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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151章 她家的黑貓成人了?!

    尤尼亞莉知道那作為黑暗大陸本身的意識想做什么。

    想將她這從它懷抱里誕生出來卻有了自己的獨立意識的異類重新變回只能存在于黑暗大陸的黑暗生物,將她這不僅有了獨立意識、甚至還妄圖為了徹底掌控自身的一切而入侵它領地的叛逆者重新變回它的所有物。

    為了達到這個目的,它不介意將原本圈養在莫比烏斯湖中間權當玩樂、任其自生自滅的人類世界也變成自己的一部分。

    所以它一改原先只是隨意讓人類自己挑幾樣會給人類世界帶去麻煩的災難的不干預態度,轉而分出自己的意識主動入侵這里。只要它為人類世界帶來的災難達到無法逆轉的地步,這里的一切,也都會如黑暗大陸的任何一個地方一般,成為它的一部分。

    這些是尤尼亞莉在經歷過那一件件事情后得到的答案,先不管人類是否會因為接踵而至的災難而文明崩塌,單她需要人類世界這一點就使得她必須要阻止這一切的發生。

    原本尤尼亞莉以為黑鯨號這個祭壇是它最直接的一次嘗試,卻沒想到……

    卡金國王都才是它真正的目標。

    看著底下涌動得比任何一次都要洶涌激蕩的黑潮,剛吞下巨鯨就趕來的尤尼亞莉被迫暫時停在空中。

    尤尼亞莉曾在糜稽準備的旅游攻略上看到過這個國家。

    卡金國算是這個大多地方都推行聯邦制的國際社會中為數不多的封建君主制,對于這種權利高度集中的國家來說,哪怕現代化的設施與建筑越來越多,屬于中央的都城依舊是那最富麗堂皇、至高無上的地方,每年都能吸引很多游客前來觀光。

    所以在尤尼亞莉的印象里,這里本應是能讓人嘆為觀止的華美建筑群,而現在,連最高點的圓球型高塔建筑也被涌動的黑潮淹沒、吞噬,更別說是其他地方,整個城市都被這黑色的‘海水’吞沒,無半點生機。

    明明是白天,明明是該進入初夏的季節,卻天空陰沉、寒意四起,四周翻涌著的氣息幾乎和黑暗大陸本身那危險的氣息一般無二,而那有生命的黑潮不斷往四周涌去,將一切都盡數吞沒,將這已經搭建千年的文明毀去。

    這一次,它帶來的災難似乎到了不可逆轉的地步。

    “主人!”

    在尤尼亞莉低頭望著那一片黑潮時,她聽到一聲遙遠的呼喚,抬頭朝聲源看去,就見亞蘭騎著它的坐騎朝她飛來。

    “您可一切安好?”無論發生何事,亞蘭最關心的顯然是尤尼亞莉本身,見到尤尼亞莉到來,原本冷漠的臉頓時舒展開來,面部柔和了下來。

    尤尼亞莉緩緩點頭表示自己無事,看了亞蘭身后,發現除了酷拉皮卡外空無一人:“其他人呢?”

    尤尼亞莉問的自然是小杰他們,按照時間來看,他們應該早就抵達了卡金國。

    聞言,亞蘭那張原本換上笑意的臉慢慢收斂,嘴唇抿成了一條直線,露出自責之色:“抱歉主人……我沒能保護好他們……”

    對于亞蘭來說,其他人本身的死活并不在他在意的范疇,但為了自己的主人,那些人的生死也自然成了他的責任,而他失職了。

    “無事,和你無關。”

    尤尼亞莉并不怪罪亞蘭,畢竟這并不是亞蘭能左右的。

    看了眼十分虛弱的酷拉皮卡,尤尼亞莉問道:“這里到底發生了什么?”

    聽到尤尼亞莉這么問,亞蘭像是想到了什么不好的回憶,原本就白皙的臉愈發蒼白,嘴唇也失了色,好半天才道:“失控了。”

    “什么失控了?”

    “……所有。”

    所有都失控了,從昨晚開始。

    昨晚,他們因情報不足做出的錯誤行為招致了守在切利多尼希身邊的那只念獸。

    由產自黑暗大陸的蠱壺中誕生出來的念獸(寄生物)在徹底吃完宿主的生機前,會殺死一切會威脅到宿主的生物。

    酷拉皮卡的恨意與殺意吸引了那只念獸,致使他們所有人開啟了大逃亡。

    這件事本身責任并不在酷拉皮卡,畢竟除了亞蘭外無人知道那蠱壺本身的作用,另外,招來這只怪物只是時間問題,只要他們一直待在這里,只要他們目標是拿回所有火紅眼并殺死帶回災難的切利多尼希,他們終是會對上這只怪物。

    是以,在對上那只怪物時無人抱怨,都在想辦法反殺那只怪物。

    躲開了最初那差點瞬間將酷拉皮卡捏爆的攻擊,眾人就在逃亡路上討論對策。

    最后想到的辦法就是挑起那些都擁有念獸的王子們之間的廝殺,通過相互傳播殺意,促使那些念獸相互啃食。

    于是他們便有了分工。

    由奇犽、小杰還有酷拉皮卡這三人先吸引著切利多尼希的念獸,有酷拉皮卡的存在,那只念獸自然是死咬著他們不放,他們要做的就是躲避到念獸走被引走的那一刻。

    而負責挑起念獸之間廝殺的便是亞蘭和守著亞路嘉的糜稽,他們一個善用腦子謀算心機,一個操作系能通過入侵皇宮內的系統網得到整個王宮的布局。

    所以在酷拉皮卡三人(求生者)與切利多尼希的念獸(監管者)被迫卷入一場由生命作為賭注的非對稱性對抗逃亡‘游戲’時,亞蘭披上了其他人的皮接近各方王子,爭取在最短時間內煽動挑起其他王子對四王子的殺意,而糜稽在皇宮的控制系統室里理清整個皇宮地圖,一方面替酷拉皮卡等人尋找逃生路線,另一方面為亞蘭鎖定所有需要接近之人的位置。

    夜晚八小時的生存時間看起來很短,短到似乎做不成任何事情。

    但事實上酷拉皮卡三人在那一半由黑暗生物構成一半被塞入了黑暗大陸本身氣息的恐怖念獸手下整整逃亡了兩個小時、安全地活了下來,而亞蘭也在兩個小時內挑起了三位王子對四王子的殺意。

    那三位王子的殺意成功激起了切利多尼希那只念獸的‘護主’意識,使得它放棄了對酷拉皮卡的追殺轉而獵殺那三位王子。

    而那三位王子的守護念獸也察覺到了切利多尼希的念獸對他們的寄宿主的殺意,也展開反殺和自衛行動。

    每個念獸的能力各不相同,有的賦予了宿主本身能力,有的則是能通過散播病毒般的物質控制住其他人類,使其成為戰斗武器,也有的是本身極具強大的戰斗能力。

    于是乎,在夜晚大逃殺的第三個小時,四只念獸對上了,展開屬于王子(人類本身)之間的廝殺和念獸(黑暗生物)之間的廝殺。

    原本亞蘭以為他們算是得到了喘息機會,并且可以利用多位王子對四王子展開獵殺的空隙,拿到火紅眼后先逃離這個是非之地,去找尤尼亞莉。

    但他們低估了由黑暗大陸本身介入的這場廝殺。

    而且……附著黑暗大陸氣息的不止一個。

    ——切利多尼希本身,以及他的念獸都有。

    會出現這種情況,大概是切利多尼希本身就從黑暗大陸帶回了由黑暗大陸本身主導的災難,所以當他在蠱壺祭祀時將血滴蠱壺中獲取念獸(守護靈)的那一刻,混著黑暗大陸氣息的血便引出了躲在蠱壺里面數百年、不知等待何時準備對人類世界下手的一抹氣息。

    也就是說……

    他與他的念獸本身都是災難。

    所以結果顯而易見,那三位王子還未有所行動就死在了切利多尼希手下,而那三只念獸也才展開自身的能力沒多久后,就被切利多尼希的念獸整個吞噬殆盡。

    從這一刻開始,皇宮就亂了。

    原本受蠱壺本身、也就是最初制造這蠱壺的初代卡金國國王以死作為代價的‘誓約’的限制,王子之間以及念獸之間的廝殺不會過于明顯,至少一開始不會現于人前。

    所以,哪怕當初酷拉皮卡三人在逃亡路上,無論是念獸還是他們引起的動靜并不大,那念獸也不會無差別攻擊所有人、毀掉所有東西。

    但在它吞噬了三只念獸后,就失控了,掙脫了那個‘誓約’,開啟無差別的大規模屠殺。

    切利多尼希本身似乎也因這一場殺戮,從原先半正常半不正常的詭異狀態中,徹底變得不正常,那些被他連自己都無意識塞進體內的火紅眼盡數掉了出來,開啟了更加奇怪的舉動。

    這兩個最危險因素出現暴亂后,整個王都的人就都陷入了危險境地。

    大混亂之中,他們再次對上切利多尼希那只念獸。

    而就在這時……

    一個似乎本不應該存在于此的人出現在了他們的面前。

    ——伊路米。

    原本亞蘭并不覺得這個人類到來能改變什么,直到在那只念獸發動攻擊時,從他身體里爬出來的奇異之物以無人能反應的速度咬下了那只念獸準備攻擊的手,散發出來的強大而令所有生物都感到恐懼的氣息逼得那只念獸都下意識后撤、逃離。

    于是獵殺的雙方角色互換,在皇宮最混亂的那一刻,念獸成了被追捕的獵物。

    而在場面快要失控的前一刻,那只念獸被伊路米身體里長出來的不明之物如它啃食其他念獸般被啃吃干凈。

    至此,場面徹底失控。

    失控的原因?

    大概是那時候眾人才意識到,聚在這里的‘黑暗之物’不止切利多尼希和他的念獸……

    還有伊路米。

    并且伊路米與他身體里寄生的那抹意識才是最危險的存在。

    但是,當眾人意識到危險時,從伊路米身體里涌出的黑色液體已在一瞬間將所有人都埋沒,直至覆蓋了整個皇宮。

    逃出來的只有算得上除那些不可控之物外實力最強的亞蘭以及剛好就在亞蘭身邊被順帶拽出來的酷拉皮卡。

    “……之后,便是您看到的這樣。”

    聽了亞蘭的解釋,尤尼亞莉覺得自己大概知道了那窺視她的人是誰了,不過現在也不是在意這個的時候,尤尼亞莉垂眸望著那擴散得越來越大的黑潮沉默許久,開口道:“我去看看。”

    見尤尼亞莉這么說亞蘭有些著急:“可是主人……”

    這一片黑潮顯然和在黑暗大陸時的那些不一樣,尤尼亞莉在黑暗大陸那邊有屬于自己的領地,也有不會被壓制的實力,黑潮不可能把她吞沒,除非將她所擁有的一切都被吞噬。而這里,這已不可逆轉的黑暗大陸化進程中,尤尼亞莉似乎沒有干預的權利……

    尤尼亞莉知道亞蘭在擔心什么,便對他笑笑:“無事。我還需要這里……大不了就變回黑暗生物。”

    尤尼亞莉覺得自己沒什么能失去的了,左右最差的結局就是變回黑暗生物,總歸是死不了,最多就是變回那個吃飽了睡睡飽了吃的怪物,就算是怪物,她也是食物鏈頂端上的怪物,死的只是作為人的她而已。

    而現在,在事情還未成定局前,多少也要為作為人類的自己努努力,不是嗎?

    于是尤尼亞莉收起翅膀,在亞蘭的注視下任由自己下墜,猶如一滴銀白的水滴落入漆黑的潮水中。

    ……

    黑潮之下,并不全是水,依舊是能行走的地面,周圍是建筑的斷壁殘垣,依舊有空氣、像座地下城。與其說這里被淹沒在水中,不如說是從一個‘外世界’進入‘里世界’更貼切些。這潮水之下是另一個世界,附著在天上的黑水擋下了一切亮光,周圍漆黑一片,寂靜無比。

    若不是尤尼亞莉依舊能感受到一些微弱的活人氣息,她大概會覺得所有人都死光了。

    還好,她來得不算晚。

    黑潮是黑暗大陸本身的一種侵蝕手段,它就像一個造物主般隨意涂鴉自己身上的一切事物,覺得某處‘不滿意’,便用黑潮將其清洗一遍,而后在這片無任何生機的地方重新構筑新的生物。

    但就像尤尼亞莉在這個人類世界多少受到了制約般,這黑潮的能力也受到影響,若非如此,幾個小時的時間早就能完全清洗掉一遍,而不是如眼下慢慢侵蝕。

    不過尤尼亞莉并不好受,從她進入到這里后,她就感覺自己被非常不舒服的氣息包裹著、擠壓著,讓她呼吸都有點困難,并且……

    強烈的被窺視感如影隨形。

    不過這次的窺視和以往的完全不同,以往的窺視感她只感覺自己被凝視著,雖帶著某種強烈的情緒卻無任何侵略性和讓她不適之意,但這次的窺視帶著強烈的壓迫感和侵略性,一道道陰濕的氣息從她身上滑過,似在撫摸,也似在掌控。

    砰——!

    尤尼亞莉展開了一圈防護屏,將那黏膩的氣息隔絕在外。

    而后,她就聽見了一聲非常陌生卻讓她無端厭惡的輕笑聲,那聲音似乎很遠,卻又感覺就在身邊。

    尤尼亞莉猜到了那是什么,但并不想與之糾纏,只是努力忍著不適感擴散自己的感知,想確認這里所有活人的氣息。

    不過這感知也受到了嚴重的阻礙,平時的感知就像一個受她控制的球體,能迅速擴大覆蓋到她想探測的范圍,而現在,她的四周仿佛有一堵堵墻阻礙著她的擴大速度。

    而就在她好不容易才將自己的感知圈覆蓋整個被黑潮包裹的皇宮時——

    噼啪噼啪噼啪……

    尤尼亞莉發現自己身上的皮膚正在干裂死去,裂痕在她身上肆無忌憚地游走,最后在皮膚快要粘不住血肉時盡數裂開、脫落。

    不過露出來的并不是人類的血肉,而是自己的另一個形態——布滿裂紋的‘開門人’。

    見狀,尤尼亞莉蹙起眉頭。

    這次轉換形態過于奇怪,并且并不是出于她的意識而改變的。

    還不等尤尼亞莉思考出什么,伴隨一聲低吼的怪叫與墻壁倒塌的轟隆之聲,尤尼亞莉看見了一只怪物。

    一只由許多人類身體拼接起來的怪物。

    怪物有好幾個人類腦袋,腦袋之下的‘脖子’很長,細看之下能發現其實是大腿,大腿連接著人的腦袋活動著,往下的身體構造更是奇怪,像是人的尸體堆積而成,也像是把人身體肢解后隨意拼接,總之,造型比當初尤尼亞莉遇上的那異種龍鳥還惡心。

    “你的品味還真是獵奇和低俗。”尤尼亞莉聲音冰冷。

    就像她說的那樣,黑潮的作用就是消除所有的造物而后建立新造物的橡皮和涂鴉筆,所以在這黑潮之下,所有東西大概都是黑暗大陸本身創造新事物的材料,而眼前這獵奇的東西……

    “你大概不會是想讓這種丑不拉幾的東西成為這片土地的新生物吧。”尤尼亞莉難掩自己的嫌棄之意。

    而回應尤尼亞莉的,是那畸形怪物展開的攻擊。

    那怪物朝她張開‘血盆大口’,然后像套娃般的從自己的身體中間撕開的裂口里一個套著一個張開存在于里面的‘嘴巴’,最后對準尤尼亞莉的是一道由普通嘴巴吐出的吐息。

    攻擊力看似不大,但尤尼亞莉本能感覺到危險避開,并反手甩出自己的攻擊。

    足以讓所有東西都挫骨揚灰的威力將那怪物炸得粉碎。

    但這新造物顯然暫時得到了黑暗大陸的偏愛,這個新玩具就像只是零件碎了一地,拼接起來能再次使用,只不過再次拼接起來的身體和原來的形狀天差地別,是另一個更加丑陋的東西。

    尤尼亞莉沒有遲疑,抬起自己的雙手,用力一握,而后擠壓般來回轉動,那怪物就順著尤尼亞莉的動作被擠壓變形、脹破、最后爆炸,被徹底碾碎。

    解決了這個怪物之后,尤尼亞莉朝自己感知到的熟悉氣息走去,但走著走著,她摔了一跤。

    雙手撐地想起身的時候,她發現自己的樣子又變了,身上的人類消失了大半,以東的血肉作為代價誕生出來的‘開門人’消失了,取而代之的是在吃掉東之前的‘災厄者’。

    尤尼亞莉起身,緩緩朝前走著,一路上依舊遇到了很多怪物,大概是這里的材料只有人類,以至于所有被創造出來的新物種身上都有很多明顯人類的痕跡,更奇怪些的是和其他生物、乃至和建筑融為一體的怪物,操控著龐大的身軀朝尤尼亞莉攻擊而去。

    不過尤尼亞莉此時的身體更龐大,因為她現在又變成了‘暴食家’,直接將那些怪物踩得粉碎。

    在這條莫名很長的路上,尤尼亞莉也察覺到了自己身體的變化——

    她在退化。

    黑暗大陸似乎是希望她退化到最初選擇進化路線的時候,讓她重新在‘邪惡’‘中立’‘善良’中選擇……它所希望的那條。

    這是尤尼亞莉在發現自己徹底變回最初的那只嵌合蟻時意識到的答案。

    眼下的她幾乎沒有任何能力,但凡再出現一只怪物,她的結局大概就是死亡,不過她不會任由這種事情出現,趕在自己徹底變回嵌合蟻的時候,她就將這黑潮之下所有孕育出的新物種全部殺光殆盡了,一如她曾經在黑暗大陸上求生的任何一次。

    但還剩下最危險的敵人。

    當已經變成普通嵌合蟻的尤尼亞莉要倒下的那一刻,四周的黑潮朝她涌來,將她包裹住,一點一點貼上她的皮膚,一點點收緊。

    傳來的窒息感當她想起了最初被那蛇形態嵌合蟻用尾巴緊緊纏繞的死亡感。

    不過和那時生機漸漸流失的死亡感不同,她感覺自己在被瘋狂注入新的生機,像是想將她變成一種全新的造物。

    但,她不喜。

    尤尼亞莉掙扎著想從那團團包裹的黑潮里爬出,但是越掙扎束縛在她四周的纏繞感越強烈。

    她沒有放棄,哪怕只有一線希望,她也會緊拽著那一線繼續掙扎。

    撕開、被纏繞、掙扎、被禁錮……

    尤尼亞莉不知自己重復這些動作過了多久后她看見了一道光,于是費盡全身力氣將那想要把那道光遮蔽的黑暗撕開,而后——

    猛地睜開眼睛。

    映入眼簾的不是黑潮之下的風景,而是……非常熟悉的天花板。

    身下也是柔軟舒適的大床。

    天花板?床?

    躺在床上的尤尼亞莉愣了很久才慢吞吞地從床上坐起來,環視四周。

    熟悉的衣柜熟悉的地毯熟悉的掛畫……

    這好像是……她的房間?

    她又回來了?

    等等,她為什么要說又?

    尤尼亞莉覺得自己有點奇怪,想起身,但身體十分疲憊酸澀,像是做過劇烈運動般,渾身酸疼……她隱約記得自己是做了什么噩夢,然后拼命掙扎、想要掙脫……

    微微活動了下四肢后,尤尼亞莉翻下床,慢慢摸索著這熟悉又陌生的房間。

    走到陽臺打開落地窗,屋外也是熟悉的現代城市風景。

    盯著天上的白云發呆了會,尤尼亞莉回到房間,繼續摸索。

    她總感覺哪里有些奇怪,好像……她原來的家沒那么大,只是一個小小的出租房,而這個房子很大,臥室書房客廳等等一應俱全……但是很多陳設和布置風格,甚至有些東西的擺放習慣都是她的……

    等等,她好像還漏了一件事。

    她的大白呢?

    她家這么大一只黑貓呢?

    她家大白每天都會叫她起床啊。

    想起了自家黑貓,尤尼亞莉開始滿屋子呼叫:“大白?大白……你去哪了?”

    不會又出門幽會哪家的小母貓了吧……都是公公了要什么小母貓。

    尤尼亞莉自顧自的好一陣嘀咕,而就在這時,她聽到廚房有不小的動靜。

    以為她家的貓在廚房又偷吃她故意放得很高的小魚干,尤尼亞莉抱怨著往廚房走去。

    “你不能吃了,再吃就真的要變成煤氣罐了!”尤尼亞莉說著就要去開廚房的拉門,“到時候就沒有小母貓喜歡……呃啊。”

    在話落的那一瞬,下意識往廚房里走去的尤尼亞莉就因莫名撞上一堵‘墻’而痛得捂住了鼻子。

    次奧,為什么會有墻?

    不對,好像不是墻,等等等等,好像是……

    就在尤尼亞莉快意識到什么的時候,一道熟悉的聲音從尤尼亞莉頭頂上方傳來,向來無感情的聲音里透著一絲絲疑惑:“什么小母貓?”

    尤尼亞莉一抬頭,發現一個黑長發男人站在那里。

    尤尼亞莉:“?”

    不兒,這誰啊。

    待看清那黑發男人的模樣后,尤尼亞莉的疑惑就變成了震驚。

    等等,這手上端著早餐、圍著可愛貓咪圖案圍裙大早上出現在她家的男人是誰???

    啊??

    她家的大黑貓變人了????

    啊?

    【作者有話說】

    卡文是因為不知道要不要想些卡金國大逃殺的那一段!考慮了很久還是選擇了簡寫()

    今天也是二合一補更!!不好意思又來遲了,不過主要的三次工作忙的差不多了,如果沒什么重要的事情的話,接下來差不多能日更完結www快樂快樂

    前排:不會有虐向的!

    接下來向我們走來的是———

    第152章 嫂嫂,開門

    “所以你是說……你是我的男友而我們現在在合法同居中?!”

    在經過‘我養的黑貓變成了男人’到‘我養的黑貓好厲害還能成精照顧我的起居’再到‘不可能,世界還沒魔幻到這個地步,這個男的到底是誰’,最后經過男人的解釋不得不接受自己好像一不小心丟了只貓得到了個男友的現實后,尤尼亞莉感覺自己剛起床的大腦還沒開機就死機了。

    朋友,這正常嗎?

    她總覺得自己和面前這個男人之間關系不太大,她是腦子有病才會找這種看起來……嗯,有點奇怪的男人當男朋友的吧。

    然而,現實告訴她——

    “嗯。”

    男人肯定了她的話。

    不對勁,這很不對勁,尤尼亞莉嚴重懷疑自己的記憶是不是被篡改了,她明明記得自己還在……等等,她原本在做什么?

    尤尼亞莉發現自己越去想某個好像被遺忘的事情,原本就混亂的記憶會更加模糊。

    她這個反常的行為似乎引來了男人的注意,那張長得跟性冷淡似的臉上浮現出了一絲別樣的情緒,眉頭微微蹙起:“你怎么了,今天看起來很奇怪。”

    而后像是想到什么,原本漆黑無神的眼里有暗涌滾動,張口吐出的聲音也冷了幾分,他說:“你是不是……”

    是不是什么?

    尤尼亞莉心頭一緊,下意識以為對方發現了她好像是從其他世界過來的人……不對,她為什么會覺得自己是從其他世界過來的?

    就在尤尼亞莉思緒又亂飛的時候,原本坐在她對面的男人突然向前傾身湊近了她,長長的黑發落在她放在腿上的雙手,發絲滑過皮膚帶起了些癢意,不過尤尼亞莉已經沒空注意這個了,因為此時她眼底是男人那張放大的臉。

    距離過近,尤尼亞莉甚至能感受到對方呼吸間噴灑在她臉上濕意。

    莫名的,她覺得自己被盯上了。

    正當尤尼亞莉想著要不要一巴掌將那張臉推開時,就聽他一字一頓道:“可你都是我的。”

    尤尼亞莉:“?”

    這人是不是有點毛病。

    尤尼亞莉覺得自己這莫名白得的男友不太正常,從這短短的一段時間接觸來看,她就覺得這人莫名像個陰濕的男鬼。不過轉念一想,想到那個‘自己’會找這么個人當男友,估計也不太正常。

    既然大家都不太正常,那就誰也不好說誰,畢竟話不是那么說的嗎,不正常的人之間會相互吸引。

    想通這個,尤尼亞莉便和自己和解了。

    暫時就這么接受自己莫名多出了個男友的事實吧。

    這是白天尤尼亞莉的想法。

    “不,我不能接受!”

    這是晚上尤尼亞莉的態度。

    看著洗完澡要準備上她的床的男人,尤尼亞莉表現出了強烈的抗拒,她這輩子就沒和人一起睡過,除了她的黑貓。

    被砸了個枕頭站在床邊不讓上床的伊路米蹙了蹙眉,不解道:“為什么?”

    他覺得自己的女友一覺醒來真的有點奇怪,不僅忘了他們之間的事情,對他還表現出了強烈的抗拒……難道……

    尤尼亞莉也覺得自己莫名其妙不讓名義上的男友上床不太對勁,正想著該怎么解釋比較合理時,就聽自己那不正常的男友突然冷不丁道:“你出軌了?”

    尤尼亞莉:“?”

    不兒,大哥,這種罪名真的能隨便亂按的嗎?

    她出什么軌?

    她還有出軌的對象嗎?

    話說冷不丁的平平淡淡說出這么一句炸裂的話是怎么做到的。

    “沒有。”

    “沒有你為什么不愿讓我上床?”

    炸裂的話依舊繼續。

    看著那張冷淡又較真的臉,尤尼亞莉莫名覺得如果今天不給出個合理解釋,對方就會堅信她給他戴綠帽子了。

    不過話又說回來,尤尼亞莉還真想試試承認的結果,看看能不能把人氣走,踢開這莫名其妙的男友。但不知為何,明明她覺得自己和這人沒有任何記憶,卻總感覺自己其實了解他。就比如如果她真承認自己出軌了,這人不會和正常被戴綠帽的男人一樣氣憤離開,而是會默默地把‘老王’宰了,然后提著‘老王’的尸體回來對她說‘現在你出軌的對象沒有了’這種話。

    呃……

    想到這里,尤尼亞莉確信自己也確實不怎么正常,居然在法治社會里想著宰人不宰人的,甚至沒覺得那種獵奇的行為不正常。

    左右尤尼亞莉實在想不出拒絕的理由,更怕這人固執己見真半夜出去宰根本不存在的老王,便只得硬著頭皮點了頭:“上……來吧。”

    話落的瞬間她就感受到床被壓陷,屬于他人的氣息撲面而來,尤尼亞莉又有點不安了:“不過先說好,不能越過這條線。”

    尤尼亞莉在枕頭與枕頭之間的那條縫隙處劃了一下,這個結果顯然讓腦回路是不讓他靠近、拒絕他就是因為出軌了的伊路米無法接受,不過還沒開口蹦出更炸裂的發言,就被尤尼亞莉先一步制止了。

    “我最近身體不適……”實在扯不出不適的理由,尤尼亞莉只好補充一句,“你懂的。”

    至于到底懂什么,尤尼亞莉也不懂,只能讓伊路米自己去意會一下。

    結果,腦回路不太正常的伊路米還真的一臉‘原來是這樣,還真沒出軌’的理解表情點點頭:“我知道了。”

    說完如躺棺材板般,正躺著雙手搭在腹部閉上眼睛先睡了,那種姿勢,不知道的人還以為這是死了幾天的尸體,躺得板板正正的。

    還真是……奇葩他媽給奇葩開門,奇葩到家了。

    不管伊路米理解成了什么,尤尼亞莉終是松了口氣,也不管伊路米的睡姿像不像躺棺材板吧,反正只要不亂來就行,不過看起來好像也不會亂來,看著就一臉性冷淡的樣子。

    至于騙人這一點……她覺得自己也沒撒謊,她確實身體不適,從今天早上起來全身就酸疼得厲害,像是做過什么劇烈運……

    等等。

    劇烈什么運動?什么運動劇烈?

    等等等等,不會是她想的那樣吧?難不成這人是想到了這點才確信她身體確實不適的嗎?啊?這這這這她一點印象都沒有啊。

    這一下,尤尼亞莉覺得躺也不是坐也不是,最后只得帶著被子一滾滾到了角落里縮成一團,減少自己的存在感,發誓絕不越過那條線。

    然而,第二天的時候尤尼亞莉發現自己還是越過了,不僅越過了,還越進了對方的懷里。

    她是被一股強烈的束縛感弄醒的,原本她以為自己又在做那個噩夢,那個被不斷包裹收緊的噩夢,結果一睜眼,發現自己被人緊緊抱著摟在懷里,對方下巴抵在她的頭上,一只手穿過她的脖頸扣在她后腦勺上,另一只手摟著她的腰,將她完全禁錮在懷里。

    不知在哪里看來的,說喜歡這種姿勢的人控制欲很強。

    尤尼亞莉推了推,沒推動這勒死人的禁錮,于是抬腳就打算把人踹下床。

    結果剛抬起腳,尤尼亞莉就感覺到自己的腳踝突然被一只手攥住控制了,握住她腳踝的人也睜開眼盯著她。

    踹人被當場抓包的尤尼亞莉:“。”

    這都是些什么事兒。

    左右無法,尤尼亞莉沖伊路米訕笑道:“那啥,腿抽筋了而已。”

    如果尤尼亞莉知道自己這句話會帶來什么,她就是任人抱著、裝死、直接開罵都不會選擇胡亂說話。

    只見伊路米一言不發,而那握住她腳的手開始不對勁了,在她小腿肚上來回揉捏。

    尤尼亞莉:“?!”

    “你在干什么?!”這這這大早上的不好吧。

    “你不是說你小腿抽筋了么。”

    伊路米這話一出,尤尼亞莉沉默了下來,不敢亂說了,就怕又是自己想太多。

    不敢亂想的結果就是當那只手在小腿肚上揉著揉著就往上移的時候尤尼亞莉還在安慰自己這只是在按摩,憋著一口氣不敢動,直到對方啞著聲音說了句去洗澡了下床后,才呼出一口氣。

    呼,怪刺激的,比打怪還刺激。

    咦?她為什么會說打怪?

    尤尼亞莉覺得果然很不對勁。

    就在她真覺得自己是不是從哪個充滿怪物的危險世界穿過來的時候,終于知道為什么會有‘打怪’方面的記憶了。

    其實是一個游戲,一個能讓人完全沉浸在虛擬現實的全息游戲,并且她還是……

    “職業電競選手?我?”

    站在書房門口,看見房間里擺著一臺看著就很高端的游戲椅,尤尼亞莉驚在原地。

    她還有這種身份?

    像是為了補充她記憶缺失的部分,當得知自己是個電競選手后,尤尼亞莉覺得模糊的記憶里好像確實有那么一回事,好像她確實在一個怪物世界里殺來殺去過。

    “知道你要準備三天后的比賽,但也要注意休息,否則像昨天那樣就得不償失了。”

    就站在她身后的人這么說。

    聽到這話,尤尼亞莉腦海里又多出了一層記憶,好像是她為了準備比賽在游戲椅上躺了整整一天,把游戲里所有競技地圖都跑了一遍,過渡用腦和精力的結果就是……她最后如死狗般被伊路米拖下游戲椅丟到床上睡覺的。

    這也是她醒來之后為什么會覺得自己渾身酸痛……

    哦,酸痛的原因是這個啊……啊,嗐,這不早說,你說這事弄得,大家都怪尷尬的……

    “我出門一趟,晚上七點回來。”

    疑似地位是家庭主夫的人這么說。

    “去吧去吧。”尤尼亞莉擺擺手。

    她現在只想去所謂的全息游戲里體驗體驗,沒有心思應付伊路米。

    聽到關門聲后,尤尼亞莉就爬上了游戲椅。

    游戲椅看著就很高科技,有很多按鍵和裝備,尤尼亞莉雖感覺陌生,但坐上去后身體就如有肌肉記憶般一下子就把各種設置操作完畢,在設置退出時間時,尤尼亞莉想了想,以防自己再被如死狗般拖下游戲椅,將退出時間設置在了六點。

    做好一切準備后,尤尼亞莉就戴上了全息頭盔。

    這個時代有全息游戲,不過發展的速度似乎也沒有太快,游戲種類和場景設置還是有限,至少眼下這個就不是什么開放大世界,而是由設定好的多個游戲地圖組合而成。

    這個多人競技對抗游戲分兩種模式,一種是PVE一種是PVP。

    PVE模式下,玩家會被傳送到有怪物的各種場景地圖里,以擊殺各種不同難度的怪物為評判標準,算是積分賽,殺怪越多、殺怪的等級越高,得到的積分越多。

    正規的一場比賽在一小時和十二小時之間不等。

    而PVP就是玩家與玩家之間的對抗了,包括1v1、3v3、5v5和10v10,還有更多人數的模式,不過不在職業比賽范圍內。

    PVP模式下有兩種獲勝標準,一種是在時限內殺光所有另一邊陣營的人,另一種就是在時間結束后看雙方血量和人數的多少等等從而評判勝負。

    一款競技游戲,最重要的就是玩法和角色職業,這兩個幾乎是每種游戲的核心。

    而這款游戲以角色職業五花八門作為主打內容,總共有一百多個角色。不過角色雖多,但角色定位離不開十大職業,包括最常見的法師、戰士、刺客、治療、團控、射手,也包括不常見的毒藥師、召喚師、機關術師這類。

    尤尼亞莉覺得什么都很新鮮,隨機選了個職業就沖進pvp地圖殺怪,選擇的是半小時模式,沖進怪物地圖里就是一陣亂殺。

    不得不說,這里面的怪物也都奇奇怪怪的,什么嵌合蟻啊什么巨型犀牛啊沼澤巨蟒啊血蝙蝠啊這類偏有動物外形的怪物,也包括一些精神系和元素系的怪物,那種比較難辦。

    但就好像她的身份是職業選手,她對這些怪物的所有信息、行動機制和攻擊模式都了如指掌,幾乎場場都是MVP。

    試了大概九、十個角色后,尤尼亞莉覺得雖然每種職業她都擅長,但比較偏向的是刺客,刺客數值高在敏捷和攻擊上,她擅長操作靈巧的角色攻擊怪物的薄弱點。

    尤尼亞莉玩得不亦樂乎,直到系統提示她給自己設置的退出時間快到了她還意猶未盡。

    摘下游戲頭盔后,除了大腦有些疲勞外身體沒什么不適,甚至還很輕松仿佛能再大戰五百回合。

    而就在尤尼亞莉想著要不要繼續游戲的時候,她聽到了按門鈴聲。

    一開始尤尼亞莉以為是伊路米回來了,但轉念一想,伊路米有鑰匙不會按門鈴,所以這來的人應該是別人。

    想到這里,尤尼亞莉起身去門口。

    還沒到門口,就聽門外的人喊話道:“哥,開門。”

    哥?

    啥哥?

    尤尼亞莉不確定,走到門口出聲問道:“是誰?”

    門外的人聽到了她的聲音后竟詭異地沉默了好幾秒,之后才聽那人一改原先隨意的叫喊態度,用溫潤的聲音開口:“嫂嫂,我是糜稽。”

    糜稽?

    這又是誰?

    尤尼亞莉狐疑地通過貓眼看門外的人。

    是一個年輕的高個男人。

    皮膚有些白皙、丹鳳眼、中分短發,臉上帶著靦腆的笑,看五官……和自己那個便宜男友確實挺像。

    想到這里,尤尼亞莉好像對這個人有點印象了,確實是伊路米的弟弟。

    于是尤尼亞莉打開了門鎖讓對方進來。

    糜稽進門換了鞋后似乎看了看,問道:“我哥呢?”

    “你哥出去了。”

    “我哥出去了?這樣啊……”

    不知為何,尤尼亞莉總覺得糜稽后面那句話怪怪的,尤其是配上他那意味不明的表情。

    “你找他有什么事情嗎?”

    尤尼亞莉端了茶水到糜稽面前,見坐在沙發上的人半天不說話,忍不住先開口問道。

    “沒事。”糜稽很直白。

    尤尼亞莉:“?”

    沒事你來干嘛。

    “好吧,其實我是來給你們送東西的。”

    或許是尤尼亞莉那不理解的表情過于明顯,糜稽側身從自己隨身帶來的精致袋子里拿出送禮。

    “這不好吧……”她記憶不多,都不知道該不該收禮物。

    “沒事的,你三天后不是要參加比賽嗎,這是我給你準備的‘戰袍’。”

    糜稽指指禮品中包裝最精美的一套衣服。

    是一條紅裙子。

    “這太不好……”

    尤尼亞莉還沒來得及說不好意思,就見糜稽繼續介紹自己帶來的禮物。

    “這是配套的項鏈,還有這雙粗高跟黑色長靴,還有這個支口紅……”

    在糜稽一一介紹禮物時,尤尼亞莉從不好意思變成了微妙。

    等等,不知是不是她的錯覺,她怎么感覺……這便宜小叔送的東西……不太對呢,不是說是送給‘他們’的禮物嗎?怎么感覺好像全是給她一個人的。

    不是,小叔子只送禮給嫂子……這對嗎?

    糜稽的洞察力似乎很強,見她樣子不太對勁,便問道:“嫂嫂,你怎么了?是哪里不舒服嗎?”

    尤尼亞莉:“……”

    奇怪的感覺加深了。

    以防之后會出現更多奇奇怪怪的事情,尤尼亞莉覺得有必要說明一下自身的情況——以失憶的方式糊弄過去,爭取打斷所有奇怪的接觸。

    尤尼亞莉原本以為自己說了‘失憶’這種很抽象的借口后,對方不是信以為真詢問她的情況,就是不相信覺得她奇奇怪怪的,不管是哪種,總比眼下的情況好。

    但沒想到對方沒出現以上任何一種情況。

    而是喃喃了句‘失憶了?’后突然對她說:

    “既然如此,那我覺得有必要和你解釋真相。”

    尤尼亞莉眼皮一跳:“什么真相?”

    “其實你和我哥不是正常的戀人關系。”

    “?”

    啊?

    尤尼亞莉覺得,這家人都喜歡說很炸裂的話。

    炸裂的話還在繼續。

    “你其實不喜歡他,你會在這里是被他控制了,你其實是我的……”

    正當糜稽還想說些什么的時候,大門被吱嘎一聲打開。

    頓時,一陣極具危險的氣息撲面而來,糜稽一轉頭,就看見自家大哥面無表情地拎著一袋食材站在那里。

    而后……

    他大哥緩緩從另一個袋子里抽出了一把還帶血的刀。

    刀在燈光地下泛起白光。

    白光晃了糜稽的眼。

    糜稽:“……”

    完蛋了。

    【作者有話說】

    尤尼:?不兒,我還真有‘老王’?——

    這一部分偏現代pa的內容之后會解釋的。

    如果實在感覺迷糊的話可以稍微提前解釋一點,簡單來說就是這一部分內容都是共腦,黑潮之下大家都在做同一個夢,寫法大概也是偏夢境向的。

    舉個例子,就比如說大家做夢的時候有時候會無意間意識到自己好像在做夢,有些地方覺得很奇怪,但是夢為了讓你覺得真實,就會自動修補。比如尤尼亞莉的潛意識里記得自己打怪,于是為了讓這個打怪變得合理,就多出了那個打怪的游戲(大概是這么個意思)

    再以及,夢里大家的性格都會有一定變化,大概就是潛意識里與現實中不太一樣的那一面。

    本來還是想走原著沉重的基調寫結局的,想了想,算了,還是快樂點吧,都同人了(。)

    第153章 “還回家吃飯嗎?”

    錚——

    從伊路米手里飛出來的短刀穩穩插在了距離糜稽只有一指之隔的墻壁上,刀柄受力震顫了好一會,展示出那一記飛刀的威力。

    若非糜稽躲避及時,拿刀不是貼著他的頭皮過的,就是……嗯,可能就插在了某處能致命的地方。

    面對這讓人猝不及防的一記飛刀,糜稽內心顯然只剩一句涼涼送給自己。

    相比糜稽那單一的內心活動,親眼目睹了這一切的尤尼亞莉心理活動就豐富多了。

    她的第一反應不是受到驚嚇,而是——我還真他弟的有‘老王’啊。

    隨后才突然反應過來在這法治社會她的便宜男友隨手掏出一把帶血的刀真的正常嗎?

    事實是,正常。

    在經歷糜稽差點被自家親哥從四米高的陽臺上丟下去、‘嫂子’拉架半天才把人勸下來、最后終是帶著他那一堆被親哥評為‘垃圾’的禮物一起被丟出門外——

    然后在伊路米趕走無關緊要之人后沒事人一樣拔下那將墻壁弄了個洞的刀,去廚房準備好了晚飯,兩人用完晚飯后——

    尤尼亞莉終于知道伊路米為什么能隨身攜帶一把用來殺人的刀。

    是的,用來殺人的刀。

    雖然這個世界確實勉強算個法治社會吧,但是黑//幫、殺手等等特殊職業都是合法的存在。

    而尤尼亞莉她的這位便宜男友,便是殺手圈里赫赫有名的殺手世家的長子。

    說起這個殺手世家,也是蠻奇怪的,這一代家主有五個兒子,但除了大兒子繼承了他的衣缽外,其他兒子一個比一個叛逆。

    二兒子,也就是方才那個被掃地出門的糜稽是個家里蹲,天生死宅圣體,ACGN圈混了個遍,在A(動畫)和G(游戲)這兩個圈甚至還是著名的大大。

    所以尤尼亞莉這個死宅為什么會和另一個同款死宅認識呢?還是疑似有‘老王’這層面關系?

    那自然是網絡一線牽,說緣就是緣。

    尤尼亞莉是那款《黑暗大陸》全息游戲的有名電競選手,糜稽是個游戲主播,再加上尤尼亞莉長在了糜稽的審美上,從尤尼亞莉一進入這個電競圈的那一刻起,糜稽就是她最大的唯粉頭子。尤尼亞莉的比賽他一場都不會落下,并且這富好幾代的二公子場場都是VIP席位,每天一睜眼就是給自家偶像花錢,一來二去,算是認識了。

    而正在糜稽沉浸在自己的偶像天下第一、“我推帥得/美得我哇哇亂叫”的真愛粉美夢中時,他哥帶著他的偶像來家里做客、將他偶像以女朋友的身份介紹給父母認識了。

    那一刻,糜稽天塌了。

    一下子就從一個刻板印象中的死肥宅因‘失戀’而暴瘦成了個帥哥。

    但他在意嗎?他并不在意。

    他失去的是他那一身肥肉嗎?不,他失去的是那顆誠摯的少男心。

    后來也不知怎的,他似乎寧愿相信自己的偶像是被自家親哥脅迫而在一起的,也不愿意相信他們是真愛,總是隔三差五在尤尼亞莉面前給自家大哥穿小鞋……

    嘶。

    就,劇情蠻狗血的哈。

    經過伊路米省略版的解釋在加上尤尼亞莉那模糊的記憶一點點補充,得知事情全貌后,她總覺得很微妙。

    聽伊路米說,他的其他弟弟也一個比一個不省心,但尤尼亞莉對那些人的印象很模糊,盡管她覺得自己和那些弟弟也很熟。

    不過尤尼亞莉也不糾結,就怕一糾結,會讓這個家庭的氛圍變得更奇怪。

    但俗話說得好,該來的總是會來的。

    在經過又是一晚尷尬的同床共枕、睡前一個躺棺材板般睡著一個滾到角落里睡著但第二天還是會莫名抱在一起的微妙體驗后,尤尼亞莉又碰到了伊路米的其他弟弟,這一次還是兩個。

    叮咚——

    上午十點左右,在伊路米這個表面是殺魚不手抖的家庭主夫、背地里是殺人不眨眼的殺手的男友離開家兩個小時后,房間門鈴被按響了。

    “是誰?”

    有了糜稽的前車之鑒,尤尼亞莉總擔心又放進什么更奇怪的人,便只是在貓眼里看人,沒開門。

    “尤尼!是我們!”

    說話之人的聲音很元氣開朗,并且長得也非常陽光。

    是個黑發少年,眼睛很大,眼里帶著亮光嘴角帶著笑,穿著黑色寬松背心和一條五分褲休閑運動褲。

    他說的是‘我們’,自然他身邊還有另外兩個人。

    一個穿著非常Y2K風格的辣甜妹裝的長發少女,還有一個銀發酷男。

    那個酷酷的少年穿著寬松的假兩件衛衣和寬大的工裝長褲,脖子上掛著頭戴式耳機,左胳膊夾著一塊畫滿涂鴉的滑板,夾著滑板的那只手單手插在褲袋里,靠在墻上低頭玩著手機……

    看著就……感覺是一群很潮酷的高中生。

    不知為何,看到這些人尤尼亞莉動作先于反應,直接打開了門:“你們怎么來了……”

    “你忘了嗎?說好的今天要去看奇犽的比賽為他加油!”那個黑發少年說。

    尤尼亞莉想起來了,這人是小杰,而他說的奇犽就是那個拽拽的滑板少年,以及,另一個也不是女孩子,而是心理偏女性的男孩子,奇犽的弟弟亞路嘉。

    見她出來,玩手機的奇犽合上手機,直起身朝她走進。

    看著比自己高出一個頭的少年,尤尼亞莉總感覺自己以前和這人對視時不是仰視而是平視的。

    只聽這個表情冷冷的少年開口道:“你還需要準備一下嗎?”

    聲音冷冷淡淡的,看著就非常符合男高酷哥的叛逆期,拽拽的。

    尤尼亞莉還沒說什么呢,打扮的又甜又辣的亞路嘉就擠開奇犽,雙手很自然地就環住了尤尼亞莉的胳膊,親昵地撒嬌道:“尤尼姐姐,你別介意我哥的那個臭德行,青春期的小男生都這樣,裝裝的,就是故意在喜……”

    喜字后面的話還沒來得及說出口,亞路嘉就被她口中的拽哥一把捂住了嘴巴拽走:“亂說什么呢。”

    拽哥這般羞惱斥責,耳尖不知何時紅紅的。

    目睹這一幕的尤尼亞莉:“……”

    不對勁,真的很不對勁。

    以她多年單身但不缺心眼的經驗來看,這事兒很不對勁。

    如果她的記憶沒錯的話,奇犽和亞路嘉就是她那個便宜男友的三弟和四弟,按理說和她相處應該是叔嫂之間的正常相處,但這……

    不兒,難不成她真他弟的是個海王?

    這正常嗎,朋友。

    別管正不正常吧,尤尼亞莉終是和這些男高們出門了,去看奇犽的比賽。

    是非常正規且大型的滑板比賽,不管是參賽者還是觀眾都很多。

    不過因其特殊性,觀眾雖分內場外場,但沒有固定的座位,都是站票,方便大家觀看而走動。

    尤尼亞莉他們作為參賽者的親友,自然擁有最佳觀賞處的優待。

    尤尼亞莉先前沒接觸過這類刻板印象中非常現充的娛樂項目,也并不覺得滑板哪里有趣,但是看見那些穿戴好裝備在各種彎道和U型賽道上靈活地做著一個又一個高難度的動作,再加上現場的熱鬧氛圍,莫名多了些年輕人的熱血沸騰。

    “放心吧尤尼,奇犽他能贏的。”

    不知道小杰看見她身體微微顫栗,以為她是為奇犽緊張,這般寬慰道。

    其實尤尼亞莉并不擔心贏不贏的問題,無關生死的競技比賽對她而言勝利與失敗皆是能接受的結果,最重要的是過程。她這只是興奮的顫栗,覺得正在場地上做著高難度動作的參賽選手很吸人眼球。

    事實證明,那參賽選手確實厲害,結束個人比賽時積分領先第一,接著出場的就是奇犽了。

    不得不說,她便宜男友家的基因是真的不錯,一個賽一個好看,尤其是奇犽,穿戴完裝備出場那一瞬就引發了很多人的尖叫與歡呼,能調動觀眾情緒的,不是實力就是顏值。

    他們所在的位置雖然是最佳觀光臺,但離賽場以及參賽選手所在的高臺還是有段距離的,可即便如此,高臺之上的奇犽依舊一眼就鎖定了他們所在的位置,朝他們招招手。

    奇犽這個動作自然讓這邊的人歡呼不已,小杰和亞路嘉也自然是一個喊‘哥哥’一個喊‘奇犽’大聲加油助威,熱鬧氛圍的感染之下,尤尼亞莉也加入了。

    而受到他們歡呼的奇犽對他們做了一個收到的手勢,滑板在手上一翻轉,隨著一聲比賽哨聲響就跳上滑板凌空而下,唰得一下從U型高臺上沖了下去。

    接著就是各種專業的滑板動作,什么空中翻轉什么空中前抓板后抓板等等。

    最后——

    拿下冠軍!

    “奇犽!你太厲害啦!”

    “哥!你超帥的!”

    賽后,自然是對于冠軍的夸夸大會。

    在比賽結束后的下午四點左右,他們就到了一開始約定好的野炊地點(尤尼亞莉并不記得)野餐。

    是在一個比較有名的賞花公園里。

    黃白相間野餐布鋪在地上,上面擺滿了各種食物,四人圍坐在食物邊上,邊吃邊聊,聊天的主要是那兩個DK和偽JK,負責吃的是尤尼亞莉。

    尤尼亞莉也覺得自己好能吃,明明看著瘦瘦小小的,胃倒是像個無底洞,能裝好多。

    甚至因她這個飯量,家里伊路米每次準備的量也很大。

    想到伊路米尤尼亞莉就覺得很微妙,包括對伊路米本人的,也包括對他全家的。

    伊路米奇奇怪怪的也就算了,他的弟弟們明明看起來都很正常,但就……

    尤尼亞莉正想著,就感覺自己脖子一沉。

    一低頭,看見那塊奇犽得來的冠軍獎牌就掛在她的脖子上一晃一晃。

    看著那金燦燦的獎牌,尤尼亞莉:“?”

    不兒,掛我頭上干嘛?

    尤尼亞莉下意識抬頭看向奇犽,就見奇犽趕在接觸她視線前一刻迅速移開,扭頭看向別處,仿佛所做之事與他無關。

    若不是那微微泛紅的脖頸而已經紅透的耳根早就暴露了一切,尤尼亞莉姑且還能假裝看不見。

    但……獎牌給她干嘛。

    “這是……”尤尼亞莉指指自己脖子上的東西。

    “今天我生日。”酷哥答非所問。

    尤尼亞莉:“?”

    不是,你生日和送我獎牌有關系嗎?

    如果過生日流程她沒記錯的話,應該是壽星本人在生日當天收其他人禮物吧?

    尤尼亞莉剛想發出靈魂疑問,突然發現原本和奇犽聊天的亞路嘉和小杰都不在,這才想起方才在她專注干飯和發呆的時候小杰說要去買點飲料,之后……亞路嘉說什么要去拍幾張風景照也跑了,于是只留了他們倆……

    不對。

    不對不對不對。

    這是不是不大對?

    有些事情是不是太明顯了!

    她覺得揍敵客這家人奇怪的就在這啊!

    她姑且、姑且是他們大哥的女朋友吧,雖然這點她現在也不是很想承認,但至少名義上是的吧。

    這合理嗎這。

    突然感覺伊路米有點可憐是怎么回事,怎么感覺他弟弟沒一個承認他是要尊敬的長兄啊。

    正當尤尼亞莉想著該怎么整理整理這種在倫理上瘋狂蹦跶的事情時,突然聽見一聲很奇怪的叫聲,隨后她感覺自己撐在地上的手臂處傳來軟乎乎的觸感。

    低頭一看,發現是一只有點臟臟的小黑貓。

    小黑貓見她看它,睜著自己那濕漉漉的大眼睛對她歪歪腦袋,而后發出一聲——

    “ai~~”

    是的,這只貓叫聲和一般的貓咪聲音不太一樣,是唉伊唉伊地叫。

    當然了,這只小黑貓并不是尤尼亞莉那只找不到的大黑貓。

    她家那只大白被她養得強壯無比,差點就能成煤氣罐,若不是被切了蛋蛋變成公公,估計是這附近最囂張、母貓最多的靚仔。

    相比之下,這只小黑貓就瘦小很多了,小小的一只,叫聲也軟軟輕輕的,特別……惹人憐愛。

    “你是誰家的咪咪呀。”

    看見貓,尤尼亞莉暫時忘了糾結獎牌的事,憐愛地摸摸貓貓的下巴。

    小黑貓被撓得很舒服,往她又湊近了幾分,很不怕生。

    “你有主人嗎?”

    “ai——”

    雖然尤尼亞莉聽不懂貓語,但她莫名覺得自己能懂這只小黑貓的所有意思。

    就比如這句,它在對她說——

    [請帶我回家!]

    對,是貓貓這么和她說的,絕不是她見貓起意!

    既然她的大白不見了,養一只小白不過分吧!

    于是乎,在為奇犽過完一個還算快樂的生日后,尤尼亞莉帶著她的新貓回家了。

    為什么說是還算快樂呢?

    呃……這個嘛……本來確實挺快樂的,尤尼亞莉作為全場唯一的成年人,大手筆的包了很多娛樂設施請大家玩。

    直至午夜時分的時候大家還在某處空曠的地方放煙花玩,所有人都很快樂。

    但總有人看不懂氣氛嘛,就比如說……她那個便宜男友。

    黑燈瞎火地站在暗處一直盯著他們快樂玩耍,若不是小白發現了不對勁,朝那處黑暗拱起背發出嗬嗬嗬的威嚇聲,估計直到結束他們都察覺不到伊路米的存在。

    “還回家吃飯嗎?”

    見眾人終于發現他的存在后,穿著貓咪圍裙的伊路米無視了所有人這么對尤尼亞莉說。

    尤尼亞莉:“。”

    那個啥,為什么她感覺這一幕像老實丈夫抓出軌妻子?

    #震驚!冷酷殺手心甘情愿為‘愛’冷臉做家務,是道德的淪喪還是三觀的扭曲!#

    好吧好吧,這些都是尤尼亞莉的胡思亂想,主要是她不想點別的,就這么干巴巴地跟著伊路米回家怪尷尬的。

    是的,莫名感覺自己站在道德最低點的尤尼亞莉被伊路米那句‘還回家吃飯嗎’弄得有點愧疚,只得和小伙伴們告別和伊路米回家。

    不過現在反應過來,尤尼亞莉覺得自己好像也沒干什么,且不說她承不承認這段關系吧,就算承認了,她也沒做什么過分的事不是?

    尤尼亞莉正這么想著,準備和伊路米開誠布公地談一談,但一抬頭,就見伊路米一直盯著她……

    也不是,準確來說是盯著她的脖子看。

    她脖子上有什么?

    哦,有奇犽送她的獎牌。

    咳,這也是沒辦法的事,在被小黑貓一事打岔后,她就錯過了最佳還獎牌的時間,后來也不想破壞氣氛,想著只是一塊獎牌而已,也就不執著還了。

    見伊路米死死盯著那塊獎牌,仿佛想將那塊獎牌盯出個破洞,尤尼亞莉很想說一句“看什么看,說到底是不是得反省一下自己為什么那么不受弟弟們待見。”以此來倒反天罡。

    而就在這時,一通電話鈴聲打破了這短暫的尷尬。

    尤尼亞莉拿出手機打開,發現來電顯示的名字是‘庫洛洛’。

    庫洛洛?

    好像又是一個熟悉的人。

    想著尤尼亞莉便接起了電話,結果對面的第一句話就嚇得她差點沒拿穩手機。

    那邊柔和的聲音緩緩穿過手機傳入尤尼亞莉耳朵里。

    那人說:“尤尼,你什么時候回來?”????

    什么東西?

    回來什么?

    聽這語氣怎么和剛才伊路米那句‘還回來吃飯嗎’那么像啊。

    回哪里?

    難不成回‘家’?

    啊??

    她到底有幾個家啊?!

    手機免提的聲音不小,伊路米顯然也聽到了這句話,于是原本盯著她脖子上獎牌的視線落在她的手機上,幾乎考慮著將手機、又或者說手機那頭的人做掉的可能性。

    可能是這兩天被揍敵客幾兄弟的事情嚇到了,聽到電話那頭這么說,尤尼亞莉一個激靈,本能解釋道:“我已經有男朋友了!”

    不管怎樣吧,她名義上還是有個便宜男友,已經有‘家’了,不能亂造她的海王謠啊。

    那邊的人聽到她這句話明顯一頓,許久才發出低低的笑聲,溫和道:“我知道。我只是問你什么時候回基地?”

    “回基地?”

    “嗯,你不是說需要請假幾天在家嗎,現在離比賽只剩兩天,你也總該回來準備比賽了吧……嗯?我的、底牌?”

    最后幾個字聲音拖著有點長,繾綣而輕緩,傳入耳朵引起一陣酥酥麻麻之感。

    不過尤尼亞莉的關注點已經不在這了,而是對方說的比賽。

    啊,她又記起來了。

    她有電競比賽,也有比賽的隊友,庫洛洛是他們的隊長,而她是他們戰隊的王牌。

    那啥……

    她的戰隊叫啥來著?

    好像是……

    幻影旅團。

    【作者有話說】

    這最后一部分會有很多反轉,算是披著感情線皮的重點劇情?目前還在鋪墊中所以可能會有點點看不懂,覺得不連貫,但鋪墊結束就好了[貓頭][貓頭]

    鋪墊完就會到劇情的高潮[貓頭]

    感謝小天使們的營養液!!不出意外這個月內完結!——

    雖然很對不住大哥,但寫著寫著覺得大哥真的很像在冷臉洗內褲(。)對不起,大哥(真誠懺悔)

    第154章 “奇怪者”

    以‘開放世界’為主打的《黑暗大陸》是近幾年市面上最火的大型網游。

    玩法便是玩家從整個游戲地圖里地圖板塊最小的‘人類大陸’上登錄,作為開啟冒險的出發點,而后通過傳送,傳送到將人類世界圍在‘湖’中間的、還未開發的黑暗大陸世界開啟征服冒險之旅。具體玩法包括殺怪、探索、基建、經營、生存等等等等。

    因為自由度非常高,玩家也非常多。

    而后,這款游戲又在新興的AR技術支持下,開發了全新的全息模式。

    不過受技術限制,全息模式的玩法只包括玩家與玩家的PVP和玩家與怪物的PVE兩種戰斗模式,所活動的場地也不是開放世界,只有數張從原游戲地圖里截出來的碎片地圖,玩家選擇不同的碎片地圖登錄而后開啟PVP或PVE。

    ‘全息’和‘網游’雖屬于兩種不同的玩法,但游戲角色互通,因為游戲里的角色綁定了玩家的真實信息,也就是說網游里所有玩家既可以登錄網游模式玩傳統的鍵盤操作,也可以登錄全息模式,身臨其境開啟實操性戰斗。

    不過,網游模式下,玩家只能通過鍵盤的操作鍵完成游戲角色的各種行動,所以角色的技能鍵都有精確的規定——技能具體冷卻時間、一次攻擊的具體傷害值、暴擊的上限等等等等。

    而全息模式下,不僅給玩家有身臨其境的五感體驗,在角色的操作上,也多了更多的自由度和靈敏度,并且雖說不同角色職業所能掌握的技能和技能參數依舊有限制,不會出現一個只有五米位移的技能突然飆升到五十米位移的情況。但因為偏向依賴玩家的精神力和自身的身體素質,原本在網游模式下統一的五米的位移技能會出現一米到十米不等的幅度變化。

    因此原本偏向玩家手上操控能力和反應能力的傳統電子競技模式在這款《黑暗大陸MMORPG》衍生出來的全息模式下就沒什么優勢了,全息模式更加看重精神力和身體素質。

    是以,作為這款游戲的電子競技選手,或許在網游模式中實操一般,但其身體素質和精神力絕對很強,能支撐他們在全息下自由活動,以及做出各種不同難度的動作……

    這些都是尤尼亞莉一點點從非常陌生卻熟悉的記憶里翻找出來的信息。

    那解釋這么多做什么?

    主要是……

    “尤尼你終于舍得回來了。”

    “明天就要比賽了你怎么現在才回來?怕不是又被你家那個殺手先生關在家里了?”

    等回到所謂的戰隊基地,看著一屋子奇奇怪怪的‘隊友’,尤尼亞莉很是沉默,因為這些人長得根本就不像傳統的那些電競選手。

    有胡子拉碴年齡放在電競圈里已是退休年紀的大叔,有肌肉發達拎著好幾十公斤的杠鈴在一邊快速深蹲鍛煉、看著不像是打游戲的而是打黑拳的猛男,有一身打扮干凈利落像職場的專業文職人員,有看起來像模特愛豆之類演藝圈的美少女,也有瘦得皮包骨跟吸了那什么的竹竿精……哦,還有作為替補選手、也是以一個喜歡盯著她看的揍敵客的小孩,記憶里這小孩是因為她才加入他們戰隊的。

    余光掃過那個藏在墻角盯著自己的娃娃頭,尤尼亞莉默默地移動腳步‘躲’進死角。

    就,構成很復雜,若不是尤尼亞莉那一點點變多的記憶里確定這支奇奇怪怪的隊伍拿到過雙連冠,她真的會懷疑這根本就不是一支電競戰隊,而是什么混黑的組織。

    不過不管是不是混黑組織,他們這支戰隊在整個職業圈里也確實奇怪,被評價為‘暴力輸出’隊。

    一般隊伍里為了穩定性各個位置的選手都會有,而他們這支隊全堆在輸出上的就超過了半數人,每次團隊賽輸出選手都占了一半以上的名額。全輸出隊的攻勢固然強大,但不穩定性也很高,風險巨大,快速被團滅的概率比團滅他人的概率高很多,是以基本上不會有什么職業隊選這種非常不靠譜的隊伍結構,很容易鬧出笑話。

    但他們這支暴力輸出隊沒鬧出過笑話,因為他們隊里有不可復制、且讓這本會不穩定的輸出團隊堅固不已的兩個核心。

    一個就是他們的隊長庫洛洛。庫洛洛不是輸出,是偏輔助的團控,負責掌控全場,隊伍里所有作戰方略都由他制定,他有洞悉敵方行動和完美利用各種場地進行攻防的頭腦,只要有他在,哪怕隊伍被對手攪得一時失控,也能在最短的時間里穩定下來。可以說,這支野路子暴力打法能在正規職業賽上殺出一條路,只因有他在。

    是以,他們這支隊在黑粉里也有‘庫洛洛和他的一群瘋狗’的稱呼,都說沒了庫洛洛這支隊什么也不是。

    基于對這個評價的認同,也不是沒人針對‘擒賊先擒王’這一策略,想在賽場上先把他們這個核心淘汰,畢竟沒了牽繩的主人,其他只能算是群瘋狗不是么?

    但成功的次數微乎其微,因為庫洛洛身邊有個號稱單人單挑賽的不敗之王的‘刺客’,負責保護他的安全,那刺客雖沒離譜到以一敵十,但基本上能護他安全到隊友來支援。

    在加入這個戰隊之前,這個刺客一直都是獨行俠,單挑不敗,團隊賽不行,和其他隊友之間完全沒有配合的默契,會成為最不穩定的因素,只能說是單人王者,但不適合參加需要團隊配合的職業賽。但庫洛洛另辟蹊徑,將這么一個獨行俠完美地融入了團隊賽里。

    一個掌控全局的輔助、一個保護輔助的刺客和幾條瘋狗,這神奇的組合便組建了這么一支奪下過雙連冠的冠軍隊伍。

    顯而易見,尤尼亞莉是那個‘刺客’,這也是她會被庫洛洛稱為他的底牌的原因。

    “要我說,那種奇奇怪怪的男的早點踹掉比較好。”坐在地上和美少女玩撲克牌、被尤尼亞莉評價為已到退休年紀的大叔信長嘀嘀咕咕道,“反正我們又不禁止隊內談戀愛,選那種男的不如選我們家隊……”

    “好了,既然全員到齊了就為明天的比賽再磨合一下吧。”

    信長的那句‘隊長’還沒說完就被話語中的主人公打斷了,庫洛洛招呼所有人行動起來,為明天開始的最后一輪決賽做準備。

    是的,決賽。

    《黑暗大陸》的職業賽和其他比賽不太同,賽事一般為期三個月,第一個月是入圍賽,第二個月是初賽,最后一個月才是決賽,并且角逐冠軍的方式不是靠最后一場比賽的輸贏定的,而是積分制,從初賽開始積分,直至打完最后一場比賽,分數最高的一隊為冠軍,也就是說,只要一開始分數積累足夠多,最后的比賽哪怕贏不了也有可能奪得冠軍。

    他們目前的積分排名第一,不過差距和第二名并不大,接下來的最后幾場比賽并不能松懈。

    這些奇奇怪怪的記憶與信息在尤尼亞莉來到這些人身邊后,一點點進入她的記憶里。

    其實她感覺很奇怪,包括對這些人熟悉又陌生的感覺,也包括這種‘修補漏洞式’的記憶復蘇方式。

    她記憶復蘇的方式就好像制作一個新游戲的過程,都是把測試者(她)放進一個地方,讓她自由行動和探查(讓她生活在這里),尋找那些漏洞(察覺到周圍一些不對勁的地方),然后讓專業的人來修補(為她記憶里輸入一段能解釋不對勁的記憶設定)。

    尤尼亞莉一開始沒有在意這種微妙的奇怪點,只當是間接性失憶的后遺癥,直到第二天在一場團隊賽里‘看到’了這個世界的邊界。

    《黑暗大陸》的職業賽中,每兩隊隊伍之間都會有五場比賽,分別為兩場10v10的團隊賽,一場2V2和3v3的多人賽,還有一場5v5的車輪賽,分兩天比完。

    兩場團隊賽里具體比賽方式不同,一個是有怪物模式下的分數爭奪賽,一個是無怪物模式下的團隊pk。一場作為比賽的開局,一場作為結尾。

    第一場的團隊賽是有怪物的分數爭奪賽,雙方分別投入10人進入作戰,靠殺不同等級的怪能獲得1-10不等的分數,在這個模式下殺對手是沒有分數的,不過可以干擾和減少對手殺怪的數量,是以大多情況下參賽雙方都會相互攻擊。

    所以進入游戲后,其他隊友都瘋狗似的跑去殺怪,而尤尼亞莉的工作還是給庫洛洛當保鏢,以庫洛洛為中心的百米直徑的圓里行動,一邊留意有無敵人靠近,一邊殺著周圍各種奇奇怪怪的黑暗生物。

    耳邊是庫洛洛在隊伍的公共頻道里指揮眾人行動的聲音,眼前是游戲世界里的風景。

    樹,很高很大的樹。

    草,奇形怪狀的草。

    很奇怪,明明只是一個虛假的游戲世界,并且無論是植物還是動物的形狀與能力都嚴重違反了現實世界的生物形成規律,但尤尼亞莉總莫名覺得,這一切都是真實的。

    這種真實的感覺不似全息模式下機械通過刺激大腦的神經傳至給身體的各種感官,而是真的仿若置身其中,能感受到這個世界獨有的危險氣息……和熟悉感。

    “飛坦,你那邊應該沒有其他選手了,可以包攬那一片的怪物。”

    “收到。”

    “瑪奇,你們去支援窩金,我感覺那些人打算包抄窩金和信長淘汰他們……”

    “好。”

    “窩金、信長,你們注意周邊情況。”

    “次奧,為什么倒霉的又是我們。”

    “怕什么!來幾個打幾個。”

    “還有……”

    尤尼亞莉聽著耳邊一陣陣對話聲,不得不承認這邊才是真實世界,而她只是這里的一個玩家,所謂的危險氣息是比賽時的緊張感,熟悉感則是因為自己是這游戲的老玩家。

    噗呲——

    在利用刺客專屬技能‘隱匿’偷襲了一只擬態在樹上的雙頭蛇后,尤尼亞莉站在樹上小憩。

    抽空看了看地圖,發現她和庫洛洛都在地圖的邊上,而她幾乎在貼著邊界走。

    游戲地圖地區域是有邊界的,盡管視覺和感官上會覺得地圖很大,事實上遠景都是虛假的幻象,比賽場地的長寬都在千米左右。

    就比如現在,她看向左邊的景象是一片森林,但抬手往那邊伸過去……

    摸到的是一片虛擬的墻壁。

    尤尼亞莉看著自己那只被無形墻壁擋下的手,感覺有一絲黏膩而冰冷的氣息從墻的另一邊傳來,這種認知讓尤尼亞莉蹙了蹙眉,覺得不適。

    正當她收回手準備繼續去殺怪時,她那只手就像是按到了海綿般突然陷了進去,而隨著那種海綿擠壓的感覺從墻的另一邊涌出來的,是一股股涌動的黑色液體。

    黑色液體順著她的指縫爭先恐后的涌入這個世界,滴在地上后似準備迅速擴散開來。

    這是……什么?

    感受著那液體滑過皮膚的黏膩之意,尤尼亞莉久久未動。

    “……尤尼?尤尼你還在嗎?是出了什么事嗎?”

    耳邊的呼喚聲喚回了尤尼亞莉的神智,回過神來的尤尼亞莉發現自己的手還是抵在透明墻上,但沒有陷阱海綿的柔軟觸感,周圍更沒有那些漆黑的液體。

    仿佛……方才發生的一切都是她的錯覺。

    “沒什么。”

    尤尼亞莉回答了對她說話的庫洛洛。

    “需要我做什么?”

    “你先回來。”

    “好。”

    尤尼亞莉準備暫不去深想這件事,先比完賽再說。

    比賽很順利,幻影旅團的分數更高十分,拿下這開門紅。

    第一天的比賽除了上午場的這句團隊賽,下午還有一場5v5車輪戰和2V2雙人賽。

    所謂的車輪戰就是,雙方先各派出一員參與擂臺競技,只要不死就能一直待在擂臺上,也就是說,如果某一方一直不死,理論上可以1挑5。單挑王者尤尼亞莉就有這么一次記錄,從第一場站到第五場。

    這次也是一樣,下午的比賽她作為首戰出場,刺客在空曠的競技場上劣勢很明顯,脆皮且沒有能躲藏的地方,不過她的刺客速度敏捷和攻擊都達到了極致,能彌補這一缺陷。

    就靠著速度和攻擊,尤尼亞莉拿下了首殺,而后是二殺,接著是第三局。

    順利的話,這第三局也能拿下,雖說她的血條已經不健康,下一局能贏的概率很低,但對方的血條已見底,而角色也被她打到在地,只要她再補一刀就行。

    尤尼亞莉不想節外生枝,直接發起最后的進攻,準備近身給對方來個‘割喉’。

    但就在這時,那個角色突然直起身看向了她。

    于那一瞬,尤尼亞莉對上了一雙血紅豎瞳。

    這眼睛顯然不是對方的,而是——

    一只怪物。

    一只她曾深深恐懼過并與之生死殊搏過的怪物。

    尤尼亞莉被控制在原地動彈不得,一副又一副曾直面死亡和險些死亡的畫面瘋狂涌入她的大腦,和這段時間在她大腦里漸漸形成的記憶產生了劇烈的沖突,都想將對方粉碎。

    尤尼亞莉被這兩股對沖的力量弄得頭疼欲裂,險些沒站穩摔倒在地。

    不過最終她還是倒下了,因為對手趁著那個空檔把她淘汰了。

    摘下游戲頭盔后的尤尼亞莉臉色慘白無比,疼痛的感覺讓她出了一身冷汗。

    “怎么了。”

    一直圍觀比賽察覺到事情不對的庫洛洛過來詢問。

    他感覺尤尼亞莉這幾天的情況都不太對,尤其是這兩場比賽,雖沒出現大差錯,但有些舉止……

    “需要休息下么?”他覺得尤尼亞莉或許累了。

    “我……”

    尤尼亞莉看向庫洛洛,本來想告訴對方她在兩場比賽上遇到的事情,但最后只是點點頭。

    “嗯,我需要休息。”

    她不確定那些是不是她的臆想,她更不確定……質疑這個世界會有怎樣的后果。

    尤尼亞莉申請了半天的休息時間,戴上衛衣的兜帽決定出去走走散散心。

    也許是最近需要回憶的事情太多,才導致她出現奇怪的幻覺。

    不過……那真的是幻覺嗎?

    站在十字路口,看著紅綠燈上鮮紅一片的紅燈,尤尼亞莉思考著自己在比賽時看到的那些東西。

    不屬于這個世界的氣息……仿佛能將一切吞沒的黑色液體……那雙能讓人看見絕望、引起內心最深處恐慌的血紅豎瞳……

    這些都是……什么?

    尤尼亞莉思考著思考著,就見遠處那原本應該跳向綠燈的紅綠燈突然強烈閃爍起來,高頻的閃爍后一停,綠燈和紅燈同時變色,也同時變幻了形狀,變成了……那雙血紅豎瞳。

    尤尼亞莉甚至還沒來得及躲避對那雙豎瞳的直視,原本是斑馬線的人行道突然變黑,從地下開了一個深不見底的洞,黑色液體不斷冒出、漫過了道路上的行人和車輛,甚至正往她這邊蔓延,摸上了她的腳踝。

    但就在這一瞬,在尤尼亞莉往后退了兩步時,手臂突然被什么人一抓。

    下一秒,紅綠燈突然嗡得一聲變回正常,原本覆蓋車輛行人的黑水也消失不見,耳邊只有一道十分刺耳的剎車聲和車主探出腦袋來的謾罵聲。

    “找死啊突然跑到馬路上來!”

    這一下,尤尼亞莉才注意到自己不知什么時候跑到了馬路中間,所做的行為在他人眼里非常奇怪。

    奇怪。

    但……奇怪的是她?

    還是……這個世界。

    【作者有話說】

    寫這章的時候……突然、突然好像寫電競文(。)呃啊啊啊啊啊,寫完這本我就要去看點游戲文過過癮(扭曲蠕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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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下一章索子哥閃閃亮登場,可以猜猜他的身份哈哈哈哈

    反轉馬上就要開始了(搓手手),不過可能會和大家想的有很大出入。

    第155章 “我想被你殺死”

    “我覺得……我很奇怪。”

    “哦?為什么。”

    “我……總感覺除了這個世界以外,還有另一個世界,而我來自那里。”

    這種說法非常中二,中二到一般人聽了都不會覺得是臆想癥,而是直接認為說這話的人腦子不正常。

    尤尼亞莉也知道這點,所以原本她并不想說,但面前這個人說自己是心理醫生,差點出車禍的那天就是這個人把她及時拽回安全區,并和她說有什么事情可以隨時找他。

    所以在比賽完后的第二天,思考再三后她還是來了,來找這位名叫西索的心理醫生。

    不知為何,她對這人也有模糊的熟悉印象,不過這種印象與對其他人的印象不同,是熟稔中又透著……淡淡的嫌棄?仿佛這人做過很多讓她嫌棄的事情。

    尤尼亞莉覺得,或許這種感覺來源于這人輕浮的外表。

    這人的外表可和心理醫生扯不上半毛錢的關系,酒紅色的頭發加上浮夸的裝扮,戴著只是裝飾用的銀色細邊眼鏡,細而長的眼睛眼尾上挑,看起來玩世不恭,說是夜店的牛郎或許能更讓人信服些。

    不過只能說人不可貌相,這人只是在外形上浮夸了些,職業素養上還行,聽完尤尼亞莉說的那些話,他沒露出任何質問之色,只是順著尤尼亞莉的話問道:“那么這種感覺具體是怎么產生的呢?”

    被西索突然這么一問,尤尼亞莉一時間不知該怎么回答,沉默的氛圍里只能聽見會診室里播放的悠揚音樂。

    “不用急,也不用非要尋找其中的邏輯。”西索嘴角噙笑,不催促,只是抬手為尤尼亞莉沏了一杯具有安神效果的百合花茶,“你想到什么就說什么。”

    尤尼亞莉看著推到自己面前的茶杯,茶杯水面上因晃動搖出淺淡的波紋,讓倒影在其中的影子模糊不清。

    差不多等那茶杯里水面平靜下來,看見了倒映在其中的自己,尤尼亞莉才緩緩開口道:“最初我對這里完全沒有任何記憶,甚至有意識自己并不屬于這里……但隨著待在這里的時間越來越長,為了讓我感覺周圍的事與人皆是真實存在,關于在這里的‘我’的記憶越來越多,像填補漏洞般……只要我覺得哪里有問題,就能得到與之對應能解釋的‘記憶’,以至于我已經分不清哪個才是我……”

    “比如?”西索循循善誘。

    “比如,我覺得我并不是一個普通人……”說著尤尼亞莉一頓,隨后解釋道,“這不是說覺得自己獨一無二,而是在我記憶里,我應是一個習慣活在殺戮之中的人……但這個世界哪怕允許殺手這類職業合法化,也解釋不了這點,于是……我有了一個職業游戲選手的身份,在游戲世界里能滿足這一切。”

    這也是尤尼亞莉在數次逼迫自己不要無視‘違和感’時想到的。

    “還有就是‘人’。”說到這里,尤尼亞莉端起面前的茶喝了一口,無糖的百合花茶有一絲微苦,卻讓她清醒不少,轉而繼續道,“這段時間我見過的很多人,在我……我的意思是在我最深層的記憶里,他們應該是我認識之人,并且關系不差,但‘我’對他們一無所知,這種認知讓我覺得違和感嚴重,于是‘我’就多出了與他們相處的記憶……包括你。”

    說到最后,尤尼亞莉放下茶杯后身體也沒后靠,依舊維持前傾的姿勢,直視著西索。

    聽到與自己有關,西索喝茶的手一頓,眉梢輕挑,發出單一的疑問詞:“哦?”

    “按理說我們應該是陌生人,我會排斥你。可從你告訴我你叫西索的那一刻起,‘我’的記憶里就自動填補上了一段關于你的記憶,并且因那一層莫名的熟悉,讓這段記憶變得偏向于你交好。‘記憶’告訴我……可以來找你。”

    這也是尤尼亞莉會來的關鍵所在。

    西索聽了,輕笑:“這是我的榮幸。”

    這一笑,讓他輕浮的態度又明顯了幾分,不過尤尼亞莉沒在意,而是繼續道:“除此之外,最讓我感到不真切的是……我好像看見這個世界的‘邊界’。”

    尤尼亞莉也不知道該怎么解釋‘邊界’這個詞,說到底她都不確定所看到的那些究竟是她的臆想還是真正存在的東西。

    “你覺得……我該怎么做?”

    尤尼亞莉問出了自己最想知道的事情,她不確定自己是應該放大那可能是臆想之物讓自己變得越來越奇怪,還是說相信自己的直覺。

    對于尤尼亞莉的詢問,西索搖了搖頭,這一行為在尤尼亞莉看來就是給不了她答案:“你也沒辦法么?”

    對此,西索再次搖頭,開口道:“我自然是沒有辦法,畢竟選擇權只在你手上。”

    “什么意思?”

    尤尼亞莉剛問出口,就見西索突然不知從哪憑空變出了一副撲克牌。

    許是看見尤尼亞莉對這一舉動有些錯愕,西索解釋道:“呵呵,只是騙人的小把戲而已,魔術師是我的業余職業~”

    尤尼亞莉:“。”

    心理醫生兼職魔術師還是頭一次聽說。

    還不等尤尼亞莉在心里吐槽完,就見西索將撲克牌熟練的洗好放在了桌子上劃開,對她做了一個請的手勢:“憑心抽取一張吧,它會告訴你答案。”

    尤尼亞莉看看桌子上的撲克牌,又看看似在開玩笑的西索,忍不住問道:“心理醫生還有這種治療方式?”

    對此西索只是笑笑,頗為輕浮地開口:“占卜師,我的兼職☆~”

    尤尼亞莉:“……”

    她想走人了。

    雖說在這個世界里只是第二次見面,但尤尼亞莉總覺得自己被這人逗弄了好幾次。

    見尤尼亞莉遲遲不動,西索也微微身體前傾,湊近了尤尼亞莉,牽起尤尼亞莉那放在桌上的手,微微瞇起狹長的眼睛,意味不明道:“那些職業并不是重點,重點是,只要你需要,我可以扮演任何你所希望的角色~”

    說話時聲音依舊輕浮,卻帶著幾分說不出的蠱惑。

    說著,便牽著她的手慢慢移到撲克牌前,說:“抽吧。”

    尤尼亞莉抽了一張。

    是紅心Q。

    ……

    尤尼亞莉已經忘了自己是怎么回到家的,甚至都快忘了西索在她抽完撲克之后說了什么,回過神來,她已經站在漆黑一片的房間里。

    原本她習慣性想去開燈,當手觸碰到開關按鍵的時候,她突然想起了西索對那張牌解讀時的一句話,頓了頓,沒有急著開燈,而是企圖用肉眼在黑暗中看清一切。

    然而,漆黑之中她什么都看不見,不過失去視覺的其他感官被調動得很敏感,感覺被什么讓人不適的東西窺視,這種感覺直至開燈整個屋子都亮起來后才消失。

    嘗試失敗,尤尼亞莉在門口站了會,而后轉身進了廚房。

    廚房被收拾得很干凈,東西都被擺放在對應的位置上,尤尼亞莉視線轉了一圈,而后鎖定了放在刀架上的水果刀。

    盯著水果刀看了會,尤尼亞莉取過刀在手上正反面翻動著看了看,而后對準自己的食指——

    輕輕一劃。

    刀很鋒利,在一陣難忍的刺痛后,血珠爭先恐后地從裂口中涌出。

    看著僅一瞬就匯集成血水一滴一滴砸在地上的傷口,尤尼亞莉第一反應是自己居然不耐痛,這一點傷口就疼得她流出了生理眼淚,而后她才確認了自己想測試的結果。

    她沒有治愈的能力,又或者說,這點手指出血的刺激不至于讓她擁有這種能力。

    但不管是哪種,都能說明她現在只是普通人。

    尤尼亞莉盯著自己那不停流血的傷口久久未動,直到有一只手扣住了她的手腕,拉著她的手送到水槽處打開水龍頭,傷口受冰水的刺激出現了發熱時的疼癢時,她才回過神來,抬眼看向身側的人。

    “怎么受傷了。”明明說著詢問傷勢的關心話,透出的聲音依舊平淡無起伏。

    尤尼亞莉盯著伊路米看了好半天,心情出奇平靜,也淡淡回復道:“肚子餓,想吃面。”

    撒一個成功的謊言來掩蓋真相這件事并不難,主要是看被騙之人是不是心甘情愿。

    尤尼亞莉不知道伊路米有沒有看出她在撒謊,但最后的結果就是一碗熱騰騰的面被端到了她的面前。

    受傷的是左手,并不影響吃,尤尼亞莉就這么單只手吃面,另一只手被坐在她身邊的人牽著細細包扎傷口。

    尤尼亞莉邊吃著面,邊看著給她處理傷口的伊路米。

    她依舊想不明白為什么在這個疑似虛假的世界里,她與他會是這種關系,更不清楚自己會給他安排這么一個身份,不過……好像也不排斥。

    伊路米似乎貫徹了家庭主夫和職業殺手這兩種身份的來回切換,明明身上還帶著殺人回來時的血,卻依然第一時間給她做了面條,在她吃完后又洗了碗,忙完這些之后,才拿著衣服去浴室洗澡。

    吃完飯的尤尼亞莉在陽臺來回走動消食,看看天上幾乎看不見星星的暗沉夜空,又低頭看看無人路徑的公寓小道,穿過小道繞過一個小型公園,能看見車水馬龍的街頭。

    尤尼亞莉看著距離他們這一層大概有二十幾米的地面,想著跳下去后活下來的可能性。

    這時,房間里傳來浴室開門的聲音,尤尼亞莉收回幾乎大半個人都探出陽臺的身體,回頭看向伊路米,對方正擦著他那頭又黑又密的長發,見她看他,頓了頓,詢問道:“不休息么?”

    尤尼亞莉凝視著伊路米好一會,而后才道:

    “我想……吃蘋果。”

    尤尼亞莉發現,伊路米就像個自動滿足愿望機器,愿意滿足她的一切需求,哪怕她大晚上的要吃蘋果,也會滿足她……這與她記憶中的人完全不同……不,她也不清楚哪個才是她記憶中的‘正確’的那個人。

    看著為自己削蘋果的伊路米,尤尼亞莉突然伸手拽住了那只握著水果刀的手,原本一圈圈完美連接著的蘋果皮被這么一記外力斷成兩半,伊路米沒說話,只是眼神詢問她想做什么。

    尤尼亞莉俯下身,微微湊近伊路米,讓那只握著刀的手就立在她的脖頸側,緩緩開口說出了今天第三個‘愿望’——

    “我想……被你殺掉。”

    ……

    顯然,伊路米不是真的許愿機器,也不是什么愿望都會滿足,這第三個‘愿望’就被拒絕了。

    并且,今晚伊路米不再如躺棺材板般躺在床的一側一動不動,而是翻過身靠近睡在角落的尤尼亞莉,從背后將其圈住,一手圈著她的腰,一手輕扣在她那纖細的脖頸處,以絕對掌控者的姿態。

    就這樣過了一晚,又一連過了幾天,這讓尤尼亞莉有些后悔說出那句話。

    她想讓伊路米殺自己,倒不是真想找死,也不是無聊測試伊路米是否真是許愿機器。

    只因西索看那張紅桃Q撲克牌時解讀的其中一句話:

    [……當站在生與死的分界線上時,或許可以嘗試一些能突破界限的大膽決定……什么才算是突破界限?我想答案你應該知道。]

    對于這點,尤尼亞莉第一個反應就是‘向死而生’,不知為何,她總覺得這是她曾使用過無數次的能力——在死亡前的極限中突破自我。

    她握刀把自己弄傷,也是想測試一下自己是否有死而復生的機會,結果顯示,她只是普通人,不存在多條命和自我修復的能力,死了就是死了。

    這樣看來,她大概率是猜錯了,直面死亡并不是個好方法,或許放棄這種危險性試探的行為才是正確的選擇。

    但……她會放棄嗎?

    站在百米高的頂樓上、圍欄邊,尤尼亞莉感受著高空凜冽的風,低頭看著鋪著綠化帶的小路。

    恐高是大多數人的生理反應,過高的地方會引起人輕微的失重感和眩暈感,對極度危險的感知也會加速血液循環、加快大腦的運作,以至于會讓人呼吸急促、雙腿發軟。

    尤尼亞莉也同樣如此,直視百米之下的地面,對死亡的抗拒之感讓她本能有了懼意,身體微微顫栗。

    她這次選的賭注有點大,驗證猜測的代價也很大,雖說猜對猜錯概率各占一半,但哪怕是在正確的答案里,也不一定存在一條能讓她高空墜落后得到自保能力的概率。

    不過她沒有太多選擇。

    這幾天,她覺得自己被這個世界同化的感覺越來越強烈,她能自然地和伊路米相處在一間房間里,完完全全接受了這個‘男友’的身份,漸漸習慣他的存在、習慣他所做的一切事情,哪怕是更親密的舉動……

    也習慣了其他人那些全新的身份設定,而最初那本就模糊的記憶里的那些人卻差不多忘了干凈……

    她甚至有了想要放棄驗證那可能只是臆想的‘真實經歷’的念頭。

    若不是她討厭這種被掌控的感覺,討厭似乎鉆進了某個并不是出于她本心的‘圈套’里的獵物姿態,她可能真的會放棄掙扎,接受現有的一切。

    不愿被任何人掌控的她決定賭這一次。

    結局要么是‘死而妥協’,要么就是‘生而自由’,她寧愿在這兩種極端里選擇,也不愿選擇眼下的‘生而妥協’。

    她執著活著,更執著于以自己喜歡的方式活著,這是她一直為之努力的目標。

    為達這個目標,她可以不擇手段。

    包括——

    ‘赴死’

    尤尼亞莉緩緩向前邁出一步,腳底沒有能落足的地方讓人本能生出一種恐懼,顫栗之意讓每個毛孔都舒張開來,自救的本能想讓她后撤,但她還是一腳‘踩’了下去。

    接著一陣天旋地轉后失重感席卷全身,尤尼亞莉便如一只斷翅的飛鳥直直下墜。

    哪怕有百米高也左右不了物體自由下墜的速度,由上至下不過幾秒。但這幾乎是瞬時的死亡過程會因為墜樓者高度緊張興奮的狀態而萌生出一種一切都在放慢的錯覺,那短短幾秒的時間能讓人回想很多事情。

    不過尤尼亞莉的想法只有一個。

    ——她果然不是個正常人。

    自詡正常的她和她認識的那些人沒兩樣,都是徹頭徹尾的瘋子,行事乖張而沒有章法,說跳樓就跳樓,一點余地都不給自己留。

    而在距離地面只有三十多米時,她突然想起了一個被她丟在記憶深處的畫面。

    有人和她說過,在向下墜落時翻身仰望天空能看見這世界上非常美麗的景象。

    那句話里涉及的天空,是黑暗大陸的某處天空,和眼下完全無關,但尤尼亞莉還是翻了個身,在下墜中睜開眼望向天空。

    于是她也記起來了當時所見的天空。

    ——和平時沒什么兩樣。

    就與現在這片天空一模一樣,單調而無趣,讓人只有被‘詐騙’后的氣笑。

    但好歹,這次的她也和從前一樣,在任何一次的生與死博弈中——

    得到了‘生’。

    在距離地面不到一米距離時。

    嗡——

    <浮空>

    ……

    尤尼亞莉活了下來,也找回了所有正確的記憶與原本的能力。

    按理說,如此她應該能從這個虛假的夢境中離開,但事實是她依舊被困于其中,找不到離開的方法。

    原本她以為這整個世界是她編織出來的夢境,因為世界的走向都會因她的‘質疑’而不斷修整、改動,填補原有的漏洞,增加更能讓她信服的人與事,為的就是讓她留下來,不讓她醒來。

    所以在她已經完全擺脫虛假夢境的控制后,她理應擁有掌控夢境的權利,但整個世界的走向依舊不受她控制、繼續運轉。

    也就是說……構成這個夢境的人不是她,而是另有其人。

    那么,還有誰擁有與她同等強大、構筑一個能把所有人都拉進‘虛假世界’的能力呢?

    好像不用多想,答案很明顯。

    她的‘枕邊人’。

    那個疑似與黑暗大陸共生的、曾多次窺視她的、對她似乎有某種畸形感情的、想要掌控她的……那個人。

    想到這里,尤尼亞莉放出‘感知’,鎖定了伊路米的具體位置,瞬移了過去。

    伊路米正在‘工作’,這個工作特指殺人。

    尤尼亞莉趕到那個廢棄工廠的時候,伊路米剛結束工作,正在擦拭臉上和刀上的血,似熟悉她的氣息般于瞬間就鎖定了她的位置,抬眼朝她看去。

    見尤尼亞莉出現在這里,也不覺奇怪,而是對著朝自己走過來的尤尼亞莉出聲問道:“你來做什么。”

    語氣雖冷,但熟稔而親昵。

    尤尼亞莉沒有回答,只是又湊近了幾分,距離伊路米只有一拳之隔,能明顯聞到他身上的血腥味,以及因他們每晚都睡在一起而沾上的她的味道。

    “今天想吃什么。”他換了一個問題。

    對此,尤尼亞莉終于有反應了。

    她仰頭對比自己高很多的伊路米露出淺淡的笑,張張嘴吐出一個字:

    “你。”

    噗呲——

    伴隨話落,

    她挖出了他的心臟。

    【作者有話說】

    紅桃q有隱喻,之后會說~

    索子哥的身份來源……我覺得如果是他的話變態心理醫生好帶感(可能這個xp小眾了)不過這里寫也是為了暗指,如果沒有那一層關系,我也有索子哥男公關一票[狗頭]

    另外,不知道有沒有人猜到,這個夢境是大哥的,其實有過暗示[攤手][攤手]

    --

    因為是獵人背景,其實一開始就是全員瘋批的設定,其實尤尼亞莉一直很瘋,從前面求生的部分就有過暗示,也就是后面不需要她‘瘋’了,一切都幾乎平靜到她不需要過多在意,也不需要她費多少精力,再加上一開始無人性,所以看不太出來,這也是為什么在伊路米看來,她能在東面前有很多感情,在其他人面前跟個‘好人’人機似的。

    實際上只要踩到她的點,她就會……(移目)

    最后,這幾天晚上十二點更新,捏捏[攤手]

    感謝小天使灌溉的營養液[豎耳兔頭][豎耳兔頭]

    第156章 “虛假的戀人”

    尤尼亞莉以為只要‘殺死’伊路米,這個夢境就會結束,畢竟‘死亡’也是一種喚醒人沉睡的機制,所以她沒有絲毫猶豫,找到伊路米之后就挖出了對方的心臟。

    她想過最麻煩的結果是她會陷入苦戰,畢竟伊路米才是這個夢的主宰。

    想過最差的結局就是‘殺死’伊路米也無濟于事,夢境會依舊繼續,得需尋找其他方法。

    卻沒想到,結果是……

    “今晚想吃什么?”

    本應該被她殺死的人回到了家,系上圍裙走進廚房,仿佛一個小時之前的被殺一事從未發生過。

    尤尼亞莉忘了自己是怎么回到家里的,只知道自己回來沒多久后就聽到了開門聲,忙完工作的伊路米無事人一樣回到家里,如往常一般無二清洗完身上的血污后就忙起了晚餐。

    若不是伊路米今天身上的臟污主要集中在胸口那一片衣服破開了洞的地方,尤尼亞莉可能都會以為她挖伊路米的心臟一事全是她的錯覺、她的臆想。

    “胸口上的傷是怎么來的?”

    在伊路米伏在灶臺邊切菜的時候,尤尼亞莉抱著小黑貓倚在廚房門口,毫不避諱地問及此事。

    聽到尤尼亞莉的問話后,嗒嗒嗒的切菜聲一頓,伊路米微微側頭看了尤尼亞莉一眼,而后繼續切菜,并回答道:“做任務時不小心傷了。”

    無論是說話時的語氣還是神情都不似作假,仿佛傷他的人不是就站在他身側的尤尼亞莉,而是另有其人。

    也不知是想粉飾太平,裝作他們之間什么事都沒發生,還是說夢境有夢境的保護機制,會給夢境的主人‘死而復生’安排一個合理的解釋,在伊路米那里,尤尼亞莉這個‘兇手’的身份似乎被抹去的干干凈凈。

    ——她不是‘殺死’他的兇手,而是永遠在家等他的戀人。

    ……

    尤尼亞莉是怎么得出這個結論的呢?

    因為在這之后,她嘗試了數種殺死伊路米的方法。

    親手殺死伊路米,十八次。

    包括在他忙碌的時候砍下他的腦袋,以防出現頭顱被重新接回脖頸死而復生的事情發生,帶著頭顱瞬移到了很遠的地方。

    包括刺穿他的瞬間就將其推下高樓,以墜樓的方式徹底毀壞他的身體。

    也包括猜測只有徹底讓他放下心防才有可能將他殺死,從而主動靠近他、擁抱他,而后在他最放松的時候從背后用刀刺穿他的心臟……

    但無論是哪種方法,都無法將他殺死,一切都會重置。

    帶著他的頭顱離開沒多久后,她會無端再次回到家門前,給她開門的伊路米毫發無傷,而她捧在手里的頭顱也不知何時變成了一捧鮮花。

    本因推下樓摔得粉碎的人會在半小時后帶著一身臟污重新回到家里,依舊將其劃入做任務時不小心受的傷。

    而插入他身體里的那把刀就像是欲望的催化劑,只要殺不死他,便只會讓他將她摟得更緊,一夜過后便又是無事發生的一天。

    也嘗試過間接殺死他的方法。

    包括高空拋物,在他經過的地方推下躲避不了的重物。包括控制路邊的車輛,使其大規模失控沖撞他。包括密室毒氣、密室禁閉等等等等數種方法……但都無一例外,沒多久他就會出現在家門口,打開房間門回到她的身邊。

    她本也想嘗試更具有毀滅性的方式,但就像一開始說的那樣,她并不是這個夢境的主人,哪怕她找回了一切記憶和能力,在這個地方也依舊有隱隱被壓制的感覺,這就導致伊路米在這里的身份就算只是個普通殺手,她能用在他身上的手段仍舊有限。

    但不管是何種方式的謀殺,他們之間的關系都沒有任何的變化,他會一次又一次抹去她在這個世界的殺人痕跡,而她會被迫著在每一次嘗試殺死他之后回到房間里,等他回來。

    只要在這間房間里,他們就是關系最親密的人。

    要說有什么改變的地方,那只有他對她的占有欲上,每殺死他一次,占有欲和侵略性就多一分,以往互不干擾的床上,他會從她背后緊緊擁入懷中,‘相擁’而眠。

    就好像,無論他們白天的關系是如何殺與被殺,夜晚依偎在床上的這一刻是最親密的‘戀人’。

    尤尼亞莉承認自己是不太正常。

    但顯然,這人比她更瘋。

    能無視所有詭異之處,清醒而又主動沉溺在親自編織的最滿意的世界里。

    看似將自己放在了一段關系里的下位者身份上,事實上依舊將自己放在掌控全局的位置上,順從而溫柔地服務著被他套上了枷鎖的‘上位者’……

    尤尼亞莉看著鏡子里的自己,看著站在她身后為她擦拭頭發的伊路米,在鏡子照不到的地方還有一片灑滿半邊墻的血漬,那是最近一次暗殺失敗的痕跡。

    就眼下的情況看來,她似乎只是他的掌中之物,無路可逃。

    不過,她能在黑暗大陸那個世界活下來,靠得從來都不是妥協和認命,而是一次比一次的狠勁。

    在伊路米出門后,尤尼亞莉也出門了,但不是為了再次去暗殺他,而是……

    “尤尼?你怎么來了。”

    聽到有人敲窗戶打攪他的清閑,糜稽本來很煩,原本準備了一大段罵人的話,但在打開窗戶后全忘在了腦后,表情也從一開始的不耐煩變成了驚訝。

    “是有事找我嗎?”

    糜稽說著,就想招呼尤尼亞莉進他房間。

    “要進來坐坐嗎?我房間剛收拾過……”

    在說完這句話的前一秒,糜稽的想法還停留在慶幸自己心血來潮收拾了房間不至于在女神面前丟人,但說完話的后一秒,他突然意識到了一個很嚴重的問題。

    已知,他的私人公寓在五十層。

    又已知,尤尼亞莉敲響的不是他的公寓門而是面朝人工湖的窗戶。

    也就是說……

    “等等,尤尼你……”

    糜稽甚至還沒來得及驚恐尤尼亞莉怎么出現在他這百米高的窗戶邊,就感覺自己被什么力量一拽,直接拽出了房間、拽到了外面。

    一時間,在他的視野里,只有那百米之下的人工湖和人工湖邊上攢動的人頭。

    失重感和從未有過的視野讓糜稽慌了神,本能為求生而掙扎起來。

    但就在這時,他聽到尤尼亞莉的聲音。

    “不用擔心,我不會讓你摔下去。”

    不知為何,他突然就有一種自己曾經歷過一模一樣的場景的既視感,就好像曾被什么人也是這般突然拽上了天空……拽上天空是為了做什么來著?

    糜稽不記得了,但這不妨礙他在確定自己真的不會摔下去后,興奮取代了恐懼:“尤尼!你會飛?!簡直就和……”

    忽的,原本很順嘴的一句話卡了殼。

    “簡直就和什么一樣?”

    就好像知道他心里在想什么,身邊的人直接幫他問出了那個問題。

    對啊,簡直和什么一樣來著?

    糜稽看向尤尼亞莉,就見對方對自己微微一笑,道:“你還記得我們做過什么約定嗎?”

    做過的約定……

    糜稽覺得自己像是在做一場夢,一場他自己都不知道是真是假的夢。一開始他感覺這個世界不太對,他并不屬于這里,但每次這么想,他的記憶里就會被填入很多很多他對此地認同的記憶,讓他一點點習慣這個世界。

    不過不管那些記憶填補得再多,他依舊感覺空缺了一塊非常重要的碎片,這塊碎片直到他在那天在伊路米的住處看到尤尼亞莉才算找到,才讓他確認了自己確實屬于這里。

    而現在,又多出了很多不確定。

    虛假的記憶混雜著有些模糊的真實記憶讓糜稽頭疼得冒出虛汗,掙扎了很久,他找到了某一塊就算虛假記憶再多、也代替不了的‘記憶碎片’。

    [……他們都能高談闊論這種感情……你更可以……]

    [謝謝……我會努力變人……]

    [那我就努力變瘦。]

    “尤尼……”

    糜稽輕輕地喚了聲。

    見糜稽‘醒’了過來,尤尼亞莉笑了笑:“我在。”

    既然殺不死夢境的制造者,那她就讓這夢境的主宰失去對它的掌控能力。

    喚醒同樣受他所控之人是第一步。

    從糜稽那里大概了解了他們在被拖入夢境前的事情后,尤尼亞莉順道去了……

    “尤尼?你怎么來了。”

    只能說不愧是兄弟,見尤尼亞莉出現的第一句話連語氣都是一樣。

    奇犽看起來是剛打完球回家洗完澡,開門的時候手上還拿著一塊毛巾擦頭,還很自覺的側過身體讓出路讓尤尼亞莉進門。

    “你想吃蛋糕嗎?我剛買了一些回來。”嗜甜食的少年這般說道。

    尤尼亞莉沒接話,而是一步步靠近奇犽。

    作為青春期的少年,別扭和不坦然是特性,所以他自然是下意識后退,不自在地躲開尤尼亞莉那十分強勢的注視,最后退到墻壁退無可退。

    “你……”

    奇犽原本想說些什么,就見尤尼亞莉手上突然多出了一根針。

    那根針長得很奇特,奇犽確定自己從未見過,但不知為何,當看到那根針的時候他就本能不適,對其煩躁而厭惡。

    而就在這時,只聽尤尼亞莉突然開口道:“奇犽,你想要的人生……是被控制的人生,還是自由的人生。”

    奇犽本想說自然是自由的人生,但看著那根離自己越來越近的針,他什么話都說不出來。

    他好像又回到了過去,回到了那個埋藏在他記憶深處的過去,在那個過去,面對這樣一根針,他除了對持針者本人帶有不敢反抗的恐懼外別無其他。

    回想著那快要被自己忘掉的模糊記憶,帶起的恐懼之意讓他原本洗完澡的身上又沁出一層冷汗,呼吸也加重了不少,靠著墻壁的身體一點點無力地往下落。

    那時的他面對這種充滿壓迫的控制無能為力,那……現在呢。

    啪。

    趕在那根針快要觸碰到太陽穴時,恢復行動能力的奇犽抬手抓住了那只故意‘恐嚇’的手。

    沉重地喘著粗氣,沙啞的聲音里透著無奈:

    “尤尼……下次遇到這種事……能別模仿我哥來喚醒我記憶可以嗎?”

    怪讓人不爽的。

    顯然,找回記憶的奇犽聰明地猜到了一切,包括眼下的情況,也包括尤尼亞莉的用意。

    尤尼亞莉抬起另一只沒被禁錮的手摸摸奇犽的頭,道:“抱歉,但這是我能想到的最有效的方式了。”

    其他人雖不至于像她那樣需要突破極限才能找回記憶,但總歸需要外界的、記憶十分深刻的瞬間刺激才尋回被抹去的一切。

    在如何喚醒人一事上,尤尼亞莉也是絞盡腦汁,爭取找到最柔和的方式。

    不過在面對庫洛洛的時候,尤尼亞莉就沒有這方面的顧慮了。

    她大步走進幻影旅團所在的地方,在所有人還未反應過來前,直直走到正坐在沙發上看書的庫洛洛。

    庫洛洛見她過來,放下了書,摘下看書時用的眼鏡,原本想起身迎接尤尼亞莉,卻在剛站起身、還沒站穩時就被大步走到他面前的尤尼亞莉雙手對著胸膛猛地一推,一個沒站穩直接砸回沙發。

    這一連串的舉動發生速度之快,快得所有人都反應不過來,皆是瞪大著眼睛看著自家隊長被強勢地按回沙發里。

    庫洛洛本人也很怔愣,直到尤尼亞莉膝蓋支在他兩腿間、另一只手揪住了他的領帶他都沒反應過來。

    只聽她說:

    “雖然當時你說出那句話是用來氣人的,并非真心,但……”尤尼亞莉湊近了幾分,直直盯著庫洛洛,一字一頓道,“但你應該沒忘記你說過我是你的主人……吧?”

    庫洛洛怔怔地看了尤尼亞莉許久,久到尤尼亞莉感覺腿都有點酸了的時候,他終于發出了一聲輕笑,而后微微直起身,在那光潔的額頭上漸漸顯現出他原本所紋、但在黑鯨號事件中覆上了一層疤痕的等臂十字架時,他牽起尤尼亞莉的手抵在自己的額頭上。

    道:

    “自然。”

    他們這些遠離都城的人原本有避開的機會,但一來那黑潮席卷得過快,二來他們又不能放棄的東西,所以沒離開及時,也被卷了進來。

    連他們都被卷進來,自然說明了被卷進來的人不計其數,即,這個虛假的世界里出現的所有人類其實都是真實世界真實存在的人。

    只不過都被拉入了同一個地方,自我認同了在這個全新的世界里的新身份罷了。

    所以,若是想讓夢境的制造者失去控制能力,首先就是顛覆這個虛假的世界。

    在喚醒一個個相熟之人后,尤尼亞莉將人聚集起來,著手第二步。

    “想要離開,首先就破壞這個世界。”

    然后……

    殺了他。

    【作者有話說】

    集合,打團了(bu

    所以為什么會被當成boss打,伊路米,請你反思。

    ☆絕贊男鬼、在線求愛☆

    --

    下一章會有些不好寫,如果順利的話還是晚上十二點,實在寫不完整的話第二天

    第157章 “你只能是我的。”

    這個‘世界’是它的。

    是黑暗大陸的。

    黑暗大陸能創造的從來不僅限于那些奇奇怪怪的具象生物,也包括如‘埃’那類非生物生命體,包括能致使人不死不滅、長生不老、變化生命體特征等等的特殊物質……還有,這種能覆蓋整個世界的‘夢境控制’。

    似乎是從‘育人獸’不斷自主進化發展后掌握的‘飼育’能力之中得來了靈感,黑暗大陸對處于世界中心角落里的這塊小小人類世界的想法是,為其搭建一個差不多同樣能控制生物、在其欲望至上搭建一個能讓人沉溺的‘夢境’,創造一個能讓所有人類都共同沉淪的全新世界,將其徹底飼養在它為他們重新構筑的‘新世界’里。

    為此,它需要一個像育人獸那樣的控制中心載體,替它搭建這個舞臺。

    所以,它選中了那個在平靜的外表下翻涌著濃郁出實質的黑色欲望的獨特人類。

    黑色欲望代表控制欲、占有欲、不容他人置喙的絕對以自我為中心,正好就是這種‘飼育’最佳的原料。

    但它也并不是無所不能的存在,否則都不需要借助其他手段,可以直接入侵人類世界。它只是一抹意識,一抹能左右帶有情緒之物的想法的意識。所以一開始它只是盡可能賦予那個人類他想要的能力,從而侵占他的意識。

    不過顯然這并不是件容易的事情,無論它怎么蠱惑,那人就像它最初所評價的那樣,有著不容他人左右的絕對自我。

    它想寄宿他,而他只想拿它當工具。

    它自然不愿被一個低等的人類玩弄、左右,所以它希望他能去吞噬它的另一抹意識,以此加大它的控制權。這也就有了它蠱惑他去殺死那些獲得了守護念獸的人類一事。

    要么它以及這個宿主一同被那些帶有黑暗氣息的念獸殺死,成為念獸的養料,從而讓它換個人寄生。要么由他與它吞下那些念獸,包括它原先看好的另一個人類寄宿體,使得它增加對宿主的影響力。

    按理說無論是哪種結果,于它都百利無一害。

    它的共體擁有絞殺所有對手的能力,在皇宮中的那場生與死的角逐中成了唯一的勝者,殺死了所有念獸的持有者,并且事情也如它期望的那樣發展——承受了太多黑暗氣息的寄宿體終是失去了對自己身體的絕對掌控力,原本被他壓制在體內的黑潮頃刻涌出,迅速吞噬著周圍的一切,將所有僥幸活下來的生物拽入了它一開始設想好的‘夢境’里。

    一切都按照它的想法走。

    然而,當它想著該怎么編織一個新的世界時……

    它發現它依舊沒有控制這個‘新世界’能力,無論它怎么嘗試,整個夢境依舊朝著與它相違背的方向發展。

    而就在它思考自己到底是哪一步出錯時,它聽到:

    “原來……你還有這種能力么?”

    那個原以為已完全受它所控、徹底成為載體的人拿回了主動權,活動著短暫被它操控過的肉身。

    ——它控制不了他。

    這個‘世界’是他的。

    是伊路米的。

    伊路米一直知道那寄生在自己身上的是個什么東西,最初他只當那是和拿尼加同等造物的存在,因為本就有過控制與拿尼加體的亞路嘉的念想,所以當自己得到了一個差不多的東西后,他不像一般人那樣對寄生于自己的‘怪種’感到恐懼和不安,而是很自然的將其視為所有物。

    需要的時候用它,不需要的時候就無視,權當一種稱手的工具。

    而在意識到這種東西比拿尼加還要難以掌控的時候,不是沒考慮過將其弄死。

    但很明顯,以他的能力不足以和這種超脫規制的東西抗衡,他趕不走它,并且只能眼睜睜地看著對方與自己越來越密不可分,漸漸成為共體。

    不過對此他并不是很介意,只要這東西不要妄圖左右他的想法,他不介意一直與之共存。

    但顯然,這只寄生蟲并不安分,總是妄圖左右他的想法,想要與他爭奪身體的控制權,還妄圖……

    覬覦他的東西。

    尤尼亞莉。

    伊路米仍不懂尤尼亞莉口中所指的‘愛’為何物,曾試圖弄清,但依舊無解。

    他依舊不懂糜稽那種無意義的臉紅、看向尤尼亞莉時的小心翼翼且忐忑,以及作為殺手不應該任憑自己心臟猛烈跳動的心跳過快。

    也不覺得西索會帶著濃濃情欲注視她、也會用同樣眼神看其他人的做法能算得上是他口中的‘純愛’。

    以及鄙夷庫洛洛那濃濃的自私自利和過分理智,以玩笑的口吻掩蓋真實目的,將自己的私欲放在‘大義’之后,看著就讓人作嘔。

    更不理解那個明明有感情、能活下來卻選擇死掉的東想做什么,所做的一切都像個懦夫。是覺得這樣能讓人緬懷么,還是覺得這樣能在她心里留下特別的位置?

    在他看來,這些做法都很愚蠢。

    如果非要給‘愛’來一個定義,那么他覺得那一定是占有,是自私的獨占。

    既然給予了自己在意之人其他人所沒有的‘愛’,自然是將其圈定在能施以愛意的特定關系里,比如親密無間的家人,所以他希望尤尼亞莉成為他的‘家人’。

    之所以一直沒為這個想法付出行動,只因他還沒想好該以怎樣的方式才能讓人心甘情愿的留在他身邊,又如何讓對方把該屬于他的注視落回到他身上。

    不過他也有過一些嘗試,諸如在索償利益前先一步付出,他心甘情愿為她做任何事,與之相對的,他要她的‘感恩’,并以此產生的‘虧欠’,而后的‘親近’,接著‘自愿回報’,而他會在她‘回報’時繼續獻上更多的付出……當‘給與得’一直處在嚴重的不對等中,為了使其對等……她就永遠擺脫不掉他了。

    但這種嘗試只起了個開頭便不得而終。

    因為他還是著了他體內那只寄生蟲的道。

    為了解救糜稽他們,他依照寄生蟲的意愿殺死了所有帶有念獸的王子,以至于在殺死那倒胃口的四王子的那一刻他暫時失去了對身體的控制權,而后落入了這個……

    屬于他的‘世界’。

    對,他的世界。

    從寄生蟲那里得知,這是它在人類世界想要搭建的新造物,一種能將全世界人類都被圈養在同一個夢境中的能力。隨著黑潮從卡金國涌向全世界,所有接觸到的人都會被拉入這個世界,而一切的構想皆有這夢境的主宰左右。

    原本寄生蟲似乎想將其弄成一個世界末日般的求生世界,讓所有被卷進來的人誤以為遇到了難以抵抗的真正天災,而后為了生存而做出各種努力,想要攜手共度這末日難關。而在他們傾盡所有、努力數個人生后以為終于看到了希望時,才‘告訴’他們這本就是一個虛假的世界,他們為之努力的‘活著’早就死在了最初那一刻,可能是死在了十年、百年,乃至千年前……

    惡趣味十足。

    伊路米為什么能知道的一清二楚?

    自然是因為這是他的身體,他才是絕對的掌控者,能通過‘共生’得到這淡淡一抹來自黑暗大陸的意識的‘想法’。

    所以這個世界沒有朝著寄生蟲希望的方向發展,而是筑起了他的‘夢’。

    而就在他看著這因他的意識而緩緩構筑起來的世界是時……

    她來了。

    那個本有能力逃離這片被惡意扭曲的世界的人主動進來了。

    為了誰?

    他倒是有自知之明,知道絕不會是因為他,大概是為那些已被卷進來的人、以及之后可能會被卷進來的人。

    但,

    既然來了,為什么就不能是‘為他而來’呢?

    于是,他為她編織了一個夢境,一個由她所想、以她所愿而形成的夢境,看起來就是為她量身打造的世界,唯一有出入的就只是他在其中扮演的身份。

    “你是誰?”

    剛從‘夢’中醒來的她迷茫而遲疑地看著他。

    他是誰?

    他是……

    “戀人。”

    你的戀人,唯一的伴侶。

    ……

    這個世界以他的意志為生,以她所希望的方向發展。

    伊路米原本以為,尤尼亞莉會滿意這個由她而生的世界,不會懷疑這個世界的真實性。

    所以最初在她感到疑惑的時候,他只是一點點替她填補她覺得奇怪的地方,以她所理解的方式,只要她徹底相信這個世界的一切,那她自然就永遠屬于他,以眼下被承認的關系。

    ——主動待在他圈定好的‘家’里,雖為減少不對勁的地方而不能過于控制所有人的意志,但可以固定她的生活軌跡、人際關系……讓她,成為他的所有物。

    但他又低估了尤尼亞莉對自身的保護意志。人畜無害的外表下藏著遇到危險就會觸底反彈的狠勁,平時的安靜、順從、淡然、友善,都只是她在無危險下對外形成的傲慢之態。

    因為不覺得有誰能真正威脅到她,所以她可以淡漠地對待任何人與事,因為不覺得有人能左右她,所以可以對任何人都友善。

    本質是善良么?還是說利好他人?

    不,本質是‘傲慢’。

    一旦觸及到她真正在意的點,撕下她傲慢的偽裝,她就會露出自己真正的姿態。

    ——她懷疑他、戒備他,以及……想殺他。

    她每隔不久就會對他這理應構筑得非常完美的世界產生懷疑,或許是提出疑問,或許是自己去尋找答案。

    哪怕他眼下的身份在她的記憶里是她的戀人、最親密的伴侶,她依舊潛意識地戒備他,哪怕睡在同一張床上,也是防備的姿態。

    按理說,他應該感到生氣、惱怒,為她那敵視的態度和戒備的眼神。

    但事實上,從他心里切實產生的只有愈燒愈烈的‘占有’,他喜歡被那一雙不再淡漠且順從的眼睛注視,喜歡她為了想要找到真相而積極自救的樣子。

    他喜歡這撕開了那層偽裝的惡人模樣。

    也喜歡對方那毫不猶豫挖出他心臟的前一刻的笑容與藏在眼底的暗芒。

    所以,他不介意她邀請他開啟一次次殺死他的游戲。

    他喜歡她的主動,喜歡她為了讓他卸下心防時主動擁抱他,哪怕代價是利器穿過心臟……

    不過有一點他不喜歡,那就是她所做的這一切都是為了逃離他。

    她似乎……

    依舊討厭他。

    為什么?

    當從意識中感應到越來越多的人在尤尼亞莉的干涉下擺脫了他的控制時,伊路米發出了這樣的疑問。

    他倒不是在意那些人也能擺脫他的控制,而是發現尤尼亞莉在做抉擇時,選的依舊不是自己,而是那些毫不相干的人。

    噗呲——

    伊路米拔出刺穿暗殺目標頭顱的刀,甩了甩上面的血污眾目睽睽之下走出大廈。

    哪怕眼下他身上全是血污,走在人多的地方也依舊不會引起注意,只因他是這里的主宰,只要他不想,這些受他控制的人皆不會注意到他。

    某種意義上,這確實是他想要的生活方式,這種能掌控一切的感覺非常符合他的理念,不過現在他不在意這點,只想快點回家,回到——

    滋啦——

    砰。

    一道粗而亮的閃電直直劈在了伊路米的面前,如果不是他下意識后撤,那么閃電會劈在他身上讓他瞬間死亡。

    這一變故引來了那些原本忽略他存在的路人的注意,在片刻騷亂后就出現了驚恐的叫喊聲。

    這種驚恐,包括在一個非常普通的‘法治社會’里看到有人持刀身上帶血的恐懼,也包括……對那能放出閃電疑似異能者的少年的恐懼。

    是的,這個‘普通’的世界也不應該出現異能者,因為這是按照尤尼亞莉原本所設想的世界設立的世界。

    而現在,讓這個世界有違和感的人出現了。

    “哥,你那本就沒好的腦子……現在是徹底壞了嗎?”

    放電的少年、他的弟弟、已經恢復記憶的奇犽就踩著滑板站在離他不遠的地方,眉尾上挑,說著一些故意挑釁的毒舌話。

    這是想讓他生氣,伊路米這樣想。

    “奇犽!雖然目的確實是……但你這樣子……萬一真惹伊路米哥生氣……唉,算了。”

    不知從哪里趕著跑過來的糜稽似乎想勸阻說些什么,但說出的話意思斷層得厲害,讓人都不清楚他到底想說什么。

    “呼……終、終于追上你了奇犽,你速度好快。”

    這是終于追上來的小杰。

    也就是說,會出現眼下這種情況,是這些人有意尋他的結果,伊路米又想。

    余光瞥了眼周遭驚恐的人群,以及因為違和感的事物暴露在人群前而引發了場景間接性扭曲的畫面,伊路米猜到了這些人想做的事情,不過參與此事的人似乎……好像沒有到齊。

    “哈嘍哈嘍,愚民們,歡迎收看今日的特別節目~”

    正當伊路米想著庫洛洛那些人在哪里的時候就突然聽到這么一聲響亮的聲音。

    抬頭看去,就見街道大廈屏幕上出現了奇怪的畫面,一個金發少年對鏡頭湊得很近,拿著話筒語調十分不正經地說著奇怪的話。

    “今天的特別節目是——‘人類是否會同時做同一個夢’特別專欄。”

    看著俠客在屏幕里說話,注意到他身后果然都是幻影旅團的人,庫洛洛也在其中,也不知為何,明明沒有面對面,伊路米卻覺得那人似乎注意到了他,隔著屏幕對他笑了笑。

    嗯,這群小偷做回了他們的老本行,居然侵占了電視臺。

    一群當道者,伊路米在心里這樣想。

    世界……

    好像有一點點不受控制了。

    ……

    這一點被迫困在家里的尤尼亞莉也有些許預感。

    她沒辦法參與破壞的行為,因為在她身上有束縛,一旦這個世界出現不穩定或是她想殺、以及殺死伊路米,她就會被重置,回到家里。

    不過既然她出現在這里,也能說明以上的事情至少發生了其中一種,尤尼亞莉不確定是哪種,畢竟已經嘗試過很多次,而事實證明這個世界沒那么容易被瓦解,伊路米也沒那么容易被殺,想要達到目的,可能需要……

    咔噠。

    正當尤尼亞莉那么想著,就聽房間門被打開,走進房間的自然是伊路米。

    情況也如之前被尤尼亞莉殺死而后假裝是任務受傷時一樣,渾身是傷。

    不過有區別。

    之前,那些‘傷’大多都是傷口愈合后留在體表的干涸血污以及破爛的衣服給人造成的錯覺,而這次,他身上淌著傷口未凝固的血,血順著他垂下的手滴滴答答落在地上,在他緩慢朝她靠近踩上羊絨地毯時,血便滲透進地毯里,被吸收、暈染,留下一個個血印子。

    “他們是殺不死我的。”

    走到尤尼亞莉的面前后,伊路米這般淡淡開口。

    “……所以呢?”

    見尤尼亞莉只是平靜地望著自己,伊路米補充道:“所以你靠他們離開不了。”

    聽到這話,尤尼亞莉沉默了一瞬,因為她不確定自己有沒有正確理解這句話的意思,這意思難道是說……

    但還不等她確定出個所以然來,就聽伊路米繼續道:“你就這么想離開么?”

    尤尼亞莉很想說這是顯而易見的事情,但話還沒開口,就見伊路米猛地靠近了一大步,撲面而來的熟悉氣味里混雜的濃郁的血腥味,帶著十分明顯的侵略性。

    對上這種氣息,尤尼亞莉的做法向來不是后退,而是下意識翻轉出藏在手里的可折疊匕首對準了伊路米的心臟。

    伊路米低頭看了看那尖頭已經微微刺進胸膛里的匕首,臉上并沒出現多余的變化,無視了那把橫在心口處的刀,又往尤尼亞莉靠近了一分,低下頭,問道:“你不喜歡這里么?”

    說著又湊近了幾分:“這里的一切都是按照你所希望布置的……又或者說……你討厭的是我?”

    不等尤尼亞莉開口回答是與否,伊路米抬起手,用沾滿血漬的手取出一條穿了戒指的項鏈,尤尼亞莉記得,這是當初她丟回給伊路米的那個被強塞的戒指,但她不知道此時伊路米拿出這戒指的用意。

    在她短暫的怔愣中,伊路米雙手穿過她的發間,將戒指項鏈掛在了她的脖子上,冰涼的觸感在貼到皮膚的那一刻激起了細微的雞皮疙瘩。

    接著,她就見伊路米用給她戴完項鏈的手牽起她那只拿刀的手,強硬地拽著她的右手一路上移。

    這個動作,和他們最初相遇時那一場號碼牌爭奪時的做法很像,不過那時伊路米牽起她的手摸向自己口袋里的號碼牌是出于對利益權衡的考量,認為‘認輸’是最劃算的做法。

    而這次……

    “刺穿心臟沒用。”

    他這般輕喃。

    說著緊扣她的手一路到自己的脖頸側,道:“這里才是弱點。”

    接著,還未等尤尼亞莉反應過來,她就感覺自己的后腦手被對方的另一只手扣住往前一帶,下一秒,伴隨面前放大的臉,唇上傳來溫熱的觸感,緊接著嘴里涌出濃郁的血腥味。可她甚至沒時間反應這個,因為她余光里看見對方牽著她的手狠狠刺進了所謂‘弱點’的脖頸里。

    頃刻,從那里涌出的是大片大片黑水,而牽著她的只手還帶著她在那處用力攪動。

    她聽見他緊緊貼著她說:

    “你可以離開這里,但……”

    未說完的話又在唇瓣的觸碰間化為虛有,用另一種方式表達了剩下的內容。

    但,

    你只能是我的。

    ……

    在陷入黑暗之前,尤尼亞莉能感受到的只有嘴里的血腥味,以及耳邊的一道系統聲。

    【累計獲得伊路米揍敵客的愛意值……】

    【累計找回‘自我’:93%】

    【作者有話說】

    啊啊啊啊啊啊我來晚了!!主要是卡了啊啊啊額啊啊啊啊啊啊本來說想寫陰濕男鬼的,但是好難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如果我沒寫好請輕拍額啊啊啊。

    --

    ps一點:其實靠著尤尼最初設想的方法是可以出去的,也是差點就成功了,大哥是裝的,裝裝的營造出只有自己行的樣子(移目

    第158章 【累積找回自我:100%】

    陷入黑暗之后,尤尼亞莉的意識愈發清晰,原本她以為自己會回到現實世界,但她在黑暗里‘走’了很久很久都沒找到出去的路。

    她能確定的只有,她所在的地方已經不是那個虛假的世界,因為沒有那些壓制她的氣息。

    所以,這既不是那個虛假世界,也不是她所在的真實世界……的地方,是哪里?

    “是你的世界~”

    就好像聽到了尤尼亞莉的心聲,一道熟悉的聲音在她耳邊響起。

    說是熟悉,是因為那就是她的聲音,但又不是完全一樣,而是有區別她語氣的腔調,比起說是像她的聲音,倒不是說是像那個……

    像是為了印證她的猜測,她眼前的黑暗之中突然出現了一個虛幻的人影,黑發、黑眼睛、穿著一身普通的連衣睡裙。

    對于這個人,哪怕尤尼亞莉已經快要淡忘了,只要再次出現,她總能在第一刻就認出她是誰。

    畢竟,這是原來的她。

    不對,雖然面前這個人擁有她第一世的樣貌,但也不是那個她,而是……

    “系統小姐?”尤尼亞莉下意識詢問。

    聽出她語氣里的詢問,那個人眼睛微瞇、唇角上揚,像是惡劇作成功后的愉悅。

    于是原本還站在距離她兩米遠的地方,一個轉身就湊到了她的身邊,微彎著上半身側頭對她笑笑,回應她的稱呼:“宿主,我在~”

    這是承認了自己的身份。

    按理說,見到存在于自己意識里已久的‘系統’,正常的反應應該是驚訝這抹意識為什么會出現在這里,并且還是以自己原先的樣子。

    再不濟也是詢問眼下所在的地方是哪里,以及該怎么出去。

    但一直盯著眼前那熟悉又陌生的自己,尤尼亞莉的第一句話是:

    “我好像……并不像你。”

    無頭無腦的一句話,若是在場的是其他人或許早就愣住了,但站在尤尼亞莉眼前的這‘人’是另一個她,能瞬間明白她的意思,不過沒有回答或是做出其他反應,而是反問道:“哪里不像?”

    哪里不像?

    太多了,暫且不論外貌,光性格她們好像就不一樣,而且……靈魂好像也有區別。

    尤尼亞莉隱約知道,她的‘系統’帶著一抹她原來的靈魂碎片,所以她才無條件相信這個‘系統’所做的一切,哪怕有時候它給她造成的難題讓她很想和它打一架,她也沒有把‘系統’視為左右、控制她行為的操控者。

    畢竟不管怎樣,她與它都是一體的,它是她,她也會成為它。

    尤尼亞莉一直如此認為。

    并覺得自己尋找‘自我’、成人的過程就是一個變回原來的她的過程。

    從最初剛擁有人類外表、無感情的怪物慢慢變回剛來到這個世界的那個自己。

    這才是她最后的進化路線。

    至于最初的那個自己到底是怎樣的人……她的印象有些模糊了,但她一直覺得自己所找回的那些‘自我’/增加的人類值和人類感情就是原來的她的人格,所以從來沒有深入想過找回的‘自我’究竟是哪一部分自我,只是任由自己隨著‘自我’的增多而慢慢豐富作為人的情感。

    她自始至終覺得這進化的終點就是原來的她,這是一個閉環。

    結果……

    當她見到這位系統小姐后,她才慢慢想起來以前的自己究竟是個怎樣的人。

    是個愛吐槽、內心戲很足、善大于惡但有些許偏向s的惡趣味想法、有時還會異想天開……的普通人。

    和現在的她、在她陷入黑暗前聽到的那一聲‘累計已找回的自我有93’的她,完全不同。

    不,說完全不同的話太絕對了。

    現在的她有時候也會在心里默默吐槽著什么,有時候還是會惡趣味很足……但,總歸是不一樣的。

    或許是在無人類感情時期不怎么使用面部表情作為情緒的傳達器官,以至于現在的她哪怕有了人性,大多時候表面看起來還是冷冷淡淡,很少喜形于色,甚至內心也依舊不會有太大的情緒變化,除了對一些特定的人與事外,大多時候她好像和沒尋回‘自我’時的自己區別并不大,而與內心活動非常多的原來的自己有很大不同。

    在對待生命一事上(包括對人類的,也包括對其他動物的),她雖然不像黑暗生物時期那樣無視所有生命、沒有人類枷鎖的道德觀、覺得一切都是想殺便可殺,但從一條殺戮爬出來的她哪怕在擁有了人性后,也依舊不會有太多悲憫人世的想法,可以不做無謂的殺戮,但沒有救濟世人的大愛,盡管她有這個能力。但原來的她不是這樣,有普世價值觀,有作為人類的一根道德準繩。

    總之……

    “有很大不同。”

    盡管尤尼亞莉只說了那么一句話,但顯然,這位‘系統小姐’知道尤尼亞莉的所有想法,于是說道:“因為你是我,但我不是你。”

    “什么……”尤尼亞莉下意識開口。

    “我們的人生經歷在某一刻就變得完全不同了。我停止在了我死亡的那一刻,而你……”

    系統小姐像是想將尤尼亞莉細細打量番,圍繞著尤尼亞莉一圈圈慢慢走動、上下打量:“而你在我死亡的那一刻開啟了第二次人生,你所擁有的第二次人生與我完全不同,自然……我們就不一樣。你是我,因為你有我的一部分,但我不是你,因為我沒有你的那部分。”

    關于這個,尤尼亞莉其實是懂的。

    畢竟同一個人,TA的三歲、十歲、二十歲、五十歲……的性格可能也都不一樣,不一樣的人生經歷會造就不一樣的人,很多平行世界的‘同體不同人’的概念便在于此,因為他們的遭遇不同。有的人甚至會因巨大變故而產生前后完全對立的性格。

    而她在變成嵌合蟻、進入一個完全不同的世界的那一瞬,就屬于這個范疇。

    但特殊在于,她從‘異形人類靈魂’到‘人類體怪物靈魂’再到‘人類’這個一整個過程的轉變不是簡單的性格改變,而是一個失去自我和尋回自我的過程。

    而尋回自我的過程,有她當時和系統定下的‘誓約’——她能通過特殊的方式重新尋回丟失的那部分人類靈魂。

    既然是找回原有的東西……那就不該是……

    “錯了。”

    系統小姐出聲打斷了尤尼亞莉的思考。

    “不是‘找回’,而是‘重塑’。”

    走完最后一圈,系統小姐站定在尤尼亞莉面前:“你丟失的那部分已經作為最初你生存的代價徹底消失了,這是無法逆轉的結果。”

    “那我‘找回’的那些自我是什么?”

    既然都消失了,那她找回來的那些又是誰的‘自我’?

    “那些當然是‘全新的你’的。”系統小姐笑笑,“不然為什么尋回‘自我’的方式是獲得人類值?”

    說著湊近了尤尼亞莉幾分:“你應該猜到了,所謂的人類值,其實是好感度,是‘愛意’,無論這種愛意為何,皆是賦予你血肉與靈魂的養料。就如同嬰幼兒,他們的成長也皆是來自外界的情緒澆灌,他們的父母、朋友、親人、老師等等等等與他們建立了關系的人,都是賦予他們生命的人。

    而這個過程中,‘愛意’是最有效的且最好的養料,所以我選擇了它作為你重塑自我的材料……”

    像是想到什么,系統小姐轉而道:“另外,你不覺得自己有時候的性格變動很大嗎?”

    關于這點尤尼亞莉自然是察覺到了,盡管在尋回很多人類感情后的她大多時候還是冷冷淡淡,但有時候會突然出現一些和她眼下完全不同的性格,和做一些不像是她會做的事情的事。

    比如突然想順手救一個人,比如突然有了那么點悲憫之心,比如突然沒那么事不關己想要摻和一腳一看就知是麻煩的事,比如性情突然轉變很大而在那一瞬后又變回原來的自己……

    但這些她都理解為是在尋回自我前的不穩定,她和原來的她在融合碰撞,所以舉止行為才會奇怪。

    “這么理解不算錯。”系統小姐抬手搭在尤尼亞莉的胸膛上,似從其中的心跳聲中讀出了尤尼亞莉所有的想法,“這確實和不穩定有關,因為在沒徹底形成屬于你的東西之前,那些只是一時的存在。”

    “徹底……形成屬于我的東西?”尤尼亞莉抓住了關鍵。

    “是的。”

    接著,系統小姐說出了一個讓尤尼亞莉有些錯愕的真相。

    “你不好奇‘人類值’是怎么轉化成塑造你人性的東西么?簡單來說,是汲取那些給予你人類值的人對你的‘愛意’的過程。但細說,這里面的‘愛意’包括了給予者的性格,和給予者所希望你擁有的模樣。

    也就是說,你的‘自我’里,糅雜了一部分給予者的性格,比如最初杰·富力士給予你的那一點‘善意’,讓最初的你在明明無人性之時也隨手會做出善意之舉、存了一絲善念,比如救人。比如從庫洛洛·魯西魯那里學來的‘惡趣味’導致你也如他對你那樣對過他……

    也糅雜了給予者希望你擁有的模樣。

    比如糜稽·揍敵客希望你能擁有自我和純粹,奇犽·揍敵客希望你的‘自由’……哦,就是因為你接受了奇犽·揍敵客所希望的這一點,所以原本其實并不在意‘愛’到底是何種表現形式的你才會在伊路米·揍敵客在海底海洋館時希望以‘控制和束縛’得到你時,你才有了拒絕之意,否則,你可能會接受他的這一份‘給予’。

    當然了,說是可能,自然是因為你在汲取的過程中會做篩選,比如你真的無法和‘陽光開朗’、‘暴戾殘忍’等等匹配,那么這一點哪怕從你身體里經過顯現出一次過,之后也因為你的拒絕而成為舍棄之物。

    所以在整一個尋回自我的過程中,你是多變的,因為你汲取的‘養料’也非常復雜,在這個過程中,你在吸收也在排斥……”

    說道最后,系統小姐對尤尼亞莉笑笑:“這也是‘人’成長的過程,不是么?”

    是啊,人類本來成長的過程便是如此,只不過她的更為奇怪些罷了。

    不過……

    “那原來的‘我’呢?”看著系統小姐,尤尼亞莉問道,“那作為原來的我的那一部分,就一點都沒有了么?”

    按照系統小姐的意思,現在的她所有的一切,包括靈魂都是重新組裝的,因為原來的配件已經徹底消失了,留給她的只有一段記憶,如此……

    “那我還是我嗎?”

    在變成與原來的自己截然不同后的她,還是她嗎?

    “理論上說——”系統小姐拉長了語調,“確實一點都沒有了。畢竟已經全部作為變強和活著的代價舍棄了,但。”

    有了一個轉折。

    系統小姐原本搭在尤尼亞莉胸膛上的手往上,配合另一只手摟住了尤尼亞莉的脖子,而后又湊近了幾分:“但我還在。”

    [我依舊保留了你的底色。]

    這句話沒有說出來,但尤尼亞莉通過那雙懷帶笑意的黑色眼睛里看出來了。

    “所以你……”

    “對,我就是你‘自我’的最后百分之七,和一開始的百分之十。”

    話落,系統小姐周圍突然迸發出了一陣亮光,驅散了周圍的黑暗,將自己與尤尼亞莉都包裹了進去,并將自己的額頭抵在了尤尼亞莉的額頭上。

    “在接受其他人的愛意時,也別忘了,愛你的人還有你自己。大多時候,你的很多選擇可是我‘主導’的,你的性格也是我‘主導’的。”系統小姐這樣說。

    “所以這最后的百分之七你可別做篩選了啊,不然我會很丟人的,被全新的自己嫌棄排斥什么的……會讓我自閉大爆發的。”

    “噗。”

    在得知系統小姐是自己的最后那一部分‘自我’時,她就意識到,陪她度過如此之久的系統小姐、陪她從一只狼狽逃竄的底層獵物到獵食者的系統小姐、會努力滿足她一切的系統小姐,會編出各種‘游戲玩法’的系統小姐……會消失,這么想想一時甚至有些難過。

    可這些難過全在系統小姐的那些插科打諢的話里散盡,難過不起來了,畢竟她又不是消失,而是真真正正成為她的一部分。

    于是尤尼亞莉笑著回答:“好,不會。”

    系統小姐對這個答案很滿意,于是蹭了蹭尤尼亞莉的額頭,抱住了她:“晚安,尤尼亞莉。”

    說著,身體化作亮光瘋狂往尤尼亞莉身體里鉆。

    尤尼亞莉也回抱另一個自己。

    “晚安,親愛的‘我’。”

    系統是系統,系統小姐是系統小姐。

    寄生于系統的那一抹靈魂此刻回到了尤尼亞莉的身體里。

    下一秒,尤尼亞莉腦海里被傳入了各種信息,一些系統小姐為她做的‘交友模式’的各種計算法則、與誰誰誰的故事線、成就、印象等等等等瘋狂涌入她的大腦。

    最后她‘看’到的,是獨屬于她自己的線。

    【恭喜解鎖尤尼亞莉個人線——“我”】

    【累積找回自我:100%】

    【檢查到進階任務均已完成,將自動進階……】

    【進階完成】

    【為‘人’】

    【作者有話說】

    今天廢話預警!

    關于尤尼亞莉的真正性格,從一開始設定的時候我就非常糾結,因為最初的設定和大綱走向就是尤尼亞莉是最后一刻才找回所有‘自我’,成為真正的人,也就是在最后的那一刻,才擁有完整的人格,性格在此基礎上慢慢定性,而在此之前,是多變且不固定的。

    她的經歷,她接觸到的人,她的決定,她生活的世界等等等等都和第一次人生完全不同,所以最后‘成人’的那一刻,不會是最初的她(也是基于這個設定,從一開始我就沒有設定過女主原來的名字,那個黑方塊的打碼算是暗示),同樣也不會是在這個世界剛剛擁有人類形態的那個三無的她。

    所以真正成為‘尤尼亞莉’之前的她,無論是性格和是人設都不固定的,可能會因為只和小杰他們接觸,成為更偏善良真正的‘好人’,也可能存在只和伊路米、庫洛洛這類接觸的情況,成為傀儡、狡詐之人等等等等……(設定是因為沒有定型,所以容易被影響,容易被放大所擁有的人性中的某一面,‘無論善惡’,這也是中立的定義。就好像還未教化過的幼兒一樣)

    中立這個詞有兩層含義,第一層帶著褒義,是不偏不倚,堅決站在黑與白的中間,不會成為極惡也不會成為極善,第二層有貶義,就是墻頭草搖擺不定,在某一刻會徹底倒向某一側。

    在這一篇文里,無論哪種都能作為解釋。

    這篇文所進行的那條線就是她沒有只接觸一方,而是都接觸了,經歷過各種不同‘人’執筆在她那張白紙上涂鴉,因為沒有出現完完全全主導她的人(比如東,假設東一直存在,那么其實哪怕尤尼亞莉得到了成人的契機,會因為東影響過大,而成為他影響下的產物,就是東希望她是什么樣子的,她就會成為什么樣子。有一個沒有直白寫出的點就是,東猜到了這點,這也是他會赴死的理由,因為他喜歡的尤尼亞莉是由尤尼亞莉自己主導產生的她,而不是按照他的喜惡捏造出來的她,富力士喜歡‘自由’的東西),所以雖被影響,但沒有特別大的影響。

    總而言之,設定就是整篇文的尤尼亞莉性格會飄忽不定,有時候讓人覺得‘ooc’了,其實‘ooc’就是設定的一個環節,但可能由于我沒有把握好那個度,寫文思考的時間固定而有限讓其感覺不連貫,所以沒能非常好的呈現出我想寫的設定(。)所以在被質疑尤尼的性格/人設飄忽ooc時,我沒辦法解釋,解釋就會劇透,而且如果大家有這種感覺,也只能說明我沒鋪墊好,我筆力不夠OTL,但又容易被那些評論影響,以至于有時候也不清楚自己這樣寫有沒有問題,然后這種情緒又反應到文章里,再加上三次工作忙,結果就頻頻請假(

    嗚嗚嗚,總之,故事差不多要結束了。

    晚安!大家!

    第159章 “我想被你吃掉。”

    【據報道,艾吉恩大陸已被不明黑水完全入侵,被黑水吞噬后的大陸目前無任何生命跡象……據了解,這是疑似來自黑暗大陸的最大災害……】

    【……以V5為首的國家已派特遣隊前往調查,目前未傳回任何消息……獵人協會也派出職業獵人前往調查黑水的具體構成……】

    【……近日,隨著黑暗大陸這片不為人知的世界漸漸出現在大眾視線中,關于曾經人類所經歷過的災難源頭都有了明確的解釋,據悉,已有專家通過東·富力士以及他各個時期的筆名撰寫的游記整理出了大量有關黑暗大陸的情報……】

    【……面對這種天災,人類是否只有……】

    【下面插播一條緊急新聞……】

    ……

    在卡金國所在的艾吉恩大陸正被黑水侵蝕時,整個人類世界徹底陷入混亂與恐慌,各個大陸、各個國家,各個地區,只要能收到信號的地方都被一則則關于黑暗大陸、關于卡金國和關于被名為‘黑水’的災難的新聞和消息充斥著。

    平時繁華、行人來來往往的街道兩側高樓上的那些廣告屏如今都是各種新聞的轉播,人們手機里關注的內容也都是關于航拍艾吉恩大陸那片黑水的轉播畫面以及各種新聞播報,關于‘黑暗大陸’這一類的檢索詞更是高居瀏覽器搜索關鍵詞的第一。

    整個世界都在討論這個突然出現在眾人視線里的‘新世界’。

    其實在這之前,整個人類世界已是暗流涌動,從最初的友克鑫地下拍賣會直播一事在全球剛播報沒多久就被壓下開始、到NGL自治國出現疑似要在全世界范圍掀起獸潮的不明危險生物沒多后突然成了個無法踏入的禁區,敏感度高的人已隱隱察覺到不對勁之處。

    對此官方也采取了很多行動,不過大部分時間都在為是否應該向全世界公開黑暗大陸存在的消息而推諉扯皮。

    一部分人仍認為不應該公布,理由是若讓所有人都知道那個地方的存在,那么兩個世界之間原本豎立起的、能保護人類的隔絕屏障會因為‘聯系’而被徹底打開,當人類主動打破‘誓約’時,‘制約’便不復存在,那么之后人類將面臨的不再是小打小鬧的災難,而是黑暗大陸的正式吞并。

    支持公開的人則認為,近幾天愈發頻繁的災難早就說明了一切,比起被動的等死,不如早些迎接,哪怕在絕對災難面前人類無法應對,也比作繭自縛強。

    一方覺得比起撤掉‘屏障’違反誓約,還是更嚴格看管那些企圖與黑暗大陸建立聯系的人或組織,比如聯合把不安分的卡金國從地圖板塊上徹底抹去最為穩妥,另一方卻說應該和卡金國合作,因為他們對黑暗大陸更為了解。兩方各執一詞誰也說不服不了誰。

    但很快這一場爭論就有人替他們做出了選擇。

    ——那個曾因直播黑暗大陸生物、將另一個世界的一角暴露在眾人面前后被獵人會長親手關進海底監獄的前任獵人協會副會長帕里斯通突然又出現在了眾人的視線里,又一次控制了輿論媒體,通過轉播變成禁區的NGL自治國中那些嵌合蟻生物的存在,再次揭開了那個世界的面紗。

    這一次的帕里斯通顯然比上次做的準備更加充分,哪怕以V5為首的官方組織反應很迅速,也無法再次壓下這一次轟動全球的新聞,更別說在這其中原本充當調和作用的獵人協會竟不知怎的和起了稀泥。

    獵人協會的做法顯然讓國際聯合組織不滿,而正準備向其施壓討要個說法時——

    卡金國那邊不知為何突然爆發了黑色洪流。

    仿佛有生命般的黑水以卡金國都城為中心向四周迅速四散開來,僅僅一天就覆蓋了四分之一卡金國的國土,被覆蓋的地方所有生命跡象都會消失。

    對此,聯合組織自然沒時間去質疑獵人協會的行為,更沒空控制帕里斯通在社會上掀起的轟動,畢竟卡金國的情況早就驗證了一切,這不是想掩蓋就能掩蓋過去的事情。

    便只能積極行動起來,一邊開始有序地向全世界的人類普及他們已掌握的關于黑暗大陸的情報,另一方面也開始展開對卡金國的援救。

    雖然他們一開始就做好了那黑水不會是普通之物的準備,但親眼看見那東西吞沒一切企圖進入探索援救的人,并依舊沒有停止向外擴張之勢時還是難掩震驚,只能眼睜睜地看著那黑水肆無忌憚地吞噬著艾吉恩大陸,能做的工作也只是盡可能疏散和援助周圍還沒被波及到的人與國家。

    不到半個月,人類世界最大的大陸艾吉恩大陸就被徹底吞沒了,而那黑水依舊沒有停止,而是如一層能覆蓋在海面上的不溶物質從海面上朝其他大陸擴張。

    按照這個勢頭下去,或許不超過三個月,整個人類世界都會被那黑水吞沒……

    “今天我們有幸請到了著名的遺跡探索及古文明研究獵人卡爾西教授為我們介紹有關黑暗大陸的事情……卡爾西教授,聽說你認為人類的祖先是從黑暗大陸過來的?”

    “是的,根據我以及我的團隊對那位D獵人留下的文字記錄研究表明,人類祖先有百分之五十的概率來自那邊。”

    “也就是說我們祖先極有可能也是如那NGL出現的類人形態大型嵌合蟻一樣,也是……怪物?”

    “這種可能性不高,根據人類遺傳的基因來看……”

    獵人協會獵人會長專屬的辦公大廳里,墻壁上掛著一張巨大的電視機,電視畫面里一個主持人正在采訪著坐在她旁邊的教授,兩人就人類的起源你一句我一句的交流。

    電視畫面之外,坐在蒲團上歪著身體單手支著腦袋的會長尼特羅聽了兩句便拿起遙控器換了臺。

    下一秒電視里就傳出了尖叫聲。

    “人類會滅絕!這一次人類一定會滅絕!”

    巫師打扮的人神態癲狂,使得采訪的畫面非常混亂。

    繼續換臺。

    【下面插播一則艾吉恩大陸最新新聞……】

    繼續換臺。

    【有關黑暗大陸一事在世界范圍內引起恐慌,各個地方出現暴//亂……】

    啪嗒。

    尼特羅選擇關掉了電視,百無聊賴地捋著下巴上的那一撮白胡子,盯著黑屏的電視機發呆了會,最后重重嘆了口氣。

    唉,也不知道他這一賭究竟對不對,畢竟這事關全人類,也許……他的選擇過于冒險了,不過除此之外他好像也沒有更好的選擇。

    作為獵人協會的會長,按理說在這個節骨眼尼特羅會很忙,可這小老頭早在V5聯合組織因帕里斯通一事想和他談判時就說自己準備要退休了,已經把所有事情都交給了十二地支,讓他們有問題去找那些人,然后拍拍屁股當了甩手掌柜。

    所以在所有人都忙得團團轉時,就他最清閑還能窩在房間里看電視。

    倒不是他真的對人類目前面對的災難不管不問、漠不關心,而是目前面臨的問題已不是人類想管就能管的了。

    如果敵人是一個明確的個體,哪怕是如嵌合蟻、或是比之更為強大的一種黑暗生物,他也絕不會躺在這里,而是積極備戰,哪怕是以卵擊石、同歸于盡、作用只是給怪物添個下酒菜,他也會毫不猶豫去迎戰,為了全人類,也為了自己的欲望。

    畢竟他的人生目標就是找個值得尊敬的對手與之戰斗,無論生死。

    但顯然,他們目前面對的東西可不是那種有自我思維、懂得感情的敵人,而是黑暗大陸本身,一種虛無縹緲的意識。

    這也是當初他這么一個如此追求強大的人在去了一趟黑暗大陸之后就明確那里不是他能追求到理想和強大的地方的原因。

    不過他‘擺爛’的主要原因還是當初和尤尼亞莉的那個‘交易’。

    原本,尼特羅其實并不想答應尤尼亞莉那近乎荒唐的交易,他自覺沒有高傲到認為自己能夠左右全人類的命運,也沒權利拿人類當交易的籌碼。

    但在聽了尤尼亞莉說的解釋后,他發現自己沒有拒絕的理由,更別說就算想拒絕也沒辦法。

    她說,這片人類大陸遲早會變成黑暗大陸的一部分,只不過由于她的介入提前了,但無論是否提前,如果人類沒做出積極的應對措施,那么最終的結局只會比數千年前還慘,那時候人類尚且還能退居一隅之地得以延續,而這次只會退無可退。

    “可這個世界上還是普通人居多,就算主動迎擊也無勝算。”這是他當初最擔心的問題。

    面對他的問題,對方只是笑笑,回答說:“所以,才更應該站在我這邊,把他們交給我。”

    “這不是我一個老頭子能決定的事。”

    “沒有讓你決定,到時候決定權在他們自己,而你……只需為我提供一個舞臺。”

    聽到尤尼亞莉那么說,他當時半開玩笑開口:“那你成為臺上的主角?”

    “不,我不喜歡成為焦點……到時候自有人替我擔任這個角色。”

    “呵呵呵所以你是找了個傀儡而自己當幕后操手嗎……那么,是誰?”

    “你的熟人。”

    “嗯?”

    “是……”

    咚咚——

    兩下敲門聲打斷了尼特羅的思緒,一扭頭,就看見了‘老熟人’。

    “會長大人,您悠閑的樣子真叫人嫉妒呀。”

    對上那雙黑黢黢無神的眼睛,尼特羅揪揪自己那長長的眉毛,笑面虎般地呵呵笑:“呵呵呵那不是有你們這些能干的年輕人在前面頂事嘛。”

    說著,又道:“來找我有什么事。”

    來人自然是原本被下大牢的帕里斯通。

    此時的他依舊西裝得體,沒立刻回答尼特羅的問話,關上會客廳的門緩步走到尼特羅面前的另一個蒲團跪坐下才道:“自然是遇到了一些麻煩。其他人都不太配合我的工作……看來大家確實非常討厭我。”

    雖在說自己被討厭一事,但從臉上帶著的病態微笑上看,顯然這人并不難過,反而……還有些愉悅。

    尼特羅顯然也知道這人的毛病,淡淡道:“在這種事情上,我一個老頭子可幫不了什么忙。”

    “那就太可惜了……”帕里斯通說著可惜,面上的笑容卻依舊,自顧自倒了一杯茶會小酌一口,接著才道正事,“V5那邊還勞煩會長大人再周旋一番,爭取下時間。”

    聽到這話,尼特羅就有點忍不住了:“別太過了。”

    說實在的,其實到現在尼特羅都不怎么相信帕里斯通這人,雖然當時尤尼亞莉和他明確過她能讓帕里斯通完完全全變成她的人,但看見帕里斯通還是那個死樣子的時候,他真的很懷疑尤尼亞莉是不是被這人假意臣服騙去了。

    他以為尤尼亞莉的手段是對帕里斯通有精神上的控制,在過往的調查中,他知道尤尼亞莉有這方面的能力,于是那天海底監獄那邊派人來找他說帕里斯通想見他一面時,他以為尤尼亞莉已經把這人變成了即將登臺表演的傀儡。

    可在接觸時,他卻發現這人各個方面依舊和原來沒什么區別,甚至理念似乎也和他當時和尤尼亞莉交談時想做的事情不同。

    不過由于一開始就抱著孤注一擲的想法,尼特羅便還是依照承諾將其放了,并把舞臺讓了出來,隨便帕里斯通怎么造。

    其他人,尤其是其他十二地支對這一決定自然不解并強烈反對,尼特羅也沒阻止,只說如果他們不贊同帕里斯通所行之事,依舊可以阻攔,他也不干涉。對抗與合作這種內部競爭模式一直都是他們獵人協會的傳統節目。

    不干涉帕里斯通的行動是尼特羅承諾尤尼亞莉的舞臺,不阻止其他人對帕里斯通的限制與沖突,是他為其拴上的一道保險……雖說,如果最后的結果是失敗,這一道保險用處也不大。

    但不管怎樣,讓這個人登上舞臺中心確實是給這個本來就混亂的世界更添了一把火。散播混亂、宣揚人類要滅亡的是他,傳播希望、說最后一定會有解決之法的也是他,若不是外界并不知道這兩股勢力都是他一個人搞出來的,估計都會懷疑這人是不是精分了。

    總之,這位天生的表演型政客家具體要做的事情尚且還看不出來吧,但他給這個世界添的亂已經很多了,這讓尼特羅都有點懷疑,哪怕沒有黑暗大陸的入侵,這人也能把這個世界玩完。

    “我有分寸。”帕里斯通說出了最難以讓人信服的話。

    尼特羅沒接這話,而是道:“現在進行到哪一步了?”

    “等她說的那個人出現。”

    帕里斯通沒有明說‘那個人’是誰,尼特羅已了然。尤尼亞莉當時和他說過,舞臺除了一個主角,提供各種道具的道具師也非常重要,但被問起那位‘道具師’在哪時,她卻說自己也不知道,只說那人在準備好所有所需之物自然會出現,在此之前,估計沒人能找得到他。

    聽聽,多熟悉的形容詞,都不需要明說是誰也能確定是哪個家伙,畢竟沒人像那個人那樣特立獨行、任性行事,就好像當初在獵人考試時期突然騎著飛鳥降落在他會客廳的落地窗邊敲響窗戶讓他把主考官的身份給他一樣。

    那場景和眼下一模一樣……等等,一模一樣?

    尼特羅對著旁邊落地窗外一手抓著飛鳥的腿,一只手從外面摸索著開窗戶的鎖的人下意識眨眨眼睛,后者見他看他,還抬手笑著招呼了下:“會長,勞煩開個門。”

    “這是窗。”另一邊的帕里斯通糾正道。

    已經翻窗進來的人是個詭辯的好手:“門的定義就是房間的通道,既然我從這里進入,它自然便是門。”

    說著,毫不在意形象地一屁股坐到西裝革履的帕里斯通旁邊,給自己倒了滿滿一杯茶后一飲而盡,而后發出重重的喟嘆:“啊!活過來了。”

    顯然,這位就是‘道具師’金·富力士。

    雖然尼特羅挺想知道這個全世界到處亂竄的浪子在這個計劃中到底起了一個什么作用,也想知道在無任何溝通的情況下他們以及那個人是怎么知道彼此要做的事情的,但他眼下最關心的還是——

    “所以接下來你們準備怎么做?”

    “等。”帕里斯通道。

    “等?”

    “嗯。”

    尼特羅看了眼房間里的兩人,又看向窗外,仿佛想看看那勢不可擋的黑水,不過他注定是無法看見,因為獵人大樓所在的大陸距離艾吉恩大陸最遠,如果他都看見,那么只能說明……這個人類世界徹底玩完了。

    看著還是正常的天空,尼特羅問道:“確定能及時等到那人么?”

    尼特羅這么問,是因為在這一整個環節里最重要的人出了意外。尤尼亞莉本來說好了處理完卡金國的火紅眼一事就會回來,畢竟一個舞臺除了表演的主角、搭建舞臺的道具師,還有最重要的場控。但那人不僅沒回來,還一連消失了大半個月,聯系到那已經徹底被黑水侵蝕掉的卡金國,很難不讓人懷疑……那人是不是也被……

    “放心吧。”

    這話讓尼特羅收回視線看向說話的金,就見他對他笑笑。

    “如果是那個人,只要她不愿意,哪怕是從地獄,也會爬回來。”

    ……

    在聽到耳邊響起進階完成的播報后,尤尼亞莉蘇醒了過來。

    不過睜開眼,目及之處還是黑暗,她好像還是沒有從那片虛無中走出來……不,不對,和那種意識陷在黑暗里的感覺完全不同,眼下這種黑暗有實質,觸碰得到‘邊界’。

    當全身的感知都蘇醒過來,尤尼亞莉意識到自己好像是被禁錮在了如繭一樣的東西里面,聯想到自己在被拉進那個假世界前,那無數道瘋狂往她身上聚攏附著的黑色物質,她有了某種猜測,便摸索著確定自己的肢體,調動著身體各個部位活動起來、企圖掙脫覆蓋住她的這層束縛。

    她感受到了她的雙手和雙腳,于是借著力道想讓自己的頭先鉆出這層禁錮。

    掙扎中,她感覺自己好似黏在了什么動物身上,血肉都連接在了一起,隨著她掙脫束縛的力道而慢慢分離,發出血肉撕扯和根筋斷裂的聲音。

    而當她的頭終于鉆出來后,她才知道禁錮了她身體的究竟是個什么東西。

    ——是個通體黢黑的怪物,怪物有著和人類一樣的四肢和軀干,不同的大概是怪物的四肢更為怪異,并且密密麻麻的血管皆在漆黑的表面錯綜分布、像是有生命般鼓動,整只怪物匍匐于地并發出重重的呼吸聲。

    但尤尼亞莉會被禁錮,并不是因為這只怪物吞噬了她,而是……

    只有一個腦袋從怪物身體里撕裂出來的尤尼亞莉艱難地扭過頭看向怪物那似人又似野獸利爪的腳,她有意識的控制自己的腿動了動,結果發現明明她控制的是在自己的腿,艱難活動的卻是怪物的那雙腿,她又有意識的控制起自己的手,于是怪物的手也動了動……

    顯然。

    她不是被怪物吞噬了,因為她就是怪物的本身。

    早在被黑暗大陸的氣息團團包裹那一刻,大概就是它開始孕育她這只全新的怪物之時。

    如果她未曾醒來,或許她便會作為這只怪物永遠‘活’下去。

    想到這里,尤尼亞莉再次用力撕扯起自己的身體,想從怪物身體里爬出來。

    這一回,由于她獲得了視覺,所以她能清晰地看見自己那屬于人類之軀的部分和怪物的部分是如何粘連在一起的,又是如何被撕裂開的。

    在撕裂分離時,和直接撕扯同一塊肉/體沒有區別,所有的器官、神經、血肉以及各種組織都是共有的,只不過在她的掙扎和有意識的掠奪中漸漸成了她人類軀體的一部分,被翻開的血肉一點點斷裂,而屬于她人類的外表在與怪物身體脫離的那一刻血肉瘋狂生長、修復、直至擁有了光潔的人類皮膚。

    經過不懈努力后,尤尼亞莉的上半身已全部從怪物身體里撕扯了出來,而怪物的上半身便如同定了型的蠟像維持著原來爬行的姿勢匍匐在那里。尤尼亞莉那原本銀白的頭發淌滿血漬,不仔細看像是血紅色,頭發粘在她的赤//裸/的肉/體上一滴滴往下淌著血漬。

    而就在她準備將自己完完全全從怪物身體里分離出來時,她察覺到一股不屬于她的氣息,并且這個氣息十分危險。

    尤尼亞莉轉頭朝危險地源頭看去,就見身體已經潰爛得不成樣子的伊路米站在那里,一如任何一次的窺伺,站在陰暗角落里默默注視著她。

    潰爛這個詞或許有些偏頗,因為嚴格意義上,伊路米的身體并沒有腐爛,甚至看起來比尤尼亞莉這個半人半怪物的模樣正常很多,但正常只是比較而言。他身體上那控制不住往外流淌的黑色液體足以說明,他早已不是正常之人。

    他確實不是正常人,與黑暗大陸的一抹意識共存的他,此時耳邊還充斥著黑暗大陸的聲音。

    [我不明白你為什么要將她放出來……你將她放出來,她遲早會殺了你,畢竟在她眼里,你是才是怪物。]

    [你知道她現在在做什么嗎?只要她徹底從我們為她準備的那副軀殼中掙脫出來,她便真真正正擁有了人類之軀,和你這樣淪為怪物的人就徹底屬于兩個世界……]

    [……但一切還都來得及,現在的她是最脆弱的時候……]

    [只要你吃了她,奪走她的人類之軀……那她便只會是怪物……與你、與我同樣的怪物……]

    [你要知道,我們是同類……]

    像是受到這聲音的蠱惑般,伊路米操控著他那具不停脫落著黑水的身體緩慢走向尤尼亞莉,走到她面前緩緩跪坐下,而后伸手撫上了尤尼亞莉的臉。

    接觸到黑水的皮膚漸漸顯出被腐蝕的痕跡,這種情況讓那蠱惑的聲音更加活躍。

    [對,就是這樣。]

    [現在的她可以任由你擺布……只要你吃下她……她就是你的了……]

    那抹意識早在伊路米掌握身體的控制權后就無法得知伊路米具體在想什么,也就自然不知道,伊路米其實對它的聲音充耳不聞。

    不過有一點伊路米是認同的。

    眼下的尤尼亞莉快要變成了人,從最初空有人類外表的怪物慢慢變成了有血有肉的人。

    而他,卻從一個人變成了怪物。

    這兩條相反的線就好像在說,他們永遠都只能站在對立面。

    他不喜這種結果。

    所以……

    伊路米緩緩湊近尤尼亞莉,在那抹意識以為他準備將尤尼亞莉吞下時,就聽他緩緩開口,道:

    “我想被你吃掉。”

    [……什么?]

    那抹意識顯然被伊路米不按常理出牌的行為弄得一怔。

    [你知道你……]

    【閉嘴。】

    伊路米切斷了那聒噪的聲音。

    他說過,他不喜歡被控制,也不喜歡被左右。

    不得不承認,他好像確實是個控制狂,他依舊想控制尤尼亞莉,想占為己有。

    不過,他悟到了行使占有欲和控制欲的最佳方式。

    最好的控制,從來都不是以強硬的態度逼著對方做自己要求的事,讓其完完全全按照自己的想法行事……而是將主導權交給對方,以臣服的方式將其‘禁錮’在自己的身邊。

    以最卑微的姿態索要最大的欲求,以最高的虔誠索取最微小的愿望……

    從而讓人無法拒絕。

    “為什么?”

    看,同樣的目的以不同方式展露,對方露出的便不是明確的拒絕,而是詢問。

    “因為……”

    伊路米又湊近了幾分。

    “我(你)是你(我)的。”

    【作者有話說】

    來晚啦!!!看我這字數就知道我為什么回來晚了!(企圖為自己找借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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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這一段構圖可以參考角色卡里藍色框框的那一張意識流圖片,就是尤尼從怪物身體里爬出的參考圖(如果看不清的話,可以去我wb看大圖)

    如果尤尼亞莉沒能從黑暗大陸的控制中擺脫出來,那她最后的結局就是那圖片里的那只怪物,成為黑暗大陸的所有物(設定是這樣),但是沒有如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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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最后!不出意外的話,明天應該是正文的最后一章,如果是最后一章的話到時候會給大家發紅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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