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才在哪兒啊。”
張朝陽抹了把臉，神情恢復一貫的松弛樣，可不能在新人面前露了怯。
“以后你進了社會，比這難的事兒多了去了。”
這倒是實話。
陳成確實不太明白，照他看來，今天那位立科長顯然是沒有給他們一點余地的樣子：“那咱們明天還來嗎？”
估計他們要不是趙院長帶去的，名片都遞不下去，人家說不定早就有心儀的合作方了。
“來啊，怎么不來，你傻啊，弓都拉一半了，就算是空箭，也要放看看啊。”
接下來幾天，兩人照例跑著地推，也談下來了幾家小醫院的合作，但是每天下午，但凡是回S市，兩人便到立德轉一圈。
顯然立德要換合作商的消息已經傳開了，張朝陽碰見了好幾位同行。
立科長忙得很，能在辦公室碰見他的機會很少，今天兩人又撲了個空。
來都來了，張朝陽和陳成照例到科室和趙院長那邊坐了坐，聊了會兒天。
出門時和同行打了個照面，圈子沒多大，也都是時常碰見的，張朝陽樂呵呵地寒暄了幾句。
上了車，張朝陽熟練地脫衣換衣，一氣呵成，罷了，脫力般往副駕上一癱，長長舒了口氣，拉著個圓臉：“那位是民華的總經理，看來他們對立德也是勢在必得的，要不還是上報給師傅來談吧。”
層級不同，他們這些小羅羅，小醫院還行，人家這種大醫院領導層是見都不一定愿意見的。
張朝陽的師傅便是出面讓陳成進公司的周建，作為負責他們華南這一片的區域總經理，由他出面洽談合作的把握更大。
“那咱們就不管了？”
布局了這么多天，陳成覺得有些可惜，總感覺還能再使把勁兒。
張朝陽聽出他語氣里的不甘心，眼皮子抬了抬，瞥了眼陳成開車的背影。
“不是什么事死磕都會有結果的，你不是愛打籃球嗎，怎么不知道該傳球的時候就不能猶豫的道理。”
陳成抿唇不語，張朝陽只看得到他挺闊的背影，背影看著過于板正了，像少年不服輸的倔強。
“嘖。”張朝陽搖了搖頭：“明天再來一趟吧，看看那位立科長到底是什么心思，不成咱就別白費功夫了。”
他也有些私心，畢竟這么大筆生意要是他自己能談下來，對他來說也是個亮眼的業績，經過了上層，那意義就不一樣了。
球在自己手里，有機會的話，哪有不想自己投籃的道理。
第二天他們特地將一下午的時間都空了出來，早早便到了立德。
“你們每次都太客氣了。”
趙院長見他們來，笑著將張朝陽帶進了辦公室。
陳成將拎來的冷飲遞給趙院長科室里相熟的醫生，在張朝陽和趙院長寒暄時，也和那邊的小醫生聊了起來。
“劉醫生在查房嗎？”
來的多了，陳成已經對他們科室里的人都熟悉了起來，尤其是今年剛工作的劉晗，年輕人聊的投機，還常私下一起打游戲。
“他今天休息，在宿舍呢。”
陳成點了點頭，站在原地沒有坐下的意思。
下午科室里不是很忙，大家都噠噠噠地敲著病例，兩三個小姑娘敲鍵盤的速度明顯慢了下來，礙于今天高年資的醫生都在，只敢不時地偷瞄過來。
“你坐呀。”
之前一直張羅著要給他介紹對象的張醫生，便是主任職稱，五十來歲，看著卻像四十出頭，這時很親切地招呼他。
陳成順著她的意，坐在了沒來的劉晗位置上。
“小陳呀，你們這工作很辛苦的哦，你看你都黑了。”
雖然陳成說有對象了，但是張主任還是沒放棄這帥小伙，都知道這小伙還沒畢業呢，以后的事可說不準。
年近退休，張主任沒什么別的愛好，給人拉媒算一項，她顯然已經將陳成歸到自己的資源庫里了。
陳成憨笑了兩聲，撓撓頭靦腆地揚著嘴角：“張姨，我本來就不白。”
“噗呲…”
悄悄豎著耳朵關注著這邊的幾位，聽著這話都沒忍住笑了出來。
陳成被笑的窘迫，耳朵都能看出紅了些，單純靦腆的青春男大，看得大家更上頭了，寫病歷的心思都沒了。
眼看著眾人被張主任帶的又要繞著陳成談笑，門口傳來了敲門聲。
“張主任，能請您去看看我媽媽嗎？，她說刀口有點不舒服。”
一位中年男人站在門口，面上帶著急切地望進來。
“行，我現在就和你過去看看。”
張主任聞言立即起了身，招呼了手下的一位醫生一起出了辦公室。
陳成見機也跟了出去，看了一眼腳步匆匆地往病房走去的張主任，陳成朝著另一個方向，下了樓梯，在轉角的窗戶口透了口氣。
剛剛有個小醫生說在樓上科室借東西的時候碰見了立科長，陳成思索著要不要自己上去看能不能接觸到人，還是等張朝陽一起去設備科等著。
思酌間，樓上階梯處傳來了熟悉的聲音。
“你們自己價格太高被換了，我有什么辦法。”
立科長一貫慢條斯理拉著官腔的聲音此刻卻語速極快，顯然和對方是熟悉到不需要顧及客套的關系。
陳成朝著門后避了避，顯然現在不是打擾的好時機。
“我們價格高，質量也好啊，這您不都知道的嗎？”
聽聲音同行的應該是有些年紀了的中年人，說話帶著喘，看來挺胖的。
雙方停頓了一刻，中年人又開了口。
“立科，咱們都是老朋友了，合作了這么久也挺愉快的，您可得給我們想想辦法啊。”
立科長聲音不耐：“我能有什么辦法，我已經給你們盡力拖了這么久了，你們自己在立董那邊使不上勁兒，我能怎么辦！”
陳成眉頭蹙了起來，后知后覺的拿出手機點了錄音鍵。
“唉，立董那邊態度強硬，還有劉院也對我們冷言冷語的，實在不好突破，您看能不能再給我們疏通疏通，看在咱們這么些年的交情上。”
“什么交情，我和你能有什么交情，我不過是個打工的，你說話注意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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