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清楚梅元化是否用傳音符給席曉霜說了些什么,這位號稱瑤霞宮鐵面無私的執(zhí)法堂堂主,一見到澹臺璟表情就頗為不善。
折騰了一夜,在陸小曉師姐妹二人再三擔(dān)保下,席曉霜才信任了她們,最終答應(yīng)送朱玉潔回去以后,再議梅元化身死之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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陸小曉敲了敲朱振家大門。
大門被里面的人撞得哐當(dāng)一聲,朱振夫妻頂著黑眼圈跌出了門。二人眼眶通紅,踉蹌著身子,癱軟在朱玉潔身前,緊緊抱住她。哭了半響,才想起來感謝救命恩人。
夫妻二人轉(zhuǎn)頭就要對著三人磕頭,站在前面的澹臺璟趕忙上前攔下,僵硬地說道:“舉手之勞罷了,不必如此客氣。”
陸小曉見她這樣,不禁扭頭偷笑,咳了兩聲上前說道:“對啊,澹臺璟她厲害得很。這點(diǎn)小事,刷刷刷三下五除二,就給你們解決了。而且我們本就修道之人,懲奸除惡、斬妖除魔本就分內(nèi)之事,你們再跪下去,可就把我們功德都跪沒啦。”
陸宛白也在旁邊連聲稱是,二人才手足無措地站了起來。朱玉潔倒是個機(jī)靈的,一直抱著澹臺璟的大腿“姐姐”“姐姐”地喊個沒完。
澹臺璟轉(zhuǎn)頭向陸小曉伸出手心,陸小曉疑惑不解:“干嘛?我可沒有糖葫蘆了。”
澹臺璟:“你不是還有些銀子嗎?”
陸小曉哆嗦著倒退兩步,躲在陸宛白身后警惕回道:“那是我賣了家傳寶劍才換的那么一點(diǎn)銀子,可都是我未來的創(chuàng)業(yè)基金。”
澹臺璟動作不變,但眼神中夾雜著只有陸小曉才明白的威脅說道:“借你的。”
陸小曉暗道:我信了你的鬼,借借借,吃的喝的住的都借我的,現(xiàn)在也沒還。富貴不能淫,威武只能屈!
她扭扭捏捏從胸前掏出九百五十兩銀票,正數(shù)數(shù)點(diǎn)點(diǎn)琢磨著給出去多少。
誰曾想陸宛白伸手全給奪了過去,給到澹臺璟手上說道:“哎呀!咱們修道之人,本就應(yīng)該清心寡欲,你要那么多銀子也沒有用的小曉。”陸小曉指著陸宛白氣得說不出話,腹誹道:師姐!你怎么也被這妖女騙啦!
澹臺璟狡邪一笑,盡數(shù)給了朱振夫妻。二人哪曾見過這么多錢,擺手后退道:“不敢不敢,仙長們本就救了女兒的命,怎能再收仙長的銀子,這數(shù)額十分巨大,斷不敢收。”
見二人不收,澹臺璟又把錢塞到朱玉潔手里:“我們見這小姑娘有緣,就當(dāng)是見面禮了。我最煩磨磨唧唧了,你們要是再推辭,我就給她送回那妖怪手里頭去。”
夫妻二人這才千恩萬謝,眼含熱淚地目送三人離去。
陸小曉一手捂著心臟,一手掐著自己的人中,氣道:“你知道那是多少錢嗎?她們半輩子也不一定賺到這么多錢,沒見過你這么大方的!”
澹臺璟臉上含笑道:“現(xiàn)在你見到了。”徑自往前走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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快到客棧,氣消了的陸小曉才想起來,轉(zhuǎn)頭向陸宛白問道:“對了師姐,你昨夜沒事吧?”
陸宛白:“沒事。不過沒想到這妖還挺狡詐,童男童女分別送到了兩個地方。要不是被山神廟那些小妖用陣法攔住了,又去送那童男回家,我早就該過來幫你們了。”
陸小曉疑惑道:“白天不是去探查過了嗎,當(dāng)時記得你們說未見到有什么異常啊。”
澹臺璟淡淡道:“是梅元化去探查的山神廟。”
聽到這里,陸小曉心中一陣后怕。雖然自己是感覺梅元化這兩天行動上有些許怪異,但她也只是將其歸咎于梅元化自己磨磨唧唧的性格,沒想到竟是因?yàn)檫@層身份原因。
要是澹臺璟沒察覺到,那我們仨……陸小曉不敢往下細(xì)想。
陸宛白氣道:“還好澹臺姑娘提前跟我通了氣,讓我提前對他有所防備,不曾讓他有對我出手的機(jī)會,誰能想那梅元化竟然是魔族。”
雖然陸宛白當(dāng)時已經(jīng)心知肚明,但是這人直腸子演不了一出好戲,在她和梅元化兩人向山神廟走的時候,恨不得離著好幾尺的距離,梅元化再傻也明白怎么回事了。
一直到陸宛白破了陣法、斬了妖邪、送童男回家,梅元化都沒找到下手的機(jī)會,只能先告別陸宛白,聲稱怕澹臺璟危險(xiǎn)先過去支援。陸宛白心急如焚,但是總不能抱著個孩子過來打架,緊趕慢趕還是晚了一步,中途遇到了同樣過來找澹臺璟的席曉霜。
三人把信息對了對,還是不明白席曉霜是因何而來,又為何對澹臺璟那么警惕,只能頭上頂著一層烏云回了客棧。
瑤霞宮里都說這席曉霜是個冷面無私的主,凡事只論對錯。
一行人揣著滿肚子的疑問,敲響了席曉霜的房門,里面?zhèn)鞒鲆宦暫翢o情感的“進(jìn)來”。
推開門,只看到席曉霜面無表情地坐在桌旁,品著一壺龍井茶。待三人行了禮后,她開門見山道:“現(xiàn)在可以講講了,梅元化到底因何而死?”
陸小曉毫不猶豫回道:“梅元化是被我們殺的,因?yàn)樗桥P底瑤霞宮的魔族,想要偷襲我們。”
席曉霜細(xì)細(xì)地把玩著手里的茶杯,淡然道:“可我在他身上并未發(fā)現(xiàn)魔氣,你們是如何感知到他身上帶魔氣的?”
陸小曉又道:“那天他死的時候,身上竄出一股黑煙,或許是被魔族奪舍了的緣故才沒有探查到魔氣。”
“可有證據(jù)?”
澹臺璟道:“我和陸小曉都看到了。”
聽到澹臺璟的聲音,席曉霜抬眼快速撇了她一下:“明知有獓狠在此作惡,為何不向瑤霞宮報(bào)告?”
陸小曉氣道:“那獓狠我們又不是殺不死,沒有必要,自然沒有報(bào)告了。更何況這次出來是為了競選副堂主,要是報(bào)告給宮里,那任務(wù)怎么辦?”
席曉霜不回陸小曉,眼神直勾勾盯著澹臺璟,自顧自說道:“梅元化前日用傳音符到我這,聲稱澹臺璟是潛伏在瑤霞宮內(nèi)部的妖族,為闖鎖妖塔競爭執(zhí)法堂副堂主,此次朱家鎮(zhèn)的獓狠就是澹臺璟叫過來陪她演的一出戲。”
此話一出,陸小曉心中咯噔一下:這梅元化怎么什么都知道?頓時有些心虛,轉(zhuǎn)頭看了眼澹臺璟,她倒是一臉淡然。
可一旁的陸宛白忍不住了,義憤填膺道:“簡直一派胡言!要是這么說的話,我和小曉豈不是被魔族滅宗之后,千里迢迢趕來瑤霞宮,幫妖族臥底的了?堂主您說話可要三思!”
陸小曉心中暗暗嘆氣,這席曉霜說的倒是真沒錯,陸宛白別哪天讓人賣了,還給人家數(shù)錢。
席曉霜不為所動:“陸姑娘,我只是例行詢問。”
澹臺璟道:“席堂主僅憑這一番話,就定了我的罪嗎?只因那梅元化惡人先告狀?那我豈不是也可以說,魔族早就潛伏瑤霞宮圖謀不軌,此次跟在我們身邊,就是為了陷害于我。畢竟我也屬于瑤霞宮弟子中,修為數(shù)一數(shù)二之人。”
“并非如此,梅元化說他祖?zhèn)鞯淖游绫P早已識別出你身上的妖氣,只是時有時無,所以自告奮勇跟在你身邊,只為掌握證據(jù)。原本我也是不信的,可他信中說你已經(jīng)發(fā)現(xiàn)他的目的,或許會在任務(wù)時對他下手。而我昨日剛到,就看到他被你一劍刺死,這叫我如何不懷疑?”
澹臺璟忍不住苦笑道:“妙啊,妙啊!這魔族真是煞費(fèi)苦心,提前散播謠言說我會在任務(wù)時殺了他,然后在看到你之后假意對我動手,在我殺他之后又逃出梅元化的體內(nèi)。”
陸宛白看不過去,朗聲道:“孰是孰非,一測便知。依那被魔族奪舍了的梅元化所言,是因?yàn)殄E_璟身上的妖氣才接近的。小曉你把子午盤拿出來,讓席堂主看看真假。”
澹臺璟聞言也是一愣,那子午盤確實(shí)可以測出她的妖氣,被她砸了一頓以后老實(shí)了許多,可是現(xiàn)在梅元化已死,若是不在她倆的手中,讓別人來測,也不能保證子午盤還是老實(shí)的。
一時,澹臺璟和陸小曉都有些對陸宛白無語。
“丟了......”
陸宛白氣不打一處來:“陸小曉你怎么不是丟這個就是丟那個,整天丟三落四的!玄天劍宗的神器讓你丟了,現(xiàn)在能證明澹臺姑娘清白的法器,你也給丟了!”
陸小曉弱弱地說道:“昨天打架逃命都來不及,一個沒注意就不見了......”
陸宛白指著陸小曉:“錢怎么不會丟?!我看你就是掉錢眼里了!你就不該修道,去賣糖葫蘆挺好的,這下澹臺姑娘可怎么辦!!!”
泥人也有三分火氣。陸宛白平時好說好話的,而且最寵陸小曉了。沒想到一遇到不公之事,竟然這么生氣。
陸小曉內(nèi)心:“嗚嗚嗚...我要是不給她丟了,你澹臺姑娘才完了呢!!”可她卻不敢表現(xiàn)出來,只能窩窩囊囊,低頭杵在那不動。
席曉霜:“既如此,便回宮由宮主查驗(yàn),相信這世間修為勝過宮主的屈指可數(shù),由她老人家查驗(yàn)?zāi)闵砩鲜欠裼醒龤猓钍枪讲贿^。”
澹臺璟:“我同意!”
陸宛白:“我也同意!”
陸小曉:“啊?那好吧,我也同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