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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21章  做一塊屬于她的可口小蛋糕

    李尤在公司APP上請了假, 訂了第二天的高鐵,打算回家看李允晴和李父。

    她不是戀家的孩子,李允晴和丈夫也有自己的生活, 李尤很少像個無話不說的孩子,和父母談論自己的事, 她喜歡自行處理人生中遇到的所有事。

    氣候變化時, 李尤會主動打個電話回家, 問候一下家人。

    家里離她工作的省會城市近,十幾分鐘的高鐵便到站。

    李允晴開車來接李尤,說她爸在家燒了好些菜等著她。她昨晚打電話回家,她爸爸就把她屋子收拾好了, 床單被套換了新的,等著她回來。

    想到爸爸燒的菜, 李尤臉上露出笑容。

    “連心湖的荷花展開了,下午我和你爸要去賞荷花, 你去么?”李允晴像朋友一樣問, “湖上還開了個快艇服務站,我想去玩。”

    “去啊, 叫爸爸多帶點水喝。”

    雖然荷花展年年都有,沒有任何新意, 就是走走停停賞荷花玩, 但李尤一家人年年都會去看。李允晴和李父是懂生活情調的人,會發現生活里那些值得被期待的美好。

    李父準備了果汁和奶茶, 還有從超市里拿的各種零食干貨, 開小超市就這點好, 可以從家里拿貨。

    李允晴玩了五圈快艇,其實像水上電動摩托, 一圈四十塊,兩圈六十塊,三圈八十塊,五圈一百塊。

    不玩五圈有點劃不來。

    李允晴的快艇飛過,李尤和李父站著討論她開得快,李父的眼笑出溫馴的皺紋,說:“你媽媽把障礙球撞飛了。看旁邊那個小男孩,還沒有你媽媽厲害,她都開了四圈了,小男孩才開始第二圈。”

    “你也去玩玩吧,我替你給一百塊。”李父覺得女兒在外面打拼掙錢很不容易,一個人獨立持家,手頭肯定緊巴。

    母女都是一個性情,喜歡找刺激的玩,李允晴天天晚上在和平精英里與小學生喊打喊傻,要不就是玩宮崎英高嚴選,被坑得找他出氣。

    “我不玩,就是個水上摩托。”李尤說得很不屑,“我開摩托的,夜騎比這個快多了。”

    李父又擔心起來,“還是開慢點,裝備要帶齊全,摩托是肉包鐵,萬一有個啥,你媽媽非把我殺了不可。”

    “放心,我就上班開開,夜騎我都沒去過。爸,不許透露給我媽。”

    李父做了個鎖鏈封嘴的動作,擠眼:“放心,我嘴很嚴。”

    李父擦擦汗,繼續提醒李尤要注意摩托行駛安全,千萬不要圖刺激求快。

    他夾在母女倆中間,真是兩頭難做,他這也不沒給李尤講李允晴連續幾晚通宵玩只狼的事。

    “對了,有件事晚上我要和我媽說說。”

    在家玩了三四天,李允晴也贊同李尤決定買房的決策。

    現在房價降了很多,不論李尤選擇首付貸款還是全款的方式,她們家都能支持李尤。

    李允晴始終覺得租房住不如自己家舒服,但李允晴平時守門面,也拿點小錢炒股。從昨年夏天到今年夏天,某A就沒好過,只有樂子人看2700的保衛戰看開心了。

    好在李允晴的錢放在納斯達克。

    她經歷過國企下崗失業潮的女人,當年廠里也是賠了幾年社保就叫她們離開了,李允晴才選擇做點生意,另謀生路。

    李允晴不想李尤在高位點上車,預期和信心是好的,但現實的重錘砸下來,沒有人不疼。

    李尤說了買房的事,李允晴就叫她自己看著買,她現在干著這行,肯定是比她們要懂。

    李尤點頭,她有空的時候,就會去售樓處轉轉-

    小岳說是會留一個季度,第二天便把貼身衣服帶走了,迫不及待和姐子同居。

    李尤從家里回來的當天,浴室內便剩下她那一只杯子。小岳養的“寶貝女兒”,一只胖胖的毛絲鼠也被帶走了。

    家里的活物只有一個自己了,和好姐妹分開,李尤還是會微微失落。

    晚間還得去參加小岳女友的“喬遷宴”,李尤收拾了下房間,抽空去買了喬遷禮物。

    下午抽空,借了老師的面包車,去給富哥客戶上窗簾。

    李尤是很負責任的人,答應了幫富哥客戶裝窗簾,沒錢麻煩的事她也會做,因為哪怕賠錢也會負責這點,反而增加了很多信賴她的客戶。

    寧愿等著她和楊睿娟上門做,也不想交給其他人去做。

    李尤和楊睿娟有幾天沒見了,這次見面,楊睿娟告訴李尤,找個空檔時間和她去見個做新聞的主編,這不,經理那事還沒完。

    李尤聽老師的,楊睿娟比她有手段多了-

    霍儀感冒在一天內便痊愈了。

    霍儀覺得是晚間抱著有李尤氣味面帕入睡的效果。

    自從遇上李尤,他的世界不再陰雨綿綿,也沒有頻繁地夢到高中生活,陽光灑進了他的夢里,他好像不再沉湎于過去帶給他的傷痛,自卑還是自卑,可是每天都有了希望。

    雖然希望生出的期待感是想用花樣百出的手段,讓女孩子大飽眼福,她開心就好了。

    他又買了些道具,想陪李尤玩。

    說要給李尤下蠱,把她迷得死死的,再也不動找其他男模的想法,霍儀百分之兩百的認真。

    不知道覆面軍裝,小尤喜不喜歡?把軍裝胸前剪個大洞算了,戰損感拉滿,又能露奈,小尤眼睛應該會挪不開吧?

    想到李尤失神到移不開眼神,霍儀抱著需要晾曬的衣服,站在陽臺發呆地,自顧自微笑。

    還得買幾件好撕的衣服,爆衣秀小尤會喜歡么?

    胸鏈,那是必須買的,最近擦邊圈很流行。不知道小尤會不會刷擦邊男,如果李尤先看到別的騷貨穿胸鏈,唉,他會好恨他們。李尤的驚喜感便降低了。

    果真男人還是不要太免費了。

    要不要下單幾款口塞?下次小尤語控,他戴上會增加她的觀賞趣味么?買幾個試試,如果她不喜歡,丟掉就是了。

    還有什么呢?

    霍儀腦子里閃過一個念頭,最近看到的奇異點子,有打算,不過不敢實施。

    他想買點增乳的藥物來吃吃。

    加入的奇妙婚男圈子里說,很少有男做到這種地步,要是家里的女人喜歡,基本上蠱定了,不會輕易被拋棄。她也會減少出去偷吃的頻率。

    內容:【還是那個底層邏輯,在和她的關系里,你不努力,你不主動,不動腦子思考,拿什么和其他男人競爭?女人不是嘴上說會專寵你就會真的專寵你一輩子。女人喜歡新鮮感,哪天你不新鮮了,她就跟你掰掰了。】

    【你要成為她的唯一,成為她內心的不可替代,在內做她的賢內助,不讓她為家庭瑣事操心,在外要給她事業助力,比如說我,我老婆時常有生意上的飯局,我會穿著低調正點,談吐矜雅,不失風范。請記住你是她的身邊人,別人怎么看你,別人也在怎么看她。如果你丟臉,你丟的是她的臉面。】

    【不僅如此,你還要挖掘自己的多面性,給她最好的情/欲盛宴,把她的口味養叼,哪怕她出去偷吃,跟別人做/愛時想的還是你。女人在小三那里吃得乏味,最終還是會想什么小五小六小七都不如和你的體驗好。】

    【等到那時,正夫的地位你就修成了,能從本圈畢業。即在和其他男人的愛情戰爭中,你把握住了輸贏。畢竟只有你最可口,你最懂她的心思。我們的目標是什么?】

    霍儀發帖回復入圈宣言:【做一塊屬于她的可口小蛋糕。】

    [BINGO!]

    之后貼主舉了自己老婆的例子,他吃了藥后,埋了珠,原本忙碌加班夜不歸宿的老婆天天回家了,性生活和諧到老婆天天纏著他,他需要頓頓偉哥支撐自己的地步。

    他曬了他過生日當天,老婆推掉生意來陪他,給他買禮物的照片,還有她們手指交扣的秀恩愛朋友圈截圖。

    好羨慕。

    羨慕這種被老婆寵愛,放在心尖上的感覺。

    霍儀想做到那樣的地步,讓小尤也對他這么好。

    貼主說的頭頭是道,他完全同意。

    如果小尤做他的女朋友,他便抱著他最親親可愛的小尤給她喂奶?擠給她看,會喜歡么?但是好怕把小尤嚇到了,萬一討厭他這個變態呢?

    霍儀打算下次把李尤哄開心時候,試探地問一下。

    不喜歡就不做了,喜歡的就大大方方地展示自己,把她迷倒。

    對了,小尤什么時候過生日?如果是她過生日,霍儀想為她準備一個很難忘記的生日宴-

    四天一過,霍儀把網購的窗簾清洗烘干,便給李尤發了上門的消息。

    上門之前,霍儀穿了件黑色背心,短褲,裝作要出門打網球的樣子。背心領口寬大,露出他加練到方形的胸肌,兩側更甚,稍不注意,就會走光。

    香水選的TOM FORD熟男烏木沉香。

    那名貼主也是大齡男青年,勸告同齡人不要裝嫩,發揮熟男特長,姐弟戀的時代終將過去,最終姜還是要老的辣。

    他們成男的目標是:挖掘自身潛力,不需要迎合不適合自己的風格-

    李尤上門,動動鼻子,富哥又換香水了。

    李尤先看了窗簾,她搬好梯子換窗簾,霍儀黏在她身后,抱著窗簾打算遞給她。

    李尤拿窗簾的時候,角度選的不好,從上向下俯視,不想看都不行。

    霍儀伸出手臂時,領口過大,讓她看了精光,方正的兩塊胸肌間有道若隱若現的溝壑。

    李尤暗下眼神,瞥走,粉色的啊。

    但李尤還是比較尊重男人,下次伸手拿窗簾的時候,眼神挪移到掛鉤,只關注手上的活。迅速給霍儀換好窗簾,李尤便走了。

    第22章  七夕節到了

    幾天后, 楊睿娟帶著李尤去和金耀日報的主編見了面,順便把李尤的晚飯在一家老火鍋店解決。

    楊睿娟喜歡邊吃邊談事情,在飯桌上談事, 她會很放松。

    李尤和羅清剛做完單子,想把羅清帶上一起吃一頓晚飯, 那家老火鍋的菜品很有特色, 梅子酒很甜, 李尤想推薦給羅清嘗嘗鮮。

    但羅清晚上約了人,做完單子剛好過了飯點,李尤順路將她送到最近的地鐵站。

    路上,羅清坐在小電瓶后, 戴著李尤給她的遮陽帽,抱著李尤的腰溝通:快開校了, 她之后可能周末才能跟著李尤見習。

    她比較抱歉,開校后工作日不能來, 李尤一個人忙不過來, 會給李尤造成麻煩。這段時間她跟著李尤學了很多,不止是多了家電維修一門技能。

    李尤業務很廣, 家電水管維修清洗都在做,之前有閑心, 還專研些有趣的東西。李尤把她會的所有在遇上一個問題后都會輻射性地展開, 沒有保留地交給羅清。

    羅清還學會了換鎖和用發夾鋼絲拆解簡單的鎖,當然也有利用杠桿原理暴力拆一些U型鎖。

    李尤一開始便知道羅清只是業余學習性質, 不是專門的職業需求, 她說羅清不用擔心, 公司有的是人,而且老師那邊, 也有人可以和她搭配。

    將羅清送入地鐵站,李尤趕到老火鍋店。

    鮮紅的牛油火鍋冒著騰騰熱氣,咕嚕咕嚕冒開紅花椒和干辣子,好幾雙筷子夾著毛肚,七上八下地燙著,一股濃郁的麻辣鮮香撲鼻。

    餐桌上,不止老師一位女性,好些比李尤稍長的姨姨正雙頰酡紅地笑鬧。

    一見最小的李尤到了,坐在楊睿娟身旁的女性讓位,熱情說:“這就是你說的侄女吧。妹兒,今天這鍋料太香了,姨姨們就不客氣咯。沒等你,你別見怪,來來來。坐在這兒吃。”

    她們已經開吃了,預留了些在李尤碗內,葷菜堆疊成小山狀的刨冰一樣,小碗快裝不下。

    楊睿娟介紹道:“這是我侄女,李尤,木子李,蚩尤的尤。”

    楊睿娟一個個介紹餐桌上的姨姨:“這位是劉阿姨,這位是王阿姨,這位是……”

    李尤乖巧地喚了她們每人的名字,有個阿姨給她倒了果汁。

    楊睿娟笑:“她可以喝。”說完,叫了二兩梅子酒。

    李尤喜歡喝這家的酒,酸酸甜甜,濃度還高,很適合微醺。

    楊睿娟提前和李尤溝通過人名。

    比如,劉阿姨劉鈺是做媒體行業,辦了個文化發展公司,金曜日報的老總,而金耀網背靠西南某省經濟發展研究所。

    楊睿娟在濟州島打工認識了劉鈺,劉鈺那會兒沒做公司,當時剛從北影導演系研究生畢業,沒有急著找工作,一邊做旅游節目的編導,一邊拍了她的第一部紀錄片,主角是一群黑去濟州島做工的而立之年女性。

    拿了獎,劉鈺去了當時還不是六代導演的某導手下做攝影。之后劉鈺嫁了人,丈夫升遷,她們離了婚,折折騰騰好些年,劉鈺又想起自己還是該拍點什么東西。她找到出海的楊睿娟,聚齊了前十年拍過的女人們,想重新拍她們的生活。

    劉鈺在跟拍楊睿娟的四個月,重回了職場,過了幾年,她在上海和人合伙創辦了一家文化公司,旗下打造多個IP產品,做各類欄目。

    餐桌上的中年女性,大部分都是楊睿娟在濟州島打工認識的朋友,算上初見,交情有近二十年。

    一聽李尤年紀輕輕就跟著楊睿娟沉得住氣做維修,紛紛夸她好厲害,叫她做長久,之后和楊睿娟獨立出來開公司。

    然后她們就討論這兩年各方面尾隨政策,生意上的變化情況,也說舊識,誰誰誰在澳洲混成了牙科醫生,拿了合法身份,也討論家庭生活。

    李尤旁聽,也大概明白楊睿娟準備做什么-

    八月中旬,羅清忙學校的事去了,李尤做活的搭子變成了某個年輕男生。

    周末一起運動的朋友,則多了羅清。

    在X大打球,會碰見熟人,偶爾也向富哥客戶打聲招呼。

    李尤在火鍋聚餐后,接到了公司的安排,不是站點的安排,是還要上層的公司總裁。

    她們這家政維修服務公司結構并不復雜,就三個股東合資辦的,站點門面全是租的,配個經理守著,經理工資還不一定有老師傅工資高,總的管理交給只入股30萬的三把手把控,另兩位大小總負責大的出資。

    名下入股的公司很多,這間平時就更不上心,最多叫上三把手問問最近營業情況。

    有個省級單位的日報聽說她們公司女師傅維修技能很強,想采訪一下,宣傳新時代女性力量。

    公司還沒接受過任何媒體的宣傳,三把手一時有些驚喜,他甚至不知道報社是怎么知道他們公司有多名女性維修工。不過他還是很重視,畢竟是個有頭有臉的本地報社。

    大氣做人的楊師定是要被叫出去充當門面,李尤是個讀過書的年輕大學生也得被叫上,楊師的兩個徒弟用去充人頭,站點經理還搭上幾個年輕男工,讓他們去蹭個機會露臉。

    但報社編輯不采訪男工。

    經理一聽,回去便同站點的老師傅陰陽怪氣地調侃:“現在時代變了,咱們站點女維修工更吃香了。”

    本地日報在抖上出了個訪談視頻,之后就被金曜日報等多家媒體剪輯轉發,小編標題取得有看點,李尤的公司就像站在風口上的豬,莫名其妙被吹飛了起來。

    那幾天,邀約采訪楊睿娟的電話不斷,但楊睿娟留的是站點辦公室的電話。

    經理每次接到電話,樂呵呵地安排楊睿娟停活,來辦公室接受媒體老師的采訪,神采飛揚又頤指氣使,像土豬變成豪豬。

    而李尤的搭檔變成了站點新聘請的一名男大學生,因為兩個年輕人要代表公司去參加一個機械制作大賽的素人綜藝。

    公司高層都被網媒的力量沖擊得暈乎乎,不知道為什么在網媒上就火了,還有綜藝邀請,在抖上淺淺出了名。

    三把手不懂,但歸結為公司的運道來了,只是錢還沒到他的腰包內,他有點納悶。做生意的人多少信點,三把手打算找人幫他把財庫擴充一下,等著錢好入庫。

    很快,七夕來了。

    見不到李尤時,霍儀只能關注李尤的工作視頻,他很含蓄,不想自己頻繁點贊給李尤造成困擾,偷偷摸摸點一兩個,裝作隨意看見就點了的樣子。

    她和羅清搭的一個半月內,只有她出鏡的視頻,但最近,李尤的工作視頻內多了個穿黑色短袖的年輕男孩子。

    男生少男感很足,高高瘦瘦,夏日的陽光把他的皮膚曬得偏棕黑色,有肌肉但不多,手肘線條很明顯,胸幾乎沒有,平的!臉吧,說不上帥,至少霍儀覺得不帥,掛兩顆虎牙在嘴角,算青春可愛,娃娃臉只能讓他淪為土帥類型去沾邊,跟松獅和田園犬串出來似的。

    而且,這男的,霍儀點評道:短袖領口寬大,時不時在鏡頭內蹲著,露個被日頭曬得嫣紅的鎖骨和喉結,霍儀覺得他不太注意個人形象,不太撿點。

    霍儀每次看到視頻有這男的,都想刷走,但又忍不住看下去,審視這男的有沒有露出多余部位給李尤看見了。

    好恨。

    以前沒認識李尤,霍儀因為被霸凌,只有輕微的厭男癥,厭惡那類睪酮素強盛控制不住情緒的自大男人,現在只剩下平等的憎恨。

    平等地恨每一個比他年輕,比他貌美,比他能在日常生活中靠近李尤的男人。

    他看男生接過李尤抵出的扳手時,不知道是心機深還是無意,觸碰到了李尤的手指,而變得惡毒怨恨:好惡心的綠茶,真想祝愿所有男人都發福變丑,這樣就不可能被李尤看見了。

    轉頭,霍儀去抖上掃了眼“頂級蕩夫”的賬號,也就是他學得最多那位擦邊博主。

    他又解封了,但霍儀知道他竄稀似的更新了幾條,馬上又要被封。

    這次發的視頻是夢幻紫調下他伸出舌頭舔手背的動圖,嘴唇微張,哈著氣,涂了亮甲油的指甲,故作懵懂害羞,但舌頭又很□□似的探出一點舌尖,舔過粗壯的手臂內側,他不露臉,只露半張面孔。

    就一張圖片,加了動效和富有節奏的音樂,視頻下面一堆女孩子夸他火辣,好澀,免費,是好人,不收錢給她們送溫暖看澀澀。

    還有一些,霍儀看了會臉紅的情話。

    霍儀來了靈感。

    七夕那天,霍儀提早發了一張照片給李尤,沒有纏著問李尤今晚幾點可以聽到她的聲音。

    他知道李尤忙,做個好男人的標準是女人忙工作的時候,盡量不打擾她。

    照片是暖色光調,熟杏的深紅。

    霍儀特地洗完澡后拍的,場景布置了半小時。

    他的皮膚被溫水滋潤到細膩,白如鮮牛乳,手臂夾著大胸,鼓鼓地膨脹,穿了件白色蕾絲的情趣胸衣,很薄透。喉結被他指尖柔得緋紅,刮出誘惑的血絲,很像被李尤折騰完的事后。

    他戴了條白色蕾絲,遮住了微微凸起的喉結,但隱約可見他蕾絲下面他花費心思的小特色。

    下半身是熨燙完好的白色西褲,沒有一絲褶皺,霍儀開叉腿跪著拍,手往后背著。他頭往上仰,脖頸拉長,露出半截下頜,黑痣意亂情迷地誘惑著觀看者。霍儀從薄粉的唇內頂出一小片舌尖,含羞帶怯,輕咬住從天墜落一片白玫瑰花瓣。

    配文:【今晚小尤有沒有空余時間享用我?】

    【會一直等小尤,哪怕小尤有重要的人要陪,我也會等下去的。】

    發完之后,霍儀捧住自己發燙的臉,覺得臊透了。

    好裝一男的。

    話里話外怎么學茶了?

    肯定是逛婚男圈子太久了。

    圈子里面贅去別人家的成男都有股子說不上來的茶味。每天發文件夾和工作場所的照片說自己老婆對他怎么怎么不好,旁的人一問,他就說老婆每天拿香香的唇親我一臉口紅,要去浴室洗好久,怕被公司的其他油膩男看到,追問私事。還有什么做久了之后,肩膀和胸都好疼,叫老婆下班幫他帶一枚消炎軟膏,老婆冷落他說忘了,傷心死了。

    底下一堆人勸他趕緊離了,不離不是男人,沒必要受這種氣。等到了第二天發帖人說,肩膀的牙印更深了,胸都破皮了。老婆還是太厲害了。

    霍儀看完,對男人的恨只會更深一份。

    一群裝哥。

    一群背刺他的裝哥。

    如果李尤這么對他,他才不會裝模作樣發帖到網絡上去秀,要全世界瞻仰他的幸福。

    真正的幸福是要被藏起來的,畢竟主人太好了,容易被其他流浪狗惦念上。

    霍儀不太自信,一個問題縈繞著他,憑什么是他能跟李尤這么久。

    霍儀發完照片,默默趴在床上等待李尤回信,偶爾看一眼平板上的PDF,搞點論文吃吃。

    心思還是在七夕節能否和李尤線上約會一番。

    久了李尤不回,霍儀便開始胡思亂想。

    小尤,該不會去會所了吧!

    七夕節不讓他這個網黃福利哥陪,讓摸得著看得見的小軒陪?

    他們會坐在李尤身旁么?

    那是他的位置啊啊啊,如果被小軒和其他男模頂替了,他真的會哭!

    不會吧,不會不要他,去會所點小軒了吧!

    他會死掉的,忮忌到死掉的。

    但霍儀又不敢發多的信息吵到李尤。

    他生出無法控制的難過,感覺做人好卑微,喜歡一個人可真讓人心酸。他喜歡李尤,人家不喜歡他,無可奈何,他能怎么辦?李尤的不喜歡就是不喜歡,即便他現在出現在李尤面前,跪著求她憐愛一番,也不會有結果。

    霍儀抱住腦袋想要尖叫發泄時,李尤回了消息。

    【在忙。】

    霍儀咬住手臂,嗷嗚嗷嗚地尖叫,忙回復:【不急,不急。今夜我都是你的。】

    最后一句太直白,霍儀又刪掉了。

    轉而,霍儀刷了下朋友圈,看見李尤更新了新的視頻。

    她剛做完最后一單,和那個年輕男生。

    霍儀眼神變得沉悶,一臉嫌棄覷著視頻里的男生,什么玩意兒。

    視頻是檢查水管漏水,客戶家里的吊頂莫名其妙往下滲水,李尤她們趕到時,已經如同下雨一樣,把客廳都淹完了。

    客戶怕漏電,在看到吊頂的水從墻壁滲出時,便關了電閘。李尤和她的搭子開始排查是從何處漏水,水是清水,不是污水,說明是從干凈的自來水管或者樓層上方的空調水管漏出。

    吊頂拆了,發現上面沒有水管,又排查了廚房和洗臺的自來水管,最后找到樓上確定是樓上的洗衣機水管爆裂,從夾層滲到了樓下。

    忙活一晚上,準備明早來改水管。

    霍儀猜出是因為這事,讓李尤沒有按時下班成功。

    可是視頻里那男的,為什么老是圍著李尤打轉?李尤叫他給什么工具,他就給什么,掌機一晃而過拍李尤的也是他。

    霍儀看太多李尤的視頻,李尤的拍攝風格完全不一樣,李尤亂拍,只拍出了問題的電器維修,而這個視頻里好幾次晃到了和客戶對談的李尤,視覺中心位是李尤。

    霍儀強烈的恨男雷達,敏銳地接受到了信號。

    這個男生對李尤絕對是好感以上的程度。

    他能讓“他”接近李尤?不,他已經接近了!

    他比霍儀更靠近李尤。

    第23章  男孩子也有屬于自己的戰袍

    霍儀換了身衣服。

    想起那句, “你不努力,你不動腦子,你就等著她被別的男人搶走吧。她身邊的男人足夠多, 不差你這一個”。

    霍儀趕緊去翻找衣柜。

    他找出了下個月打算誘惑李尤的“秋天的第一件毛衣”。

    版主最近分享的“灰白戰袍”,給兄弟們說穿上它, 再普通的普男都能搖身一變成為純欲男神。

    灰白色的粗織毛衣很短, 圓領, 短到露臍,一點針織布料卡在堅硬方塊肌肉的上方兩三厘米處,包不住似的,露出半抹方正韌勁的胸肌。

    賣家說誘惑女友的話, 最好把手臂和胸練得更粗,凹凸有致, 性張力才會拉滿。

    霍儀正在加練和塑形的準備中,可現在, 不得不翻出來, 穿上他的“秋日戰衣”,使出殺招。

    還行吧, 比透視旗袍還是差了點。

    可等不及了。

    霍儀很怕李尤身邊有了別人,他沒有安全感。生活中的一點小因素便容易使得他思緒萬千, 他不會朝著美好希冀未來的那部分幻想, 他總是踽踽獨行般悶頭往壞處想很遠。即便是握在掌心的幸福,他也太害怕失去或者被老天收回。

    他對李尤便患得患失, 生怕她被別的男人搶走。

    他一直想:他能做到的, 別的男人也肯定能做到。所以他要做別的男人做不到的事, 才能留在她身邊。

    他穿上露臍毛衣后,薄薄一片纖細的A4腰晾在外面, 換了條隨性的牛仔褲,其實也不那么隨性,這條牛仔褲會加大臀圍,顯得他的腰肢更細,胸肌更碩大,而臀部挺翹富含曲線美。

    他調暗燈光,把手機放在床尾,白玫瑰被他撕碎淌進窗內,像凌亂的月光鏡面灑在海面。

    他躺了上去,完全向李尤赤/裸出他的心意,用牙齒咬住半截短的不能再短的衣擺,衣擺被他往上叼了起來。

    白玫瑰花瓣散落在胸肌兩側,其中一片,遮蓋得不完全,若有似無露出粉紅。

    霍儀醉酒般酡紅了臉,赧然到閉上眼,拍了一段小視頻給李尤。

    腹肌在害怕觀看者不喜歡的惴惴不安下一張一弛地鼓動,豎直的肚臍也挑逗似的翕張開口呵氣,備求女人的唇舌去愛憐。

    霍儀能拿得出手的不多,除了身軀,別的李尤也看不上。

    盡他所能地,用含情脈脈的身軀去邀請:“李尤,你什么時候能來享用我呢?”

    李尤剛開完單子出門,讓客戶和樓上商量好漏水到夾層的事,主要是樓上的水淹了樓下,最后到底誰出錢維修的問題。

    兩輛電瓶車旁。

    同在一起干活的幫手夏朗,也收拾好工具準備回家,夏朗問:“尤姐,累一天了。我做招待,我們去吃燒烤怎么樣?我請你,反正咱倆都單身。”

    夏朗,剛畢業不久,雙眼有股不諳世事的清澈,娃娃臉,雙頰些微嬰兒肥,總愛笑著,一笑起來,玄黑貓眼石的眼睛瞇成一條星弧。

    李尤沒意識到今天是什么日子,免費的晚餐不吃白不吃,今天太累了,她也不想回家還要做頓飯。

    剛想答應說好,微信里的男人耐不住寂寞,發來了消息。

    李尤漠然著臉,點開,是段小視頻。

    霍意:【今晚是不是不要我了?(委屈)】

    【小尤,別怪我。我太想你了。】

    看了兩秒,李尤平復呼吸,捏緊手機,關了屏幕。

    霍意今天怎么了?太黏人了。

    她沒遮掩。

    夏朗自然瞄到了,抬眼,也撞進李尤眼里。

    李尤的眼眸深沉,暴風雨夜下盤旋在幽靈海的漩渦,吸走了迷失的船員。

    夏朗的心極速跳動,他當然知道今天是什么日子了。

    七夕節。

    李尤沒有提過有男朋友,沒約會帶他一起工作,說明很有可能是單身,李尤好像對七夕節并不關心。一如既往的瀟灑。

    夏朗便裝作不知道是什么節日,想邀請李尤,話語中也有試探,李尤的確沒反駁她是單身。

    可是!!!

    他猝不及防地一瞥,看到了那副場景,男人也能做到那樣么?是哪個騷貨,太膽大了,給尤姐發這種消息。

    去死,變態離尤姐遠一點啊。

    他真懷疑是有性/變/態在騷擾李尤。

    可李尤也不像任由變態騷擾的樣子。感覺他尤姐碰上這種事,絕對會把騷擾她的變態拎出來,先給兩耳光,再拎到小區樓下處刑,當著眾人的面給閹了,絕對不會讓變態好過,讓他社會性死亡。

    尤姐沒皺眉,還遮掩了屏幕,說明不是變態,難不成是尤姐的男友?

    可什么樣的男友會給女友發onlyfans付費解鎖的動態小視頻啊?躺著床上塌腰咬衣服,跟在私域擦邊出賣自己身體的鴨子哥似的。以為自己玩的是純欲,熟不知一眼臟?不知道身體有沒有被其他女人玩過?

    夏朗低下頭,撇了下嘴譏嘲男人廉價,假裝沒看見視頻,點開了美團,刷著燒烤店。

    夏朗是臨時被安排在李尤身邊做幫手,他才做這行沒多久,只是覺得找不到工作先應聘個什么工作干著,好賺點錢應付日常開銷。

    在站點教他的老師傅只做不講,叫他自己用眼睛學,老師傅說他做學徒就是這么被師父教的,都是眼睛看著看著人就學會了。

    要不是真上過大學,夏朗會信了他的邪。

    肚皮里面沒墨水,講不出系統東西就直說。真要是眼睛看著看著就會了,那人還長手臂干嘛?

    不滿歸不滿,畢竟是老師傅,夏朗也不敢頂嘴,遞給老師傅煙說:“您說的是,我一定認真看。”

    一個月后,他沒學會多少真東西,修電器看不懂線路,漏電保護器和空開還分不清楚,修水管不懂得看排管,也排查不來錯誤。只能幫老頭打下手,做一些打雜的雜活,幫客戶換個燈泡,燈帶,洗抽油煙機這種可替代性強的活。

    道理他懂。

    活了徒弟,餓死師父。

    站點也有好“師父”,經常聽男工們討論楊師帶徒弟就帶得不錯,兩個女工跟著她學了一個半月,好像什么都會了,也不知道從哪長的經驗。

    還有李尤姐技術也好,水管和電器都會維修,電腦硬件也會一點。出去跟她們倆干一天,相當于跟著不動嘴的老師傅偷學半個月。人家輕輕松松就把一些問題和處理方法講明白了。

    夏朗也想跟著楊睿娟學,可她不帶男工,結果被經理叫去跟著李尤做幫手,說他長的好,年輕,上進,和李尤好好磨練下默契。

    夏朗知道,是形象俊俏帶給他的好處,過段時間李尤和他會代表公司上綜藝。

    跟著李尤學,李尤教東西,和大學里講課講的好的老師一樣清晰,教一半,還會讓夏朗實操一遍給她看。

    夏朗叫李尤尤姐,他感激她,她人品很正直,又年輕,夏朗想起了他們專業里那些成績特別好,績點高,畫圖利索的女孩子,但畢業就和這些同學分道揚鑣了。

    李尤在發消息,夏朗沉默地刷著燒烤店,李尤沒有拒絕他,說明這頓飯還是會賞臉。

    刷到一家還不錯的燒烤店,夏朗問:“尤姐,這家近,好評還不錯,去么?”

    李尤回完霍意消息,抬頭說:“去啊。餓了,怎么不去?”

    夏朗哦了聲,情緒像煙花般點燃,絢爛了一瞬。

    那個發福利照應該不是尤姐男朋友,七夕節誰晾著男友只工作不回家,和別的男生出去吃飯,應該是在追求李尤的曖昧男。而且就算他是李尤男友,那只能證明這男的一般,他給不了李尤想要的,守不住李尤,才導致李尤出去和他玩。

    這種男人一定有什么缺陷吧,夏朗在地圖搜索地點,又揣測,要么是性格,要么是身體。但看著也不像不行的樣子,身材還挺有料,至少比夏朗高點,一看便是經常經常健身。

    夏朗不管了,反正七夕節是他和李尤待在一塊。

    李尤想趕回家好好收拾亂發視頻的霍意一頓,今晚的他纏人得緊,三番兩次發來消息撩撥她。

    可肚子更餓,饑餓遠大于一切。

    【沒吃飯,等我一小時。】

    李尤覺得不過癮,咬了下嘴皮,又補充:【會來好好收拾你。】

    她發完消息,便騎上電瓶和同事吃燒烤-

    【會來好好收拾你。】

    小尤,說話總是這樣,好颯的感覺,A爆了。

    一句話便把霍儀所有的不安和仿徨消弭了。

    霍儀看得臉紅,胸膛一熱,心窩被羽毛撩得麻癢,躥到下腹,霍儀絞緊了腿,盯著李尤說出的那句話,他已經想到按李尤的慣例,她會怎么收拾他。

    今晚也要綁著他手做么?還是蒙上他的眼睛?

    霍儀純黑的眼瞳起了一層濛濛春雨后的迷霧,他微微張著唇,回想起那天被蒙上眼睛被小尤語控到麝不出,所有的感官都消失,只剩下被無限放大的耳畔響動。女人冷冽如冰的嗓音,粗糲地磨在他耳朵,霍儀的睫毛很快濕漉漉了,黏在他眼皮下方,凌亂了一片。

    他將腦袋埋進枕頭內,悶悶地放低呼吸,柔軟淡香的黑發磨蹭著枕頭。

    霍儀翻身起來,把立式的手機支架拿過來,手機架上。

    霍儀用手臂遮掩住眼睛,羞恥的浪潮把他淹沒,他絲毫不敢正視鏡頭內的自己。

    還是只敢露出下巴和粉嫩的薄春給李尤看,這次他淺淺探出舌尖,無意識般在誘惑。最近學的擦邊,男主播流行給女孩子這么玩。

    毛衣被他的手臂徹底撩起,右側衣擺往上爬動,鮮粉的桃花瓣蓋了一半在毛衣底部,穿了等于沒穿的地步。

    還是只敢拍照片。

    霍儀翻身起來檢查照片的美感程度,調了冷色調濾鏡,胸前會更顯粉嫩適口。

    和李尤約會止步于屏幕,霍儀有點不滿足了。

    可小尤如果發現霍儀是他,還會要他么?畢竟霍儀是明知一切在裝作不知道欺騙小尤?算欺騙吧,沒承認身份,還用維修上門的借口纏著小尤去接觸。

    他坐著發怔,揪心地恍然。

    過了很久,霍儀才平復好情緒,回神,他將照片發了過去,打字問:【要怎么收拾我?】

    燒烤盤剛被端上桌,李尤坐著收到了霍儀的照片。

    她已經在燒烤店知曉今日是七夕了。

    怪不得霍儀有些失控地渴求,纏著她,想得到她的回應。

    掃了眼照片,大飽眼福,對著這樣一個尤物說不心動是假的,李尤打字安撫:【把你艸哭。】

    手機蓋在桌上,李尤拾起一次性竹筷,不緊不慢夾著蔬菜吃。

    第24章  ……

    李尤回家, 洗澡吹干頭發,已經是一個半小時以后,才和霍意視訊。

    床頭開了盞小燈, 房間像是浸泡在鏤空的南瓜屋里,溫馨, 但安靜得過分, 徒添幾分靜謐的清冷。

    和霍意視訊, 觀看他的表演,有個壞毛病。

    李尤時常騰不開手去捧手機,特別是興到濃時,李尤渾身被霍意調動, 忍到饑餓的疼,只能開窗通風, 點根煙壓著那種興致解悶。

    她買了個手機支架,放在床頭, 便于看霍意解悶。

    李尤給霍意撥過去, 她知道男人在等她。

    霍儀正在看論文,在PDF上用筆做筆記, 如果忽略他短袖之下還穿著白色蕾絲男士胸衣的話,那他所做的事無比正經。

    他看到李尤的電話, 丟了筆和平板, 近乎一秒接通。

    但他短袖還沒脫,所以畫面里只有女人, 他的鏡頭陷在黑暗里。

    霍儀一邊麻利脫下短袖, 露出線條硬朗的腹肌, 一邊看著明亮畫面里的女人。她穿了舒適的米白睡衣靠在床頭,頭發似乎剛洗, 蓬松而柔順像是一匹光滑的綢緞搭在頸肩,她的唇依舊是充滿血色的紅潤。

    她微微低著頭,不知道在想什么,好像在出神。

    抬起眼皮睨視鏡頭那瞬,憊懶又輕慢,像一頭雌獅大快朵頤饜足后,再豐腴的血肉對她亦是無足輕重。

    霍儀沒有和李尤對視,卻有種被她看穿的心驚,習慣向她臣服的天性使然,男人脊柱一麻,熱流往下涌,匍匐的身軀軟了一半,禁不住夾腿,要尿了。

    怎么用這種眼神看他?

    跟看垃圾似的,好性感。

    霍儀好想跪下,變成她不知羞恥搖尾乞憐的小公狗,撐著手臂,磨著膝蓋爬至她的腳邊,用臉蛋偎依著她溫暖的小腿磨蹭。偎依在她身邊,只有她才能給他前所未有的安寧和寬容。

    可是為什么用這種眼神看他?

    他今晚令她不滿意了么?煩到她了?

    霍儀的高敏人格對情緒有細入微毫的知覺,他隱隱察覺李尤輕描淡寫情緒下的整肅和嚴厲,她不是那么輕松地在對待他。

    霍儀眼尾下拉,無辜地眨眼疑惑。

    “我……”不是故意。

    “噓——”李尤撐起身,湊近,手突然撫過鏡頭,好像穿過屏幕,撫摸在霍儀滾燙滴血的耳垂。

    從他的耳骨,摩擦到他的下頜,最后停留在他的下巴。

    霍儀心跳起來,明明沒有一雙手挑起他的下巴,他也沒有打開攝像頭,李尤更是面對漆黑的屏幕。

    可霍儀十分自覺上揚下頜,怔忡盯著李尤失語。

    李尤沒有說一句話,扶正了手機,好整以暇抱著手臂,躺回了床頭。

    “今晚你很著急。”陳述句。

    霍儀喉嚨發干,愣愣地搖頭,又點頭,頷首放低姿態說:“因為是七夕,想和你過。”

    李尤嗯了一聲,“能理解。”

    理解什么?理解他的感情?理解他的焦慮?

    霍儀不懂,李尤如何理解倆人的關系?他好像不太滿足了。

    李尤微微抬了下巴,示意霍意可以開始。

    她對霍意的性格逐漸熟知,霍意每次視訊前膽子大得不行,做盡“蕩夫”。但一開始面對面視訊,鏡頭內的聲音便成了慫到藏進泥洞的土撥鼠,怯到連頭都不敢探出地表,縮在自己的安全巢穴內。

    反差很強。

    他很黏她,哪怕是給她發福利,也粘人得不行,兩人認識時間越久,他給福利的次數愈發頻繁。就算李尤年輕,身體也有些招架不住男人如此急切的誘惑。

    李尤看出霍意頻繁的白送,不是單純為了錢。

    男模真為了賺客戶那幾個錢,也不至于隔三差五自費情趣內衣?

    他又不愿在會所讓她點臺。

    霍意說在會所做兼職,李尤信。

    她不去會所后,宋老板也打過電話來催,催她會員費還有很多,趕快趁活動去消費,點一送二。李尤說想來,但最近想點霍意的臺。

    宋老板氣得陰陽怪氣說,哦,那人啊。染上艾/滋了。一個濫/交男,早辭退了。

    李尤問真的假的,宋老板又說實話,姓霍的俊男只是那晚來做過一次兼職,之后就沒音信了,李尤真需要,他把登記電話找出來,給她約出來。不過李尤一定要來會所消費,帶朋友來玩玩小軒和他,也無所謂。

    宋老板這人平時不著調,也有正經的時候。

    李尤信霍意是兼職,畢竟他花心思自費還挺多,李尤每次都享受到了。他拍X照,人卻很謹慎,不露其他場景和家具,說明他很體面,輸不起人。

    在李尤的認知內,什么樣的人輸不起?有點社會資本的人輸不起。霍意多半現生體面,只是有著和李尤志趣相投的愛好,可害怕見不得人,于是才去無人認識他的會所做男模。

    李尤沒有點明霍意的想法,覺得兩人目前的關系也還行,除了搞不到真人以外,霍儀百分之百地順她意。

    霍意點開鏡頭,果真沒有讓李尤失望。

    說他純吧,他穿了白色蕾絲的胸衣,肌膚本就桃蕊似的嫩,白到一捏就碎,純白織花蕾絲下若隱若現,更是倍加誘人,浪蕩得李尤起了邪火,想把他按在床上干一晚上不罷休的程度。

    說他騷吧,他在鏡頭前又抱著粗壯的手臂,夾著胸,指尖搭在大臂肌肉,舉足無措地抓緊,發顫著扣進白皙的肌膚內。局促得像個木頭人,僵直地展露身軀,不知道如何進行下一步。

    在畫面內,李尤只能看到他的下頜的黑痣,瞧不見半毫厘的唇瓣。

    他呆愣愣地靜坐著,讓李尤看了一會兒漂亮身子,便開始解下頸間的蕾絲,拉長凸起嶙峋的喉結。

    他問了些瑣事作聊天的開場,無非就是李尤今天的工作累不累,晚上吃的什么燒烤,好吃么之類。又說這么晚吃晚飯對胃不好。

    李尤會回答一些問題,緩解他的緊張。

    解下絲帶后,霍儀靠近鏡頭,說:“小尤,我們相處很久了。”

    李尤嗯了一聲。

    霍儀惴惴不安開口:“今天我想問你個事。”

    李尤讓他問。

    霍儀從床頭拿來打開的牛奶盒,藏在身后,床單待會兒會打濕。不過對于霍儀來說,只是丟進洗衣機清洗烘干的小事。

    能否讓李尤開心或者能否知道李尤的答案對他更重要。

    霍儀害怕接下來的行徑會把李尤嚇到,之后不跟他聯系了。

    “如果你覺得我太冒昧了,要告訴我…………我不太清楚這么做是否合適,是一個朋友告訴我可以對女孩子這樣做的。”

    霍儀說著,把牛奶從脖頸滴了下去,白色的滴線劃過鎖骨,流向胸肌,雨珠大的白茹懸掛著欲墜不墜地搖晃。

    鏡頭聚焦得很近,近乎高清。

    李尤的呼吸一滯,倏地,心臟被抽空,又疾速泵了起來。

    這樣的畫面,就算是李尤也控制不住心悸,愈發地呼吸著。

    李尤罵了句臟話。

    霍儀聽得耳朵一抖。

    是在罵他么?被她討厭了么?

    刀子戳進心窩般揪疼,霍儀被那句話羞辱到了,撈起一旁準備好的浴巾,遮蓋在胸前。

    “我……不是故意的,不喜歡以后就不做了。不做了。小尤我不是變態。我只是想討你開心。”霍儀沒法解釋,想推卸到婚男圈子里面的男人亂教他,又怕李尤覺得他敢做不敢當,把責任推卸到別人身上。

    “拿下來。”李尤平復呼吸,“誰說我不喜歡。”

    “啊?”

    “乖。放下來,我看看。”李尤第一次對霍儀說乖,霍儀聽出了李尤聲音里循循善誘的誆哄。

    霍儀乖乖放下遮掩的浴巾……

    他在做什么?

    視頻內傳來李尤翻床頭柜的聲音,李尤拿出煙,含在嘴里吃咬,狠戾地,不滿足到發狠咬著煙頭。

    過濾嘴不那么滿足人了,看久了霍意的身軀,李尤也想過那是怎么種味道,霍意應該是香甜的,嬌嫩的,柔韌的,經不住她唇舌的吮吸和齒間的折騰,不知道她用舌尖去舔時是否有彈性,好不好咬。

    咬著過濾嘴,李尤輕哼了聲。

    躥進霍儀的耳蝸,起了火,霍儀渾身血液點燃般。

    小尤很喜歡吧。

    霍儀更大膽了,在鏡頭內緩慢地把……從肩膀褪下。

    一個小時后。

    浴室的水流淋頭沖下,李尤將額頭抵在潮濕水汽的墻壁,想著霍意淡粉的舌頭,發紅的脖頸,純白如牛乳的水珠,翹挺的臀部,覺得有些折騰過了。

    她不滿足。

    她撐著手臂,抹了把臉頰,將頭發往后腦勺梳理,讓光潔的額頭被水流沖洗,她才能保持清醒。

    只是個七夕禮物,卻讓她瘋狂到失控。

    李尤很討厭這種失控,這種失控在于壓抑許久突兀爆發的渴耐,再怎么發泄都只是存在于屏幕內的虛妄。可就是這種視覺的虛妄,得不到的真實觸感,更加深了李尤對霍意的幻想。

    裹了浴袍出去,霍儀還切著語音等她。

    “小尤?”霍儀沙啞著嗓音問,“回來了?”

    “嗯。”

    “剛剛說問我什么事?”李尤想起霍意表演前說“想問她的事”。

    “其實沒什么,想問你,喜不喜歡這樣?但我好像知道答案了。”霍儀掩蓋住嘴角的笑意,他的問題不是這個,不過也一樣,他只是想問小尤介不介意他吃點特殊的藥。

    霍儀查過里面成分對人體影響的論文,幾個男性受試者好像沒有多余的影響,性/能力依舊完好,不是不可逆,只要停藥就不會泌如了。

    只要她喜歡,他都可以去做。

    “喜歡。”李尤從不掩飾喜好,她趴在床上,吃飽喝足后的音色懶洋洋,“下次還要。”

    霍儀開心死了。

    李尤難得說還要,霍儀從沒聽過李尤對他的“費盡心思”說還要,看來她是真的喜歡這個小心意。這簡直是對他今日花心思準備最大的褒獎。

    霍儀油然生出自豪,又感到不真切的難以置信。

    很少聽到小尤口中的喜歡。

    喜歡他的勾引,也是喜歡他這個人。

    貼主果然沒騙人,他有成功讓李尤享受到極致的盛宴。什么每天圍著她打轉的同事,什么年輕男大,什么每天短袖內里真空露肉給她看的綠茶男,都不如他本人。

    這些男人最多是小尤生命中的過客,亂花漸欲迷人眼的亂花,而他,他是被她眷顧的男人。

    他讓小尤不會忘記這個七夕夜……吧?

    “小霍。”李尤在叫霍儀。

    霍儀回了神,寵物犬搖著螺旋槳尾巴似的,暴露歡快。

    “怎么了?小尤!”

    “我們得見一面。”李尤的口吻不容拒絕。

    第25章  騙我?

    霍儀啊了一聲。

    他驚慌到像站在枝頭的小鳥, 一見著人影便要飛走了般。

    “為什么這么突然?”

    霍儀用手不安地撫摸他細軟的鬢發,使勁抓了一把發根,揪著疼, 他才能保持清醒。

    他很久沒剪過新發型了。

    頭發長了,現生中會不會看著邋遢?

    他會抓一點頭發, 但好不好看, 是矯揉造作的帥氣, 還是渾然天成的俊美,他不知道。

    沒有多少女性反饋給他,除了打趣他的導師和劉老師她們。

    皮膚呢?

    霍儀的指腹擦過臉頰,T區在熱夏有點出油, 摸著還算光滑。

    可是他白么?他出門擦了防曬霜,但難保不會曬黑?

    小尤應該喜歡又白又嫩的那類型青春男大吧。

    “不突然。見面而已, 你還需要心理準備嗎?”李尤沒有笑,只是疑問。雖然做完了輕松的事, 但不像是很輕松地詢問霍儀的想法, 反倒顯現出意外的嚴厲。

    霍儀不懂她的口吻。

    “那個……”霍儀剛想找借口推遲見面。

    李尤發話,她覺得霍意好像誤會她們的關系, 是她要見他。

    “不能拒絕。”李尤壓抑著隱約的怒氣說,這種怒氣由何而來李尤也不知曉, “如果拒絕, 不用再給我發消息了。我不想……”

    我不想什么?

    話說得很重。

    李尤停頓,倒不是留下一段談話的真空讓霍儀遐想威脅, 對他施壓。

    李尤只是在厘清她的想法, 如果霍儀拒絕見面, 她不想什么?

    兩三秒后,李尤得出答案:她不想面對一個尤物看的見, 吃不著,特別是今晚,那些動作,那些話,說什么“喜歡小尤,想要給小尤喂奶”“小尤,輕點”“小尤寶寶好乖,慢點喝,不要嗆著”之類的騷話。

    操不到真人,著實令她生氣了。

    李尤真是出于那種想法而生氣。

    她對別人不屑于掩飾,對自己更是,她很真實地面對自己對霍意的想法和欲/望。

    早就想好好收拾他了。

    這也是霍意今晚自找的,他做得太過火了。如果不是他能做到這種地步,李尤不會考慮見他。

    “不見面就不聊了,沒意思。”李尤說,這才是她深思熟慮后的威脅。

    如果霍意在鏡頭前表現的靦腆和含蓄是真實的他,李尤還算了解霍意。

    這樣性格的男生太好拿捏。

    李尤便用話語做陷阱,稍稍輔以冷肅的情緒鞭笞他,再用霍意的內耗畫地為牢,男人就像被挾制住雙翅的鳥雀,被李尤緊緊攥在手上。

    李尤承認自己的想法惡劣,有pua男人的嫌疑,她一向如此。

    小的時候,一家人吃晚飯,爸爸那會兒還有個工作,下了班晚上還要回來做晚飯,而媽媽坐在電視沙發前,她做完作業,趴在玩具墊上和媽媽玩飛行棋,爸爸就會在廚房抱怨。

    不過,媽媽還是無動于衷,她會瞥一眼爸爸在廚房忙碌的聲音,但裝作看不見爸爸的抱怨。等到爸爸往餐桌上端出一盆盆菜肴后,媽媽再喚幾聲老公,摟一下爸爸的腰,親一口就把他哄好。

    李尤便學會權衡自己的欲/望。

    想要什么,她會自主地拿,把主動權和分配權攥在自己手掌,總比交由給別人分蛋糕吃不飽的好。她把資源拿到手里后,她來幫其他人分配位置。

    她相信自己,能夠分配得公平公正。

    李尤伸手要掛斷電話,給霍意一段緩沖時間,如果霍意跟了她的話,連這點容忍度也沒有,那也沒有見面的必要。

    話筒瞬間沒了聲。

    李尤切斷了語音通話,屋內陷入窒息的岑寂。

    霍儀欲哭無淚,完全沒了招,也沒有多余時間思考,他還沒說讓他想想,小尤生氣了。

    蒼天可鑒,他不是故意釣著小尤。

    霍儀捧著手機,手忙腳亂給李尤回撥回去,好在李尤接通了語音,話筒里沒聲,她讓霍意先說話。

    霍儀道歉:“小尤,我沒有不想見面。”

    “嗯。”

    “就是……”

    “不用給我說你那些借口。一句話,見還是不見?”

    霍儀閉了嘴:“那什么時候見面好?”

    霍儀安撫自己,他沒有不想和小尤見面,只是不想見面時小尤認為他欺騙了她,所以見面也可以吧?可是線下約會風險好大,萬一小尤認出他是霍儀,覺得他故意接近,像個變態在她人生里扮演兩個角色,仗著她不知曉“逗”她玩,小尤會不會更生氣?天吶,有什么時間可以晚點見面?

    霍儀想到最近在婚男圈看的帖子:“小尤,你什么時候過生日呢?”

    “十月初。”

    “那我們在你生日那天見面,怎么樣?我想要……護膚一段時間,給你準備好生日禮物。你知道的,我……”霍儀欲言又止。

    很好的借口,很適合他。

    李尤同意了。

    霍儀松了口氣,心道:今晚總算過去了。

    可李尤說:“小霍,還想看看。可以嗎?”

    “當然可以。小尤喜歡就好。”

    霍儀心臟又悸動起來,他才洗完澡。

    ……

    瑩白水嫩的肌膚展露,霍儀褪下深藍的絲質睡袍,掛在結實的大臂上,他垂下頭赧著臉,說:“小尤不要看太久了,看完就早點睡覺。睡太晚對我們身體不好。”

    “嗯。”李尤敷衍,壓低分貝要求,“小霍,喘兩聲。”-

    翌日,夏朗帶上工具,先去了客戶家清洗空調,李尤隨后才趕到。

    他和李尤做單子,很少有早上李尤和他不同步的情況。

    兩人要么是提前十五分鐘在客戶小區門口碰頭,要么在能吃早餐的地方見一面交換工具,對接今日的工作。

    只有今日李尤先叫夏朗去到客戶家。

    夏朗第一次見李尤卡點抵達,想到昨晚是七夕,他心里很別扭。

    該不會被那個發裸/照的男人纏得睡太晚,起不來吧。

    尤姐體力耐力比他還強,手勁比他還大,這男人是魅魔轉世嗎?

    當什么男友?一點都不懂得體諒要上班的尤姐,給她添麻煩。

    李尤穿的黑T,要清洗空調,灰塵會浮散,她戴了一頂鴨舌帽,把頭發裹緊包在鴨舌帽內,露出纖長的脖頸。

    她進了門,夏朗跟在她身后。

    他意外地眼尖,注意到李尤后頸的位置,有一塊紅色斑點。

    很難不注意到。

    夏朗煩躁地猜想:是那個男人造成的吧,故意留下痕跡,造成李尤的困擾,為了給自己示威?就因為昨晚李尤和他出去吃的燒烤,一點小事,他忮忌了吧。

    夏朗翻了個白眼:男人的心眼好小,他和李尤只是同事關系。做男人不要太“性緣腦”,看誰都是曖昧關系,雖然他的確對尤姐很有好感。

    可她們什么也沒發生,不是嗎?

    李尤摸了摸后頸蚊子咬出的癢包,叫了聲夏朗把洗袋裝好-

    中午,李尤和夏朗吃飯時,接到了宋老板的電話。

    宋老板單刀直入問:“大忙人,最近忙什么呢?單子多到七夕都不來店里看小軒一眼?”

    “忙工作,就這三個月旺季。單子多。”李尤夾了口菜,口吻疏離說。

    “那下午有沒有空?幫我看看洗手臺的管道怎么堵了。水下不去。還有啊,大廳的燈我想換了,是不是接觸不良了,總感覺沒那么亮堂。”

    一聽是單子,李尤的態度好轉:“下午有空,吃了飯我過來給你看,弄好了,老板你晚上好營業。”

    “慢點吃,不著急。過來了在吧臺后面的辦公室找我。我帶你去看位置。”宋老板心里念叨著小丫頭,還是錢對你好使。

    “有活么?”夏朗抬頭問,“尤姐。是做什么?”

    宋老板耳朵厲害,聽出了陌生的年輕男聲。

    他趁李尤還沒掛電話,便酸溜溜地說:“怎么旁邊還有男人呀?難怪七夕節做活動打骨折都不肯來消費。有正宮上位了,就不要我們這些外面的野花野草了么?”

    李尤蹙眉,“別這么說自己。什么野花野草,大家都是人。是同事。”

    不難聽出宋老板的意思,但熟客嘛,凡事留一線,日后好相見。宋老板在情感方面一股子小家子氣,給錢卻大方不麻煩事,李尤會盡量維系與客戶的關系。

    李尤說他不是野草,宋老板自覺代入上李尤看人不分高下,平等待人,他被尊重了,李尤從不拿歧視眼光看他們這些做男模的。

    “那你要早點過來。”宋老板黏黏糊糊地用手指摩挲淡紫色的花襯衫,“我們好久沒見面了”

    李尤兀自掛掉電話。

    夏朗睜著清澈的大眼看李尤,等待李尤安排下午的工作,李尤說:“去做個私活,我的一位熟客。”-

    望著玻璃門前貼著紅底白字“禁止情/色/交易,賣/淫”和大號的“黃賭毒X”標志,夏朗尷尬地撇開臉。

    沒想到尤姐的客戶有做這種生意的。

    李尤望著會所無故出現的標志,皺了眉,以前是沒有這些標志。

    估計是宋老板又被查了。

    李尤推開會所大門進入,洋甘菊的芬芳撲鼻,會所內很干凈整潔,零星散落著幾名年輕男生在沙發上玩手游。

    他們見李尤來了,自覺去了休息室。

    宋老板正對著吧臺的鏡子抹發油,見李尤進來,立即轉了身。

    夏朗見著那燒包男人V領開到肚臍眼的花襯衫,若有似無間玉牌似的雪白胸膛暴露,眉峰難以控制地抽搐。

    宋老板也看著李尤身后跟著工裝少年,一身黑,戴了個鴨舌帽,帽檐遮了大半的臉。可縱使這樣,鼻梁高挺,下頜小巧,也能看出骨相頗佳的俊朗。

    是個好苗子。身邊跟了這么個好看的小男生,難怪李尤不來消費小軒了。

    夏朗感受到宋老板的熾熱目光射燈般打過來,裝作無意摘下帽檐,露出清朗的一張臉,拿在手上抖了抖灰,再重新戴回頭頂,壓好鬢角。

    夏朗對自己外貌很有自信,大學宿舍里好多哥們夸他長得帥,又可愛討喜,想給他介紹女友,夏朗一一拒絕了。

    他喜歡強大冷漠的姐系。

    同齡人不適合他。

    “喲,帶新徒弟了,是個小帥哥。”宋老板上下掃視夏朗,生怕李尤聽不出他的不滿,冷呵著。

    李尤沒理會,提著工具包輕車熟路去了廚房。

    她開了水,洗菜的陶瓷水盆很快蓄積出污黃的水液,李尤知道是這根水管堵了。

    她看了下水管的走位,開始利用工具。

    軟鉤子下到水管,很快水位便走下去了,李尤收回軟鉤子,發現鉤子上面沾染了幾絲嫣紅的金魚尾巴。李尤看到水槽旁邊,宋老板蓋了透明蓋子的一個小魚缸,有幾塊拇指大的金魚飄逸著魚尾晃蕩。

    “你這金魚跳里面去了。”李尤說出堵的原因,“金魚就不要放在洗槽臺上了,不然下次還堵。”

    宋老板摸著下巴深思,“怪不得少了一條,還以為哪個王八蛋給我喂死了一只。下次堵了,還叫你來唄。”

    李尤公事公辦:“燈怎么了?帶我去看看。”

    和夏朗裝完燈。

    宋老板抱著手臂冷看夏朗,絲毫不掩飾對年輕男生的敵意。

    小軒本來今天在會所,可李尤要來,被宋老板支開了。

    宋老板端詳著夏朗的娃娃臉和貓兒眼,年輕男孩子長的是漂亮,白凈清秀,眼珠像黑檀木般澄澈清亮,還有股工科男的直率和憨純,跟他會所里的年輕男孩不撞型號。

    “誒,怎么想起收個男徒弟啊?”宋老板問,“之前不是帶的女孩么?”

    李尤沒透露太多:“她是兼職,有別的工作。”

    “哦。你那年卡怎么辦?”宋老板隱晦地含著笑問,他是存心讓夏朗知道李尤是在他們會所消費了的。

    “留著唄。有空就來玩。”李尤把絕緣手套摘了。

    換燈是關了總閘一般意味著沒電流的小活,大部分師傅是不用戴絕緣手套操作,沒必要。

    可李尤很謹慎,家庭電壓也有220V,瓦數高的燈珠,電流也大,那電流打到人身上,也是容易致命的。

    在不知道電路情況下,有可能會漏電。

    謹慎總不會出錯。

    李尤爬下樓梯。

    “會費還要留到哪天你才用完?干脆你點我幾次算了。”宋老板欺身上前,像民國大戶人家男仆伺候小姐般,要去接李尤的手套放好。

    夏朗側過身,閃在宋老板貼近的胸膛前,用手肘給燒包男人擋了回去。

    “借過。老板,梯子我給你放回原處?”夏朗正色道。

    他心想罵了宋老板好幾句爹,沒家教的男人,貼這么近快對尤姐構成性騷擾了。

    尤姐掙點錢真辛苦,什么男人都在倒貼她。

    見夏朗刻意搗亂,宋老板冷漠嗤聲,轉頭,背著手叫李尤跟他去辦公室結賬。

    他有的是辦法和李尤單獨相處。

    李尤剛好想問宋老板點事。

    二人去了辦公室,夏朗連忙小跑搬著樓梯去安全通道存放,他不能讓尤姐和那男的在一塊!

    李尤問了霍意的事。

    宋老板不滿:“怎么還念叨那男的,真迷上他了?不就陪了你一晚么?他做什么了?”

    宋老板沒說,霍儀做什么,他也可以做,霍儀那種風格他也可以摹仿,反正世界就是一個個巨大的菀菀類卿,他成為不了卿卿,他做菀菀,也與榮有焉。

    “沒有,就問問。他不是你員工么?你了解多少?”

    “就是個做兼職,我就看了眼身份證,三圍,了解他干嘛?你也甭上心了,給人家名字還念錯了。不是四聲,是二聲。”

    “?”李尤蹙眉。

    “儀啊,單人一個義字,還說你是個大學生。字都認不全?”宋老板指頭想點在李尤腦瓜上。

    李尤閃開,沉云瞬間密布在臉龐。

    儀?

    意。

    霍儀騙她。

    宋老板被李尤的臉色唬住,訕訕地停手,暗怪自己怎么和她沒大沒小了。

    微信掃碼到賬后,宋老板倚在推拉門前,念念不舍:“下次要來玩哦。”

    李尤抿著唇走了。

    夏朗聽見,回頭,趁李尤看不見,對著宋老板翻了個明晃晃的白眼,還往地上啐了口空氣。

    第26章  暴露

    今年的秋雨來得格外遲, 過于炎熱,開校往后延遲了兩次。

    正式開學領教學任務前,霍儀隨院長去了趟東京開會, 避開了入秋前最熱那幾天秋老虎。在東京,霍儀為院長引薦了他的博導和師門里留校的師姐。

    白天要應酬, 傍晚去吃酒, 夜深熬通宵做匯報PPT。

    會議結束后, 霍儀睡眠不足,補了整整一天的覺。

    醒來的時間是下午七點,白日在冬至前還長,黃金落日掛在窗臺最上角。可老小區的屋內不比高層公寓, 光線被樹蔭擋著,沉到像生銹, 給霍儀的房間,鍍上一層昏天黑地的沉淪。

    霍儀是很容易傷感的人, 一點環境的變化便可觸發他靈魂深處的憂愁。

    他望著窗臺, 眨著撲簌簌的長睫毛,交疊在眼瞼下, 投出離愁別緒的陰影。

    開會的這幾日,他沒有給福利的借口聯系小尤, 小尤也不會聯系他。

    好像他是小尤生活里的微不足道, 小尤總是充實而快樂的忙碌,不像霍儀時而被深埋的腐爛所困擾。

    霍儀感覺自己是窗沿被夏日曬久了根部壞死的仙人掌, 孤零零地垂頭, 在沙礫中枯死著, 而小尤是今日傍晚稀碎的金光,自在地彌漫天際, 在一天的傍晚塑料膜般附著在他身上,對他眷顧。

    可是,塑料膜和她包裹的小植物,再親近,再肌膚相/親,也隔著永遠消弭不了的空氣。

    小尤也會在晚風到來前離開他。

    霍儀坐在床上發懵,想起許久沒再聯系過母親,他上次和霍襄英見面,還是霍襄英拿澳龍給他的盛夏。

    手指放在撥通鍵上,霍儀最后還是放棄了。

    霍儀很少和母親聊自己的事,也不喜歡訴說他的壓力和不舒服。

    母親霍襄英是個非常強悍的女人,和父親離婚,獨自承擔經濟壓力養大了他。

    她早年不容易,擺過攤,開過餐飲店,賣過保險,折騰了好些年。近十年才把事業做起來,現在手上主要經營著一家汽車下游配件廠,還在本省一家內衣零售連鎖公司做總經理,有百來家店要管理。

    每個人都有壓力大的瞬間,霍儀并不想拿自己的小事煩擾母親。

    霍儀只好起來洗澡醒神,消散這種對幸福的鈍感。

    水龍頭淋到一半,霍儀開始想李尤,今天是周末,小尤在做什么呢?是不是又和朋友在打乒乓?現在回家了嗎?她們能看到同一片余暉嗎?如果能和小尤欣賞同一輪圓月,也是件浪漫的事情。

    水驟然變冷,霍儀兜頭涼了個透頂。

    他皺著眉峰,試了好幾次開關,發現熱水器點不燃。

    有點倒霉。

    頭發上的泡沫還沒沖洗干凈。

    霍儀的心情更低落。

    倏地,沉悶又消失得無影無蹤。

    誒?他可以叫小尤上門維修了。

    他可以在今天見到小尤了!-

    李尤正準備回家做飯了。

    剛在停車場停車,準備給電瓶車充電,臨時接到客戶的微信消息。

    是住在X大附近的富哥老師,他家熱水器壞了。

    鑒于富哥可能生活經驗不多,李尤先叫客戶檢查熱水器和天然氣電池是否還有電,富哥替換備用的一號電池后,熱水器依舊無法正常啟動。

    李尤擰開電瓶車鑰匙上門,她住在附近,很快便可以趕到了客戶家。

    在浴室發完消息,霍儀把敞開胸肌的浴袍脫了,換上之前開會的正裝。

    穿浴袍的話,就算是假裝臨時出浴的勾引,在主顧和雇傭者之間,也是沒有邊界線的行為,更像是猥褻和性騷擾。

    霍儀套上襯衫和西褲,又換上皮鞋,坐在沙發前等待李尤。

    按理說,他可以隨意穿個涼拖。但赤腳穿涼拖和他的衣服不太搭配,霍儀是個恥感很重的男人,他很在意在李尤心目中的形象,所以他還是換上了搭配好的得體皮鞋。

    小尤應該會喜歡他這身打扮。

    做李尤的福利哥久了,霍儀很了解李尤的XP。

    門沒有關,半開。

    李尤還沒敲門前,通過大開的門,看見明亮的客廳內,有個黑色西裝革履的男人叉開腿,襯衫被袖扣高高挽起在大臂,手肘撐著膝蓋骨,兩只手掌交疊在一起支撐上半身。

    男人剛好看了眼手腕上的機械碎鉆腕表,處于沉默。

    突然有種既視感襲擊了李尤。

    她曾經是不是見過富哥?富哥也是這樣穿西裝,腿長到得叉開腿坐在低矮的凳子上,他在等人,神情防御性強,像覆了層保鮮膜,疏離得與外界環境格格不入。

    李尤停下了敲門的手,發出了動靜。

    霍儀站起身,向她笑了,那種熟悉感轉瞬即逝。

    “你來了。”

    霍儀熟稔親切的笑容,讓李尤沒抓住那段記憶。

    富哥一開口,氣質完全變了。

    防御的疏離變為不善社交的局促,他睜著漆黑的瞳孔,可憐兮兮地說:

    “我熱水器壞了。洗到一半就沒水了,我第一次遇到這種事。”

    像在告熱水器的狀。

    富哥頭發還半濕地搭在額前。

    李尤看著他的臉一怔。

    他的下頜那里有顆痣。

    李尤立即走去廚房外的陽臺查看熱水器,她檢查了一番,把插頭拔了,開始用電動螺絲刀起開螺絲,三兩下拆了外殼,霍儀站在一旁,乖巧看李尤維修。

    像只蹲坐仰頭的杜賓。

    李尤只花了一分鐘不到,便給霍儀修好了。

    觸頭松掉了,擰緊就好了。

    火苗重新點燃,李尤用手隨性挑開水龍頭,她抿著唇無聲地看著火焰燃燒。

    熱水出來后,李尤順帶洗了手收錢。

    霍儀去拿手機,李尤也從兜里掏出手機,但她沒有第一時間點開收款碼,而是切到圖庫里,調出霍儀發給她的那些照片。有幾張里面,霍儀不謹慎地露出了下頜角。

    靠近右唇角,兩指的距離,有顆痣。

    小小的,比芝麻還小,在玉白的下巴鑲嵌,無暇的玉上僅有的污點,在色素淺的男人身上格外顯眼。

    這顆痣,在霍儀給李尤喘的時候,她幻想著她舔過,咬在男人下巴微微嘟起的肉上。

    叼起。

    他在她牙齒下弱小獵物般顫抖。

    李尤雙指放大,霍儀塌腰,半屈膝蓋去沙發一旁拿手機,李尤來回打量富哥。

    她知道富哥的腰瘦削,纖細,盈手可握,有次富哥摔倒,她摟過。而他的臀部挺翹渾圓,是不知道的,她只知道給她發福利的霍儀腰臀比近乎媲美女生寬闊盆骨的S型曲線。

    霍儀回頭的瞬間,撞進李尤眼中。

    他眨眨眼。

    李尤目不轉睛地盯著他看。

    “怎么了?”霍儀不自信地摸摸鬢角。

    是他什么地方不雅觀么?沒吹干的,頭發太塌了,貼頭發,像順產發型么?顯得頭大?

    霍儀睜大眼珠,疑惑地移動,反射性想拿出手機屏幕檢驗外貌。

    李尤忽地說:“你頭發上還有泡沫。”

    霍儀松了口氣,幸好不是覺得他丑丑的。

    “嗯。沒沖完,水停得太突然了,我穿好衣服就出來了。”

    李尤微皺著眉收了錢,霍儀距離她更近。

    之前富哥給錢也和她靠很近,她沒看到他下頜角有顆痣。

    如果有這么漂亮色/情的痣,她不會不記得。

    “三十。”李尤說。

    霍儀驚訝:“這么便宜?”

    “嗯,日常價。”

    “辛苦你了。”霍儀心疼,她在飯點餓著肚子跑來他家一趟,才掙三十,“不是有上門費嗎?我給你。”

    李尤拒絕:“不用。熟客都不用給上門費。你從平臺叫我來維修才給上門費,那是平臺抽走的。”

    “好吧。”霍儀還是覺得李尤吃虧了。

    一看手表,已經過了六點半,金黃的傍晚已被川流的車燈催促著離開。

    正當飯點。

    霍儀壓制著興奮說:“要不留下吃個晚飯?我剛要煮上,這不,多不好意思,麻煩你跑一趟。肯定耽擱你吃晚飯了。”

    李尤本要拒絕,話到口中,她卻一頓一頓,半是思索地點了頭。

    “那行。”霍儀抿下嘴角,盡量裝成熟人與熟人的正常,“我馬上開火。我也餓了。”

    霍儀避嫌地說他也餓了,希望拉開社交距離,絕不是專門為李尤做晚飯,絕不是!

    一切都是順帶的!順帶能和李尤吃個飯!

    幸福暈了。

    好想暈過去,他從沒和小尤吃過溫馨的晚飯哈哈哈哈哈哈哈哈——

    李尤盯著霍儀轉身,她用肉眼捕捉到了。

    富哥好像很開心?

    “你先把泡沫沖了。”李尤不自覺帶命令地提醒,“頭發擦干。”-

    李尤從不在客戶家吃飯,除非是還沒裝修好的屋子,為了趕工,在沒完工的水泥地上坐著吃個盒飯。

    開餐廳的客戶招待她們,可以理解,等同干大活包午飯。

    接受客戶的小恩小惠和坐在客戶的餐桌上和客戶一起吃飯,是兩碼事。

    關系太近了。

    李尤習慣把金錢雇傭和人際關系分離開。

    她不應該接受,但她想到遇見富哥客戶和她遇見霍儀好像是同個時間段。

    富哥傻乎乎地抱著居家服去重新沖澡,李尤留了下來,坐在沙發上。

    李尤不去評價客戶懵懵憨憨的行為,也不會質疑他怎么成為大學老師,更不會胡亂評價他的教學水平。她沒有太多視差之見,道德印象決定不了一個人的專業能力。

    有些不愛收拾被子的生活笨蛋,是專心關注研究成果的天才。她們只是把消耗其他精力的時間花在了她們認為最值得關注的專業上。反正術業水平和生活技能,為人處事、道德水平等無強關聯。

    李尤看了下平臺之前一月的客戶信息,平臺為了規避維修師傅查單和保護客戶隱私,以及杜絕客戶和維修人員私下溝通,客戶的電話和名字都隱去了。

    李尤只能看到訂單號和維修事宜,以及付款金額。

    在霍儀進屋前,李尤掃了眼霍儀的主臥和他的衛生間布局。由于壁式衣柜占據墻左側的空間,燈會偏右一點,光線從右方來,陰影不平衡,左側的陰影會深一些。

    李尤面無表情滑動所有霍儀給她拍攝的視頻和照片,神情逐漸冷漠。

    霍儀出來后,徑直去冰箱拿菜,他怕小尤等急了,嫌麻煩走掉。

    家里有份和牛,有三個大番茄,霍儀問李尤:“吃辣么?做個麻辣番茄肥牛鍋。”

    麻辣是為本地人的李尤特制。這個城市的人吃白飯可以下辣椒。

    李尤出神地點了下頭。

    很自然地,在想事,沒空搭理霍儀似的。

    霍儀也能接受,抽走冰箱旁的圍裙,他利落地開始做飯。

    反手在腰間綁上圍裙帶子時,霍儀心想:如果和小尤是情侶的話,小尤下班回家,進門看見他在廚房忙碌做飯的身影,會從他身后樓主他的腰,抱住他么?

    她會給他系圍裙么?系好之后,掰過他的臉,讓他伸舌頭給他一個深吻。

    霍儀抑制不住笑容,眉眼像漫開的水紋,被擠在一堆地笑。

    受不了!不要這樣幻想啊!做夢也不能夢到飛往天上去啊!不行,感覺自己要長翅膀了!

    誰一腳把他踹下天堂!

    霍儀兩個鍋一齊開火,很快做好了兩個菜,看上去很簡約,不過也是給李尤秀了把霍儀十幾分鐘便可以做好飯菜的能力。

    “這么快?”李尤覺得霍儀比她爸爸開火的速度還快。

    “嗯。”霍儀把菜端上沙發前的茶幾,摘下圍裙,“米飯是我放在冷凍層冷凍過,冷凍后已經把淀粉結構解構了,點個電飯煲快煮,熟的很快。”

    “學到了。”李尤說。

    李尤是在畢業后才學會做飯。

    “你很厲害。”李尤夸了一下,“看不出來,你條件這么好,還會做飯。”

    霍儀要暈過去,自然理解成了李尤夸他長相條件好。

    “也沒有很好。我在日本留學時,經常一個人做飯,之前做得也一般,去了日本,吃不習慣,才鍛煉出來的。”

    霍儀咬著筷子和李尤聊家常,李尤坐在沙發,霍儀扯了個抱枕墊在臀部,盤腿坐在地上,這樣李尤在高位,可以淺淺俯視他。

    霍儀是故意的,他知道這種上下的坐位設置,李尤在陌生人的家才不會感到拘謹。

    她應該會爽吧?

    霍儀仰著頭微笑著看李尤。

    李尤刨著飯,突然覺得亮晶晶著眼眸,瞅她的富哥,很像討好她的名貴犬。

    還挺……可愛。

    “吃菜。”霍儀用公筷夾了塊蜷曲的和牛片,放在李尤碗里。

    李尤禮貌說:“謝謝。”

    兩人吃飯,霍儀有一搭沒一搭地和李尤聊家常,他問李尤的年齡,李尤畢業為什么想做維修,讀的什么專業,是哪里的人。

    李尤居然一一回答了。

    霍儀簡直不敢相信,他能從李尤口中聽到她的私事。

    他更了解李尤了。

    原來小尤是跟媽媽姓的,是隔壁城市的人,家還很近。

    能得知這些欣喜,他太哇塞了。

    好想好想給小尤發個小熊捂臉哭泣的表情包,太感動了。

    天吶,誰也不知道他今天經歷了多大的驚喜。

    霍儀和李尤同時吃完飯,霍儀并不想李尤尷尬。

    李尤剛要拿碗去洗,霍儀立馬制止了她,“我來吧。你快回家吧,天也晚了。回去早點休息吧,李師傅。這次多謝你了。真的很感謝你及時來幫助我。”

    “我應該做的。”李尤沒推辭,提上工具包。

    霍儀將她送至玄關前,李尤望了眼霍儀的主臥。

    她看到了霍儀主臥某個黑色遮罩下一米五高的三腳架腿和反光板。

    李尤回家的第一件事,便是找出之前找經理打印的那份單時明細,上面還有對客戶身份脫敏后的信息。

    找到維修洗衣機和換燈只收了一次上門費的兩單,李尤食指確認著行數,眉目認真地平移過去。

    她指到了客戶用*脫敏的姓名。

    【霍*】

    第27章  見面前夕

    【霍*】

    霍什么?

    李尤想起富哥是老師。

    她打開平常不怎么使用的臺式電腦, 開始在X大官網搜索在校老師。她是X大畢業的,對X大四五年不變的教務處界面過于熟悉,很快在搜索欄輸入了關鍵字霍儀。

    她不知道富哥的姓名, 純靠賭,賭他是霍儀。

    網頁跳轉到計算機學院的新聞公告欄目, 第一條是恭喜我院XX教授在國家自然科學基金重大項目立項取得突破, 里面有霍儀兩個字相關。

    李尤不用多看了, 往上找到頂部的導航欄,跳轉去了師資隊伍。

    網頁羅列出七八頁的教授簡介,李尤翻到第三頁,找到了霍儀名字, 點進去有霍儀所有的學術經歷。

    照片,郵箱, 研究方向,X大的本研, 早稻田的博士, 在某國企工作站做博后的研究經歷,后面由人才引進入校, 目前有兩個主研項目在手上。

    最下面是詳細的霍儀論文和博士期間的自然科學獎項。

    他的論文方向全是英文書寫,李尤看得懂單詞, 也不了解具體意思, 目光移到最上方的霍儀頭像。

    一張淡藍背景的證件照。

    男人穿了正裝,眉眼挺闊, 額間正氣凜然, 端正肩背, 半抿著薄唇看向鏡頭,和平時李尤在微信視頻里看到他面色潮紅, 吐露粉色舌尖的模樣截然相反。

    李尤翻看手機內的露骨X照,會想:聽他課的學生,知道他私下是怎樣戴著面具對她發燒的么?知道他襯衫褪下的肌膚白膩,臀部翹挺豐腴到像捧了一手白雪么?知道他被控/射到受不了會哭著求她么?

    那次在會所見面是偶然還是他蓄謀已久?學計算機的人對網絡安全這塊都很厲害吧,會hack數據庫么?像宋湘說她大一入學就入侵到教務處的服務器,把服務搞掛了。所以對他來說,從員工系統拿到她的信息是很簡單的事?

    他會不會在她第一次上門后,就盯上她了,跟蹤她去了會所,來故意接近她?

    又或者兩人無意撞見?宋老板的會所在X大附近的商場,靠近電影院,說不定霍儀是逛街探尋到有這么一處會所,想釋放精英面孔下的某些心理隱疾去做兼職?

    都有可能。

    這么一想有太多巧合,在X大打球時,也遇見他過幾次。

    不排除他接近她,送福利有什么圖謀的可能。

    不過,看她不知道他的身份,偶爾裝作客戶來接近她,夜晚再把她迷的團團轉,很好玩?她是他學術生活之外的消遣么?

    還沒有哪個男人把她當做消遣。

    李尤托著下巴,緊皺著眉,點漆的黑瞳里旋轉著無數問題,思緒蕪雜且不爽快。

    她指尖敲擊臉頰,注視著熟悉的臉龐。

    但比起臉龐,她更為熟悉男人的裸/露/身/軀-

    九月中旬到九月底,李尤事情排得太滿。

    公司得到媒體宣傳女性力量,有了點小名氣后,經理不敢克扣她和老師的單量,給她們使絆子了。

    單量逐漸攀升。

    經濟變差了,小區一層也會有小偷踩點,被攝像頭光明正大地拍下來。不用新聞出來宣告,小區物業便自行貼了請住戶注意財產安全和人身安全的告示。

    大部分獨居或者全女合租的女性也會更傾向選擇女性師傅上門維修。

    老師又帶了兩個新人女工。

    李尤平時做活,還要抽空和中介看一下房源,而十月初的國慶,李尤也不能休息,要和夏朗以公司的名義去外省果果臺錄一個展示各行各業的素人綜藝。

    李尤以為節目組會來本省采集她們的職場生活,但并不是,與她們溝通的導演說素人綜藝也會有劇本創作,再不然也會由導演去設置,總不可能平平淡淡沒啥看點和起伏。

    等李尤從外省回來,她還要抽時間隨中介看房。

    但她給中介的需求便是在她目前居住的附近找,這是根據她的工作而定,這片區客戶她混熟了,路段也熟悉,方便顧客隨叫隨到。如果換個區居住,原來的熟客還繼續找李尤,李尤趕過來的通勤時間久,還需要開辟新客戶。

    不方便。

    索性就在家附近找,但是在這片區買房,就意味著李尤更多的選擇是二手房,次新房,沒有新開的樓盤給她看。

    李尤也能接受,大不了買個便宜的老小區,重新裝修。

    她忙得腳不沾地,對霍儀愈發冷淡,也有晾著霍儀的意思。沒到生日那天,見到霍儀真人,摸不清霍儀是為了什么接近她,她不會再多搭理霍儀。

    李尤還心眼特別多地買了攝像頭貼紙,換了張開網送的手機卡,平時跑單用那張卡的流量,又去問了宋湘怎么判斷自己手機有沒有被hack?或者通過她家WiFi對她進行信息劫持。

    結果宋湘誤會李尤擔心現在的APP偷偷采集用戶信息,宋湘回復她:有是有可能,雖然我不是做移動端的,但是有很多第三方平臺或者一線互聯網公司出的聯盟私自采集,共享數據信息,就算你關閉其中一個應用進程,它們也有雙進程保護,保證殺不死偷偷運行的進程。唉,老技術了。

    李尤看得頭大,又解釋了一番。

    宋湘反復在輸入中,最后打出【小尤,你把我們代碼搬運工想得太傳神了,我哪有那能耐。不過你觸及到我知識盲區了,等我去xx聯盟混一個月再來給你解答。】

    宋湘還是給了李尤一些建議,規避可能存在的追蹤-

    霍儀開始吃一些藥,調理身體的激素平衡,連帶著肌膚也像有了女朋友愛的滋潤,變得瑩潤光澤。

    論壇圈子里的男人還需要吃蛋白粉增重再局部塑形,增大胸肌,持續半年后才會可觀到一定地步,壯碩好揉,蠱惑老婆。

    霍儀不用。

    他有先天的生理優勢,是婚男口中的天賦異稟,人人羨慕的好苗子。瘦下來之前,他胸圍就有一些脂肪堆積,后長期練背,塑成直角肩,拉長鎖骨線條的同時,結實了他的大臂,胸肌那塊自然形成了脂包肌。

    以前他還很煩惱,自己胸大,很難減下來。

    現在霍儀只會覺得還好沒瘦下來,很幸運。

    在李尤生日那天見面前,雖然李尤早已見過他的真面目,可那是臉面,身材不能一概而論。

    霍儀每天會敷面膜,擦VCVA美白,煙酰胺美白,不適合他,毛發會激增。他會對著鏡子檢查他的肌塊線條和BMI,體脂率和新陳代謝,確保身軀在一個健康又好看的范圍內。

    霍儀以為好日子要來了,但他想錯了。

    李尤去外省出差。

    霍儀黏著她,給她發了擠胸導致乳白水液滴下的視頻,李尤也沒在當晚接通他的視訊邀請。

    她身邊有了男徒弟,她對他愈發冷淡,七夕節那日便可見一斑。

    霍儀也能理解她,李尤比他小五歲,人年輕踏實,人品又出眾,氣質獨特,相貌更是獨一份的偉大,容易被少男倒貼太正常不過。

    李尤對他一時冷淡,想找到新鮮吃,和一些小男生曖昧,也是沒辦法的事。霍儀只恨自己沒名沒分。男人沒名沒分管起女人來,那就是多此一舉,只會招惹嫌煩。

    有名分了,間或管管,吃吃無聊的閑醋,向老婆撒撒嬌,便是調劑生活的情趣。

    霍儀目前的招數只有向李尤傳遞他真切的情感。

    比如:

    他忍著要羞死的心,給李尤發一些他不敢直視的文字,最后再正經地叮囑李尤多注意身體。

    【小尤去外省要好好吃飯,多喝熱水,出差別太累了。聽說那邊又有流感了。】

    李尤看著霍儀前面兩句話,想要了?想被咬?想被她含著胸止癢?

    她蹙眉,十幾天沒搭理他,他燒得變本加厲。

    火山似的爆發,燒得李尤渾身疼,李尤牙根發酸,真想咬著霍儀,讓他在她身下戚戚哀哀地□□。

    李尤打字回復:【你真的想在那天變得很慘?說不定我不會讓你回家。】

    霍儀又安下心,小尤總會無意識流露S的那一面。

    不讓他回家,那就陪著小尤唄,只要她高興就可以了。

    她高興,他也高興。愛是相互的,融為一體的。

    而且!

    總歸小尤還是想見他,對他感興趣,就算身邊有什么年輕的男徒弟陪又怎樣?男徒弟始終隔著層師生的紗,年輕男孩面生,能做到他這種地步么?能比他有錢?能像他在婚后給到李尤事業的支持?能有他大度?比他懂得如何讓李尤在床榻間快樂心悸?

    他能帶給李尤極致的享受,事事以李尤為主,其他男人有這種覺悟么?

    霍儀無比慶幸,他的學習能力快,讓他先一步站在了李尤的身旁。

    李尤的生日很快到來了。

    剛過前夜十二點,霍儀便發送了【生日快樂】的表情包。

    可霍儀等待了很久,李尤沒有回復他。

    霍儀只能安慰自己,她太累了。她是個講究時間準則的人,會在凌晨前睡覺是她的習慣。

    她沒有義務為任何人打破她的習慣。

    早上七點,李尤醒來,一一回復了家人朋友和霍儀的祝賀消息。

    昨晚睡得很早。

    霍儀是把李尤設置為了特別關注且消息頂置,李尤的名字前有個小鈴鐺,她的消息鈴音也是特殊的,便于霍儀隨時回復,不會錯過。

    霍儀這晚的睡眠很淺,深夜反復醒了四五次,每次醒來,霍儀都會清醒地點開手機,查看李尤有無回復他的消息。

    當然會失望,不過也合情合理。

    霍儀六點四十五便睡不著了,聽著小區內鍋碗瓢盆做早餐的擊打聲,還有老太老頭起床晨練的說話聲,霍儀想睡可整個人的神經處于一種異常的興奮中。

    還有幾個小時,便和小尤見面,他怎么睡得著?

    太要命了,腦子里全是他和小尤見面的場景,他肯定會結巴,緊張到手指顫抖,說不出來話。

    小尤會生氣給他一巴掌么?

    現在他就想爬起床打開衣柜看自己穿哪套西裝模樣俊一點,給自己加碼,好好向小尤道歉,討好她,不讓她生氣。

    手機鈴音響了,霍儀翻身精準地捉住手機。

    是小尤發來信息了!

    第28章  別欺負我

    【你是處男么?】

    滑屏之后, 彈出的消息從尾椎的引線唰地擦過,點燃霍儀的血液,他臉蛋酡紅到像浸泡在酒缸一夜。

    旋即, 霍儀又委屈到通紅了眼尾。

    什么意思啊?他不是處男,還能是什么!

    小尤誤會他是那種愛玩的男生了。

    【我是。我肯定是。我單身三十年了。】

    霍儀快哭了。

    為了證明自己是處男, 霍儀立馬切去百度AI搜索有什么醫學報告是能夠出具處男證明資格。

    居然沒有?強人工智能都有可能誕生了, 居然沒有證明男人是處男的科學方法?

    霍儀選擇恨這個世界一秒。

    怕李尤覺得他在猶豫, 想方設法編造借口,霍儀忙不迭打字道:【小尤,我是處男。我沒有交往過女朋友,你不信, 我……可以讓你驗。】

    隔了幾分鐘,霍儀心懸著忐忑, 在萬能的婚男論壇搜索“如何向女友證明自己還沒被開過苞”“是處男的幾個科學征兆”“女友需要驗明正身”。

    果然有很多經驗貼可供霍儀參考。

    霍儀頭腦風暴中,李尤的消息彈出, 輕飄飄地穿透霍儀:【我只是問問, 你不用那么緊張。】

    李尤發了見面地址和時間。

    下午兩點,在市郊某個山水景區旁, 交通方便,開車坐地鐵都能抵達。

    霍儀吃了定心丸, 小尤應該是懶得同他多言, 相信了他是處男。

    可他必須證明自己是處男啊!小尤千萬不要因為這件事對他存有芥蒂啊,這件事必須溝通妥當-

    準備時間很長, 霍儀用激光儀脫了腿毛, 連大腿和隱/私/部位都沒有放過, 雖然小尤已經看過了他全身,但若是最近私.處長得太丑的話, 觀感不佳。

    想起婚男圈子里的大哥們說粉色保溫杯是最好的證明方式,用得少,色素自然囤積少。

    霍儀紅了臉,脫完毛,裹著浴袍出去擦身體乳。

    入秋了,穿西裝四件套也不奇怪。

    霍儀選了皮馬棉質地的襯衫,比起一般棉質襯衫,這種質感更硬挺,修理出肩線。皮馬棉也很厚實,能夠保證在激凸和戴乳扣的情況下,霍儀也不會凸點。

    他配了藏藍繡金花的斜紋領帶,打了半溫莎結,領結束縛到衣領正下方,外套和西褲在昨日找門店熨帖,純黑色澤,面料絲滑,貼身到沒有一絲不雅的褶皺。

    左手腕戴上機械表,齒輪精致,碎鉆閃耀,右手腕戴上母親求來的佛珠手鏈,鼻梁再架上防霧的金絲框眼鏡。

    霍儀用食指扶著眼鏡,對自己的形象還算滿意。

    美中不足的是有些沉悶,像去參加會議一樣正式。

    不過他相信李尤會喜歡這種緊繃的精英感,如果岔開腿朝她跪下,她會踩上來么?

    霍儀不愿想多了,那會造成他的緊張。

    還有最后一項要做:一個男人的得體程度,與他的鞋品緊密相關。只有上半身的精致不夠,細節會暴露真實的品味。

    霍儀穿上锃亮的皮鞋和薄透出健朗踝骨的純黑絲襪。這才把他裝點到貴氣矜莊,難以侵犯,他握住手腕調整表帶,文質彬彬的禁欲中又帶點驍悍的性感。

    拉上昨晚準備好的登機箱,里面是他給李尤的驚喜,霍儀開車出了門-

    和霍儀見面的民宿是李尤在預訂。

    最近酒店爆出太多攝像頭事件,李尤肯定不會把見面地點放在酒店。

    去對方和她自己家更不合適,去她家,還沒有和霍儀熟到可以讓他進自己的家門的地步。去對方家,她是挺熟悉,可她也不完全信任霍儀,總有被男友老公偷拍的新聞出行,留個心眼不會錯。

    家庭民宿是個好選擇,風景好,依山傍水有的玩,價錢還比訂星級酒店便宜,最主要李尤關上門后,可以自己檢查線路,確保隱私安全。

    她很早便騎摩托到了租的民宿,為了熟悉環境,把控在自己手中。

    家庭民宿類似別墅,大概率是自建房,李尤定的一層,只訂了一天,秋天進入淡季,沒人訂其他層。

    院子空落干凈,外圍種了一圈簡約的黃雛菊和三角梅,橫亙著一架木頭秋千,床單是新換上的,存留著洗衣液的熏香。

    李尤沏了壺果茶,在外面曬太陽,又去周邊古鎮閑逛,買了些小吃。

    霍儀打著方向盤,老遠便在導航提示的終點,看見一個穿著休閑外套的女人慵懶地躺在躺椅上闔目修養。

    霧黑的齊劉海碎在額前,陽光灑在她半垂的手臂,她以一種崎嶇的角度曲折脖頸,側臉靜穆莊嚴,猶如神圣教堂里抱著嬰兒的圣母像。

    茶盤立在她身前,她剛才應該是在慢悠喝茶。

    直覺告訴霍儀,那是李尤。

    霍儀想逃跑了。

    他還沒做好準備見小尤。

    可方向盤沒控住,車還在駛往民宿小院的方向。

    車輪發出碾壓石子的動靜,霍儀似乎和車身共體,細致地感受到石子硌在皮膚的不舒適。

    他真的好想逃。

    可瞬間,李尤睜開了眼,深邃的眼瞳直勾勾地囊括住了擋風玻璃內霍儀的慌張。

    李尤的神情幾乎在瞬間冷峻了下來,高山般散發寒氣。

    霍儀咽了口水,把車停下,提著行李下了車。

    他怔怔地站在秋日的陽關下,也不知道說什么好,此刻冷得發慌。

    想開口道歉,李尤已經轉身走進民宿內,霍儀抿著唇,跨出大步跟上。

    “洗刷我很好玩?”李尤沉著氣問。

    她說的是方言,洗刷在她們這邊是欺騙愚弄,開無聊玩笑逗人悶子的意思。

    “我沒想過愚弄你。”霍儀躬身低下頭,“我不是故意的,小尤,我怕——”

    李尤打斷了他:“那你是出于什么目的?”

    打開玄關前的日光燈,李尤冷笑,“霍意。還是該叫你霍儀?”

    小尤,知道他的真名了。

    “我那次見你——”

    李尤輕輕擺手,霍儀隨即乖乖抿著唇止聲。

    李尤食指向下點點,霍儀看了眼沙發處光潔的地板,李尤在那里預先放了一個抱枕。

    好像她早就預料到霍意是霍儀,知道霍儀犯的錯事了。

    “要怎么做啊?”霍儀茫然地睜大眼睛問。

    “你說呢?”李尤抱著手臂,隱隱更生氣了。

    又在裝純。

    她明明見過他在家里的居家打扮,他更喜歡舒適隨意的衣服。

    現在他西裝革履,打扮成斯文敗類的精英,鬢角剪裁,香水芬芳,又是腕表,又是佛珠,人模狗樣。他穿成這樣來見她,又不是見客戶商談,那不就意味著他想挨操?

    李尤皺了眉,坐回沙發。

    看來他沒有意識到事情的嚴重性。

    霍儀看了眼地上的抱枕,再看了眼沉默喝水的李尤,她沒有同他講話,似乎很生氣。

    霍儀緩緩把西裝外套的紐扣解下,腰身被西裝馬褂收勒得精窄,上半身的胸肌碩大,他提了下緊繃的西裝褲腿,露出瘦削細長的腳踝關節,岔開腿,什么也沒說朝李尤緘然跪下。

    李尤瞥了眼霍儀,還是沒說話。

    她訂這個民宿,遠離人多的嘈雜。

    解釋重要,也不那么重要,解釋只是向她臣服的態度問題。

    貓咬壞了簾子,人也聽不懂他搖著尾巴磨,蹭著小腿的喵喵叫聲,可不妨礙,小貓接受懲罰。

    李尤打開了民宿的液晶電視,選了一個頻道播放,她眉頭蹙得更緊。

    怎么看個電視現在要付費播放?

    霍儀以為李尤全然在生他的氣,氣氛很凝重,他不敢開口解釋,李尤沒有給他可以開口說話的信號。

    霍儀磨蹭著膝蓋過去,用下巴輕輕蹭著李尤的膝蓋骨,她穿了一條米白闊腿褲,全身是很舒服的打扮,霍儀把腦袋枕在李尤的膝蓋上,側著臉看李尤。

    李尤沒推開他。

    也沒有直接甩他一巴掌走掉。

    霍儀覺得這是非常積極的信號。

    她沒有躲開,沒有扇他巴掌,叫他滾,沒有怒目而視,反而是任由他的行為發生。按她的性格,如果真的生氣,自己絕對不會好受,挨一巴掌是小,被提著領子拖到車后備箱挨打也有可能吧。

    霍儀可是第一次見面就見過李尤用酒瓶給男人腦袋開瓢。

    她不是忍人。

    霍儀覺得李尤在給他機會。

    但是什么時候是機會得霍儀自己判斷。

    霍儀的自己的唇吻在李尤的膝蓋骨上,吊著眼梢盯著李尤,好像全世界只剩下了李尤。

    他盯了會兒李尤。

    李尤反手扣住霍儀的下頜,說:“霍、儀。你非要這樣?”

    “我可以解釋。”霍儀戰戰兢兢。

    剛才他還很大膽地隔著布料用唇面觸碰李尤的膝蓋骨。

    “那你解釋。我聽聽看。”李尤抱著手臂后仰,懶散地窩進沙發。

    霍儀從頭至尾地解釋,初次見面是在燒烤攤,李尤可能記不得那是他,第二次是偶然,他真不知道李尤是做家電維修服務,那時候他就知道她的名字了。宋湘喚了她幾次李尤。

    第三次是他想讓她換燈。

    他沒有纏著她的意思,在X大偶遇她打籃球那天,是他剛開完會下班去超市買菜做飯。

    純屬偶然。

    “打籃球?”李尤點了下霍儀的額頭,像點住買來機械情人的控制按鈕。

    霍儀止了聲,又解釋:“就是我們第一次在會所見面那天,你和你的朋友們在東區2-4操場打籃球。有很多年輕學生,不對,反正就是你的同齡人那次。”

    李尤想起來了,是和小岳約局的那次。

    “繼續。”

    霍儀又往下解釋,他去超市買菜,撞見李尤也逛超市,這次是他不對,他跟著李尤走上了樓。

    霍儀打量李尤的神情,好像也沒有很動怒,或者感到惡心。

    他解釋下去,進入會所后,他被宋老板攔住問找人還是面試,當時心慌,又好奇李尤到底進來做什么,便說了面試。第一次做男模是被派去李尤房間陪酒。之后李尤退了房,他也走掉了,沒有多停留一秒。

    他只是好奇李尤進入會所做什么,沒有想過后續會發生面試做男模的事。

    霍儀偷偷覷著李尤,幸好李尤沒有問他:如果安排去其他包間,陪了其他客戶怎么辦。

    “裝作另外的人,接近我很好玩?”

    霍儀不知道該搖頭,還是點頭。他不希望和李尤產生矛盾,他沒有惡意,當然作為暗戀的夢男來說,有點惡心了。

    霍儀沒有抱住李尤的膝蓋,只是用手扶住沙發兩旁,求著原諒:“我不是為了玩。我和你不是沒可能么?如果我加你微信,同你告白,你也會覺得我這樣一男的很神經,很性緣腦,見了個女的就發燒。自以為是來同你說喜歡,你會煩我,討厭我。你煩我,我和你就斷了。所以我不敢用現實的那面接觸你,你知道我是你的客戶,你肯定會拒絕我。我們之后就沒聯系了。”

    “用另外一層身份,你才待見我。”

    “我不知道要怎么和你能夠認識?沒去會所前,我有你工作號的微信,我本來打算,經常叫你做做單子,等個幾年,我們成為朋友也挺好。”

    “我做錯了,但是我也不后悔。真的,我昨晚想了一夜,小尤,我知道我惡心,可如果你問我后悔做這一切么?我不后悔,我不主動,我不給你發照片,你甚至都不會知道我的名字。我在你的世界里,就像是河底的鵝卵石,你每天從我身邊路過,可是卻不會正眼瞧見我。”

    “但現在你認識了我,你還……很喜歡我。”霍儀認為喜歡身體也是喜歡,喜歡他發燒,怎么不是喜歡他呢?

    “我們相處過一段時間,你對我笑,和我吃一頓晚餐,我都會永遠記得。不管我們以后還能不能見面,我還是慶幸我那樣做了。”

    霍儀一口氣說完,把想說的全說的,默默低頷著頭顱,他喉頭在哽咽,控制不住眼圈酸澀。

    “嗯。”李尤聽完說。

    霍儀不解地抬頭,嗯是什么意思?

    “那小尤是原諒我了?”霍儀問。

    猛地,霍儀的手腕被李尤捉住,把他從地上拽了起來,摔進了沙發。

    霍儀沒想到李尤的力氣能大到提起他的地步,一時有些無措的惶亂。

    “小尤……”

    李尤弓身欺近,扣住霍儀的下頜,居高臨下地俯視著他:“我什么時候說過原諒了?”

    “那要怎么——”霍儀的聲音戛然而止,李尤捂住了他單薄的唇肉,她目光下移,凝結在霍儀馬甲前的胸口處,那里濕潤出兩圈詭異的深色,比黑色更深黑地浸潤著。

    有什么東西頂起著馬甲上裁線筆直的方巾袋。

    李尤記得霍儀一直跪著,茶幾上也沒有茶水傾倒了。

    “唔——”

    被李尤盯著胸前的口袋,霍儀羞得要死。

    他向窗外撇開臉,卻不自覺挺起了胸骨。

    李尤用手指拂過,霍儀顫抖,吹脹的氣球似的,鼓起又蔫落,霍儀呼吸變得一重,他頭顱藏進沙發內側垂下,發絲掩蓋睫毛下狼狽濡濕的眼眸。

    “唔——小尤——別——”

    李尤用拇指碾過,用指腹探究,是霍儀襯衫內的紐扣。

    但指腹碾過之后,霍儀的表情流露出難捱的疼痛,在李尤狐疑著眼神,撤離手指時,襯衫外的馬甲洇濕的部位擴大了。

    “你……”李尤遲疑著問,“怎么回事?”

    “你喜歡嗎?我吃了點藥。上次你說喜歡,我就開始吃了。”霍儀捉住李尤扯離的手,沿著馬甲底部往上觸摸,他盡量讓自己的后背貼著沙發,敞開所有的軀體和缺弱,以便于李尤的心進入。

    李尤咽著喉頭,手觸碰上男人發出邀約的柔軟心臟,捏在掌心中,但更生氣了。

    李尤甩開霍儀,什么也沒說。

    反手,換她捉住霍儀的手腕,她站起身,把男人從沙發上拉起來,在霍儀還沒反應過來的瞬間,將他翻了個身,前胸朝著沙發,后背對著李尤。

    李尤扣住霍儀的手腕,膝蓋骨抵在霍儀的膝彎處,俯身將他壓制在沙發上。

    她的動作迅猛又無預告,給霍儀的感受就像他是覓食的野兔被俯沖過來的獵豹用獸爪死死按在地上,等待霍儀的是命運的終結。

    “你真以為仗著這些,我就會原諒你?不生氣了么?”

    霍儀還沒道歉解釋,胯骨被李尤的另一只手掌扶起,臀部翹起,霍儀的臀肉狠狠挨了幾巴掌。

    李尤沒下狠手,可霍儀生理性的眼淚還是涌出,霍儀咬著唇肉,被比自己年紀小的女孩……羞慚的疼痛中他絞住了大腿。

    “小尤……別欺負我。”

    第29章  ……

    “我欺負你?你欺負我才是吧。”

    李尤扭緊了霍儀的手, 手肘往沙發一杵,身軀前壓,貼著霍儀后背將他像砧板上的肉壓在菜案上。

    “你怎么證明你說的話是真的?我怎么知道你不會黑進我的手機, 監控我的定位。你一個計算機的博士,想盜取我的隱私不是很容易的事, 你怎么證明我們是偶然遇見?”

    霍儀沒想到李尤是這樣看他, 心被戳穿似的傷透了, 萬箭齊發地,他僵死在地。

    專業也會分方向,霍儀對網絡安全一竅不通,他也不是什么都會。

    他怎么會是那種人?難道接觸這么久, 她都不能關注他福利照下除開皮相的這個人?

    她并不在乎他,一點都不在乎。

    察覺到霍儀陡然的緘默不言, 連那種埋進沙發里假意痛苦的哼哼聲也不見了。

    他委屈地看了她一眼,眼膜通紅, 很快埋下頭, 甕聲甕氣:“我沒有,那樣做是犯法的。”

    李尤覺得正常男人也不至于為見她一面做到吃藥的地步。

    她掰過男人的臉, 用掌心摩挲著他的下巴,仔細去摸, 刮了胡茬還是會有硬朗毛發擦過手的粗糲感。

    李尤哄道:“你也別怪我, 畢竟我和你只在網上聊過。你自己都承認了跟蹤我去了會所,我懷疑你不是很正常?”

    李尤捏了下霍儀的下頜, 指甲面切著臉頰, 蠻橫地把霍儀的口舌捏開, 很粗魯,全然不考慮霍儀是個有著自我意志的成熟男人。她將霍儀當做寵物在玩, 霍儀居然也不反抗,柔順地像躺在主人床上的貓,任由李尤惡劣地欺負。

    李尤的另一只手撈起霍儀的襯衫,撫上他腰窩,他的肌膚光滑緊實,李尤捏起一小塊皮肉。

    霍儀抖著身子,后仰著覷李尤,好像在問:“你在玩什么?有點疼。”

    霍儀太乖了,李尤發現真實的他更可愛許多,無論她怎么對他,他都不會生氣,抗拒,逃跑,他能做的只有撒嬌和順從。

    李尤撫摸著霍儀的臉,手開始下移,“你必須向我證明你沒有監視我。”

    “怎么證明?只要你相信我。”

    倏地,霍儀瞳孔驚嚇似的渙散,盯著李尤一本正經的臉,表情無措,爾后,他呼吸粗重,滾燙的鼻息噴在沙發罩衣上佝僂著長軀蜷縮。

    “小尤——”“別、別這樣——不行的——”

    “哪樣?”李尤沒有鉗制住霍儀的下巴,轉而,從他的褲兜里摸出了手機。

    “摸摸手機就不行了?”

    她還是壓制著霍儀,或者說,霍儀整個人像灘爛泥,軟綿綿地搭在了沙發上。

    李尤一手動作著,控制著霍儀,一手好整以暇點亮鎖屏:“密碼。”

    霍儀咬著唇,淡雅的唇肉被他咬得發白,霍儀艱難地說:“沒……嗯……有。”

    李尤睥睨:“嗯?有還是沒有?”

    霍儀翕開唇,脫了水源的魚般,缺少氧氣地猛喘了幾口氣:“沒沒、有。”

    “介意我看你的聊天記錄么?我要看看你有沒有安裝軟件盯梢我?嗯,你私下會找別的女人發燒么?霍教授。”

    霍儀寂然,微微點了下頭,又猛地搖了搖頭,雙眼迷蒙地盯著沙發罩的碎花瓣。李尤趴在他身上,把手機拿在霍儀眼前,兩人一起翻著霍儀的手機。

    李尤還說:你看,我沒有亂翻。

    霍儀沒有絲毫隱私被侵入的不舒服。

    他總是不停地為李尤的行為找借口:和網友交往多個心眼是應該的,李尤沒做錯。

    李尤變得沉默,點開一個個軟件,有些犯罪者會有欣賞自己犯罪記錄的習慣,在他們看來,那是光榮。

    霍儀的相冊全是科研的有效信息,二維碼截圖,大量的圖片是他給她發的福利照。除了太多露l骨的福利照,沒有任何古怪。

    但是霍儀也刷抖音和小紅書。

    李尤有點想看,他是不是開賬號撩撥別人了。

    忽地,她湊在霍儀耳畔,呵出的熱氣擦過霍儀的耳垂,近乎吻著那點軟肉,“征求”霍儀的同意:“喂,我想點開這兩個軟件看看?”

    霍儀修長的睫毛不停顫抖,清白的臉頰潮紅到像淋水浸泡了一遍,弧形的睫毛根像蝴蝶骨翅般脆弱,一陣之后,他死死地閉緊了眼。

    李尤摸著他的后腦勺頭發。

    “霍儀,還能聽見我說話么?”

    霍儀緩了好一陣,愣愣地點頭,他想起了小紅書和抖音上關注了很多擦邊男。他的收藏夾不堪入目,怕李尤看見那些蕩夫系列,知曉他的招數都是跟人學的,也怕李尤看上除他以外的別人。

    他伸出反扣的手,去握手機。

    李尤抬手,抽走了手機。

    “哦?還敢搶?”李尤笑著,眼底深幽,又有些隱怒,“難不成你里面的消息還和別人在聊著?怕被我看見了。”

    “不是這樣的!”霍儀說。

    “那怎么不給看?”李尤問。

    無力抵抗李尤,霍儀又挫敗地說:“算了,你看吧。”

    李尤翻了翻,眼神奇怪地盯著霍儀,“你是雙嗎?”

    霍儀大驚,搖頭:“我不是男同。我只喜歡你一個。那個是我要……”霍儀要去奪手機,想知道李尤是不是看見他收藏夾里最多的那個蕩夫了,別的男人好看嗎?胸肌是不是比他大?

    李尤拍了霍儀的手,濕潤地黏手,意識到那是什么,霍儀汗毛要炸了。

    他訕訕地放下手,乖乖背在身后,冤屈萬分:“我是為了學那些男的,給你拍好看的照片。”

    他恨男人還來不及,深受同性帶給他的苦,怎么會對男人感興趣。男人的腦子虛偽,惡心,霍儀自己就是男人,還能不懂別的男人?

    倏地,脖頸一疼。

    李尤咬上了他的頸肉,發了狠地叼著。

    霍儀是香的,有那天李尤在他洗完澡聞到的沐浴露味,李尤的鼻尖劃過,像帶火星的鐵線刮摩,灼燒了霍儀全身。

    摸上霍儀胸前浸得濕潤的領結,找到了方巾袋內的紐扣,李尤捉捻著問:“那你吃藥也是為了我?”

    …………

    霍儀做了一個洶涌澎湃又恐懼無力把控的夢,他被拋擲到了大海中,像一葉孤單的扁舟被巨浪侵虐似的玩弄,沉沉浮浮飄搖著。

    他找不到觸地的依托,只能任由風浪翻涌。他唯一能做的就是成為可憐的水手,抱緊掌舵的桅桿,抱緊李尤屈腿騎坐的腰,與她緊密無間隙地抱著,她們要像長在一塊兒般穩固,他在失重的驚悚中絕不撒手。

    綿軟的沉云步步緊逼,緊閉得他快窒息,淅淅瀝瀝的雨淋了他一臉,霍儀抿著唇去舔雨珠。

    雨落下來居然是甜潤的。

    這場光怪陸離的噩夢,持續了很久,久到霍儀想撐著雙手爬著逃走。

    可李尤,不放過他,說:“這就想走?”

    她捉住他的手腕,男人的手腕粗實有力,壓縮到臨界值的肌肉蛋白,小臂的青筋浮現,手掌像精鐵般沉重,可還是被李尤十指交扣捉了回去。

    李尤咬破了他的唇,吞著他的舌頭,再舔著他因為恐懼不住顫栗的眼球:“都說了,發燒是要承擔后果的。我說結束才能結束。”

    霍儀和李尤醒來是在傍晚,都餓了。

    霍儀早醒了,他頭擱在李尤肩窩,不敢吵醒熟睡女人般輕搭著,鼻間全是兩人體溫高熱烘出的味道。

    霍儀被滿滿的幸福包圍,雖然是他渴望已久的事,但真實得到的喜悅太難以言喻。

    李尤翻了身,霍儀蹭了蹭她的頸窩,也沒裝作醒來,他悄悄地將抱住李尤的手臂收緊,他的身軀更貼近李尤。

    李尤感受到動靜,把手搭著霍儀的腰上,摟緊了霍儀。她迷迷蒙蒙將頭埋進了被窩,唇擦過霍儀睡衣的紐扣。

    霍儀死死咬住唇,面色又開始紅潤。

    “等會去古鎮吃點什么?”李尤悶悶地問。

    霍儀哈了口氣,呼氣,心里想著你現在不是在吃我?我不好吃,你要吃別的。

    “都行的,小尤。我聽你的,你喜歡吃什么,我和你吃一樣的。”

    李尤探出手臂,攘了把霍儀的頭發。

    “那你先洗澡還是我先?”

    霍儀說李尤先,他怕他洗著洗著,小尤便推門進來了。到時候又耽擱兩人吃晚飯。小尤還是要多注意身體健康,按時吃飯。

    李尤掀開被子離開,霍儀用手臂遮擋住眼簾,不敢多看。

    等到李尤打開了花灑,霍儀才掏出手機,登錄上熟記的婚男圈子網址。

    發帖。

    【穿四件套去的,她把我要了】

    霍儀拍了一張照片配圖,是手腕上的咬痕和拿襯衫綁住來的褶皺印子,糜爛的粉紅,帶有細微的血絲。那是李尤按住他手臂兇猛失控時,留下的指甲劃痕。

    她喜歡咬他,把他弄到全身沒一塊好肉,哪怕那個時……她拿下他捂嘴的手背,放在嘴邊咬著他掌心的嫩肉。

    她說要他發聲,不許憋著。

    她嘴上不說,行為是生理性地喜歡他。

    她喜歡他,才控制不住咬遍他的全身。

    霍儀閉了眼,緩了好一陣。

    帖子很快有了回復,霍儀一看是被版主頂置加精了。

    婚男就像人機,沒什么營養地回復。

    【接。】

    【接。】

    【接。】

    【接。】

    【看圖片就知道貼主有福了。你女友很愛你的。】

    【接。】

    霍儀回復:【還不是女友。我就是來見她一面,但是她控制不住,把我按在沙發上就做了。】

    有人忮忌他:【啊?貼主千里送?這種沒名分的事也干的出來?小心人家騙你當三哦。】

    有人祝賀他:【趕緊向她要求轉正吧,打鐵要趁熱。剛做完,女人心情都超好的,我老婆只在那時對我百依百順,我要什么她都給我。】

    回復:【確實。女人剛做完心情都超好的,會說愛我。平時我女友死嘴蹦不出我一個好字。】

    回復:【我老婆也。她還會抱著我,親我喉結,特別受不了她那會兒的溫柔。】

    霍儀皺眉瞅著評論,最后把瀏覽器進程都殺了。

    又秀上了,這群男的。

    第30章  ……

    襯衫是不能穿了, 他襯衫買的緊身小號,勒胸肌不舒服,特別是現在RT過于紅腫, 皮馬棉的硬質布料磨著更泛疼。

    霍儀臉紅地打開行李,翻找里面的衣物, 坑坑洞洞的白蕾絲, 白色西裝褲后的巨大尾巴, 布料少到可憐的真空旗袍。這些都不能穿上街和李尤出去吃飯。他得選寬松舒適的外套,才能走出民宿的大門。

    否則就會潮濕腿軟,見不得人。

    趁李尤還沒出浴室,霍儀套好西裝西褲, 去車上拿了他臨時存放健身穿的長T和高腰夾克。

    霍儀沖了個澡,不想李尤等他太久。

    李尤吹好頭發, 在等他。

    她的頭發很直,像黑水瀑布披在肩后。

    李尤對不用洗頭的男人驚詫:“洗這么快?”

    霍儀嗯了一聲, 才發現嗓子沙啞干疼, 可能是在床上時,叫了太多聲小尤, 哀求放過。

    李尤說民宿很偏,樓上沒人, 霍儀才敢叫出聲。

    “有想吃的么?”李尤打開地圖, 在等霍儀說話,霍儀倒沒有特定想吃的東西, 他有選擇困難癥, 除了不吃清蒸海鮮, 其他都吃。

    “那我就決定了。”李尤看出霍儀的想法,選了個地址, 她拿著百度地圖帶霍儀出了門。

    吃飯的地是李尤選的,鑒于霍儀身上被她咬紅腫,有幾處破了皮,加之霍儀是外地人,李尤選了古鎮上一家清淡不加辣子的東北菜。地點不遠,兩人打算走著去。

    景區四面環山,有一處夾在山中央的河流涌出,空氣清新沁人。往天空最遠處望,可以看到積在峰中皚皚白雪的雪山。

    綠蔭道旁開了幾家溫泉館,路過時,圍墻內騰挪出煙霞般的水汽,綠植爬滿墻體,悠然寧靜。

    誰也沒說話。

    李尤走在霍儀身側,偶爾看一眼手機導航,霍儀低著頭跟著她走,盡管兩人才肌膚相親過,他還是羞到不太敢直視李尤。

    走著走著,霍儀忽地想起,今天是李尤的生日,還沒親口對李尤說生日快樂。

    霍儀倒也沒說,現在開口,打破寧謐,有種刻意,太尷尬了。

    他想著待會兒給李尤送生日禮物時,便可以自然說出祝賀。

    只不過,霍儀偷偷斜著眼睛,看了一眼李尤。

    他抿著唇,又止聲。

    婚男圈子說打鐵要趁熱,剛被女人要完,她心情處在最好商量的時候。

    他好想問小尤:那樣做了,她們兩人是什么關系?

    “有什么想說的,可以直接說。不用想太多,也不用焦慮要說什么。”

    李尤停駐腳步,霍儀也停下,她定著眼神看向霍儀,雖然霍儀比李尤高一點,可在她的目光下,霍儀卻有種小矮人要同白雪公主告白前的窘迫。

    “啊,我那個……”霍儀頓了頓,又怕李尤嫌棄他的優柔寡斷,于是一口氣直說:“小尤,我想問你,我們兩人現在是什么關系了?”

    “嗯?難道我們不是在耍朋友?”李尤皺眉,用方言問,“啷個羅?你不想耍朋友,還浪個來勾引我,你有啥子考慮咩?”

    耍朋友就是她們這兒談戀愛的方言。

    李尤說方言時,霍儀覺得莫名沖淡了她那股冷淡的S感,口音讓她聽上去好說話多了。

    這邊的人說話就是這樣,帶了方言破口大罵也會有種被罵了但無所吊謂的喜感。

    霍儀在心中大叫啊啊啊啊啊啊,YES!YES!I DO!誰說我不愿意了,真想扇自己兩耳刮子,問錯小尤問題了。

    他立即解釋:“沒有,沒有。我耍,我耍。我是怕你有考慮,不承認我。”

    “我有什么不承認的。做都做了,中午那會兒我情緒是有些激動,動了手,”李尤說的是把霍儀按在沙發打屁股的事,“你要是介意,以后我可以柔和點,盡量控制住自己。有點半強迫你,是我不對。”

    霍儀要幸福到暈過去,李尤怎么能是這么好的人,她還跟他道歉。

    沒關系啊。霍儀在心里說,怕自己說爽,反而嚇到了李尤,認為他是變態。其實李尤就算強迫他,霍儀也認可那是他自找自受,是他靠近李尤,還用兩個身份欺騙李尤。接受點懲罰是很應該的,只要李尤心理舒服,不憋著就行了。

    見霍儀猶豫著回答,李尤又說:“過去了就過去了。我不會再追究,我不是不講道理的人,我們溝通好了就行。”

    她以為霍儀在意他擁有兩個身份騙她那事,怕她之后算總賬,但李尤沒那么糾結,霍儀為她吃藥產如了,聽說這種藥副作用很大,她是能感受到他的心意。

    每個人性格不同,做出的行為就不同。

    她如果喜歡一個人,會選擇直接表白,對方沒有女友,拒絕她,她也不太在意,繼續追求。追求一陣子,追不到就算了。可霍儀不一樣,霍儀有點自卑,可能太在意她拒絕的那一面,千思萬想地規避著被她討厭,還需要用另一個身份來接近她。

    霍儀同她解釋完,她也翻閱完了霍儀的手機,李尤也能接受,她比較在意享受生活的那一面,而不是糾結在過去的猜忌中。又不是演偶像劇,一個誤會拉扯八集,有些事說開了就行。

    霍儀沒想到這樣就過去了。

    他最開始以為哪怕做了,李尤這么有原則的女人,也會離開一個欺騙她的男人,永不相見,他需要道歉,才能挽留李尤,或者李尤和他再也不見,就這樣斷聯。

    無上榮幸的喜悅涌上心頭,得到身份認可,可以真的和李尤走入親密關系的夢幻感,反而讓霍儀的鼻頭一酸,男人哽咽了一下,沉悶又可憐巴巴地征求:“那我現在可以牽你的手么?”

    李尤撇嘴,霍儀禮禮貌貌的,有些時候還是挺煩這種沒太多主見的老男人。

    李尤拉過霍儀的手,十指交扣,在霍儀眼前晃了晃,“牽手以后可以不用問我。接吻,□□要得到我的同意,同樣,我也是。我要玩什么也會提前同你溝通,我們商量著來。”

    霍儀重重地,紅著臉點頭。

    不跟他商量也沒關系,他喜歡她硬來,那樣才能讓他感受到是被小尤強烈地喜歡著-

    兩人沒吃完湯鍋。

    霍儀好像還沒李尤能吃,他只吃了一些兔肉,吃的蔬菜偏多,上熱菜前,他還一個勁兒抱著免費的水果沙拉硬吃。

    李尤以為是他喜歡健身低油脂的喜好,沒有多言語,不要吃太多冷食。

    霍儀吃水果純粹是為了保證自己是甜口味的,還是那個圈子里面吃了藥的大哥說過,吃了這個藥,劣質蛋白得忌著點,不然女友喝到嘴里的奶偏咸澀,不好喝,要多吃果糖足量的水果,她們喝著才有甜味。

    霍儀堅持了好一段時間,的確是如圈子里的前輩所言,要忌食,才能保持自身清潔和口感甜度。另外,需要多喝鯽魚湯,豬蹄湯,有助于分泌增量。優質蛋白攝入量不夠的話,可以吃蛋白粉加練胸。

    看到菜單有鯽魚湯和鹵豬蹄的餐點,霍儀還挺想讓老板給他單加一份。

    但女孩子應該都懂功效,霍儀怕自己的心思太明顯了,過于變態。

    霍儀吃得便少了,只剩下李尤一個人解決。李尤餓了大半天,也解決不完兩三人的份量,而且她吃東西不喜歡浪費,于是把剩菜打包回了民宿。

    賬是李尤結的,霍儀倒想給,李尤見他積極,一個冷凝的眼神倒把主動說“別收她的,收我的錢”的霍儀嚇到了。

    “小霍,我覺得出門在外最好還是先聽我的意見,怎么樣?”

    霍儀抿了下薄唇,在老板極為不解的眼神,把錢包收入了夾克兜內,站在李尤的身后,點頭。

    李尤付完賬,出了門才同霍儀說,剛才她很生氣。

    “我們在談戀愛了,我覺得有些事情還是同你講明白。你跟我相處這么久,應該是明白我性格。我不太喜歡男人自作主張,哪怕心意是好的,但是要征求我的意見。我說什么時,你不要插嘴,聽我的就是了。以后用錢的地方有很多,你的錢有用武之地的。”

    李尤兇起來談話,霍儀還是挺怕,可沒有反感想逃的感覺,只有要和她把關系處理好的認可。

    “那我以后都會聽你的,一切以你的意志為最高行動標準。”霍儀驕傲地仰起了頭,像那種訓練有素看到主人舉手投球指令,蓄勢待發俯趴的小狗。

    李尤笑了,“倒也不必那樣。”

    李尤再勾勾手指,霍儀眨眨眼不解,歪著頭垂下,李尤兩根手指摸著他的下巴,踮著腳在他唇瓣親了一口。

    哪怕是剛吃完飯的霍儀,也是香噴噴的。

    李尤滿意:“乖就有獎勵,不乖就要懲罰。不分手就是這個原則和我相處,分手的話,隨你怎樣了。”

    霍儀摸摸嘴唇殘留的溫度,嘟囔:“那我才不要分手。”

    “?”

    霍儀見李尤沒聽清楚,大聲說:“我才不要和小尤分手!”我要和小尤結婚,拿到最最最正式的證書保護我一輩子待在小尤身邊的合法性!-

    似乎還早,兩人便在古鎮內閑逛,李尤早上熟悉了路段,比霍儀對古鎮熟悉。

    但早上店鋪大多都在歇息,沒有開門,到了下午和夜間才有煙火氣息。

    古鎮還算熱鬧,有幾個旅游團在鎮上穿行,店鋪放了音樂,還在吆喝當地特產。

    李尤對這些特產毫無興趣,大部分她都在城里吃過地道的美食,屬于是割外地人韭菜。

    她和霍儀純是牽著手閑逛,好些男店主看見她們牽住的手,便用套話吆喝:“帥哥,給你女朋友買串菩提手串吧。女孩子戴了好看。”

    “帥哥,買對并蒂葫蘆送你女友吧。恩恩愛愛,永遠長久。”

    “帥哥,給你女朋友買串天珠項鏈吧,女人戴了有福,會旺你的事業。”

    霍儀耷拉著眼皮朝那店主一盯,控制住往上翻的白眼,只想說:“離我遠點啊,你們這些不會做生意的順直,別來害我。我想要并蒂葫蘆,還得征求小尤意見,看她愿不愿意給我買呢。”

    男人見霍儀回頭,以為是生意來了,正要起勁拉攏,但是霍儀很不禮貌用口型做了一個“滾”字。

    店主瞪大了眼睛。

    有病吧,這男的。

    李尤往前走,古鎮前有一道繞山穿過的河流,好像有藝人在橋頭表演節目,她沒注意到這種小插曲。

    走過一家糖葫蘆店,霍儀看著店主琳瑯滿目用糖絲包裹的水果粒,牽住李尤的掌心搖晃。

    “怎么了?”李尤問。

    霍儀站在糖葫蘆攤前,眼神放在晶瑩剔透的黃色糖漿上,舔了舔唇:“小尤,你餓不餓?”

    “想吃可以直說。”李尤看出霍儀的心思,“下次我不提醒你這句話了,不用對我害羞。”

    “我想吃。”霍儀點頭如搗蒜,有點可愛地在撒嬌。

    李尤抬了下巴:“那你買吧。別買多了我不吃。”

    “想你給我買。”霍儀晃著手臂搖李尤,女朋友買來送給自己,和自己嘴饞買著吃是完全不同的概念,前者是被女友寵愛,后者就是嘴饞。

    李尤問了價,一聽二十元一串,嫌貴。

    霍儀看李尤蹙眉,趴在李尤耳畔耳語:“太貴了,那我不要了。有點坑我們錢,我們走吧。”

    李尤說:“不急”。

    她講了價,講成十元一串,買四十元的,店主同意了。

    李尤付了錢,叫霍儀自己選,霍儀覺得李尤太厲害了,景區這種明碼標價的地方也能講價,太超出他的認知。

    他高高興興選了四串糖葫蘆,兩串糖漿包裹著草莓,一串正宗的糖葫蘆,還有一串雜七雜八水果串。

    霍儀心窩也像裹了糖漿,甜蜜滋潤,散著步要停下來叫女友買糖葫蘆,真不是他故意拿喬,要女友證明愛他什么的作秀。

    他從小就喜歡吃糖葫蘆,秋冬季節吃是最爽快的了,外表的糖殼酥脆冰爽,里面的水果酸酸甜甜,一口下去,水果香氣爆在口腔,又好吃又好玩。

    霍儀沒有開動,第一口當然是給李尤吃。

    李尤搖了搖頭,“我不喜歡吃這種甜的。你吃吧,不用管我。”

    霍儀也不強行安利給李尤。

    他吃了水果的話,甜絲的滋味,夜晚的小尤還是會從他身上享受到那種甜味,怎么看,小尤都不會錯過。

    好榮幸。

    小尤不喜歡吃甜,卻喜歡吃他。

    真的好榮幸,感覺到自己是小尤的唯一了。

    霍儀一面吃著,一面牽住李尤的手不放,跟著李尤走,商鋪的宣傳音樂太吵鬧了,李尤往古鎮河邊修建的廊亭散步,那里人少,但沉暗無光。

    嘈雜人聲逐漸降低,周遭的行人也無幾個,李尤忽然盯著霍儀舔吮糖渣的舌尖,問:“真有那么好吃?”

    “嗯。要嘗嘗嗎?”

    霍儀舉著一串草莓,草莓的最好吃,他本想留著讓李尤明早吃。

    李尤看了眼廊道前后,都沒有行人來去,她松開牽住霍儀的手,扶住他的肩膀,勾下霍儀的后頸,咬著霍儀唇側,舌頭擠進霍儀的口腔,輕咬著霍儀裹滿糖絲的舌尖,拖拽進自己口腔逗弄,在唇瓣掃了一圈后退出,霍儀翕張著唇,粉嫩舌尖還來不及回縮,迷蒙地伸在外面。

    李尤:“嘗到了,還不錯。”

    李尤伸出手指,幫霍儀把舌尖推了回去。

    霍儀像被李尤的呵氣充脹的氣球,快爆炸了。

    他看到近處有一處座椅,旁邊有灌木叢遮擋,霍儀重新牽回李尤的手,將她拉到座椅旁坐下,按捺不住說:“小尤,我想吻你。”

    李尤說可以后,霍儀才敢開動,他咬了口竹簽串著的草莓,捧著李尤的頭,朝女人的唇瓣送了過去,李尤咬了口,剛咽下糖塊,霍儀迫不及待地送上唇肉,他不太會接吻,之前也靠李尤帶著,而且只要李尤舌頭一碰,人就傻了,張著唇,怔愣著任由李尤侵襲占有。

    生澀的唇肉撞到李尤的嘴皮,牙齒還磕破疼了李尤的上嘴唇,李尤剛想用手指推開霍儀,霍儀就把草莓從他口中推了進來,一點也不像勾引,一股大狗要把美食留給主人享用的莽勁,只顧著推送草莓果肉,也不管李尤塞不塞得下。

    李尤只好咬下吃了,霍儀也沒有移開唇,貼著李尤蠕動的唇肉磨蹭,好像在等李尤吃完開啟她的唇。

    “唔,笨的可以。”也不知道平時為什么有聰明腦袋想出各種燒貨法子對她勾引。

    吃到一半,李尤又重新把霍儀的唇含了進來,糖絲在交纏的舌尖糾纏,化開在齒間,霍儀不懂換氣。

    很快,他想要推開李尤去換氣,但李尤哪有那么容易放走撩撥自己的男人。

    她咬著霍儀的舌尖不讓他退縮,手掌也扣在霍儀的后腦勺,還壞心地吮吸走霍儀口腔內不多的氣體。

    吻到霍儀快暈厥,李尤才將霍儀放開,霍儀又像是□□傻了的那種情況,湛黑的眼珠半天回不了神氣,迷蒙地盯著天空。

    李尤小口地啄在霍儀的唇上,觀察他的表情,又咬了口草莓,甜蜜的汁水被她喂入霍儀口腔中。

    喂完一顆后,李尤問:“自己吃好吃,還是我喂你的這一顆好吃?”

    霍儀抱住李尤的腰,臉蛋磨蹭在李尤頸側:“小尤喂的好吃,要小尤喂。”

    李尤喂完了一串草莓,霍儀的脊柱過電,刺麻得他已經不能自已,只能讓神經不斷顫栗。他抱著李尤的腰,額頭抵在李尤的頸窩內害羞,周邊有人走過,看到一對情侶在親熱,內心還是會罵人。

    霍儀有種打擾到別人的不便,埋進李尤頸窩內不愿意起身,更緊張了。

    李尤眼見無人后,嘴饞,心癢難耐,很想抽煙,咬一下韌勁的煙頭。

    她悄悄把霍儀的夾克拉鏈拉開,兩人相互抱著,李尤的臉蛋埋進霍儀的胸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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