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1章 初遇
數分鐘前。
阿卡莎被傳送到半空中, 在迅速改變降落姿勢之余，還有閑心親切地朝虛空比了個倒轉的大拇指。
她降落在一個哀嚎聲震天的小巷子里。
——不遠處, 有一群搶劫犯，以及一個穿著蝙蝠制服的不知名先生。
這套制服和蝙蝠俠有些神似——緊身衣、尖耳、紅色鏡片……只可惜沒有標志性的披風。
阿卡莎歪了歪頭，剛有點興趣，正想湊過去仔細查看情況，就見不知名先生如野獸般扒開搶劫犯的脖子，狠狠地咬了上去……
昏暗的月光下，依稀可見森白的尖牙緩緩滑落一串鮮紅的液體。
“……”阿卡莎心口一梗, 不禁暗想：剛來就給我看這么刺激的畫面嗎？
剎那間, 不知名先生顯然是發現了巷口的不速之客。他丟下某個倒霉的搶劫犯，靈敏地轉過頭，腳下一蹬，迅速沖過來掐住阿卡莎的肩部，似乎也想對她來一口——
阿卡莎身體緊繃, 剛想反擊, 對方卻突兀地放棄了動作。
她眼神中帶著點疑惑, 警惕地看過去。
“抱歉……不好意思，我是說，我真的很抱歉, ”長了雙紅眼睛的不知名先生像是觸碰到火焰一樣迅速縮回手, 他似乎恢復了意識, 后退數米躲在角落，小心翼翼地問她，“我、我剛才有傷到你嗎……”
“不, 你沒有�！�
阿卡莎用余光瞥了一眼旁邊那群只剩下最后一口氣的搶劫犯，若有所思地瞇起眼睛。
不知名先生悄悄松了口氣。
阿卡莎收起指間差點發動的蝙蝠鏢, 回想了一下降落時聽到的細微聲音，確認道：“剛剛聽這幾個搶劫犯的意思，你被他們稱為……蝙蝠俠？”
不知名先生略微避開了她明晃晃的視線，沉默片刻，答道：“我是�！�
“噢，”阿卡莎不確定地開口，“布魯斯？”
不知名先生猶豫一瞬，面帶疑惑：“不好意思，你說什么？”
“不，沒什么，”阿卡莎見他對「布魯斯」這個名字毫無反應，仿佛懂了點什么，繼續試探著問道，“這位先生，能告訴我你叫什么名字嗎？”
不知名先生后退一步，沒有搭話。
好吧，我看起來的確有點可疑。
阿卡莎反省了一下，繼而主動自我介紹：“我叫阿卡莎·米勒，是個意外流落到這里的旅行者，對你沒有任何惡意，請放心�！�
不知名先生肌肉稍微放松了一點。
她見對方沒有抗拒，順勢往前走了幾步，放輕聲音，真誠地開口道：“我只是想和你認識一下，然后交個朋友什么的�！�
不知名先生將自己整個身體藏在陰影處，低聲說道：“我以為你剛才看到了……我是個怪物�！�
阿卡莎困惑地眨眨眼睛。
什么怪物？
下一秒，她恍然大悟。
和一堆千奇百怪的超人類組成隊友或者敵人的時間太長了，她幾乎都要忘記，「吸血鬼」不該算是正常人類。
“沒關系，我不在乎這個，我見多了各種各樣的人，”她真心實意地表示，“事實上，我還認識一個和你情況很相似的家伙�！�
——雖然是在平行宇宙認識的。
不知名先生睜大了眼睛。
他神情激動，快速往前走了幾步，又硬生生克制住自己再靠近一點的沖動：“你、你認識和我情況一樣的人？”
“呃，是的。但不好意思，我說的這個人并不在這個世界，”阿卡莎抓了抓小卷毛，略帶歉意地回復道，“他叫科特·朗斯通*，是個研究蝙蝠的動物學家，為了治療耳聾而往自己體內注射了包含蝙蝠DNA的血清，因此身體異化……”
沒等她說完，不知名先生忽然開口：“你來自平行宇宙？”
阿卡莎停頓片刻，詫異道：“你是怎么看出來的？”
對方沉默了一下。
“因為我也叫柯克·朗斯特姆�！彼f。
阿卡莎：“……”
她尷尬地笑了一聲：“哦，原來是這樣啊�！�
……
柯克·朗斯特姆，原哥譚大學高材生，主攻生物化學領域，因確診淋巴瘤而選擇自愿進行人體實驗。
實驗結果說不上成功還是失敗。
好消息是，他體內的癌細胞被打敗了，壞消息是，打敗它的是另一種更為可怕的物質。
那種物質讓柯克變得不像一個活人。
五官敏銳、身體素質強化……還有以血為食。
除去竊取醫院血庫外，柯克同樣選擇以犯罪分子的鮮血作為食物來源。只是，今晚他的獵食并不那么順利。
饑餓感灼傷著他全身的神經，柯克甚至覺得大腦也被蒙上了一層厚厚的濃霧，令他幾乎無法分辨出眼前的事物。
巷子里，金銀首飾散落一地，罪犯們的哀嚎不斷傳出，柯克靈活地避開子彈——事實上，即便被擊中，他也幾乎不會受到傷害——而后扒開目標的脖子，將尖牙刺破他們的皮膚，源源不斷地吸取血液。
阿卡莎就是在這個時候落地的。
頭腦一片混亂的柯克顯然把她也當成了敵人。直到尖牙接觸她皮膚的最后一秒，他才恍然驚覺自己差點傷害了一個無辜的小女孩。
他道歉后，原本只想迅速逃離現場。但這個陌生的卷發女孩不僅對他很有興趣，還透露出了一些令人驚訝的事實……
“那個科特·朗斯通，他最終變回正常人了嗎？”
柯克眼含希冀地詢問道。
阿卡莎對上他的視線，肯定地點點頭：“變回去了�！�
對方無聲地張了張嘴，如血一樣鮮紅的眼睛里霎時間迸發出了明亮的光彩。
“雖然是我父親幫他研發的解藥，但我本人對這方面一竅不通，”阿卡莎提前給他打預防針，“并且你們情況不同，我猜他的經歷對你來說也不一定適用�！�
柯克卻只露出一個青澀的笑容：“沒關系，謝謝你，這就夠了�！�
他在黑暗中行走了太久、失敗了太多次，幾乎快要撐不下去……現在，至少他看到了一點成功的希望。
阿卡莎表示了然。
她思索片刻，眨眨眼睛，突然提出一個請求：“我剛到這個世界，對這里一無所知，也無處可去……所以，能麻煩你收留我一個晚上嗎？我保證不會礙事�！�
雖然布魯斯要是知道了，一定會教訓她這種行為實在過于魯莽……
但這可是吸血版蝙蝠俠誒！
她該死的好奇心又冒了出來。
阿卡莎露出一個微笑，企圖以真誠的目光動搖對方本就不怎么堅定的決心。
“我是個吸人血的怪物，”柯克雙手拘謹地扯住制服邊緣，垂下腦袋拒絕了她的請求，“你最好去找別人幫忙�！�
阿卡莎歪了歪頭。
她雙手抱胸，果斷表示：“再說一遍，我不介意你的身份。并且以我的觀察來看，你絕不會真的對我動手……剛才，在最后一刻你壓制住了自己的本能，你沒咬下來，不是嗎？”
——當然，要是柯克沒忍住，她一定會用蝙蝠鏢糊他一臉。
被一個剛見面的人直白地表達善意，柯克擦了擦嘴角的血漬，嘴唇嚅動了幾下，什么也沒說。
他無法堅持自己的立場。
自從被父母趕出家門、與所有人都失去聯系以來，他實在太渴望得到一份認可或是一個親密的朋友了。即便他在心底不斷唾棄自己想要拉無辜孩子下水的卑劣，也實在忍不住為對方的建議而心動。
見狀，阿卡莎深覺有戲。
她再接再厲，繼續勸道：“你還擔心什么？是怕誤傷到我嗎？”
柯克默認了。
“這點你盡管放心，”她自信開口，“我超厲害的，反正自保沒問題……甚至你都不一定打得過我！”
這可不是她在吹牛。
從方才短暫的一個照面來看，柯克一切動作仰仗的都是自己超強的身體素質和反應能力，顯然，他對戰斗技巧一竅不通。
聽到這話，柯克微微睜大眼睛，什么也沒說。
嘖，還是直接打一架比較直觀。
阿卡莎拉起兜帽，略微壓低重心，腳下發力，手肘直沖柯克的面門——
柯克一驚，下意識后退兩步抵住她的肘部，剛想空出一只手制住對方的動作，卻見阿卡莎反手纏上他的手臂，抬起身體屈膝對準他的下頜狠狠頂了一記重擊！
柯克連帶著手臂上掛著的人往后倒，阿卡莎及時松開手，踹了他胸口一腳凌空調整好身體安穩落地。
一場小小的打鬧過后，她單手叉腰，歡快地說道：“看！我早就說了，我超厲害的！”
柯克眼神中充滿了震驚。
雖然他沒動真格，但同樣的，他能察覺到阿卡莎也保有余力，這么算來……
“真厲害，”柯克好奇道，“難道你也有特殊能力嗎？”
“不，我沒有，”阿卡莎裝模作樣地晃了晃腦袋，矜持地表示，“我只是接受過一點小小的訓練而已�！�
真難得。
她面上不顯，心底卻在暗自興奮：前兩個世界自己都只有被蝙蝠俠或者夜梟按著揍的份，現在終于可以翻身了！
“再次介紹一下，我叫阿卡莎·米勒，代號羅賓，是個超級英雄，”她見對方態度軟化，主動伸出手，笑瞇瞇地說道，“很高興認識你，柯克。”
“我也很高興認識你，阿卡莎。”
柯克回握她的手。
溫熱的、屬于正常人類的溫度。
他一時間有點晃神。
“既然交換了名字，那我們也該算是朋友了吧？”阿卡莎趁機再次提出請求，“好朋友，現在我能去你家做客了嗎？”
柯克聲音平緩地回答：“我住在一棟危樓的地下室里，那不僅是我的居住地，同樣也是我的實驗室……它環境很差。”
“我有講過嗎？其實我出生貧民窟，還曾經被全球通緝，住過的地方比危樓地下室更差勁的不知道有多少，”阿卡莎聳聳肩，“所以，我才不會介意這種小事�！�
柯克的注意力果然被轉移了。
他發出疑問：“全球通緝？”
“對，你沒聽錯，”阿卡莎解釋道，“在我那邊，有個暴君想控制全人類，并且這家伙還真的成功了……我身為反抗軍的一員，自然一直在被他通緝�！�
即便這話簡直就像三歲兒童的幻想，柯克也立刻相信了她。
“辛苦了，阿卡莎�！彼f。
阿卡莎一愣，隨即認真回復道：“不辛苦。對我來說，那是一段十分有意義的時光�！�
——當然，這話得拋開結局不談。
畢竟最后不管是超人政權還是反抗軍，大伙全都炸成灰了，也談不上什么意義不意義的。
第32章 原來盧瑟才是恒定量
果不其然, 柯克最終同意了阿卡莎登堂入室的請求。
阿卡莎非常禮貌地表示：“我會盡快找到落腳點，努力不給你添麻煩的。”
柯克正在擺弄工作臺上的化學試劑, 聞言手下一頓，像是想起什么似的，出聲問道：“你今年多大了？”
“十三歲�！�
柯克點頭：“好，我會幫你找到一個合適的學校�！�
阿卡莎：“啊？”
她一時間有些懷疑自己的耳朵：“什么學校？”
柯克比她還疑惑：“這個年紀，難道你不該去上學嗎？”
阿卡莎陷入沉思。
她已經很久沒經歷過這種事情了。
其實最開始布魯斯收養她的時候，她還是正常上學的。但后來超人越來越瘋, 哥譚乃至整個世界都亂得一塌糊涂, 她沒過多糾結就選擇了肄業。
反正學校能教她的，布魯斯和反抗軍里的其他同伴都能教。如果實在想拿下文憑，她大可以等到升學時去再去參加考試。
而現在，作為無業游民混了這么久，阿卡莎久違地體會到了同齡人的煩惱。
所以, 到底要不要在這里上個學？
她陷入了糾結。
柯克沒有打擾她, 只靜靜地站在一旁做實驗, 耐心等待她的結果。
很快，阿卡莎給出了回復：“我去。”
聽到肯定的答復，柯克笑了一下, 輕聲鼓勵道：“很好。學校是個充滿希望的地方, 和朋友們在一起, 你會過得很開心的�！�
阿卡莎表示贊同。
但她想了想，馬上又說：“有個問題，我是黑戶, 沒有身份信息�！�
“我可以想辦法�！�
“沒關系，我已經有思路了, ”阿卡莎摸了摸下巴，做思考狀，“其實我計算機水平還不錯，憑空造個身份難度不大�！�
感謝芭芭拉。
要不是她帶著自己學這些，現在阿卡莎一定會很苦惱。
柯克思索片刻：“去網吧？或者別的什么地方？”
花錢買一臺是不用考慮了，他倆一個比一個窮，兜里只比家住下水道的殺手鱷富裕點。
“好主意。我明天就去，”阿卡莎原本想順勢邀請對方一起出門，忽然想起一個問題，“話說回來，我是不是還沒問過，柯克，你怕陽光嗎？”
“我不是真正的吸血鬼，”柯克一邊調制試劑一邊回答，“所以我并不懼怕陽光，同樣，我也不怕十字架、大蒜或是其他什么銀制品�！�
阿卡莎了然。
見柯克對于聊起自身異化情況并不抗拒，她又好奇道：“事先聲明，沒別的意思，我只是單純想知道，除了人血，你還能吃別的東西嗎？”
“動物血也能勉強果腹，”柯克穩住手里的試劑，誠實地提起從前的生活，“我最落魄的那段時間，曾經靠吃老鼠為生�！�
阿卡莎臉上沒露出半分異色，她隨意地點點頭，笑道：“看樣子我比你好一點，我最困難的時候吃的好歹還是夾著蟲子的面包�！�
——出自超人政權的監獄，那里伙食差得要命。
柯克愣了愣，隨即同樣露出一個微笑。
“現在很晚了，”他抬頭瞄了一眼昏黃的燈光，提醒道，“也許你該去里面的房間休息了？”
阿卡莎伸了個懶腰：“好，明天見。”
只是動身前，她想了想，沒在記憶里搜尋到第二個房間，于是問道：“那你睡哪兒？”
“我幾乎不需要睡眠，”柯克告訴她，“事實上，那個房間我基本上從沒進去過。所以你得稍微注意點，因為里面布滿了灰塵。”
——這話沒有絲毫水分。
阿卡莎打開門，視線在房間里轉了一圈，略過冰涼的床板和蒙上了一層灰塵的桌椅，勉強清理了一下床鋪，把柜子里壓箱底的被子和枕頭丟了上去。
柯克站在門邊，輕聲說道：“晚安，阿卡莎。”
“晚安，柯克�！�
阿卡莎笑瞇瞇地朝他揮了揮手。
啪。
燈光熄滅，室內陷入一片黑暗。
阿卡莎踢開鞋子，仰躺在床上，直直地盯著天花板，眼底毫無睡意。
又一次。
在距離回家僅有一步之遙時，她再次被意外傳送到了某個不知名的平行宇宙。
想到這里，她開始琢磨另一件事。
反物質宇宙的各位，現在不知道怎么樣了？
她暗自分析了一番。
不出意外，理查德德應該到達了重啟世界，夜梟有一半概率會跟上去……至于正義聯盟，應該不至于再在辛迪加手底下吃大虧了吧。
一切都在往好的方向發展。
——只要她忽略夜梟的存在。
可惜，這位貓頭鷹先生存在感實在太強，她想忘都忘不掉。
阿卡莎糾結了半天。
最終困意上涌，她在臨睡前豁然開朗——算了，反正自己現在也顧不到那么遠的地方，著急也沒用。如果夜梟真的去往重啟世界，那也是布魯斯和其他超級英雄該操心的事情。
當下，她只能靜待命運博士的魔法把自己傳送到其他平行宇宙。
最好能直接把自己送回去。
阿卡莎不抱任何希望地幻想著。
她閉上雙眼，呼吸聲逐漸變得悠長均勻。
一墻之隔的實驗室內。
柯克細心地完成每道實驗步驟，企圖配置出解藥。可惜，忙活了半天，最終依舊一無所獲。
他挫敗地長嘆了一口氣。
重新把工作臺上的用具擺好后，柯克坐在冰涼的地板上，把腦袋埋在膝蓋間，神情郁郁。
這已經是他不記得第多少次的失敗了。
恢復正常人生活的日子遙遙無期，要不是阿卡莎帶來平行宇宙的好消息，他簡直不敢想象自己要怎么繼續堅持下去。
哦，還有。
他不合時宜地想到了一些往事：即使在自己沒有得病之前，小鎮上的所有人——包括他親生父親在內——對他的評價也都是怪胎、外人。
在他們眼里，柯克·朗斯特姆這個身份已經死了。
現在的他，和這個世界沒有一絲聯系。
——唯一的好消息就是，至少今晚他交到了一個新朋友。
一陣規律的呼吸聲飄進他的耳朵里，柯克搓了搓臉，勉強打起精神，站起身重新開始調配化學試劑。
夜色悠長，藏起了重重心事。
次日。
阿卡莎洗漱完，揉了揉咕咕叫的肚子，表示自己需要出門吃點東西。如果可以，最好再找個合適的落腳點。
雖然不懼怕陽光，但柯克平時也很少在白天出現。不過今天不一樣，阿卡莎是他的朋友，他決定陪她一起出門。
不僅如此，他還時刻不忘勸人求學：“我昨天晚上考慮了一下，大都會的西城中學就不錯�！�
阿卡莎也覺得可以。
“我們待會去看看吧，”她說，“還好這里和大都會隔得不遠。”
哥譚與大都會，著名的雙子城，雖然距離很近。但兩個城市的氣質卻截然相反，甚至讓人懷疑這其中是不是有什么奇怪的魔法作祟。
藍天白云之上，掛著火紅的一輪圓日。
阿卡莎跟著柯克身后走出地下室，仰起腦袋望了望天空。
她感到十分欣慰。
“你看起來好像很高興？”柯克轉過頭，有些疑惑。
“是的，”阿卡莎面露感慨之色，“終于，我不用再看到太陽西升東落了！”
這里真棒！她心想。
——現在她對其他世界的要求簡直地低到了一個程度。
柯克：“……”
他反應過來后，認真地說道：“辛苦了。”
阿卡莎矜持地笑了笑。
兩人從郊區走回人來人往的大街上，阿卡莎掏出身上僅剩的零錢買了份熱狗，和柯克有一搭沒一搭地聊著天，很快趕到了隔壁城市。
一路走來，她仔細觀察了眾人平靜的生活狀態，再結合柯克的敘述，完全可以得出一個結論：這個世界出乎意料得和平。
超人類？
僅限于都市傳說。
英雄？反派？
只存在于想象作品。
要不是昨晚剛一落地就見到了正在吸血的柯克，阿卡莎幾乎都要以為自己來到了一個只有正常人類的普通世界。
不過這也挺好的。她想。
比起其他宇宙三天一爆炸，五天一危機，這里雖然也存在不少陰影與罪惡。但至少還處于普通人的能力范圍之內。
希望這個世界能一直平靜下去。
她暗自祈禱。
逛了沒多久，阿卡莎和柯克聊天中途猝不及防聽見一道熟悉的聲音，下意識抬頭看了眼大廈中心正在播報新聞的巨大屏幕，馬上驚喜地發現，原來還是有熟人存在的——
萊克斯·盧瑟。
不是，等等，怎么又是你？
為什么這里沒有布魯斯、沒有超人也沒有神奇女俠和正聯其他人，但是卻還有盧瑟�。�
再這樣下去，我都要懷疑萊克斯·盧瑟才是多元宇宙的恒定量了。阿卡莎在心底暗自吐槽。
柯克敏銳地注意到同伴表情不對，他順著對方的視線將目光挪到大廈屏幕上，皺了皺眉毛，關心地詢問道：“怎么了？”
阿卡莎搓了搓臉：“沒事，只是忽然看見一個熟人，有點感慨而已。”
“萊克斯·盧瑟？”柯克顯然知道這位大都會的名人，他問，“你要去和他見面嗎？”
阿卡莎果斷搖頭：“不，不用了�！�
她并不打算去盧瑟面前自爆。
多元宇宙中，大部分時候，盧瑟都是超級反派，她之前遇到的盧瑟是好人，不代表這里的也是。在對方立場還未確定之前，就貿然沖上去表明自己的身份……這可不是個好主意。
阿卡莎又瞟了一眼屏幕上正在侃侃而談的盧瑟，默默把他列入自己的觀察列表中。
如果這個世界的他是超級反派，那肯定很難對付，她得提前做好心理準備才行。
想到這里，她又在心底嘆了口氣。
這種在平行宇宙流浪的日子什么時候才到頭啊？
第33章 回來了，熟悉的感覺回來了！
憂郁了一會兒, 阿卡莎調整好心情，準備繼續自己之前的計劃。
“你之前也是在西城中學讀書的嗎？”她說, “我還以為你是土生土長的哥譚人。”
柯克微微垂下頭，答道：“不，事實上，我是在家鄉小鎮上的中學。”
阿卡莎眨眨眼睛。
柯克知道她在奇怪什么，側過頭解釋道：“我在小鎮上并不受歡迎，那里的環境對我來說有些壓抑……但我總聽人說，大都會的西城中學是個好學校。”
阿卡莎懂了。
她略微踮起腳拍了拍柯克的肩膀, 安慰道：“你是個好人, 柯克，如果有人看你不順眼，那一定是他們的問題�！�
非常偏心眼的說辭。
柯克朝她笑了笑。
兩人走進網吧，還沒來得及說些什么，管理員就瞥了阿卡莎一眼, 直接敲了敲桌面：“未成年人禁止進入。”
阿卡莎和柯克對視一眼。
“拜托你了, 先生, ”柯克遞過去一迭零錢，壓低聲音懇求道，“我侄女年紀還小, 我實在不放心把她一個人放在外面�！�
這是他們之前計劃好的——阿卡莎被設定為柯克的遠房侄女, 從小在鄉下長大, 因父母雙亡前來投奔他。
管理員收起零錢，不再多嘴，匆匆朝他們揮了揮手。
兩人這才走了進來。
“這種被當做小孩子對待的感覺可真討厭�！卑⒖ㄉ擦似沧�。
“可你的確是小孩子。”
阿卡莎繞過煙霧繚繞的機位, 聞言據理力爭：“但我心理方面已經很成熟了……更何況我還是個超級英雄！”
“很好，成熟的超級英雄, ”柯克挑了個偏僻的角落，把位置讓給她，“現在到你發揮的時間了�！�
阿卡莎扯了扯兜帽，像模象樣地坐上座位。
“放心，我速度很快的！”她打包票。
說罷，她迅速開始動作。
柯克靠在旁邊，警惕著外界環境，嚴嚴實實地擋住了路人的視線。
沒等多久，鍵盤敲擊聲就停了下來。
阿卡莎歡快地宣布：“搞定！”
柯克確認道：“都弄好了？”
“沒錯！”阿卡莎略微抬起下巴，順道感慨了一句，“這種小事要是還磨蹭半天，教我的老師絕對會氣得抓狂�！�
絕大多數時候，芭芭拉都會以一顆寬容的心來對待自己的學生。但這并不代表她會毫無脾氣地容忍對方犯低級錯誤——畢竟對他們這種特殊職業的人來說，只要出現一點小小的差錯，就可能會丟掉一條人命。
好在，阿卡莎一向是個聰明的乖孩子，幾乎從不惹她生氣。
“時間還剩不少，我順便查點東西，”她甩了甩手，繼續開始忙活，“麻煩你了，柯克�！�
“沒什么麻煩的，”柯克說道，“你盡管去做�！�
阿卡莎朝他比了個「OK」的手勢。
半個多小時后。
兩人離開網吧，沿著主干道順利找到了西城中學。隨即向門衛表示他們想和校長見個面，商量關于辦理入學手續的事情。
門衛一通電話得到校長肯定的答復后，領著他們走進了校長辦公室。
“歡迎二位前來，朗斯特姆先生以及米勒小姐！”校長不動聲色地打量了他們一圈，臉上帶著和藹的笑容，表示需要做個入學測試，“這是規定，我相信米勒小姐有能力通過測試？”
“當然，我沒問題！”
阿卡莎信心滿滿地仰起頭。
校長笑呵呵地把準備好的試卷遞給她，站到一旁開始和柯克搭話。
“朗斯特姆先生，你應當是米勒小姐唯一的監護人，”他提前囑咐道，“如果她能順利入學，想必我們會有些工作需要你的配合。”
“是的，我明白�！笨驴丝嚲o了聲音。
他長這么大還是頭一次充當「家長」的角色，雖然面上盡力表現得平靜。但大腿邊緊握的拳頭還是不免透露出了他內心的緊張情緒。
校長敏銳地察覺到這位家長的生澀表現，他面色不改，順勢轉移了話題：“請放心，這些事情都很簡單。噢，還有，我很高興你們愿意選擇西城中學，我們學校……”
柯克表情嚴肅，時不時回復兩句，看起來簡直比正在刷刷答題的阿卡莎更像考生。
時間飛快地流逝。
沒等終止鈴響，阿卡莎就交上了自己的答卷。
校長起身把試卷交給各科老師批閱。
柯克事先沒有了解過阿卡莎的學習情況。因此雖然對她很有信心，但心底還是不免有些虛。
他走過去小聲問道：“感覺怎么樣？”
阿卡莎轉了轉筆，篤定道：“很不錯�！�
柯克略微放心了一點。
沒過多久，校長就邁著激動的步伐重新走進了辦公室，他春光滿面，臉上甚至都笑出了褶子。
——考試成績對得起阿卡莎的自信。
全科滿分。
柯克悄悄松了一口氣，和校長握完手，拘謹地交談了幾句，心中不由得醞釀出了一股奇妙的欣慰感，就好像阿卡莎真是自己爭氣的小輩一樣。
而校長看樣子比他還欣慰。
即便后來得知這對叔侄囊中羞澀，他也大手一揮，非�？犊亟榻B了學費減免以及獎學金等政策，表示絕不用操心錢的事情。
“您真是個好人，先生。”阿卡莎面露感激之色。
柯克同樣表達了自己的感謝。
校長笑得更燦爛了。
他抽出時間，主動帶著兩人在學校里逛了一圈，簡單介紹了一番校內布局和設施，并表示如果他們方便，明天就可以直接來上學。
阿卡莎點點頭：“我們會的。”
交談結束，一大一小便帶著滿意的答復離開了學校。
事情出乎意料地順利，沒有一絲波折。
阿卡莎簡直都要贊美上天了。
“你的警惕心似乎一直沒降下來，”出了校門后，柯克對她說，“就好像你覺得這里遲早會鬧出什么大亂子一樣�！�
阿卡莎承認了：“沒辦法，我之前經歷過的世界都不怎么和平……我想一時半會我是改不掉這個習慣了�！�
柯克猶豫了一下，伸手揉了揉她的腦袋。
“別擔心，我會保護你的。”他說。
阿卡莎任他動作，笑瞇瞇地響應道：“謝啦，我的遠房叔叔�！�
“不客氣，侄女。”
柯克說到做到。
夜幕降臨，他果斷拒絕了阿卡莎試圖跟著自己一起出去「覓食」的強烈懇求，給出的理由十分冠冕堂皇——
“明天是你上學第一天，你得養好精神�！�
阿卡莎只得乖乖回去睡覺。
雖然她曾表示自己完全可以找新的落腳點。但鑒于說這話時，她能清楚看見柯克臉上帶著的失落表情。于是話音未落，她就將之前的宣言吞了下去，假裝從未聊起過這件事。
算了，關愛空巢蝙蝠，人人有責。
她心想。
這個夜晚依舊平靜。換上蝙蝠制服的柯克輕手輕腳地出門，飽餐一頓后，又悄悄回來，幾乎沒發出一點兒聲音。
阿卡莎只在他進門的那一刻下意識清醒了一瞬，不到半秒，她繼續沉沉入睡。
第二天。
臨走前，阿卡莎朝還在通宵做實驗的柯克打了聲招呼，而后趕車奔赴位于另一座城市的學�！f真的，路途的確有點遠。
老師領著她走進教室，敲了敲黑板，提起聲音喊道：“這位新轉來的米勒小姐，從今天開始正式加入我們班級，希望大家能和她好好相處�！�
接著，老師示意她做個自我介紹。
“各位同學好，我叫阿卡莎·米勒，來自哥譚，”講臺上，黑發藍眼的女孩笑面帶微笑，“很高興認識大家。”
即便她的發言很短，但班上同學也馬上響起了熱烈的掌聲。
老師把她安排在后排靠窗的位置。
很好，經典主角位＊。
阿卡莎走下臺，剛把書包放下，就見同桌的金發女孩對她露出一個友好的微笑，小聲招呼道：“嗨，我叫克里斯汀·懷特！”
阿卡莎同樣掛著笑容：“你好，懷特，很高興認識你�！�
“叫我克里斯汀就好，”金發女孩熟練避開老師的視線，和新來的同桌講悄悄話，“你真可愛，能當我的同桌簡直太棒了！我也可以直接叫你的名字嗎？”
阿卡莎對這種自來熟的人接受良好，她立刻響應道：“當然可以！能和這么漂亮的姑娘互換名字絕對是我的榮幸�！�
克里斯汀嘴角抿出一個略帶羞澀的微笑。
“噢……我們下課再聊，怎么樣？”她剛想說些什么，只是一抬頭，卻不期然對上了老師嚴厲的目光，“老師正在盯著我，我懷疑她已經看見我的小動作了。”
阿卡莎對她眨眨眼睛，表示了解。
兩人很快結下了友誼。
相比阿卡莎常年接觸的那些人而言，這個年齡段的學生簡直單純可愛得有些過分，雖然不排除其中有糟糕的家伙存在。但至少暫時在她眼皮子底下還沒見到過。
“可惜我不太喜歡滑雪，”午休時，克里斯汀和她在教室里隨意地聊著天，“但我父母都認為這是一件很有意思的活動，真希望今年冬天我不用再和他們去滑雪場了�！�
“我……”
阿卡莎本想回應一句，耳邊卻猝不及防傳來一陣刺耳的爆炸聲——
眼前閃過一道白光，她下意識將克里斯汀撲倒在地，教室墻壁瞬間碎成豆腐渣，“唔……咳咳咳！”
克里斯汀捂住口鼻，眼里含著生理性淚光，她激動地看向護住自己的黑發女孩，剛想開口道謝，就見對方比了個噤聲的手勢。
她下意識遵循了對方的要求。
——此時此刻，顯得尤為可靠的阿卡莎和新朋友一起藏在桌子底下，心情復雜地嘆了口氣。
這熟悉的感覺。
我就知道，沒哪個宇宙能讓我好好休假。她咬牙暗想。
第34章 超人緊急救場
學校瞬間響起了警報聲。
一群蒙面匪徒舉著槍大搖大擺地沖進教室, 大聲嚷嚷著讓學生們抱頭蹲下，領頭的那個甚至還朝天花板「砰砰砰」開了幾槍——
怎么子彈沒彈回他們自己身上？
阿卡莎暗自腹誹。
學生們震耳的尖叫聲與哭喊聲不斷傳來, 幾個匪徒面露煩躁，隨手拖走一個倒霉學生，拿槍抵著他的太陽穴，強行警告教室里的其他人安靜下來。
那個學生被嚇得面如土色，一點不敢多動彈。
此起彼伏的哭叫聲戛然而止，整個房間只剩下幾聲止不住的抽噎，場面一時陷入僵局。
教室外, 叫喊聲卻依舊不停, 隱約還能聽到直升機的嗡鳴音，料想應該是警察或記者匆匆趕來了。
和阿卡莎一起躲在桌子底下的克里斯汀死死抓住同伴的手臂，她雙眸緊閉，身體不住地打著哆嗦，面上沒有一絲血色, 連嘴唇也被咬得發白。
阿卡莎快速掃視了一圈現場情況。
她本想找機會溜出去換套制服再進來, 但眼角余光瞥見緊抓著自己不放的金發女孩, 只得打消了剛才的想法，決定見機行事。
——無論如何，都不能讓無辜的人死在她眼前。
這是底線。
如有必要, 大不了暴露自己的能力, 反正她在這個世界也待不長久。
下定決心后, 阿卡莎安撫似的拍了拍克里斯汀僵硬的脊背，從口袋里捏出幾枚蝙蝠鏢，已經做好了直接沖出去的打算。
首先, 利用煙霧彈遮擋一下他們的視線，再趁機做點偽裝……
思緒運轉間, 她渾身肌肉緊繃，如捕獵的野獸般蹲在地上，眼睛一眨不眨地盯著敵人的動作。
那個倒霉學生被松開了。
好機會——
蝙蝠鏢射出去的前一秒，千鈞一發之際，兩道刺眼的紅光沖破玻璃窗，直接對準了領頭的匪徒！
阿卡莎當即一愣。
不遠處，原本姿態囂張的蒙面人瞬間化為了一縷黑煙。
在他之后，其他人也像韭菜一樣紛紛倒在紅光下，有人大聲叫罵著四散而逃，卻還是躲不過猶如死神鐮刀般的熱視線。
而那個被拖走的學生正虛靠著墻壁，直愣愣地待在原地。
此時沒人顧得上他。
但熱視線不會轉彎＊。
阿卡莎眉毛一皺，側過頭悄悄示意克里斯汀放手。
“我、我動不了……”金發女孩欲哭無淚。
“沒關系，不用怕，”阿卡莎輕聲哄著她，動作小心地掙脫開對方冰涼汗濕的手掌，悄聲示意道，“看，有人來救我們了，我們會沒事的。”
克里斯汀臉上混雜著驚喜與惶恐兩種截然不同的情緒，她努力咽了咽口水，用左手抓住自己虛握成拳的右手，竭力抑制住它的顫抖。
“你是要去把弗蘭克拖開嗎？”弗蘭克，也就是那個被匪徒抓住的倒霉學生，他現在仍處于熱視線的攻擊范圍內，“小心點，阿卡莎……我會乖乖待在這里的。”
克里斯汀含著哭腔說道。
她眼巴巴地望著自己的新朋友，不知道為什么，比起那個眼冒紅光大殺四方的不知名超能力者，這個剛認識一天不到的藍眼睛女孩反而更能帶給自己安全感。
阿卡莎略一點頭，不再多話。
她矮身上前，輕巧地越過凌亂的桌椅，迅速來到了弗蘭克身邊。
——很好，他身上沒有任何肉眼可見的傷口，可以隨意移動。
在對方呆滯的目光注視下，阿卡莎直接用力把人扛起，背到了教室角落，幫助他脫離了熱視線的掃射范圍。
“謝謝、真的很感謝你，米勒，”過了好半天，弗蘭克才反應過來，他眼神漸漸清明起來，語無倫次地說道，“我剛剛被嚇傻了，完全沒想到要躲起來……要不是你，我或許也會變成一捧灰……”
阿卡莎情緒仍舊平穩，她鎮定道：“不用謝，我們是同學。”
弗蘭克再次表達了自己的感激之情。
阿卡莎朝他笑了笑，隨即將視線轉向窗外，嘴角的弧度一點點收了起來。
半空中正懸浮著一個人。
他穿著緊身衣，外邊套著黑色長披風，腰間還系了一條帶有「S」圖案的腰帶，雙手垂在兩邊，顯得十分閑適。
即便眼里還冒著紅光、正在干著殺人的活兒，他也仍舊顯得極為平靜，情緒波動似乎不比宰只雞更大。
是超人嗎？
阿卡莎心存疑惑。
除了部分表現出來的能力和「S」的標識，這家伙和其他平行宇宙的卡爾·艾爾壓根對不上啊。
她不由皺眉。
雖然都是黑發藍眼，但這位疑似超人的超能力者皮膚卻是小麥色，并且無論是性格還是長相，都和她認識的那幾個超人相差甚遠——無論是善良版本的還是邪惡版本的。
盡管很想直接下定結論把他劃分到「不知名超能力者」的范疇，然而柯克的例子就擺在眼前。
考慮到這個宇宙的蝙蝠俠甚至是個吸血鬼，并且與布魯斯沒有任何關系……那么超人完全換了一個人也很正常吧？
阿卡莎不確定地想著。
沒等她思考太久，黑披風超人就像一道旋風般卷進學校每個角落，他任由密密麻麻的子彈擊中自己，以最高調的方式毫發無損地解決了所有持槍者。
被他救下來的人紛紛仰起頭，轉動著腦袋努力捕捉他的身影……活像一個個向日葵。
事畢。
他懸在空中，居高臨下地俯視著學生和老師或感激或恐懼的目光，語氣傲慢地說道：“現在，你們安全了，那些雜碎沒資格在我的城市大吵大鬧�！�
有靠近他的人大著膽子提問：“這位、這位先生，請問你叫什么名字？”
“你們可以稱呼我為——超人�！�
真名為赫爾南·蓋拉的男人答道。
眾人交頭接耳，為這個代號發出了窸窸窣窣的討論聲。
人群中，阿卡莎瞇起了眼睛。
不出所料，他果然就是這個世界的超人。
有點不妙啊。她心想。
這家伙的立場究竟是什么？反英雄嗎？
一個開殺戒的超人真的很難搞。
這無關那些執法權啦、義警界限啦、生命的重量啦之類的問題，事實證明，沒有規則束縛的超級英雄就是很可怕。
這道理很簡單。
平時超級英雄和反派們動手都主動遵循著基本規則——連控制戰損都包括在內，在這種完全不利的情況下，他們面對毫無顧忌的反派都是贏多輸少，要是哪天他們決定不遵守規矩……
阿卡莎的世界就是前車之鑒。
最開始，超人只是宰了小丑，這很好，大快人心。
然后他決定逃脫法律程序，并且建立一個新的世界——綠箭俠被活活打死、火星獵人死于熱視線、阿福因他派遣的殺手死在生日當天、為教訓「不聽話」的海王，他還把整個亞特蘭蒂斯丟進了沙漠……
如果說這些人是因為和超人作對，他的激烈行為還情有可原，那么只是表達了自己不滿亦或是僅僅因不走運而意外混入反對者聚會中的普通民眾呢？
就連一直處于超人陣營、救下他好幾條命的沙贊都被活活掐死了——而藏在沙贊外表下的比利，也真的只是個孩子。
“……”意識到自己的思維又偏回了曾經的世界，阿卡莎揉了揉太陽穴，甩掉腦海中雜亂的思緒，重新冷靜了下來。
還是不一樣的。
至少這里超人的出發點是為了救人，而不是為了穩固自己的統治與權威。
事實上，要是換了另一個超級英雄在她面前大開殺戒，她可能都不會有這么大反應——但超人不一樣，和他敵對的那幾年實在給阿卡莎整出了心理陰影。
就像這里的蝙蝠俠。
柯克在對付罪犯時，也并不會手下留情饒他們一命。哪怕他有時會因此陷入自厭情緒，表示分不清自己殺死罪犯究竟是為了正義而是僅僅只為了滿足口腹之欲。
但阿卡莎相信自己的眼睛。
她信任柯克，因此，她同樣也決定給這位略顯獨特的超人一份信任。
——至少接下來她不會在放學之后天天忙著找氪石了。
不過話說回來，氪石對這個超人有用嗎？
阿卡莎皺了皺眉毛，心底充滿了疑慮。
……
糟糕的事件結束后，校方果然放出通知說今天提前放學。
臨走前，克里斯汀緊緊擁抱住阿卡莎，埋在她脖頸間，含糊著聲音表達感謝：“再次謝謝你，阿卡莎，當時要不是你，我真不知道該怎么辦……”
“其實我只是幫你擋了最開始的那一下，并沒有做什么，”阿卡莎回抱住對方，輕聲說道，“你該感謝的是你自己，以及那位幫我們解決麻煩的超人先生�！�
克里斯汀咕噥著：“可你確實給我帶來了無與倫比的安全感……至于超人，是的，當然，我同樣也很感激他�！�
提到后半句時，她語氣中不自覺帶出了一些僵硬。
想來也是，克里斯汀畢竟還是個未成年的孩子，往�？峙乱矝]遇見過用眼睛發出激光射死人這種超乎意料……甚至還有點可怕的事情。
阿卡莎小大人似的安慰道：“晚上喝杯熱牛奶，好好睡一覺。放心吧，明天的太陽還是會照常升起。”
克里斯汀眼睛彎了彎，終于露出了一個放松的笑容。
阿卡莎也莞爾一笑，看著她飛快奔向父母，如同乳燕入懷般撲進他們的懷里。
后方忽然傳來一道聲音。
“阿卡莎！”
是柯克。
他向來蒼白的臉上都泛起了一絲紅暈，顯然是看到新聞后急匆匆地趕了過來。
上下打量了便宜侄女一番后，他終于放松下來，穩住聲音說道：“走吧，我們也該回去了�！�
“好！”
阿卡莎歡快地回應道。
第35章 “這是你的崽子還是你的儲備糧？”
兩人回到了哥譚老家。
途中, 柯克向阿卡莎詳細打聽清楚了這次校園襲擊的情況，當即憂心忡忡地表示：“看來大都會并不比哥譚安全。”
這才哪到哪。阿卡莎心想。
相比其他超反多如狗、超英遍地走的平行宇宙, 這里已經非常和平了。
“今天只是個意外，”她反過來安慰自己的臨時監護人，“再說，至少結果是好的。除了那些蒙面匪徒，其他人身上甚至連稍微重一點的傷口都沒有。”
柯克還是有些不放心。
“我們不能把希望寄托在別人身上，”他神情略帶焦躁，“尤其還是個我們從沒見過的超能力者�！�
“至少那家伙肯救人�！卑⒖ㄉf道。
想開之后, 她顯得十分放松, 仿佛壓根沒在心里懷疑過那位黑披風超人。
柯克略微皺眉，下定了決心：“我會盡量收集一些他的情報。”
“那就辛苦你了！我也會留意相關消息的，”阿卡莎想了想，又說，“哦, 對了, 如果可以, 多關注一種名叫「氪石」的礦石……什么顏色的都行。”
柯克疑惑地重復道：“氪石？”
“沒錯，”阿卡莎給他分享情報，“絕大多數平行宇宙中, 氪石都是超人的克星……但這里的超人有點奇怪, 我不太確定這個世界上有沒有氪石, 或者說氪石對他有沒有用�！�
柯克認真道：“好，我記住了。”
……
結束了第一天緊張刺激的學校生活，阿卡莎和柯克走進地下室, 打眼一瞧就看到了工作臺上散落著的各類實驗材料。
她抓了抓小卷毛，什么也沒說。
之前那段「平行宇宙科特成功恢復正�！沟脑捯呀浾f出去了, 就算擔心希望越大失望越大，可她現在再怎么糾結都沒用，只能在心底默默祈禱柯克也能成功。
“說起來，今晚總能帶我一起出去了吧？”阿卡莎隨口轉移了話題，“我對你的夜間工作還好奇的�！�
柯克垂著眼睛，糾正道：“我不是在工作，而是在尋找食物……雖然有英雄的代號，但我只是個殺人犯而已。”
阿卡莎拍了拍他的肩膀：“反英雄也是英雄。不管怎么說，你也沒對無辜的人下過手，不是嗎？”
柯克點點頭，沉默片刻，低聲道：“抱歉，又麻煩你來安慰我了，明明我才是那個該擔起責任的成年人�！�
“不用計較這么多。成年人怎么了？我又不是普通的小孩子，”阿卡莎面露真誠，笑著說道，“更何況我們是朋友，你幫我的時候也不少�！�
柯克溫和一笑。
“所以，你今晚能帶我出去嗎？朋友。”阿卡莎舊事重提。
柯克：“……”
他糾結片刻，只好應下。
阿卡莎還小，總是拒絕她，會打擊到她的熱情吧？
他遲疑著想道。
此前，別說養小孩，柯克就連和年輕人相處的機會都不多。而他自己的成長經歷顯然也沒有任何可借鑒的地方。因此，對于阿卡莎這個比自己小了十來歲的朋友，他有時確實會感到不知所措。
好在阿卡莎一向是個成熟的孩子，和他相處時總能向上兼容，絕大部分情況下都不會讓他為難。
但夜巡是個例外。
真不知道她為什么那么著迷于這項夜間活動。柯克心中疑惑。
在阿卡莎的期盼中，夜晚很快來臨。
她換上制服，拉起兜帽，像只靈活的小鳥一樣跟在柯克旁邊，出聲確認道：“今晚只需要解決那個叫莫克松的幫派老大？”
柯克肯定道：“沒錯�！�
“很好，”阿卡莎語氣活潑，“我們會一擊即中的！”
相比起她的干勁滿滿，柯克倒顯得有些過于平靜了。他嘴上應和著對方的話，但不知為什么，心里卻總有種要出事的預感。
自從成為吸血鬼后，他這種預感就從沒失靈過。
以至于他現在甚至都有點后悔答應阿卡莎帶她出門了。
“我總感覺今晚有些不對勁，像是有什么不好的事情要發生了一樣，”他微微皺眉，語氣略帶緊張，“你得小心點，阿卡莎�！�
阿卡莎應了一聲，旋即提醒道：“工作時我們該稱呼代號，蝙蝠俠�！�
“好的，羅賓，”柯克好脾氣地表示，“這是我的失誤。”
“嗯哼。”
異世界版本的蝙蝠俠和羅賓一同潛入目標住所，悄無聲息地解決了一群黑衣保鏢，而后忽然從陰影中出現，把目標嚇了個半死。
阿卡莎得承認，她很喜歡這個環節。
“是蝙蝠俠！”
“該死！等等……他旁邊怎么還有個小孩？”
“快，攻擊那個小的！”
混亂的叫嚷聲響起，如雨點般的子彈配合著他們的叫喊，統統飛向了房間里的兩個不速之客。
阿卡莎憑借靈巧的動作輕松避開，柯克顯然更加無所顧忌，他根本不懼怕子彈的威脅，來一個打一個，在槍林彈雨中一路沖向目標——
莫克松此時仍然表現得很沉穩。
“我聽過你的傳聞，蝙蝠俠，”他冷靜地看過去，“你以吸血為生，對嗎？這沒什么不好的，只要你選擇投入我的手下，我保證，你會有取之不盡的食物。”
“下地獄談判去吧！”
柯克絲毫沒有動搖。
同時，阿卡莎也打暈了剩下的保鏢，輕巧一躍，跳到了柯克身側。
她視線在敵人身上轉了一圈，剛想說點什么，就見莫克松看了過來，嗤笑一聲，開口道——
“哪來的小鬼？這是你的崽子還是你的儲備糧？”
阿卡莎和柯克對視一眼。
她壓低聲音，扯出一個假笑：“是能把你揍得哭爹喊娘的超級英雄。”
“英雄？”莫克松像是自知死到臨頭，所以不要命了一樣嘲諷出聲，“你？還是說你旁邊這個吸人血的怪物？”
阿卡莎直接照著他的眼睛來了一拳。
“對，你真聰明，我和蝙蝠俠都是超級英雄�！彼f。
連柯克也沒為這種陰陽怪氣的垃圾話分神，他懶得再和莫克松多說半句，直接擊倒對方，咬開他的脖子吸血。
莫克松眼神逐漸變得空洞。
考慮到阿卡莎在旁邊，柯克最終還是沒下死手，他扛起失去意識的莫克松，把人和之前搜集到的罪證一起丟到了警察局門口。
“其實你不用考慮我，”阿卡莎真心實意地說道，“這種事情我見多了。并且，不殺人只是我自己的規矩，我不會去管同伴怎么做�！�
就像上上個宇宙里的托馬斯和上個宇宙的正義聯盟，他們一個個砍人如同切瓜砍菜一般，她也沒表現出任何多余的情緒。
柯克卻說：“我知道，但我不介意這么干�！�
阿卡莎眨眨眼睛。
真是個心軟得有些過分的好人啊，柯克。
她想了想，又問：“話說回來，把莫克松交給哥譚的警察局能管用嗎？”
“聽說新上任局長是個好警察，”柯克回答，“我愿意相信他一回。”
“誰？”
“詹姆斯·戈登�！�
阿卡莎恍然。
原來是戈登局長。她心想。
即便平行宇宙的事情不能一概而論，阿卡莎也立刻贊同了柯克剛才的話。
“他的確是個好警察，”阿卡莎摸了摸下巴，“至少在我那邊是這樣�！�
柯克轉過頭問：“你認識他？”
“認識，但沒見過面。”
阿卡莎回答。
這話不假，她還真沒見過戈登局長——對方早在超人通過鐵血政策管理哥譚時就犧牲了，不過通過布魯斯和芭芭拉的回憶，她也能明白對方絕對是個再好不過的警察。
“那就希望他能滿足我們的期待。”柯克說道。
“如果不出意外，他肯定可以�！�
兩人在回程時悠閑地聊著天，路過某個小巷子看見有人被搶劫，又從天而降，順手制服了歹徒。
接收完受害者的謝意并讓她盡快回家后，阿卡莎面露感慨：“這讓我回想起了初遇你的那個晚上�！�
柯克沉默片刻：“它就在兩天前�！�
阿卡莎聳聳肩：“別拆穿嘛，讓我多……”
唰——
有人來了。
站在巷子里的兩個人立即朝聲源處望去，只見一個黑色的身影正飄在他們頭頂不遠處。
阿卡莎定睛一看。
這家伙是……超人？等等，真的是他！我沒看錯吧？
她驚訝地睜大了眼睛。
“你來這里做什么，超人？”柯克把阿卡莎護在背后，率先出聲，“我以為大都會才是你的城市�！�
超人緩緩落地，目光毫不掩飾地飄向嘴角還沾著一點血跡的蝙蝠俠：“我聽說哥譚有個夜間傳說，所以過來看看�！�
柯克冷靜開口：“那現在你看到了，可以馬上離開嗎？”
“不，”超人拒絕了他的提議，“正相反，我決定和你交個朋友�！�
柯克一愣：“什么？”
“我們都是超能力者，我們是同樣的存在，”超人神情中仍舊帶著些慣例的傲慢，“我和你，我們比那些庸俗的凡人要強得多。”
旁邊身為「庸俗的凡人」的阿卡莎：“……”
這家伙有點欠揍。她心想。
難道這就是柯克之前所說的「有什么事情即將要發生」的糟糕預感嗎？
藏在后邊的阿卡莎看著蝙蝠俠的態度從警惕迅速過渡為信任，和對方友好地握了握手，隨即還交換了名字。
不過該說不說，他對柯克的態度倒是很不錯。她心想。
超人收回手，自我介紹道：“我是赫爾南·蓋拉，你直接叫我赫爾南就好。”
“我叫柯克·朗斯特姆，”柯克回頭把阿卡莎拉到旁邊，眼神示意了一番，得到她的同意后，順勢說道，“這是羅賓，我的朋友兼被監護人。”
終于加入對話的阿卡莎抬起頭，露出一個禮貌微笑：“你好，超人先生，我叫阿卡莎·米勒。”
赫爾南視線在她和柯克之間游移了片刻。隨即同樣露出一個笑容：“你好，米勒小姐�！�
第36章 平行宇宙科技掛
兩人干巴巴地握完手, 不再多談。
與他們之間略顯尷尬生澀的氣氛不同，超人與蝙蝠俠卻是一見如故, 相談甚歡，顯然已經成為了好友。
這事并不少見。
據命運博士所說，大多數平行宇宙中，他倆都是31世紀歷史書上蓋章的「世界最佳搭檔」＊。
可惜，阿卡莎世界里的超人與蝙蝠俠關系并不怎么友好，而且在之后的兩個世界，她也沒見過他們攜手合作的場景——反物質宇宙中終極人和夜梟那對共犯不算。
不過面對柯克與赫爾南, 她終于理解了一點命運博士當時的話。
“即便是在這個超人和蝙蝠俠反目成仇的世界, 他們也曾是最好的朋友，”他說，“不管世界背景如何，超人與蝙蝠俠總是能相遇，總是能成為好朋友�！�
——這話說得可真準。
分別時, 明顯目中無人甚至連掩飾都懶得做的超人赫爾南, 居然還邀請柯克前往他的城市做客。
經歷過前兩個平行宇宙, 阿卡莎一度以為命運博士那段話是在扯淡，但現在……
她略微側頭瞟了明顯心情很好的柯克一眼，不由嘖嘖兩聲：“出乎意料啊, 你和超人竟然很合得來？我是說, 你們倆的性格幾乎完全相反。”
當然, 大部分情況下的超人和蝙蝠俠都同樣如此。
“我和赫爾南確實有很多不一樣的地方，”柯克承認了，他看得很明白, “并且我清楚，在他心中自己才是最強大、最獨一無二的那個。同時, 他也很難理解我的某些想法……但他仍然愿意和我做朋友，而我也一樣�！�
“噢，我懂，”阿卡莎小聲嘟囔了一句，“看來這就是神棍說的那個，超人與蝙蝠俠之間命中注定的友誼�！�
柯克揉了揉她的一頭卷發：“別多想，你同樣是我最重要的朋友。”
阿卡莎努力把頭發順直，聞言很想翻個白眼：“我今年十三歲，不是三歲，絕不會在意這種事情�！�
柯克輕輕一笑。
“當然，在我認識的人里，你絕對是最穩重、最可靠的那個�！彼滟澋�。
“嗯哼�！�
阿卡莎略微揚起下巴，理所當然地收下了這句稱贊。
柯克嘴角彎了彎。
第二天一大早。
阿卡莎醒來后，睡眼惺忪地揉了揉眼睛，迷迷糊糊地洗漱完。直到被冷水刺激得一激靈，她這才反應過來今天不用上學。
“……”失策了。她深感郁悶。
校園剛遭遇恐怖襲擊，事故后續正在處理中，校內設施和防衛力量也要重新布置。因此，校方早就通知說接下來一周都放假。
可惜，盡管才上了一天學，但她已經養成了新的作息。
“你醒了？”柯克跟她打招呼。
阿卡莎胡亂點點頭：“醒了。你又熬夜在做實驗？”
“與其無所事事地枯坐一晚，還不如找些事干�！彼貜偷�。
“有點道理�！�
阿卡莎隨意煮了份麥片，咕嚕咕嚕喝完，長長地舒了一口氣。
“這日子可真夠悠閑的。”她感嘆道。
“嗯……你是無聊了嗎？”柯克把試劑放好，提出建議，“要不要上街逛逛？”
阿卡莎很是無所謂：“我都行�！�
“那就出去吧，畢竟總是悶在地下室對身體也不好，”柯克思索道，“剛巧，今天的天氣不錯�！�
阿卡莎比了個「OK」的手勢。
她伸了個懶腰，把自己稍顯雜亂的小卷毛打理好。隨即靠在椅子上，盤起一條腿，像個監工一樣看著柯克在工作臺前忙碌。
“很可惜，我對這些東西幾乎稱得上一竅不通，”她有點遺憾，“否則現在我至少還能打個下手什么的�！�
阿卡莎很有自知之明。
這種精密的事情要是放任白紙一張的她去當助手，那就不是幫忙，而是添亂了。
“沒關系，我一個人也可以，”柯克的手和聲音一樣平穩，“這不是件很麻煩的事，它只是有點兒……漫長。”
“希望在我被魔法傳送走之前能看到你成功�！卑⒖ㄉ硎咀８�。
“我也這么希望。”
天空一片蔚藍，潔白的云朵不見蹤影，只有一團紅得像火的太陽掛在天上，熱情地散發著光芒。
今天的天氣確實很好。
阿卡莎和帶著墨鏡的柯克在街上閑逛，難得有心情看看風景。
雖然也沒什么好看的。
他們都是土生土長的哥譚人，再加上夜間的義警工作，兩人幾乎對每條街道的模樣都了然于心，閉著眼睛都知道……
阿卡莎頓了頓。
一聲巨響傳來，她和柯克抬頭望去——等等，這個畫面是不是有點眼熟？
哇。
她一時看呆了。
房頂上，巨大的銅制雕像猝然掉落，在即將砸到人的前一秒，一名帶著頭盔、身穿白色戰斗服的女士霍然出現——
她單手拎起銅像丟到一邊，鮮艷的紅棕色頭發飄在空中，劃過一道干凈利落的弧線。
這位難不成就是……
“你們可以稱呼我為神奇女俠，”面對圍觀群眾的疑問，她聲音鏗鏘有力地回答道，“我只為和平而戰�！�
嘶……
阿卡莎不禁戰術后仰。
果然，還真是神奇女俠。
她靜下心來，直勾勾地盯著對方，眼底充滿了探究與好奇。不過此時，整條街上幾乎所有人都在望著這個突然出現的不速之客，所以，她的表現也并不顯得突兀。
名為貝卡的本世界神奇女俠對這些熱切的目光熟視無睹。
她來得快，去得也快。
介紹完自己的代號，她就直接飛上天空，很快便消失不見了。
圍觀群眾紛紛發出嘆息。
這段小插曲過后，兩人繼續沿著主干道往前走。
“又是你認識的人？”
柯克側過頭，敏銳地問道。
“還是那句話，”阿卡莎語氣中帶著點懶洋洋的意味，“很像，但和我認識的那個不能算是同一個人�！�
“這樣啊�！�
“話說回來，不是說這個世界上除了你之外，就沒聽說過有其他超能力者嗎？”阿卡莎若有所思，“怎么我感覺這兩天見到的陌生超能力者格外多？”
剛落地就看到蝙蝠俠，上學第一天直接遇見大殺四方的超人，剛才難得出個門，又正巧碰到了神奇女俠……
這運氣，也是沒誰了。
阿卡莎在心底暗自吐槽。
而柯克也搞不明白。
“在此之前，我的確沒發現過任何與超能力者相關的確切消息，”他斟酌著措辭，猜測道，“也許是因為他們之前都隱藏得很好？”
“那看來他們現在是不愿意繼續藏下去了，”阿卡莎未雨綢繆地嘆了口氣，“也不知道以后還會不會出現新的超級英雄……或是超級反派�！�
等等。
電光火石之間，她忽然產生了一個奇妙的想法。
——該不會我要在這里完整地見證正義聯盟成立的過程吧？
超人、蝙蝠俠以及神奇女俠，三巨頭已經湊齊了，接下來就只需要綠燈俠閃電俠火星獵人海王綠箭俠沙贊鷹女鋼骨……
哦，原來還差這么多人，那沒事了。
阿卡莎放下心來。
柯克眼見她臉上表情一會兒猶豫一會兒放松，雖然不知道她在糾結什么事，但還是體貼地收起了好奇心。
“我們去公園休息一會吧�！彼樌D移了同伴的注意力。
“好主意！”阿卡莎說道。
接下來的時間風平浪靜，無事發生。
兩人選了個人煙稀少且能看到風景的好地方，愉快地享受了一頓下午茶。
當然，餅干、面包之類的食物都進了阿卡莎的肚子里，柯克只喝了兩袋剛解凍的新鮮血液。
“它看起來像葡萄汁。”
阿卡莎對那兩袋血如此評價道。
次數多了，她已經對這種畫面完全失去了新鮮感。偶爾，看著柯克喝血，她甚至還會覺得有點饞——不過每一次她都會迅速打消這種無厘頭的想法。
“我是不是還沒問過你之前的經歷？”這種寧靜的氛圍實在很適合談心，柯克講述完自己的故事，旋即開口道，“能說說看嗎？因為我發現，你在面對赫爾南的時候似乎有些不自然。”
——就好像總擔心他會突然暴起傷人一樣。
聞言，阿卡莎沒怎么猶豫就答應了：“可以啊，這沒什么不能說的�！�
聽到確切的答復，柯克略微坐端正了一點，擺出了認真傾聽的姿勢。
阿卡莎清咳兩聲，思索一番后，開始組織語言，用盡可能簡單的措辭把自己所在世界經歷過的事情吐露了出來。
“最后，就是現在這樣了，”她喝了口水，結束了這段故事，“我在不同的平行宇宙之間流浪，期望那天能好運地回到老家�！�
柯克拍了拍她的肩膀，無聲地安慰著她。
阿卡莎卻擺擺手，神色間不見一點憂愁：“不用這樣，經歷得多了，我早就對這些亂七八糟的事情難過不起來了。”
柯克于是換了個說法：“那就祝你早日回家，和親人團聚�！�
阿卡莎笑瞇瞇地應了，隨后又認真保證道：“有機會的話，我還會來這里看望你的�！�
聽罷，柯克愣了愣：“平行宇宙……科技發展這么快的嗎？”
在這個世界，時空技術還只處于理論階段，就更別提研發出能精準定位某個宇宙的時空穿梭裝置了……對這里的科學家們來說，這簡直就是天方夜譚。
阿卡莎想了想，含蓄地表示：“或許不是世界的問題，是某些比較離譜的人的問題�！�
要不是這里的柯克只專攻生物化學領域，看在蝙蝠俠這個代號的份上，說不定他研究個幾天，也能得出什么好消息來。
第37章 正聯三巨頭，但異世界版
太陽西沉, 晚霞漫天。
阿卡莎和柯克難得度過了輕松且美好的一天。
往后幾日也是差不多的流程。
只除了假期中途，柯克邀請她和自己一起去赫爾南家中做客。
阿卡莎：“……”
等等, 你們來真的��？
她一直以為之前超人那句「下次可以來大都會找我」是客套話呢！
柯克還在等待她的答復。
阿卡莎想了想，點頭同意了。
這是個可以用來觀察異世界超人的好機會，無論從哪方面來說，她都不應該錯過。
“我們明天早上出發，”柯克告訴她，“赫爾南說，還要給我們介紹另一位客人�！�
“誰��？”
柯克搖頭：“我也不清楚�！�
阿卡莎琢磨了一下：“行吧, 反正明天到地方就知道了�！�
時間一晃而過。
翌日, 兩人趕到了赫爾南給他們的地址。
阿卡莎瞇起眼睛，仰頭看向面前豪華的小別墅，心情十分復雜。
——這個超人居然這么有錢？
果然，平行宇宙，一切皆有可能。
她穩住心神, 看著柯克按響了門鈴。
大門很快就被打開了。
赫爾南換下了代表超人的那套制服——如果說緊身衣和黑披風也算制服的話, 穿著整潔的西裝, 系著領帶，張開雙臂滿面笑容地邀請他們進門。
“歡迎你們的到來，柯克, 還有米勒小姐, ”他單手插兜走在前方帶路, 語調略微上揚，“我很高興二位能夠前來做客�！�
“我們也很高興收到你的邀請，赫爾南。”柯克說道。
赫爾南把他們帶上二樓, 推開招待室的大門，微微偏頭：“請進�？�, 里面這位姑娘就是我想介紹給你們認識的朋友……噢，或許你們已經在新聞報道之類的地方見過她了？”
阿卡莎順著他的視線看過去。
是神奇女俠。
很好，非常合理的人選。她心想。
“你們好！我是神奇女俠，當然，你們同樣可以叫我貝卡，”英姿颯爽的紅發女郎站起身，向他們問候，“見到你們真好，蝙蝠俠，還有這位……”
“羅賓�！卑⒖ㄉ槃萁釉挕�
“是的，羅賓，”她略微矮身，視線和年紀較小的黑發女孩齊平，臉上露出一個爽朗的笑容，“很高興認識你，年輕的戰士！”
“我的真名是阿卡莎·米勒，你也可以直接喊我的名字�！�
“好的，阿卡莎�！�
兩人友好地握了握手，阿卡莎能感覺到貝卡精準地控制了力道，這讓她只覺得對方的手格外溫熱有力。
也就是這時候，阿卡莎徹底把她和自己認識的那個神奇女俠區分開了。
“我把你們邀請來，是因為我們是同類，”赫爾南坐在主座上，面對三人侃侃而談，“和這個星球上所有庸碌無為的凡人不同，我們天然就是更高層次的存在，我們應當聯合。”
再次被提醒「凡人」身份的阿卡莎：“……”
沒完沒了了是吧？
前大半輩子都在當「凡人」的柯克也對這套說辭毫無反應，他不做評價，只和阿卡莎互換了一個微妙的眼神。
旁邊的神奇女俠眉毛一皺，反駁道：“不，我們只是擁有一些特別的力量。但這并不代表我們比這顆星球上的其他人要高貴，所有人都應該是平等的存在�！�
赫爾南對她的說法不屑一顧：“平等？對其他人來說，我們有著超凡的力量，我們就是神明。”
“事實上，在普通人眼里，我們不是神明，而是怪物，”柯克開口了，“并且還是三個無法約束、隨時會爆炸的怪物。”
這段話可有些戳人心窩了。
赫爾南對此不以為然：“我前不久才解決過一伙持槍的匪徒，挽救了無數條人命，所有人都理當對我感恩戴德�！�
貝卡也說：“我同樣救過許多人，那些人……他們絕不會害怕我�！�
柯克沉默了一會兒，開口道：“我曾經也是那些手無縛雞之力的「凡人」，我很清楚，大多數人會怎么看待我們�！�
可惜，另外兩個超能力者都認為他是想多了。
“對他們而言，我們就是英雄�！焙諣柲涎灾忚彽卣f道。
阿卡莎本想努力降低存在感，當個只會傾聽的透明人。但見此情形，她思索片刻，也開口說了一句——
“那可不一定�！�
其他人將目光轉向她。
阿卡莎聳聳肩：“或許你們可以看看電視或者報紙之類的東西？里面對超能力者的評價可不像你們想象得那么友好。”
“我不在乎政客們怎么想，”赫爾南語調略微拖長，聲音中帶著一絲輕蔑，“新聞報道？開什么玩笑，這些東西都是他們自以為的，真正的民眾絕不會把我們當成威脅。”
看來他也知道自己在網上的風評。
不同于還是個都市傳說的蝙蝠俠，超人以及神奇女俠這幾日可謂是出盡了風頭，他們奔赴在處理大型災難事件的第一現場，拯救了許多人——
同時，也造成了不少無辜民眾的死亡。
雖然這基本都歸結于超人的肆無忌憚。
拋開罪有應得的犯罪分子不談，在熱視線下倒坍的建筑不知埋葬了多少人的性命，超人在行動時，從來不會顧及其他人的死活……戰損這種東西就更別提了。
但他仍然自我感覺良好。
相比于超人，神奇女俠倒是會留點神不影響無辜群眾。但在大眾眼中，超能力者都是一伙的，他們可分不清那么多。
“你要是這樣想，我也沒辦法。”阿卡莎吐出了一句經典擺爛詞。
這個超人一看就是那種傲慢且固執的家伙，她可不覺得自己隨便幾句話就能動搖他的想法，讓他改變主意，在戰斗同時順帶兼顧一下別人的死活。
關于民眾意見這種事，稍微提一嘴就行，說多了她都擔心對方惱羞成怒。
赫爾南見她不再多話，于是微微抬起下巴，開起來了另一個話題：“好了，這個爭論到此結束�，F在我們該關心的是，如何成立一個聯盟？”
阿卡莎眨眨眼睛。
啊？
等等，我錯過了什么……之前還真被我猜中了？你們打算三個人就組建正義聯盟嗎？
其他兩人也很驚訝。
貝卡發出疑問：“我不是反對你的提議，我只是想知道，成立聯盟的意義是什么？”
“為了合作解決某些我們單打獨斗無法解決的難題�！�
說這話時，赫爾南語氣中充斥著漫不經心，仿佛他只是隨口一說，其實壓根不想進行所謂的「合作」。
“說真的，雖然我們才認識不久，但我已經對你的自負了解得夠深了，”貝卡微微皺眉，一點也沒相信對方的說辭，“講實話吧，超人�！�
柯克沒說話，但他顯然也站在貝卡那邊。
位于眾人視線中心的超人卻絲毫不慌，他甚至還有心情對著貝卡調笑了一句：“叫我赫爾南，我的情人都這么稱呼我＊。”
貝卡靠著椅子，面上表情一點也沒變動：“那段時間只是場消遣，別拿這個跟我套近乎。”
赫爾南哼笑一聲。
一旁的阿卡莎：“……”
她側過頭瞄了一眼同屬電燈泡的柯克，回想起自己那邊的露易絲、超人以及神奇女俠的三角戀，不由在心中感慨：你們正聯三巨頭的感情線可真夠亂的。
雖然蝙蝠俠時常在其中充當電燈泡就是了。
“既然你們都察覺到了，那么好吧，現在告訴你們我真實的想法，”赫爾南雙手交叉擺在胸前，慢悠悠地說道，“我只是單純地想打發點時間……而和幾個不會隨便被我殺死的人相處顯然是個不錯的主意。”
“不出所料�！必惪ㄌ裘�。
柯克和阿卡莎同樣露出了「就知道是這樣」的表情。
“那么，你們意下如何？”赫爾南再次問道。
貝卡沒怎么猶豫就同意了。
“我加入，”她面露贊許，“同伴間彼此扶持確實是個不錯的想法。”
柯克對這事要嚴肅些。
他側頭瞟了阿卡莎一眼，對上她鼓勵的視線，認真考慮片刻，最終點點頭：“我也加入。”
哇，我這算是見證歷史了吧？
阿卡莎興致勃勃地盯著他們看。
但很快，她就發現所有人都把目光移到了自己身上。
她面露疑惑。
看我干什么？
柯克輕咳一聲，小聲提醒：“阿卡莎，你的意見呢？”
“我？”阿卡莎指了指自己，她完全沒想到這里邊還有自己的事，忍不住出聲道，“不好意思？我是不是沒說過，其實我不是這個世界的人，不知道哪天就會離開，加入一個組織不管是對我還是對你們來說都毫無必要�！�
貝卡卻把黑發女孩的話理解成了其他意思，她溫和地看向對方：“沒關系，阿卡莎，我同樣也不是地球人……我來自一個熱愛戰爭、視和平為無物的種族�！�
回想起自己曾經的經歷后，她頓了頓，又補充道：“但當我意外來到地球，和這里友好的人們成為朋友后，我就發自內心地決定保衛地球。我想，你也可以嘗試一下？”
阿卡莎沉默：“……”
不是，我倒也不是這個意思。
柯克正想解釋兩句，就聽赫爾南也開口了：“我同樣也來自一個遙遠的星球，但我很明白我該做什么……這種小事不應該成為你拒絕的理由�！�
這下柯克也沉默了。
阿卡莎心想：真棒，一屋子四個人，地球土著居然只占一半。
預感到真相即將揭露，柯克一言不發地扭過頭，假裝自己不存在，企圖逃避接下來的僵硬氣氛。
可阿卡莎逃不了。
她只得深吸一口氣，重新組織了一下語言，認真說道：“我的意思是，我來自平行宇宙，隨時可能會穿越回去……并且這個過程完全不受控制，我自己也說不好什么時候就會突然消失。”
被虛晃一槍自爆身世的貝卡以及赫爾南：“……”
他倆尷尬地扯了扯嘴角，雙雙露出一個的笑容，若無其事地點點頭。
“哦，原來是這樣。”
“那就沒辦法了，很可惜不能與你并肩作戰，阿卡莎�！�
阿卡莎也露出一個禮貌性微笑。
“我也很可惜。”她說。
——要命，好尷尬。
在場兩個地球人兩個外星人此時都產生了同一個想法。
第38章 什么，露易絲和盧瑟是同伴？
在這種微妙的氛圍下, 正義聯盟成立之初的第一次非正式會議虎頭蛇尾地結束了。
阿卡莎對此深表歉意。
雖然她感覺自己原本也不該背這個鍋就是了。
和其他兩個會飛的外星人不同，阿卡莎和柯克都得遵循地球人的體質, 慢慢走回去——介于他倆這次過來身上沒穿制服，也沒攜帶滑翔翼之類的工具。
路上，柯克嘴角帶著點笑意，調侃似的拍了拍她的肩膀，語調深沉地說道：“辛苦了，阿卡莎�！�
“不辛苦，”差點被當成外星人的地球土著女孩彎起眼睛, 臉上帶出一個假得過了頭的甜蜜微笑, “是我的錯，說話沒說清楚，以至于鬧出這種誤會來。”
柯克忍笑：“不怪你。至少現在我們都知道他們是外星人了，對吧？”
阿卡莎輕哼一下，沒吭聲。
“我只是有點驚訝, 你們才三個人就把正義聯盟組建起來了�！彼D而聊起了另一個話題。
聽到這話, 柯克馬上懂了她的潛臺詞, 不由得面露好奇：“平行宇宙的正義聯盟有多少人？”
“組建時是七個，”阿卡莎想了想，“不過后來加入的人越來越多, 還有些人加入了又退出, 退出了又加入……我猜他們自己都算不清人數, 反正幾十個應該是有的�！�
柯克沉默片刻：“……”
他斟酌了一番措辭，眼神中透露出一絲意外與茫然：“嗯……你們的世界，可真熱鬧啊。”
“可不是嘛, ”阿卡莎面露感慨，“地球隔三差五就要面臨一次大危機, 我有時候都懷疑它是不是被下了什么惡毒的詛咒�！�
柯克認真思考了一下，誠懇道：“看來我們的世界還是保持現在這樣就好�！�
阿卡莎深以為然。
兩天后。
自從經歷了上周的風波，西城中學的警衛力量明顯增加了許多，整個學校從上到下都嚴陣以待，生怕又來一次恐怖襲擊。
學生們回家好好休息了一周，基本上都恢復了從前的活力，克里斯汀見到阿卡莎便用力揮了揮手，滿臉帶著喜悅。
“真高興見到你，阿卡莎！”金發女孩樂呵呵地說道，“上次不記得問了……這幾天你有時間嗎？我想邀請你去我家做客，我父母也會很歡迎你的！”
阿卡莎想了想：“可以啊。不過今天不行，這事我至少得通知監護人�！�
克里斯汀當然表示同意。
上課時，關于安全問題，老師幾乎強調了小半節課，其中還充斥著不少超人相關的內容——隱晦地提醒他們應該心存感激，但不要把超人當成救世主一樣的英雄看待。
阿卡莎在臺下聽得津津有味。
克里斯汀和她咬耳朵：“雖然這么說不太好，但看到活生生的人死在那道紅光下時，我真的有點擔心自己就是下一個……”
“沒關系，這是很正常的反應，”阿卡莎安慰她，“別多想啦，要是實在害怕，下次看到他記得躲遠些就好�！�
“我倒是覺得超人很酷！”克里斯汀的前桌往后一仰，也小聲參與進了她們的話題，“還有最近出現的那個神奇女俠！他們可真厲害，我也想象他們一樣帥氣！”
很顯然，這個臉上帶著點雀斑的男孩是超級英雄們的忠實粉絲。
阿卡莎瞥見他亮晶晶的眼睛，想了想，好奇地詢問：“蝙蝠俠呢？”
“什么？你是說哥譚的那個都市傳說嗎？”男孩愣了一下，旋即轉過頭，更加興奮了起來，“我一直以為他是假的！這么說，難不成蝙蝠俠是真實存在的嗎？”
阿卡莎睜眼說瞎話：“不清楚。畢竟我也沒見過他，剛才只是隨口一問�！�
男孩失望地把腦袋挪了回去。
講臺上的老師已經有點注意到他們的小動作了。三人連忙正襟危坐，擺出一副認真聽課的表情。
下課后，他們才重新活躍了起來。
名叫吉迪的雀斑男孩低頭瞄了眼手機，猝然驚呼一聲：“嘿！你們看到今天的頭條新聞了嗎？”
阿卡莎抬頭看去。
旁邊有人問：“出什么事了？”
“超人、神奇女俠……還有那個傳說中的蝙蝠俠！”吉迪興沖沖地喊道，“他們剛剛宣布自己組建了一個名叫正義聯盟的超級英雄組織！”
班上眾人都聽到了他的話，且對此反應不一。
曾經差點被熱視線擊中的弗蘭克不知想起什么，臉色唰得一下變得慘白，他嘟囔了一句：“真糟糕，看來這些家伙都是一伙的。”
和他有相似想法的人不在少數。
有些人對超人過于粗暴的做法表示不滿，有些人警惕著仿若天外來客的神奇女俠，還有不少人認為會吸人血的蝙蝠俠十分恐怖。
他們不停地議論著，同時，聲音也下意識地壓低了點兒。仿佛生怕自己的話被嘴里的主角們聽到一般。
不過，也有許多人抱有和吉迪一樣的想法，覺得這些擁有超凡能力的人都很酷，而現在，他們還成立了一個英雄組織……哇！更酷了！
阿卡莎則是哪邊都不沾。
她心里只有一個想法：早知道剛才不給蝙蝠俠的真實性打掩護了。
今早出門時，她并沒有從柯克口中聽到相關消息。但現在才過多久，這事兒竟然都鬧上頭條新聞了。
該說不愧是正義聯盟的行動力嗎？
而這股有關他們的討論風暴并不僅僅只局限在校園內。
這是個轟動全球的大事件。相比于絕大多數還停留在口頭上爭論的人，某些更有想法、更有能力的人已經開始著手應對正義聯盟所造成的影響了。
放學后。
阿卡莎和克里斯汀結伴走出教室，一路上聊得很投入。直到走近校門口時，她倆忽然被兩個保鏢裝扮的陌生黑衣人攔住了。
——不過準確來說，那個人找的只有阿卡莎。
“阿卡莎·米勒小姐，我的老大有事找你，可否與他見個面？”
面對金發女孩擔憂的目光，阿卡莎側身擋在她身前，鎮定地詢問道：“你的老大？他是什么人？”
黑衣保鏢顯然也不想造成誤會，其中一個開口道：“是萊克斯·盧瑟先生。他說，他對你的兼職活動很感興趣�！�
阿卡莎略微瞇起了眼睛。
“你先走吧，克里斯汀，”她扭過頭溫和一笑，“別擔心，我認識盧瑟先生，剛剛只是一時沒反應過來�！�
克里斯汀遲疑著掃視了他們一圈。
隨即在朋友堅定的目光下，她緊了緊手里的書包帶，出聲道：“記得給我報平安�！�
“放心，我會的�！�
克里斯汀一步三回頭地走了。
阿卡莎把視線轉回兩個黑衣保鏢身上：“走吧，二位，麻煩帶個路。”
盧瑟的確是有備而來。
他沒在自己的辦公室等著阿卡莎過去，而是坐在車上，一見目標大喇喇地坐上自己旁邊的位置，就立刻吩咐司機開始啟動。
阿卡莎甚至都懶得走流程驚呼一句「你們要把我帶到哪」，而是一上車就抱著書包，端端正正地坐好了。
“你好，盧瑟先生，”她環著書包，把手搭到膝蓋上，彬彬有禮地打招呼，“請問你找我有什么事嗎？”
后座上，盧瑟穿著西裝，打著領帶，不像是在干綁架未成年的事，而更像要去和商業伙伴談合作——雖然他的真實目的與這個也差不多。
“你好，米勒小姐，”他聲線平穩，語氣中甚至還帶了點溫和的意味，“很抱歉以這種方式和你見面。但我想，我們有必要進行一次友好的會談�！�
阿卡莎臉上掛著毫無破綻的微笑，明知故問道：“談什么？”
“談談正義聯盟。”
果然是為了這事。
阿卡莎在贊嘆對方動作迅速之余，也不免帶了點煩惱……畢竟盧瑟可不好糊弄。
“正義聯盟？我對它不感興趣，也沒什么好說的，”她往后靠了靠，眼角微微上挑，半真半假地回復道，“要是你想從我嘴里聽到什么有建設性的意見，那你可就打錯主意了，盧瑟先生�！�
想了想，她還補充了一句：“其實隨便從學校里抓一個學生，得到的答案和我想的也差不多——當然，這話不是讓你真去抓一個的意思�！�
“噢，這是阿卡莎·米勒的想法，還是羅賓的想法？”盧瑟身體姿態表現十分放松，他直視對方的淺藍色眼睛，眼底閃爍著冷靜的光澤，“請放心，關于你的秘密身份，我并沒有告知任何無關人員，包括車上的司機和保鏢——他們并不能聽到我們的對話�！�
“啊，真感謝你，”阿卡莎眼皮都不動一下，幾乎沒對他的發言做出任何反應，只夸張地贊嘆一聲，“你絕對是個大好人……盧瑟先生，我是真心實意這么想的�！�
盧瑟不置可否地挑了挑眉毛。
“是么。我總感覺，你似乎對我并不陌生？”他敏銳地注意到了這一點，“但我確定，我此前從沒見過你。”
——甚至連她的過往經歷也找不到。
果然視野決定想象空間。
阿卡莎心想：畢竟，上個宇宙正在鉆研時空技術的盧瑟可是一個照面就認出了自己異世界來客的身份。
“可能是因為我當時平平無奇，沒法走入你的視線�！彼吡颂咄�，隨口編了一句瞎話。
“或許吧，”盧瑟不再糾結這個問題，他視線轉向窗外的風景，“再稍等幾分鐘，我們就到目的地了……而我想給你介紹一個朋友�！�
好熟悉的話。
阿卡莎在心底默默地想：上一個是要介紹朋友的還是超人，而他帶來了神奇女俠，所以，盧瑟會把誰帶過來？
想到這里，她不免有些好奇。
而盧瑟很快宣布了他的答案。
她剛一下車，就有一名氣質干凈利落的黑發女郎走過來，微微傾身，挽起耳邊碎發，朝她伸出一只手：“你好，米勒小姐。我叫露易絲·萊恩，是個記者。”
阿卡莎：“……”
第39章 監護人與被監護人的關系
阿卡莎默默地回握住對方的手, 在大腦還未反應過來時，臉上就下意識帶出一個微笑：“你好, 萊恩記者。”
救命。
我到底都在經歷些什么事情？
露易絲和盧瑟合伙邀請羅賓一起商量對付正義聯盟的有關事項……我怎么會做這種夢？
“你和我想象中有些不一樣，”露易絲和阿卡莎并排走進盧瑟的研究所，低頭瞄了她一眼，斟酌著措辭，“我以為你會是那種……更傲慢一些的家伙？”
阿卡莎彎起眼睛笑了笑：“就像超人？”
露易絲肯定道：“就像超人。”
阿卡莎咂咂嘴，心情有些復雜：“看來你真的很不喜歡他。”
露易絲哼笑一聲，顯然是默認了。
走在前方帶路的盧瑟插了一句嘴：“請別多想。我和萊恩小姐只是對這種高高在上的姿態比較過敏, 人類不該把他——或者說, 他們——當做救世主�！�
阿卡莎想了想，自己現在可是在人家的地盤上。于是她依據靈活的道德底線，委婉地將自己和正義聯盟暫且劃清界限：“這個「他們」里邊，不會也有我一份吧？”
聞言，盧瑟微微一笑：“當然沒有。”
——很好, 答案是有。
阿卡莎點點頭。
“我們現在要去哪兒？”她干脆轉移了話題, 視線隨意地在四周轉了一圈, 語氣中帶著點漫不經心，“都到這里了，還需要保密嗎？”
“不需要保密, ”露易絲答道, “只不過目的地并不是重點, 我們只是需要一個安靜且可靠的談話環境而已。”
阿卡莎眉毛一挑：“噢，我知道了�！�
她于是不再多問。
而旁邊兩個人面上不顯，心底卻都雙雙嘆了口氣。
他們都隱隱察覺到, 這個黑發藍眼的女孩恐怕并不像她外表看起來的那么好對付。
從最開始的應對保鏢，到現在的準備談話, 整個過程中，她都十分配合——哪怕以羅賓所展現出的能力來看，她想要逃走應該是件非常簡單的事情。
比起被人軟性綁架，她的表現卻更像是放學后去朋友家做客，全程都極為冷靜，眼睛里幾乎沒有一絲多余的情緒。
阿卡莎·米勒，這個女孩究竟是什么來頭？
走了不一會兒，盧瑟在走廊最里邊的房間前停住腳步，通過了指紋、瞳紋、密碼三項解鎖，最后才拿出鑰匙插進鎖孔。
盧瑟推開門，示意后面兩位先進。
阿卡莎路過門口時，腳下一頓，抬頭對上他的視線，語氣略帶調侃：“不是說只是一個談話的房間？這防備措施可真夠齊全的。”
盧瑟滴水不漏地答道：“有備無患。”
阿卡莎嘴角彎了彎。
嗒。
盧瑟隨手關上房間大門，禮貌性地先問了一句：“需要喝水嗎？還是飲料？”
阿卡莎一屁股坐在沙發上，完全不講客氣：“謝謝，請來瓶牛奶，最好是溫的。”
她當下的長期目標除了回家，就是長高——最好能竄到一米八。
雖然以她目前的身高上漲速度來算，這事發生的概率不比達米安長大后是個兩米多的壯漢要高＊，但人總是要有夢想的嘛。
盧瑟為這個回答挑了挑眉毛。
他頷首：“我會準備的。”
露易絲不動聲色地打量了黑發女孩幾秒。旋即扭過頭，看向盧瑟：“那也給我來杯咖啡�！�
“沒問題�！�
盧瑟臨時充當了一回助理。
阿卡莎隨后把書包放在腿邊，而后挺直了腰板，擺出一副認真的姿態：“那現在可以告訴我，你們想要談什么了嗎？”
露易絲目光和她交匯了一瞬：“正義聯盟。”
“我對他們的行為不發表任何意見，既不反對也不支持，”阿卡莎像是早有預料，對方話音剛落就極其順暢地接過話頭，毫不停頓地說了下去，“如果你們期望我對付他們或是透露相關消息，很抱歉，我做不到。但這并不代表我不支持你們的做法……同樣，也不表示贊同。”
一時間，露易絲眼神中混雜著驚訝與無奈交織的情緒。
隨后她輕笑一聲：“這段話你準備多久了？”
“不久，也就在車上的時候才想好，”阿卡莎接過盧瑟的溫牛奶，笑呵呵地道了聲謝，而后繼續說道，“畢竟站在校門口被黑衣保鏢帶走這事可不常見，我事先沒整理好措辭也很正常，對吧？”
盧瑟和阿卡莎、露易絲呈三角分布坐在沙發上，再次誠懇地說道：“我對此深表歉意�！�
——但是不后悔。
阿卡莎當然懂他的言外之意。
她抿了口溫牛奶，抬眸和他撞上視線：“我接受你的道歉。”
盧瑟泰然自若地回應道：“多謝你的慷慨，米勒小姐。”
“還是叫我羅賓吧�！�
“好的，羅賓，”這回是露易絲開口了，她身體微微前傾，一雙天藍色的眼睛里閃爍著銳利的光澤，“既然你不想談正義聯盟，那我們就換個話題。比如說……聊聊你的事情，如何？”
阿卡莎放下牛奶，眉頭微抬：“你想知道什么？”
“你的真實身份，以及你和蝙蝠俠究竟是什么關系�！�
“噢，你說蝙蝠俠，我和他是監護人與被監護人的關系，”阿卡莎靠著沙發，語氣隨意地開口道，“至于我的身份，很簡單，我只是個孤兒，從小靠福利院資助和撿垃圾賣錢長大，被蝙蝠俠撿到后，就開始跟著他學東西、混日子。”
這可不算說謊。
她句句屬實，就算被神奇女俠的真言索套綁著也挑不出什么毛病……反正主語只說「蝙蝠俠」，又沒具體指出是哪一個。
露易絲微微瞇起眼睛，和盧瑟交換了一個眼神，若有所思地點了點頭。
這倒也說得過去。
眾所周知，哥譚市魚龍混雜，信息登記得十分不完備，阿卡莎如果從小混跡于哥譚貧民窟，此前經歷一片空白也勉強可以理解。
但她的第六感卻總覺得這事不簡單。
不過現在，她并不準備糾結這個。
“你的意思是，蝙蝠俠收養了你，還把你培養成他的助手？”露易絲手指輕輕敲了敲桌面，不緊不慢地說道，“先不談他有沒有領養資質……這算非法雇傭童工嗎？”
阿卡莎低頭思索片刻。
“我沒工資，所以不算雇傭�！彼嬲\地回答。
露易絲：“……”
失策了。
見狀，在旁邊充當了半天背景板的盧瑟眉心微跳，暗戳戳地重新挑起有關正義聯盟的話題：“既然你和蝙蝠俠有這層關系在，他為什么不邀請你加入他的英雄團隊？”
“也許是因為我還是個正在上學的未成年，他認為讓我好好享受校園生活才是最重要的，”阿卡莎解釋道，“而羅賓的工作，最多只能算是晚上打發時間的一個小游戲，不需要承擔什么責任，想退出就能退出�！�
雖然其他平行宇宙的羅賓沒這么輕松就是了。
盧瑟真假不辨地感慨道：“看來我先前對蝙蝠俠有些誤會……他其實是個負責任的家長�！�
阿卡莎理所當然地說：“那是自然�！�
她說完，余光瞥了一下窗外日漸下沉的太陽，決定加速一下這段談話進程：“好啦，現在我們不要浪費彼此的時間了。直說吧，你們到底想對正義聯盟做什么？”
而這其中又到底能和她扯上哪門子關系？
看她態度強硬了起來，露易絲和盧瑟心照不宣地對視一眼，決定順從她的意見，直接表達他們的要求。
“相比于絕大部分來說，正義聯盟的三個人都有著堪稱神明般的能力，”露易絲慢條斯理地開口道，“雖然我和萊克斯先生憂心忡忡地警惕著他們不好的那一面。但不得不說，現階段，正義聯盟還沒發展到某個不可控的程度�！�
阿卡莎示意她繼續：“嗯哼，所以呢？”
露易絲意味深長地笑了笑：“但即便如此，一位合格的神明就該待在天上�！�
阿卡莎微微后仰，沉思片刻，忽而笑了起來，篤定道：“你們想把正義聯盟關到一個與世隔絕的地方。”
“不算與世隔絕，”盧瑟整理了一下袖口，耐心糾正了她的說法，“只是輕易不要接觸其他人而已�！�
阿卡莎沒對此表達什么意見，她只歪了歪頭，手臂交叉在胸前：“那你們想讓我做什么？不會以為我有本事讓他們乖乖聽話，自己住進籠子里去吧？”
“不，”露易絲攪拌了一下微涼的咖啡，平靜地說道，“我們只是想從你這里探出口風，看看他們同意的可能性有多大�！�
“除非讓他們深刻認識到自己不被民眾歡迎，否則幾乎不可能，”阿卡莎幾乎毫不猶豫的回答，隨即她微微垂眸，警告了一句，“并且那些群眾得是真心實意、沒有半分被陰謀裹挾的意思……不然這事不僅不能成功，你們還一定會收到瘋狂的報復�！�
露易絲嘴角勾起一個笑容，自信地表示：“放心，我們還不至于干出這種惡心的事情……更何況，本來就有相當一部分的民眾非常反感正義聯盟。”
阿卡莎知道她的話沒有一點水分。
并且隨著時間推移，只要正義聯盟不改變自己的行動方式——這基本上不可能，反感他們的這部分人肯定還會越來越多。
盧瑟站了起來，朝她伸出手：“感謝你的幫助，羅賓�！�
阿卡莎回握了一下：“感謝就不用了，我說這些話的原因很簡單……是因為蝙蝠俠也這么想�！�
她在心底嘆了口氣。
柯克要是知道他們的這個打算，想必會第一個同意自己被關起來——畢竟他一向有著很深的自厭情緒，并且也非常能共情普通人面對他們那些超人類的感受。
第40章 送別禮
露易絲和盧瑟還是講道理的。
雙方討論完畢, 他們果然不再多提其他事情，只將阿卡莎帶到樓下, 表示要把她送回家。
“不用送到家門口，”她把手機還給盧瑟，一雙含笑的淺藍色眼睛仿佛看穿了一切，“等路過中心街道時就差不多可以把我放下了。蝙蝠俠暫時還沒同意和你們談話，我不希望他被隨意打擾，謝謝�！�
聞言，盧瑟只好打消了原先的念頭, 面不改色地點點頭：“我會通知司機的。今天麻煩你了, 羅賓�！�
“沒關系，”阿卡莎把書包甩到背上，隨意地擺了擺手，“祝你們和正義聯盟能找到和諧相處的完美方式，再見啦！”
“再見�！�
盧瑟和露易絲站在原地, 目送她離開。
黑色的轎車疾馳而去, 直到汽車尾氣都看不見了, 兩人才開始交談。
“你覺得她有威脅嗎？”露易絲問道。
盧瑟沉思了好一會兒。
最終，他輕輕搖了搖頭：“不。從剛才短暫的相處來看，羅賓和超人乃至整個正義聯盟都不一樣, 她并不是高高在上的神明……或者怪物�！�
“是的。羅賓不殺人, 她給自己劃下了一條底線, ”露易絲回憶起他們先前搜集到的些許資料，輕聲開口道，“甚至就連蝙蝠俠, 也開始有了不殺原則。”
盧瑟順勢提起了另一點：“和超人以及神奇女俠不同，蝙蝠俠原本就是普通人類, 他是可爭取的那一部分�！�
“可惜，那女孩很敏銳，”露易絲撫過耳邊的發絲，語氣略帶遺憾，“她察覺到我們的意圖了�！�
“但她只是想讓蝙蝠俠全憑自己心意做出選擇，”盧瑟的眼神猶如一池幽深的潭水，他從容不迫道，“所以，她會把我們的談話告訴他的……而這正和我們的想法�！�
露易絲微微側目，冷靜地望著黑發女孩離開的方向：“希望能有一個好的結果�！�
另一邊。
此時，正被惦記著的阿卡莎還在車上。
“之前嚇到你啦，真不好意思，”她手上忙于拆開繞成一團的耳機線，只好側著腦袋支起肩膀夾著電話，溫聲給擔憂朋友安全的克里斯汀報平安，“嗯嗯，我沒事，放心吧！”
過了好一會兒，她才把電話掛斷。
車窗外的景色飛快掠過，司機注意到通話聲消失。于是透過后視鏡往后一瞥，適時出聲道：“停在這里就可以了嗎，米勒小姐？”
“是的，”阿卡莎把手上的東西一股腦塞進口袋。旋即拎起書包，朝司機禮貌地一點頭，“謝謝你啦，司機先生�！�
“不用謝，小姐�！�
阿卡莎關上車門，轉身瞇起眼睛望向天邊的晚霞，須臾，她調整了一下書包位置，哼著輕快的小曲走回了地下室。
“我回來了！”
“歡迎回來，阿卡莎，”柯克循著聲音看向黑發女孩，頓了頓，又帶著點介于擔憂和疑惑之間的情緒問道，“你今天好像回來得有些晚？”
阿卡莎隨手放下書包，拍了拍手上不存在的灰塵。
“放學時被一個意外拖長了時間，”她回身和柯克對上視線，眼神中難得帶了點嚴肅，“我有事要說，柯克。”
見她態度認真，柯克當即放下了手里的試劑。
“怎么了？”他面帶困惑。
阿卡莎往前走了幾步，組織了一下自己的語言，隨即開口道：“我今天下午碰到了兩個人，來自大都會的萊克斯先生和萊恩記者。他們猜出了我們的身份，并且對于正義聯盟，他們還有一個計劃好的設想……”
柯克表情逐漸嚴肅。
他安靜地聽完阿卡莎的敘述，思索了好半天，才如實道：“這個想法很不錯，我愿意配合。但問題是，另外兩個人絕不會輕易聽從別人的安排�！�
阿卡莎雙手交叉在胸前，應聲道：“這點大家都很清楚。而且我也和他們說過，如果不親眼見到一群真情實感反對自己的民眾，超人和神奇女俠是肯定不會松口的�！�
柯克抿著嘴，神情凝重地點了點頭。
“還有就是，盧瑟先生和萊恩記者估計正在考慮怎么拉攏你，”阿卡莎若有所思地摸了摸下巴，抬眸撞上對方的視線，真誠道，“當然，這件事你自己決定就好，選你想做的，而不是應該做的或是別人希望你做的�！�
柯克愣了愣，旋即嘴角微微抬起：“我知道。謝謝你，阿卡莎。”
黑發女孩笑瞇瞇地回復：“我們是朋友嘛�！�
……
次日清晨。
從昨晚起就得知阿卡莎放學后要去朋友家做客的柯克站在工作臺前，見她即將出門，及時開口道：“注意安全，早點回來�！�
阿卡莎背著書包，笑著朝他揮了揮手：“知道啦，下午見！”
“下午見�！�
柯克說完，繼續開始自己的實驗。
今天和往常任何一天比起來都沒什么區別。
剛一放學，克里斯汀就興沖沖地拉著阿卡莎往外跑，兩人甚至差點都來不及收拾東西。
“我給你準備了一份禮物！”金發女孩壓抑著激動，低聲道，“只是先別抱太大期望，因為那只是一件玩具……”
阿卡莎笑了笑，堅定地保證道：“不管是什么，我都會好好珍惜的�！�
聽到這話，克里斯汀微微抿著嘴，眼角眉梢都含著笑意，眼睛也亮閃閃的，活像在發光。
她說得沒錯。
禮物的確只是一件玩具……不過，它是件很特別的玩具。
“看，這是我花了足足一周才拼好的千年隼號＊！”克里斯汀面帶驕傲地指著桌子上的樂高模型，語氣略微上揚，“前幾天我放假在家都是在完成這項工作！”
看著占了將近半個桌子的淺灰色飛船模型，阿卡莎不由嘖嘖兩聲，夸贊道：“真厲害！這一定需要非常耐心吧？”
克里斯汀眉眼彎彎地笑了笑。
“算不上耐心，我只是覺得這個過程很有趣，所有沒太注意耗費了多長時間，”她雀躍地宣布道，“要是你喜歡的話，我就送給你啦！”
阿卡莎一驚，而后連忙擺手：“你花了這么久才拼好……”
克里斯汀打斷了她，認真地說道：“阿卡莎，多虧了你，我才不至于在恐怖襲擊時崩潰……我很想感謝你，但當時我不知道你的喜好。所以，我就只好把我喜歡的東西送給你�！�
頓了頓，她又笑著補充道：“噢，對了，如果你想體會親手拼裝的樂趣，也可以先把它拆了，自己再裝回去�！�
阿卡莎緩慢地眨眨眼睛。
她心底生出一片交織著感動與喜悅的復雜情緒，表情不自覺柔和下來，眼底帶出幾分慎重：“我會好好保管的。謝謝你，克里斯汀�！�
“不用謝！”克里斯汀輕快地回復道。
在對方的肯定下，阿卡莎上手捧起面前的「宇宙飛船」，從外到內仔細端詳了一番。
不得不說，它非常精致，即便阿卡莎從沒了解過相關作品，也能看得出來它在細節處有多用功。
“能給我介紹一下嗎？”她好奇地望向金發女孩，“比如它的本體有什么功能之類的……”
克里斯汀當即點點頭，略帶興奮地侃侃而談：“沒問題！事實上，千年隼號是一艘被改裝的貨運飛船，不僅內部空間大，還升級了武器與防具，能夠以光速甚至超空間航行……”
阿卡莎耐心聽著，偶爾還會好奇地打量一眼這艘被等比例縮小的樂高飛船。
直到云朵再次染上夕陽的顏色，她這才辭別了依依不舍的克里斯汀。
只是臨走前，阿卡莎腳下停頓片刻，忽而轉身，一手護著模型，一手環住克里斯汀給了她一個擁抱。
在某種奇妙預感的催促下，她下意識張口道：“我可能要轉學了。很抱歉現在說這個……但我很擔心時間來不及，我會不告而別�！�
克里斯汀驚訝地睜大了眼睛。
她眉心微皺，糾結了好半天，才穩住心神，隨后努力擠出一個微笑，盯著黑發女孩的眼睛，輕聲道：“我很意外……但是，阿卡莎，和你在一起的時間我過得很開心。所以，無論如何，希望你一切順利。”
“我也是，”阿卡莎收斂好情緒，淺淺一笑，“我會記得這段時間的。”
克里斯汀拍了拍自己的臉，深吸一口氣，笑吟吟地喊道：“明天見，阿卡莎！”
“明天見，克里斯汀�！�
阿卡莎朝她用力揮了揮手。
——只是，應該不會再有明天了。
順著夕陽灑落的余暉，黑發女孩懷抱著自己的禮物，準備去找另一個朋友告別。
“我回來了！”
“阿卡莎，歡迎回來，”柯克見她抱著個樂高模型，不由驚訝了一瞬，“朋友送你的禮物？”
“沒錯，”阿卡莎笑瞇瞇地回答，不知想起什么，她又皺起眉毛，“真希望離開的時候能把這個帶走。如果不行，恐怕只能麻煩你幫我保管了，柯克�！�
對方沉默片刻，鮮紅色的眼睛里幾乎無法分辨出任何情緒：“你要離開了？”
“你猜到了？啊，也對，我表現得那么明顯……”阿卡莎聳聳肩，眉眼微垂，語氣中帶著點低落，“回答你剛才的問題……是的，恐怕最遲不超過明天——或者只在下一秒，我就要前往其他平行宇宙了�！�
——方才一路走回來，她心底里那種即將要離開的預感越來越強烈了。
柯克一時不知道該說什么。
即便從初見起就做好了心理準備，但真的等到這一天來臨，他仍然有些猝不及防。
“總之，阿卡莎，”他只能干巴巴地說著之前早就想好的送別詞，“祝你好運，嗯……還有早日回家�！�
說罷，他糾結片刻，雙手不自然地往上抬起了一點，似乎是想給前方的黑發女孩一個擁抱。
沒等他繼續猶豫下去，阿卡莎身體微微前傾，主動伸手抱住了自己的朋友。
“我會一直記得你的，柯克，”最后，她一口氣說完了早就想說的話，“你永遠是我的朋友。無論別人怎么看，或者你心底怎么想……但你絕不是罪犯，你是個好人，真的，一個稱得上超級英雄的好人。”
柯克回抱住對方，感受著屬于正常人類的溫度，僵硬片刻，忽而渾身放松，長長地舒了口氣。
他伸出手，回抱住黑發女孩：“你也永遠是我的朋友，阿卡莎�！�
“好啦，別把氣氛搞得這么沉重，”阿卡莎松開手，仰著腦袋，臉上重新掛起一個笑容，“現在也可能只是暫時的分別，說不定哪天我還有機會回到這個世界呢？”
柯克也露出一個淺淡的微笑，和她目光交匯：“那就祝我們再次相遇�！�
倏然間，一股熟悉的、從天靈蓋直沖尾椎骨的電流感襲來……
阿卡莎只來得及抓緊手里的模型，空出另一只手使勁揮了揮：“我要離開了！再見，柯克！”
柯克下意識往前走了兩步，也朝她用力揮了揮手——
“再見，阿卡莎！”
他話音剛落，房間里再不見黑發女孩的身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