么久了還是堅持分家。

    他沒辦法,只好盡快弄好房子,帶著宋大嫂回來搬東西,正式從大院里搬走。

    宋大嫂許久不回來,王嬸看見她都楞了下,看他們跟周美玲打過招呼后準備進房間收拾東西,她這才過去幫忙。

    蘇秋荷在門口站了一會兒,宋知淮很快也出來了,看見宋大哥他們他也沒覺得意外,帶她過去打了聲招呼就進客廳了,沒有要她去幫忙的意思。

    宋大嫂在自己房間悶頭收拾東西,臉上表情很臭,宋大哥剛去書房跟老爺子說過話,回來看見她又冷了臉,“我讓你去跟媽和老二兩口子再賠個不是你去了嗎?”

    “我們都被攆出去了,還去捧人家冷臉做什么?”宋大嫂沒去,她也不想去,“老爺子心偏成這樣,我看他心里根本就沒有你這個大兒子,要么說后媽沒一個好的,我捧她這么久說翻臉就翻臉,估計她早就背地里攛掇老爺子把我們分出去了,這次不過是借著老二的由頭罷了。”

    “夠了,我看你壓根就沒反醒過!”宋大哥厲聲制止了她,但他臉上的表情一看就是把這話聽進去了。

    宋大嫂也不怕他,繼續抱怨,“你沖我吼什么,你爸就是喜歡老二你又不是看不出來,誰讓人家比你優秀比你有本事呢,我才是被你連累的,兒子都快結婚了還要被攆出去!”

    宋大哥被她說的沉默不語,宋大嫂一撇嘴正要再說,門外忽然傳來王嬸略有些尷尬的聲音,“那個,成霖那邊收拾的差不多了,我來看看你們這邊要我幫忙嗎?”

    兩夫妻都不知道她聽沒聽見剛才的話,宋大嫂正要問問,宋大哥表情變換一番,突然甩手打了宋大嫂一巴掌,“我剛才說夠了!如果不是看在成霖的份上,有你這樣拎不清的妻子我早晚要被你害死!”

    宋大嫂不可置信捂著臉,表情瞬間猙獰起來,“宋衛東!你敢打我!我跟你拼了!”

    王嬸也被驚的一跳,等她反應過來就見宋大嫂猛的起身朝宋大哥撲去,宋大哥猝不及防臉上瞬間被她抓出幾道血印子。

    “哎呦,你們,你們快別打了!”王嬸急得直拍腿,轉身就去客廳喊人。

    她的聲音把旁邊廂房里收拾東西的宋成霖先給驚了出來,一出來就聽見隔壁屋子他媽正在罵他爸的聲音,立刻進去阻止兩人。

    等宋知淮和蘇秋荷過來時,宋大嫂剛被宋成霖拉開,宋大哥這會兒已經掛了彩,還全在臉上和脖子上,一道道血印子,一看就知道宋大嫂絕對下了死手。

    宋老爺子黑著臉過來看見這一幕氣得直喘粗氣,宋知淮忙過去想把老爺子扶出去,周美玲這時也趕了過來。

    剛王嬸跟她說了老大兩口子打起來的前因后果,周美玲聽到她復述的宋大嫂說的那些話,心里已經沒多大感觸了,她過來看到宋大哥臉上的傷,皺了皺眉,但現在這兩口子的事,她已經沒有立場再說什么了。

    所以她過來后,只走到宋老爺子身邊幫他順了順氣,勸他不要激動,小心心臟受不了。

    宋老爺子不知道宋大嫂說的那些話,只指著宋大哥說,“你真是讓我失望透頂,一把年紀的人了還搞出這樣的事來,趕緊給我滾出去,以后都少來礙我的眼!”

    他說罷,一甩手就走了,宋大哥頂著滿臉傷嘶了聲,想跟又不敢跟。

    宋成霖局促的垂下頭,周美玲嘆了口氣,讓王嬸去幫忙收拾東西,又讓宋成霖先帶她媽去客廳坐會兒。

    她對宋大哥說,“不管發生了什么事,你都不該動手打自己的妻子,衛東,我以前不是這么教你的。”

    宋大哥狼狽低頭,吶吶喊了聲,“媽,是我太沖動了。”

    “衛東,你爸從來沒有偏過你們兄弟任何人,不管你信不信,我從來沒挑撥過你們父子間的關系。”后媽難當,但周美玲自認自己問心無愧。

    “我信您,媽我從來沒有懷疑過你,都是她亂說的,媽您別生我的氣。”宋大哥顧不得臉上的傷,連忙向她解釋。

    周美玲看著他,沒再說什么,“你爸那就是一時氣話,過后我勸勸他,等他消氣了,你們再回來看他吧。”

    交代完最后一句,周美玲帶著蘇秋荷和宋知淮都走了。

    王嬸留下幫忙收拾夫妻倆的東西,宋大嫂直接去外面車上坐著去了,宋成霖想了想,又回來找到宋知淮。

    蘇秋荷也在,宋成霖當著他們夫妻的面躬身再次道歉。

    “小叔小嬸,對不起,我準備調去邊境部隊了,我媽她,我也替她再次跟你們道歉,對不起,我不期望你們原諒她,以后我走后,爺奶他們就靠你們多照顧了。”

    以前見到宋成霖,總覺得他身上還帶著股孩子氣,做事全憑心情,吃不得苦受不了累,沒想到這回居然主動申請去祖國最艱苦的地方。

    蘇秋荷多少有點驚訝,而且他就這么走了,那他跟葉文婷是不是徹底散了。

    她在這想東想西時,宋知淮過去扶起了宋成霖,拍著他的肩膀勉勵了幾句,“家里你不用擔心,我沒怪過你,還有,你自己選的路,記住別半途而廢。”

    宋成霖嘴角扯出一抹笑,“小叔你放心吧,我一定不會給咱們家丟臉的。”

    跟宋知淮夫妻倆道完別,宋成霖又去找周美玲和宋老爺子道別,兩人得知他即將前往大西北邊境,都很驚訝,不過驚訝過后宋老爺子又是滿目欣慰,鼓勵他好好干,爭取建功立業早日回來。

    宋老爺子待他還是一如往昔,宋成霖先是松了口氣,又鄭重朝爺爺敬了個禮,發誓一定會早日回來孝敬他們。

    晚飯前,宋大哥一家人就徹底搬走了,周美玲原本還想留他們吃個晚飯再走,宋老爺子當著她的面哼了哼,一看就是還氣著,她索性就留了宋成霖自己,老大兩口子,等以后老頭子氣消了再說吧。

    宋成霖擔心父母,吃過晚飯很快也去了新家那邊。

    宋家這回,是真的徹徹底底分家了。

    宋知淮可能也受了點影響,晚飯時都沉默很多,蘇秋荷心情倒是一如既往,回到房間兩人相繼去洗澡。

    蘇秋荷現在在他面前自如很多,直接當著宋知淮的面撩起衣服往腿上胳膊上涂珍珠膏。

    宋知淮看得目光一暗,洗完澡回來又往她面前放了一杯紅糖水。

    蘇秋荷看到后下意識皺了皺鼻子,“我月事已經結束了,不用喝了。”

    “嗯,好。”宋知淮從善如流應了。

    不過這杯倒都倒了,蘇秋荷還是喝了。

    她喝完上,床 ,宋知淮目光微閃,拿了本書也自然的坐到了床頭旁。

    他最近總會在睡前看會書,蘇秋荷習以為常,現在時間還早,她躺下后也睡不著,想了想伸手戳戳宋知淮的胳膊問他,“宋,成霖為什么突然想調去外地,他有沒有說什么時候回來?”

    他不喜歡葉文婷了嗎,畢竟夢里她因為那二人下場那么慘,現在倆人輕而易舉就分開了,蘇秋荷真的很好奇。

    宋知淮拿著書的手一頓,本就沒看進去,聽見她這兩句話更是心生燥意,他直接把書合上,轉個身躺下面對面看著她。

    “你叫他成霖,你很關心他?”

    蘇秋荷被他問懵住了,她叫成霖有什么不妥嗎,宋成霖好歹還喊她一聲小嬸,問問怎么了。

    這時候她忘了,宋老爺子一開始是準備給她和宋成霖訂婚的。

    她忘了,宋知淮顯然還記得,而且有點在意。

    “我不知道他準備什么時候回來,”宋知淮說完繼續看著她,蘇秋荷后知后覺發現有些不對勁。

    宋知淮往常溫潤一片的眼底透出幾分侵略感,他試探著朝里又靠近了些,發現蘇秋荷沒反應,立刻像瞄準了獵物一樣把人壓在身下。

    他低頭靠近她頸項,聞著她身上好聞的香味,啞著聲音說,“秋秋,不要再提他了,我們該睡覺了。”

    話音剛落,他的唇也跟著落了下來,一連串細碎的吻從她肩膀一直吻到耳后,蘇秋荷被他撩的氣息微喘,下意識想張嘴呼吸,卻被人乘機而入。

    她這時才明白,他說的睡覺絕對不是單純的睡覺,可惜,為時已晚。

    長夜漫漫,宋知淮想做完上次半途而廢的事情,蘇秋荷在他身下毫無反抗之力,雙眼迷蒙,只能任他施為。

    神思不屬間,她突然悟了,這個人,剛才是吃醋了吧。

    宋知淮動作一停,隨即勾著她的腰又是狠狠一撞,“秋秋,你不專心……”

    蘇秋荷輕吟一聲,勾著他的脖子斷斷續續說,“你,剛才是,不是吃醋了?”

    身上的人不語,只是一味索取,直到她再也說不出話,徹底沉淪。

    窗外月涼如水,屋內卻是一片火熱。

    直到后半夜,宋知淮抱緊懷里昏昏欲睡的人,低頭愛憐的在她額頭親了下。

    “秋秋,往后歲歲年年,我只陪你過。”

    近似低喃的話落入耳中,蘇秋荷清醒一瞬,微不可察的輕“嗯”一聲,隨即就真的徹底睡著了。

    宋知淮閉上眼,聽著心跳一聲快過一聲,心底一片柔軟。

    第126章 第一百二十六章 七零恩將仇報的村花女……

    1973年, 三月初春江水暖,金水河里野鴨游成群,岸邊蘆葦蕩里時常有頑皮的孩子跑進去撿野鴨蛋。

    上河村位于金水河上游, 這里地勢高,山也多,村子就坐落在山坳間,附近風景不錯, 就是出行一趟特別麻煩。

    老江家的江老頭是上河村的大隊長,年輕時當過兵, 后來負傷光榮退伍,回到老家當了大隊長也延習在部隊的習慣,做事公平公正,在他的帶領下上河村人年年不僅能吃飽穿暖,家家還有點余糧,因此大家對江老頭格外擁護。

    可在村里說一不二的江老頭回家碰上他家嬌里嬌氣的小囡, 也是氣得直撓頭。

    江老頭實際今年才五十有六,不過他常在田間地頭跑, 曬得皮膚黝黑, 比他媳婦趙梅香看起來就顯老的多。

    趙梅香十八歲嫁進江家,先給江老頭生了倆兒子,后來在她三十五歲時又生了個小女兒, 兩口子疼得很, 別家都重男輕女,老江家就偏疼小囡囡。

    不過也不怪兩口子偏心,江甜甜出生時長得白白嫩嫩,漂亮的像年畫娃娃一樣,每次趙梅香抱小囡出去, 村里人都愛來逗她,總愛板著張臉的江老頭看見自家小囡也笑得跟朵向日葵一樣燦爛。

    去年江甜甜剛滿十八,方圓十里八村的媒婆就一個接一個的登門想給江家說媒,一方面是因為老江家條件好,還有另一個更重要的原因就是江家小囡在附近是出了名的一枝花,單說本村就有不少大小伙子惦記她。

    可惜媒人上門沒多久,江老頭就對外放出口風說他家小囡還太小,要在家里多留兩年。

    兩口子本意是想讓閨女在家多享兩年清福,他們也好趁著這個時間多給閨女挑挑好人家。

    但奈何計劃永遠趕不上變化,去年十月底,上河村來了一批城里知青,江甜甜跟著小伙伴去瞧熱鬧,結果這一瞧不要緊,她把一顆芳心也落下了。

    江甜甜看上了城里來的知青方哲文,被爸媽哥嫂寵著長大的江甜甜性格開朗,壓根不在乎誰追誰,她喜歡誰就往他身邊湊,百般向方殊文獻殷勤,可惜方哲文總是對她帶搭不的,不熱情也不冷淡。

    老江家條件不錯,江甜甜大哥又在鎮上五金廠上班,時常給她帶點心罐頭吃,以前江甜甜拿到吃的都和家里侄子侄女分,現在她會把屬于她的那份巴巴的送給方哲文。

    有時是兩塊桃酥,有時是一瓶黃桃罐頭,有時是趙梅香給她煮的雞蛋,她一有空就往方哲文身邊跑,次次不空手,送出去的東西有時他會收下,有時也會被拒絕。

    但江甜甜對方哲文示好了這么久,他始終沒有對兩人的關系表態,直到前不久,江甜甜一個人進山,被村里人下的野豬套給套住了,方哲文路過順便救了她。

    江甜甜回家后就求著父母去向方哲文提親,江老頭看不得自家嬌寵的小囡見天對男人獻殷勤,對方哲文老看不順眼了,根本不肯答應。

    趙梅香和哥哥嫂子都不看好她和方哲文,江甜甜又死活要嫁,甚至威脅江老頭要是不答應她,她就絕食抗議。

    氣得江老頭眉毛翹老高,差點想帶著兩個兒子去知青所揍那方哲文一頓。

    江甜甜一見說不聽,當天晚上就開始絕食抗議,還把房間門從里面插上,連趙梅香都不讓進。

    她絕食到第二天早上,趙梅香擔心閨女餓壞了肚子,早早起來給她煮了紅糖荷包蛋,敲門哄她出來吃點東西。

    江甜甜在屋里特有骨氣的放話,“我不吃,媽你去跟我爸說,他什么時候去提親,我什么時候開門出來。”

    趙梅香拿她沒辦法,端著荷包蛋就去客廳找江老頭。

    她走后,江甜甜捂著餓的咕咕叫肚子一扭身又躺回床上睡回籠覺,睡著了就不餓了。

    伴隨著饑餓入睡,江甜甜做了個噩夢,她夢見不久后她爸終于妥協替她去向方哲文提親,還不等她高興就見方哲文拒絕了,同時村里開始有流言傳出,江家人不愿自家小囡受人非議,又找上方哲文,連威脅帶勸說的,最后答應把村里的工農兵大學生名額給他,方哲文才勉強點頭答應跟江甜甜訂婚。

    夢里的江甜甜只知道方哲文愿意跟她訂婚了,后來對他越發的好,但方哲文拿到工農兵大學生名額后卻把名額讓給了知青所的周亞萍,方哲文自己則靠老江家的關系在村里當上了計分員,跟江家越走越近的同時他對江甜甜仍是不冷不熱的,江家人為此私底下不止一次的跟江甜甜說她不是良配,可她就是死活聽不進去。

    直到半年后方哲文聯合村里的會計陳老頭一起把江老頭給舉報了,說他濫用職權貪污村里集體利益,上頭革w會很快就把江老頭拉去批d,直了一輩子腰的江老頭到老脊梁骨都被折斷了,老江家也被村里人人喊打,最后甚至把他們逼離了上河村。

    方哲文這時作為大義滅親的重要舉報人站出來繼續訴說當年江老頭是如何恩將仇報,威逼利誘他娶江甜甜的,當著上河村所有人的面他大義凜然說自己從來沒喜歡過江甜甜,甚至十分厭惡她總往自己面前湊。

    夢的最后,大受打擊的江甜甜無顏再面對家里人,縱身投了金水河,溺水而亡。

    得知她死訊的趙梅香哭瞎了眼,兩個哥哥拼了命的想給她和江老頭報仇,后被方哲文全都送進了大牢,而方哲文則和一直等著他的周亞萍甜甜蜜蜜在一起了,原來兩人早就兩情相悅,只是被江甜甜橫插一腳,現在才守得云開見月明。

    做完這個夢,江甜甜就被嚇醒了,醒來后夢里‘江甜甜’身上的那股怨氣也深深埋進了她心里,讓她又是氣又是委屈,心里更多的還是對家人的愧疚,情緒一上來就控制不住的直流眼淚。

    江甜甜從小就是淚失禁體質,生氣了想哭,委屈了想哭,吹個冷風眼眶都發紅,搞得她每次跟人吵架氣勢都要先輸一半。

    但以前有江家人護著,江甜甜其實很少受委屈,直到去年喜歡上方哲文,在他身上她可受了太多委屈了。

    至今江甜甜自己也不知道她為什么就那么喜歡方哲文,喜歡的都不像她了。

    心頭剛閃過這個念頭,江甜甜就捂著心口一愣,對啊,她到底喜歡方哲文哪點啊。

    長得也就一般般,除了身上有股文化人的斯文氣質,也沒什么特殊嘛,每次見了她就先皺眉,跟他說話十句有九句是不回應的,收她好東西時倒是挺積極的,求她幫周亞萍安排清閑活計時也冷著個臉,這樣的人到底哪里值得她喜歡了。

    江甜甜越想越郁悶,越想越氣,她以前莫不是被豬油蒙了腦子,怎么會眼瞎看上方哲文那樣的人。

    不對,現在最要緊的是她做的夢到底是不是真的,想到夢里她一家人都被方哲文這個白眼狼害慘了,江甜甜就徹底躺不下去了,抬手一抹眼淚,噔噔噔跑下床一把拉開了門。

    此時江家客廳里,趙梅香正勸江老頭,“你反對有啥用,小囡喜歡他,現在還為了他絕食,你就是為了小囡的身體著想先答應她又怎么了?”

    江老頭低頭猛抽旱煙,背對著她就是不肯吱聲。

    一旁江老大江勝利拉著張驢臉擼起袖子氣道:“小白臉敢勾的我們囡囡絕食,爸媽我現在就去揍的他腦袋開花!”

    “哥我也去,那什么姓方的知青一看就不是什么好東西,囡囡肯定是被他給騙了!”江老二江和平也是一臉不忿,寬厚大掌猛的一拍桌子站起身就要跟江老大出門。

    趙梅香嗓門一扯,“都給我回來!什么時候了你倆還跟著添亂!豬腦子啊?把人打壞了你們妹妹不更要絕食了。”

    江勝利和江和平被老媽吼的一哆嗦,倆一米八壯漢耷拉著腦袋并排蹲到了門口,活像家里那只挨訓了的大狗。

    兩個嫂子對視一眼,都無聲嘆了口氣,江大嫂先開口勸,“媽你別生氣,我們都是擔心小囡,勝利跟和平兩個其實說的也沒錯,我也覺得那方哲文真不是啥好人,根本配不上咱們小囡。”

    “是啊,咱家小囡長相那是一等一的好,那個姓方的還老給她甩臉子,得

    了便宜還賣乖,我呸!“江二嫂年齡比江甜甜大不了幾歲,倆人往常關系就處的跟姐姐妹妹似的,平時沒少勸江甜甜睜開眼看看,可惜她就是聽不見。

    趙梅香又何嘗不知道那知青不是個值得托付的,老話說的好,她活了大半輩子了,吃的鹽比年輕人吃的米都多,剃頭挑子一頭熱,這哪們成哦。

    但她們看不成,江甜甜就非他不可了能怎么辦,趙梅香心疼閨女,她想著先讓江老頭裝裝樣子答應下來,等往后再慢慢勸。

    奈何有啥樣的閨女也有啥樣的爹,江甜甜脾氣真是隨了江老頭,倆人倔的很,想干的事十頭牛也拉不回來,不想干的事打死他也不干。

    “老頭子你說句話啊,你就順著囡囡的意思去那知青跟前先試探下口風又咋了,至少先順著把她哄出來吃口飯也行啊。”

    趙梅香這會兒還有耐心好好說,又等了一會兒見江老頭還埋頭一個勁的抽旱煙就是不吭聲,她脾氣頓時也上來了。

    “讓你去就去,又不是囡囡今天就要嫁,大不了先訂婚,等咱們考察完他,再放心的把囡囡嫁給他不就行了?”

    江老頭這才抬起頭,吧嗒一聲直接把煙袋子扔到了桌上,他平時可寶貝這煙桿了,今天一看就是氣的不行了,都顧不得好好放。

    “行什么行,那姓方的哪點也配不上咱家囡囡,訂什么婚,我看她敢這樣鬧都是你平時給慣的!”

    趙梅香一聽他這話頓時也來氣了,“我慣的咋了,你沒慣啊,囡囡七八歲時你還把她馱在脖子上不肯放呢,今天就成我自己慣的了?”

    她三十五歲生的江甜甜,江老頭比她大三歲,也算是老來得女,一輩子沒說過軟話的江老頭那真是疼閨女到了骨子里,小時候江甜甜幾乎是在他和兩個哥哥背上長大的,遠路都沒走過。

    所以閨女的婚姻大事江老頭也格外重視,一家人都看得出來那方哲文就是在利用江甜甜,可架不住他們拿江甜甜沒辦法。

    江老頭現在梗著脖子不肯應,最多堅持到午飯,江甜甜要是還不肯吃飯,江老頭必定比趙梅香還著急。

    兩個嫂子心里剛這么想完,外頭忽然傳來江甜甜的聲音,江大嫂和江二嬸對視一眼,又各自重重嘆了口氣。

    得,別說午飯,馬上江老頭就得妥協。

    “爸,媽!”

    江甜甜人還沒進來,甜乎乎的嗓音先飄了進來,江老頭一聽見她的聲,眉頭都舒展了,但緊接著又像是想起什么,江老頭咳咳兩聲,再次板起了臉。

    趙梅香轉身驚喜的看著自家小囡囡,見人快步進來,先上下打量一眼她的氣色,小臉還是紅撲撲的,還行,兩頓沒吃影響不大。

    “爸,媽,我剛才又想了想,”除江甜甜外,屋里其他幾人都被她這話給說的提起了心,好在她下一句是,“我不要嫁方哲文了,我不喜歡他了!”

    “啥?!”這是江老頭,瞪著眼看他的小囡囡,“你說啥?”

    趙梅香也驚訝問,“你說真的?”

    江甜甜點頭,“真的,我剛做了個夢,夢見那方哲文就是個白眼狼,他就是想要咱村那個工農兵大學生名額才故意招惹我的!”

    她這話一說出來,江老頭反應最大,“他咋知道咱們村有工農兵大學生名額的?鎮上前幾天才讓我們去開會說了這事,村里根本沒人知道。”

    江甜甜一看他爸的反應就知道,夢里的事可能是真的,因為今天之前,她壓根不知道村里有工農兵大學生名額的事。

    江和平的重點在方哲文敢招惹他妹妹上,憤憤道:“呸!果然不是啥好鳥,真想收拾他一頓去!”

    剛才媽攔著不讓去,現在妹妹都說不喜歡他了總能揍了吧。

    江甜甜正準備趁機把她夢里的事都說出來,卻見江老頭拿起煙桿摸了兩下就說,“估計是他從哪聽說了內部消息,我就說這知青目的不純,以前你一心撲在他身上,現在通過這事看清了也好。”

    自家小囡囡終于回心轉意,江老頭大松一口氣,壓根沒往她做夢上想。

    江甜甜再去看她媽,趙梅香已經盤算著要趕緊跟方哲文撇清關系,生怕小囡哪天又反悔了。

    “我帶你,不我跟你嫂子去給他送謝禮,甭管怎么說,這回你被野豬套套上是他幫了你,裝兩斤地瓜干,再撿二十個雞蛋帶上,等他把謝禮一收,以后咱們就沒啥瓜葛了。”

    “媽,他都這么算計囡囡了,咱為啥還要給他送禮?”江二嫂不解,覺得這些東西給方哲文還不如喂狗。

    江大嫂想得倒多些,她不著痕跡看看小姑子,明白了婆婆的用心,就跟弟妹解釋,“媽這是為了堵村里人的嘴,那姓方的好歹明面上算是救了囡囡,咱們給他送點謝禮,省得他以后再沾上咱家。”

    一點東西送就送了,能幫江甜甜斷送一段孽緣,不虧。

    眼瞅著眾人偏了題,沒一個人在意她說的做夢的事,江甜甜噘了噘嘴,繼續強調,“我剛說了我是做夢夢見的,我還夢見了咱們一家以后都被他害慘了的事,你們先聽我說啊。”

    屋里沒人當回事,破四舊都過去這么久了,十里八村的神婆都被抓干凈了,哪有什么夢不夢的事。

    但隨著江甜甜越說越多,越說越詳細,一屋子人都安靜下來。

    等她說完,江二嫂摸著胳膊上的雞皮疙瘩率先反應過來,“媽,你娘家那邊……”

    她話還沒說完先被趙梅香瞪了一眼,“說什么呢,咱們這附近哪還有神,咳咳,別瞎說,別自己嚇自己。”

    現在這時代風聲緊,跟神神鬼鬼的扯上關系被人聽到都有可能被舉報,趙梅香雖然也覺得閨女的話有點邪乎,但還是克制住了那個念頭。

    江老頭到底在部隊待過,意志更堅定些,摸著煙桿子說了句,“肯定是咱們老江家老祖宗保……咳咳!”

    他話沒說完,但家里人都懂他意思,江大哥和江二哥膽子大些,剛聽見小妹的話只覺匪夷所思,被江老頭一解釋又覺得合起來。

    江和平啪的一下拍了下門板,“果然還是想揍死那家伙!”

    “……”江甜甜也是服了她二哥了,怎么滿腦子都是打人,現在重點難道不是他們家馬上要被陷害批斗,她要跳河了,他倆要去蹲大牢了嗎。

    江勝利制止二弟,“這個先不急,我覺得當務之急是先讓爸去查查陳老叔貪咱村賣糧錢的事,那個姓方的有的是機會收拾他。”

    江甜甜聽了大哥的話心底一暖,她說的話家里人懷疑都沒懷疑就信了,她以前真的是豬油蒙了心,居然差點因為那個白眼狼害了自己一家人,她真傻啊。

    江老頭贊同大兒子的說法,“老陳這幾年帳算的是比較糊涂,我跟宋書記看在他勞苦功高的份上一直睜一只眼閉一只眼,如果真查出來他中飽私囊,肯定不能輕饒了他。”

    說罷他劃了根火柴重新點燃旱煙,猛吸一口,心情有些復雜,小囡說老陳跟那個知青合伙舉報他到底是有些傷到他了,但愿這事不是真的,要是真的,他們這么多年的往來情分算是徹底了了。

    趙梅香把閨女的話在心里過了一遍,感覺當務之急還是要先撇清江甜甜和方哲文的關系,畢竟之前江甜甜對方哲文示好的太明顯,以后自家要是查出什么去對付他,很容易會被人誤會成嫁女不成惱羞成怒報復的意思。

    江甜甜知道她媽說的有道,但她現在一點也不想便宜方哲文這個狗東西,就把他和周亞萍早就勾搭在一起的事說了。

    “之前我不是求爸幫知青所一個女知青安排清閑的活,”說起這個江甜甜還有點惱自己,她以前真是被方哲文耍的團團轉,“那個女知青其實早就跟方哲文暗地里處對象了,就是他讓我幫周亞萍求的。”

    “啥?這個周亞萍又是誰?”江二哥一氣未平又生一氣,小妹這話是說那狗日的方哲文不僅勾搭他小妹,還敢腳踏兩條船,還敢讓小妹給他相好的安排輕省活計?

    不得不說江二哥腦子雖然簡單,但他反應也特別快,一下子就把關系捋的得明明白白。

    江甜甜又下一劑猛藥,“不止呢,我這次會上山也是聽知青所那邊一個女知青說,說方哲文最近下工后總會去山上找野菜,我才會獨自上山的。”

    她現在仔細回想,那個女知青好像跟周亞萍關系還不錯,平時總見倆人一起上工,她故意在她經過時說這些,很有可能是周亞萍和方哲文早就串通好了,故意引她上套,再用救命之恩找她要工農兵大學生的名額。

    越想越合,江甜甜腦子暈了暈,今天第不知道多少次覺得自己真傻,眼睛真瞎。

    趙梅香見閨女站不穩身子直晃,這才想起來江甜甜從昨晚到現在什么也沒吃,估計是餓壞了,趕忙扶她坐下,去給她熱紅糖荷包蛋。

    “先別想這么多了,只要你不堅持嫁那個知青,你要做啥咱們一家人都支持你,媽先去給你端點東西來吃,別餓壞了身子。”

    江二嫂等趙梅香走后,鬼鬼祟祟坐到江甜甜旁邊,用手擋著嘴小聲在她耳邊說,“甜甜,你以前該不會是被啥上身了吧,我現在想想,你咋會喜歡上那個啥方知青的?”

    江甜甜嘴角一抽,二嫂這話有點嚇人,但不得不說又很合,至少她現在就非常不解以前她怎么會那么傻。

    那方哲文就差把算盤珠子崩她臉上了,她居然還跟看不見一樣繼續往上湊,就像被什么看不見的東西控制了一樣。

    不行,這口惡氣不出,她江甜甜以后真是沒臉做人了!

    第127章 第一百二十七章 七零恩將仇報的村花女……

    趙梅香把回鍋熱好的紅糖荷包蛋端給閨女, 心疼道:“快吃點墊墊,中午想吃什么,媽早點做。”

    整個上河村也就老江家的閨女耍脾氣不吃飯還有紅糖雞蛋吃了, 不過江甜甜從不吃獨食,這一碗四個荷包蛋,她給大哥家的侄子蛋蛋和二哥家的侄女小花各分了一個。

    她吃東西的時候,江老頭和兩個兒子看時間差不多就先上工去了。

    現在是農閑時節, 地里活不多,趙梅香還有兩個兒媳婦都沒走, 三人坐在客廳邊看江甜甜吃東西邊罵方哲文不是個東西。

    聽得江甜甜心情美美的,一碗紅糖荷包蛋吃完,她總算是填飽了肚子。

    “囡囡啊,那個知青的事以后你就別管了,都讓你爸還有你哥他們去看著辦吧,”趙梅香思來想去還是不放心, “你到底是個年輕姑娘,跟他牽扯深了容易被人說閑話, 對你名聲不好。”

    “我想著, 改天我跟你嫂子還是得去趟知青所,還得光明正大的去,讓咱村里人都看著咱們跟他恩怨兩清了。”

    趙梅香主要是怕那方哲文后頭再影響自家小囡相看好人家, 要不然就憑他干那些不要臉的事, 給他一兩地瓜干都算便宜他了。

    兩個嫂子也贊同婆婆的意思,江二嫂抱著閨女小花說,“還是媽高見啊,這叫啥,那句話咋說來著, 對,先禮后兵,表面上咱得謝謝他上回幫你的事,以后咱再讓你哥給他套麻袋出出氣。”

    江甜甜知道她媽和她嫂子說的都有道,就是心里那口氣有點咽不下去,表面上同意了趙梅香的提議,實際心里還在琢磨著要怎么報復回去。

    首先她要去把之前送方哲文的那些東西給要回來,哼,她就是這么小氣,方哲文拿的時候不是很不情愿嗎,那通通給她還回來好了。

    心里有了主意,江甜甜眼珠一轉跟她媽說要出去找她春蘭姐說話,然后轉身就出了門。

    江春蘭是她堂姐,兩人就相差一歲,從小就在一起玩,趙梅香沒多想,跟她說中午早點回來吃飯就不管了。

    江甜甜應的好好的,出門拐了個彎就直奔知青所而去。

    知青所建在村子外圍,江甜甜一路過去碰到不少村里認識的大娘大嬸,她走過去后,那些人聊天的話題就變成了她。

    往那個方向過去就是知青所,村里人都知道老江家的小囡看上了知青所的那個小白臉,這一瞧就是去找人家的。

    江甜甜不怎么在意那些人的眼光,她現在一心就是去找方哲文算賬,離了村中心,再過一條小河前方就是知青所的土胚房。

    她剛走到小河附近,就瞧見不遠處有幾道眼熟的身影在河邊站著。

    “亞萍你快看,真的有魚,我們多抓點,晚上就能喝魚湯了!”

    女知青興奮的拉著周亞萍往河邊湊,兩個男知青拿著竹編簍子沉進河里,竹簍底部放點糧,小河溝里的魚慢慢自己就游了進去。

    他們再把簍子猛的提起,水順著縫隙落下去,半掌長兩指寬的小魚就留在了簍子里。

    知青們正在用這個辦法抓魚給自己改善生活,但其實這種小魚村里人都看不上,也就幾歲大的孩子喜歡玩這種抓魚游戲。

    江甜甜踩在窄竹橋上過了河,那邊幾個知青都看到了她,周亞萍臉上的笑容率先落了下來。

    站她身邊的女知青替她抱不平,“這個江甜甜怎么又來了,方同志都說了不喜歡她,真是一點不知羞。”

    她聲音不大不小,在場的幾人都聽見了,剛剛走近的江甜甜又不聾,這話自然也落到了她耳朵里。

    江甜甜下了橋抱胸站定,眼神斜斜瞟了眼那個女知青,揚起下巴說,“論不知羞我哪有你臉皮厚,都下鄉半年了,借村里的糧食還上了嗎?”

    女知青被她的話堵的臉一紅,又有點不舒服,這江甜甜今天是怎么回事,她以前哪敢這么跟他們說話。

    周亞萍站出來替她說話,“江同志,我們來村里半年還沒分過糧,自然沒有糧食還村里,你放心,等我們分到糧食一定第一時間還給村里。”

    江甜甜聽了這話就想笑,她也確實笑了出來,“就你們掙那點工分還想分糧,等到年底不倒欠村里就不錯了。”

    她天天在家聽江老頭抱怨說來上河村這批知青都是一樣的懶蛋,天天嫌這個活累嫌那個活臟,都來半年了還要每個月跟村里借糧吃,人下河村接收的那批知青不僅沒跟村里借過糧,聽說去年年底還有人用多余的工分換肉吃了,真是人比人得扔,江老頭不止一次感嘆自己手氣差,當初抓鬮怎么就抓了這幾個人來。

    幾個知青都被江甜甜那話說的臉紅,連周亞萍也沒了聲,她這才冷哼一聲繼續朝前走。

    女知青等她走遠了才扯扯周亞萍衣袖問,“她肯定是去找方同志了,你不回去看看嗎?”

    知青所里幾個知青都知道,周亞萍和方哲文是從一個地方來下鄉的,倆人還是高中同學,平常方哲文就對周亞萍多有照顧,大家都快默認倆人是一對了,誰知道斜刺里冒出個討人厭的江甜甜,非要往倆人中間插。

    雖然方哲文一直在委婉的拒絕她,但江甜甜仗著自己爹是大隊長,還繼續往他跟前湊,大家暗地里都替周亞萍抱不平,可惜誰也不敢得罪大隊長的女兒,生怕被穿小鞋。

    周亞萍被搶了心上人,每次都只能獨自傷心,女知青看不過去,剛才才會故意當江甜甜的面說那樣的話,沒想到她臉皮厚,不僅不羞還把她給懟了一頓。

    女知青不敢再往江甜甜身邊湊,就想慫恿周亞萍去把方哲文搶回來。

    結果周亞萍卻說,“我不去,方同志跟我也沒什么關系,他和江同志的事我管不著。”

    “亞萍你怎么這么說,方同志對你的好,我們可否有目共睹,你這樣不是把人往外推嗎?”女知青跺了跺腳,氣她不爭氣,“你這樣,早晚要讓那姓江的得逞了。”

    周亞萍目光閃了閃,還是不肯回去,女知青勸不動她,嘆了口氣也不再管了。

    這邊江甜甜很快來到知青所,這里其實就幾間臨時蓋起來的土胚房,知青們自己做的竹柵欄院墻歪歪扭扭的,啥也擋不住,她直接走進了院子。

    左邊男知青房間里,方哲文正坐在桌前給家里人寫信,里側單人床上還躺著一個睡大覺的男知青。

    兩人互不打擾,方哲文握著鋼筆重新吸了墨汁,正準備繼續下筆,門外忽然傳來一聲嬌斥,“方哲文,我知道你在,趕緊出來見我!”

    方哲文筆尖一頓,一滴墨汁順著滴到了紙上,他眉頭皺了皺,最后還是合上筆蓋站起身走了出去。

    江甜甜正雙手叉腰站在知青所院子里,看到他后又往前走了兩步,“你過來,我有話跟你說。”

    “你怎么又來了?”方哲文語氣不耐,“我不需要你的謝禮,上次不過是順路而已,換了誰我都會救,麻煩你不要再拿這點來找我了。”

    他慣常是用這副語氣跟江甜甜說話,一開始是想嚇走她,后來是習慣了,反正江甜甜也不在意他怎么對她,總會死皮賴臉的繼續纏過來。

    “誰說我是來謝你的?”江甜甜看著他這副樣子就來氣,他到底憑什么啊。

    一邊收她的東西一邊又厭惡她,明明她第一次向方哲文表達好感之前就問過他,是他自己說沒有對象沒有喜歡的人她才往他跟前湊的。

    她給她送好東西的時候腆個臉接了,她求江老頭給他安排輕松活計時他又不撇清關系了,真是又當又立。

    江甜甜氣急了連自己都罵,白長倆大眼睛了,以前怎么沒看出來方哲文這么欠,真就該讓她二哥來揍他一頓。

    方哲文被她氣鼓鼓的瞪著,有點不適應,但更讓他意外的是她的話,“你什么意思,既然不是因為我救你的事,那你來做什么?”

    聽了他這話江甜甜沒忍住翻個白眼,以前怎么就沒發現方哲文話里有話的說話方式,剛說自己是舉手之勞,看她真不準備謝了又提起救這個字眼了。

    “來做什么,當然是來找你要賬!”

    江甜甜現在多看他一眼都嫌煩,直奔主題,“我之前拿給你那些東西,你不是說都算借的嗎,現在趕緊都還給我,以后咱們兩清,我如你的愿,以后絕不會再來找你。”

    “那些吃的喝的你拿不出原樣來就折成錢,我不介意,對了,今年年初你找我用個人名義借了二十斤糧食,現在也還給我,沒有糧食給糧票,沒有糧票也通通給我折成錢!”

    好在兩人接觸才不到半年,記憶不算久遠,江甜甜給方哲文送過什么東西大部分都還記得。

    她也不管被她一番話驚愣神的方哲文,直接給他算起了帳。

    方哲文回過神聽到她這些話氣得剛要問她是什么意思,思緒一轉反應過來,江甜甜這該不會是故意的吧,想用還東西的借口逼他。

    這么一想他忽然就不氣了,反而又恢復了一開始的態度,高高在上又不掩厭惡,“你是在用這種方式引起我的注意嗎?”

    “好,這些可是你自己說的,我現在就把東西都還給你,以后你再也不要出現在我面前!”

    他說罷,轉身就要回房間給她拿錢,又被江甜甜叫住,他忍不住勾了下嘴角,剛心說果然讓他猜中了。

    結果還沒轉過頭,就聽江甜甜對他破口大罵,“你腦子讓牛踹了還是掉糞坑里爬不上來憋成二愣子了,我話說的還不夠清楚嗎,少給我腆個驢臉裝大瓣蒜,誰要引起你注意了,別給自己臉上貼金了,趕緊麻溜的還錢還東西!”

    方哲文被她罵的面色鐵青,眼神陰晴不定盯了她一會兒,又被江甜甜使勁瞪了回去。

    “看什么看,說的就是你,以前是我眼瞎我自認倒霉,你也別給我裝的好像很無辜一樣,哪回我給你好處你沒心安得的收著,用不著我的時候又嫌我礙眼了,長這么大頭一次知道還有你這種狗東西,真是讓我長見識了。”

    她在外面罵的兇,屋里睡覺那個知青都被吵醒了,他聽了一耳朵就嚇的躲在屋里不敢出去了。

    門外方哲文被江甜甜的話罵的臉青一陣白一陣,“那些東西都是你自己非要送的,好,我都還給你,也希望你信守承諾,說到做到。”

    江甜甜又沖他結結實實翻個大白眼,說的好聽,還她非要送的,他要真不想要,難道她還能掰著他嘴塞他肚子里嗎。

    “行了,以前的事我自認倒霉,懶得跟你廢話,趕緊還錢還東西。”

    說完這句,江甜甜一樣一樣開始跟他算,小到一個煮雞蛋,大到方哲文找她借的糧食,通通要算清楚。

    方哲文臉黑的嚇人,自尊心讓他說不出來討價還價的話,江甜甜又都往高了算的,最后算下來那些東西他居然要賠給她足足二十塊錢。

    江甜甜瞧他一臉不情愿還不樂意呢,“那二十斤糧食有一半是細糧,你就是去糧站買沒脫殼的稻谷也要糧票要錢呢,有錢都不一定買得到,我當時昏了頭沒跟你要錢,你自己也真好意思就那么拎走了,現在還覺得貴是幾個意思?”

    “沒有,”方哲文咬牙否認,“二十塊錢是吧,我現在就去拿給你。”

    “哎,再等下,”江甜甜喊住他又說,“忘了還有條手絹,那可是我堂姐親手給我做的,上面還繡了花呢,不比供銷社里賣的差,給你用了我都沒法要了,這個就給我折一塊五吧,你一共要給我二十一塊五毛錢,少一分都不行。”

    方哲文進門的腳步踉蹌了下,手抓著門框十分用力,他冷冷回頭,“希望你不要后悔。”

    江甜甜又懟,“我后悔個屁,我現在就后悔當初怎么就瞎了眼了,還好我現在治好了,腦子里的水也倒干凈了,你少廢話,趕緊拿錢!”

    屋里那個男知青聽完全程忍不住嘖嘖兩聲,抬頭就瞧見方哲文冷著臉拉開自己的抽屜,從里面取出來一個信封,從里面抽出一些錢數了起來。

    數到最后他的冷臉似乎僵了下,接著方哲文轉身有些難以啟齒的向同屋的男知青借錢。

    “找我干什么,那些東西我又沒吃,我也沒錢,你找別人去。”男知青說完立馬躺到床上又用被子蒙住了頭。

    方哲文無法,只得拿著那些錢出去找江甜甜,“我先給你十五塊,剩下的過幾……”

    他話還沒說完就見江甜甜一撇嘴,嘲諷拉滿道:“呦呦呦,當初找我借糧的時候說的好聽,怎么現在是不想認賬嗎?”

    方哲文原來都不知道原來江甜甜說話這么氣人,“我沒說不給,只是過幾天……”

    “哲,方同志,你們這是怎么了?”周亞萍到底還是按耐不住先一步回了知青所。

    可她想象中江甜甜圍著方哲文獻殷勤的畫面沒有出現,兩人看起來反而像是剛吵過架似的。

    周亞萍不著痕跡掃了眼江甜甜,瞧見她不同往日的囂張態度后,下意識朝方哲文看去。

    方哲文看到她就走了過來,壓低聲音說,“別的之后再說,你先給我拿十塊錢過來。”

    江甜甜就站在一邊看兩人湊到一起說悄悄話,在內心里又把自己罵了一遍,以前她怎么就沒看出來這倆人之間的貓膩,想到自己被當成傻子耍了這么久,她剛壓下去一點的火氣又蹭蹭冒了出來。

    周亞萍聽到拿錢先是有些不情愿,十塊錢不是小錢,但方哲文要,她就去房間拿給他了。

    方哲文拿到錢當場就數了二十二塊錢給江甜甜,隨即像是恨不得立刻跟她撇清關系那樣后退一大步,“好了,希望你說的都是真的,我們從此兩不相欠,毫無瓜葛。”

    “當然,誰反悔誰是狗!”江甜甜拿到錢轉身就走,生怕自己再多看他一眼會忍不住想吐出來。

    她剛走出不遠,周亞萍就急忙拉著方哲文去了女生房間,這時也顧不得避嫌了,她把門一關就直接問,“哲文,這到底是怎么回事,你為什么要給江甜甜拿錢?”

    方哲文臉色難看的很,聽到這話他眼底閃過沉思,半晌又搖搖頭,“我不知道她突然發什么病來找我要把以前那些東西都要回去,還說要徹底兩清,以后再也不見。”

    “她說的真的假的,那我們的計劃……”

    “亞萍,你先別急,”方哲文握著她的手安撫了一句,“讓我再想想辦法,肯定沒問題的。”

    那可是工農兵大學生的名額,有了這個名額,她就可以回城了,以后再也不用待在這破地方,周亞萍怎么能不著急。

    現在她都顧不上以前那些酸里酸氣的小心思,只急著問方哲文,“你不是說她特別喜歡你,喜歡到什么都愿意為你做嗎,現在怎么突然要撇清關系了?”

    說起這個方哲文自己也很不解,以前他非常肯定他們的計劃絕對十拿九穩,可他剛被江甜甜不留情面的臭罵一頓,現在也不敢再說能讓江甜甜心甘情愿拿出工農兵大學生名額的話了。

    “亞萍你放心,我一定會幫你拿到那個名額。”

    方哲文沉思一瞬,覺得突破口還是在江甜甜身上,現在當務之急是他們要先弄清楚江甜甜到底是怎么回事。

    周亞萍想想以前江甜甜干的那些事,心也慢慢定了下來,她看著方哲文猶豫了下才說,“要不,你就先表面答應跟她在一起試試?”

    方哲文聽到這句話沒有第一時間反駁,而是沉默了下來。

    他還沒說答應,周亞萍自己先忍不住垂頭握緊了方哲文的手,心里酸酸的,很不情愿又補充了一句,“但是你一定得答應我,絕對不能喜歡上她。”

    方哲文看她這樣也心疼的不行,沒忍住把人抱進了懷里,“亞萍,你知道的,我心里從來就只有你一個人。”

    “那江甜甜就是一個村姑,我怎么可能喜歡她?”

    周亞萍緊緊回抱住他,腦海里閃過江甜甜那張漂亮的像花一樣的臉,半晌閉上眼,還是選擇相信他。

    “阿嚏!”

    走在回家路上的江甜甜突然打了個噴嚏,不用猜也知道肯定是有人在背后說她壞話算計她。

    是誰她也能猜出來,江甜甜摸摸兜里的錢,哼了一聲,不怕他們算計就等著他們繼續動歪心思,看這回她絕對要好好給自己報個仇。

    這么想著,江甜甜忽然換了條路走,很快來到了她二叔家。

    江甜甜進院就看到二嬸正在院子里的石碾上壓香菜籽,把香菜籽的殼子壓開,泡泡水,隨便撒在土里就能出一大片。

    二嬸看到她就笑著招呼一句,“甜甜來了,是來找春蘭的吧,她正在屋里納鞋底呢。”

    二嬸的話剛說完,江春蘭就聽到動靜從窗戶那探出個頭,“甜甜快進來說話。”

    “二嬸,那我先去找我姐了。”江甜甜說罷進了江春蘭的屋子。

    她剛進來,江春蘭就啪一下關上了房門,拉著她往床邊坐,人還沒坐穩呢就聽她問,“甜甜你咋來了,你不是說要絕食逼你爸媽同意你跟方哲文的事嗎?”

    “我剛還想著待會兒給你送點吃的去,你這是已經逼成功了?”

    江春蘭都沒往江甜甜自己放棄那方面想,因為她實在是太了解自己這個堂妹了,江甜甜被大伯大娘給寵的沒邊,但凡她想要的東西,稍微一鬧那倆人就得妥協。

    她看江甜甜這會兒心情很好的樣子,就猜大伯大娘肯定是同意了,想到這江春蘭又嘆了口氣,“你真這么喜歡那方哲文啊,要不在看看呢。”

    明眼人都看得出來,江甜甜和方哲文就不是良緣,可惜她現在正在興頭上,誰勸都勸不動,江春蘭已經因為勸她的事跟江甜甜鬧過兩次別扭了,她現在輕易都不敢提方哲文,但讓她就這么看著江甜甜跳火坑她又不愿意。

    江春蘭已經做好江甜甜要再次跟她翻臉的準備,一咬牙一股氣準備再多說幾句方哲文的壞話。

    結果還沒等她開口就聽江甜甜說,“我現在不喜歡他了,江春蘭你以后也不要再在我面前提起他的名字了,聽著就想吐!”

    “啥?!!”

    第128章 第一百二十八章 七零恩將仇報的村花女……

    “甜甜你真是這么想的嗎?”江春蘭伸手就去摸她額頭, “你該不會是餓糊涂了吧?”

    說完她還加了一句,“你要能一直這么想,糊涂了也好。”

    被江甜甜瞪了一眼, 江春蘭又忙改口,“好好,我開玩笑的,你先跟我說說是怎么回事?”

    做夢的事太匪夷所思, 江甜甜就只跟她說是因為被她發現了方哲文跟周亞萍之間不清不楚的事。

    “你這么一說,我好像也覺得那倆人有點不對勁, ”江春蘭想起什么又問她,“我記得那個方哲文是不是找你給周亞萍安排過輕松的活?”

    “這個方哲文真不是個東西,一邊收你東西一邊還敢腳踏兩條船,改天就讓大伯安排他去挑糞,臭死他!”

    江春蘭義憤填膺的替她抱不平,末了又勸她, “以后咱們離這種狗男人遠點,那群知青肩不能挑手不能提的, 跟著這種人三天餓九頓, 天天都要喝西北風,甜甜你以后可要擦亮眼睛。”

    江甜甜,“是啊, 以前是我眼瞎看不出來那倆人合伙騙我, 以后都別想再從我這占一分錢便宜。”

    “吃一塹長一智,你現在醒悟過來也不算晚。”江春蘭拍拍好姐妹的肩,鼓勵她,“甜甜你長這么漂亮想找什么樣的找不著,只要你放出話, 想上你家提親的人估計都得排到下河村去。”

    “噗,還是春蘭姐懂我,”江甜甜笑完,語氣一轉又問她,“你最近見陳芳了嗎?”

    陳芳就是陳會計的女兒,在江甜甜夢里,她嫁給了鎮上革w會一個小主任的兒子,方哲文跟陳會計舉報江老頭時她可沒少在里面出力。

    “沒有,她不是去鎮上她姑姑家玩去了嗎?”

    江春蘭不知道她怎么又突然說起陳芳,不過還是把自己知道的都告訴了她,“聽我媽說咱村里不少人都在猜她一定是去鎮上相親去了。”

    那就對上了,江甜甜記得陳芳就是這次從鎮上回來沒多久村里就傳出了她要嫁鎮上的傳言。

    夢里的她記得很清楚,因為陳芳特地到她面前顯擺了。

    但凡陳家沒憋著壞,江甜甜都懶得管陳芳嫁給誰,現在她絕不能讓這樁婚事成了。

    不過她要怎么去搞破壞呢,她連陳芳要嫁的那個人叫什么都不知道。

    這事還得從長計議。

    “甜甜,中午留下來吃飯吧,我給你們炒臘肉吃。”二嬸的聲音在院里響起。

    江甜甜這才注意到時候不早了,她站起身到外面拒絕了二嬸,“不了二嬸,出門時我媽就交代我早點回去,等我下回再來。”

    兩家是親戚經常來往,二嬸聽罷也沒強留她,往她手里塞了一把青菜就讓她走了。

    從二嬸家出來,再走個三分多鐘就到老江家了,江甜甜剛進院就看到趙梅香從后面菜地回來,瞧見她就問,“你手上菜哪來的?”

    “二嬸給的。”江甜甜應了一聲,把青菜放到院里水井旁,又蹲下洗了洗手。

    趙梅香放了心,走過去拿起青菜就夸了句,“你二嬸這青菜種的真好,咱家豌豆尖也能掐了,待會兒我也給她送一把嘗嘗鮮。”

    中午自家吃干撈飯,瀝出來的米湯就是一道湯,趙梅香又炒了青菜和豌豆尖,還有一道蒜苗炒雞蛋和燉南瓜。

    去年囤的老南瓜再不吃就壞了,趙梅香心疼東西,做干撈飯就放了一碗半的米,做出來一人分半碗米,不夠吃就吃南瓜,她還把自己那半碗飯都盛給了江甜甜,自己只吃南瓜。

    飯菜端上桌,江甜甜瞧見自己碗里滿滿一碗飯,而她媽碗里就只有南瓜,心里一酸,要拿筷子給她撥回去一半,“媽你也吃。”

    “我不吃,”趙梅香端著碗躲開,“媽愛吃南瓜,米飯你自己吃吧。”

    江甜甜不依,非要撥給她,趙梅香不吃她也不吃,大不了一起吃南瓜。

    最后還是江老頭笑呵呵說,“小囡這是疼你呢,你就吃吧。”

    趙梅香這才無奈放下碗接了她撥過來的米飯,江甜甜轉頭又給她爸夾了一筷子炒雞蛋,“爸,你也吃。”

    “哎,好。”江老頭心里美滋滋,他就知道自家小囡最貼心了。

    一家人吃過飯,江二嫂跟趙梅香說要去鎮上一趟,她娘家妹子快結婚了,她這個做姐姐的想給妹妹買條紅被面添妝。

    “你去吧,手里錢還夠嗎,我那還有點布票,一起給你吧。”

    家里的錢都是各房自己分開管的,每年年底換完一家人吃的糧食后,工分剩余分的錢趙梅香都直接平分成三份,老大老二的都交給他們媳婦管。

    江二嫂手里還有錢,就擺手拒絕了,“不用媽,那布票你留著給甜甜扯布做新衣服穿吧,我自己找人換了點,錢也夠。”

    趙梅香點頭,“那行,你去吧,小花我給你看著。”

    江甜甜正愁找不到機會去鎮上,這真是瞌睡來了就有人送枕頭,她連忙挎住二嫂的胳膊說,“二嫂讓我陪你一起去鎮上吧。”

    “行啊,正好我騎自行車帶你。”江二嫂一口答應下來。

    趙梅香也沒攔著,還給江甜甜拿了兩塊錢,讓她去鎮上想買什么自己買,別老讓她二嫂花錢。

    江甜甜拍拍兜,“不用,媽我還有錢。”

    從上河村到鎮上騎車要一個半小時左右,家里這自行車平時主要給她大哥用,今天周末,江勝利剛好休息在家,她們就可以騎著自行車去鎮上了。

    離她們這最近的一個鎮叫金水鎮,整個鎮子也不大,一條主街貫通南北,東西還有兩條小街,逢初一十五小街那里會有集市,都是附近的村民挑擔子來賣些自家的菜和山上采來的一些山貨。

    今天不逢初一也不是十五,下午小街也沒有集市,所以江甜甜她們一到鎮上就直奔主街,全鎮唯一一個供銷社就開在主街上。

    街道上人不少,快到供銷社門口時,江二嫂推著車走,把自行車鎖在供銷社門口附近的樹上。

    江甜甜正琢磨著該去哪里打聽一下陳芳那個相親對象的事,一抬頭就瞧見路對面陳芳正和一個年輕男人走在一起。

    那男人個頭不高,體型偏胖,穿著白襯衣西褲黑皮鞋,看穿著打扮就不像鄉下人,陳芳樣貌清秀,大高個皮膚也白,走在那男人旁邊看起來比他還高個頭頂。

    但陳芳看起來卻一臉嬌羞樣,顯然是很滿意的樣子。

    倆人隔著半個胳膊的距離邊說邊過了馬路,看樣子也是朝供銷社這邊來的。

    江甜甜下意識拉住了二嫂,等那兩人走近。

    江二嫂本來還在納悶咋還不進去,瞧見陳芳后她才明白過來,小聲跟江甜甜說,“那就是陳芳她姑給介紹的相親對象啊,咋長得跟地里的窩瓜似的,看著還沒陳芳高呢。”

    陳芳一扭頭也注意到了她們,看到江甜甜后她的表情猛的一變,下意識停住了腳步。

    相親對象劉大業也跟著停下,“怎么了,前面就是供銷社了,走,你想買啥我給你付。”

    他對陳芳的外形還算滿意,也樂得花點小錢哄姑娘開心。

    要換做剛才陳芳聽見這話估計會很高興,可現在她看眼江甜甜,忽然就不想去供銷社了。

    “要不我們不去了吧,哪能剛見面就讓你花錢啊。”陳芳找了個借口,想拉劉大業換地方。

    劉大業看她這么懂事心里也挺高興,非要顯擺一下,“這點小錢算什么,你在村里不常來鎮上吧,走,我帶你進去逛逛。”

    陳芳眼神忽閃,正要再找借口,忽聽對面江甜甜笑著喊了她一聲,“陳芳。”

    陳芳還沒應聲,劉大業聽著聲音順勢看過去,雙眼蹭的亮了起來,陳芳看他的反應,臉色卻一點點黑了下來。

    劉大業瞇著眼睛努力朝對面看,腳下意識挪了一步, “那是誰?你們認識嗎?”

    “不熟,跟我一個村的。”陳芳很想說不認識,但她怕江甜甜故意搗亂,只能忍著氣繼續朝對面走。

    到了馬路對面的供銷社門口,陳芳還沒說話,劉大業先殷勤的朝江甜甜自我介紹起來,“同志你好,我叫劉大業,家就是鎮上的,你們,你們也是來供銷社買東西的嗎,要不要一起啊?”

    江甜甜比陳芳長得更漂亮,瓜子臉小翹鼻,一雙大眼睛看得劉大業心都化了,他瞬間就把相親對象陳芳給拋到了腦后。

    這人眼神看起來真惡心,江甜甜只想確認下這人是不是那個小主任的兒子,沒想到給自己招來一只臭蒼蠅,忍不住皺了下眉。

    江二嫂也看不得這人色瞇瞇盯在小姑子身上的視線,往前一步把江甜甜擋到了身后,叉腰問陳芳,“這人誰啊,我們認識你嗎,誰要跟你一起逛?”

    陳芳臉色不善的瞪了眼江甜甜,劉大業可是她姑姑給她物色了好久的相親對象,劉父是革w會的主任,能搭上劉家,她一定能像姑姑那樣嫁進鎮上享福,這種好機會絕對不能讓江甜甜給破壞了。

    “他是我的相親對象,你不想跟我們一起逛,我還不想跟你們一起呢。”陳芳當著倆人的面直接握上了劉大業的手,拉著他轉身就走。

    劉大業冷不丁摸到姑娘的手,楞了下神就被陳芳給拉走了,江甜甜已經從陳芳的反應猜出來這人估計就是那個主任的兒子,目的達到,她也拉著江二嫂朝供銷社走去。

    那人眼神太惡心了,江甜甜可不想為了破壞陳芳的婚事把自己給搭進去,后面她準備出主意讓大哥去做。

    進了供銷社江二嫂還在說,“那陳芳什么眼神啊,怎么看上個這樣的人,她以前不是挺傲嗎?”

    江甜甜沒想把二嫂牽扯進來,拉著她去賣布料的柜臺看被面,轉移她的注意力。

    江二嫂也就是閑聊兩句,來到柜臺就想起了今天的主要任務,讓售貨員把紅布料都拿出來看看。

    顏色鮮亮些的布料都不便宜,江二嫂最后挑了一塊純棉的紅布,又買了兩塊印著戲水鴛鴦的枕巾,一共花了她十二塊錢并六尺布票。

    買完布料倆人又順便看了旁邊的日用品柜臺,給家里買了兩塊洗澡的肥皂,家里女人多,梳子用久了總是斷齒,江二嫂又買了一把新的。

    柜臺一角放著一個大盆,盆里裝的是像豬油一樣雪白的雪花膏,單買一罐雪花膏要八毛錢,自帶小罐來裝就是四毛錢一罐,價錢相差一半,有不少人都是拿用空的小罐來裝,也有人跟售貨員要了個塑料紙包著買。

    江甜甜家里也有這樣的雪花膏,不過她那罐還沒用完,看到不少人在買,江甜甜也過去問了一嘴。

    售貨員瞧她是個年輕姑娘就給她介紹道:“最近又新進了兩款雪花膏你要不要看看,有滬牌的,還有一個友誼的,滬牌的賣一塊二,友誼的八毛。”

    兩種江甜甜都看了,滬牌的聞起來有股花香味,友誼的也不錯,就是香味太濃了,沒有滬牌那個淡淡的好聞,不過用起來效果就不知道了。

    “那個滬牌的雪花膏,我要五盒。”

    江甜甜來之前把從方哲文那要來的錢都帶上了,準備今天一次花光,不然這錢她拿著都嫌棄。

    江二嫂不知道她這個打算,一聽她要買這么貴的雪花膏嚇了一大跳,“甜甜,你買那么多雪花膏干什么?”

    還一買就買五盒,那可是六塊錢,換成糧食夠一家人吃一周了都。

    “給媽一罐,你和大嫂一人一罐,再給春蘭姐帶一罐,我一罐,買回去試試嘛。”

    江二嫂一聽就拒絕,“那你買兩盒,你一盒春蘭一盒就夠了,我跟媽還有大嫂就不用了,我們用這個散裝的就挺好。”

    江甜甜勸不動她,只好坦白,沒想到江二嫂聽了還是不要,“買吃的都比買這個強,我的臉沒那么金貴,你小姑娘皮膚嫩多用用,我不要。”

    行吧,江甜甜看她這樣也怕買回去江二嫂不舍得用,就順了她的意,只買兩盒,然后兩人就去旁邊柜臺看吃的去了。

    這回她買啥江二嫂就不管了,江甜甜先買了些小孩愛吃的糖,又買了幾樣糕點,花了不到八塊錢。

    瞧見另一邊柜臺還有賣煙的,江甜甜拿了兩盒給江老頭,又去賣成衣的柜臺給兩個哥哥一人買了件汗衫,給趙梅香買了雙黑布鞋,給兩個嫂子一人買了條絲巾,二十二塊錢花的一分不剩。

    江二嫂在一旁看著心里直抽抽,不過一想到這錢是從那知青手里要回來的,她又覺得跟白撿的一樣,不花白不花。

    倆人在供銷社逛了一個多小時才出來,手里大包小包的提著,簡直滿載而歸。

    江二嫂正準備去騎車,肚子忽然咕嚕嚕響了幾聲,她空出一只手揉了揉,回頭對江甜甜說,“待會兒再走,我先去上個公廁。”

    鎮上公廁就在主街朝東的盡頭,那邊還有個比較破的小公園,到地方后,江二嫂交了一分錢給門口的老大娘,又花一分錢買了她幾張擦屁股紙,急忙進去了。

    江甜甜就在外面守著東西等二嫂出來,小公園入口處有一排木頭椅子,她正準備推著自行車過去等。

    劉大業忽然出現在她面前擋住了她的去路。

    “同志,同志我們又遇見了,你還記得我嗎,我叫劉大業,家在……”

    江甜甜皺眉,“你不是陳芳的相親對象嗎,跟我說這些干什么?”

    劉大業滿面紅光,整了整襯衣領子說,“我跟她今天才見面,其實我剛才就想跟她說了,我跟她不合適,同志,看到你我才知道我到底想娶什么樣的媳婦,要不我們認識一下吧。”

    說完他又不經意的朝江甜甜露了一下手腕上的表,“要不我再仔細的自我介紹一下吧,我家住在鎮子西邊,我爸是革w會主任,我媽是街道辦的,我家就我一個兒子,你要是……”

    江甜甜不耐煩的又一次打斷了他的話,“說夠了沒有,你家怎么樣關我什么事,我對你不感興趣,別在我跟前礙眼了。”

    她現在都有點后悔,剛才喊陳芳那一下,推著車掉頭就往反方向走,想甩開這個劉大業。

    結果劉大業被她拒絕后還不死心,仗著這邊人少,直接伸手握住她的車把手,不讓她走。

    “我剛才都聽陳芳說了,你就就是鄉下的,嫁給我以后你就能住在鎮上,要不是看你長得漂亮,我才不會找鄉下人呢,你別不知好歹了。”

    劉大業因為家里關系,走到哪都被人捧著,冷不丁被江甜甜拒絕一下子惱羞成怒了,

    小公園對面有個郵局,謝辰剛抱著家里寄來的郵包走出來就看見路對面一個男的正不懷好意的堵人姑娘的路在說些什么。

    被堵著的那姑娘側著身看不清臉,穿著碎花上衣簡單的黑色褲子,單看身形高挑纖細,兩條烏油油的大辮子甩在身后垂在腰間,莫名讓謝辰有點挪不開眼。

    就他觀察的這兩秒,那男的直接伸手拉住了人家的車把手,謝辰眉一挑,大長腿幾步跨過了馬路,正要過去英雄救美,只是他剛走到那姑娘身后就聽見姑娘脆生生的嗓音響了起來。

    “跟你說人話你怎么就是聽不懂,我管你家是干什么的,丑成你這樣的我看一眼都直犯惡心,長得跟個癩蛤蟆似的,就你這樣的還好意思到我面前顯擺,我眼又不瞎,這輩子不嫁也絕對不找你這樣的,趕緊給我有多遠滾多遠去!”

    姑娘聲音很好聽,就是這說出來的話真不是一般的毒,謝辰在后邊聽著沒忍住笑出了聲。

    江甜甜聽到動靜轉頭去看,就瞧見一個一米八多大高個的男人正站在自己身后笑得特別好看。

    對,就是好看,他長著一雙桃花眼,皮膚偏白,薄唇紅潤,唇紅齒白的模樣笑起來特別好看。

    她長這么大還是第1回 見長相這么漂亮的男人,但他看起來一點都不娘,單從氣質論甚至比堵她路的劉大業更像個真男人。

    江甜甜多看了兩眼才轉回頭,她指著身后的謝辰對劉大業說,“瞧見了沒,我要找也是找這樣的,你跳起來都沒人膝蓋高,長得跟地里的窩瓜似的,還是趕緊回家多吃兩顆雞蛋補補吧你。”

    劉大業被她損的臉青一陣紅一陣,下意識朝江甜甜舉起了手,謝辰這時神色一冷,上前兩步往江甜甜身邊一站,他一米八五的大高個,雖然外表看著偏瘦,但還是很有威懾力的。

    “同志,被拒絕就想動手打人,長得抱歉就算了,性格也這么糟糕,難怪人家女同志看不上你。”謝辰邊說邊又朝前走了一步,逼的劉大業自己松開了車把手,腳也不自覺的往后退了一步。

    “你又是哪兒冒出來的,關你什么事?”劉大業身高矮了一截,膽氣也落了下風,強撐著質問完這一句就想跑。

    陳芳這時上完廁所出來,正在四處尋找劉大業,眼神一撇突然瞧見劉大業和江甜甜站在一塊,她頓時怒了,以為江甜甜是故意跟著他們過來的,想趁虛而入。

    她氣勢洶洶走過來,“江甜甜你在干什么?你是不是故意跟著我們過來的?”

    江甜甜還沒來得及說話,又聽她說,“這是我的相親對象,你要不要臉?”

    “我沒你胃口這么好,什么都吃得下,”江甜甜對她翻個白眼,“你眼瞎嗎,看不見是他來糾纏我?”

    陳芳一愣,視線在她和劉大業之間狐疑的看了兩眼,忽然定在了一旁的謝辰身上。

    看他穿著打扮,還有手里拿的郵包,陳芳判斷他應該是知青,轉頭就沖江甜甜鄙夷一笑,“你還好意思說我,你以為你眼光就好嗎,找這些知青有什么用,除了長得好看點,還不是一輩子都要待在鄉下。”

    她沒注意到一旁劉大業臉色更難看了些,她的話剛說完,劉大業轉身就走,陳芳忙跟了上去。

    她走的太快,江甜甜都沒來得及開罵,不開心的嘖了聲,扭頭才注意到謝辰還沒走。

    想到這人剛才也算幫了她,江甜甜誠心道謝,末了還夸了一句,“你長得真好看。”

    謝辰剛要說不用謝,聽她最后一句話也沒忍住嘖了聲,“那我是不是還要謝謝你,長這么大還是第一次有人夸我好看。”

    第129章 第一百二十九章 七零恩將仇報的村花女……

    江甜甜正要說什么, 不遠處上完廁所出來找不著她的江二嫂喊了兩聲,“甜甜,甜甜?”

    她朝二嫂招招手, “二嫂,我在這。”

    說罷江甜甜推著自行車就準備過去,走出一步她又停下,伸手從裝糖的紙包里摸出一把橘子瓣糖拿給謝辰。

    “女同志或者男同志都可以用長得好看形容, 同志你信我,我從不說假話呢, 總之今天謝謝你了,我先走了,這個給你吃。”

    謝辰下意識伸手接住她遞來的糖,抬頭就見江甜甜推著車走了,不遠處有個二十多歲的短發的女人在等她,兩人匯合后, 短頭發女人騎車載著那姑娘就徹底走遠了。

    手里的橘子瓣糖黃澄澄的,上面還裹著一層白糖粒, 謝辰拆開一顆扔進嘴里, 酸酸甜甜的滋味瞬間裹滿了口腔。

    這邊江二嫂也注意到了站在江甜甜身邊的那高個青年,等她走近就問,“那是誰, 你咋跟他站一塊說話?”

    “不認識, ”江甜甜搖頭,把自行車給二嫂,自己坐到了后座上,“剛才陳芳那個相親對象跑我跟前說些有的沒的,被我罵了后生氣想動手, 那人幫我嚇跑了他。”

    江二嫂聞言蹬著踏板的腳一用力,自行車溜出去好幾米遠,她邊騎嘴里邊罵罵咧咧的說那劉大業看著就不是什么好鳥,還把陳芳也一起罵了進去。

    回去路上江二嫂騎累了,就換江甜甜帶她騎一段,兩人就這么替換著一路回了上河村。

    兩人到家時都下午四點半了,趙梅香正坐在院子里擇韭菜,這是下午她去給江二嬸送豌豆莢,江二嬸非要塞給她的,她想著小囡愛吃韭菜盒子就拿回來擇了,準備晚上做給她吃。

    “你們可算回來了,再晚一點太陽都要落山了。”

    上河村附近村子不多,一路上除了河就是山,她倆又是女同志,再晚一點,趙梅香都要喊人去路上接她們了。

    等倆人進院,趙梅香再一看車把上大包小包的東西,她以為是老二媳婦買了要帶回娘家的,就沒多問。

    沒想到江甜甜徑直取了那些東西在院里的石桌上攤開,先拿出給趙梅香買的那雙黑布鞋說,“媽,你快來試試我給你買的鞋合不合腳。”

    趙梅香驚訝過后又是高興,“囡囡你還給我買鞋了?”

    江甜甜把人拉到椅子上坐下,新買的平絨黑布鞋就擺在她腳邊,趙梅香低頭看看又有些舍不得說,“等我晚上洗洗腳再試吧,這新買的鞋子別弄臟了。”

    “沒事媽,鞋買回來就是穿的,你先試試合不合腳。”

    趙梅香這才脫了腳上的鞋去試新鞋,供銷社里賣的黑布鞋雖然普通但質量很不錯,又結實穿著又舒服。

    “合腳,穿著也舒服,囡囡眼光真好。”趙梅香被閨女拉起來走了兩步,又坐回去想把鞋脫下來。

    江甜甜攔住她,“媽你就穿著吧,鞋買回來就是穿的。”

    試鞋的功夫江大嫂也從廚房出來了,江甜甜又拿出給大嫂買的那一條絲巾給她,江大嫂也很驚喜,“甜甜還給我買東西了啊。”

    給江二嫂的絲巾是她自己挑的嫩綠色,江大嫂喜歡鮮艷的顏色,江甜甜特意給她挑的水紅色。

    江大嫂拿到手就往脖子里一圍,看起來很喜歡她挑的顏色。

    接著江甜甜又往外掏出了給兩個哥哥買的汗衫,給小侄子小侄女買的糖果點心,還有給江老頭買的煙。

    趙梅香看來看去終于意識到不對勁,“這些都是你買的,你手里的錢夠嗎?”

    她以為是江二嫂給她墊了錢,趙梅香倒沒覺得她亂花錢,準備回屋拿錢還給二兒媳婦。

    江二嫂笑呵呵說,“哪兒啊,這是甜甜上午去找那姓方的要回來的錢買的,不花白不花。”

    趙梅香臉色一變,看向閨女就問,“你又去知青所了?”

    江甜甜怕她媽誤會連忙解釋,“我是去了,不過我是去讓他還東西的,方哲文以前拿了我不少好東西還敢算計我,我就讓他通通還給我了,他還不上東西就讓他折成錢給我了,但是這錢我拿著膈應的慌,就想著給家里人買東西了。”

    聽完她的話趙梅香臉色好看一些,但仍是不贊同說,“那你去之前怎么不跟家里說一聲,讓你二嫂或者我陪你一起過去,萬一那姓方的惱羞成怒動手咋辦?”

    “他不敢。”江甜甜才不怕方哲文那個弱雞,挑桶水都氣喘吁吁的,還敢跟她動手,不用她爸她哥上,她都能給他揍個半死。

    江甜甜打眼一瞧她媽,連忙有眼色的抱著她胳膊晃了晃,甜甜蜜蜜喊著,“媽,媽我知道了,你放心,我以后都不會再去找他了。”

    趙梅香最受不了她這一套,被她三晃兩晃的那點氣很快就散了,不一會兒就進廚房給她做韭菜盒子去了。

    天邊被夕陽染成一片紅霞時,江老頭和兩個兒子才扛著鋤頭回來。

    三人下工后又去自家開墾的自留地干了會活,一直到天擦黑才回來吃飯。

    江甜甜這時又把給江老頭買的煙拿給他,江老頭樂的瞇起了眼,趁著趙梅香沒注意,趕緊塞進了兜里。

    “好囡囡,爸沒白疼你。”江老頭這輩子別的愛好啥都沒有,唯獨愛抽口煙,供銷社賣的卷煙他舍不得買,平時就抽點煙絲,江甜甜這禮物可是送他心坎里去了。

    晚飯趙梅香不止炸了韭菜盒子,還熬了地瓜粥,江大嫂炒了兩道菜又借著油鍋烙了二合面餅子,一家人吃的飽飽的。

    今夜星光滿天,江甜甜一夜好眠,第二天聽著村里上工的廣播老早就從床上爬了起來。

    最近村里的田曬的差不多了,下的稻苗長勢良好,江老頭昨天看完田里情況就準備組織大家把田再耕一遍,馬上就可以放水插秧了。

    江甜甜是村里少有的高中生,每到農忙時她也要下地幫忙,不過她在家嬌身慣養的也干不了什么重活,就跟在江老頭身邊發發農具啊,登記個上工名單啥的。

    早上七點,上河村所有人都在村里曬谷子的大壩上集合開大會,江老頭站在大壩最高處往下一掃,眉頭就皺了起來。

    他問一旁的陳會計,“知青所的人怎么還沒來,上工廣播都放三遍了,去找個人看看怎么回事。”

    陳會計年紀比較大了,平常總是笑呵呵的,他聽了江老頭的話隨手指了個站在前排的年輕人去知青所看看。

    江老頭看看天,不打算等他們了,他拿過銅鑼連敲三聲,底下村民都安靜下來聽他講話。

    每次開工之前總要做做大動員,江老頭講來講去都是那番車轱轆話,不過他聲音洪亮講的慷慨激昂的,一下子就把村民們的情緒調動起來了。

    他在前頭又是揮手又是喊口號動員大家,陳會計在他身后瞇了瞇眼,嘴角不滿的耷拉著,所有表情都被江甜甜看在了眼里。

    動員大會開到尾聲那群知青才緊趕慢趕過來,江老頭看見他們那副懶散樣子就嫌煩,直接一揮手讓他們領工具去,全給安排去通溝渠了。

    幾個知青一聽讓他們去干通溝這樣的臟活累活,都有些不滿,兩個女同志更是不滿到了極點。

    其他村民都去江甜甜那排隊登記領農具準備上工了,幾人磨磨唧唧一直到最后才過去。

    江甜甜看到他們就公事公辦讓人挨個在本子上登記,隨后又指著最后剩的那堆被人挑剩的鐵鍬說,“一人領一把,在這簽字,晚上下工記得還回來,丟了要用工分抵。”

    有個男知青抱怨,“那鐵鍬把都是斷的,發這樣的東西給我們還怎么用啊?”

    “怎么用自己想辦法,”江甜甜抱胸冷臉道:“要怪就怪你們自己遲到來得晚,當然只能領別人挑剩下的。”

    她這一百八十度大轉彎的態度看得男知青有些愣,以前江甜甜可不敢這么跟他們這些知青說話,她都是好聲好語跟他們商量,還要偷偷摸摸的給他們走后門藏最好的工具,就是為了讓他們幫她在方哲文面前說好話。

    以前知青們被她捧著都很不屑,背后還調侃過方哲文,說他有本事哄得大隊長的女兒團團轉,連帶他們的日子也好過多了。

    現在江甜甜不肯給他們行方便了,知青們又有些不適應。

    站在周亞萍身邊的女知青氣道:“我看你就是被方同志拒絕了故意在給我們使絆子吧,給我們發這樣的工具,待會兒要是耽誤了干活你賠我們工分嗎?”

    江甜甜翻個白眼頗為不耐道:“別太把自己當回事,他算老幾,你們又算老幾,嫌這些工具不好,你們自己去倉庫挑吧。”

    “不過我得提醒你們一句,你們現在只有幾分鐘的時間了,再不趕到上工的地方,計分員一定會扣你們的工分,到時可別再賴我頭上。”

    周亞萍拉住那個女知青,隱晦的看了一眼方哲文,隨后領著其他幾個男知青一起進后面的倉庫挑工具去了。

    方哲文站在原地沒走,明顯就是有話說,江甜甜才懶得管他,自顧自拿起登記本慢慢核對,就當他不存在。

    這還是第一次倆人單獨相處時江甜甜沒主動湊過來跟他搭話,方哲文等了一會兒還是不見她看過來,這才憋不住主動開口了。

    “江同志,我有件事想跟你商量一下,亞,周同志和李同志她們都是女同志,通溝渠這樣的累活她們干不了,你給她們換個輕松點的活吧。”

    他前面說商量一下,后半句直接像是命令的語氣,江甜甜聽得只想說你誰啊你,上來就要換,臉怎么這么大。

    不過她又想起來方哲文在她面前一向是這樣的,江甜甜越想越氣,新仇舊恨加一起,她啪的一聲撂下登記本,冷聲道:“你口氣不小,活都是大隊長分配好的,憑什么你想換就換,難道就憑你臉大臉皮還厚嗎?”

    “村里五十歲的大娘都能去通溝渠,咋滴就她倆金貴啊?還有你什么身份在我面前狂什么呢,以前給你三分面子給你臉了是吧?”

    “不想通溝渠就去挑糞,這兩樣你替她們選吧。”

    方哲文被她叭叭一頓輸出氣得臉都紅了,可惜他現在在江甜甜跟前沒特權了,還給周亞萍換輕松活呢,她沒慫恿江老頭給他們穿小鞋就不錯了。

    這邊倆人商量失敗,那邊去倉庫挑工具的也不順利,能被剩到最后的確實是沒啥趁手的了,倉庫里那些還不如江甜甜指給他們的。

    周亞萍出來一看方哲文難看的臉色就知道江甜甜這回是鐵了心要為難他們了,她不著痕跡的朝他搖搖頭,然后率先挑了一把看起來還過得去的鐵鍬去江甜甜跟前簽下了自己的名字。

    江甜甜沒像她想象中仗著自己爹是大隊長就對她耀武揚威一頓嘲諷,反而催著下一個趕緊過來簽字。

    等這幾人都拿好工具,江甜甜收好登記本,轉身給倉庫落了鎖,就大步朝田里走去。

    幾個知青各自對視一眼,都暗暗嘆了口氣,恰好他們要干活的地方跟江甜甜同一條路,幾人想想自己那不多的工分,只好不情不愿的跟了上去。

    那個女知青拉著周亞萍走到最后,快到田里時女知青扯扯她衣袖問,“方知青剛才跟江甜甜說給咱倆換輕松活的事了嗎,亞萍,我真的不想去通溝渠啊。”

    現在三月底雖說已經不怎么冷了,但溝渠里的水卻還很冰,通溝渠人要站在溝里,有些鐵鍬鏟不起來的枯草和淤泥什么的人還要下手去撈上來,想想就遭罪。

    周亞萍也不想去通溝渠,她以前都是被安排去和村里人一起給稻苗除草,從來沒干過通溝渠的活,可剛才她和方哲文對視一眼就知道這回沒說成,江甜甜現在是徹底不愿意給他們行方便了。

    她又想起昨天江甜甜突然跑來知青所要跟方哲文劃清界限的事,還讓還她送的東西,一點情面都不留,周亞萍想到他們原本的計劃,心里頓時咯噔一下,生怕真的出了什么差錯。

    女知青問完看她半天都沒反應,不由又拉了拉她,“亞萍,我跟你說話呢,你聽到了嗎?”

    周亞萍正煩著,聞言冷聲道:“我不知道,你不想通溝渠怎么不自己去問?”

    女知青被她的話說的一愣,吶吶看著她跟平時判若兩人的樣子。

    周亞萍說完就反應過來,勉強擠出一抹笑又恢復了往常溫柔的聲音對她解釋了一句,“我沒有針對你的意思,就是我也不想通溝渠,但是她今天有點不對勁,好像在故意針對我們,應該是換不成了。”

    “是吧,我也覺得那江甜甜就是故意折騰我們,”女知青被她一哄就忘了,轉而跟著吐槽起來,“通溝渠多累啊,我們女孩子本身就要少碰冷水,她還故意讓給我們一些爛工具,今天怎么可能拿滿工分嘛。”

    女知青這話音才剛落,計分員就站在了他們面前,“上工遲到十分鐘,你們每人扣一個工分。”

    “……”

    還沒開干就先扣了一工分,幾個知青人在屋檐下不得不低頭,老老實實下了渠,周亞萍和那個女知青站在岸邊猶豫了一會兒,在計分員的監督下,咬著牙慢慢把腳伸進了水里。

    方哲文擔心的趕緊伸手去扶周亞萍,“小心,水里有很多泥和枯草,你扶著我站穩再松手。”

    旁邊很多村民都脫了鞋子挽著褲腿下渠里干活,周亞萍只把褲腿挽到小腿處,鞋也不肯脫,就這么下去了。

    可她做足了心建設后,腳一碰到水臉色還是逐漸僵硬起來。

    一旁計分員還在催促,“磨磨唧唧都在干什么,今天上午你們幾個通不完這條渠就拿不到滿工分!”

    這是一塊大水田旁邊的灌溉渠,深半米多,兩邊是夯實的土塊,渠底是一個冬天沒清過的淤泥雜草,這個工作量是真不小。

    幾個知青都下來后還是無從下手,旁邊那條渠幾個大爺大媽干的熱火朝天的,聊著天手上的鐵鍬都沒閑著,不一會兒就往前清了好幾米,他們這邊卻遲遲沒有進度。

    計分員眉頭皺的都能夾死蒼蠅了,嘆息一聲不得不站在岸邊開始指導他們。

    那邊方哲文和周亞萍他們成了計分員的重點監督對象,一點偷懶的機會都沒有,這邊江甜甜拿著登記本走到江老頭身邊,把倉庫鑰匙給了他。

    江老頭和陳會計他們正在看村里唯一一臺拖拉機帶犁機翻水田里的泥,旁邊田里是幾個經驗豐富的村民正在趕村里的水牛犁地。

    兩邊一對比,拖拉機手一個人駕駛著拖拉機十來分鐘就翻完了一畝地,旁邊田里老大爺剛趕著牛走了個來回,這效率真是快太多了。

    可惜還不等江老頭笑出聲,田里正在作業的拖拉機突然熄火了,農機手下車踩在水田里重新搖火,半天也沒折騰成功,沒辦法,他只好走到田邊跟江老頭說,“江叔,不行啊,上回咱村里的拖拉機弄去農機站他們沒給修好,這才剛用了一會兒就又熄火了,我現在都搖不起來了,還是得找人看看啊。”

    稻苗長勢一天比一天好,眼看著馬上就要下田,這拖拉機卻趴窩了,江老頭急得直撓頭。

    “那咋辦,農機站那幫人干活都拖拖拉拉的,讓他們修每個三五天別想拖回來,這不就耽誤農時了嗎?”陳會計的語氣聽著很著急,實際仔細看就會發現他眼神里透著一股看笑話的意味。

    江甜甜視線一直時不時的往他身上瞅,也不知道是不是她心作用,以前看陳會計只覺得他是個和藹的長輩,現在自從做了那個夢,她看陳會計總覺得他心里憋著壞。

    江老頭也知道這個,但農時耽誤不得,耽誤一天就對莊稼有重大影響,這一影響受罪的就是村民們,他發話,“不找農機站,咱們找別人修。”

    陳會計語調拔高,“找別人修?找誰修,這玩意誰會修?”

    他們村是靠江老頭以前老戰友的關系才弄來一臺拖拉機,現在人都不在這邊,想再托老戰友的關系找人修也不現實。

    這時農機手默默舉起了手,“江叔,我知道有個人也許能修。”

    “誰,他在哪?”江老頭眼睛蹭的往外冒出光,“你趕緊說這人是誰,我現在就派人去接他過來。”

    農機手憨憨一笑,“是我上回去我表舅家看見的,那個人會修自行車還會修收音機,對這些機械零件可熟悉了,我就想著他也許能幫咱們修拖拉機,可是實際我也沒見過他修拖拉機,不知道他能不能修……”

    江老頭準備死馬當活馬醫了,沉吟一瞬想起,“你表舅是不是下河村的?反正離得不遠,先把人找來看看他能不能修吧,要實在不行也只能再去找農機站的人了。”

    他最后嘆了口氣,如果這拖拉機修不好,那大家伙兒就得趕一趕農時,總之絕對不能耽誤了稻苗下田的日子。

    農機手“哎”一聲答應下來,“我這就讓我弟去表舅村里把人喊來。”

    “趕緊去吧,記得跟下河村的大隊長說一聲,人算我們村借來的,他的工分過后我們村給補上。”江老頭替人考慮的很周到,他還想著那人要是真能修拖拉機,他就把人要過來,至少要忙完這一段時間。

    倆人你一言我一語的就把這事商量完了,完全沒給陳會計插話的機會,江甜甜就瞧見他嘴角下撇,甩手背過了身,像是很不滿的樣子。

    江甜甜看他這樣,決定晚上下工一定要催江老頭趕緊查清這陳會計干得那些事,早點把人揪出來她才放心。

    江老頭也不是不想趕緊查,但是什么都沒農時要緊,他準備等忙過這陣子再開始查陳會計貪公糧的事。

    現在當務之急是趕緊把拖拉機修好,日頭越來越大,江老頭著急,他就守在田邊等著人來,陳會計早借口身體受不住跑回大隊部坐辦公室喝茶去了。

    江甜甜從隨身背的包里掏出軍用水壺喝了兩口水,又把草帽戴好,給江老頭倒水的功夫,那邊農機手的弟弟終于把人領來了。

    她瞇起眼往人來的方向看,怎么越看那道瘦高的身影越覺得眼熟啊。

    第130章 第一百三十章 七零恩將仇報的村花女配……

    謝辰的長相太好認了, 他還沒走近,江甜甜就認出來他就是昨天在鎮上幫過她的那個人,她還夸過他好看呢。

    農機手的弟弟直接把人領到跟前, 江老頭看著這個年輕人有點懷疑,這么年輕,他真能修拖拉機嗎。

    “就是他,我去找表舅, 他們村大隊長親口說的他會修機器。”農機手的弟弟也是個機靈的小伙,特意跟人確認過才帶謝辰來的。

    下河村的大隊長江老頭接觸過, 是個實誠人,聽了這話他就信了一半,立刻上前拉住謝辰的手說,“小伙子你快來看看,稻苗馬上要下田了,這機器趴窩了可要耽誤不少時間, 你快來看看能不能修好。”

    謝辰被江老頭徑直往田邊拉,拖拉機是在田里熄火的, 農機手搖不響, 也拉不出來,現在還在田里陷著呢。

    江甜甜起初在一旁看著,后見謝辰穿著一身嶄新的白襯衣黑西褲就被她爸往田里拉, 她看不下去攔了一下, “爸,你等等,人家剛來,你至少讓人把鞋脫了褲腳挽一挽再過去吧。”

    江老頭這才反應過來,連忙松手, 他上下一打量謝辰的穿著打扮心里又泛起嘀咕來。

    “小伙子,你不像是我們這片的人啊,你是城里來的知青嗎?”

    謝辰朝江甜甜笑了下,動作利落脫了鞋又挽起褲腿,直接一腳踩進了田里。

    “叔,我先自我介紹下,我叫謝辰,家在省城,我是城里來的知青,我爸在省城機械廠上班,我小時候沒少跟在他后面去機械廠看,所以簡單的機器問題我會修一些,不過這個拖拉機到底出了什么問題我得先看看才知道能不能修。”

    他謙遜有禮,又不像其他知青那樣嫌著挑那的態度贏得了江老頭的好感,笑呵呵就道:“好好,你先看,要是能修好今天我給你記雙倍滿工分。”

    接著謝辰就跟著農機手朝拖拉機走去,倆人先在發動機那片檢查了半天,謝辰是真不嫌臟,他半蹲在田里搗鼓了半天,衣服上還有雙手雙腿沾了機油和泥漿,跟剛來時風光霽月的模樣簡直判若兩人。

    江老頭在田邊等的心焦,江甜甜適時給她爸遞了一杯涼茶敗敗火。

    這邊江老頭一杯涼茶剛下肚,那邊拖拉機旁就傳來農機手一陣驚呼,緊接著拖拉機騰騰騰被發動的聲音就傳了過來。

    謝辰支著沾滿油污的手往旁邊退開些距離,農機手駕駛拖拉機操作后邊的翻地設施,實驗了兩下后就發現能用了。

    江老頭高興的直拍手,“這個叫謝什么的年輕人真不錯,他還真有兩把刷子。”

    “爸,人家叫謝辰。”江甜甜在一旁補充。

    江老頭點點頭,“對對,這個謝辰同志真不錯,我待會兒就讓人再跑一趟下河村跟老王把人借來咱們村幾天。”

    江甜甜又提醒他,“爸,你是不是忘了問人家的意見,人家是下河村的知青,愿不愿意來還不一定呢。”

    “這個我自有辦法,”江老頭一笑,等著謝辰走到田邊就趕緊迎了過去,“好小伙,你可真厲害,這么快就把機器修好了,真是太謝謝你了。”

    謝辰就著田邊溝渠的水簡單洗了下手,站起身就笑道:“叔您說這話我可不敢認,這臺拖拉機問題不小,現在能跑起來但隨時可能再出故障,我剛才檢查了下,發現有幾個零件磨損嚴重,必須得趕緊換了,不然對機器都有損傷。”

    這個問題江老頭早有準備,他們村這臺拖拉機本來就是從別人手里買來的二手拖拉機,當初買的時候就說好多零件要換,他們湊湊合合用了兩年,現在也是時候大修一下了。

    “你能看出來那些問題,那你能不能修啊?”江老頭雙手往身后一背,愁眉苦臉道:“小伙子你是不知道啊,我們鄉下人都是靠天吃飯,這農時一天都耽誤不得,這拖拉機一壞,真是要耽誤不少事啊。”

    江甜甜在江老頭背后捂住了嘴,靜靜看她爸忽悠人。

    而被忽悠的謝辰也很快上了套,“叔您別擔心,只要能買到合適的零件,這臺拖拉機我能修。”

    江老頭大喜,上前一把握住謝辰的手說,“那真是太好了小伙子,只要你說你能修我就信,我這就讓人去買零件。”

    “不過我還有個小小的要求,就是這段時間你能不能留在我們上河村這邊幫忙看拖拉機啊,你放心,只要你點頭,我一定不會虧待你的!”江老頭還跟他拍胸脯保證,只要他愿意來,下河村大隊長那邊他去說。

    謝辰故作為難,視線不經意間瞟了眼他身后笑得眼睛彎彎的姑娘,桃花眼里也跟著露出抹笑,他很快就點頭答應下來,“叔,我沒問題,待幾天都行。”

    兩人商量好,江老頭生怕人反悔似的,立馬讓人去跟下河村大隊長打招呼說要借人的事。

    下河村大隊長還惦記著想用用上河村的拖拉機,也很快就爽快的放了人,謝辰暫時從下河村來上河村幫忙的事就這么定了。

    這會兒時間剛好快到中午了,江老頭為了感謝謝辰修好了拖拉機,特意把人帶回家吃飯。

    江甜甜提前一會兒回家,跟趙梅香說了這事,她點點頭就說知道了,隨即就進廚房盤算著中午要做兩個好菜招待客人。

    有人歡喜就有人愁,江老頭這邊修好了拖拉機翻地效率加倍,那邊方哲文幾人頂著大太陽彎腰干了一下午才通了半條渠。

    周亞萍和那個女知青體力不行,干一會兒就要坐在岸邊休息半天,這時候她們也顧不得農村到處臟兮兮的都是土了,隨地就坐下了。

    方哲文他們幾個男知青也不好受,干了一上午個個累個半死,還要被一旁盯著他們的計分員搖頭嫌棄,“都是年紀輕輕的大小伙,還說自己是城里來的呢,天天吃這么好,力氣都還比不上村里十來歲的半大孩子,真是讓人笑掉大牙。”

    幾個知青聽見這話,累得都沒精力給他擺臉色表達不滿,干了一上午好不容易聽到下工鈴聲,幾人拖著疲憊的身軀回到知青所還要自己準備午飯,真是一天都待不下去了。

    草草弄了點勉強能填肚子的東西,知青們吃完就趕緊洗洗躺床上休息去了。

    周亞萍等同屋的女知青睡下后,慢慢下床走出了房門,方哲文緊跟著也出來了。

    兩人在廚房碰頭,方哲文握著周亞萍磨出水泡的手心疼不已,周亞萍看著他曬的通紅的臉心里也不好受。

    “我上午去上廁所時,聽到他們村民在討論明天村里要開食堂了,哲文,咱們能不能想辦法要一個去食堂幫忙的活啊,我實在是受不了了。”

    周亞萍真的很委屈,她以為待在這貧瘠偏僻的農村,每天吃那些喇嗓子的粗糧都夠苦了,可現在還要她干那些臟活累活,她真是一天也干不下去。

    方哲文聽了這話沒多想就點了點頭,“食堂的活輕松,適合你,等下午我找個機會去問問江甜甜這事。”

    早上被拒絕的教訓他還沒吃夠,也是剛開始江甜甜對他太好了,好到他到現在都沒反應過來江甜甜是真的不想搭他們了。

    周亞萍也沒反駁他的話,實際她特意在方哲文面前提起這事,打的就是想讓他去找江甜甜要活的主意,這時候她又巴不得江甜甜趕緊湊過來了。

    方哲文應完又提醒她,“這事你先別和同屋的人說。”

    食堂的活輕松還有便宜可以占,肯定有不少人惦記著,多一個人知道就多一分被別人搶走的風險。

    周亞萍點點頭,她當然明白這個道,今天中午偷聽到這個消息后她都沒跟同屋的女知青說,要不是知道他們知青肯定輪不上這種好事,她也不想讓方哲文去找江甜甜。

    “你放心,我跟她沒有任何可能,做這些不過是為了我們的未來而已。”方哲文對她表著心意,接著兩人又商量了一番,他們還是沒放棄要從江甜甜身上拿到工農兵大學生名額的主意。

    只是現在江甜甜不知為何態度突然大變,這事又得往后拖,方哲文想到那天江甜甜罵的那些話,臉色又陰沉下來,等目的達到后,他在江甜甜那受到的侮辱他一定會加倍討回來。

    江老頭留謝辰在家吃飯,趙梅香特意拿出過年時熏的臘肉臘腸來招待他,飯桌上江老頭又說起了對謝辰的安排。

    問他這幾天是想住在村民家里還是去知青所暫住,家里人這才知道謝辰原來也是知青。

    不過看謝辰表現落落大方又有禮貌,趙梅香暫時收了對知青的偏見笑著提議,“咱家不是還有空房間,這幾天就讓謝同志住家里吧。”

    江老頭又問謝辰的意見,他放下筷子才謙遜點頭說,“我都可以,只是怕會不會給叔和嬸子家添麻煩?”

    “不麻煩,這有什么麻煩的,”江老頭得了他的準話高興都來不及,“你來給我們村幫忙我才要多謝謝你,這幾天就安心在家住著,你在我們村待幾天我就給你記幾天的雙倍滿工分,千萬別跟我客氣。”

    說定這事,飯后趙梅香就去給謝辰收拾空房間,下午還要上工,想讓他先休息一會兒,謝辰見了就主動過去幫著一起打掃衛生,趙梅香越看越覺得這小伙子性格好。

    江甜甜午睡前出來端水回房擦身,路過隔壁家里給謝辰準備的房間門口時,還沒走近就聽到里面不時傳來趙梅香夸獎的聲音。

    她不由有些驚奇,這姓謝的知青真會說話,才見面多久啊,就把她媽哄的眉開眼笑的,要知道因為江甜甜倒追方哲文的事,趙梅香以前可討厭知青了,結果謝辰一來就讓趙梅香對他改觀了。

    中午上工時,謝辰是跟江家人一起出門的,一路上江甜甜和兩個嫂子走在后面,就聽前面江老頭和江二哥跟謝辰聊得熱火朝天的。

    上午兩個嫂子上工的地方在另一塊地,她倆都沒見過謝辰,中午江老頭把人領回來也只說是特意找來修村里拖拉機的,現在又要在家暫住,而且他還是知青,她倆都一知半解的,剛在家里當著客人面也不好問。

    江二嫂眼神轉來轉去,拉住江甜甜小聲問她,“我怎么看這個謝知青這么眼熟,他是咱們村新來知青嗎?”

    江大嫂聞言也看了過來,江甜甜就告訴她們,“不是咱們村的知青,他是下河村的,是咱們村農機手推薦說他可能會修拖拉機,爸就讓人去把他帶來了,沒想到他真會修,爸就想讓他留在村里等春耕過去再讓人回下河村。”

    她這么一說江大嫂就懂了,她對謝辰印象還不錯就夸了句,“早先就經常聽爸說下河村的知青上進,早就能自己掙工分養自己了,沒想到人家還有會修拖拉機的,年紀輕輕真厲害啊。”

    江二嫂還是覺得謝辰眼熟,想了半天才想起來,“甜甜,他是不是昨天在鎮上幫你那個人?”

    “是他。”江甜甜點頭說完往前看了一眼,沒想到剛好碰上謝辰轉頭朝后看。

    她剛眨了下眼,就瞧見謝辰朝她勾了勾嘴角,略點了下頭才轉回去。

    “這小伙子長得真不錯,就是臉太白了還瘦,有點像小白臉。”最后一句江二嫂是嘀咕出來的,離得最近的江甜甜和江大嫂都沒聽見。

    江甜甜被謝辰那個笑弄的莫名其妙的,不過她也沒在意,低頭就聽見江二嫂在那嘀嘀咕咕的不知道在說什么,還用奇怪的眼神看她。

    “二嫂,你干嘛這么看我,我出門之前洗臉了啊。”江甜甜摸摸自己白嫩嫩的小臉,奇怪問。

    江二嫂眼神忽閃,欲言又止一番才說,“沒啥,你臉不臟,我就是想提醒你下午太陽大,你記得戴好帽子。”

    “好,我知道了二嫂。”

    馬上就到分叉路口了,江大嫂和江二嫂要轉道去另一塊田,江甜甜跟她們分開后又緊趕兩步追上前面的江老頭他們。

    等她走后,江二嫂立馬拉著江大嫂把她剛才憋在心底的擔心說了出來,“大嫂,你說這剛走了一個姓方的,又來一個姓謝的,咱家甜甜不會又被這小白臉迷花眼吧?”

    江大嫂有些無語的看著弟妹,“你瞎想啥呢,甜甜不是那樣人,你這話可千萬別讓媽聽見了,小心她拿著掃帚追著你打,我可不攔著。”

    “嗐,我就跟你說說,哪敢跟媽說這些,”江二嫂說完又繼續道:“這個姓謝的長得比那姓方的好看多了,現在又在咱家住著,一個屋檐下天天抬頭不見低頭見的,萬一那姓謝的動啥歪心思了你說甜甜能抗住嗎?”

    “哪有你說的這么夸張?”

    江大嫂本來想反駁她,仔細一想江甜甜以前干出的那些事,又不敢下定論了,她有些不確定的說,“那咋辦,咱爸咱媽都說要讓人住家里了,咱倆現在也不能跳出來說不讓人住啊?”

    江二嫂也愁啊,家里趙梅香做主,可她又不敢去婆婆面前說這話,只好和江大嫂說,“哎,沒辦法,只能咱倆在家看緊點了。”

    小姑子太好騙,她們這當嫂子的也是操碎了心啊。

    江甜甜還不知道她在嫂子心里居然是這樣的形象,可惜這回她們是真猜錯了,江甜甜現在心里一點也沒有那些情情愛愛的東西,她只想保護好自己和家人。

    下午剛到上工的地方,陳會計知道江老頭要留那個會修拖拉機的知青在村里幾天后,下午又忙趕了過來。

    陳會計來就一個目的,要把謝辰帶回自己家去住,現在村里唯一一個會開拖拉機的農機手就是江老頭選出來的,拖拉機又是他們村里的重要財產,陳會計當然也想插一手,要是能把謝辰帶回自己家住,讓他孫子跟著謝辰學學技術,到時候就能去競爭農機手的位置。

    “我家人不多,就讓這位謝知青去我家住吧,剛好跟我家偉宗住一個房間,他們年輕人還能多交流交流。”

    真是巧了,江老頭心里也打著想讓農機手跟謝辰多學學技術的主意,但他是為了村里,不像陳會計,就差把私心擺在明面上了。

    江老頭都打算過完春耕就收拾陳會計,哪想現在正農忙呢他也敢出來蹦跶,要不是怕打草驚蛇高低得警告他兩句。

    “謝同志的住處我已經有安排了,老陳你就不用操心了,你有空就去幫你孫子多盯著點,別老記錯賬。”

    陳會計之前有意培養自己孫子接他的班,舔著張老臉把他孫子按進了大隊部,他那孫子初中都沒畢業,讓他記個工分都老記錯,原本江老頭和其他幾個村干部看在他對上河村的貢獻上都睜一只眼閉一只眼,等春耕忙完正好借這個機會把他倆一起攆出大隊部去。

    陳會計被他不留情面的指出來自家孫子的錯處,不好再開口,最后面色陰晴不定的走了。

    江老頭沒把他放在心上,繼續盯著拖拉機作業。

    下午拖拉機又壞了一回,謝辰勉強修好后換下農機手他也上去操作了一會兒,后面有他和農機手一起輪番操作,更是大大提高了效率。

    江老頭心里的一塊大石頭總算放下了,一下午沒少跟江甜甜夸謝辰能干,還遺憾表示謝辰要是他們村的知青就好了,這樣就不用跟下河村借人了。

    后面換到謝辰下來休息時,江甜甜按江老頭的吩咐朝人招手喊他到田邊來喝水。

    謝辰耳朵被拖拉機震的嗡嗡響,走到岸邊洗干凈手才接過江甜甜遞來的茶碗。

    江老頭去別的地方巡查去了,江甜甜等他喝完又問,“你還要嗎?”

    “什么?你跟我說話嗎?”謝辰指了指耳朵,搖搖頭無奈說,“拖拉機聲音太吵了,我耳朵暫時有點聽不清你說話。”

    江甜甜沒多想,看著他又加大了音量,“我問你,還要喝涼茶嗎?”

    謝辰像真的聽不清一樣,微微側頭用耳朵對著她,江甜甜也下意識傾身朝他靠近了一些,“涼茶,你還喝嗎?”

    他這才聽明白了,笑著把空碗遞給她說,“我手有點臟,麻煩你幫我倒了。”

    江甜甜接過碗,重新給他倒了一杯,遞過去時眼神不由留意到了他的手。

    謝辰的手和他的長相一樣好看,大手指骨勻稱,指甲修剪干凈,只是白凈的手背和手指上沾了些洗不干凈的機油,但看起來還是挺好看的。

    “謝謝。”謝辰接過茶碗時又跟她道了聲謝。

    等他又喝完一碗涼茶后,江甜甜正準備伸手去接他手里的空碗,這時謝辰另只手伸進口袋忽然掏出幾塊奶糖,跟空碗一起放到了她手里。

    謝辰彎腰坐到田埂上抬頭朝她看,太陽光刺的他眼睛微微瞇起,從江甜甜這個角度看他就像在對她笑一樣。

    “禮尚往來,昨天我吃了你的糖,今天也用糖給你做謝禮吧。”

    這還是倆人今天見到后,第一次提起兩人昨天相遇的事,謝辰的由太隨意,江甜甜沒多想就收下了那幾顆奶糖。

    后面又有其他村民來喝涼茶,江甜甜把空碗給村民,自己也跟著在田埂上坐下。

    她跟謝辰其實也沒說什么話,坐下時兩人中間還隔著半米的距離,但遠遠看著,兩人一高一矮坐在田埂上的背影就很和諧。

    方哲文好不容易找了個借口摸到這邊想來找江甜甜再說一下給周亞萍換活的事,結果他剛找到人就看到了這一幕。

    謝辰的穿著打扮跟周圍全都換上舊衣下地干活的村民們不一樣,就在方哲文狐疑村里什么時候又來了這號人時,謝辰站起身扭臉跟江甜甜說了什么,緊接著他就看到江甜甜猛的抓著他的褲腿快速站了起來。

    田埂邊有些滑,謝辰還及時伸手扶了她一把,而江甜甜也沒拒絕,甚至抓著他的胳膊帶他一起往旁邊走了幾步。

    方哲文的臉色一下子冷了下來,難怪江甜甜忽然要跟他撇清關系,原來是又找到新的目標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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