尹天雪知蕭煜顧左右而言他，不予理會，正色道，“你說，一個人在慌亂的情況下，還能準確掌握角度，以及力度大小，是不是證明，她其實會武功?而且很厲害?”

    蕭煜挑眉，“你別告訴我，你說的是你自己。”

    尹天雪與他對視一眼，忽地站定。

    神情嚴肅側身，凝心屏氣，手臂一揮，掌下生風，匯成一股無形之力，將隔著數米之遙的窗戶砰地一聲緊緊合上…

    室內一瞬暗了下來。

    怪不得她能在那樣高的山崖存活下來，怪不得她不過短短數日便能復刻一處居所。

    他早該猜到的。

    蕭煜連忙起身，點燃懸掛的壁燈，微喘了口氣，借著昏黃的光，看向尹天雪，露出驚嘆的表情，“看來你猜的不錯。”

    尹天雪接過壁燈，掌心微曲一路護著，點燃案桌上擺放的蠟燭，再將燈放回，表情認真道，“我刺過去時，受到了外力的干擾，饒是如此，我的劍仍偏離了三公分。”

    出手干擾之人是誰不言而喻。

    尹天雪看向他，“我殺了人，卻不急，是因為我知道那個人沒有生命之憂。”

    或許，她在向他解釋？

    蕭煜淺笑，連帶著冷毅的眉都柔和了幾分，“我還以為你完全信了陌景琰。”

    尹天雪搖頭，微嘆了聲道，“那個人眼里翻涌的悲傷，我看得真真切切，他，似乎很傷心，我與你…假成婚這件事。”

    蕭煜憶起當日的童戰，心里一股莫名，他很欣賞尹天雪做事時的敏銳，也感謝她對自己知無不言言無不盡的信任。

    在他人生短短幾十年的光陰里，尹天雪平淡柔和得就像一抹光，在必要時，綻放出最耀眼的絢麗…

    所以，他喜歡和她共事，仿佛天生契合…

    蕭煜默了默道，“其實我也想告訴你一件事，那個人大殺四方時，你哥所吹奏的曲子，我早年曾聽過，是用于振奮和蠱惑人心的地方小調。”

    尹天雪果然一點就通，“你懷疑，當日那人發狂，是受了我哥的蠱惑？”

    蕭煜道，“其實我更懷疑陌景琰這樣做的目的。”

    蕭煜推開閉合的窗戶，只打開一個小縫，悄悄避在暗處觀察，不出所料，房間周邊，守衛眾多，“巫靈族族長陌景琰，世人皆道他容貌俱佳，手法果斷，是君王身邊不可多得的英年才俊，他與國師音傅，一度被視為圣上的左膀右臂，幾個月前，二人突生嫌隙，長龍山一戰，國師音傅猝然離世，他也就此隱退朝堂。”

    蕭煜話鋒一轉，“據我所知…陌景琰，他沒有義妹…”

    “可他騙我，又是為了什么呢？”

    尹天雪有些發笑，“我有什么可值得他費心欺騙的。”

    蕭煜斟酌道，“或許是…為了離間你和那個叫童戰的。”

    尹天雪雖猜到，卻并不肯定，此番聽蕭煜也這般說，倒讓她，瞬間慌了神，假如，那個人與她真是深有牽連，這次，她出手傷他，還在他面前，承認另嫁他人，他的心，該有多痛？

    為什么她能感同身受？

    尹天雪定定道，“我覺得，我有必要私下去見見那個人。”

    “聽聽他如何說。”

    尹天雪講完，就欲開門出去，蕭煜忽然欺身過來，將她困在門框與自己之間，低聲細語，“晚些吧，現在外面全是監視我們的人。”

    “好。”尹天雪聞言未動。

    視線昏暗，兩人氣息交織，蕭煜嗅著她發頂淡淡清香，目光有片刻的失神，“尹天雪，說好的，一輩子相濡以沫，風月不擾，只為真心。”

    這是她在小屋時，纏著他，要與他將就度日，說過的話。

    當時，他避之不及，今日卻…

    尹天雪抬眸，美麗的眼睛望進他心底，“吃醋了？”

    “嗯，醋了。”

    蕭煜隨意地撩起她一縷落發，放在鼻尖輕嗅，毫不否認自己對這件事的芥蒂，雖然尹天雪已經記不得過往，但她面對童戰時不自覺流露的種種神態，都是他從未見過的另一番模樣，他…

    尹天雪一拳捶在他胸口，萬分嫌棄地扯過自己的發，“少給我裝。“

    “尹天雪，或許，我們可以如你所說的那樣，相敬如賓一輩子。”

    不知道為什么，他心里總有一種即將失去她的感覺，很奇怪，也有點可笑…

    尹天雪抬眸對上蕭煜期待的目光，笑著附和，“好啊，等我想起一切，對世事再無牽掛，我們就回那個小院…”

    “說話算話？”

    “說話算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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