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帝微乎其微地皺了眉,明眼人都能看出坐皇子旁側是何意,一刻前他也聽身旁的太監總管提及今日上山時發生的事——
半道上,謝隼忽然叫停了馬車,隨后福祿匆匆下山,領著一襲盛裝的路贏走過數十停靠山道的馬車,期間車中官員家眷無不探頭,親眼見人踏上謝隼的馬車。
向來不動聲色的謝隼今日也著實大膽些,不僅將罪臣之子帶上皇家南苑,還特意要其同坐身側,這是有意要昭告天下了?
他閉了閉眼,想起年前與謝隼說過的婚事。那時謝隼只說了一句話:“我與三哥不一樣。”
還有五日前,謝隼深夜跪見惹清幽,那時他披著件明黃外袍掀簾而出,滿腹的怒氣終是在聽完稟告后枯眉一擰。
謝隼道:“兒臣誓死護衛圣上安危,事后只想請圣上賜一個恩典。”
他冷冷道:“也要朕的皇位?”
謝隼緩緩跪下,仰起頭一字一句道:“不,兒臣要路栩安。”
那年謝隼與謝湛暗中競價所為何人,后來在清風小院動手又是所為何人,他作為皇帝怎會不清楚。他居高臨下地俯視著他:“一個官奴,也配讓你們兄弟反目?”
他甚是覺得不可理喻。然而,卻在拂袖轉身的一瞬之間,聽著身后人道:
“圣上應當比誰都清楚,他本不該如此。”
不該如此么?思緒回到今朝,執杯的手忽地一抖,濺起不少酒花。他抬手招來太監,離席更衣。
酒至半酣,絲竹復奏。
換過一身暗色繡紋龍袍的周帝坐回大殿高位之上,即使被酒意浸染也掩不住眉目間的威勢,視線一一掃過滿座百官,停留在袁密身上。
自袁太傅被召進宮后,陸續地,袁家長子袁密也位列朝野。
“這酒乃取自麓山甘泉,亦埋于土下二十載今日才得見天日,恰好用作慶賀李將軍凱旋,同時感恩天地福佑大周。”周帝將杯中酒悉數倒下,又道:“百官皆到,唯獨少了袁太傅,未飲此酒實在可惜。”
袁密忙放下杯盞,起身回話:“家父一心愿隨圣上前往麓山南苑,豈料昨夜感染惡疾清晨也未能下榻,懇請圣上恕罪。”
“的確,事事難料……”周帝面無表情地再度看向袁密:“如今內閣首輔一職空缺已久,朕放眼朝野,唯袁太傅能擔此職。卿以為如何?”
席間眾人面面相覷,放下杯盞皆是大氣不敢出,無不看出心思深沉的大周皇帝在突然發難,萬一答得不對可要大禍臨頭。
袁密聞言倒是神色如常地回道:“家父年歲已高實在無法勝任,恐怕是要辜負圣上的美意了。”
“辜負朕的美意,還是辜負朕?
話說得嚴重,席間氣氛一窒,樂師舞姬紛紛退下,幾乎讓人忘了前一刻的觥籌交錯歌舞升平。
袁密拱手長揖∶“臣惶恐。”
“是該惶恐。”周帝的聲音沉了數分∶“來人,拿上來。”
門外響起太監應聲,一一傳報。
群臣各換眼色,統統朝殿外望去,近身太監王全捧上一方形木匣——邊角鮮紅浸出,落在地底,一路嘀嗒作響。
王全雙手顫抖地高舉過頭頂∶“回,回稟圣上,叛賊已正法。”
此話一出,匣中何物不言而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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