前途無量？

    她葉生宣所求，絕非僅僅是那所謂的前途無量。

    “師父曾說，權力落于何人之手不重要，我們要做的只是侍君側。龍游不堪大用，帝尊需要一柄新的利劍。”葉生宣很清晰自己的定位，但她不服這樣的安排，“我，不想成為父親那樣的龍王。”

    未然：“雪鷹王身份特殊，兩千年來她只身在天庭闖蕩，孤立無援。為帝尊效命，是她的立足之道。而殿下您不同，生來就有龍族和水族的擁護，那是天尊和龍王為您打下的江山。殿下只需勇往直前，便會有無數神族前赴后繼。”

    “我父母的勢力，會聽我的？”

    “殿下可以不信神族的忠心，但要相信任何天神都無法拒絕利益。您的身份地位本就可以帶給他們許多利益。”

    “也會害了許多人。”葉生宣一路走來，對這一點，深有體會。

    “世人本就如此，熙熙為利來，攘攘為利去。一味付出不圖名利者，不過是為自保。野心與忠心難以兩全，可若天庭諸神全都安于現狀，尸位素餐，在其位卻不謀其職，必將天下大亂！”

    “我明白。”

    “成神之路，殿下為所遇艱難困苦，心有顧慮，但殿下還是來到了瑤池、踏入了摘星神殿。殿下心中其實是渴望擁有龍王那般的權勢的。”

    “是。”葉生宣毫不掩飾，她自然是心向往之。

    “權勢之上不是利益，是責任。”未然語重心長。“正如殿下悲憫蒼生。守護蒼生可助殿下變得更加強大，守護天庭，亦是如此。天庭能回贈給殿下的，只會更多。”

    摘星神殿內金光一閃，未然帶著葉生宣瞬間來到了另一層。這一層，這一層，整齊地擺放著天庭諸多將領的半身像，金像之下，燈火閃爍，熠熠生輝，其中有幾盞卻已然熄滅。

    “師父......”葉生宣在已經熄滅的燈座中，找到了雪鷹王冰魄的名字，靈臺上供著冰魄的半身金像。

    金像旁沒有立碑。

    “為何無碑？”葉生宣看著正徐徐走來的未然，想起了試煉前命運之輪藍旖說過的話，“師父沒有死，對不對？師父的靈在藍旖手里，對不對？”

    見她如此急切，未然神情中浮現出擔憂：“殿下終究沒學會雪鷹王那般心性。也對，殿下并非生于風雪，做不到心如冰山。如殿下所想，葉似錦和雪鷹王的靈被命運之輪留存，但她們能否復生，不在于藍旖，在于殿下。”

    “什么意思？藍旖是不是需要雪鷹之力？我愿意交出師父的力量......”葉生宣體內吟霜功法和泣血功法互為排斥，導致她無法自如使用靈力是雪鷹之力入體，壯大了冰靈脈的力量，助她能通過修煉破解此局。她如今的修為，還不能離開雪鷹之力平衡兩大功法。

    “你師父的力量，其歸屬應由你師父決定。”未然凝聚神力點燃冰魄的長明燈，“不如殿下去見見雪鷹王的生平，真正了解她所求，再為她做決定吧。”

    長明燈大放異彩，流光吞噬殿中景物，將葉生宣與未然帶入到那方純白世界。

    *

    距今約兩千年前，雪鷹王冰魄及其追隨者歸降天庭。

    天神皆知滄雪族的鷹族部落最為孤傲反叛，冰魄背棄滄雪族，獨自稱王，就是最好的例證。

    據說，她曾經不叫這個名字，她改名冰魄，本意就是斷絕前塵。

    起初，北皇冥序本想將冰魄關入地淵，磨礪千年，若她表現良好，再讓她加入安北軍。

    然而，追隨她的雪鷹將士們實在是太過忠貞不渝，他們寧死不屈，只聽從冰魄一人的號令。

    帝尊聽聞此事后，對冰魄本尊產生了濃厚的興趣。他駁回了冥序關押冰魄的請求，安排冰魄拜入懷仙尊玉槿門下，助她禁錮魔氣、修煉神力。

    帝尊以為，給冰魄些許好處，她就愿意讓雪鷹族成為安北軍營的力量。這一切只是一場再普通不過的交易。

    誰會想到，這位出身滄雪族的雪鷹王天賦異稟，被禁錮了千年的魔氣修為，修煉神功竟毫不費力。

    短短三年，她將懷仙尊玉槿的七百六十九門秘術全部學成，各方面都遠遠超越了懷仙尊首席弟子，也就是后來的云王，白云天。

    那三年間，滿天庭都是懷仙尊對冰魄的夸贊和同門對她的仰慕。

    懷仙尊閉關前，將天庭北門守軍要務托付給了冰魄，白云天則淪為打下手的副官。

    帝尊將北門結界令交給冰魄時，才算真正見到了她。

    這一眼太過驚艷。

    帝尊從未想到，風凌角那樣的地方，竟能生長出如此驚為天人的奇才。

    就在那一刻，帝尊下令，承認雪鷹王身份，將雪鷹族納入天庭五族的水族，賜予雪鷹封地，授予雪鷹王在安北軍營的軍銜。

    這也意味著，雪鷹族和雪鷹軍可以聽從雪鷹王冰魄一人號令。

    雪鷹族終歸曾屬于滄雪族，北皇冥序不敢違抗天尊旨意，為冰魄在安北軍營留有一席之地，但對雪鷹族的警惕不曾松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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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恰好冰魄也不愿再同滄雪族有任何瓜葛，老老實實帶著自己的族人在安北軍營混日子，過得好不愜意。

    無奈世間，豈能事事如意？

    不知從何時起，安北軍營中悄然擴散起一種可怕的瘟疫。中疫者起初只是頭痛腦熱，隨后漸漸靈力不支，身體虛弱至極，皮膚和內臟也逐漸潰爛，變得面目全非。緊接著，會出現回光返照的現象，變得力大無窮，卻徹底失去神智，開始瘋狂地撕咬一切活物。最后，發絲與四肢紛紛脫落，化為一攤血水。

    好在這場瘟疫迅速得到了控制，天門瑤池成功研制出了解藥，由各族族長前往瑤池領取藥物，以救治同族。

    然而，冰魄卻以身份為由，被瑤池拒之門外。雪鷹族頓時面臨著滅頂之災。

    *

    “天庭許多神族都曾是仙妖，后受招安成神，為什么只有師父被拒？”看到這里，葉生宣不禁抬頭問一旁的未然。那場藥物之爭，他一定也在。

    “那些仙妖或本性純良，或為天庭建立功業。可雪鷹族是先背叛滄雪，后被靈羽尊武力逼迫才加入天庭。那時的雪鷹王尚未對天庭有所貢獻，帝尊隨時可以質疑雪鷹族的忠心。在沒有通過帝尊的考驗之前，瑤池不能救助雪鷹族。”

    “你們......用師父族人的命，逼師父為天庭效命？！”葉生宣看向未然的目光里除了不敢相信，更多的是憤怒。

    天庭，居然是這般骯臟丑陋！

    “帝王之術，向來如此。”

    “這會不會也是前輩不愿過問天庭權勢之爭的原因？”

    “算是一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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