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1章 第61章 “在床上被.干死了。”……
時總雷厲風行不喜形于色, 唐倩同他面對面打過的交道屈指可數，大多數時候都是出席晚宴時陪同顧瑤迦去找他，最后都會鬧個不歡而散。
他的形象過于根深蒂固, 以至于顧瑤迦時季青兩人真的領了結婚證的時候，唐倩都要懷疑這個時季青是不是被人附身了。
但很顯然，時季青還是原本的時季青, 且從剛剛的情形來看，兇狠程度不亞于她記憶中的人。
“你朋友這么被扛走，沒事吧？”陳子奇還記得男人進門時, 房間似乎在一瞬間就變得逼仄了, 無形的壓力讓人瞬間不敢出聲。
以至于人被扛走了, 門關上了, 他們才后知后覺反應過來。
“沒事。”唐倩咽了口氣, “那是他老公。”
“啊？”牧也更是被這句話給嚇掉下巴，他雖然喜歡傍富婆，但絕對不愿意勾搭有夫之婦啊。
唐倩接下來這句，更是讓他心都死了。
“還是今天剛領的證。”
“”
人走了，很安詳。
“這個男的看上去很有錢, 那他回來找我們麻煩嗎？”陳子奇剛來這, 還不想工作的地方被有錢人一鍋端了。
“應該不會吧”唐倩摸不準時季青的性子, 不敢下保證, “晚點我去打探一下幺幺的口風。”-
幺幺此時正坐在副駕駛, 阿斯頓馬丁在黑夜中馳騁，街道邊四溢的彩燈在紅色車身上反射出流暢線條。
六月如火的天氣里，車內的氣溫卻降下零度，顧瑤迦袒露在外的皮膚冷得激了一片疙瘩，一邊搓著手臂取暖, 一邊往隔壁投去視線，然后被一堵冰墻駁回。
嘴角下拉，委屈。
顧瑤迦二話不說把黑鍋扔給唐倩：“你知道的，我一向不去這種地方，如果不是唐倩說她已經買好票了，我是絕對不會去的！”
正說著，她折起大拇指，發起誓來：“我可沒有撒謊。噢，那兩個里面有一個是她男朋友，他們剛談沒多久，唐倩也是帶我去見個面。”
時季青不說話。
顧瑤迦拿起網上的話張嘴就來：“不是吧不是吧，堂堂時總不會連這種度量都沒有吧？”
見時季青還是不理她，索性也不說話了。
她說得口干舌燥的，時季青一句話不說，凈會開那車。
怎么，新買了輛阿斯頓馬丁就了不起了？
雖然不得不承認，在離開Club，被強硬塞入那輛在深夜中紅得發亮的跑車時，藏在內心深處那些隱秘的愉悅感還是悄悄迸射了出來。
霸總文看多了，切身體驗一回，真挺爽的。
只是這霸總，也真是跟小說里的一樣難哄。
她決定！跟霸總文里的白蓮花女主一樣，在時季青面前示弱！
汽車嗡鳴聲在地庫里帶著回音，一記甩尾，插.入兩車之間空的車位里。
駕駛座的人動作利索下車，顧瑤迦透過擋風玻璃看往繞車前走的男人，那張臉矜貴帥氣，下顎線宛若刀削般犀利，本就淡漠的一張臉沒有表情的時候更是帶著十足的冷意。
顧瑤迦又被扛下車。
這回不扛肩膀上了，換成公主抱。
“哎哎哎，我長腿了，會自己走路。”顧瑤迦裙子不長，男人長臂剛好壓著裙擺墊上臀部，不至于走光。
任由顧瑤迦怎么說、怎么晃，時季青都巋然不動。
男人雙臂因用力而蓬勃的肌肉透過襯衫布料讓人感知，有點硬，有點硌人，還發著燙。
密碼門開鎖，剛上車時那種惴惴不安的心緒再次涌上心頭。
時季青甚至都不想開燈，托著臀部將她放上玄關處的鞋柜，將她禁錮在他身前與墻壁之間，上半身傾過來，本就沒有剩余的空間變得更為逼仄，男人渾厚的氣息包裹住她。
既克制，又忍耐。
“那個男的摸你手的時候，你在想什么？”時季青久違地說出了今晚的第一句話。
摸手？顧瑤迦怎么不記得還有這個劇情。
她忘得一干二凈的模樣反倒另時季青的心情稍微好了一點。
“他唱歌的時候。”時季青提醒她。
顧瑤迦這才想起來，手是被唐倩送上去的，貼臉是那男的強制的，她可是反應過來的第一時間就把手抽出來了，能想什么？
片刻的沉默讓時季青產生她在回憶的誤會。
顧瑤迦腰間驟然一痛，風雨欲來。
昏暗的環境總是給人以遐想的空間，“啪嗒”一聲，鞋子掉落在地，時季青仰頭吻她，很兇，強硬地將她抵上墻，退無可退，嘴巴只能張得更大一些，容納他全部的唇舌與鼻息。
他總是在她幾乎快要缺氧的時候松開她，又在她喘著急促的呼吸時再度吻上。
什么時候結束的顧瑤迦完全沒有意識，只記得在沉浮間，時季青喜歡埋在她胸前，一句句地問——
“那個男人叫什么名字？”
“他好看還是我好看？”
“以后出門把戒指戴上，最好讓全世界的人都知道你已婚。”
哪里輪得到她主動來示弱，在床上，她自動就成了弱者，根本承受不住他的頂動。
吃醋的男人還真是難頂，完全hold不住。
領證這天光在床上過日子了。
凌晨天邊剛泄漏出一抹天光，顧瑤迦才躺上床，很快浴室響起淅淅瀝瀝的水聲。
她眼皮重得下一秒就會閉上，床頭柜上的手機突然震動，摸瞎拿上，滑動按鈕，接聽。
“姐妹！姐妹！你現在還好吧？沒有被趕出家門吧！”
“”顧瑤迦聲音有些啞，不太想開口，眉毛皺起來，氣若游絲，“已經哄好了。”
“真的嗎？姐妹你真的還好嗎？怎么聽聲跟沒命似的呢。”
顧瑤迦大腦沒有思考的能力，脫口而出：“差不多吧，在床上被.干死了。”
“”
死寂一般的沉默。
顧瑤迦以為對方掛電話了，于是熟能生巧地閉眼按下掛斷鍵，手機隨手放在一邊，徹底陷入睡眠。
浴室門推開，氤氳白霧裹著剛出浴的男人出門，結團的白霧接觸到外部空氣時頃刻間散開，時季青第一時間看向床上的人。
顧瑤迦的手機放在胸前，露出的肩頭從里透出歷經情事后的粉，卷翹的眼睫在床頭燈下鍍上層淺薄的金輝，靠得近些，臉頰上的絨毛也都清晰可見。
床空著的另一側下陷，被子掀開一角，時季青躺進被窩里，已經陷入睡眠的女孩像醒來般在被子里翻了個身，自動滾進他懷里。
小貓一樣發出聲嚶嚀：“睡覺。快點睡覺。”
時季青試探地用食指戳她臉頰，軟軟的，戳一下就會凹進去，松開就會彈出來。
“還真是可愛。”
時季青凝著她的睡顏，忽而垂頭，手抬起她下巴，虔誠地落下一吻。
第62章 第62章 “我的意思是，我也喜歡你。……
唐倩捧著電話, 還沒從那句粗俗的話中回過神來。手機息屏，黑色屏幕上反著她呆滯的臉。
一只手伸過來挑開手機，寬肩把頂燈都遮擋, 陳子奇等她半天了，見人還在分心，他有點不爽。
“人家剛結束床上大和諧, 你卻遲遲不肯和我開始，我要委屈死了。”
陳子奇剛洗完澡，袒露著上半身, 在唐倩旁邊, 蓋著同一張被子躺半天了, 用盡了各種撩撥的手段, 但自打她接了個電話, 人就跟傻了似的，呆滯半晌都不帶搭理人的。
電話的內容他聽到了，確認Club不會有事也松了一口氣。
只是聽到那個男人在床上功夫了得，他自然也不甘示弱。
但再怎么撩撥，瞎子看不見, 他沒有半點法子。
“唐倩！”陳子奇一本正經地喊她名字, “還做不做, 不做我就回家了。”
說罷他直起腰, 從地上撈起內.褲穿上, 赤條條下床，走前再看她一眼，居然聽到他要走也還是沒有反應。
他要氣死了！
陳子奇撈起衣服穿得飛快，氣成河豚，隨著“砰”地一聲, 酒店的房門關得震天響。
唐倩沒注意這動靜，只喃喃：“我的小姐妹這就吃上了？時季青真的上心了？”
“”-
九月，避開暑假熱潮，結束工作后的夫妻二人久違地擁有了長假，正準備開啟歐洲巡游。
顧瑤迦瞧過一眼時季青做的旅游攻略。
說來也是有趣，這小說里，除了主角所在國家與現實世界不同，其他地區倒是跟沒被開發似的，與現實世界無異。
太平洋彼岸叫M國，東海彼岸是R國。
通俗易懂。
九月七晚，意大利佛羅倫薩會舉辦每年一次的燈籠節，為了慶祝圣母瑪利亞的誕辰，并向農民致敬。
屆時會有數不清的燈籠在街頭展示，那時的景象，定然輝煌。
所以旅程的第一站，就定在了意大利。
九月五號的飛機，全程十四小時，途經慕尼黑中轉。
顧瑤迦看了眼行程，兩眼發黑，立刻喪失了收拾行李的欲.望。
歐洲的九月份氣溫不高不低，十九到二十五度之間，但陰雨天多，所以要備上防風的衣物。
時季青先塞了幾件外套在行李箱里做打底，隨后繼續塞日常衣物等。
而顧瑤迦跟條咸魚似的，癱在床上一動不動，做“大”字狀，導致時季青選好的衣服只能放在角落。
他稍有不留神，衣服就會被調皮的“小貓”扒拉著掉下床。
“自己不收拾，還耽誤別人進度？”時季青彎腰撿起衣物，折好，在行李箱里摞起來。
懲罰興致的巴掌落下，顧瑤迦捂著屁股從床上站起來，叉腰，控訴：“你打我屁股干嘛？”
“因為你不乖。”
時季青溫柔圈住她食指，往前一拉，小貓就順勢掉進了他懷里，拖著她屁股在床上坐下，聲音落在耳畔，強過房間里的冷氣，令她耳朵發燙。
“你收拾行李，還是我收拾你，選一個。”
昨天夜里，時季青就像是不知疲憊的陀螺，剛從公司回來，連晚飯都還沒吃就拉著她在床上用完了最后的半盒套。
至此，魏女士準備的所有套，已經全部使用完畢。
他用完還特意體貼地說：“岳母挑的這幾款都還不錯，去歐洲前再買點？”
氣得顧瑤迦那晚上不準他抱著自己睡了。
顧瑤迦低頭看了眼已經塞進行李箱里的幾盒套，突然覺得收拾行李箱也沒那么為難了呢。
她立馬道：“不勞煩您動手哈，我來收拾行李就好。”
去機場的路上，本晴空萬里的日頭突然下起淅淅瀝瀝的小雨，銀絲般斜著落上車窗。
車內開著冷風，顧瑤迦從昏昏欲睡到驟然驚醒，她茫然睜開眼睛：“還有多久？”
駕駛座的司機看了眼導航：“還有十分鐘到。”
“竟然睡了這么久。”顧瑤迦伸了個懶腰，才發現她全程都靠著時季青的肩膀睡的，他全程都沒有動，就這么保持這個動作足足一個小時。
“你不累啊。”顧瑤迦替他捏了捏肩。
時季青只是將她摟入懷里，靠向車窗，望向外面縹緲的雨面。
“不累。”
顧瑤迦這才發現外面下了雨。
“其實你應該別讓我睡的，要坐這么久的飛機，現在睡夠了，到時候就睡不著了。”顧瑤迦從來沒坐過這么久的飛機，她望著窗外的雨出神，突然說，“其實我還沒去過歐洲，你去過嗎？”
“嗯，以前留學的時候，去英國做過交換生。”
時季青似乎對這段記憶不是很滿意，只說了簡短一句，就將話題扯開。
“等上了飛機，你跟我說說你以前的故事吧。”
“以前的？”顧瑤迦突然愣住了。
以前的顧瑤迦，似乎連她自己都忘記了不少。
“不說了吧。以前的我，挺沒意思的。”
沒錢，沒幾個朋友，在寸土寸金的北京，艱難地生存，一個人的北漂，一點都不豐富多彩。
“沒意思我也想聽。”時季青緩緩牽住她的手，“我想知道以前的你，在遇見我之前的你。只要是你，我都想聽。”
“行吧。”顧瑤迦裝作勉為其難地答應了。
十分鐘過得很快，司機將車停在機場VIP口，有專人替他們拿走行李箱。辦理完托運手續后，距離登機還有一個半小時，兩人決定去貴賓休息室里坐著。
在即將踏進門的那一刻，顧瑤迦聽到身后正有人喊她的名字。
時季青先進休息室上廁所，顧瑤迦慢他一步，回頭，看到蘇卿卿的那一刻，瞳孔地震。
“真的是你。”蘇卿卿快步走過來，“剛剛在那邊就看到了你，但還不確定來著。”
“你回來了？”
顧瑤迦起初是喜悅，許久未見的朋友在機場偶然相遇自然會開心。其次是擔憂，原小說劇情距離蘇卿卿回國還有幾年，提前這么早回來，是變數。
她忙問：“突然回來是發生了什么么？”
“我外祖父病危，我回來見他最后一面。”蘇卿卿坦誠道。
“原來是這樣。節哀。”
待蘇卿卿離開，顧瑤迦很快回憶起原劇情。
蘇卿卿外祖父病危確實是原本就有的劇情，但不是在這個時間節點，而是臨近她回國前一年。
她那一年回國，陰差陽錯見到了事業已經蒸蒸日上的程川柏。
也正是這一眼，讓程川柏冷凍的心臟活絡起來，然后才開始的追妻路。
外祖父病危時間提前，或許也將提前兩人分手后的第一次見面。
這個時間節點的程川柏，又會做何抉擇呢？
顧瑤迦心不在焉，時季青問她剛剛碰見了誰，瞧見兩人在說話。
“是蘇卿卿，她提前回來了。”
“她是你朋友，見她提前回來不開心嗎？”時季青牽著她的手往休息室里走，“還是說，你怕我受劇情的影響，會繼續喜歡蘇卿卿。”
“？？？”這又是哪跟哪。
顧瑤迦倒是沒有擔心這個。
畢竟哪怕時季青臨時反悔，蘇卿卿也是有官配的，怎么也輪不上他。
“我相信你不會移情別戀的。”
相反的是，她擔心蘇卿卿和程川柏提前再見。此時的程川柏依舊沒什么能力，稍有沖突，很有可能導致兩人徹底決裂。
“你能找個人盯一下程川柏么？”顧瑤迦不能直接跟他解釋原劇情，只能盡可能地讓他理解，“我怕蘇卿卿和程川柏會再吵起來。”
再解釋多的，怕是又會引發時間暫停。
“理由還算充足。”時季青移開視線，盡管有所不解，但還是照做了-
飛機上行，沒入一片云海之中，商務座空間寬敞，顧瑤迦調整了個合適的角度，按原本答應時季青的，同他講述以前的自己。
實際就是萬千普通大眾人里的其中一個罷了。
無論是大學，還是工作，她都從未擠進過上游，每天為了三瓜兩棗苦哈哈地打工。
父母遠在南方，鮮少見面。
并不是什么和愛富足的家庭，反而是中式教育的重度執行者。
家里兩人不支持她北漂，更想要她回老家當一個穩定的老師，嫁一個老實的人。
說到這，顧瑤迦自嘲地輕笑：“我才二十二歲，他們就急著給我介紹對象，恨不得用婚姻將我禁錮在老家那個小地方里，不允許我振翅，更不允許我飛翔。”
“所以你剛過來那會，也不愿意與我結婚，是因為你早就深有體會了。”時季青試圖透過她的表情看清楚她的悲傷，但卻發現對此她并沒有過多的情緒。
仿佛一些過往都似手中一抔黃沙，風吹過，就散了。
“當然。跟我相親比起來，家族聯姻更是狗屁不通的歪理。”顧瑤迦突然想起他們二人已經結婚，又補充，“所以啊，我同意嫁給你，那一定是——喜歡你。”
顧瑤迦捧著他臉笑，窗戶外尚還灰色的烏云瞬間褪色，變得白軟Q彈。
瞧不見形的太陽投射而出的光芒沖破云層發散出來，恰有一抹光束落在兩人臉上。
“同理。”時季青附和。
“不行。”顧瑤迦搖頭，對這個答案不滿意，“你的回答太敷衍了，就兩個字，不成不成。”
“我的意思是，我也喜歡你。”
“這還差不多。”
時季青就著她的手，低頭，在那張他早覬覦已久的唇瓣上落下一吻。
沒人注意這邊，時季青便愈發大膽，伸出舌頭在她口腔里糾纏。
顧瑤迦擔憂旁人瞧見，眼珠子瞪得老大，四處看才發現他已將擋板合上，除了路過的空姐空少能看見以外，不會有人注意到這邊。
飛機已進入平穩飛行階段，此時恰巧是無人之境。
于是他們在熔金似的光線里，隱秘的無人之處，盡情地接吻。
第63章 第63章 “這只是開始。”
飛機落地慕尼黑, 轉機時間近十小時，行李箱直達，在飛機還未落地時兩人商量怎么也不能浪費這十小時, 決定一出機場直奔瑪利亞廣場，逛市政廳、王宮，再順便購購物。
“Citywalk的精髓在于簡裝出行, 你把你這些東西都寄存了。”
時季青撩起眼皮，淡淡掃她一眼，從黑包里把東西一樣樣掏出來給她展示。
“CCD、DJIpocket3、富士X100V。”正當顧瑤迦以為他已經掏完時, 時季青從最邊上的隔層里再拿出來一個, “還有一個拍立得。”
“倒也不是怕重, 就是怕丟。”時季青見她表情泛著糾結的神態, 隨手拿了個pocket3, “我覺得你說得很對，Citywalk嘛，越輕越好，就用這個，最輕的。”
這堆設備都是最近新買, 特意為了這次歐洲游, 是想多拍一些兩個人的合照。
雖然這趟轉機的行程只有十小時, 但瑪利亞廣場附近的景點都很適合拍照。
或許還真用得上呢？
顧瑤迦思索再三, 試探性地問：“你能提得動這些嗎？”
時季青用眼神質問, 輕哼一句：“你在說我不行？”
“沒有沒有。”時季青的體力她最清楚了，“既然你不喊苦，那就都帶上吧，嘿嘿。”
“”
兩人一并出了航站樓，跟著S的標志一路行走, 買了Group一日票，乘坐S1歷經一小時抵達瑪利亞廣場。
顧瑤迦手拿pocket3，隨走隨拍，時不時喊時季青的名字，在他回頭的那一瞬間將鏡頭懟上去。
“別總是拍我。”時季青不熟悉鏡頭，有幾分不自然，視線總要越過鏡頭看向藏在后面的人。
“不拍你的話，那我去拍帥哥啦？”德國的帥哥，非比尋常。
顧瑤迦還沒實地見過外國帥哥呢，難得出趟國，開了眼。
金發碧眼，眼窩深邃，尤其是那鼻梁，又高又挺。
“不許。”時季青用手捂住她的眼，掌心溫熱落在那層薄薄的眼皮上，感知清晰。
“嘁。”顧瑤迦任由他捂著自己的眼睛，身體往后靠在他懷里，“你不讓我拍你，那就只能拍別人啦。”
時季青無奈：“拍。給你拍。”
恰巧這日出了太陽，明媚的日光照在灰撲撲的舊市政廳樓，壁上雕刻的花紋逐漸浮現，一起一伏之間，盡顯輝煌歷史。
站在市政廳正對面，心底浮現的除了震撼還是震撼。而隔壁不遠處的，就是圣母教堂。
兩棟輝煌建筑帶來的感受直擊心靈，讓顧瑤迦完全忽略了拍攝。
耳邊“咔嚓”一聲，顧瑤迦扭頭，那一刻風都在助力，吹動她發絲，就著市政廳當背景，時季青給她拍下了出行的第一張照片。
她被陽光糊了眼，只能半瞇著，手下意識去拂吹到側臉的發絲，不經意的動作造就了最美好的照片。
“看看？”時季青將照片調出來，抬手擋在顯示器上方，顧瑤迦低頭湊過去，兩人上半身靠在一起，在一片灰影下翻看照片。
往前還有幾張純景色的照片。
再往前，甚至還有她在飛機上睡覺的照片。
“你怎么拍我丑照！”顧瑤迦看著那張仰躺著臉，微張開嘴睡覺的自己，只覺得一言難盡。
這么丑的時候被對象拍出來，簡直丟臉。
說著顧瑤迦伸手去搶相機，想將那一張照片給刪掉。
時季青不讓，自然不會給她機會，一下就把相機舉高：“哪里是丑照了，很可愛，我喜歡，不可以刪。”
眾目睽睽之下，顧瑤迦鬧不出大動靜，只得作罷。
“你等著，我勸你睡覺的時候留一只眼睛盯梢，可別一不小心就被我拍到了丑照，到時候我一定會把你掛網上！”
顧瑤迦齜牙咧嘴，以為自己兇著呢，落在時季青眼底，卻只有可愛。
他癟嘴聳肩：“你開心就好咯。”
“”好大的殺傷力。
可惡的狗男人。
結了婚就現原形了，真是一點不帶裝的。
進教堂參觀需要買票，15歐元一張，有兩個主要館，門口還有中文解說機器。
時季青去買票，顧瑤迦站在原地等他。
手機里也有拍的照片，挑選幾張拍得不錯的，點擊原圖接連給唐倩發了四張，附帶語音條：“快問快答，猜猜我在哪？”
倩倩：【我才不想知道你在哪，秀恩愛別找我。】
幺幺：【？？？你不是在談戀愛嗎，這還能刺激到你？】
倩倩：【分手了。】
幺幺：【】
這也沒過幾個月啊，分這么快？
顧瑤迦對她的事不予置評，退進后臺調出相機，放大，去拍高處——正中心孔洞里的紅色玩偶。
手機像素不高，正當她想轉換成相機拍照時，人海中突然躥出一幫人將她圍在中間。
人很多，很快將她圍得密不透風，看這些人相貌，大約都是本地人。
顧瑤迦下意識將斜挎包護在胸前，重要的東西都在這里。她心跳急劇加快，下意識屏住的呼吸出賣了她此刻的慌亂。
正當她嘗試與他們溝通時，視線里突然被一抹白色占據——
那是一頂簡潔的頭紗。
一位長相明艷，膚色明顯泛白的女生雙手捧著頭紗朝她走來。
她說：“Lower your head.”
擁擠嘈雜的人群里，顧瑤迦其實根本沒有聽清楚她剛剛說的那一句話，只是在看見頭紗的那一刻，心里就明白了什么，女生抬起手，她就下意識低了頭。
女生任務完成，退去邊緣。
緊接著圍成的圓圈破開了個口，有人一襲黑色西裝，背手踱步而來。
“什么啊，居然還去換了身衣服。”顧瑤迦捂著嘴，眼眶里隱隱有淚水在打轉，“也不提前告訴我，我就這樣穿著，一點都不合適這種場景。”
時季青笑而不語，短短幾步路硬是讓他走出了臺步既視感。
待到走至她面前，時季青先揩去她眼尾將要滑落的淚珠，好笑道：“哭什么。”
隨后掏出藏在身后的那束花。
不是夸張的九百九十九朵，而是九十九朵紅玫瑰。
他說：“這只是開始”。
“一點都不道德，偷偷準備這些，接下來讓我怎么辦。”顧瑤迦已帶著哭腔，“顯得我很沒有誠意。”
“你能接受我的每一次告白，就已經很有誠意了，不是嗎？”
是呢。
那一刻，陽光普照，就連路過的風也是“我愛你”的形狀。
第64章 第64章 【宿主你好，我是003。】……
喜歡看熱鬧的習慣不止華國人有, 以他們兩人為圓心頓時圍過來一群外國人，看上去大多都是游客，攝像頭從對準教堂到朝向他們兩人。
畢竟郎才女貌, 賞心悅目，再加上這種公開場合，免不了多看幾眼。
時季青找的是一個團隊, 有專門的人像攝影師，待人開口，才發現竟是華人。
“你老婆真漂亮。”那人一頭齊肩短發, 劉海長過眉毛快貼近眼皮, 很瘦, 也很高, 手上拿著長.炮, 一句夸獎過后，開始指導兩人擺動作。
“你從哪里找來的華人攝像。”顧瑤迦和時季青兩人牽著手，中間隔開一段距離，趁著擺動作的時間抓緊說話，“你到底背著我準備了多少？”
“秘密。說出來就不叫驚喜了。”時季青笑而不語。
這人表面看起來冷漠不近人情, 動起真情來還真是叫人招架不住。
舊市政廳鐘樓恰巧入鏡兩人身間, 隨著頭紗被人為揚起, 兩人回頭大笑。
十二點準點的鐘聲敲響, 木偶開始跳舞, 相機頗為巧妙地將這一幕記錄下來。
除此之外，還一并在教堂前拍了幾張，攝影師拿著相機翻看拍下的全部，屢屢稱贊：“兩人都長得好看，拍起來就是要爽一些。”
她笑得開心, 單手舉著相機朝他們揮手：“三天后修完的圖連帶著底圖一并發給你，注意查看郵箱。”
時季青牽著她的手，神情柔和：“好。”
“祝你們幸福，你妻子一看就很好，好好對她。”攝影師留下的背影瀟灑利落，飛速地來又快速地離開。
但顧瑤迦看她的眼神怎么看怎么不對勁，她想問時季青，時季青先她一步說了出來：“她喜歡女生。是我喜歡你的那種喜歡。”
“”
按推薦找了家位置不遠的餐廳，吃了豬肘和香腸，意外地好吃，直到返回機場的路上，顧瑤迦都還有些不舍，念叨著如果有時間的話，一定要再回一趟慕尼黑。
回到機場時，距離登機已經只剩一個半小時了。
“我們先去過安檢吧。”遠遠看過去，安檢排隊的地方有些許長，現在就得過去了。
顧瑤迦去拉時季青的手，卻發現身后人沒有像以往一樣，在她手伸出去時就牽上來，不免好奇回頭：“你怎么沒——”
時季青站在人潮洶涌的大廳，眉心擰著，呼吸不順胸脯上下起伏，似乎正強壓著什么。
呼吸到急促之際，不得不彎腰撐膝蓋，用手按住心臟。
這個狀態她有些眼熟，跟上次時季青在游戲嘉年華上嘔吐的前兆一模一樣。
顧瑤迦一顆心瞬間提到嗓子眼，朝著他奔過去，慌張到差點平地摔，語氣急促，仿佛現在呼吸不順的是她自己：“你，你沒事吧？”
時季青努力扯著嘴角，試圖以微笑安撫她，但似乎他怎么努力，表情也還是很僵硬。
起初只是胸悶氣短，逐漸地，又開始頭暈，那股反胃的勁突然涌上來。
可是他并沒有和之前一樣再聽到那個奇怪突兀的電子音，為什么會這樣？
揣在兜里的手機像是為了驗證他的猜想，突然貼身傳來一陣震動，時季青心底隱隱不安，將手機掏出來，解鎖，派去盯著程川柏的人傳來了張圖片——
程川柏和蘇卿卿見面了，且似乎發生了爭執，兩人正互相拉扯著。
顧瑤迦已然也看見了圖片。
“你身體不適和他們兩見面有關？”顧瑤迦將一切都串聯起來，心底隱隱有猜想浮現，忙著確認，“是不是因為你的設定是只能喜歡女主，所以在女主情感有任何波動的時候，你都會受到影響？”
時季青望向她，事實已經被她猜得差不多，但還有一點，她未曾想到。
苦痛的源頭，大抵是因為他的心動。
對顧瑤迦的心動，偏離劇情的發展，這個世界背后的掌控者豈會任由事態脫離可控范圍，于是靠壓迫他來讓劇情回歸正軌。
此時雖然沒有刺耳的警報，但看到圖片他頓時就理解了。
男女主感情產生變異，自然是男二插手的最好時機。
哪怕沒有警報，身體的異常也算是變相提醒了。
時季青沒有說先前幾次聽到警報的事，只認可她的猜想：“可能是吧。”
“不玩了，我們回去。”顧瑤迦只是回憶起上次的情景就一陣后怕，攙扶著時季青往側邊休息位上走，“我們先回去，可能你靠他們近一點就不會這樣了。”
時季青不愿這次旅游的計劃生變，強撐著想要站起來，卻徒然間心口一窒，直愣愣摔回原位，眼前已然模糊一片，連顧瑤迦的臉都有些看不清了。
“時季青！時季青！”顧瑤迦四處張望，陌生的地段，不熟悉的語言，只能一味朝四周喊著“help”。
好在華人無處不在，她的動靜很快吸引了別人的注意，有人上來直接用中文詢問，簡單溝通過后替他們聯系了最近的醫院。
在四處沒有依靠的陌生國度，顧瑤迦第二次感受到什么叫窒息。
上一次還是車禍后脖子被玻璃劃傷。
此時的傷痛與那時無異，擠壓得她快要呼吸不過來了。
幫助他們的人將他們一路送上救護車，就此止住揮手告別。
顧瑤迦看著醫護人員用德語交流，用車內設備開啟急救。
病床上躺著的人臉上毫無血色，一片混亂之際，他特意準備的造型已然不復存在，頭發凌亂趴在額頭上，有些濕軟。
顧瑤迦見狀，心像被一團烈火灼燒般泛著刺痛，她慌不擇路地在腦海里叫罵，她不信穿書這件事情是意外，肯定一直有一個所謂的系統在暗地里監視她。
“你肯定在背后默默看著吧，我勸你早點出來跟我說清楚這到底發生了什么，否則這該死的任務我也不完成了，不就是再死一次嗎？沒什么大不了的，反正我本來就是死的。”
“系統，穿書肯定有系統吧，你既然選擇我讓我穿書，那自然是有讓我完成的事情，如果我死了，這個世界坍塌了，你肯定也不會好到哪里去。”
顧瑤迦在腦海里喊叫，卻始終沒有聲音搭理她，正當她想做些什么極端行為時，腦海里突然響起一道“叮鈴鈴“的響聲。
【宿主你好，我是003。】
【我并不想聽到你跟我打招呼。】
聽到所謂的系統的聲音，顧瑤迦浮躁不安的心落下半顆。
她賭對了，真的有系統，她也真的將系統喚了出來。
與其彎彎繞繞，不如將一切都說明白，顧瑤迦徑直發問：【時季青為什么頻頻出現這種癥狀？你只需要告訴我如何破解。】
003沉默一瞬，才不急不躁地回答她的問題：【因為他誕生了本不該有的心思，使得劇情偏離了原本的劇情。】
很簡單的一句話，卻足以將一切闡述清楚。
所以是因為他們的相愛？
顧瑤迦不服：【但終極目標不是讓男女主相愛就行嗎？時季青不去插手他們之間的事情，難道不會讓主線更容易進行？】
【我相信你也看出來了，蘇卿卿已提前和程川柏見面，按如今的發展進度，他們兩人必不可能再成。】
【那跟我們又有什么關系。】
【因為時季青愛上了你，他的突變導致劇情線產生分支劇情，結局定然會走向湮滅。我已經提醒過他了，沒想到他還是固執己見，發了瘋地愛上你。】
車內突然傳來“滴”的一聲，緊跟而來的，是一片慌亂。
顧瑤迦慌忙從神識中脫出身來，救護車內的心電監護儀曲線突然異常，醫生神情嚴肅地互相溝通了些什么，顧瑤迦聽不懂，只見他們掏出心跳起搏器，開始進行急救。
敞開的衣物露出熟悉的疤痕，他的身體在起搏器的作用下仰起一抹幾近完美的弧度。
顧瑤迦霎時間忘記了呼吸，雙手發抖到快要支撐不住身體，她再次質問系統，只是這次多了幾分慌亂：【需要我做什么才能讓他無礙，說！】
她甚至想吻上去強制回檔，但那是無意義的。
哪怕回檔了，該來的總歸要來。
【很簡單，離開他，讓一切回歸原位。】
顧瑤迦嗤笑：【難道我離開了他，就能讓他重新愛上蘇卿卿嗎？】
【當然，我自然可以讓他失去與你有關的所有記憶。】
【既然你有這樣的能力，又何必需要我們來走劇情，你直接讓蘇卿卿和程川柏愛彼此愛到無法分開豈不是更快捷？】
她思路清晰，一句句質問，卻好像怎么也無法挽回既定的事實。
【我沒有權限操控主角的意識。】
“呵。”顧瑤迦嗤笑出聲，在慌亂的救護車內顯得格外突兀，救護人員紛紛朝她投過來打探的視線，或許是覺得她冷血吧，在這種關頭還能笑出聲來。
顧瑤迦只覺得這個世界荒謬得緊，她閉眼凝神，決心賭一把：【既然如此，那便讓這個世界坍塌吧。】
落在膝蓋的手心逐漸收攏，顧瑤迦不動聲色，默默感嘆系統的動靜，半晌過去，系統竟是毫無反應，她不由得露出抹慌張。
緊接著，躺在床上的人呼吸暫停，心電監護儀的曲線趨于直線——
【你在威脅我？】
【固定流程。】
不愧是系統，冷血無情的機器罷了。
顧瑤迦深深看了眼床上嘴唇慘白，毫無血色的人，腦海里閃過的每一塊碎片都是她們相知到相愛的痕跡。
她終是嘆了口氣：【好，我答應你。】
話音剛落下，剎那間，顧瑤迦眼前白光一片，煩躁刺耳的“滴”聲頃刻間消失，再沒有任何聲音，她的身體、靈魂，仿若置于一片荒蕪之中。
她看見天地顛倒，世間萬物扭轉一瞬，再睜眼，入目的白色變了，不再是看不到盡頭的虛幻的白，而是身為實體的、天花板的刺眼的白。
顧瑤迦梗在喉腔中的那口氣突然像火山噴發般一瀉千里，顧瑤迦在床上急促地呼吸，模糊的房間在眼底逐漸成型，是她在自己公寓里的房間，看擺設，跟搬家前無異……
酸澀的滋味從鼻腔開始泛濫，她眼眶發癢、發紅，最后潰不成軍。
第65章 第65章 新周目
突地一陣刺耳鈴聲劃破死寂的沉默, 凌亂的被窩里冒出一顆頭，伸出的手將被子壓下，露出張完整的臉。
雙眼有著明顯哭過的痕跡, 紅彤彤的，跟兩顆核桃似的，腫得很高, 有些睜不開眼。
顧瑤迦依照本能去摸床頭柜的手機，閉著眼睛沒看備注，劃開手機“喂”了一聲, 聲音嘶啞, 像拉木頭時發出的干澀聲響。
魏素梅先注意到她的聲音不對勁, 關懷地問：“聲音怎么了？是不是感冒了？”
顧瑤迦捂著電話, 錯身咳了咳, 啊啊兩聲確認沒什么問題才繼續說：“沒什么，剛起床呢。”
魏素梅聽聲音好很多了，不疑有他，繼續說：“今天可是你和時季青的訂婚宴，可千萬別遲到了, 記得換衣服, 昨天給你放進衣柜里了”
魏素梅的聲音和以前無差, 只是說的事情卻讓顧瑤迦有些恍惚。
竟是回到了訂婚宴那時, 如果按原劇情來的話, 這次訂婚宴時季青或許都不會參加。
回憶起已經經過的那些過往，除了和時季青的感情發展，連她工作上已經完成的一切都要推翻重新來過。
“”顧瑤迦只覺得好笑，甚至不自覺笑出了聲。
“知道你和時季青訂婚了很開心，但現在不是傻笑的時候, 等會派司機來接你去我約好的化妝室里打扮，快點收拾一下。”魏素梅語氣柔軟，顧瑤迦聽著又是眼眶一紅。
“嗯，知道了。”掛斷電話后，顧瑤迦進廁所看了眼自己紅腫的眼睛。
不看還好，一看被嚇了一跳。
居然腫成這樣了！跟兩條紅色毛毛蟲似的，腫脹不堪，中間艱難地露出一道縫隙，供她眼珠子轉圈。
不是一般的丑。
她昨天哭成這樣了？印象里她只哭了兩聲就累得睡著了呀怎么會腫成這個樣子
顧瑤迦去冰箱拿了個雞蛋出來，躺在沙發上用雞蛋滾眼睛，順便思考接下來該如何走劇情，才能避免再次重蹈覆轍。
等到了訂婚宴現場，顧瑤迦才發現自己的顧慮都是多余的，不僅時季青沒有到場，就連原本已經處成朋友的蘇卿卿也沒有來到現場。
于是盛裝出場的顧瑤迦成了顧時兩家的笑話。
顧瑤迦回憶起這段劇情，時季青拒來參加訂婚宴后，時卓成怒不可遏，尋找時季青未果，便把念頭動到了蘇卿卿身上，這種時候，他們兩人大約是在一起的。
她站在臺上，往下看，第一排右側方坐著的正是時卓成，他此時的表情已經相當難看。
她決定按原劇情走，去時季青那里死皮賴臉一波，最好能就此、徹底斷絕她對時季青的念想。
就當那些發生過的一切，不過是夢一場。
但她高估了自己對情緒的掌控能力，等見到時季青的時候，顧瑤迦才發現自己連裝笑的勇氣都沒有，嘴角控制不住地下壓，抿成一條直線。
顧瑤迦站在星樾餐廳門口，透過落地玻璃窗往里看，恰好能看見時季青的背影。男人一身剪裁得體西裝，卻不是用來奔赴與她的訂婚宴，而是在這里陪蘇卿卿。
蘇卿卿為了程川柏的創業計劃，出來在餐廳兼職彈鋼琴賺錢。
按原劇情的話，此時的程川柏正在應酬，喝得爛醉如泥，而身邊卻有不少美人相伴。
緊接著被蘇卿卿發現，時季青趁機上位。
這個餐廳，是他們以前一起來過的。
此時在里頭視線交融的兩人卻換成了其他人。
時卓成派了兩個保鏢給她，交代務必將時季青帶回，兩人站在她身后見她似乎沒有要進門的想法，便催促：“顧小姐是有什么顧慮嗎？”
“沒有。”顧瑤迦搖頭，“進去吧。”
鋼琴音繚繞，蘇卿卿穿著簡單的白裙，坐在餐廳最中央的位置，那處的頂燈似乎比其他的要亮一些，前來吃飯的人聽見鋼琴音紛紛往那邊投過去關注的視線，所有人都在為這位彈鋼琴的女生傾倒。
妥妥的女主光環。
顧瑤迦端起架子來，抱臂環胸，裝得很生氣的樣子，剛提起氣勢洶洶的態度，卻在看見時季青頭部進度條的時候熄了火。
討厭度？
什么玩意。
只見時季青頭頂上有一條通體灰色的進度條，進度條上方的數字也是灰色，此時正停留在百分之四十五，灰色快要占據一半。
或許是聽到了她心底的疑惑，003突然冒了出來。
【由于劇情進入新周目，為了避免重蹈覆轍，添加討厭度任務，如果宿主將討厭值達到最高峰，就算任務完成。】
【？？？是可以不經過我允許就隨意加任務的嗎？】
【如果任務完成，宿主有機會回到上一周目，重續前緣。】
【你的意思是，現在我處的這個世界，和上一個是不同的？所以這個世界的所有人，也并不是我曾經相處過的那些。】
【是。】
好奇怪。
顧瑤迦回想這個系統剛出來的時候，那叫一個絕情寡義，完全就是一個冰冷的機器，突然給出了一個對她百利而無一害的任務，反而越看越不對勁。
但任務已經落實，顧瑤迦不能拒絕，只能走一步看一步。
她存著懷疑的心思，答應了003：【好，我會努力讓這個世界的劇情順利進行。】
【等會，我還有一個問題。】顧瑤迦斟酌再三，還是決定問出口，【現在這個世界，我還有沒有回檔的能力，如果有的話，這個世界的時季青又會不會對我回檔之前發生的事情有記憶。】
【這個，我們也不知道，需要宿主您親自查探。】
【】
好廢物的系統。
兩位保鏢見她走著又停下，正要再催，顧瑤迦又大搖大擺地繼續走過去了。
“喲。”顧瑤迦先聲奪人，端起惡毒女二的架子來，“這不是我的未婚夫嗎？不來參加訂婚宴，反而在這里看其他人？”
時季青回過頭來，顧瑤迦對上他的眼，心底還是沒忍住顫了顫。
移開視線費了她不少勇氣，顧瑤迦望向餐廳中央，看向那個被群光照耀，熠熠生輝的蘇卿卿，極力回想原劇情。
“我是應時伯父的要求來找你的，他很生氣，如果你不馬上回去的話，你會被罵的。”
原“顧瑤迦”是一個糾結的人，既對時季青喜歡蘇卿卿這件事情嫉妒到發瘋，恨不得讓他們兩人都不好過，又難以控制地喜歡時季青，只想對時季青好。
所以無論她怎么說臺詞，只要意思差不多，基本不會崩人設。
時季青用餐的心情被來人打斷，眉心擰起，隱有不滿，視線像毒箭般發射出去，說出的話足以擊碎一顆完整的心。
“是時卓成想讓我回去，還是你想讓我回去。”時季青冷哼，極薄的眼皮下藏著刺骨的寒涼，“顧瑤迦，我說過的話不想再說第二遍，我是絕對不會娶你的。”
第66章 第66章 “關你什么事。”
這般厭惡她的模樣, 反倒是讓顧瑤迦難過的情緒緩解了許多，這人同她相愛的人并不是同一個，只是外貌相似罷了。
“當然是伯父啦。”顧瑤迦指著身后兩個身高足一米九, 晚上也戴著黑色墨鏡的兩位保鏢，“你們時家的人你不會不認識吧？”
時季青在顧瑤迦一句又一句話里，臉越來越黑。
“噢~”顧瑤迦繼續補充, “伯父還說，如果你不跟他們回去的話，就不能保證蘇小姐平安無事離開了。”
當然, 顧瑤迦把這些跟自己撇得很干凈：“其實我很傷心, 不愿來看你們兩在一起, 但伯父硬要我帶人來找你, 我也不好拂他的面子。”
顧瑤迦演起茶茶來倒也得心應手, 那些看過的小說還真不是白看的，對茶言茶語手到擒來，學到了精髓。
蘇卿卿彈琴彈得入神，暫時還沒注意到這邊，時季青搭在桌子上的手逐漸收攏, 手背青筋緊繃, 像是恨不得將顧瑤迦狠狠捏在手里, 挫骨揚灰。
他目眥欲裂, 卻還在緊張蘇卿卿, 即將捶在桌面上的手最后還是選擇了輕輕放下，站起身來，一米八七的身高壓過來，極具壓迫：“好，我跟你走。”
顧瑤迦垂落身側的手無意識摳著指腹, 落下幾個凹陷的彎弧，她渾然不覺，沖時季青揚起個微笑：“那走吧。”
兩位保鏢一位坐駕駛座開車，另一位坐副駕駛，顧瑤迦和時季青坐后座，本寬敞的空間，因隔壁男人的存在而頓感局促。
顧瑤迦望向窗外，熟悉的景色像倒帶般進入她眼底，一樣的景，卻早就物是人非。
“你從什么時候開始聽從時卓成的管教了。”時季青背微微弓著，貼合靠椅，目視前方，黑色西褲裹著的雙腿交疊，不屑于看身邊人一眼。
顧瑤迦矢口否認：“話也不用說得這么難聽，我從不聽任何人的管教，只是他想要的剛好與我想要的不謀而合罷了。”
旁邊的人說話沉穩，字字句句都有立得住腳的道理，倒是與以往潑辣蠻不講理的性子不一樣。
但時季青懶得去琢磨旁人的性格為什么會突然發生變化，他現在只覺得煩躁。
從遠離那段鋼琴音開始，到等會要面對時卓成，一直心煩意亂。
等會回了時宅，自然免不了一頓斥責，看來，他的計劃必須盡早執行。
車子沒入車流里，保鏢的車技比想象中要好，開得穩妥卻迅速，很快就抵達了時宅門口。
保鏢先行下車，拉開后座車門，其中一人說：“請吧。”
時季青凝著身怨氣下車，顧瑤迦從另一側下車，提前預訂的計程車也已經在時宅門口候著，她不帶停留，徑直上車沒看身后人一眼。
車子揚長而去，其余三人才反應過來。
“顧小姐這就走了？”寸頭保鏢視線跟著計程車往前移動，直至車尾消失在道路盡頭再看不見。
“她居然不跟我們進去攬功勞。”
“對啊，還真是奇怪。”
兩人一唱一和，時季青聽著也不免朝暗沉的遠處看了眼，回憶起她今天的所作所為，心里留了份考量。
顧瑤迦走這么快，是因為要去下一個地方準備。
今夜漫長，尚且還有一個劇情點要走。
蘇卿卿彈了一晚上的鋼琴回家，程川柏不知何時已經回家躺下，一身的酒味混著劣質香水味，熏得人流眼淚。
香水味占據上風，可以看出來他在喝酒的時候，身邊黏了不少女人，且接觸的時間并不短，否則根本不會有這么重的味道。
蘇卿卿看著程川柏爛醉如泥的模樣暗暗流淚，深夜又一個人出門，恰巧被盯蘇家已久的人抓到，而時季青成為了唯一一個目擊證人，立刻就要跟上去救蘇卿卿。
時季青受了傷，顧瑤迦晚一步感到，她不忍心看著他頂著一身傷卻不去醫院，便想攔著他。
兩人爆發了爭執后，時季青把顧瑤迦推在地上，甚至懷疑是不是她找的人，隨后和蘇卿卿一起離開。
但小說里可沒詳細描寫顧瑤迦是怎么突然出現在現場的，所以她準備提前抵達事故現場蹲守，在她的戲份到的時候進場一下，然后果斷退場。
她今晚的任務才算完成。
蘇卿卿和程川柏租的地方較偏，計程車一路驅入，繞了幾個路口，逐漸遠離城區，路邊的墻透著些許破敗，地上有幾個小水洼，輪胎駛過陷入彈起，車上的人不免跟著搖擺。
“怎么這么晚了還來這種地方？”計程車司機往后視鏡看了眼后座的女生，她剛剛上車的那片區域非富即貴，目的地卻到了這種地方。
他忍不住多打量人幾眼。
“來找朋友。”顧瑤迦如實說道。
“哦哦哦，女孩子一個人在外面，還是要小心一些。”
“你說得對，師傅我再給您兩倍的車費，您陪我在這里等一會，等事情結束繼續載我回去？”免得到時候還要再叫車，干脆讓師傅陪自己等一會。
晚上的價格本就比平常要高一些，一聽對方要給雙倍，師傅忙不迭答應下來。
計程車的速度自然是要慢一些，沒等多久，顧瑤迦就瞧見蘇卿卿從某棟樓的樓梯間走出來，路邊幽黃的路燈落在她消瘦的側臉上，照亮那抹從眼尾滑落的眼淚。
“那就是你朋友？好像心情不好，你趕快過去安慰她吧，我在這里等你。”
顧瑤迦巋然不動：“再等會。”
正如原劇情進行般，恭候多時的地痞流氓冒出頭來，兩人分別一前一后將人堵住，手里拎了根棍子，拍了拍自己手心，嘴里還叼了根煙。
“蘇家大小姐，別來無恙啊。”
蘇卿卿哪見過這種人，頓感慌亂：“你們是誰？為什么會知道我的名字？”
“我們是誰，蘇小姐就不必過問了，我們呢，要的也不多。”為首的男人伸出手，五根手指都張開，開口要價，“五百萬。”
“給我們五百萬，就放你走，否則，還麻煩跟我們一起回趟家。”男人笑得雞賊，一人笑，其余三人也跟著笑。
在這空蕩的巷子里，此起彼伏的笑聲層層疊疊，乍一聽還有點嚇人。
計程車司機也是沒見過這等場景，對面有四個人，還都拿了武器，他就算是想幫忙，掂量掂量發現自己根本沒這個能力。他雙手緊握住方向盤，腦袋壓低，一邊觀察那邊，一邊喚后座的人。
“哎小姑娘，你朋友被人攔住了，你要上去幫忙嗎？我先聲明啊，我建議還是不要去，他們人多勢眾，打不贏的！趁他們還沒發現我們，還是打個電話報警吧。”
顧瑤迦依舊沉穩：“不用，再等等。”
“啊，小姑娘還等什么啊！”司機師傅又急又不敢下車，手握得越來越緊，“哎哎哎，他們上手了，你朋友被抓住了。”
車頭右前方的幾人很快糾纏在一起，蘇卿卿臉上驚恐的表情在路燈下被放大。
顧瑤迦握緊手心，不確定時季青出現的時間節點，生怕真的讓蘇卿卿受傷，躁動不安的情緒逐漸浮現出來。
“叔，你先報警，我下——”顧瑤迦推開車門，一條腿剛落地，就見那抹昏黃燈光下，閃過的飄逸一腳。
于是補充：“叔，不用報警了，來人了。”
顧瑤迦保持著這個姿勢沒有動，看著時季青一個個解決掉圍在蘇卿卿周圍的人，握住她的手，眉眼里透著關心。
“你沒事吧？”
蘇卿卿看他的眼神就仿佛看見了從天而降的天使，受力踉蹌幾步后跌進他懷里，平復心跳：“我沒事。你怎么來了？”
“恰巧路過。”
時機一到，顧瑤迦幾步沖上去，硬生生在兩人反應過來之前，攥住了時季青衣擺，喘著粗氣，營造出一種自己千里迢迢跑過來的感覺。
“你受傷了！”顧瑤迦抓著他的手，只見他手背處有被棍子打過的痕跡。
棍棒打過之后，嚴重的情況下一般也是紅腫帶有淤青，但時季青的手被破開了一道不小的傷痕，此時正往外滲著血滴。
想來是那些人帶的棍棒并不圓滑。
這語氣，卻不是演戲。
顧瑤迦忍不住對他心疼，看著手背上的傷痕，卻是不由得想起他身體上那些。
今天回時家，肯定也少不了毆打。
想到這，輕撫上他的手放緩了速度，像是對待極其珍愛的寶物，下意識吹了吹。
“關你什么事。”
時季青腦海里突然閃過某些碎片化的記憶，似乎也是這樣昏暗的夜里，也有人這樣捧著他的傷口，小心翼翼的對待。
他下意識否認，不相信自己曾有這樣的記憶，于是拂開她的手。
他轉身時無意識瞥到顧瑤迦的表情，心里總是感覺有一塊似乎深深凹陷了下去。
好奇怪。
他來不及細想這種情緒從何而來，當機立斷對蘇卿卿說：“我先送你回家。”
蘇卿卿聽顧瑤迦這樣說自然也注意到了他的傷口。
“還是先處理你的傷口吧，說不定可能不止傷了這一個地方，還是去醫院做個檢查比較好。”
“不行。”時季青音調驟然上升，等他意識到自己失態時，蘇卿卿的表情已經變了，他著急解釋，“我的意思是，我的身體自己最清楚了，除了手上這個傷沒有其他的，不用特意去趟醫院。”
“真的？”
“嗯。”
“”
顧瑤迦沒有戳穿他的謊言。
想必無論是誰，也都不會愿意在喜歡的人面前露出滿身傷疤。
想到這，顧瑤迦露出抹酸澀的淺笑：“既然你們都沒事的話，那我就先走了。”
“等等——”時季青突然攔住她。
第67章 第67章 “他的錢我不付。”……
“明明你先我一步離開, 為什么會突然出現在這。”時季青回想起整件事情發生的經過，抽絲剝繭后發現其中的奇怪之處，“你是假裝離開實際卻在暗中窺視我？還是這件事情從始至終就是經由你手？”
怪不得她今天如此不對勁, 明明已經到了時家，卻又突然悄無聲息離開，如果不是別有所圖, 很難解釋得清。
他一向多疑，所以顧瑤迦早就準備好了說辭。
“對啊，我就是偷偷跟著你, 窺視你, 你一離開我的視線我就緊張。”顧瑤迦說這些話面不改色, 突然湊上去, 靠近他的臉, “因為你是我未婚夫，我想知道你在干什么不是很正常嗎？”
小說里對配角的描寫不會有這么細致，原主在這個環節突然出現，還真沒有交代過緣由。
但稍稍動一下腦子，也能想出來原主的動機。
無非就是為了時季青罷了。
顧瑤迦隨地表達愛意, 聽得時季青眉頭一皺。
頭頂灰色進度條緩慢增長, 數字變成百分之五十五。
只剩下百分之四十五了！
“蘇卿卿現在沒有任何問題, 重要的是你現在受傷了, 現在你去醫院才是眼前最重要的事情。”顧瑤迦侃侃而談, 從來沒覺得張口就來的感覺這么爽過。
蘇卿卿依舊善良，對她的話表示認可：“剛剛那些人綁架我是為了錢，肯定不會是顧小姐干的，另外她說的很對，眼前更重要的事是你的傷口需要處理, 我真的沒事。”
她說話的聲音就像是柔柔細雨，聽得人很舒服。
時季青對她的態度總是柔和些，在蘇卿卿的再三交代下，他還是應了：“好，我會去的。”
既然沒她的事，顧瑤迦準備離開。
哪曾想剛上車，后座就擠進來一個人，空間瞬間變得逼仄，顧瑤迦被迫往角落里移動幾分。此情此景，倒是跟先前從餐廳回時家時一樣。
司機戰戰兢兢，有點坐立難安，剛剛這個男人一人打四人的場景他全程看在眼里，兇狠程度不亞于那些綁匪，說話的聲音不免有些發顫，分貝自動降低：“兩位準備去哪？”
顧瑤迦坐在角落，靠著車窗，往隔壁睨了一眼：“你不是要去醫院？跟著我上來做什么。”她又往車外看了看，蘇卿卿已經不在那了，“她怎么不跟你一起去？”
不是她硬要問，只是這個劇情跟原小說情節不同，她得把控一下度。
“不去醫院，回家。”
果然。
顧瑤迦就知道這人不會輕而易舉就自己去醫院。
這人，相當典型的小說男主毛病，雖然在這本里面是男二——受傷絕對不去醫院，大多數時候會自己包扎，除了少數特殊情況外，會叫家庭醫生上門，至于醫院嘛，是打死也不會去的。
司機聽這個男人要回家，又回過頭來問顧瑤迦：“那小姑娘你要去哪呢？”
顧瑤迦：“”她真的很不想回答。
嘴巴干澀地嚼了兩下，無奈地說：“跟他一樣。”
司機的瞳孔逐漸放大，偷偷抬頭從后視鏡打探二位，眼珠子來回轉動，腦子里怕是涌出了各種猜想。
這一路跟來時形成鮮明對比，整個計程車安靜無聲，除了車窗外雜亂的混音，無人說話。
司機每逢遇上紅燈停車時，總會抬眼瞧后視鏡，再在綠燈時默默收回視線，導致這個畫面變得很詭異。
“師傅，有什么想問的就說吧，看你憋一路了。”顧瑤迦見他保持著欲言又止的表情，沒忍住開口，“現在是法制社會，他再怎么強悍，也不會劫車，你說就是了。”
司機：“”他可沒這么想。
但他確實止不住好奇心，一聽人開了口子，便侃侃而談：“你們三個，是什么關系啊？我看好一會了還真沒看懂。”
“這個問題啊。”顧瑤迦一想到等會要說什么就想笑，“我和他，是要結婚的關系，然后他喜歡剛剛那個女生。”
“啊？”
看到司機這個表情，顧瑤迦還是沒忍住笑了。
“姑娘，這是真的假的？”司機聽過的八卦不少，但涉及到這種階層的，他還是第一次聽。
這個男人分明就是他剛剛去接小姑娘時，出現在高級別墅的那位，這樣的三角關系，很難不讓人想到有錢家族的秘辛。
“當然是真的。我唬你干嘛。”顧瑤迦偷偷瞟了眼身邊巋然不動的男人，不出意料地看到了一張碳黑的臉，“噗呲”一聲又笑了出來。
時季青深吸一口氣，閉上眼，捏了捏眉心：“鬧夠了沒有？”
“誰鬧了？我只是實話實說。”
眼見時季青臉色越來越差，隱有要發作的趨勢，顧瑤迦適時閉嘴，用手在唇前比劃拉鏈，示意已關上。
司機將一切都看在眼里，不說話，只是一味地看戲。
好不容易將這尊佛送達目的地，顧瑤迦按約定多付了筆錢給他。
“那這位的車費”司機頗有勇氣，抬眼偷偷瞧時季青。
顧瑤迦站在原地，擺手：“他的錢我不付。”
時季青：“二維碼。”
“好嘞好嘞。”收到打款后，司機師傅終于松了口氣，虛虛抹了把額頭不存在的冷汗，像是卸下巨石般，車子起步都輕巧了不少。
兩人一前一后進電梯，電梯上行，顧瑤迦借著電梯反光面光明正大地打量時季青這張熟悉的臉。
從外貌上來看，這個時季青和同她朝夕相處過的時季青確實無差，且神態之間，這會的他倒是跟以前第一次同他見面時一樣。
本質上來說，他們兩人可以說是同一個人。那是從什么時候開始，上一個世界的時季青產生了變化呢？
或許是她第一次為了回檔而親他的時候。
因為他擁有回檔前的記憶，所以對她存有探究的心思，所以在久而久之的相處之下，感情發生了變化。
既然顧瑤迦是特殊的存在，那能看透顧瑤迦特殊技能的時季青又何嘗不是特殊的存在呢。
思考得越多，腦子里越像是塞滿了大大小小的毛線，堵塞到最后不能再運轉，只好被迫終止。
待她回過神來，電梯門打開又將合上，顧瑤迦情急之下把腳伸過去，好在電梯很快反應過來，在夾到她腿之前感應到，重新打開了。
顧瑤迦看著外頭盯著她看、一動不動的男人，嗔怒：“怎么也不提醒我。”
“明明一直在盯著我看，我走的時候卻毫不知情。”時季青哂笑。
待時季青轉身，顧瑤迦才發現他白色襯衣竟已黏上血漬——是完完全全從里滲透出來的。
第68章 第68章 “把上衣脫了，好上藥。”……
前人絲毫不覺, 后背挺直就要往屋里走，顧瑤迦跟在他身后，情緒百轉千回, 最后在對門馬上合上之際，橫插一腳進去。
這回不似電梯門會自動感應了，時季青這手動作不輕, 顧瑤迦疼得齜牙咧嘴。
偏說不得他什么，畢竟是自己硬要這樣闖進去的。
顧瑤迦疼得失聲，只掏出手機給他展示剛拍的照片, 話音哆嗦：“時卓成又打你了？這么嚴重, 你自己也不好上藥, 我來幫你。”
說完她才后知后覺意識到自己說漏了嘴。
按原劇情, 時卓成會打時季青這件事, 除了時家人，外面幾乎沒人知道。
時季青的手還搭在門把手上，聞言竟是一把將她拉進門，“砰”地一聲，門合上的同時顧瑤迦被按在門上。
動作不輕, 后背又是一痛, 蜷縮的動作進行至半被迫終止, 時季青抬手用虎口卡住她下巴, 兩人對視, 亮起的玄關燈下，顧瑤迦看見了時季青眼底不為人知的陰鶩。
“你為什么會知道我身上的傷來自時卓成？”時季青心底隱秘的傷疤猛然暴露在人前，于是露出獠牙。
那只扼住自己下巴的手逐漸收攏，顧瑤迦兩頰的肉從他指縫中溜出，不用想, 肯定會留下印記。
“你抓這么緊唔怎么嗦話——”
話說得含糊不清，時季青倒是聽明白了，卸下一半的力氣，但沒有徹底松開，繼續保持警惕。
顧瑤迦嘟了嘟嘴，確定下巴沒僵硬，才繼續說：“你回家之前還是好好的，剛剛打架的時候全程我都看見了，沒有人打你后背，除了在家受的傷，還能是哪里。”
“更何況，我喜歡你這么久了，自然也知道不少你們家里的事，猜一猜就能知道了。”
見時季青仿佛陷入沉思，顧瑤迦悄咪咪抬眼瞟他，很快收回，又繼續道：“你還要繼續保持這個動作嗎？再不松手我我就舔你了。”
顧瑤迦作勢伸出舌頭，時季青原地彈跳后退，投向她的視線里多了幾分提防。
顧瑤迦往上看。
百分之五十八，又多了一點。
兩人一前一后站在玄關處，顧瑤迦很想開門就走，但看著他那張臉還是狠不下心。
“你后背的傷還是我幫你處理一下吧。”回憶起上一次上藥的場景，防止討厭度下降，顧瑤迦故意補充了句，“我跟你身型差距這么大，又不會吃了你，上個藥而已沒必要這么提防我吧？還是說，你怕你控制不住真的愛上我？”
“”
百分之六十。
拿捏這小子還不是輕而易舉？
顧瑤迦看著討厭度繼續上升，而時季青在自己的激將法下，終于肯放她往里走。
熟悉的屋內構造，顧瑤迦從玄關處往右走，進入客廳，直奔柜子而去，把醫藥箱拿出來后，使喚：“你上沙發坐著，把上衣脫了，好上藥。”
過于熟練的動作以及熟稔的語氣，時季青一時沒意識到有什么問題，直到坐上沙發看顧瑤迦提著醫藥箱走過來。
她怎么知道醫藥箱放哪？
“你不脫是等著我親自給你脫嗎？”顧瑤迦作勢就要上手。
時季青臉一僵，迅速挪動身位坐去沙發另一端，一手解襯衫扣子一面提防顧瑤迦再次靠近。
露出的臂膀肌肉線條明顯，只是后背血肉模糊一片，當事人毫無知覺般徑直扯下衣物，表情都不帶變的。
顧瑤迦站在不遠處看著這幅畫面忍不住共感，倒吸一口涼氣。
青紫色的傷痕在白皙的皮膚上產生強烈的反差，窄細的腰收攏進褲腰，肩背微微佝僂，顧瑤迦渾然不覺地濕了眼眶。
哪怕這個時季青與自己毫無交集，但僅僅只是一張相同的臉，就足以產生想念與心疼。
“會有點疼，別動。”上藥的動作不知不覺間竟是重復了許多次，顧瑤迦熟練地給傷口做完清潔，噴藥，再上繃帶。
說著一樣的注意事項。
時季青聽著明明應該感到陌生的話，卻莫名有幾分熟悉。
猛然間，大腦里似乎有玻璃碎片一樣的東西，承載著名為回憶的東西霸道地強占他的記憶。
一樣的地方，一樣的話，甚至是一樣的人
碎片宛若寄生蟲般，啃噬他大腦，痛感傳遞至太陽穴，仿佛要啃穿。
此時大腦比后背的傷口還要痛，時季青身體猛然蜷縮，從沙發上滑落，手下意識往旁邊抓，指尖狠狠嵌入，空著的另一只手瘋狂捶打大腦。
可那“寄生蟲”卻依舊妄為。
“你怎么了？”顧瑤迦望向緊抓自己手的時季青，見他面露痛苦，百般扭曲，“你是頭疼嗎？”
這個場景實在是過于熟悉，熟悉到顧瑤迦只要一見他泛頭疼就開始心悸。
“你有沒有反胃想吐？”
還好頭痛只是片刻，記憶閃過之后，痛感也隨之消失。
時季青松開手，待緩過神來回頭看，只見被自己抓過的手上多了五道指痕以及指尖按下的地方還有幾道月牙印。
中間兩道要深一些，滲出絲絲血跡。
“你為什么要把手伸過來？”時季青重新移坐沙發，把剛剛給自己涂抹的藥膏扔到顧瑤迦身上，“自己上藥，下次不要離我這么近。”
“？？？”顧瑤迦看著時季青正欲撐起身子回房，一把將人拉回來繼續坐著，以防他掙扎，特意威脅了一句，“再亂動小心我摸你。”
雖然早就都摸過了。
“都還沒包扎上你就要回房間睡覺？你是準備用你血淋淋的傷口黏著床單睡嗎？然后明天早上你的傷口就和床單合二為一？可別到時候還要把你從床單上撕下來。”顧瑤迦手沒閑著，嘴巴更沒閑著。
最后打結的時候，依舊很惡趣味地在他肩膀上系了個大大的蝴蝶結。
“好了，你去睡吧，這樣子你睡覺就不會硌著背了。”
不待人開口，顧瑤迦拍了拍手就走，“砰”地一聲，大門作響。
時季青茫然看向空蕩蕩的玄關處，那一瞬間都有些懷疑是不是真的有人來過。
手撫上肩膀上支棱著的蝴蝶結，繃帶粗糙，系的人手卻柔軟。
那些閃過的記憶碎片，分明就是他和顧瑤迦的臉。
他為什么會有這些記憶？
也是在這個家里，但和剛剛的畫面并不一樣，在那段記憶里，他好像并不討厭顧瑤迦
“嘶——”回想被迫打斷，時季青抽痛一瞬，踉蹌著扶墻。
他只要稍加回憶，總是會犯頭疼。
索性便不去想了。
夜深，無夢好眠。
第69章 第69章 “那如果失敗呢？”
彼時程川柏從宿醉中醒來, 頭痛欲裂到眼前短暫地空白一瞬，回過神來，才逐漸看清屋內的一片狼藉。
他下意識喊：“卿卿？”
自然是沒人搭理他的。
程川柏按著發痛的額頭從床上爬起, 巡視出租屋內，左右看去沒有看到蘇卿卿。
直到肚子餓響了，想去廚房找吃的, 才看見貼在微波爐上的便利貼。
是蘇卿卿寫的。
【在外面買的早餐，放好在微波爐里，吃的時候熱兩分鐘。——蘇卿卿留】
娟秀的字跡, 字如其人。
程川柏看著這張便利貼就想到了蘇卿卿那張含笑的臉, 揭下便利貼給微波爐按了兩分鐘。
等待的間隙里, 拍下便利貼的圖片, 點進與蘇卿卿的對話框, 發過去。
“[圖片]謝謝卿卿的早餐。卿卿現在在干什么？”
比回信來得更早的是微波爐熱好的聲音。
程川柏邊吃邊琢磨昨晚合同的事情，眼下已有兩個投資人對他的商業計劃書表示感興趣。
如今確保這兩位簽字成功，是他眼下最重要的事。
蘇卿卿沒回復，他草草吃完早餐，便出門繼續昨晚未完成的事去了。
哪曾想到了人公司門口, 卻被門口的保安趕了出來, 連人都沒見上幾面。
記下的電話更是怎么也撥不通。
程川柏有氣無法發泄, 氣急敗壞擱門口踢了下垃圾桶, 鐵皮的踢上一腳動靜不小, 路過的人聽著聲看過來，他好面，干咳幾聲，“看什么看”，撂下這一句著急忙慌走開。
昨晚陪這些人喝了這么多酒, 到最后撈了個空，換個人都會生氣。
程川柏回到家，望著空蕩蕩的屋子更來氣，給蘇卿卿打電話過去，兩次都是占線。
她到底在干什么？
另一邊，蘇卿卿喝下了今天上午的第四杯酒。
酒杯摔在桌面上，握住的手緊緊收攏，若看得仔細點，能瞧出這雙手的主人此時正在發抖。
“喝完這杯，你答應我的總該做到吧？”蘇卿卿看過去的眼神里有幾分強硬，但于對面而言，總是弱勢的。
對面的人不是別人，是她的小叔。
男人雙腿交疊，手拎著酒杯搖晃，聽著她求自己的聲音，分外愉悅。
拿起擱置一旁的手機，亮屏，給未接電話里次數最多的那個人回撥了去。
“喂，是蘇總嗎？您終于回我電話了。”程川柏的聲音從電話里傳出，蘇卿卿懸掛高處的心總算落到實地。
“剛剛在忙，沒聽到電話。”男人嘴角勾出抹恰到好處的弧度，“程老板找我是有什么事？”
“老板不敢當。”程川柏猶猶豫豫，“就是昨天談的事您看什么時候我們能再詳細談談，順便把合同也給簽了，早點完事，您和我都能寬心。”
“行啊，既然如此，那你在十二點前到昨晚我們喝酒的地方。”男人盯著蘇卿卿逐漸崩裂的表情，繼續說，“噢，帶上合同過來。”
“好嘞好嘞，蘇老板您稍候片刻，我這就出發，馬上就到。”
電話掛斷，蘇旗撂下手機：“這下總可以了吧？”
蘇卿卿站起身，抹干嘴角殘留的酒漬，走前回望：“希望小叔說到做到，項鏈我也會按時送上小叔家門。”
“這么著急就走了？”蘇旗笑得燦爛，“不留下來同我一起見見你的小男朋友？”
“不了。”蘇卿卿飛速離開。
蘇旗盯著那抹飛揚的衣角，在包間里笑得更大聲-
此時顧瑤迦在門口恭候多時，見蘇卿卿出門，當即開啟嘲諷技能，蘇卿卿未見其人先聞其聲。
“喲，我當這是誰呢，這不是蘇卿卿嗎？”顧瑤迦撩起發絲，模樣夸張地環顧四周，“居然淪落到來這種地方當陪酒？蘇卿卿，你也有今天！”
說完，顧瑤迦背過身小聲地呼了口氣。
說這種惡毒的臺詞還得提高分貝說，故作尖酸刻薄，顧瑤迦要演繹到位，確實得費些功夫。
好在看過的狗血小說和電視劇不計其數，演起來有幾分得心應手。
“別把所有人都想得那么齷齪。”蘇卿卿沒看她一眼，錯身離開。
剛過轉角，便被醉酒流氓攔了去路。
這個情節總算是和時季青無關了，英雄救美的不是男二，而是另一個男配，也就是剛剛和蘇卿卿喝酒的那位蘇旗。
英雄救美的畫面被火急火燎趕過來的程川柏遇見，引得產生一系列誤會，而作為旁觀者的顧瑤迦偷偷拍下三人糾纏的照片，發給了時季青。
附上茶言茶語——
【妹妹身邊可從不缺人，你看，兩個男人為她大打出手，看上去好不熱鬧。】
時季青在處理蘇卿卿一事上回消息總是很快。
愛心：【在哪？】
顧瑤迦自然是不會回的，吊起人的興致后果斷關機，然后驅車回家。
未曾想時季青居然沒出門找蘇卿卿，而是蹲守在她家門口。
顧瑤迦剛完成任務，心情正愉悅，轉頭就瞧見時季青跟幽靈似的，站在她家門口，怨氣重重。
顧瑤迦的手從未有過這樣快的速度，但電梯門合上的速度哪比得過時季青，只見他輕飄飄走進電梯，斜眼瞟她的手，輕笑一聲。
“怎么？我有長得這么嚇人？”電梯沒人按下行，于是合上門停在這一層，“還是說，你干了什么虧心事。”
“呵呵，我哪有什么虧心事。”顧瑤迦訕笑，“不過是突然想起有東西放在車里，我回去接一下。”
“噢。著急去取東西，但電梯卻沒有按下去。”
顧瑤迦這才發現電梯一動不動。
她心虛地摸了摸鼻子，面不紅心不跳，坦然地按開電梯門：“因為我不需要再下去了。”
說著就要跑回自家。
時季青哪會放她走，拎著后衣領把人按在墻上，后背又是重重一擊。
顧瑤迦吃痛，心里蛐蛐：這人是不是只會拿人后背往墻上撞，一次兩次的，撞得她疼死了。
“首先，我強調一下，蘇卿卿那事不是我做的，我只是恰巧偶遇，順手拍了張照而已。”顧瑤迦先開口，“你現在重要的是去找蘇卿卿，而不是來糾纏我，知道么？”
“我糾纏你？”時季青差點被她帶偏，回歸正題，“我有問題要問你。”
嘶——
看他這樣子，他找自己似乎跟蘇卿卿無關？
顧瑤迦偷偷往他頭上瞥，百分之五十八不是？昨天不還是百分之六十？
難不成上個藥還給降低討厭度了？
顧瑤迦眉毛擰成毛毛蟲，眼珠子轉來轉去，不知道在想什么。
時季青卻看出了什么：“你總是看我頭頂干什么？”
“沒，沒什么。”
“我以前，有在喝醉的時候，對你做過越界的舉動嗎？”
“？”
顧瑤迦神色一震。
越界的舉動？什么才算越界。
擁抱？還是接吻？又或者是更近一步。
顧瑤迦本來想矢口否認，但惦記著討厭度的事情，她故意攀上他雙肩，掐著嗓子，柔聲蜜意道：“原來你還記得，之前有一次你喝醉了，我剛好準備出門，看見了你，你一把就把我推進了你屋子里，對我是又親又抱的”
一副欲語還休的姿態，任誰看了都要認為他們兩人在調情。
她隨口說的一句漏洞百出的謊言，時季青居然信了。
“我們，沒有做吧？”
“哈？”顧瑤迦突然瞥見他紅了的耳垂，果然啊，一樣的人，也是一樣的純，“嗯，差不多了。”
“那記憶居然是真的。”時季青松開她，回了自己的屋。
沒待顧瑤迦問是什么記憶，就連個人影也瞧不見了。
昨晚，時季青腦海里閃過那些碎片化的記憶后，他的大腦里就總是斷斷續續地有其他碎片浮現。
有時候是一些他們兩人零碎的相處日常，但有時候，畫面變得朦朧曖昧，遠遠地超出了他和顧瑤迦的關系能干的事。
所以他懷疑是不是自己醉酒后對她做了什么，才會現在陸陸續續想起來一些往事。
如今得到確切的答復，他感覺自己天都要崩塌了。
他明明滿心滿眼只有蘇卿卿一人，現在居然和別的女人上了床
自打確定這件事情后，時季青開始對顧瑤迦避之不及，偶爾碰見了，也會裝作沒看見避開。
顧瑤迦看著他頭頂上反復搖擺的進度條，覺得莫名其妙。
他不會真的信了她隨口逗他的一句話吧？
于是她找了次機會同時季青解釋了一遍：“我當時想著逗你玩隨口說的，你不會信了吧？雖然我很喜歡你，但我也不會強迫你的。”
雖然按原主的性子，強迫的事情還真做得出來。
但落在時季青眼里，顧瑤迦是否撒謊都不重要了。
隨著日子逐漸往后推移，他那些記憶愈漸清晰，自己的情動在夢里被他看得清清楚楚。
時季青甚至覺得有一部分是預知夢。
或許有一些事情是在不遠的將來會發生的，也就是說，他最終會和顧瑤迦在一起，并且發生一些情侶之間該做的事。
但他不相信自己會喜歡上顧瑤迦。
“我沒信。”時季青拂開她手，獨自回屋。
雖說他沒信，但顧瑤迦看著他頭頂的數字居然下降到了百分之三十。
不是吧，她這段時間也沒做什么，總不能因為一句話他就把自己自我攻略了吧？！
顧瑤迦一面觀察時季青頭頂進度條走向，一面繼續劇情，把惡毒女配的人設貫徹到底。
做了好幾件對于蘇卿卿來說無傷大雅的壞事，時季青頭頂的進度條卻依舊沒有變長。
為此她感受到了危機，不得不詢問003。
【003！時季青身上到底發生了什么，他對我的討厭度怎么會不升反降，越來越接近0了。】
003的聲音遲了半刻才出現。
【關于他的事情，我不能透露任何相關信息，否則為作弊。】
【那要你有什么用啊。】
【我只是用于傳達任務，并不會幫助你。】
“”果然是個廢物。
【我聽得到你的心聲。】
【聽不聽得到隨便吧。】
顧瑤迦百思不得其解，琢磨好幾個月了，蘇卿卿和程川柏那邊剛進入感情的關鍵劇情，一切都有好好按原劇情發展。
但比起劇情走向順利，讓時季青的討厭度頂滿才是她目前的首要目標。
她頻頻出現在時季青面前作惡，看見得更多的反而是時季青隱隱發紅的耳尖。
不是，大哥你崩人設了。
“你到底怎么回事？為什么看見我會突然耳紅。”
“誰耳朵紅了？”時季青見窗外隱隱有人窺探，起身動作迅速將幕簾拉下，遮住公司人視線，“這是公司里，你想干什么？”
“我倒是想問你想干什么呢。”這辦公室于顧瑤迦而言自然也是熟悉的，就著離他辦公位最近的沙發上坐下，自己給自己倒了茶水，“我都解釋過了，我們之間并沒有發生什么，為什么你見了我還是會害羞，搞得跟一副喜歡我的樣子。”
“誰喜歡你了？”
“你啊。”顧瑤迦抿了口茶水，有些燙，她吐著舌頭吸氣，一邊用手扇風。
時季青站在辦公室門口，看過去。
此時日頭正好，明媚陽光穿透玻璃灑入這一角，滑過冷硬的辦公桌，不偏不倚，恰巧將顧瑤迦一人圈住。
短一截的部分發絲在空中飛舞，顧瑤迦喝口茶，被燙得齜牙咧嘴的表情明明有些可笑，他看著卻品出分俏皮可愛的味道來。
顧瑤迦囫圇咽下那一口茶，抬眼便撞入時季青帶有幾分柔情的眼中。
嘶——這眼神，還真是熟悉。
他不會有了在上一個周目的記憶，這段時間才會如此反常吧？
顧瑤迦神情嚴肅，問他：“你老實跟我說，你最近是不是總是會有一些不屬于你的記憶進入腦子里，所以才避著不跟我見面，一見面就耳朵紅。”
時季青本無心聽她說話，但提及記憶，他便分出心思來聽她說。
沒想到，她說的真的跟自己最近遇到的情況一模一樣。
她怎么會知道？
見時季青表情變幻，許久沒有反駁她的話，顧瑤迦便知道自己猜對了。
她一時間有些無從開口。
上一個周目怎么會和這一個周目產生共聯。
【喂，003你怎么做事的？這個周目的時季青如果有了之前的記憶，我怎么可能讓他的討厭度滿格？】
003不搭話，顧瑤迦總覺得不對勁。
“你閃回的那些記憶，是不是我和你有關的，而且在記憶里，我們的關系比較曖昧，兩人就好像是情侶一樣。”
“你怎么會知道？”時季青脫口而出。
顧瑤迦一副果然的表情。
她嘗試委婉地將一些劇情說出，但剛說出一個字，時間就被暫停了。
意識海突然強烈地將她的意識拉扯進入。
好在顧瑤迦此刻正坐在沙發上，不至于摔倒在地，而是安穩地躺在沙發上。
意識先是處于一片虛無之中，逐漸地，白霧緩慢散開，眼前涌現出的，是一面頂天立地的鏡子。
顧瑤迦全身倒映在上面，除此之外，再無其他。
“003？”顧瑤迦喊出聲。
003依舊沒有回復，只是原本倒映她身形的那面鏡子突然出現了一些畫面。
是時季青。
顧瑤迦站得離那面鏡子遠些，能看得更清楚。
畫面上的時季青同她一樣，也曾來過這片意識海。
而他看向的畫面，正是當時在救護車上，自己趴在他身上哭得聲嘶力竭的畫面。
“你說你愿意失去記憶，讓顧瑤迦重走劇情來保平安？”003的聲音一如既往的冰冷，只是此時說這句話的時候，多了幾分興致。
“我知道這個世界不過是小說話本而已，那你們肯定可以修改劇情。”時季青眼底隱有幾分忍耐，“讓劇情重啟，顧瑤迦回歸，繼續原本的劇情，這對你們來說不是更好嗎？”
“我只是一個小小的系統，沒有更改劇情的權利，你們兩個都高看我了。”003話里似有笑意，正當時季青再說些什么時，003話音突轉，“但我確實可以做到，復制一個新的世界，讓她再重新進去。但是吧”
一個系統，倒是學會了吊人胃口。
時季青：“說。”
“只是你已經產生了超出原劇情的記憶，想要再重新復制一個新世界來，就必須先封存你原有的記憶。并且，在新的世界里，你不可以再次愛上顧瑤迦。在此之前，我需要磨滅你的記憶，只是磨滅記憶的過程并不好受，不知道你扛不扛得住。”
“少廢話。”時季青不假思索，“只要瑤迦不會跟著這個世界坍塌，我愿意。”
眨眼之間，時季青目眥欲裂跪倒在地，一塊完整的鏡片從他頭頂剝離，上面分明也有東西正在反復輪放——
是他們兩人之間的種種經歷。
“砰”地一聲，鏡片破碎。
時季青身體突然緊繃成根蓄勢待發的箭弦，抽搐過后，箭弦頃刻間斷裂。
時季青摔倒在地。
到此，畫面結束。
顧瑤迦目不轉睛地將所有畫面全部看完，不知不覺間早已淚流滿面。
她問003：“這就是你說的，只要讓我離開他，他就能無礙？”
藏匿許久的003終于再開口：“難道不是嗎？現在的他，走著原本的劇情，確實無礙。”
“那原本的時季青呢？”
“現在的，和以前的，都是同一個。”
“那你又說，只要進度條積滿，我就可以回到原來的世界，難道這句話也是假的？”
“非也。”003語氣始終沒有起伏，“原來的那個世界只是暫時暫停了一下而已，待這邊任務完成，這個世界會消失，你就會回到原來的世界。”
顧瑤迦從中抽絲剝繭，拋出了一個至關重要的問題：“那如果失敗呢？”
“那一切都會崩塌，就像你原本所期盼的那樣。”
第70章 第70章 “什么愛情取得大飛躍？”……
一切的一切突然都串在了一起, 顧瑤迦感覺自己就像個提線木偶，一舉一動都在受人操控。
流下的淚水已然干涸，顧瑤迦尋回理智, 繼續追問：“你說你不能透露任何關于他的信息，現在又為什么突然告訴我？”
“因為事情正在朝著不可控的方向發展。”003此時的語氣才算嚴肅起來，“上周目的記憶碎片不知什么原因回到了這周目的時季青腦子里, 所以他才會陸陸續續想起些什么。”
“你剛剛又準備把這些東西告訴他吧？”003的話帶有譏諷意味。
竟是這樣。
顧瑤迦垂下頭，支著下巴思考，長發順著肩線垂落, 遮住大半邊側臉。
沒人看見, 那張臉從緊皺到逐漸舒展, 最后露出抹狡黠的笑。
顧瑤迦抬起臉, 手貼著下顎線從下往上抹, 淚都抹干凈了，望著白茫茫的一片——因為她也不知道003在哪。
“你說……你也不知道為什么？”
“具體原因還未調查出來，初步猜測是因為他脫離了NPC的設定，就像你一樣，所以才會變得特殊。”
啊～原來也有這些系統無法探查到的東西。
顧瑤迦手插進兜里, 往鏡子的朝向多走幾步。
“既然如此, 討厭度的任務豈不是形同虛設？”顧瑤迦一字一句, 像是真的在替他們思考, “碎片既然會回到他身上去, 他知曉全部記憶只是時間問題，所以這個討厭度的任務我不可能做到。失敗……就失敗吧，不過記得向你領導闡明一下理由，可不是因為我能力不行，是你們自己內部出了bug, 別這個世界崩塌了之后，還要把罪責安到我頭上。”
顧瑤迦在賭。
賭這個bug是他們無法掌控的意外，賭這個世界崩塌了會對003產生影響，賭003不能置身在外。
003沉默不語，顧瑤迦也不著急，打量起這片仿佛看不到邊際的意識海來。
意識海是她自己起的名字，畢竟白茫茫的一片，啥也沒有，再加上她能看到坐在沙發上睡過去的自己，大約猜測這里應該就是她的意識所在。
003平常應當就是在這里同她在腦子里對話。
那面鏡子在播放完視頻后就恢復成了原本的樣子，倒映著她的身體以及她背后的一切。
顧瑤迦嘗試伸手觸碰那面鏡子，手指點上的那一刻，以觸碰的點為圓心，竟蕩出了漣漪一樣的圓圈，不斷往外擴散。
到極遠極遠的地方后，消失不見了。
好神奇。
那些在小說以及電視劇里碰見過的畫面就這么讓她切身體會了一遍。
她像劉姥姥進大觀園似的，順著這面鏡子往一邊走了走，眼珠子圓鼓鼓地轉圈，瞪大了看，也看不出什么新鮮玩意來。
她站著不動了，看來看去都是白茫茫的一片，瞎忙活。
“你還沒有想好？”顧瑤迦原地坐下，她走過的地方還是干干凈凈的，坐得毫無負擔，“沒想好對策的話就先把我放出去，等你想好了再找我。這里面可太無聊了。你放心，我出去了之后絕對不會和他亂說。”
顧瑤迦只能仰頭朝著天空說話，聲音放出去，收不到回音。
她拍拍胸脯，做出一副保證的樣子。
003的答復久到她快原地睡著了才遙遙傳來。
“好。”篤定的一個字令顧瑤迦原地抖了個激靈，003繼續說著，“你可以暫時不用管討厭度的問題，回去繼續維護劇情發展，至于記憶碎片的事，我們這邊會處理出結果的。”
顧瑤迦從地上爬起來站好，吸了吸鼻子，打個哈欠伸個懶腰：“那趕緊把我送回去吧，困了。”
話音剛落，顧瑤迦頓感自己身體輕飄飄的，好似一縷游魂，轉瞬就消失在這片意識海中。
等再睜開眼，日光恰巧落在她眼睫上，抬手擋了陽光才看清眼前事物。
時季青正看她，挑眉，帶著不解。
“眨眼的功夫，你就睡著了？”對于被暫停時間的時季青來說，確實不過眨眼之間。
顧瑤迦躺在沙發上暫緩情緒。
眼前的時季青，真的和原本的時季青是同一個人嗎？
顧瑤迦不愿承認，選擇暫時逃避這個問題。
她撓撓頭：“嗯，最近太困了，剛剛一下沒忍住。”
“你還沒回答我的問題，你為什么會知道我那些記憶的內容。”
“”顧瑤迦還沒想好怎么扯。
“當，當然是因為我最近也突然擁有這些記憶。”
顧瑤迦張口就來，扯出前世今生那一套，囫圇一通，總算是讓他暫時相信了。
雖然挺扯的，但時季青一時也沒有其他見解，只好默認。
不知是不是進意識海需要耗費許多精氣神的原因，顧瑤迦此時確實很困。
她遮著嘴巴打了個大大的哈欠，生理性淚水糊了一雙眼，眼睛一閉一睜，眼淚擠壓至眼尾溢出來。她抹了把臉，站起來抖抖身子。
“太困了，我先回去睡覺了。”
時季青看了眼腕表，到了下班的時間，他回辦公桌拿起外套穿上：“剛好下班，一起。”
“我開了車。”
“明天再來接。”時季青先她一步，拉開門之前回看她，“疲勞駕駛不可取。”
“”
直到上了車，顧瑤迦才意識到自己不應該跟他相處過多。
她總覺得自己在透過這張臉懷念過往。
怪不道德。
她不知道的是，時季青也在背地里干著和她一樣的事。
那些在夢里總是閃現的記憶，時季青當電影一樣看，覺得里頭那人和自己的形象出入不大，反倒是顧瑤迦在夢里意外地討人喜歡。
至少不像現在一樣，總是跟他對著干。
所以他始終想不明白自己為什么會和她產生不一樣的親密關系。
但他又總覺得，這段時間的顧瑤迦，還是跟以前不一樣了。
有一種說不出的感覺。
用簡單一句話來描述可能大約就是“里面的芯沒那么黑了”。
顧瑤迦靠在副駕駛，不知道駕駛座的人此刻心里百轉千回，眼睛望著窗外倒退的街景，視線逐漸變得模糊，到最后全都變成黑色。
她睡著了。
再醒來的時候，街景早已幻化成了水泥灰的一堵墻。
顧瑤迦迷蒙著眼睛環視周圍一圈才認出來在停車場，時季青不在駕駛座坐著，正站在不遠處接電話。
他站姿相當板正，量身定制的西裝總能勾勒出優越的身形，肩寬腰窄，雙腿修長，僅僅單手叉腰站在那，一眼看過去就是吸引得人挪不開眼。
停車場的燈照一塊亮一塊，沒照到的區域都是灰撲撲一片。
時季青站的位置剛剛好，在燈的正下方，照得人通體發著金燦燦的光。
顧瑤迦坐在副駕駛上，給自己找了個“沒睡醒”的理由，光明正大地看了他好一會。
拉開車門下車，聲音不大，回音卻響亮，時季青聽著聲轉過來，從嘴型上來看，他說話的速度明顯變快了不少，不出十秒就掛了電話走過來。
“睡醒了？”
“嗯。”顧瑤迦移開視線。
這人光是背影就足夠讓人想念，更何況這張一模一樣的臉。
在003給出結果之前，還是不要跟他相處得太近為妙。
顧瑤迦加速走幾步，超時季青兩個身位按上電梯。
電梯來的不快，她最終還是同時季青并肩站著，兩人默不作聲地站在電梯前。
顧瑤迦摸了把兜里的手機，覺得掏出來敲敲打打有點太刻意，又轉而抬頭盯著閃爍的紅色數字看，停停動動，距離下到負一層來有點遙遠。
最終還是拿起了手機，百無聊賴地在幾個APP里逛了一圈，最后停在前幾天被她點掉了數字后還沒回復的唐倩信息框里。
由于這一個世界里的顧瑤迦在努力作惡，唐倩繼續跟在她身后走著一條歪路，所以對于給蘇卿卿使絆子這件事，她干得相當起勁。
那是兩天前她發來的。
唐倩：【蘇卿卿這段時間在各種高級餐廳里彈鋼琴，光是我一個人就看見她好幾次，今天剛好碰見有人喝醉了酒上去揩她油，人家冰清玉潔的當然不樂意，鬧挺大，我還拍了視頻，發過來跟你一起樂樂。】
她發過來的是一段語音，在公開場合時顧瑤迦習慣語音轉文字看。
看完后就沒點開視頻看了。
她不是當惡毒女配的料，畢竟以前看小說的時候都要為了女主的不反抗而抓耳撓腮、恨不得自己上身。
顧瑤迦想了想，編輯了條信息發過去：
【她的近況不需要跟我報備。】
為了維持人設，還刻意補充了句：【我最近和時季青關系還不錯，暫時不想理蘇卿卿。】
唐倩回得很快：【得嘞！恭喜顧姐的愛情取得大飛躍！】
后面還跟了兩個小人轉圈圈撒花的表情包。
【】
“什么愛情取得大飛躍？”時季青的聲音從右上方傳來，顧瑤迦手比腦子先一步按滅手機屏幕，更顯得做賊心虛。
她一記眼刀掃過去，時季青飛速移開視線：“一低頭就看見了，不小心瞟到的，抱歉。”
嘿，真有禮貌。
意思怪她矮唄？
“和你的愛情唄。”顧瑤迦現在已經能做到騷擾時季青來得心應手，“多了一段這樣曖昧的記憶，何嘗不算一種飛躍呢？”
電梯“叮”的一聲，打破兩人之間莫名其妙的氛圍。
顧瑤迦看著他有些僵硬的臉只覺得有趣：“再不進來我就先上去了。”
電梯上行速度很快，門從中縫線打開往兩邊移動，一抬眼，正前方正站著個人。
不是別人，正是時季青的親爸——時卓成。
這一眼令顧瑤迦眉心一擰。
他能主動找上來從來不會有好事。
時卓成沒想到在訂婚宴上鬧得不可開交的兩人能一起出現在電梯里，且從氛圍上來看，兩人的關系似乎也沒那么僵硬。
他來找時季青有事，只跟顧瑤迦點了點頭，算是打過招呼了。
顧瑤迦猛地從回憶里提取到這段劇情——
關于時卓成認回來的私生子事件。
雖然到最后這個所謂的私生子不過是個假的，只是一個曾經跟他發生過關系的女人用來爭奪家產的工具。
但這件事情在時家還是掀起了不小的風浪。
時卓成這時過來正是找時季青商討關于財產分配的問題。
與其說是商討，倒不如說是通知。
時卓成不會在意時季青的想法。
上一周目不知為何這個事件遲遲沒有發生，或許是因為她的干涉導致蝴蝶效應，致使劇情延后。
總而言之，此情此景，顧瑤迦不會什么都不做。
她幾乎是下意識攥著時季青離去的手腕，指腹柔柔摩擦他手腕靠內的位置，啟唇說道：“不是說今晚去你家看電影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