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1章 是誰殺了誰
守望塔上。
面對神奇女俠的攻擊, 秩序之王節(jié)節(jié)敗退，他分神瞥了一下仍在昏迷的土星女皇, 咬咬牙，只得繼續(xù)和她糾纏。
為什么霹靂大帝還沒把人帶回來？
秩序之王心下煩躁：就算敵人再怎么難纏，憑借克拉克和布魯斯的實力，也不應(yīng)該浪費這么長的時間吧？
要是再不回來……
他快堅持不住了。
秩序之王驚險地躲過神奇女俠的長劍，一時間眉頭緊鎖。
而他的對手同樣也在思考。
雷霄古果然不可信。
神奇女俠心想。
攻上守望塔后，由于對如何使用時間機器產(chǎn)生分歧——她希望讓時間線回歸正軌，而雷霄古則妄圖靠它統(tǒng)治世界, 矛盾不可調(diào)和, 因此，他們便解除了合作關(guān)系。
雷霄古前去尋找新的盟友。
只憑他一人，自然無法改變時間線。神奇女俠不可能與之合作，而他與秩序之王等人的目的也并不重合，雙方無法達成共識。
因此他決定賭一把。
在神奇女俠勝利之前, 他需要想辦法說服——或者說蒙騙——幾個強力幫手來達成自己的目標(biāo)。
神奇女俠當(dāng)然清楚他的目的。
正因此, 即便目前她在這場戰(zhàn)斗中占上風(fēng), 卻也絲毫不敢掉以輕心。她必須得趕在雷霄古之前打敗敵人，糾正這條錯誤的時間線。
甚至于，她心中的急躁不比苦苦等待救援的秩序之王少。
雙方都憋著一口氣。
一方需要趕時間, 另一方則在拖延時間。
戰(zhàn)斗持續(xù)了不知多久。
——直到白光一閃, 雷霄古領(lǐng)著一群人出現(xiàn)在守望塔上。
“克拉克！布魯斯！”
秩序之王余光一瞥, 下意識喊出聲來。
神奇女俠也蹙起了眉頭。
她收起長劍，面向眾人，渾身緊繃, 神色警惕地打量著這群人。
不過很快，她就發(fā)現(xiàn)了自己的隊友們。
“羅賓！還有綠箭俠、扎塔娜、波士頓……”神奇女俠稍微放松了一點, 同樣出聲問道，“你們怎么也在這里？”
雷霄古，超人與蝙蝠俠，以及阿卡莎等人……
這三方怎么會混在一起？
秩序之王顯然也很疑惑。
“雷霄古！你果然出現(xiàn)了！”他轉(zhuǎn)過頭深深凝視著超人與蝙蝠俠，片刻后，又質(zhì)問道，“你都對我的孩子們說了些什么？”
雷霄古冷嗤一聲。
“我們只是在賭，所有人都出現(xiàn)在這里后……”他慢條斯理地說道，“最后的勝利者究竟會是誰？”
秩序之王眉頭一皺。
現(xiàn)在局面已經(jīng)控制不住了……不，自從神奇女俠擊敗土星女皇后，他就理應(yīng)預(yù)感到如今的局勢。
比起這個問題，他更想知道……
“霹靂大帝在哪？”
已經(jīng)和神奇女俠站在一側(cè)的阿卡莎側(cè)目瞟了他一下，隨后和同伴們交換了一個眼神。
“他已經(jīng)死了。”阿卡莎回答道。
奧利弗略一挑眉，緊接著放狠話：“不用傷心，下一個就是你�！�
秩序之王一時瞪大了雙眼。
不遠處，超人攥緊拳頭，垂著眼扶起土星女皇，確認她只是昏迷、尚且沒有生命危險后，不由得舒了一口氣。
“是誰干的？”
他抬起頭，厲聲質(zhì)問道。
話音剛落，一枚炸彈便擦著神奇女俠的頭皮飛過，后者矮身閃避成功后，便立刻朝攻擊源頭看去！
嘭——
墻壁轟然倒塌，卷起一陣煙塵。
蝙蝠俠的身影在其中若隱若現(xiàn)，他面色陰沉，壓著嗓子冷聲道：“這還用問嗎？除了那個亞馬遜女戰(zhàn)士，還能是誰？”
“沒錯，正是她！”
秩序之王馬上叫道。
若非當(dāng)時土星女皇第一個倒下，他們絕不會像現(xiàn)在這樣被動。憑借她的心靈感應(yīng)，一旦有異動，他們立刻就能召回超人與蝙蝠俠控制局面——正因此，他們才未裝備通訊設(shè)備。
然而，土星女皇一旦昏迷，他們便只能派人前去通知，這不僅浪費時間，甚至……還間接導(dǎo)致了霹靂大帝的死亡。
想到這里，秩序之王眼神一暗。
只是不等他多想，蝙蝠俠的攻擊仿佛是按下一個開關(guān)，三方人馬瞬間開始混戰(zhàn)——
超人憋著氣，只盯著神奇女俠和波士頓攻擊，后者自然是合力抵抗他的攻勢，試圖支持的扎塔娜一轉(zhuǎn)身，便同預(yù)備下黑手的秩序之王對上了，戰(zhàn)斗場面一度十分混亂，奧利弗穿梭在其中，時不時放幾支冷箭。
而引發(fā)了這場亂戰(zhàn)的雷霄古卻不見了蹤影。
他只在最開始與秩序之王纏斗了一番，沒過多久，趁著對方被扎塔娜找上門，他便悄悄退出了戰(zhàn)斗中心。
他的目的一直很明確。
咔噠——
場面實在過于混亂，很難有人注意到少了一個人。雷霄古渾水摸魚，在守望塔尋找了半晌，這才悄然無聲地摸到了安放時間機器的房間。
銀白色的機器就明晃晃地擺在眼前。
雷霄古如鷹隼般的目光上下掃視這件裝置一番，確認是自己的目標(biāo)無誤后，立刻往前踏出了一步。
噠。
下一秒。
一抹漆黑的身影忽然出現(xiàn)，巨大的蝙蝠影子瞬間籠罩住雷霄古的身形，子彈射出，隨著「嗖嗖嗖」的破空聲不斷響起，后者當(dāng)即單膝跪倒在地。
鮮血噴涌而出，頓時染紅了一大片地板。
“蝙蝠俠……”
雷霄古含恨出聲。
此時的他已經(jīng)身中數(shù)槍，在距離自己目標(biāo)最近的地方滿心不甘地倒了下來。
他的破綻僅有那一瞬間。
而蝙蝠俠抓住了那個瞬間。
“憑你的能力，想必不至于死在這里，”蝙蝠俠隨手補刀，徹底解除了雷霄古的行動能力后，冷靜開口道，“但你的目的想必是無法達成了�！�
“唔……咳咳！”
雷霄古咬著牙，艱難地仰起頭瞪視面前的敵人，而后從嗓子眼里擠出了一口血沫。
蝙蝠俠干脆利落地給了他最后一擊。
霎時間，雷霄古軟倒在地。
場面一聲陷入沉寂。
除了汩汩血珠緩慢滴落的聲音，整個房間再無其他聲響。
蝙蝠俠佇立在鮮紅的血液中，扯緊披風(fēng)，略微側(cè)過頭，以一種仿佛能看透一切的目光注視著房間的陰影處。
“出來吧�！�
他再次開口道。
角落里的人沒動。
蝙蝠俠毫不遲疑，面無表情地直接倒計時：“三、二……”
咔嚓——
數(shù)枚蝙蝠鏢倏然射出，蝙蝠俠剛一避開，就見它們在半空中一一爆炸，剎那間，嗆人的煙霧便席卷了整個房間。
時間機器就在眼前。
能修正時間線的機會觸手可及。
趁蝙蝠俠還未回神之際，在煙霧的掩蓋下，阿卡莎猝然間以最快的速度沖向控制臺，試圖扭動開關(guān)——
滋啦！
兩束紅光射出，時間機器被削去一角，頓時縈繞著噼里啪啦的電流聲。
“布魯斯！你還好嗎？”
——超人竟然出現(xiàn)在這里了！
阿卡莎無心思考同伴們的狀況，她靈活地避開超人的拳頭。隨即反手一掏，從腰帶里摸出氪石照著他的太陽穴狠狠一拍！
“唔……”
近距離接觸氪石后，超人果然虛弱了下來。
阿卡莎并不掉以輕心，歪頭躲過蝙蝠俠射出的子彈后，登時往后一滾，險之又險地再次逃過了一波掃射。
“克拉克！”
蝙蝠俠并未追擊，而是第一時間去查看超人的情況。
阿卡莎一咬牙，干脆趁此機會繼續(xù)向時間機器的方向沖去！
只是這次她就沒那么好運了。
砰砰砰——
一枚子彈正中膝蓋，阿卡莎登時軟了一瞬。下一刻，她忽略疼痛繼續(xù)前進，同時孤注一擲般開口道：“你們難道就不想知道自己的另一種可能性嗎！”
“不，不用了�！�
蝙蝠俠絲毫不受影響。
他繞到阿卡莎身后，一手按住她的肩膀往后一掰，在對方脫身而出時，槍口子彈如雨點般傾瀉而出。
“嘖！”
阿卡莎左臂如同面條似的癱軟下來，她沒時間照顧這條胳膊，余光一瞥，見到緩緩起身的超人后，當(dāng)即提高音量喊道：“做個英雄不好嗎？有自己心中正義、有互相支持的朋友、也有真正愛你的家人！”
哪怕是動搖一瞬間呢——
然而，蝙蝠俠依舊巋然不動。
阿卡莎心下一沉。
只是這時，超人卻按住了自己兄弟的肩膀，語氣中帶著一絲猶豫：“布魯斯，我們的父親死了，但或許，另一個世界的他還活著？”
“我們自己使用時間機器也能做到這點，”蝙蝠俠立刻說道，“只需要將時間調(diào)回到一天前、不，只需要一個小時前！”
超人嘆了口氣，又說：“但你至今仍舊沒有組建家庭的想法，如果是另一條時間線——”
蝙蝠俠皺了皺眉。
早在他們爭執(zhí)開始時，阿卡莎便起身往時間機器的方向沖了過去。
現(xiàn)在只差最后一步。
“不，我仍然不會改變我的想法�！�
蝙蝠俠堅定地開口道。
見狀，超人沉默片刻，也不再多勸。
“好。”他只說。
兩人再次擺出了準(zhǔn)備攻擊的架勢。
已經(jīng)到達目的地的阿卡莎頭也不回，迅速調(diào)整對應(yīng)參數(shù)——感謝神奇女俠提供的信息，目不斜視地在一片爆炸聲中忙碌。
等等，爆炸聲？
阿卡莎飛速運轉(zhuǎn)的思維當(dāng)即停滯了一瞬。
“布魯斯！”
她順著聲音回頭看去。
只見神奇女俠的長劍從背后刺穿了毫無防備的蝙蝠俠，后者仍保持著開槍射擊的動作，只是身體卻已經(jīng)僵直了。
“去死吧！混蛋！”
說罷，神奇女俠粗喘著氣，無視滿身傷口，視線在阿卡莎身上游弋了一瞬。隨即立刻堅定下來，雙眼直視前方，只等超人的動作。
只需要撐到時間機器啟動……
她握緊了長劍。
“不！不不不！”
而另一側(cè)，超人卻紅著眼睛，垂下腦袋抱緊了蝙蝠俠的身體，不斷從喉嚨里發(fā)出嘶吼聲。
什么情況？
阿卡莎直愣愣地盯著眼前的一幕，大腦一時間甚至還未反應(yīng)過來。
雖然早有布魯斯是敵人的心理準(zhǔn)備……
她下意識轉(zhuǎn)過頭，閉上了雙眼。
然而，超人的怒火卻比預(yù)想中來得更快。
他抿緊了嘴角，而后站起身來，捏緊拳頭環(huán)視一圈。隨即雙眼牢牢鎖定住神色警惕的神奇女俠——
“你以為你奪走的是什么？”
超人的眼睛里充斥滔天怒火，他緊盯著神奇女俠，半晌，才從牙縫里擠出一句話：“你要為你所作所為付出代價�！�
兩人頓時纏斗起來。
處于怒不可遏狀態(tài)下的超人幾乎是壓著神奇女俠打。不出片刻，經(jīng)歷了長時間激烈戰(zhàn)斗的神奇女俠儼然快要支撐不住了——
快一點，再快一點！
阿卡莎死盯著時間機器的界面，雙手飛速動作，心中萬分急切。
�！�
終于，時間機器開始啟動了。
阿卡莎心下一松，連忙轉(zhuǎn)身，取出氪石武器就要轟開超人鉗制神奇女俠的雙手——
但氪星人的速度終究比她更快。
只差了這么一點。
阿卡莎瞳孔一震。
下一秒，超人放下軟倒的神奇女俠，雙眼通紅地瞄準(zhǔn)了時間機器。
阿卡莎登時一個激靈。
“時間機器已經(jīng)啟動了！你……”
“別試圖指揮我。”超人沉聲道。
霎時間，紅光漫天，時間機器微光一閃，不多時，伴隨著劇烈的爆炸聲，所有的一切都覆滅了。
……
再次醒來時，蝙蝠俠支撐著超人虛弱的身體，一時間眉頭緊蹙。
這里沒有太陽，始終暗無天日。
他沒死，克拉克也沒死。
但情況并沒有好到哪去。
“布魯斯，我不行了……”
超人面色鐵青，聲音細若游絲。
而他這話剛一出口，蝙蝠俠便清楚地發(fā)現(xiàn)，在超人閉上眼睛的同時，他們兩人的身體又一次開始消散了。
蝙蝠俠和超人已經(jīng)發(fā)現(xiàn)了規(guī)律。
或許是由于時間機器所造成的時空紊亂。一旦他和超人中間有一個死去或者兩者皆死，他們便會被傳送到新的世界。
而這個過程往往很快。
就好像……
有某種神秘力量在控制他們的死亡一樣。
直到又一次時間跳躍。
他們見到了一個戴著頭盔、身披金色披風(fēng)的神秘人。
——如果阿卡莎在這里，馬上就能認出這家伙正是令她在各個宇宙間穿梭的神棍命運博士。
而現(xiàn)在的超人與蝙蝠俠卻并不認識他。
前者面露警惕：“你是什么人？”
命運博士答道：“我是誰不重要。重要的是，我能讓你們恢復(fù)原定時間線的記憶，幫助你們擺脫現(xiàn)在的狀況……而你們需要做的，就是讓時間線重回正軌�！�
超人與蝙蝠俠對視一眼。
“成交�！�
不出意料，他們果然同意了這個交易。
命運博士微微點頭。
他悠然遠眺，一雙眼睛仿佛能看穿世間所有軌跡。
而在另一個宇宙。
阿卡莎幾乎失去了意識。
此時，她應(yīng)當(dāng)是躺在草地上，大腦混沌，耳邊唯有風(fēng)聲呼嘯。她掙扎著，試圖睜開雙眼，卻依舊只能看見一片黑暗。
過了不知多久。
就在阿卡莎即將喪失意識的前一秒，忽然間，她聽到了一串腳步聲，隨之而來的，則是一個明顯屬于小男孩的聲音。
“這里有個人！”
下一刻，另一個小男孩也在叫：“天哪！她傷得好重！我們得救她！我可以……”
“不！克拉克，我有個更好的辦法�！�
克拉克？
聽到關(guān)鍵詞，阿卡莎睫毛微顫，勉強提起了一點精神。
“好吧，布魯斯，”似乎是屬于幼年超人的另一個聲音很快妥協(xié)，“就按你說的辦！我們?nèi)フ野⒏＃ ?br />
布魯斯？還有阿福？阿爾弗雷德嗎？
等等，布魯斯和阿福！
反應(yīng)過來后，阿卡莎頭一歪，瞬間陷入了昏迷。
第92章 活久見，幼年超蝙！
今天也是普通的一天。
太陽照常升起, 溫暖的陽光灑在一望無際的玉米地上，翠綠的葉片隨風(fēng)晃動, 反射出晶瑩的光芒。
玉米地邊，是一棟溫馨的民房。
早餐照例端上桌，喬納森·肯特看向剛走出客房的年輕管家，出聲問道：“阿爾弗雷德，那個孩子……她現(xiàn)在情況怎么樣了？”
餐桌另一邊的克拉克與布魯斯連忙豎起耳朵認真傾聽。
阿福注意到兩個男孩偷偷投來的目光，臉上不由得露出一個溫和的笑容。
“還算穩(wěn)定，”他回答, “那位年輕的女士雖然傷勢很重, 但搶救過后，她也在慢慢好轉(zhuǎn)�；蛟S，再過兩天，她就能醒過來了。”
馬莎嘆了口氣：“她還只是個孩子……”
餐桌上一時有些沉默。
三個大人兩個孩子都見識到了客房里那位不知名病人的慘狀。
她身受槍傷，并有全身多處骨折、右臂灼傷等癥狀, 此外, 還有隨之而來的昏迷、體溫下降等情況……
甚至于, 她一度陷入了失血性休克，可以說是在生死邊緣走了一遭。
若非克拉克與布魯斯發(fā)現(xiàn)得快，他們求助的阿福也曾學(xué)習(xí)過急救……否則, 后果簡直不堪設(shè)想。
那個年紀的孩子為什么會經(jīng)歷這些？
這事光是想想, 就令人不寒而栗。
“她的身份肯定不簡單, ”喬納森打破了沉寂的局面，一錘定音道，“但無論如何, 我們也不能見死不救�！�
其他人都贊同這個說法。
阿福更是深有感觸。
在為病人包扎傷口時，他自然發(fā)現(xiàn)了某些不得了的裝備——煙霧彈、能量槍、鉤爪槍等各種造型或功能奇特的道具, 不一而足。
再說她的裝扮……
通身一套黑底白邊制服，渾身上下裹得嚴嚴實實，有兜帽，有披風(fēng)，還有面具……簡直像個蒙面怪盜。
在發(fā)現(xiàn)她的這短短一天半，阿福腦海里已經(jīng)閃過了無數(shù)個猜測。
飯畢。
克拉克和布魯斯沒有像平時那樣出去瘋玩，仍是安穩(wěn)地坐在椅子上。
家里三個大人當(dāng)然清楚他們想做什么。
“孩子們，不要打擾客人，”馬莎攬著兩個男孩的肩膀，溫和地勸說道，“等她醒了，你們再找過去，怎么樣？”
克拉克和布魯斯對視一眼。
“好吧，媽媽。”
“知道了，馬莎�！�
兩人眨眨眼睛，乖乖應(yīng)下了。
一旁的阿福同喬納森悄然交換了一個默契的眼神。
雖然那位客人年紀尚小，但他們畢竟養(yǎng)著兩個孩子，在救下她后，大人們自然也得有所防范。
“那我們現(xiàn)在去……”
克拉克話音未落，就聽見客房里傳來了一陣不小的動靜。
他愣了愣，隨即立刻止住之前的話，轉(zhuǎn)而告訴家人：“客人醒了！媽媽！她醒過來了！
大人們當(dāng)即一怔。
馬莎緊緊摟著兩個孩子，阿福與喬納森立刻趕過去。很快，他們就發(fā)現(xiàn)，這絕不是個安分的病人。
面色蒼白的黑發(fā)少女無視身上裹得結(jié)結(jié)實實的繃帶，剛一睜眼就下床走動。她停在門口，半倚著墻壁，迅速掃視了一圈周圍環(huán)境。
這里有點眼熟。她心想。
還有昏迷之前，她聽到的那幾個熟悉得不能更熟悉的名字……
“你醒了？”
喬納森上前幾步，與面前的少女保持著一個不遠不近的距離，而后輕聲問道：“孩子？你還好嗎？”
阿卡莎隱晦地打量了他一眼，頓了頓，隨即將視線轉(zhuǎn)移到他身后貌似普通的黑發(fā)男人身上。
“我很好，”她嗓子有點啞，咳嗽兩聲后，又繼續(xù)說道，“是你們救了我？實在是太感謝了！”
她的態(tài)度很和善。
看來情況沒有之前想象中那么糟。
喬納森稍微松了口氣。
“不用謝，孩子，任誰看到有人倒在路邊都不會狠心不管，我們只是做了應(yīng)該做的事，”他語氣溫和地開口道，“我是喬納森·肯特，這家的男主人，你可以叫我肯特先生，或者直接叫我肯特�！�
“你好，肯特先生，”阿卡莎得到預(yù)料中的答案，面不改色地說道，“我叫阿卡莎·米勒，很高興認識你。”
眼見這邊氣氛和睦，馬莎便領(lǐng)著兩個孩子一起走了過來。
眾人互相介紹了一番。
阿卡莎半蹲下來，面對克拉克和布魯斯好奇的眼神，笑瞇瞇地與他們握了握手。
“非常感謝你們的幫助，”她語氣中帶著點莫名的意味，“克拉克，還有……布魯斯�！�
人活得久了果然什么都能見到。
她心下感慨。
以往她遇見的都是高大威猛的蝙蝠俠，現(xiàn)在這里不知道是哪個平行宇宙，居然能讓她見到面前這個目測年僅八歲左右的小布魯斯。
哦，當(dāng)然，還有同樣年幼的超人。
阿卡莎左看看右看看，眼神微妙，倒是仔細記住了他們現(xiàn)在的樣子，神色間頗有些興味盎然。
兩個男孩接觸到她的視線，不由得挺了挺胸膛，一本正經(jīng)地點點頭。
“這是我們應(yīng)該做的。”克拉克像模象樣地說道。
阿卡莎又笑了笑。
“你現(xiàn)在最需要的是好好休息，米勒小姐，”阿福注視著他們的互動，語氣平和，“你要想完全恢復(fù)，恐怕還需要很長一段時間�！�
停頓片刻，他又飽含深意地說道：“我猜，你應(yīng)當(dāng)也不想要進醫(yī)院療傷？”
馬莎也說：“孩子，你可以在我們這兒好好修養(yǎng)一段時間……至少等到傷口愈合，怎么樣？”
阿卡莎站起身來，嘴角笑意不變。
“當(dāng)然。非常感謝你們的慷慨相助，”她又轉(zhuǎn)而看向馬莎，語氣誠懇，“如果有什么我?guī)偷蒙厦Φ模堃欢ǜ嬖V我�！�
馬莎露出一個親切的微笑。
“沒關(guān)系，正巧我們家還有多余的客房，”她說，“如果有時間，你能照看一下兩個孩子，那就是天大的幫助了！”
這話自然是說來安慰阿卡莎的。
克拉克與布魯斯都很懂事，雖然仍有著普通孩子的頑皮。但他們兩個湊在一起，很少需要大人額外的照顧。阿卡莎年紀也不大，說是讓她照看兩個孩子。但這其實也只是用來安撫她的說辭，讓她不至于因為借住肯特家而感到不好意思。
阿卡莎明白馬莎的意思，她垂下眼睛笑了笑。隨即應(yīng)了聲「好」，走回房間，重新躺到了床上。
她閉上了眼睛。
上個世界的一幕幕在她腦海中不斷浮現(xiàn)。
尤其是最后那個時刻。
蝙蝠俠，神奇女俠，超人……
這三人可真夠混亂的。
阿卡莎頭疼地揉了揉太陽穴，不小心牽扯到左肩的傷口，下意識倒吸了一口涼氣。
“米勒小姐，你感覺還好嗎？”
阿福敲了敲門，隨即端著托盤走了進來。
阿卡莎半撐著坐起，靠在床頭，視線在他頭頂上飄移了一瞬，而后直視對方，答道：“是的，我很好�！�
阿福將托盤上的食物放到旁邊的桌子上，往阿卡莎的方向推了推：“請用。”
“多謝，潘尼沃斯先生。”
“不用謝。”
半晌。
阿卡莎三兩下解決完早餐，擦擦嘴，抬眼注視著等候在一旁的阿福，主動開口道：“我們聊聊吧�！�
——在認識了年幼的布魯斯后，她決定賭一把，給這位潘尼沃斯先生透個底。
年輕的管家挑起了一邊眉毛。
“請便。”他說。
“首先是我的身份，”阿卡莎想了想，斟酌著開口道，“想必你和肯特夫婦應(yīng)當(dāng)最關(guān)心這個？”
阿福并不否認。
阿卡莎琢磨了一下措辭，最終含蓄提醒道：“潘尼沃斯先生，你有聽說過平行宇宙理論嗎？”
——平行宇宙。
聽到這個名詞，阿福心下震驚，面上卻不動聲色地說道：“我了解過一點。”
阿卡莎點點頭。
“我是布魯斯的養(yǎng)女，”她輕描淡寫地拋出一個炸彈，差點讓曾任皇家特工的阿福都沒維持住正常表情，“當(dāng)然，那是另一個世界的事情了。而我出現(xiàn)在這里，只是個意外，等過上一段時間——我也不知道具體多久——我就會離開這個世界。”
阿福：“……”
他得緩緩。
從這位年輕小姐嘴里說出來的話實在過于驚人，他一時間甚至沒能反應(yīng)過來。
至于這話的真實性……
阿福一直仔細觀察著阿卡莎的表情。
她不像是在說謊。
更何況，編出這種離譜的謊言又能有什么用？
“這很令人難以置信，”心念電轉(zhuǎn)之間，阿福又想到了另一個問題，“如果是這樣，那么，米勒小姐……”
他適時停頓了一下。
阿卡莎當(dāng)即接話：“你可以直接叫我的名字�！�
“好的，阿卡莎，”阿福遲疑片刻，詢問道，“我只是想知道，讓你身負如此重傷的敵人是誰？”
阿卡莎心情微妙。
她總不好說，就是黑化版本的布魯斯和克拉克吧？
“他們來自其他平行宇宙，是一對非常邪惡的兄弟，”阿卡莎冷靜回答，“為了推翻他們的獨裁統(tǒng)治，我和同伴們拼盡全力才成功……好吧，或許也不算成功�！�
如果時間機器能趕在爆炸前正常運轉(zhuǎn)，那么可以說他們的作戰(zhàn)還是勝利的。但反之，如果是爆炸先吞沒了時間機器……
阿卡莎皺了皺眉。
不過想來，她如今還好好活著，事情應(yīng)當(dāng)是好的那一方面。
阿福語氣中帶著點小心翼翼：“那么，布魯斯……”
阿卡莎知道他想問什么。
“布魯斯是個超級英雄，”她垂下眼眸，輕聲道，“他未來總是會受傷……但同時，也會有許多很好的朋友，還會組建一個龐大的家庭。”
阿福一時心情復(fù)雜。
他本意只希望布魯斯能得到幸福，阿卡莎口中那個關(guān)于「超級英雄」的未來，對他來說，實在是太過遙遠了。
他定了定神，又精準(zhǔn)地捕捉到某個詞：“龐大？”
阿卡莎點頭，肯定道：“從家庭成員的數(shù)量上來說，絕對算是龐大了�！�
阿福有點難以想象。
“先前說過，我是養(yǎng)女，”阿卡莎解釋道，“但我不是他唯一的養(yǎng)女。只算走正規(guī)途徑收養(yǎng)的孩子，大約能有七八個吧。”
這個「大約」主要是考慮到達米安那個小兔崽子，他都轉(zhuǎn)而投奔超人了，自然不知道還該不該把他算在里面。
阿福：“……”
他緩緩開口：“這可真是個大家庭�！�
阿卡莎笑道：“可不是嗎？”
頓了頓，她又補充道：“還有克拉克，不出意外，他長大后同樣會成為超級英雄，也同樣會是布魯斯最好的朋友�！�
當(dāng)然，如果出意外，那么事情就大條了。
阿卡莎默默吞下了這句話。
第93章 摸頭殺
咚、咚、咚。
幾下敲門聲打斷了兩人的對話。
阿卡莎和阿福紛紛扭頭, 與此同時，門外傳來一聲試探性的問候：“米勒小姐？請問我們可以進來嗎？”
這是克拉克的聲音。
阿卡莎當(dāng)即揚聲道：“請進�！�
咔噠——
房門被推開, 克拉克伸著腦袋露出一個靦腆的笑容，他往后瞟了一眼。隨即牽著布魯斯走進來，和兩個大人打了聲招呼。
他們身高相仿，一個只套了件短袖，另一個則身穿白襯衫，看起來顯得有些安靜。
而后者自然是布魯斯。
阿卡莎沖他揚起一個友好的笑容。
布魯斯盯著她, 頓了頓, 也回以禮貌一笑。
見狀，阿福端起托盤，視線在兩人之間巡視一圈，而后溫聲道：“布魯斯少爺，或許你和克拉克少爺會愿意同阿卡莎小姐聊會天？她獨自一人養(yǎng)傷, 偶爾也會覺得有些寂寞�！�
布魯斯一本正經(jīng)地點頭：“當(dāng)然, 我會陪著她……我們會的�！�
克拉克同樣拍著胸口做出了保證。
“真令人欣慰, 兩位少爺。”
阿福眼神中充滿了慈祥，他側(cè)過頭，與阿卡莎交換了一個默契的眼神, 而后端起托盤, 施施然轉(zhuǎn)身離開房間, 順帶關(guān)上了門。
阿卡莎朝他們招招手。
“嗨，兩位，”她問, “你們找我是有什么事嗎？”
克拉克略微仰起頭，認真道：“不, 沒什么，我和布魯斯只是想來探望一下病重的客人。”
阿卡莎語氣輕快：“我現(xiàn)在很好，多謝你們的關(guān)系！啊……說起來，我還能活下來也多虧了你們，我還沒好好道謝呢�！�
克拉克眼睛里閃爍著微光，顯然對自己成功幫助了別人而感到驕傲：“不用謝！我們很高興能為你提供幫助！”
阿卡莎于是又笑了笑。
站在一旁的布魯斯側(cè)目瞥了小伙伴一眼，轉(zhuǎn)而扭過頭，直視床上纏滿了繃帶的黑發(fā)少女，直接問道：“還有就是，我們想知道，你有什么特殊身份嗎？”
阿卡莎眉毛一挑。
克拉克倒是愣了愣，他支肘戳了戳布魯斯，湊到對方耳邊用氣音小聲道：“嘿！我們不是說好先不聊這個嗎？”
布魯斯比他更納悶，同樣低聲回復(fù)道：“嗯？可寒暄問候不是已經(jīng)結(jié)束了嗎？”
克拉克眨眨眼睛，眼神中透露出一絲迷茫：“你說得好像沒錯？但我總感覺，似乎還需要再緩一會兒……”
布魯斯撇撇嘴。
“真麻煩。”他小聲嘀咕道。
阿卡莎咳嗽兩聲，強行壓下嘴角止住笑意，假裝沒聽見他們的悄悄話：“你們想知道我是什么人？”
“沒錯，”克拉克索性也攤開了講，“我們發(fā)現(xiàn)你的時候，你倒在路邊，身上全是血……”
“而且身著奇怪的制服，臉上又有面具——我們折騰了好半天才把它摘下來，”布魯斯補充道，“無論怎么看，你都不像是普通人�！�
面對兩人好奇的眼神，阿卡莎卻并沒有第一時間解答他們的疑惑。
“在此之前，能告訴我一個問題嗎？”她看向布魯斯，輕聲道，“你今年幾歲了？”
布魯斯疑惑地歪了歪頭。
他一時間沒搞明白這位客人問自己年齡的意義。
“八歲多一點，”思索片刻，他還是回答了，并且皺了皺眉，反問道，“你要知道這個做什么？”
——當(dāng)然是用來判斷托馬斯和馬莎是否還活著。
只是這話絕不能告訴布魯斯，因此阿卡莎只是聳聳肩，隨口解釋道：“沒什么，我就是有點好奇……畢竟你看起來也很成熟，不像是普通的小孩子�！�
然而，「聳肩」這一細微的動作很快又牽扯到她受傷的部位。
一陣猶如鉆心般的疼痛傳來，阿卡莎閉了閉眼睛，控制住表情，沒好意思在小孩子——特別還是名叫布魯斯和克拉克的孩子——面前表現(xiàn)得太夸張。
“好吧，”布魯斯停頓片刻，也不過多糾結(jié)，他雙手環(huán)胸，下巴微抬，“我剛才回答了你的問題，可你還沒回答我的問題�！�
哎呀，這個年紀的布魯斯有點可愛。
這個對老父親大不敬的念頭在阿卡莎腦子里轉(zhuǎn)了一圈，她一時沒忍住，總歸在眼神中帶出了幾分。
“那好，作為交換，我就告訴你們吧，”阿卡莎半點不摻假話，極為誠懇地回答，“其實我不是這個世界的人。在我的家鄉(xiāng)，我是拯救世界的超級英雄，之前受傷也是為了阻止世界被毀滅而被迫經(jīng)歷了一場驚心動魄的大冒險�！�
認真傾聽的布魯斯：“……”
同樣認真傾聽的克拉克：“……”
什么英雄，什么反派，什么拯救世界……
我們看起來是什么很好糊弄的小鬼頭嗎？
——一時間，他們欲言又止，眼神微妙地盯著阿卡莎，表情中明明白白地透露出了這個意思。
見狀，阿卡莎又沒忍住，彎了彎嘴角。
“我和布魯斯一樣，今年也有八歲了，”克拉克滿臉嚴肅地強調(diào)道，“我們可不是什么都不懂的小孩子。”
布魯斯跟著點頭。
難得看到超人與蝙蝠俠這個狀態(tài)，阿卡莎咂咂嘴，雙手一攤，真心實意地表示：“可我說的就是實話。既然你們已經(jīng)不是小孩子了，那肯定能判斷出我沒說謊吧？”
聽罷，克拉克眉頭一皺，心中糾結(jié)。
身負特殊力量的他面對這種堪稱天方夜譚的話，總比自家小伙伴要動搖得快一點。
也許她說的是真的？
克拉克不由得陷入沉思。
而布魯斯則表現(xiàn)得更實際一點。
他上下打量了阿卡莎一番，冷靜開口道：“你不是也還未成年嗎？我猜，你現(xiàn)在恐怕連十六歲都沒有，唔……最多不超過十四歲�！�
“啊哈，沒錯，我剛過完十四歲生日不久，你猜得可真準(zhǔn)�！卑⒖ㄉΣ[瞇地承認了。
克拉克忍不住問道：“那你剛才說的那些……”
阿卡莎挑眉道：“可沒人規(guī)定拯救世界的大英雄一定得是成年人嘛！在我們那邊，未成年當(dāng)超級英雄已經(jīng)是見怪不怪的事情了。”
布魯斯評價道：“那你待的地方可真夠糟糕的�！�
克拉克表示贊同：“沒錯。居然連小孩子都不放過，我們的世界可絕對不能變成這樣！”
眼見這兩個未來拐帶小孩上班的專業(yè)戶——尤其是她的老父親——像模象樣地開始評判「未成年違法打工」這一現(xiàn)象，阿卡莎忍了又忍，還是沒憋住笑出了聲。
布魯斯止住話頭，問她：“你笑什么？”
“不好意思，我不是故意的，”阿卡莎滿眼真誠地表示，“我只是覺得，你們兩個比我還小，居然能說出這些話……實在很有趣�！�
布魯斯哼了一聲。
克拉克再次強調(diào)：“我們可不是一般的小孩�！�
“好，我記住了，”阿卡莎笑吟吟地問道，“不過這么說來，你們是相信我的話了嗎？”
克拉克直覺她不想是在說謊。
因此他點頭：“我相信你。”
布魯斯則是矜持地表示：“雖然聽起來很離譜，但仔細一想，也不是不可能�！�
——畢竟，阿卡莎出現(xiàn)得非常突兀。
她先前昏倒的地方，距離克拉克家只有不到兩百米的距離。按理說，如若阿卡莎真的經(jīng)歷了造成她傷勢如此嚴重的戰(zhàn)斗，他們距離這么近，不可能一無所覺，什么也不知道。
更何況，在發(fā)現(xiàn)阿卡莎前，他們才剛從那個位置經(jīng)過不久，而當(dāng)時還是一片安靜。結(jié)果，只過了不到一分鐘，他們便聽見一聲巨響傳來——在此之前，即便是克拉克擁有超級聽力也從沒捕捉到任何消息。直到他們順著聲音跑過去，就發(fā)現(xiàn)地上竟然躺了一名渾身是傷的陌生少女。
如果阿卡莎說的是真話，你們這些不合理之處也就能解釋得通了。
布魯斯已經(jīng)相信了大半。
——幼年剛喪父喪母不久的他還沒有未來蝙蝠俠那么重的疑心。
阿卡莎當(dāng)然能察覺出他微妙的態(tài)度。
“放心啦，我可沒說假話，”她輕笑一聲，又做思考狀，“如果你們還有懷疑，等我傷好了，我就給你們證明一下�！�
克拉克眼前一亮：“怎么證明？”
他心中隱隱有些激動：莫非自己不是孤身一人，這位米勒小姐也有什么特別的能力嗎？
布魯斯也提起了精神。
阿卡莎咧嘴一笑，神色間帶著些躍躍欲試：“我可以和你們打一架，證明我有這個本事�！�
滿心期待的克拉克：“……”
同樣好奇的布魯斯：“……”
——這真的不是欺負小孩嗎？
布魯斯閉了閉眼睛，擺擺手：“不，不用證明了，我們相信你�！�
能干出和小孩打架這么幼稚的事情。就算是個壞人，想必也不會有多大出息吧。他心想。
——此時的他已經(jīng)忘記，自己和克拉克初遇時就打了一架，不僅如此，他們還一直打到了夕陽西下。
一旁的克拉克也連連點頭。
“那就太好啦！”阿卡莎攤了攤手，臉上的笑容愈加燦爛，“能得到你們的信任，我真的很高興�！�
逗小朋友真好玩。她心想。
尤其她逗的小朋友，一個是未來寬厚仁慈、被稱為人間之神的超人，另一個則是未來在罪犯眼中象征著恐懼與黑暗的蝙蝠俠。
特別是蝙蝠俠。
阿卡莎自從十歲被收養(yǎng)起，布魯斯在她心目中的形象就永遠是那個沉默寡言、穩(wěn)重可靠的父親、導(dǎo)師與朋友，現(xiàn)在能看到這么年幼的布魯斯，實在是機會難得。
經(jīng)歷過這么多平行宇宙后，阿卡莎頭一次如此感謝命運博士。
在這份心情的驅(qū)使下，她想了想，直視年幼版老父親的藍眼睛，禮貌性提問：“我可以摸一下你的腦袋嗎？”
“嗯？”
布魯斯面露迷茫。
“好，那我就當(dāng)你同意啦�！�
說罷，阿卡莎伸出手，輕輕揉了揉布魯斯的腦袋，眼見他面上沒有抗拒與抵觸的情緒，于是停頓片刻，又揉了一把。
他被阿福打理得很好，一頭黑發(fā)十分順滑。但畢竟是小孩子，發(fā)間總會有些顧及不到的邊邊角角。因此，當(dāng)阿卡莎摸上去時，仍然有種毛茸茸的觸感。
布魯斯：“……”
他抿了抿嘴，抬頭看著阿卡莎，眼神中帶著點莫名其妙。
他有點搞不懂這個狀況了。
眼見克拉克眨眨眼，表情由驚訝轉(zhuǎn)為好笑，阿卡莎思索片刻，堅定地伸出手，也摸了摸他的腦袋。
“嗯哼？”
克拉克抬眼看過去，任她動作，顯得很是乖巧。
阿卡莎收回手。
“好，我沒事了。”她說。
說罷，她往后一靠，安詳?shù)靥傻乖诖采稀?br />
這下滿足了。
第94章 人生三大問題
在雙方的有意溝通下, 阿卡莎很快就和肯特一家以及借住在他們家的阿福與布魯斯混熟了。
不僅如此，她的傷口也愈合得很快。
“真令人驚訝, ”負責(zé)照看她的阿福端著托盤離開時，評價道，“阿卡莎小姐，據(jù)我先前估測，你能達到自由活動的程度至少需要修養(yǎng)兩個月�！�
而現(xiàn)在僅僅過了不到一周。
阿卡莎仍躺在床上，雖說傷口還未完全愈合。但她全身上下已經(jīng)看不出一丁點不久前瀕死一線的痕跡了, 這種猶如火箭升空版的恢復(fù)速度堪稱醫(yī)學(xué)奇跡, 著實讓人嘆為觀止。
“或許是職業(yè)問題吧，”阿卡莎真誠道，“干我們這行的，有一個算一個，不管水平怎么樣, 至少身體素質(zhì)都很不錯�！�
克拉克想了想, 好奇道：“難道當(dāng)超級英雄也有什么標(biāo)準(zhǔn), 達不到水平線就不能入行嗎？”
“沒有標(biāo)準(zhǔn)，”阿卡莎冷靜道，“只要有這份心, 隨便掛個披風(fēng), 誰都能叫一句超級英雄……只不過, 通常來說，身體不好的的人干不了太久�！�
“為什么？”
“因為死得快。”
“……”克拉克沉默片刻，勉強接話：“所以, 這是為了保護超級英雄人身安全的自我篩選機制？”
“那倒不是，身體素質(zhì)再好也沒用, 都容易死。”
“……”年僅八歲的克拉克被打擊到了。
布魯斯目不斜視地幫阿卡莎系上最后一條繃帶，瞅她一眼，開口道：“別欺負小孩�！�
阿卡莎一臉無辜地與他對視：“我只是把事實說出來，怎么就算欺負啦？”
“你知道的，克拉克一直想當(dāng)超級英雄�！辈剪斔拐f道。
事實上，克拉克只是想成為可以正確使用自己超能力、讓世界變得更美好的人，而「超級英雄」不過是這一目標(biāo)的具象化。
“就是因為他想當(dāng)超級英雄，才更應(yīng)該知道這些，”阿卡莎笑瞇瞇地拍了拍布魯斯的腦袋，語氣中帶著莫名的信任，“他還小，有足夠的時間考慮自己將要面對的問題。他能夠想明白的，對吧，克拉克？”
克拉克認真點頭：“當(dāng)然，我會的�！�
布魯斯輕哼一聲。
“你好像越來越喜歡對我做這種小動作了，阿卡莎，”他敏銳地瞇起眼睛，“我總感覺哪里不對勁。”
阿卡莎攤了攤手。
一旁的克拉克倒是為她說話：“這是阿卡莎喜歡你的表現(xiàn)，布魯斯，你可能只是還有點不習(xí)慣而已�！�
“就是這樣，”阿卡莎打了個響指，旋即又躍躍欲試地攛掇道，“我覺得我現(xiàn)在已經(jīng)好得差不多了！拜托啦，兩位，能讓我出去散散心嗎？”
“唔……”
克拉克有些猶豫。
布魯斯倒是堅定地表示反對：“不行。你現(xiàn)在只是外表比較看得過去，實際上內(nèi)部損傷還很嚴重，絕不能隨意亂動�！�
“適當(dāng)活動一下有益于傷口恢復(fù)，”阿卡莎一本正經(jīng)地勸道，“更何況，阿福也說了，我的傷勢比他想象中好得快多了，不是嗎？”
眼見布魯斯略微有所動搖，她馬上再接再厲地懇求道：“我保證聽你的安排，不會隨意行動！求求你啦，布魯斯，我已經(jīng)很久沒接觸過外面的陽光了！”
這話說得實在是可憐兮兮。
尤其是聽到最后一句，同樣喜歡曬太陽的克拉克深有感觸，立刻露出了不忍的表情。
“別撒嬌，”經(jīng)過一周的相處，布魯斯顯然已經(jīng)摸清楚了阿卡莎的性格，他小大人似的說道，“你房間里的窗戶可是一直開著的，怎么可能接觸不到外面的陽光。”
阿卡莎愁眉苦臉地嘆了口氣。
她抬起頭，幽幽地盯著布魯斯，眼神哀怨。
“不過稍微活動一下應(yīng)該不成問題，”布魯斯沉默片刻，最終還是改口了，他強調(diào)道，“記住，只能活動一下。”
阿卡莎瞬間變臉。
“放心，沒問題！”她立刻掛上燦爛的笑容，語氣歡快地保證道。
克拉克也和她一起笑了起來。
布魯斯左看看右看看，「呵」了一聲，雙手環(huán)胸，低聲道：“明明你年紀比我大，但有時候總感覺我才是你的監(jiān)護人。”
“某種意義上來說，倒也沒錯�！�
阿卡莎眼神微妙地說道。
布魯斯只當(dāng)她在開玩笑，撇撇嘴，沒搭話。
屋外艷陽高照。
最近的天氣一直很好。白日里，太陽半遮半掩地藏在云層間，毫不吝嗇地釋放出暖融融的陽光，既不過分熱烈，也不過于內(nèi)斂。
阿卡莎沐浴在陽光下，深深地舒了口氣。
“終于有種活過來的感覺了，”她感慨道，“這一周以來我都過得渾渾噩噩的，差點都要忘記無憂無慮地站在太陽底下是什么滋味了�！�
布魯斯瞥她一眼，總感覺她話里不止這層意思。
阿卡莎仰起頭，抬手擋住眼睛，輕輕地笑了笑。
她說的自然不只是這一周。
自從無意中掉落在正義領(lǐng)主那個世界開始，她就一直奔波在對付黑惡勢力的路上，期間身體上的折騰自不必提，她精神壓力也實在不小。
這兩個世界面對的敵人實在是太強大了。
一個是黑化版超人與神奇女俠，另一個則是黑化版超人與蝙蝠俠——說來說去，怎么總是超人？
阿卡莎晃了晃眼。
她偏過頭，注視著身側(cè)天真單純的小豆丁克拉克，無論如何也沒辦法把他和前兩個發(fā)了瘋似的氪星人聯(lián)系起來。
至于蝙蝠俠……
阿卡莎對上布魯斯沉靜的目光，不禁勾起嘴角，露出一個愉快的笑容。
她揉了揉小布魯斯的腦袋，后者已經(jīng)習(xí)慣于她的突然襲擊，現(xiàn)在基本上動都懶得多動一下。
真可愛。她默默地想。
倏然間，她又回憶起曾經(jīng)和阿福的對話。
一周前。
客房里，阿卡莎躺在床上，眼眸微垂，開口道：“很抱歉，阿福，我暫時不能透露所有信息。但我能說的是，我絕不會對你們造成任何威脅。”
——除非哪天克拉克或者布魯斯突變成大反派。
她默默吞下了這句話。
阿福對這個答案并不意外。
“當(dāng)然，我能理解，”他語氣平緩，不疾不徐地說道，“我只是想知道，另一個世界的布魯斯少爺……他還好嗎？”
這個問題……
阿卡莎神情一時間有些微妙。
真相過于殘忍，她注視著面前年輕管家溫和的藍色眼睛，一時有些難以開口。
“布魯斯過得挺好的。我之前所在的那個世界里，他和克拉克也是最好的朋友，”最終，阿卡莎選擇把上個平行宇宙發(fā)生的事半遮半掩地挪了過來，“他在父母被槍殺后——很抱歉，但我猜測，這里的韋恩夫婦也……”
阿福微微搖頭，表示沒關(guān)系。
阿卡莎深吸一口氣，繼續(xù)說道：“總之，他最后和克拉克一起被收養(yǎng)了——他們有兩個父親，一個母親。這三個人都很關(guān)心他們，父母的死沒有在布魯斯心中留下無法消散的陰影。”
——豈止是沒留下陰影，就她看來，韋恩夫婦似乎都沒留在他心里了。
當(dāng)然，這話阿卡莎是肯定不會說出口的。
阿福微微舒了口氣。
他眼神中閃爍著睿智的光芒，憑借他的能力，自然能看出阿卡莎有所隱瞞。但總體上來說，事實與她講述的肯定大差不差。
這就夠了。
只要布魯斯少爺過得開心，只要這個他看著長大的孩子能得到幸�！�
阿福不禁露出一個微笑。
他和阿卡莎兩個人都很默契地沒有提起一件事——既然阿卡莎是布魯斯的養(yǎng)女，那她為什么看起來會對阿福如此陌生？
這個問題無需細想也能得出答案。
但阿福并不在意。
因為他心中唯一的愿望已經(jīng)達成了。
阿卡莎也默默地為年輕的管家留出一段自我消化的時間。
很快，阿�；剡^神來，轉(zhuǎn)而又提起另一個問題：“那么，阿卡莎小姐，我個人還有一點想知道——讓你遭受如此重創(chuàng)的敵人，他現(xiàn)在怎么樣了？”
先前他也問過類似的問題，目的主要是獲取信息。但現(xiàn)在，他所關(guān)心的更是阿卡莎的安危。
“其實這個我也不太清楚……我們遭遇了一場大爆炸，”阿卡莎想了想，還是保證道，“但如果不出意外，別說找到這里，他們就連是否還活著都不一定。”
至少上個世界的布魯斯看起來是真的死了。
而超人……
阿卡莎眉心一跳，不再多想。
不知道為什么，她直覺那兩個人都還活得好好的——但不管怎么樣，她也沒法繼續(xù)管下去了，只希望如果他們還活著，那就一定得是因為時間線被撥回正軌了。
否則上個世界的行動簡直是大失敗啊。
想到這里，她不由得嘆了口氣。
時間回到現(xiàn)在。
阿卡莎盤腿坐在草地上，默默注視著已經(jīng)開始打起棒球的布魯斯與克拉克，看他們笑得這么開心，不禁嘖嘖稱奇。
回想起上個平行宇宙的那對獨裁兄弟，這里幼年版的布魯斯和克拉克簡直好得不能再好了。
真希望他們能一直這樣走下去。
阿卡莎托著下巴，心下感慨：畢竟此前所有平行宇宙的經(jīng)驗都告訴她，黑化后的超級英雄永遠比超級反派更難對付。
這個世界目前很和平。
阿卡莎默默地想。
回想一下，自己之前經(jīng)歷的那些平行宇宙，真是一個比一個麻煩。似乎無論哪個世界都有個急需打倒的大反派，而她一旦出現(xiàn)，就絕不會作壁上觀。因此細細想來，她還是頭一次這么輕松。
哪怕是和吸血版蝙蝠俠科克遇見的那個平行宇宙，她晚上也在忙著夜巡……
唰——
一道破空聲忽然響起。
阿卡莎回過神來，伸手接住了朝自己臉上飛來的不明物體。
她拿在手里仔細一看，原來是個棒球。
“��！真抱歉，阿卡莎！”克拉克急急忙忙地沖過來，滿眼擔(dān)憂地看著她，“你沒被棒球擊中吧？真不好意思，我剛才有點脫力了……”
阿卡莎把棒球還給他，搖了搖頭，笑瞇瞇地說道：“放心，我當(dāng)然沒事。我可是要當(dāng)超級英雄的人，怎么會連一個棒球都接不��？”
克拉克彎起嘴角笑了笑。
布魯斯也走了過來，他壓著克拉克的肩膀，開口道：“我猜也是。不過說起來，你之前那么想出門，結(jié)果就是坐在這里看我和克拉克打棒球？”
他們之前也邀請過阿卡莎進行其他活動。但她卻一一拒絕了，只說自己唯一的愿望就是曬曬太陽，好好休息一會兒。
“我這是在思考人生大事，”阿卡莎隨口胡扯，“比如我是誰，我從哪里來，又要去哪里……”
最后一個問題倒是真的。
她已經(jīng)糾結(jié)這事不知道多久了。
不過克拉克倒是當(dāng)真了，他點點頭，認真道：“我也經(jīng)常思考這些問題�！�
布魯斯：“……”
他說：“我想你們說的應(yīng)該不是同一件事。”
第95章 布魯斯奇妙的吸引反派體質(zhì)
玩鬧的時光總是過得很快。
夕陽西下, 殘余的霞光染紅了半邊天。鄉(xiāng)間小屋里，熱騰騰的晚餐擺在桌上, 濃郁的香氣鉆出門窗，直沖著剛走近的阿卡莎襲來。
“啊……晚飯有蘋果派！”
克拉克嗅到了香氣，眼前一亮，戳了戳布魯斯，朝他揚起一個興奮的笑容。
后者推搡回去，同樣也流露出喜色。
兩人一時打鬧起來。
旁邊的阿卡莎只覺滿懷欣慰。
她年紀不大，從來都是被歸為「小孩」那列, 現(xiàn)如今和幼年版的小布魯斯、小克拉克待在一塊兒, 倒還有了點身為姐姐的微妙喜悅之情。
抱著這種想法，她臉上堆著笑，一手一個，輕輕松松把這兩個堵在門邊頑皮的小鬼頭給提著領(lǐng)子拎進了門。
屋里的大人們都看得有趣。
“快洗手吃飯吧，”馬莎蹲下身輕輕摸了摸幾個孩子的額頭, 笑容愈加溫柔, “耽誤了時間, 餓肚子可就不好啦！”
阿卡莎三人重重點頭，紛紛應(yīng)聲。
“知道了！”
晚飯間，一桌子的人都聊得很盡興。
順著火熱的氣氛, 阿卡莎也提出了自己心底的疑惑：“說起來, 我似乎還沒問過……喬納森先生, 布魯斯和阿福為什么會借住在你們家？”
“噢，那是一次意外，”喬納森笑著答道, “他們來鄉(xiāng)下農(nóng)場散心，結(jié)果路過這附近時, 一不小心車壞了。因此只得停下腳步找個地方歇歇腳�！�
“哦……”
阿卡莎若有所思。
真是個美妙的巧合。她心想。
“事實上，其實是我先和布魯斯打招呼的，”克拉克一邊扒飯一邊含糊著說道，“當(dāng)時他坐在車上——我見他一個人，正巧我也是一個人——所以就邀請他和我一起打棒球。”
布魯斯默默點頭，認可了這個說法。
“雖然在這之后，我們的游戲很快就從打棒球變成了打架�！彼a充道。
阿卡莎：“……”
很好，很有你們長大后的風(fēng)格。
既然談到了這個話題，克拉克和布魯斯不免又嘰嘰喳喳地討論起了自己其他的玩伴——雖然不知道為什么，他們兩個人認識的時間不長，但卻格外要好。
“附近有個和我同齡的伙伴，他叫彼得，”克拉克興奮道，“彼得人很好，我們經(jīng)常一起玩——只可惜他有時會比較忙，我們總是碰不到面。要是有機會，我就把彼得介紹給你們，到時候我們可以一起打棒球！”
說到這里，他悄悄瞅了老神在在的黑發(fā)少女一眼，頓了頓，又善解人意地開口道：“如果不打棒球，我們也可以只坐在草地上，吹吹風(fēng)、看看漂亮的景色。”
阿卡莎心中一時有些微妙。
等等，她這是被一個比自己小了好幾歲的小蘿卜頭給照顧了嗎？
“啊，這也是個不錯的選擇，”馬莎加入了話題，她朝克拉克眨眨眼，調(diào)笑道，“畢竟除了彼得，拉娜＊同樣也是你的伙伴，不是嗎？她或許會更愿意和你們一起曬著太陽聊聊天�！�
喬納森在一旁幫腔：“我記得那孩子全名是拉娜·藍？克拉克總愛找她玩�！�
阿卡莎意味深長地「哦」了一聲。
克拉克臉上瞬間飛出一抹紅暈。
“媽媽！”他立刻出聲，哼哼哧哧地嘟囔了一句，“拉娜和彼得一樣！”
馬莎安撫道：“當(dāng)然，我們都明白�！�
克拉克環(huán)顧一周，只見大人們臉上都掛著神秘的微笑——甚至就連阿卡莎眼神里都帶著點了然的意味，見此情形，他當(dāng)即鼓了鼓腮幫子，低下頭往嘴里胡亂塞了一口食物。
唯有小伙伴布魯斯沒有落井下石，而是假作不知，并不繼續(xù)刺激他那點懵懂的小心思。
阿卡莎默默瞟了克拉克一眼。
她腦海中一直有種先入為主的「超人和露易絲是一對」的想法，總感覺他們自然而然就會在一起�，F(xiàn)在看來，克拉克也不是憑空長大的，他當(dāng)然也會有年少思慕的時候。
不過話說回來……
拉娜·藍，還有露易絲·萊恩，和超人關(guān)系親密的女性名字縮寫恰好都是L·L……嘖嘖，這也算是緣分吧。
哦，其實不止女性。
還有個萊克斯·盧瑟呢。
想到這里，阿卡莎不禁打了個冷顫，連忙把這個念頭拋出腦子去。
“布魯斯！我們也談?wù)勀愕幕锇�，怎么樣？�?br />
克拉克眼見餐桌上氣氛越來越微妙，連忙禍水東引，生硬地轉(zhuǎn)移了話題。
但這個辦法倒是有用。
至少大家都默契地隨著他一齊望向靜靜用餐的黑發(fā)男孩。
布魯斯認真考慮了片刻。
“我有個從小就認識的朋友，我們的父母……他們互相認識，所以我們經(jīng)常在一起玩，”談及父母時，他微不可察地停頓了一瞬，隨即若無其事地繼續(xù)說道，“雖然他偶爾會表現(xiàn)得有些奇怪，但他是個很友善的朋友，真希望我能介紹他給你們認識。”
大家善意地笑了笑。
阿卡莎隨口問道：“嗯哼，是嗎？這個朋友叫什么名字？”
“托馬斯·埃利奧特＊�！�
“……”阿卡莎動作一頓，不禁陷入沉默。
巧的是，她也認識一個同名同姓的人——只不過，她認識的途徑是通過當(dāng)初布魯斯所給的罪犯檔案。
托馬斯·埃利奧特，代號緘默，和布魯斯是童年好友，瘋狂嫉妒著布魯斯·韋恩的一切，甚至到了整容成他的樣子、試圖取代他位置的地步。
餐桌上的對話仍在繼續(xù)。
克拉克面露好奇：“奇怪？你的朋友哪里奇怪？”
布魯斯想了想，答道：“托馬斯經(jīng)常找我，但比起和我一起玩，他更喜歡在旁邊默默看著我……有時還會突然陷入自己的世界，聽不到我叫他的聲音�！�
那恐怕是他在觀察你，企圖替代你的身份。阿卡莎默默地想。
克拉克倒是恍然：“��！這不就是阿卡莎嗎？”
——不，我不是，拜托了，別把我和這種腦子有病的超級反派扯在一起。
阿卡莎偏過頭深深地看了他一眼，隨即一本正經(jīng)地否認道：“我和他不一樣，我只是偶爾不愛動，不是不喜歡和人玩耍�！�
克拉克「哦」了一聲。
阿卡莎平復(fù)了一下心情，又問：“好吧，布魯斯……你還有其他要好的小伙伴嗎？”
雖然緘默現(xiàn)在年紀還小，她不會做出什么太出格的事，但肯定也不能不防備——如果可以從源頭消除隱患，讓對方改邪歸正，那自然最好，但如果不行……
那就只能另做打算了。
“噢，當(dāng)然，”一旁的布魯斯當(dāng)然不清楚阿卡莎在煩惱些什么，他點點頭，回憶道，“我還有個朋友，他是我的同學(xué)。似乎是因為家里人對他太嚴格，所以他性格有點內(nèi)向，并且總愛找我聊天、和我一起玩？”
聽到這段話，阿卡莎心里咯噔一聲，她定了定神，謹慎道：“那么你這位朋友的名字是……”
“羅曼·西恩尼斯＊�！�
“……”很好。
阿卡莎再度沉默。
她一顆懸著的心終于死了。
這位也是老熟人了，阿卡姆罪犯檔案袋的前排人物——哥譚市□□頭目之一、性格殘忍冷酷、幾乎殺死過史蒂芬妮一次的黑面具。
阿卡莎端起水杯給自己灌了一口。
她放下杯子，雙手微微顫抖。
不是，布魯斯這邊什么情況？一個超級反派就算了，怎么還來一個？
她瞄了一下樂呵呵的克拉克，又看看現(xiàn)如今對自己狀況一無所知的布魯斯，不由得閉了閉眼睛，在心底暗嘆一聲。
神思敏銳的阿福朝她投來一個眼神。
既然心知這位小姐身份比較特殊，見對方當(dāng)下反應(yīng)不太對勁，他心底一時間也有了些猜測。
肯特一家倒是都沒有多想。
在他們眼里，阿卡莎就只是個借住在他們家養(yǎng)傷的朋友。雖然她身份不便透露，但也已經(jīng)被阿福排除了安全隱患。因此對她略顯反常的表現(xiàn)并不會很在意——小孩子嘛，情緒總是一陣一陣的。
“真想邀請我們大家的朋友一起聚一聚啊，肯定很有趣！”克拉克興致勃勃地感嘆道。
布魯斯擺擺手：“羅曼不行，他不太喜歡人多的地方�！�
克拉克說道：“那好吧！我們得好好關(guān)照朋友，不能讓任何一個人感覺不自在�！�
兩人交談間，儼然已經(jīng)把這個影子都看不到的「朋友大聚會」當(dāng)成了正經(jīng)事來討論。
阿卡莎：“……”
她一時心情復(fù)雜。
身為惡名昭彰的□□老大，手底下小嘍啰不知凡幾的黑面具有朝一日居然還能被評價為「內(nèi)向」、「需要關(guān)照」……
阿卡莎揉了揉眉心，不再多想。
“你們還有其他朋友嗎？”她忍不住又問。
克拉克又提起了幾個小伙伴，各個都是普通的農(nóng)場小孩，沒有哪個是阿卡莎記憶中的麻煩角色。
她于是又看向布魯斯。
出乎意料的是，除了一個被貼上「也不算太熟」標(biāo)簽的企鵝人奧斯瓦爾德·科波特，其余幾個名字竟然都很正常。
阿卡莎不由暗暗點頭。
她可再經(jīng)不起更多的刺激了。
哪怕不算企鵝人，但與布魯斯關(guān)系親密的緘默和黑面具卻不得不防。即便不太清楚其他世界的成年布魯斯幼時有沒有過這兩段友誼，可無論如何，她都不可能放任這兩個人不管。
阿卡莎回給神色冷靜的阿福一個眼神，兩人別開視線，默默地用完了餐。
飯畢，除去仍算作病人的阿卡莎，包括兩個小孩在內(nèi)，所有人都在幫著解決飯后殘局。
阿卡莎倚在門邊笑呵呵地看了半晌，隨后才回到房間，躺倒在充滿了陽光氣息的大床上，盯著天花板默默沉思。
良久。
咚、咚。
兩下清脆的敲門聲傳來。
“請進�！�
“阿卡莎小姐，打擾了，”阿福挽著袖子走了進來，他隨手關(guān)上門，輕聲道，“我是來找你談?wù)撽P(guān)于……今晚餐桌上的事。”
阿卡莎一骨碌爬起來。
她正有此意。
看來兩人先前的暗示倒是對上了。
“如果你有一些不太好的猜測，那么很遺憾，阿福，你想得恐怕沒錯，”唯一能聽到他們對話的克拉克此時在忙于洗碗，想必?zé)o心偷聽，因此阿卡莎便直接開門見山道，“布魯斯的玩伴確實有問題�！�
阿福挑起了一邊眉毛，并不意外。
阿卡莎于是便耐心地把緘默、黑面具以及企鵝人的基本信息和經(jīng)典事跡羅列了一遍。
末了，她還嚴謹?shù)匮a充道：“當(dāng)然了，兩個再相像的平行宇宙間都會有細微差別，我也不敢篤定這個世界的方向……只能講我剛才所說的那種可能性比較大�！�
“而且就算未來他們會成為超級反派，但當(dāng)下他們都還只是無辜的小孩——除非他們現(xiàn)在就已經(jīng)開始犯罪了�！�
說到最后，阿卡莎還隨口幽默了一句。
——雖然很快她就恨不得把這句話吞回肚子里了。
第96章 有些天賦是藏不住的
阿卡莎與阿福的溝通進展得很順利。
他們沒把緘默和黑面具的事告訴布魯斯, 商量好計劃后便按部就班地照常生活，并未透露出一絲風(fēng)聲。
畢竟這事不急, 比起未來可能的糟糕發(fā)展，還是布魯斯如今的心情更為重要。
小孩子只需要無憂無慮得長大就好。
他們對此抱有共識。
若非阿卡莎完全不能從這事抽身，依阿福的想法，他甚至連這個孫輩的小小姐都不想牽扯進來——即使他心知對方不是泛泛之輩。
又過了幾天。
阿福的車還沒修好。
他表示很苦惱，只得在此多借住一段時間，而肯特夫婦當(dāng)然也默契點頭，假裝看不出其中的貓膩。
“有布魯斯在這里, 克拉克也活潑了很多, 我和馬莎都很高興，”喬納森感嘆道，“雖然看不太出來……但其實，我們的孩子并不像表面上那樣無憂無慮�！�
阿福自然明白他的意思。
克拉克可不是個普通的孩子。
他的特殊之處，包括布魯斯在內(nèi), 這里所有人都或多或少有所察覺……恐怕只有他一個人還覺得自己隱藏得不錯。
庭院里。
“哇！”
克拉克手忙腳亂地把掉進飛上屋頂?shù)陌羟驌屏似饋? 剛松了口氣, 忽而一激靈，下意識低頭，卻見阿卡莎和布魯斯一站一坐, 兩個人都仰起腦袋目光炯炯地盯著自己。
克拉克：“……”
他捏著手里的球有點無所適從, 抿了抿嘴, 而后扯起嘴角勉強笑了兩聲，抱著最后一絲希望試探道：“我猜……你們剛才什么也沒看見？”
此時，他正浮在半空中, 腳還沒挨地。
阿卡莎視線飄移了一瞬。
她和布魯斯其實是特地過來堵人的。
雖然日后被稱為世界第一偵探的蝙蝠俠如今才八歲多一點。但經(jīng)歷雙親離世的慘痛悲劇后, 他不但性格內(nèi)斂了不少，洞察力似乎也格外敏銳了一些。
這段時間，他不僅察覺到了克拉克的特殊之處，甚至還發(fā)現(xiàn)阿卡莎也看出了這一點。
他悄悄找上阿卡莎聊了幾句。
然后，就有了現(xiàn)在的場景。
“不用擔(dān)心，克拉克！”自認為成熟一些的阿卡莎連忙站起來安撫道，“我們早就猜到了你不簡單了！”
“……”克拉克默默從屋頂上跳了下來。
“你為什么不飛下來？”布魯斯很有探究精神，興致勃勃地問，“天哪，克拉克，你居然會飛！這個我可沒想到！”
克拉克瞟了他一眼，悶悶不樂地回答：“其實我還不會飛……剛剛只能算是滑翔�！�
布魯斯若有所思地「哦」了一聲。
克拉克左看看右看看，眼見兩個小伙伴神色如常，不禁在心底悄悄舒了口氣。
他忍不住問道：“你們……我是說，你們不會覺得奇怪嗎？關(guān)于我的能力……”
布魯斯臉上浮現(xiàn)出一點詫異：“奇怪？為什么？是因為你力大無窮、鋼鐵之軀、聽力敏銳、而且還會飛——好吧，是滑翔——就為了這些嗎？”
家底幾乎被掀了個底朝天的克拉克：“……”
他沉重地點點頭。
“這不是很酷嗎！”布魯斯笑了笑。
聽罷，克拉克也彎起嘴角，露出一個靦腆的笑容。
他又轉(zhuǎn)而看向阿卡莎。
后者的回答則是平淡得多：“都說啦，我是拯救世界的超級英雄，這些奇奇怪怪、五花八門的超能力我早就見識過不知道多少了。”
“哇哦……”
克拉克無意識發(fā)出一聲感嘆。
“可我之前從沒聽說過有這類事件的報道？”他猶豫著開口道。
“因為那些超能力者和魔法師們都隱藏得很深，”阿卡莎聳聳肩，答道，“就像你一樣，克拉克。如果不是因為我們和你朝夕相處，并且觀察力還算不錯，恐怕怎么也想不到世界上真的存在超能力吧？”
克拉克恍然。
布魯斯倒是精準(zhǔn)地捕捉到了某個詞：“魔法師？所以說，魔法也是真實存在的嗎？”
“是的，但他們通常比一般的超能力者隱藏得更深，你能找到的那些靈媒、驅(qū)魔師之類的絕大部分都是騙子�！�
說到這里，阿卡莎又想起了康斯坦丁。
倒是還有這種兼任驅(qū)魔師和騙子的人存在。她默默地想。
把話說開后，他們顯然更親近了一些。
午后，陽光明媚，徐徐清風(fēng)吹過，暖融融的陽光灑在草地上，為坐在地上的三人鍍上了一層金邊。
“你們未來有什么目標(biāo)嗎？”
阿卡莎第一個問道。
“目標(biāo)……嗯，我只想做些力所能及的事情，”克拉克眼睛里閃爍著微光，他的回答完全不令人意外，“既然我擁有這些能力，總該做些什么……哪怕只是多幫助一個人、多給他們帶來一點希望�！�
“我相信你，克拉克！”阿卡莎拍了拍他的肩膀，笑瞇瞇地鼓勵道，“只要你想，你就絕對可以做到�！�
克拉克抿嘴一笑，又問：“那你呢，阿卡莎？”
“我？我的近期目標(biāo)只有回家，”阿卡莎單手托腮，幽幽出聲，“我已經(jīng)在外流浪很久啦……再不回去，我都怕記不清我爸爸的臉了。”
這話當(dāng)然只是開玩笑。
阿卡莎偏頭瞥了一下布魯斯尚且稚嫩的面容，熟練地壓下心底幾乎要噴涌而出的思緒，一時眼神微暗。
克拉克一愣，他疑惑道：“回家？”
布魯斯也看了過來。
阿卡莎攤了攤手，隱晦地答道：“我來到這里只是個意外。我猜你們多少也有猜測，其實我并不屬于這里，等到時機成熟，我就會離開——如果未來有機會，或許我們還可以再度見面�！�
這個話題稍微有點沉重。
“沒關(guān)系，阿卡莎，”沒過一會兒，克拉克便振作起來，“我們是朋友，這點無論何時也不會改變！”
布魯斯補充道：“當(dāng)然，如果有機會能再見面，那自然更好。”
阿卡莎瞇起眼睛笑了笑。
“希望能再有這一天�！彼f道。
這邊話題結(jié)束，克拉克又轉(zhuǎn)向另一個小伙伴：“那你呢，布魯斯？你將來想做什么？”
關(guān)于這個，克拉克的確有些好奇。
只見布魯斯扯下一片草葉，眼眸微垂，沉默片刻，隨即才說：“我只想讓哥譚變得更好，好到讓某些悲劇不再重演。”
阿卡莎暗嘆一聲。
難道就沒有哪個平行宇宙的蝙蝠俠能夠擁有一個美滿的童年嗎？
哪怕是樂高世界，韋恩夫婦也沒活下來。
她不由得心想：而如果韋恩夫婦存活，甚至只要有其他家人——比如布魯斯的哥哥——活著，那么布魯斯就注定要死去……這究竟是什么鬼發(fā)展？
“你能做到的，布魯斯，”克拉克擠到小伙伴身側(cè)，語氣真誠，“我們一定都能實現(xiàn)自己的目標(biāo)�！�
布魯斯只是冷靜地開口道：“哥譚是個非常特別的城市，在那里，我的愿望或許永遠也無法實現(xiàn)�！�
——但他也永遠不會放棄。
“還有我呢！我們可是好朋友，我會幫你的！”克拉克當(dāng)即拍著胸膛保證道。
布魯斯卻哼了一聲，恢復(fù)了往常的狀態(tài)：“這個就不用了，我定的目標(biāo)，我自己能實現(xiàn)。”
思索片刻，他還補充道：“而且我比較喜歡一個人做事，不喜歡與人合作�！�
“……”阿卡莎默默地盯了他好幾秒。
真的嗎？
她歪著腦袋想了想，腦子里瞬間閃過好些熟悉的面孔。
克拉克倒是好脾氣地笑了笑。
三人又閑聊了一陣，隨著陽光逐漸猛烈，阿卡莎抬手遮了遮眼睛，忽而靈光一閃，定定地看向克拉克。
后者寒毛一豎。
“我忽然有個想法，”見另外兩個人都看了過來，阿卡莎緩緩說道，“克拉克，我相信你的能力絕對不止于此……不如，我們從現(xiàn)在開始訓(xùn)練一下？”
她從沒經(jīng)歷過超人尚且稚嫩的童年時期。自她有記憶開始，超人就如同人間之神般強大，現(xiàn)如今難得有這個機會，她自然不想錯過。
“嗯？”
作為當(dāng)事人的克拉克眨了眨眼睛，一臉茫然。
旁邊的布魯斯卻眼前一亮。
他立刻開口道：“這主意不錯！至少、至少……我們得讓你飛起來！”
他還是忘不了這個。
克拉克偏過頭望向滿眼興奮的布魯斯，不自覺癟了癟嘴，而后點頭答應(yīng)了。
他們心里倒還有點數(shù)，仍記得事先爭取家長們的同意——對于克拉克暴露了自己超能力這事，肯特夫婦對視一眼，鎮(zhèn)定自若地表示并不意外。
“如果我沒猜錯的話，”喬納森望向老神在在的管家先生，調(diào)侃道，“阿爾弗雷德，你應(yīng)該早就知道了？”
阿福回以一個微笑。
“多多少少能看出來一點�！彼畹馈�
克拉克環(huán)視一圈，見眾人絲毫不意外，不由得鼓了鼓臉，轉(zhuǎn)身拉著布魯斯和阿卡莎跑出房間，爬上了屋頂。
“直覺告訴我，我是會飛的！”
雖然學(xué)習(xí)飛行這事有點突然，但事到臨頭，他俯瞰下方的庭院，也是滿臉躍躍欲試：“我只是需要找到一點感覺……”
說罷，他身體前傾，順著身體的感覺俯身一躍——
嘭！
毫不意外，克拉克狠狠摔了一跤。
“嘶……”
阿卡莎閉了閉眼睛，只覺得有點牙酸。
布魯斯雙手環(huán)胸，一本正經(jīng)地盯著小伙伴的動作，眉頭微微蹙起。
聽到巨響傳來，屋子里的馬莎連忙打開窗戶探出腦袋，揚聲道：“克拉克？克拉克！你還好嗎？”
“我沒事，媽媽！”
克拉克拍了拍身上的灰塵，喊道：“別擔(dān)心，你知道的，這些東西沒法傷到我！”
馬莎上下掃視了他了一圈，這才放下心來。
克拉克又爬上了屋頂。
“你剛才有感覺嗎？”布魯斯嚴謹?shù)貑柕�，“如果試了幾次還是不行，或許我們得換個辦法�！�
克拉克語氣堅定：“我覺得可以�！�
阿卡莎的勸導(dǎo)則是非常唯心：“相信你自己，克拉克，你一定可以的。不要多想，擯棄其他雜念，只需要順著你的心就好。”
克拉克重重點頭。
他又往下飛了一次，這回果然要比之前好一些。
“噢！謝啦，阿卡莎，你的辦法很好用！”克拉克興高采烈地歡呼道。
屋頂上的布魯斯轉(zhuǎn)過頭，詫異道：“你怎么這么熟練？”
阿卡莎聳聳肩：“我對誰都這么說，這是我的萬能安慰句式�！�
布魯斯沉默一瞬。
“只要有用就好�！彼芸旎氐�。
藍天之上，潔白的云朵逐漸染上霞光，金光散落，太陽見證了克拉克的努力。
這頓晚飯吃得格外熱鬧。
無須隱藏自己后，克拉克顯然活潑了許多，一直興奮地念叨著今天下午的感受。
“雖然還沒完全成功，但只要再練習(xí)幾天，我一定可以的！”他興沖沖地宣布，“到時候等我學(xué)會了，就可以帶大家一起在院子里飛一圈！”
阿卡莎笑瞇瞇地聽著，時不時附和幾句，余光卻不期然注意到旁邊的阿福似乎顯得有些沉默。
“……”對上管家先生沉靜的目光后，她頓了頓，不禁心中一肅。
出事了？
阿卡莎一邊扒飯一邊在心底琢磨，只覺得如果是大事，想必阿福絕不會像現(xiàn)在這樣平靜，因此也稍微放松了一點。
飯后，阿福果然有動作了。
他對肯特夫婦示意了一下，隨即把布魯斯帶到一邊，似乎是想說些什么。
阿卡莎分心注意著他們的動靜。
布魯斯一頭霧水地跟著阿福走到了角落。
沒過多久，阿卡莎就瞥見阿福拍了拍布魯斯的肩膀，低聲說了幾句話，須臾，布魯斯頓時滿臉震驚，眼睛都瞪圓了。
阿卡莎眉心一跳。
很快，阿福蹲下身體安慰了布魯斯幾句，和他擁抱了一下，隨后便轉(zhuǎn)過身，朝著她的方向走了過來。
“出什么事了嗎？”阿卡莎如臨大敵。
“就在剛剛，小埃利奧特先生的父母意外去世了。”
阿福一出口就是個重磅消息。
托馬斯·埃利奧特，也就是緘默——阿卡莎前不久才和阿福聊過這事，這才剛盯上他沒幾天，怎么緘默的父母就去世了？
沒等阿卡莎說些什么，只見阿福眼眸微垂，又低聲道：“但就現(xiàn)場痕跡來看，這應(yīng)當(dāng)不是意外�！�
阿卡莎微微睜大了雙眼。
“那是一場車禍，”阿福壓低聲音，眉心微蹙，“埃利奧特夫婦的死亡無疑是一個令人傷心的悲劇，一家三口，唯有小埃利奧特先生活了下來。但事情實在太過巧合，并且事后，小埃利奧特先生表現(xiàn)得實在太過平靜。因此，雖然是我個人揣測，但或許……”
“兇手就是緘默？”
阿卡莎低聲接話。
第97章 狼入虎口
緘默的事說大不大, 說小不小。
總之，一直拿埃利奧特當(dāng)朋友的布魯斯確實受了不少影響, 近段時間一直提不起精神，整個人都有些怏怏不樂。
連帶著克拉克也跟著一起憂心忡忡。
“我該回去了，”終于，在收到埃利奧特邀自己參加父母葬禮的消息后，布魯斯向克拉克提出了告別，“托馬斯現(xiàn)在恐怕很傷心，如果他需要的話……我想我得陪著他�！�
克拉克自然表示理解。
肯特夫婦也是如此。
只不過……
“阿卡莎也跟著你們一起回哥譚嗎？”克拉克疑惑道。
布魯斯掃了身側(cè)的黑發(fā)少女一眼, 表情微妙。他欲言又止地動了動嘴, 最后還是肯定道：“沒錯，她和我們一起回去。”
“嗯？為什么？”
“因為哥譚同樣是我的老家，”阿卡莎攤了攤手，神色自若地挑起一邊眉毛，“難道我之前沒說過嗎？”
克拉克誠實地點點頭。
“不過這樣也好, ”眼見阿福已經(jīng)整理好行李走了過來, 他很快又收拾好心情, 朝兩個小伙伴揚起一個笑容，“有朋友陪著，你們在路上就不會覺得孤單了！”
阿卡莎揉了揉他的腦袋：“沒錯, 之后記得想我們哦！啊, 不過也不用太在意啦, 我想我們馬上就能再見面的！”
布魯斯也保證道：“等辦完這事，我和阿卡莎很快就會回來。假期還很漫長，我們有的是時間。”
克拉克于是又笑了笑。
他和布魯斯互相擊拳, 隨即攬著對方的肩膀緊緊擁抱了一下，阿卡莎略微俯身, 把他倆都抱進了懷里。
“我也會為你的朋友祈福的！”克拉克松開手，他眼睛微微發(fā)亮，揚聲道，“那就之后再見啦！”
“再見！”
阿福搭著兩個孩子的肩膀，也向肯特夫婦點頭示意，一行人互相揮了揮手，這才道別結(jié)束。
嗡——
隨著一陣嗡鳴音響起，汽車啟動，只在原地留下幾道利落的輪胎印。不出片刻，克拉克的視線范圍內(nèi)便失去了好友的身影。
“阿爾弗雷德先生的車居然修得這么快……”他嘀咕道。
肯特夫婦對視一眼，雙雙摟住他，無聲地安慰著自家神情失落的孩子。
“好啦，爸爸媽媽，我沒事的！”沒過多久，克拉克便拍了拍他們的背，恢復(fù)了往日的活力，“就算暫時分開，但我們一直都是朋友，我可不會為這個傷心！”
馬莎摸了摸他的臉：“好孩子�！�
克拉克露出一個笑容。
另一邊。
車內(nèi)氣氛略顯微妙。
阿福沉穩(wěn)地把持著方向盤，直視前方，完全沒多往后面看一眼。
“嗨，布魯斯，”阿卡莎主動打破沉默，笑瞇瞇地開口道，“你看起來似乎有點緊張？”
布魯斯沉默了好一會兒。
他側(cè)過頭，抬眼瞄了黑發(fā)少女一下，眼中情緒復(fù)雜不明：“不，我沒有�！�
見狀，阿卡莎不禁感嘆道：“我是你養(yǎng)女這事就那么讓你驚訝嗎？”
“……”布魯斯沒回答。
因為他直到現(xiàn)在還很震驚。
其實早在昨天晚上，阿福就收到了關(guān)于邀請韋恩家小先生參加埃利奧特夫婦葬禮的這一消息。
布魯斯立刻表示要趕回去。
阿福自然同意，但同時，他也表示還得多帶一個人，那就是阿卡莎。
“嗯？阿卡莎？”
布魯斯很是疑惑。
一旁的阿卡莎于是拍了拍手，毫無鋪墊地向他解釋道：“其實我來自平行宇宙，是另一個你的養(yǎng)女，所以希望能和你一起回哥譚。”
當(dāng)時的布魯斯：“……”
毫不夸張地說，他那時候腦子一空，幾乎快被嚇傻了。
猝不及防得知小伙伴原來是自己某種意義上的養(yǎng)女，年僅八歲的布魯斯只覺得這個刺激過重，他完全承受不住。
——現(xiàn)在的他可還沒練就未來蝙蝠俠的那份冷靜鎮(zhèn)定。
這一恍惚，就恍惚到了現(xiàn)在。
直到今早，他們才向肯特一家告別。
以至于原本阿卡莎還在糾結(jié)要不要對布魯斯說明她和阿福關(guān)于「緘默謀殺父母」的猜測，現(xiàn)在倒是下定決心，最好等到事情調(diào)查……
“你們還瞞著我什么？”
布魯斯冷不丁地開口道。
阿卡莎眨了眨眼睛。
她心頭一跳，滿臉無辜地望了回去。
“我相信你的話，關(guān)于你是我平行世界養(yǎng)女的這部分。但問題是，先前你似乎并不打算把這件事暴露出來，”布魯斯平靜道，“我只是回哥譚參加朋友的葬禮，并且又不是不再回肯特家。但你似乎有些急于同我一起回哥譚？”
“或者說，你是急于陪在我身邊——因為如果只是想回哥譚，哪怕是想住進韋恩宅，我相信你都能夠編出無數(shù)滴水不漏的理由�！�
他瞟了一眼駕駛座，又補充道：“而且阿福的態(tài)度表明他對你的做法很支持。”
管家先生眉毛微挑，沒說話。
而阿卡莎沉默了。
她抬手按住男孩的肩膀，抹了把臉，感慨道：“你可真是我親爸爸啊，布魯斯。”
果然，八歲的爹也是爹。
布魯斯輕哼一聲。
“別想著敷衍我，”他雙手抱臂，直接詢問道，“說吧，托馬斯父母的事究竟有什么問題？”
既然有了先前的推斷，那么他現(xiàn)在考慮到緘默這一層也并不讓人意外。
阿卡莎嘆了口氣，暗中和阿福交換了一個眼神，隨后才出聲道：“這事說起來有點復(fù)雜……”
布魯斯耐心聽完了這段話。
“一切都要靠證據(jù)說話，”他眼眸微垂，語氣沉著，“這種事暫時不方便通知哥譚警局，等我們趕回哥譚調(diào)查清楚，托馬斯在其中是否無辜自然會有定論。”
阿卡莎頷首。
她思索片刻，大著膽子又摸了摸他的腦袋，笑著說道：“不用擔(dān)心，布魯斯，有我和阿福在，絕對能把事情查得清清楚楚！”
“嗯，當(dāng)然啦，肯定也還需要你的幫助�！彼R上又補充道。
布魯斯斜睨了她一眼。
“別拿我當(dāng)小孩子安慰。”他強調(diào)道。
阿卡莎又揉了揉他的腦袋，嘴里笑嘻嘻地說著「不好意思啦」。隨即在幼年老父親平靜的注視下，動作一頓，乖乖把他的頭發(fā)理順了。
布魯斯這才施施然收回視線。
雖然面上不顯，但如今面對阿卡莎，他的心情其實很是微妙。
他現(xiàn)在滿打滿算也不到九歲，一聲不吭地出現(xiàn)個天降女兒，要說能產(chǎn)生父愛之類的情緒，那純粹是扯淡。但要說還是像之前那樣把阿卡莎單純地當(dāng)朋友看待……
他心里又有些別扭。
布魯斯悄悄瞥了身旁的黑發(fā)少女一眼。
阿卡莎察覺到他的目光，仿佛明白他在糾結(jié)什么，于是偏過頭笑道：“別多想啦，我們像之前一樣相處就好，畢竟每個平行宇宙的你都是獨立的個體，沒必要強行扯在一起看待�！�
——這可是她在各個世界不斷流浪后得出的寶貴經(jīng)驗。
布魯斯抿了抿嘴，點點頭。
……
白日里，撐起了一把把黑傘，朵朵白花迎風(fēng)微動，墓碑上，只見黑白照里一對夫妻正笑容燦爛地看著鏡頭。
托馬斯·埃利奧特站在正前方，低垂著頭，半邊臉藏在黑傘的陰影下，眼底情緒閃爍不定，神色莫名。
散場后，有人拍了拍他的肩膀。
“想哭就哭出來吧，孩子，”這位好心人鼓勵道，“但你總得振作起來。想必你的父母也不會愿意看到你一直悲傷下去吧？”
“我明白，先生，”埃利奧特聲音顯得有些嘶啞，他慢吞吞地回道，“多謝你的安慰。”
好心人輕嘆一聲，不再多勸，他轉(zhuǎn)身離去，給這個一夜之間失去雙親的可憐孩子留下了足夠的空間。
一時間，枯葉緩緩飄落，滿地只余微風(fēng)拂過的聲音。
埃利奧特捂著臉，肩膀微顫。
“你還好嗎，托馬斯？”位于角落里的布魯斯眼見他陷入強烈的情緒不可自拔，猶豫了一下，這才走過來小聲道，“關(guān)于你父母的事，我很抱歉。”
埃利奧特的動作停住了。
“托馬斯？”
埃利奧特霍然轉(zhuǎn)過身，和布魯斯緊緊擁抱了一下，整張臉都藏在了對方的肩膀里，只露出一個后腦勺。
“我沒事，布魯斯，”他手腕發(fā)力，聲音含糊不清地說道，“唉，這時候能見到你真好�！�
布魯斯僵硬片刻，回了他一個擁抱。
蹲在樹上的阿卡莎左騰右挪，悄悄換了好幾個站位。但無論哪個角度都愣是沒瞧見埃利奧特臉上的表情。
“嘖�！�
她撇撇嘴，繼續(xù)盯著下方的發(fā)展。
這時的埃利奧特已經(jīng)整理好了心情。
他抬起頭，后退兩步，語氣中帶著點歉意：“真不好意思，我剛剛情緒影響失控了……是不是有影響到你？”
布魯斯搖了搖頭：“沒關(guān)系，我能理解�！�
“嗯……”
埃利奧特拖長了聲音，似有若無地盯了眼前的朋友好幾秒，忽而露出一點微笑：“真感謝你能抽時間來參加我父母的葬禮，布魯斯，也許你不知道，但這對我來說很重要�！�
布魯斯顯得有些不解其意。
埃利奧特卻并未過多解釋，只是轉(zhuǎn)移了話題，邀請道：“要來我家坐坐嗎？我們似乎很久沒待在一塊兒了，自從……”
自從韋恩夫婦死后。
埃利奧特吞下了這句話，停頓片刻，才說：“自從你決定去鄉(xiāng)下散心。”
“這不會太麻煩你嗎？”
“當(dāng)然不會，”埃利奧特立刻表示，“我現(xiàn)在……唉，我真希望能和朋友待在一起，擔(dān)心麻煩別人的應(yīng)該是我才對�！�
“哦，當(dāng)然，我差點忘了，一起來的還會有你的管家先生�！�
說罷，他瞟了眼不遠處一言不發(fā)的阿福。
后者神色自若。
布魯斯回頭看了看他，同時余光不著痕跡地飛快往阿卡莎的藏身處瞄了一下，這才微微頷首：“那好吧，托馬斯。”
“打擾了，埃利奧特先生。”阿福也說。
第98章 未來的重擔(dān)
推開門, 室內(nèi)只見一片黑色。
兩個大人去世后，包括他們遺留下的豐厚遺產(chǎn)在內(nèi), 埃利奧特家中所有資產(chǎn)都只由年幼的托馬斯·埃利奧特繼承。
——就像不久前的布魯斯一樣。
“這里可能會有點亂，希望你不要介意，”埃利奧特引著客人坐在沙發(fā)上，有模有樣地給兩人倒了杯茶，隨口問道，“話說回來，布魯斯, 你最近怎么一直待在鄉(xiāng)下？”
布魯斯握著茶杯, 答道：“車子半路壞了，阿福一時半會修不好，我們只好借住在一戶友善的農(nóng)戶家里�！�
“這樣啊……”
埃利奧特眼角微垂，又問：“那你有遇到什么有意思的事情嗎？我是說，就算車子壞了, 但你要想回來有的是辦法……待在鄉(xiāng)下那么久, 總得有點什么吸引你吧？”
布魯斯頓了頓, 對上他仿若毫無異樣的目光，語氣平淡地回答：“沒什么，我只想著, 換個風(fēng)景不錯的地方散散心也挺好的�！�
“哦……真抱歉, 布魯斯, ”埃利奧特臉上浮現(xiàn)出濃濃的遺憾之情，“我沒想提起你的傷心事�！�
布魯斯瞥了他一眼：“沒關(guān)系�！�
“雖然這么說有點奇怪，”埃利奧特轉(zhuǎn)了轉(zhuǎn)茶杯, 意味深長地說道，“但現(xiàn)在, 我們的處境是一樣的了，布魯斯……”
布魯斯心頭一跳。
他直覺這話有點不對勁。
“事情既然發(fā)生了，我們無法改變，也就只好選擇接受，”他假裝聽不懂對方話里的深意，只問，“你接下來有什么想法嗎？”
埃利奧特認真思考了一下。
“如果說短期目標(biāo)，”他緩緩答道，“那么我想當(dāng)醫(yī)生，外科醫(yī)生。如果說長期目標(biāo)……呃，好吧，我還沒想好。”
說罷，他聳了聳肩，表示無奈。
“我以為未來職業(yè)這種事應(yīng)該算是長期目標(biāo)？”布魯斯不動聲色地開口道。
醫(yī)生？
為什么非得是醫(yī)生？
他心中疑惑。
埃利奧特卻只是笑了笑，輕巧地略過了這個話題：“都差不多吧。還沒說你呢，布魯斯，你想成為什么人？”
“什么也不想，”布魯斯嘴角上揚，勾起一點弧度，“我只想好好當(dāng)我的大少爺，什么也不管�！�
埃利奧特動作一頓。他眼角微抽，借著喝茶的空擋努力控制住自己的表情，卻仍舊不自覺流露出了一絲嫉恨。
布魯斯心下一沉。
直到現(xiàn)在，他對好友謀殺父母的猜測這才有了實感。
“這可有點不像你了，布魯斯�！�
埃利奧特開玩笑似的說道。
“人總是會變的。經(jīng)歷了……某些事情之后，我現(xiàn)在只希望能要把握好未來的時間，好好享受生活�！�
布魯斯若無其事地笑了笑。
埃利奧特于是又轉(zhuǎn)向一旁背著手的阿福：“哎呀……阿爾弗雷德先生，難道你也這么想？”
“無論布魯斯少爺想做什么，我都會支持他�！卑⒏５嗡宦┑鼗卮�。
“啊哈，也對，”埃利奧特握緊了茶杯，臉上擠出一個笑容，“既然這樣……那我作為朋友當(dāng)然也會支持你！”
“謝啦，托馬斯，我就知道你靠得住。”
布魯斯慢悠悠地說道。
埃利奧特扯了扯嘴角。
兩人又聊了一會兒，直到阿福俯身在布魯斯耳邊說了幾句，后者微微頷首，而后歉意地提出道別。
“時候也不早了，我們下次再見，托馬斯�！�
“嗯哼，下次再見！”
說完，雙方短暫地擁抱了一下。
布魯斯往后揮了揮手，阿福守在他身側(cè)，隨著一聲輕響，大門打開又關(guān)上，埃利奧特默默佇立在原地，神色不辯，只等兩人的背影逐漸消失在自己的視網(wǎng)膜上。
良久，他轉(zhuǎn)過身，抬起了手。
砰——
碎片迸出，尚有余溫的茶水淌了一地，他親手將自己遞給布魯斯的那個茶杯砸碎了。
回程途中。
早已等在車里的阿卡莎神色輕松，晃了晃手上的黑色塑料袋，吹了聲口哨：“證據(jù)拿到啦！辛苦你拖住他了，布魯斯�！�
布魯斯微一頷首，伸出了手。
袋子里裝著一迭照片。
包括托馬斯·埃利奧特雇傭別人在車上做手腳的細節(jié)在內(nèi)，他利用車禍謀殺父母的所有證據(jù)全都被拍了下來。
布魯斯快速瀏覽著一張張照片，抿了抿嘴，神情顯得有點低落。
他還看到了其他東西。
譬如曾經(jīng)的好友做這種事情的原因。
托馬斯·埃利奧特一直深深嫉妒著布魯斯。以至于在得知韋恩夫婦意外身死、韋恩家所有財產(chǎn)全部落到布魯斯一人頭上時，在強烈的妒火驅(qū)使下，埃利奧特于是決定親手將父母殺死，而后奪取他們的遺產(chǎn)。
不僅如此，他甚至還計劃未來成為一名外科醫(yī)生，為自己做手術(shù)，將自己的臉整容成布魯斯的模樣，以此來替代對方的人生。
“……”一旁的阿卡莎拍了拍布魯斯的肩膀。
“我們該把證據(jù)交給戈登局長了�！彼f。
布魯斯沉默著點點頭。
眼見他興致不高，阿卡莎想了想，決定轉(zhuǎn)移一下他的注意力：“埃利奧特的事情解決之后，你接下來有什么打算嗎？”
“西恩尼斯、科波特……”布魯斯斟酌著開口道，“如果他們未來有可能會成為你所說的超級罪犯……我想，從現(xiàn)在開始，我最好多分給他們一些注意力�！�
好吧，這個回答絲毫不讓人意外。
阿卡莎眨了眨眼睛。
“別給自己太多壓力啦，布魯斯，”她說，“我和阿福都會幫你的。比起這個，或許你現(xiàn)在更需要的是好好長大？”
布魯斯瞅她一眼：“你也還未成年�！�
“但我經(jīng)驗豐富�！�
“是嗎？但經(jīng)驗不是憑空產(chǎn)生的，我現(xiàn)在正需要這個。”
“……”
“我已經(jīng)開始后悔告訴你真相了�！卑⒖ㄉ洁斓�。
布魯斯哼了一聲。
“可惜后悔也晚了�！�
阿卡莎咂咂嘴。
“我們答應(yīng)過克拉克，等事情結(jié)束后就去找他，”她思索片刻，轉(zhuǎn)而笑瞇瞇地說道，“失信于朋友可不好，對吧？”
布魯斯沉默片刻：“我明白。”
阿卡莎于是又笑了笑。
“除了他們，未來的超級罪犯還有哪些？”布魯斯抬眼看去，若有所思地開口道，“我需要一份名單�！�
頓了頓，他又補充道：“當(dāng)然，如果還有更多信息，那就再好不過了�！�
“嗯……”
聞言，阿卡莎沉吟片刻，謹慎道；“你要的只是哥譚部分的數(shù)據(jù)，還是其他所有超級罪犯的名單？”
雖然這個問題的答案實在顯而易見。
果不其然，一套這話，布魯斯便挑了挑眉毛，朝阿卡莎丟過去一個「這還用問嗎」的眼神。
唉，那好吧。
“事先聲明，這份名單會很長。”阿卡莎提醒道。
布魯斯冷靜地盯著她，神色無畏無懼。
“你說�！�
他想了想，又說：“先從哥譚開始？我比較想了解一下自己未來的敵人�！�
“沒問題。嗯，僅限于哥譚的超級罪犯，我想想……”阿卡莎作思索狀，語氣平穩(wěn)地開口道，“小丑、小丑女、謎語人、企鵝人、毒藤女、泥面、急凍人、貝恩、稻草人、雙面人、殺手鱷、豬面教授、所羅門·格蘭迪、白兔、螢火蟲……”
“稍等一下。”
阿卡莎念到一半，忽而收聲，疑惑地望過去：“怎么了？”
布魯斯閉了閉眼睛，深吸一口氣，平靜的表情隱隱破碎：“這些都是我未來的對手？”
他在「我」這個音節(jié)上加了重音，仿佛是在確認對方?jīng)]把屬于其他超級英雄的敵人也混進來。
“哈哈……”
阿卡莎干笑兩聲，隨即認真地確定道：“是的，這些都是你未來的對手�！�
“并且還不止這些？”
“并且還不止這些�！�
“……”年僅八歲的布魯斯眼前一黑，他猝然意識到未來的重擔(dān)，一時間呼吸聲都放緩了，只感覺自己的肩膀都沉重了不少。
見狀，阿卡莎忍不住笑了笑。
她語氣含笑，出聲安慰道：“放心吧，你未來也會有很多幫手的�！�
布魯斯對此不置可否。
……
埃利奧特的事情并不難處理。
匿名將證據(jù)交給戈登局長后，在阿卡莎幾人的暗中關(guān)注下，哥譚警局很快就把事情調(diào)查清楚了。畢竟是首次作案，即便是未來大名鼎鼎的超級罪犯緘默。但現(xiàn)如今的埃利奧特手段卻并不算隱避，先前他能脫身，也只不過是因為負責(zé)這起「意外事故」的警員受慣性思維影響，很難注意到死者的親生兒子這個盲點。
至于事件解決后，哥譚警局對于證據(jù)提供者的多次打探……
這些阿卡莎就能處理得干干凈凈。
他們現(xiàn)在要辦的是另一件事。
關(guān)于如何幫助羅曼·西恩尼斯——也就是未來赫赫有名的□□老大、代號黑面具——擺脫長期被父母家暴的命運。
“哪怕西恩尼斯會成為超級罪犯，但如今他還什么都沒做，”布魯斯語氣平靜地表示，“他現(xiàn)在仍是我的朋友。我會提防西恩尼斯未來可能有的犯罪行為�？杉热恢浪�(dāng)下正在遭受這種非人的對待，我就絕不能視而不見。”
“當(dāng)然，我們會幫他的�！�
阿卡莎點頭。
“原諒我打擾你們的對話。但就在剛才，我和肯特先生聊過了，”一旁的阿福滿眼欣慰地望著他們笑了笑，而后出聲道，“對于我們的晚歸，他們一家人都表示理解，讓我們不用著急趕過去。除此之外，他還向我們轉(zhuǎn)達了克拉克的問候�！�
“嗯？”
聞言，布魯斯立刻轉(zhuǎn)過頭來。
阿卡莎也好奇地望過去。
“布魯斯少爺、阿卡莎小姐，克拉克小先生拜托肯特先生轉(zhuǎn)告你們，他已經(jīng)學(xué)會了飛行，”阿福說道，“他保證，等你們再見面時，一定會帶著你們在空中自由自在地飛翔�！�
第99章 少走二十年彎路
韋恩宅。
太陽升起, 暖融融的陽光透過玻璃窗灑進室內(nèi)，在阿福的操持下, 即便宅子已經(jīng)空曠了好一陣子。但它仍然顯得窗明幾凈，令人十分舒適。
他們迎來了一位客人。
“雖然我們是已經(jīng)約好要見面，并且你學(xué)會飛行的確是個了不起的成就……”
布魯斯上下掃視了面前的男孩一番。
隨即他雙眼微瞇，慢吞吞地補充道：“但你現(xiàn)在忽然出現(xiàn)在我家……是不是有點太過分了？”
克拉克露齒一笑。
難得看到布魯斯這種表情……不枉他剛一學(xué)會飛就花了這么長時間趕過來！
他甩了甩手，神色輕松地回復(fù)道：“沒關(guān)系的，爸爸媽媽非常贊同我來找你們！這點你盡管放心, 我可不是私自行動的, 布魯斯！”
布魯斯捏著鼻子微微嘆氣。
“我在意的不是這個�！彼麩o奈道。
“你確定飛來這里的時候沒有引起其他人注意嗎，克拉克？”盤腿坐在沙發(fā)上的阿卡莎咔嚓咔嚓地吃著餅干，抽空提醒道，“哥譚可不算是個特別友好的城市，小心不要引起某些人的注意哦�！�
對于哥譚市的「不友好」這點, 克拉克深感贊同。
他點點頭：“這里含鉛的建筑太多了, 對我來說確實不太方便……但你們放心吧, 我速度很快，也一直躲著人，來的路上不會引起別人注意的！”
布魯斯嘖了一聲。
阿福在一旁說道：“肯特先生剛才的確發(fā)消息通知我這件事了。”
克拉克雙手叉腰挺了挺胸膛。
“剛才？”
布魯斯出聲道。
鑒于不久前阿福才說他和肯特先生通訊過, 而電話對面對于克拉克貿(mào)然前往韋恩宅的消息一點也沒透露……
“所以你飛往這里其實是臨時起意？”阿卡莎咂咂嘴, 贊嘆道, “行動力真強�！�
克拉克不好意思地摸著后腦勺笑了笑。
而布魯斯不贊同的眼神也飄了過來。
阿卡莎施施然移開視線，吹了聲口哨：“我可不是在夸你，克拉克�！�
“誒？所以你們看到我不開心嗎？”克拉克摸了摸腦袋, 臉上仍然帶著歡快的笑容，“可是我很想見你們！布魯斯、阿卡莎還有阿福。今天早上我剛一醒來, 不知道為什么這個想法格外強烈……所以就馬上決定要來見你們啦！”
“我們才分開不到半個月�！�
布魯斯冷靜地指出。
他兩天前才和阿卡莎暗中收集好西恩尼斯夫婦——也就是黑面具的父母——虐待兒童以及其他罪行的證據(jù)，而后作為無名英雄把他們送進了監(jiān)獄，事后還好好安慰了羅曼·西恩尼斯這個未來的□□老大一番，連軸轉(zhuǎn)了好些天，實在是累得有些承受不住了。
只是沒想到，在這個本以為平平無奇的早上，韋恩宅居然來了位意料之外的客人。
擁有著一雙如同天空般澄澈的藍眼睛的男孩有些不滿地雙手抱臂，此時正氣鼓鼓地看著面無表情的布魯斯。
“半個月已經(jīng)很久了！”他立刻說道。
布魯斯只得又強調(diào)道：“從堪薩斯州到這里的路程可不算短，萬一要是出現(xiàn)什么意外……更何況哥譚可并不安全。”
他當(dāng)然明白克拉克的意思，也非常想和這個最好的朋友見面——只是現(xiàn)在這個方式實在不算合適。
克拉克頓時像被戳破的氣球一樣泄了氣。
“唉……我知道啦，”他聳聳肩，隨即非常果斷地開口道，“不好意思嘛，布魯斯，讓你擔(dān)心了�！�
朋友一服軟，布魯斯便下意識收起了方才略帶嚴肅的表情。
“不，我是說，我剛才同樣表現(xiàn)得太生硬了……”他稍微扭了下脖子，抿了抿嘴，隨即承認道，“我也很高興見到你，克拉克�！�
“還有我！”阿卡莎笑瞇瞇地湊過來，朝他們的小客人眨眨眼睛，“這么久沒見，我當(dāng)然也想你啦，克拉克！”
阿福也語帶欣慰地說道：“克拉克少爺，我也很高興見到你�！�
克拉克臉上頓時浮現(xiàn)出一層紅暈。
小朋友真可愛。
阿卡莎又往嘴里塞了塊餅干，興致勃勃地望著幼年版超人表情羞澀、磕磕絆絆地再次問好。
——雖然她今年也不過十四歲，廣義上來說同樣算是「小朋友」。
至少布魯斯是這么想的。
他和克拉克肩膀挨著肩膀絮絮叨叨了一陣子，勉強頂著旁邊傳來的越來越放肆的眼神，半晌，他終于忍不住回頭了。
“我說……”布魯斯盯著對方臉上的慈祥笑容，頗為不可思議，“你為什么會露出這種表情？”
阿卡莎拍了拍臉頰。
“只是覺得高興而已，”她說，“雖然角色顛倒了……但機會難得，就讓我充一回長輩的架子嘛！”
布魯斯輕哼一聲。
倒是克拉克抬起頭來，狐疑地在他倆身上巡視了一圈：“什么角色顛倒？什么長輩？”
阿卡莎與布魯斯交換了一個眼神。
短發(fā)少女捋了捋自己額角的小卷毛，順勢比了個剪刀手，淺藍色的眼睛里盈滿了笑意：“其實我來自未來的某條時間線，真實身份是布魯斯收養(yǎng)的女兒啦！”
克拉克：“……”
他完全呆住了。
“未來不僅我是超級英雄，布魯斯是超級英雄，你也是超級英雄，”阿卡莎笑道，“驚不驚喜？意不意外？”
克拉克無聲地張了張嘴。
他直到現(xiàn)在還沒徹底反應(yīng)過來。
布魯斯對于阿卡莎的突然坦誠表現(xiàn)得十分冷靜，他揚了揚眉：“不瞞著了？”
阿卡莎收起一點笑容，語氣平靜：“最近我有種預(yù)感，或許……我馬上就會離開了�！�
臨走前給未來的超人劇透一下，就當(dāng)是離別禮物吧。她心想。
“這些……呃，你說的……”克拉克大腦一時間有點混亂，他驚訝地左右打量著阿卡莎與布魯斯，“所以你們其實……”
被他注視著的二人同時點頭。
布魯斯暗自瞥了旁邊的阿卡莎一眼。
“放心放心，別的不說，告別的時間我還是有的！”阿卡莎安撫似的笑了笑，“再說，未來我們也不是完全沒有見面的機會嘛�！�
克拉克也下意識開口：“沒錯！不管怎么說，最多只要再等十年、呃，二十年？三十年？我們就能見面……”
話音未落，阿卡莎便搖了搖頭。
“我并不屬于這個平行宇宙，”她解釋道，“在這個世界，未來并沒有我的存在�！�
克拉克于是也沉默了。
“好啦！只要有機會，我絕對會再回來探望你們的，”阿卡莎再次安慰道，“至少我不是不告而別嘛！”
布魯斯敏銳道：“你還有過不告而別？”
阿卡莎：“……”
她若無其事地轉(zhuǎn)頭看向旁邊，夸張地提高了一點音量：“嗯？我好像聽見了敲門聲，是不是我們有新的客人了？”
非常生硬地轉(zhuǎn)移了話題。
但的確有效。
克拉克拍了拍布魯斯的肩膀，一旁的阿福早已走向門口，抬手打開了大門。
“你好，阿爾弗雷德先生！”門口站著的男孩顯然有些緊張，他偷偷攥緊了衣角，鼓起勇氣出聲詢問，“請問，布魯斯在家嗎？”
“是的，他在家，”阿福頓了頓，隨即讓開位置，溫和地招呼道，“歡迎你前來做客，西恩尼斯少爺�！�
羅曼·西恩尼斯僵硬地扯出一個笑容。
“是誰……羅曼？”布魯斯走上前來，略帶詫異地挑起了一邊眉毛，“兩天沒見了，我正想找你呢。真巧，我今天還有個朋友過來看我，你們居然趕在了同一天過來……”
羅曼舔了舔嘴唇，本想說些什么，聽到最后那句話時猝不及防怔愣片刻，笑意頓時僵在了嘴角：“你的……朋友？”
“嗯哼�！�
“呃，嗨？你好，我叫克拉克·肯特，”笑容淳樸的小鎮(zhèn)男孩從布魯斯身后探出一個腦袋，朝他打了個招呼，“你也是布魯斯的朋友吧？”
“對，我叫羅曼·西恩尼斯�！�
克拉克仿佛沒察覺到對方隱晦的抗拒，友好地和他握了握手。
“嗨！”阿卡莎擦干凈手上的餅干碎屑，而后同樣禮貌地打招呼，“又見面了，西恩尼斯�！�
“你好，米勒小姐�！�
羅曼朝她點點頭，隨即視線又落在了布魯斯身上。
阿卡莎不由得暗自咂咂嘴。
她現(xiàn)在有點糾結(jié)。自己現(xiàn)在究竟是留下來繼續(xù)看熱鬧——不，不對，應(yīng)該叫及時防備意外發(fā)生——還是在場面變得越來越奇怪之前溜之大吉呢？
這種友情方面的問題也不好處理啊。
阿卡莎瞟了布魯斯一下，不禁在心底慶幸還好親身實施「感化黑面具防止他走上歧途」這一目標(biāo)的人選不是自己。
即便未來的黑面具是個徹頭徹尾的瘋子野心家，和布魯斯年少時的那點交情也早已被他拋到了天邊仿佛壓根不存在——不如說未來的他甚至深恨布魯斯·韋恩這個身份——但現(xiàn)在的他還沒徹底長歪，不管是從哪方面來看，布魯斯都決定要努力長久地防備對方走上不歸路。
——在數(shù)天的仔細觀察過后，布魯斯已然發(fā)現(xiàn)了潛藏在羅曼·西恩尼斯內(nèi)向敏感這一外在表象下的瘋狂。
“我們談?wù)劊俊?br />
布魯斯把人引到大廳，目光掠過雙眼炯炯有神的阿卡莎和克拉克，隨即看向羅曼：“如果你介意的話，我們現(xiàn)在去一個單獨的房間，怎么樣？”
阿卡莎非常上道，立刻接話：“是啊，西恩尼斯，你和布魯斯都好幾天沒見了，一定有很多話要說吧？克拉克就交給我吧！正好他第一次來，還沒好好參觀過這里。”
聞言，克拉克如同小雞啄米似的連連點頭：“不用在意我，布魯斯，你們好好聊天吧！”
不遠處的阿福也作勢要退出房間。
羅曼遲疑片刻，點了點頭。
布魯斯毫不意外地向阿卡莎三人揮揮手，領(lǐng)著羅曼走上樓梯，看樣子又是要和他促膝長談了。
——雖然才八歲，但顯然布魯斯身上已經(jīng)出現(xiàn)了人生導(dǎo)師的雛形。
阿福去準(zhǔn)備小甜點，阿卡莎則是支肘戳了戳克拉克，對他揚起嘴角：“走吧，我們?nèi)ズ竺娴男』▓@逛逛！”
克拉克跟上她，好奇道：“那個人是誰？”
他指的自然是羅曼。
“我記得之前布魯斯提起過這個名字，應(yīng)該是他的朋友？”克拉克若有所思，“而他提起的另一個朋友，我記得叫托馬斯·埃利奧特，就是那個父母……嗯……的男孩？”
阿卡莎表示肯定：“沒錯�！�
“我還以為布魯斯現(xiàn)在應(yīng)該比較關(guān)注埃利奧特，”克拉克隨口說道，“我一直以為他是為了安慰朋友才繼續(xù)留下來的。”
阿卡莎好心解釋道：“這倒也不算錯，西恩尼斯也是他的朋友嘛。至于埃利奧特……嗯，布魯斯如果想再見他，恐怕只能是去探監(jiān)了�！�
也算是少走二十年彎路吧。她心想。
第100章 家庭問題
“嗯……嗯？”
克拉克腳步忽地一頓, 滿臉茫然地看著阿卡莎。
后者簡單給他解釋了一下事情經(jīng)過。
“……”克拉克沉默了。
“布魯斯的這個朋友……等等，”他靈光一閃, 忽而想到，“那剛才來找他的那個西恩尼斯不會也有什么問題吧？”
還挺敏銳的。
阿卡莎遞給他一個贊賞的眼神，而后肯定道：“沒錯。西恩尼斯他稍微，呃，有一點心理問題，布魯斯正在試圖幫助他走上正路�！�
只是隨口一說的克拉克：“……”
他搓了搓臉，把面上震驚的表情揉下去, 下意識脫口而出：“布魯斯的運氣是不是有些……”
相比于自己在小鎮(zhèn)上結(jié)識的好友彼得和拉娜, 布魯斯的兩個朋友——如果喜提監(jiān)獄大禮包的托馬斯·埃利奧特還算朋友的話——實在有些超乎他的想象了。
淳樸的小鎮(zhèn)男孩一時有些恍惚。
而阿卡莎只是心有戚戚地點頭，算是應(yīng)和了他的未盡之言。
她不由得想起之前自己給布魯斯播報完未來超級罪犯的情報時，對方沉默良久，忽而感慨道：“我原本還以為是自己運氣不好才會遇到這種低概率事件，沒想到……既然這樣, 那么我身邊出現(xiàn)幾個未來的罪犯恐怕也不是偶然, 而是必然吧�！�
當(dāng)時的阿卡莎很想回復(fù)一句「不, 其他人倒也沒有這種運氣」，但想了想，還是作罷。
——讓孩子有點美好的幻想也不錯。
阿卡莎心想。
只是沒想到克拉克也這么覺得。
兩人互相對視了數(shù)秒, 沉默片刻, 繼而默契地略過了這個話題。
“花園非常漂亮, 絕對不會讓你失望！”阿卡莎若無其事地繼續(xù)往前走，“阿福精心照料了很長一段時間，里面有幾朵花簡直可以說是他的心肝寶貝�！�
克拉克跟上她, 附和道：“是嗎？那我一定得去看看！”
……
“你能理解我真是太好了，”大門處, 羅曼眉目舒展地說道，“有你在真好，布魯斯。”
“我們是朋友，這是我應(yīng)該做的。如果你之后還有什么煩惱，盡管來找我，只要我在，就會一直陪著你�！辈剪斔贡ＷC道。
“嗯，好，我知道了，謝謝你，布魯斯。我們下次再見！”
“再見，羅曼！”
羅曼轉(zhuǎn)過身，腳步輕快地走向不遠處的私家車，在離開前又朝等在門口的布魯斯揮了揮手。
“看樣子你們相處得還不錯？”
阿卡莎的聲音從后方傳來。
布魯斯扭過頭，見她和克拉克都好奇地望了過來，于是說道：“至少羅曼現(xiàn)在不會再遭受父母所帶來的精神或者□□上的傷害了……但我想，接下來他還需要一段時間適應(yīng)新的生活�！�
“真希望未來他不會變成超級罪犯�！�
阿卡莎做出一個祈禱的手勢。
布魯斯聳聳肩：“我正在盡力阻止這個可能性�！�
“超級罪犯？”站在阿卡莎身側(cè)的克拉克出聲道，“我有點好奇，他有代號嗎？呃，我是說，就像蝙蝠俠和超人這種……”
——對于自己未來的代號，此前被劇透的克拉克和布魯斯都表示還不錯。
“嗯哼，當(dāng)然，”阿卡莎隨手關(guān)上門，答道，“羅曼·西恩尼斯，代號黑面具，長期被關(guān)押在黑門監(jiān)獄，也算是哥譚市里叫得上名字的反派角色了�！�
“黑面具？”克拉克挑眉。
布魯斯若有所思：“羅曼從小特別癡迷于他的那些面具，我猜，未來他也是以這個作為代號�！�
“他有什么特殊能力嗎？”克拉克又問。
“嗯，特別抗揍？”阿卡莎摸了摸下巴，語氣中帶著一絲不確定，“黑面具屬于□□組織頭目，一沒科技二沒變異，不走超能力罪犯那條路＊。”
“哦……”
克拉克表示了然。
“少爺、小姐，點心時間到了，”阿福端著托盤出現(xiàn)在一側(cè)，轉(zhuǎn)移了他們的注意力，“也許你們會愿意嘗試我的手藝？”
“當(dāng)然，阿福！”
三人美滋滋地享受了一頓下午茶。
期間不免談及某些和未來有關(guān)的話題，譬如他們未來的對手或是隊友都有哪些人，又或者他們將會和誰在一起……
“和誰組建家庭這種事我還是不說了吧，畢竟每個平行宇宙都不一樣，”阿卡莎瞅了滿臉紅暈的克拉克一眼，又看向一派平靜的布魯斯，“不過要是不出意外，你們未來都會有幾個孩子……嗯，雖然大部分都不是親生的�！�
“孩子啊……”
克拉克無意識地感慨了一下。
以他現(xiàn)在的年齡還不太能理解這些，只不過仍然會有些好奇：“也不知道他們是什么樣……”
這個倒是可以稍微聊幾句。
“有那么一種可能，”阿卡莎輕飄飄地說道，“你的宿敵會給你創(chuàng)造一個孩子，而他有著你們兩個人的基因�！�
克拉克往嘴里塞舒芙蕾小蛋糕的動作一頓：“……”
布魯斯毫無感情地捧場：“哇哦�！�
他眼含笑意地撞了撞好友的肩膀，調(diào)侃道：“這下你可以提前考慮該怎么和孩子以及他未來的「母親」相處了。家庭問題，嗯哼？”
克拉克耷拉著腦袋。
阿卡莎拆臺：“別笑了，布魯斯，你也有一個和敵人生出來的孩子�！�
剛剛掛上笑臉的布魯斯：“……”
他表情一僵，而身側(cè)的克拉克一聽這話。反倒是冷靜下來樂出了聲，笑容頓時浮現(xiàn)在他的臉上了。
“你也一樣，布魯斯�！彼Φ�。
“事先預(yù)告一下，”阿卡莎冷靜地補充道，“這兩個孩子都有些……特立獨行。尤其是你那個，布魯斯，他可是個小混蛋。要是未來你真的能見到他，記得好好教育那家伙�！�
“聽起來你們關(guān)系不太好�！辈剪斔拐f道。
阿卡莎承認了：“當(dāng)然，互相看不順眼已經(jīng)是描述我和那個小混蛋的關(guān)系最輕的形容了�！�
克拉克拍拍好友的肩膀：“家庭問題，嗯哼？”
布魯斯哼了一聲。
其他事情似乎也沒什么好補充的，畢竟每個平行宇宙的發(fā)展都不一樣。要是全靠阿卡莎的經(jīng)驗去套，還不知道會出什么問題。因此她最多也只會分享這類無關(guān)大雅的小事。
不過說是這么說……
阿卡莎順手遞給布魯斯一張名單。
后者接過手，打眼一看就發(fā)現(xiàn)上面滿滿當(dāng)當(dāng)?shù)娜侨嗣�，不禁遲疑道：“這些是……”
“死亡名單，”阿卡莎說道，“字面意思上的那種。這上面的人都死過一次，如果提前做好準(zhǔn)備，也許他們能逃過一劫？”
“……”克拉克把腦袋湊過來，和布魯斯一起沉默地看下去。
芭芭拉·戈登、史蒂芬妮·布朗、理查德德·格雷森、杰森·托德、康納·肯特、巴里·艾倫、哈爾·喬丹……
不算她所經(jīng)歷的那個平行宇宙，這份名單上，其中有些人是假死，有些復(fù)活過，有些則是經(jīng)歷過同死亡無異的大危機……總之，在阿卡莎流浪在各個平行宇宙時，她的情報收集工作可沒少做。
——而在這樣一個個列出人名之后，她才恍然驚覺，超級英雄多多少少都死過一回。
“……”布魯斯和克拉克差點沒被這一連串的人名繞暈。
“等等，”克拉克發(fā)現(xiàn)不對，他和好友對視一眼，詫異道，“上面怎么還有我們兩個的名字？”
“而且還寫了好幾遍�！辈剪斔拐f道。
阿卡莎回答：“因為你們死過好幾次，所以我得多寫幾遍，讓你們加深一點印象。”
兩人：“……”
他們心口一哽，頓時有種莫名的情緒涌上心頭。
“我們仔細聊聊這份名單？”
布魯斯虛弱道。
他怎么感覺自己未來的同事好像全都榜上有名？
而一旁的克拉克也連連頷首，眼巴巴地盯著阿卡莎。
后者當(dāng)然不會隱瞞。
原本悠閑的下午茶時光儼然成為了商討對策的工作時間，談話結(jié)束后，三個人看起來一個比一個虛弱。
“還有力氣嗎？”
阿卡莎向克拉克詢問道。
“嗯？”
“我記得你說要帶著我和布魯斯飛一圈，”阿卡莎眨眨眼睛，“要是你還能行，我們現(xiàn)在就把這事解決了，怎么樣？”
聞言，布魯斯很快反應(yīng)過來：“你要離開了？”
“哎呀……你真敏銳，布魯斯�！�
這就算是默認了。
見狀，克拉克連忙瞪圓了眼睛，當(dāng)即提起精神答道：“我可以！”
“那就太好啦！”阿卡莎感嘆道，“本來想著之后再慢慢跟你們聊那些事情，沒想到馬上就要到分別的時候了……我還以為不會這么快呢。”
她垂下眼眸笑了笑，隨即又偏過頭看向尚且還算年輕的管家先生：“我得提前和你說聲再見，阿福。還有……要是喬納森先生和馬莎女士問起來，請記得代我向他們問好�！�
“當(dāng)然，我會的。”
阿福滿目溫和地看向面前的小小姐。
“麻煩你啦，阿福！”
“不，只希望你能一路順風(fēng)，阿卡莎小姐。”
隨著一道破空聲響起，在藍天白云的背景下，克拉克一手一個小伙伴，帶著他們飛上了高空。
——未免兩個實打?qū)嵉娜祟惛械讲贿m，他并沒有飛得太高太快。
寒風(fēng)擦著他們的身體呼嘯而過，阿卡莎極目遠眺，只見整個哥譚仿佛都籠罩著一層金光，它沉靜地矗立在原地，時間并未留下太多痕跡，就好像它都不會改變似的。
“真美啊……”她不禁呢喃道。
“是啊，她可真美�！辈剪斔挂草p聲道。
克拉克靜靜地陪伴著自己的朋友，以他的視角，自然能看清哥譚平靜面紗下的暗潮涌動。但即便如此，他也還是說道：“這是你們的城市，布魯斯，阿卡莎，她的確很美�！�
阿卡莎眉眼彎彎地笑了笑。
“我相信總有一天她會變得更美好，”她視線一錯不錯地注視著見證過自己全部成長的城市，低聲道，“而我們會為此付出所有�！�
布魯斯深深頷首。
“我會做到的，”他語氣堅定，“這是我們的世界，我不清楚其他平行宇宙會如何發(fā)展。但在我的世界里，哥譚一定會得到救贖�！�
“而我也當(dāng)然會實現(xiàn)我的夢想，”克拉克笑著接話，“成為一個帶給大家希望的人——我會做到的�！�
“嗯哼，希望下次我過來的時候，你們的愿望都能成真。”
阿卡莎真心祝福道。
三人對視一眼，互相碰了碰拳。
熟悉的感覺涌上心頭，從后腦勺到尾椎骨，阿卡莎仿佛被一陣溫和的電流給刺激到了，她當(dāng)即趕在最后時刻開口：“再見啦！布魯斯還有克拉克！”
其他兩人立刻弄清楚了狀況，也連忙道別——
“再見，阿卡莎！”
嗡。
下一秒。
克拉克只覺得手上一空，阿卡莎的身影瞬間消失在原地，微風(fēng)吹過，他和布魯斯沉默地對視良久，這才慢慢緩過神來。
“我們還會再見面的，對吧？”
克拉克低聲道。
布魯斯眼神堅定：“當(dāng)然，我們會的�！�
……
另一個平行宇宙。
阿卡莎正在進行自由落體運動。
下次臨走前一定不要出現(xiàn)在高空了。她面無表情地想。
就在她打算取出裝備就地開始滑翔時，一片鮮紅的披風(fēng)飄過，藍天白云之上，胸前帶有「S」標(biāo)志的氪星人猶如神祇般忽然現(xiàn)身，穩(wěn)穩(wěn)地接住了她。
“別擔(dān)心，我接住你了，”來者一雙漂亮的藍眼睛澄澈如水，她溫和地注視著阿卡莎，聲音輕柔地安撫道，“你已經(jīng)沒事了�！�
阿卡莎眼神一凝。
她是……
卡拉·艾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