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9章 修羅場?我故意的!
79
向梵說有新戲的消息不假, 但也只是個剛立項的項目,意思是除了名字什么都沒有。閑談兩句后,江落月便無奈掛斷。
而原以為不靠譜的虞驚棠居然提出了正事, 時隔一天, 她終于想起此行的目的,邀請江落月成為她的演唱會嘉賓。
江落月很是安靜了一會:“我會唱歌嗎?”她怎么自己都不知道有這種事。
上一次的唱歌記憶,大概要回溯到十幾歲和其她演員半夜偷跑去KTV, 她一首生日快樂唱的如泣如訴, 成功讓所有人如坐針氈。盡管大家都很禮貌, 結束后頻頻夸她是華語樂壇的紫微星, 但江落月看出了她們隱藏的勉強, 自此封麥,連哼歌都只在只有一個人的時候哼, 足見謹慎。
虞驚棠卻很包容:“不會可以學。”
江落月:“學不會呢?”
虞驚棠說:“那就改成說唱。”
江落月:“……”倒也, 真是個好辦法。
她哭笑不得,心中又因為虞驚棠的執著感覺格外溫暖。這種被需要的感受, 總是能讓江落月瞬間獲得力量。
“那我考慮一下。”最后, 她也只是這樣答復。
盡管所有人都知道, 她的‘考慮’, 已經等同于默許。
虞驚棠卻還是鄭重道:“好, 我等你的答復。”
掛斷電話,江落月還有些面紅心熱, 正想打開窗通通風, 便感覺到身邊小盧助理的幽幽視線。
“純友誼?”小盧小聲問。誰家純友誼又是邀請特殊嘉賓, 又是送工資卡的?!
江落月抿抿嘴唇, 故作淡然地點頭:“嗯……唇友誼。”
那之后很長一段時間,江落月都格外繁忙。《叫魂》接連不斷的路演收獲了好成績, 幾乎以壓倒性的成績成為今年的票房冠軍,連帶她的名氣也水漲船高,接了不少代言。每天不是在拍廣告,就是在路上看劇本,幾乎擠壓不出一點休閑時間。
即使是四人聯系她,通常也只能收獲她百忙之中的一句【在忙】答復。
而到了深夜,即使其她人還醒著,也不忍心去打擾她。
等到真的再和幾人有聯系,已經是一個月之后——
“向導?”
終于有了假期的江落月看著來電人名字,有些怔然。她下意識看向身旁的俞青,俞青莫名其妙盯她一眼:“怎么不接,看我做什么?”
俞青還不清楚江落月已經背著她有了四段‘露水’情緣,十分熱衷看她與眾人搞好關系。
江落月:“……沒。”只是太湊巧,自己剛放假就來電話,是不是有人在暗中通風報信啊。
“向導。”她接了電話,老實叫了尊稱,才問,“怎么了?”
向梵的聲音在風聲中顯得有些失真:“你最近有什么安排?”
江落月過一眼日程表:“過幾天《叫魂》有個提名,我要去。”
其余時間,應該都是空著的。
但空著,也不意味著真的沒有安排。鍛煉、讀書、念劇本,江落月只在吃飯的時候真的空閑。
向梵道:“青云獎?”
江落月應聲。
提名名單暫時沒對外公布,只有劇組的人收到了消息,向梵一猜就中,讓她有些好奇:“你也提名了嗎?”
向梵漫不經心:“好像提了個最佳導演,本來沒想去。但如果你要參加,我也會去。”
江落月:“…………”
雖然青云獎沒有那些大獎具有含金量,可對大部分藝人而言都是一種極高的贊譽了,向梵說本來沒想去是什么意思!
但一想對方連國際獎都讓助理代出席,江落月心中的憤憤情緒消失了:“那你這次也不要參加好了。”
向梵一頓:“為什么?”
江落月道:“向導第一次出席頒獎禮,噱頭太大,怕被你搶風頭。”
向梵一愣,這才意識到江落月是在陰陽怪氣她,她失笑道:“怎么嘴巴這么壞了?舔舔嘴巴,會把自己毒到嗎。”
江落月下意識照做,做完才說:“可能是被傳染的吧。”
向梵恍然大悟:“唾液原來能傳染這個?難怪她們最近都說我脾氣好了不少。”
用原本只是想嘲諷她,結果反被調侃了的江落月:“…………”
眼見她耳根一點點紅起來,一直站在一邊丈二摸不著頭腦的俞青終于開口:“怎么了,和向導聊天臉紅成這樣。”
江落月一口咬死:“沒有。”
向梵卻聽到了,笑著問:“你經紀人?”
江落月不想理她這個半天說不到正題的人,干脆把手機遞給俞青。
俞青懵了一下,做過自我介紹,電話那邊不知說了什么,她神情瞬間變得認真,連連配合道:“有時間……好的,我會讓她準備,謝謝向導給我們家落月這個機會——”
從那只言片語中,不難拼湊出向梵的真實目的。
她的新片已經有了思路,最近準備去國外采景,問詢江落月有沒有興趣一起。
這種環節,過往只有劇組內部人員會參與,突然邀請江落月,無異于在提前透題:新戲會有你的角色,而且大概率極其重要。
江落月正覺得向梵這次后門開的太大,有點想婉拒時,俞青已經掛了電話,收斂笑意,定神看了過來。
好幾秒,她認真道:“落月,你跟我說,她是不是說了喜歡你?”
江落月:“……?”
俞青遠沒有表現出來那么淡定,綜藝里表現親近,那說明關系好,她可以理解。但多好的關系,才能讓向梵又一次內定江落月做女主?她第一次想到潛規則的可能,然后渾身發寒。
“你還小,不要因為資源走錯路——”
俞青格外認真,讓江落月也褪去玩笑的想法。她猶豫幾秒,小心說:“不是潛規則。但是……向導和我表白了。”
“……表白?”俞青有些驚訝,但轉念一想,如果向梵是真心的,落月和她在一起也不是什么壞事。畢竟圈內戀愛期間被提攜很正常,分分合合也是常有的事。
她松了口氣,放心下來,笑道:“你同意了嗎?”
江落月搖頭,俞青頷首,明白電影女主,也是向梵作為追求者贈送的禮物之一。
正感嘆落月也到了被追求的年紀,她剛想調侃幾句,又聽江落月在反復猶豫后,小聲說:“表白的不止她一個。”
俞青笑意不減:“這有什么,你現在這么火,有人喜歡很正常。”
江落月:“……我是說,寧扶光、付云清、虞驚棠……”
江落月像報菜名一樣,每念一個,俞青臉上的笑就僵硬一分,直到徹底破裂。
俞青雙眼無神,摸出手機,想看日歷,喃喃道:“今天是愚人節嗎?為什么顯示十二月二十五號啊?”
江落月第一次和人共享著個秘密,見她反應那么過激,本還緊張的心情陡然放松幾分。
畢竟她未來還要和俞青合作很多年,與其讓對方未來在熱搜上看見戀情瓜氣到心臟病發作,不如現在就如實告知。
她解釋道:“我沒有和她們在一起。”
俞青終于回過神,尖叫道:“在一起你就罪過大了,我告訴你,重婚是犯法的,出軌也是不道德的!”
但罵完,她突然回神意識到什么,皺眉道:“等等,都沒在一起?一個都沒有?”
江落月老實點頭,俞青看她的眼神復雜起來。既然沒在一起,向梵為什么還會送資源?江落月是在釣著她們嗎?不對,她年級還這么小,就算懂了感情,怎么可能那么輕易把幾個人精玩弄。
……肯定是被哄騙的。
但鑒于江落月似乎真的很喜歡幾人,否則也不會主動坦誠,俞青長吁短嘆半天,還是選擇接受這個現實:“那你自己注意點,別被拍到了,婚前性行為也要絕對禁止,知道嗎!別以為同性就不會染病了——”
江落月被吼的耳膜生疼,但還是笑了起來,心虛點頭:“嗯……嗯,我都知道的。”
接下來幾天,江落月都窩在家里看俞青發來的劇本。
《叫魂》的成績不錯,不少劇組都對江落月拋來了橄欖枝,她最近有意接觸的是一部犯罪懸疑片,叫《沉默》。故事圍繞著霸凌的主題,講述一個少女是如何在壓抑后選擇復仇的故事。
劇情正題很俗套,但片方保證整部戲都會聚焦在女主身上,讓江落月很好奇導演的拍攝手法,與成片呈現的結果。
劇本翻到最后一頁,江落月伸了個懶腰,爬起來去給陽臺上的多肉照燈。
徹底入冬后,天氣也轉寒不少,幾天沒有日頭,陰蒙蒙的天上飄落著雪花。
看了幾秒雪景,江落月就冷的拉上窗簾,給俞青發完“明天可以簽約”的消息后,她躺回沙發,認真翻閱起其她人的留言。
虞驚棠正式官宣了她的演唱會,最近都在緊密鑼鼓地排練。盡管如此,她還是會在飯點時雷打不動發來消息,問詢江落月的一日三餐,準點的連帶江落月作息也正常起來。
夜里,虞驚棠收工回家的時候,兩人總會語音聯系。經過這些日子的練習,江落月勉強掌握了那首虞驚棠寫給她的歌,隨口哼唱的時候,虞驚棠總會用吉他接上下一句的旋律。
向梵的取景計劃因為要參加頒獎禮臨時改變,最近在埋頭寫劇本,時不時分享給江落月看。江落月覺得,比起寫劇本,向梵更像是在把‘江落月’這個人寫進故事里——她已經連續幾次發現,自己昨天和向梵說過的話,第二天就被照搬上劇本。
抄襲還不給版權費,差評。
但鑒于向梵說之后會在編劇那一行加上她的名字,江落月還是勉強容忍了這種‘小偷小摸’的行為。
寧扶光醉心工作,格外忙碌。
出于保密協議,寧扶光忙碌的事不能告訴江落月,于是她們的對話變成了江落月回一句話,寧扶光轉一筆錢。
江落月曾發出過抗議,寧扶光卻突然裝起可憐,語氣茫然:“不要我的卡,也不要我的錢,那我對你還有什么意義?”
說這話時,兩人開的視頻。江落月看著那張漂亮的臉流露出我見猶憐的傷感,沉默半晌,把錢收了,決定攢個大的,送寧扶光只幾百萬的表。
至于付云清,則推了手上所有工作。
對外,她說自己要閉關;對江落月,她說自己要思考,她未來是要繼續做藝人,還是去和姐姐爭家產。
語音里,她大方講述自己如今的困惑,那就是雖然她知道,憑借自己聰明的頭腦和高學位以及過人的處事經驗,一上任肯定會讓所有人認可,把付云書秒的黯然失色。可她還是很喜歡娛樂圈,喜歡江落月,想和她一起拍戲。何況付云書畢竟是她姐姐,不給對方一點活路也不好。
江落月聽她說話都感到嗓子痛,忍了半天還是沒提醒付云清,她現在簡歷都沒交,就想到吞并江氏是不是太早了點。
……何況就這個蠢蠢的樣子,付云書真的會把她招進去嗎?
回完消息,江落月長嘆口氣,滿身疲憊。
現在只是網上處理消息都這么累,現實見面該怎么辦。
正有些走神時,俞青打來電話,提醒她明天準時簽合同,以及《討厭我》收官一期的直播時間——
“明天晚上十一點?”江落月有些詫異。
這個時間點正好撞上明夜的青云獎,頒獎結束后,正好無縫銜接綜藝,熱度顯然很大。
可,江落月只是提名,還是個女配提名。《討厭我》這樣大熱度的綜藝,選在這個時間點收官,會不會太‘寵’江落月了一點。
俞青無奈:“沒辦法,她們已經官宣了,我也是剛才看見的,改不了時間了。”
又是先斬后奏。
江落月嘆氣,給寧扶光發去問號:【我要是沒有拿獎怎么辦?】
聲勢這么浩大,結果她什么獎都沒拿,空落落地走了,豈不是很丟人。
寧扶光卻毫無猶豫:【那就臨時給你頒個獎,我已經讓她們準備好了。】
江落月望著那行字,正有些失笑,想說寧扶光掩耳盜鈴時,女人的消息緊隨而來。
【但我相信落月,一定會拿獎。】
她動動手指,問:【為什么?】
寧扶光回:【因為你值得】
因為這條消息,江落月的好心情維持到了第二天的簽約路上。
司機開車,小盧坐在副駕刷著手機,有些疑惑道:“咦,《沉默》的劇組注冊賬號了,還直接宣布了演員陣容。”
主演都沒定,就直接官宣配角,這在影視圈里是極少見的事。
但也有不少劇組因為請到流量巨大的明星,刻意將她們的官宣藏在最后。
江落月還以為自己也被歸類為后者,正想點開看看,便聽小盧語氣錯愕:“等等,配角也公布了,是……路年?她不是拿獎飛升,一直在國外演戲嗎,怎么突然回來了?”
江落月一頓,終于點開微博。
她對路年這個名字很熟悉,對方是江逾的好友,未來還會進入江逾名下的娛樂公司,成為江氏幾年內主捧的藝人。前世,因為對方與江家的關系,好幾次合作時,江落月都被路年當眾譏諷過幾次,鬧了不少的笑話。
而按照目前的時間線,對方分明還在國外深造。
突然回來,還出演配角,甘當綠葉,除了《沉默》是江家投資的戲外,江落月想不出任何可能。
偏偏,車此時已經泊停在公司外。
小盧還在興奮道:“有路年做保障,這部戲成績肯定很好……”
江落月卻一句沒聽進去。她側臉看去,近乎模糊的光下,俞青站在江逾身邊,兩人不時說些什么,神情都很冷淡。
看清那張臉后,江落月毫無猶豫:“回去。”
司機茫然一下:“啊?”
江落月再次重復,女人才猶豫著倒車:“不是簽合同嗎?而且,俞姐好像已經看見我們了……”
俞青早就察覺到身邊江逾的古怪。
女人三番兩次低頭看表,反復向她確認:“江小姐一定會來吧?”
俞青點頭,但隔了幾分鐘,江逾又會提出同樣的問題,俞青也逐漸感到了不耐煩。
江憐言在節目上發瘋,最終導致江落月挨罵的事還歷歷在目,俞青根本不懂江逾突然改性,突然注資《沉默》這部戲,成了主投資方的用意是什么。
如果不是合作已經推進到這一步,就差簽個字,她早就已經送客了,而不是大清早在這里等,冷的骨頭都發寒。
俞青正嘆息著,希望江落月趕緊來救自己于水火,余光便看見那輛熟悉的車。
臉上重新帶著笑意,俞青剛走近想打招呼,便見那輛車就在她眼前調轉方向,繼而猛地往回頭路駛去——
俞青:“……???”
她滿臉問號,尚沒弄懂情況,身后的江逾卻像意識到什么一樣,拔腿就追,對著車開口:“落月,我知道你在,我這一次是真心的……”
半開的窗戶被緩緩升起,隔絕一切嘈雜的聲音。
小盧從前視鏡回頭望,只能看見女人模糊的身影,她不可思議道:“是粉絲在追車嗎?也太瘋了吧。”
江落月說:“不是粉絲,是神經病。”
司機弱弱道:“可我剛才好像看見她和俞姐在說話。”
小盧立即指責她:“怎么可能,你看錯了吧,俞姐會和這種瘋子說話嗎?開快點,別等會被追上了,這年頭私生飯太恐怖了,誰知道會做什么事——”
司機一腳油門,江落月徹底遠離了江逾。
但剛回到家,她就收獲了俞青的無數來電。
江落月沒有回撥,只是簡單解釋一句:【江逾是我姐姐,想認我回去,但我拒絕了。】
俞青發來了一屏幕的省略號。
好半天,她才感嘆:【我原本覺得我能活一百歲的,做了你的經紀人以后,只能活七十了。】
江落月安慰:【濃縮是精華。】
俞青那句“做你經紀人真是折壽”的話卡在喉間,上不去,下不來,只能怒問:【還有什么秘密瞞著我?】
盡管從江落月口中得到了‘沒有’的答案,俞青卻并不相信,半小時后便親自登門。
問詢完所有來龍去脈,她看江落月的眼神很復雜。
江落月以為是同情,俞青卻嘆息,感嘆:“真是不要臉啊。”
江落月:“……”
俞青打開微博,道:“你應該早點和我說的,江逾沒追到你,剛才在微博發瘋。”
“雖然已經刪了,但有網友手快截圖——”看清內容后,俞青臉色有些古怪,“呃,就是發的有點太語焉不詳,好像被誤會了。”
江落月直覺不妙,點開微博,果然在熱搜前排看見#江逾江落月#的詞條。
這種兩個人排列在一起的熱搜,大部分人都會理解為有戀情緋聞。她眉心抽痛地點開,果然看見營銷號震驚:【江逾這是在和江落月表白嗎?據網友透露,前段時間江氏還因為江憐言有封殺江落月的想法[驚訝]】
那幾張截圖,第一張,是江逾發了十幾個對不起,稱已經知錯,希望江落月能原諒她;第二條,是江逾發了《沉默》的劇本,@江落月,告訴她無論怎樣,這部戲的女主只會是她一個人。江落月一天不簽合同,《沉默》一天不開拍。
第三條,第四條,她又開始道歉,像是神智混亂不清。
但這時候,已經有網友注意到她的發瘋舉動,震驚在評論區問:【你對江落月做什么了?】
江逾回復:【我毀了她的一輩子,她恨我是應該的。】
回復完這條評論后不久,江逾刪除了那幾條微博。至于究竟是她親自刪的,還是被迫刪的,除了當事人沒人清楚。
俞青看江落月一眼:“有想回復的嗎?”
江落月頓了頓,盡管心中無語,卻還是搖了頭。她有什么好回復的?
如果說,之前她對江逾只是抵觸,不想接近,經過這件事后,抵觸就完全變成了反感,甚至是惡心。
那樣語焉不詳的話,江逾難道意識不到會有人誤會嗎?她絕對想得到,可她還是這樣說了,只因為想要江落月回應。
江落月想象不到,江逾居然會成為這樣一個一點臉面都不要的人。
但既然已經變了,江落月當然不可能再配合她任何想法,哪怕只是施舍個眼神,只要能讓江逾滿足,她也絕不會做。
江落月倒是心態平穩,休息好后便出發前往青云獎。
可網上,因為江逾這場突如其來的鬧劇,卻鬧翻了天。
除了小部分看不得江落月倒霉的黑粉,大部分路人都在唾罵江逾發瘋,但還有不少人震驚于江落月居然能和江逾扯上關系。
江逾不是因為江憐言討厭江落月嗎?怎么沒過多久就一副非她不可的樣子了?這中間到底發生了什么?江落月又是怎樣做到的?
很快,一個隱秘的#江落月萬人迷#話題便被路過的路人隨口創立,繼而不知道被誰轉發到超話,迅速登上榜單,成為熱門話題。
輿論發酵時,江落月還端坐在化妝間里。
合作許多次的化妝師在她眼角掃著眼影,小聲問:“落月,你和江逾……”
這一路來,大家幾乎都把問題寫在臉上,只是沒敢直接問而已。
像化妝師這樣果斷的,還是第一個。
江落月嘆氣,決定只解釋一次:“我們真的沒關系。”
化妝師立即松了口氣:“哦哦,那就好,我還以為我嗑的cp要be了。”
江落月:“……你嗑什么?”
化妝師驕傲地為她展示包上的掛件,兩個甜甜蜜蜜的小人緊貼在一起,一方紅色的頭發極其耀眼。
江落月懂了,落云月清的粉絲。
“唉。”化妝師嘆氣,“可惜節目馬上收官了,你們之后是不是不會再見面了啊。”
“節目不見,私下也會有聯系。”江落月莞爾,“都說不準的。”
“我看網上說,《討厭我》可能原班人馬出第二季,是真的嗎?”
江落月想,第一季都辦成這個樣子了,還出第二季圈錢?
但藝人永遠要耐心對待粉絲,她微微一笑,安撫道:“一切都有可能,不著急。”
化妝師意識到這是搪塞,還想撒嬌時,門卻被輕敲兩下。
繼而,向梵推開門,微挑眉梢:“在說什么?我是不是打擾你們了?”
“向導。”化妝師有些驚訝,她來之前也聽* 說過向梵第一次參加頒獎禮的說法,但都以為是網上的道聽途說,沒想到居然真的見到真人。
向梵問:“化完了嗎?”
“就差口紅了……”
“這個落月可以自己弄,”向梵語氣帶著笑,說的卻是趕客的話,“我們還有點私事要聊,可以請你先離開嗎?”
化妝師識趣地走了,向梵關上門,俯身就開始捏江落月的臉:“我就一會沒來看你,怎么哄得別人這么開心?”
江落月拍她手:“別捏,等會妝花了。”
向梵很不聽話,不僅捏,還親了一口她的臉,頭埋在她肩上,溫聲道:“今天好漂亮。”
兩人不約而同望向化妝鏡。
今天的禮服是寧扶光準備的,是某個品牌的高定,純白的紗層層點綴,裝飾著珠玉,繁重華麗,極其漂亮。
唯一的問題是,太白了,以至于化妝師為江落月搭配的頭飾也是白紗,好像她即將登上的并非電影獎紅毯,而是婚禮現場。
怔怔望了一會鏡中的自己,江落月聽見向梵說:“好嫉妒。”
“嗯?”江落月回神,茫然道,“嫉妒什么?”
“能看見你這種樣子的其她人。”向梵撥弄她脖頸上的項鏈,平靜道,“想到就很嫉妒。”
江落月笑了起來,道:“你和寧扶光應該很有共同話題。”
“為什么要提她。”向梵瞥她一眼,把不滿寫了滿臉。
江落月道:“她也和我說,很嫉妒你們,但為什么要嫉妒?”
人不可能永遠只注視一個人活下去,也不可能只活在一個人的眼里。
況且——
“你是不是忘了,我們還一起合作了電影。”江落月提醒,“等電影上映,你親手拍的我也要被觀眾看見了,你到時候會不會氣瘋。”
向梵:“…………”
向梵氣極反笑,捏著她的下巴就開始親:“今天還沒唾液傳染,怎么也這么壞了。”
江落月道:“可能親臉也能傳染吧……都跟你說別捏了,等會妝花了你補嗎?!”
吵鬧間,俞青推開了房門。
看著還親密糾纏在一起的兩人,她頓了頓,退后一步:“我是不是打擾你們了。”
江落月立即推開向梵,正色道:“沒有,時間到了嗎?我們走吧。”
俞青看她瞬間變化的臉色:“……”孩大不由娘啊!
江落月提著裙子,因為沒穿高跟鞋,幾步走的飛快,獨留俞青與向梵四目相對。
俞青提醒:“向導,在外面的時候,注意分寸。”
向梵用濕巾擦著唇上沾染的粉末,笑著點頭:“嗯,我知道。”
后臺到觀眾席的路并不長,沒多久,江落月就找到《叫魂》劇組所在的位置。
導演見她面紅耳赤,隨口問:“去做什么壞事了,這么緊張。”
江落月抿唇微笑,心中小聲說,偷情,應該不算什么壞事吧。
頒獎典禮開始前的閑暇時間里,江落月還在觀察四周,想要找寧扶光。
但寧扶光沒見到,反倒和找座位的向梵視線相碰。女人只是彎了彎眼,她就瞬間收回目光,讓向梵失笑。
頒獎典禮開始后,燈光璀璨下,江落月便逐漸將寧扶光拋在一邊。
反正不管怎么樣,幾個小時后,她們還是會在綜藝上見面,不著急。
青云獎通常只提名放映三月以上的電影,《叫魂》其實并不符合規則,只是因為成績太過優異,才被破格錄取。
或許是主辦方也清楚,這一次的熱度都在于《叫魂》,為此特意將她們所提名的獎項往后拖延了些。頒獎禮進行到一半的時候,江落月就已經困了。
當聚光燈突然照到她身上時,江落月兩眼還有些霧蒙蒙的淚水沒擦。
看見自己的臉驟然出現在巨屏上,她一怔,還以為是自己得獎了。再認真去聽主持人的發言,才意識到,這是對方在念提名者名字。
她保持著微笑,在鏡頭移開下一秒猛擦眼淚。
這也是第一次,江落月知道和自己競爭獎項的演員名字。直到這個時候,她終于后知后覺感到緊張,開始試圖回憶自己上次得獎是什么時候,卻意外發現,她從沒有得到過正式的獎項,一如江落月這個人,從未在外界得到過真正的肯定。
以至于,當那束璀璨的聚光燈再次落在自己頭頂,全場發出轟動般的掌聲時,江落月還有些沒回過神來。
直到有人輕輕推了推她的手臂,江落月才驟然驚醒地登上舞臺。
感謝的發言,當然是寫了。可真正站到臺上,手持獎杯,視線掃過臺下幾千人時,江落月卻把一切內容都忘了。
她沉默幾秒,臺下再次爆發掌聲。這一次,由向梵帶頭。
看著那張帶著贊許的臉,江落月深吸口氣,輕輕開口:“希望世界上不會再有更多羅改香,謝謝大家。”
僅一句話的發言后,她便下了臺。
轉瞬間,#江落月發言#的話題登上熱搜。網友驚嘆她的年輕、漂亮與前途無量,《叫魂》劇組配著江落月的發言,發了一張劇照,照片里,羅改香拿著一本書,安靜地閱讀著。此時的她不是被父母寄予眾望的女兒,資助弟弟未來房產的姐姐,她是她自己,愛自己的羅改香。
江落月沒有回到觀眾席,而是直接回了后臺。
綜藝十一點開播,如今因為頒獎禮拖延時間,已經是十點。她并不喜歡遲到,匆匆想回化妝間拿完東西便走,卻在走廊盡頭看見一個熟悉的身影——
周若年。
為了配合這場頒獎禮,周若年仍著裝的精致。可她瘦了太多,第一眼看見的時候,江落月甚至有些不敢確信。直到女人顫動嘴唇,輕聲叫她:“落月。”
江落月才敢確定,眼前這個形容枯槁、滿臉頹靡的女人,真的是周若年。
自從在江逾口中聽說,周若年‘恢復’了記憶,江落月就知道,總有一天,她還會再見到對方。
卻沒想過,會是在這種場合。
前場再次爆發掌聲,慶祝著下一位獎項的得主,江落月靜靜傾聽片刻,也不見周若年有什么反應,她終于開口:“有什么事嗎?”
這副冷淡的模樣,與記憶里永遠帶笑的江落月截然不同。
周若年感到了怯懦,可轉瞬再次漫上心頭的,卻是對江落月的愛。
前世的周若年視江落月為工具,用盡心機欺騙。
在被這些記憶折磨時,周若年起初愧疚過,但隨著現實生活被影響,愧疚又變成了憎恨。她不懂,為什么做出那些事的是另一個周若年,受苦的卻是自己。
可,或許是太孤獨,又或許是她真的徹底接納自己的錯,在這堪稱折磨的日子里,她在不知不覺間居然真的愛上了記憶里那個笑顏如花、溫柔善良的江落月。
她以為是自己瘋了,直到親自見到江落月。心中永遠起伏不定的心緒驟然平復下來,仿佛自己缺少的那一塊靈魂,就在眼前的女人身上。
在周若年顫抖著身體,雙眼通紅時,江落月就意識到,她不會說什么好話。
果然,女人一開口,便是與江逾毫無差別的:“是我錯了,回到我身邊好嗎?你不知道我這段日子經歷了什么……”
這種道歉放在江逾之前,江落月或許還會有些動容。
可在被江逾惡心過一次后,再聽到這種話,江落月不僅無動于衷,還有些想笑。
“抱歉。”江落月徑直略過她身邊,冷淡的聲音宛若寒風拂面,“我已經有女朋友了,我們的關系很好,希望你不要再出現在我眼前,做讓我女朋友誤會的事。”
周若年一怔,沒想過她居然這么果決,剛要解釋,江落月卻突然頓住,回頭看了她一眼。
那也是唯一的一眼,兩人四目相對,周若年看見她眼底漫起前所未有的嘲弄,聽見她說:“如果你想經歷我經歷過的事,那就繼續說吧。”
眼見她臉色煞白,明顯意識到江落月所指的經歷是什么后,江落月笑了一下,走向了出口:“周小姐,再也不見。”
報復的事,江落月會做,而且因為耳濡目染,會的不比任何人少。
只是她從不愿意逾越自己內心的底線。
可如果真的有人反復糾纏,江落月也不介意做一個壞人。
畢竟,這一世的她已經讓那么多人不滿意了,再多一個,也不是什么難以負擔的事。
將周若年徹底甩遠后,江落月深吸口氣。
她原以為,解決完對方后,自己會有種重獲新生的感覺。但,沒有。縈繞上心頭的,反倒是一種落寞。
手心因為攥著獎杯被磨的生疼,她垂眼望著獎杯,突然意識到,自己得獎后想做的第一件事,不是和周若年這種討厭的人說七說八,而是和她喜歡的人分享這個好消息。
她走著神,腳步卻不停,直到撞上了女人柔軟的身體,她才驟然回神:“抱歉——”
伴隨著陣陣鈴蘭香氣,寧扶光帶笑的眼睛望著她:“歡迎光臨,落月。”
“……你怎么在這里。”
江落月有些驚訝,寧扶光卻已經從善如流牽著她的手往外走,“當然是等你。”
江落月扣緊她的手,聲音里終于帶了笑:“向梵說你也來了,但我一直在找你,沒有看見。”
寧扶光道:“你拿獎之前我才進的場,看你拿完獎就走了。”
“今晚特別漂亮。”她輕聲說,“我很喜歡。”
被夸總是讓人心情愉悅的事。
江落月彎起眼,問:“很喜歡嗎?”
寧扶光點頭。
她問:“喜歡到哪種程度?”
寧扶光想了想,道:“想和江逾一樣發瘋,告訴全世界你是我女朋友的程度。”
江落月嘆息:“你很好。”
“可是,和你一樣好的,還有三個人。”
寧扶光安靜了。
兩人終于走出漫長的走道,離開會場,明亮的月光落了滿身,江落月以為她已經略過這個話題,正想找司機時,寧扶光卻突然開口:“我懂,你只是不想讓她們受傷。等我把她們都解決了,你就只屬于我了。”
江落月立即鄭重聲明:“我對當法制咖的對象沒有興趣!”
寧扶光瞬間笑出了聲:“我像會做這種事的人嗎?”
江落月凝視她幾眼,認真道:“不是像,是一看就是會做這種事的人。”
她那精明小心的模樣落在寧扶光眼中,心尖不自覺一動。
嘴角上揚著,寧扶光湊近她:“那我進去之前,能先親你一下嗎?”
江落月不說話,但也沒閃躲。就在嘴唇即將碰觸上的前一秒,一聲汽車鳴響驟然劃破黑夜,驚擾街邊的電動車,瞬間發出鬼哭狼嚎般的嗡鳴——
江落月:“……”
寧扶光:“……”
緊隨而來,第二聲、第三聲。
江落月默默拉遠距離,抬眼望去,才發現那輛幾乎隱沒于夜色的黑色車輛。
此時,車窗已經降下。
虞驚棠冷冷坐在主駕駛,盯著兩人。
“催什么。”寧扶光冷嗤,上前幾步,就為江落月打開了后座車門。
剛解開安全帶,幫江落月打開副駕門的虞驚棠:“……”
“落月。”她強忍著怒意,道,“來這里。”
寧扶光眨眨眼,微笑不減:“和我一起坐吧。”
面對這突如其來的修羅場,江落月深知,選擇哪個,另一方都不會滿意。
正躊躇在原地,邁不開一步時,身后,付云清的聲音帶著森森怒氣:“拿個破獎需要發那么久言嗎?啊?現在她和那兩個腦殘走了,你滿意了?”
向梵冷笑著逐一反駁:“第一,我沒有叫你等我,也不要和個瘋子一樣對我發火。第二,我拿獎你很嫉妒是嗎?廢話這么多。”
“第三,她們是腦殘,你是什么,腦殘加強版?”
兩人一起出現,你一言我一語,如同炮火般瞬間將這晦暗的夜色變成戰場。
寧扶光臉色一變,剛想讓江落月上車,付云清已經幾步走了出來,看清僵持的三人后,驟然一頓:“落月?”
向梵緊隨其后,看見這僵持的場面,明白了什么。
“落月。”她語氣溫柔下來,問,“要不要和我一起走?”
付云清立即強調:“是和我,不是和你。”
但轉頭,她又對江落月說:“一起啊,點點也在后座。”
向梵:“……”節目組就安排了兩輛車,有必要糾結這個‘和誰’?反正都和她們坐一起。
聽見點點,江落月臉上流露出明顯的動容。
付云清上了車,打開車窗,讓點點在副駕駛露出頭來,狂搖尾巴地笑:“去叫姐姐上來。”
點點立即叫了起來,讓原本已經安靜的電動車們再次狂叫。
仿佛找到同類,點點叫的越來越起勁。
就在這人、狗、車三足鼎立的尷尬場面下,又一輛車從街角盡頭駛來。
導演從副駕探出頭來,震驚道:“你們怎么還沒走?”
見到她,江落月如同見到救命恩人,長松口氣:“還有空位嗎?”
導演:“有倒是有,但是……”
“但是”還沒說完,江落月已經打開后座車門,和正在翻看報表的付云書四目相對:“…………”
“付總?”她揉了揉眼,確定自己沒看錯,才猶疑著叫了名字。
付云清當然聽不清這句稱呼,見她去導演的車也不愿意和自己一起,震驚道:“落月,你怎么不來。”
付云書聽嘆氣,合上報表,對江落月微微一笑:“辛苦了。”
江落月下意識接:“不辛苦,命苦……”
付云書:“……哈哈,江小姐真幽默。”
隨著幾句交談,車門被合上。在所有人都沒反應過來時,副導演已經一腳油門。
車輛如破空之箭駛向遠方,風聲中,只有導演不懷好意的聲音久久回蕩——
“最先抵達的嘉賓,會獲得選擇隊友權。”
江落月好奇地探出窗去,果然看見兩輛車緊隨其后,點點白色的絨毛在燈光下格外顯眼。
她叫道:“關窗!”
好幾聲之后,那點耀眼的白才不見了。
喊完,視線落回車內,江落月才發現,付云書已經不知道看了她多久。
她有些尷尬,耳根緋紅。但付云書沒開口,她便也故意拉偏話題,問導演:“什么時候又有這種規定了,你亂說的吧。”
導演洋洋得意:“一切解釋權歸節目組所有。”
“何況,你不覺得這樣很有意思嗎。”
江落月無法感同身受。
導演一時喊完爽了,她呢,四個人里,該選誰做隊友?選誰都好像不對。
偏偏就在她滿臉糾結時,付云書突然開口:“江小姐,你要不要考慮一下我?”
江落月驚愕著,視線一點點挪到她臉上。
“付總這次也是嘉賓之一。”副導笑著說。
江落月茫然:“不是說好的,收官那期只有常駐嘉賓會參加嗎?”
導演拿出手機,把《討厭我》這期的宣發海報展示給她看。只見‘收官之夜’后面,還有一句‘的前一期’:“……”
眼前,付云書還在認真注視自己,江落月沒來由覺得臉皮滾燙,輕輕點頭。
“那,江小姐。”
付云書笑了起來,模樣和付云清極其相似。
她伸出右手,江落月還沒遞出手去,女人已經牽起了她的手。
付云書的指節如一塊冰涼的玉,摩挲過江落月的手心。
柔軟昏黃的車內頂光下,她向江落月輕輕一眨眼,溫聲說:“今晚,合作愉快。”
【正文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