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1章 鬼門大開
直播間里議論紛紛, 人越來越多。
跟著帝摩的腳步，觀眾們觀察著帝摩周圍的環境，確定了帝摩確實是身處現實, 正朝一座墓園走去，而他的直播間會出現在北口鎮游戲平臺這邊, 說明他現在也打開了某些進入北口鎮的通道。
馬上帝摩可能就在他現在的所在地，來真身玩北口鎮的游戲, 這可讓不少人炸鍋了。
[什么帝摩，沒有聽說過, 和崎山風格很像, 他該不會想要在現實中挖墳掘墓吧？那我可第一個報警了！]這話引得不少觀眾紛紛贊同, 游戲里也就罷了，現實中這么搞可就觸及大家的道德底線了。
帝摩的粉絲非常多, 眼看著直播間內的話題, 漸漸要朝指責帝摩的方向而去，頓時開始反駁控場：[不懂的別亂說, 我們帝摩才不是那種沒品的家伙。]
[就是, 帝摩只是好奇于探索世界的真相和深度可能而已！才不會故意做什么惡心人的事, 哪怕在游戲里要闖入怪物老家，他也都會提前道個歉！]
因為這些粉絲聲勢浩大，其他的觀眾漸漸被堵得不敢說話了，怕說一句被人堵回三句, 暗里嘀嘀咕咕。
帝摩俊朗的臉上掛著讓路人也能有三分好感的笑, 安撫了還要吵架的粉絲們：“最近北口鎮那些傳聞我也看了, 尤其是那兩名玩家燕榮和曼蒂的事。很多人害怕，覺得分不清現實和游戲，我也仔細研究了他們的游戲直播, 一些巧合確實細思極恐，但是好像又都能用精神力和潛意識解釋得通，其實我覺得吧，解釋得通才是無聊，解釋不清不是才更有趣？世間虛幻，人世沉淪，既然分不清，不如我們試試更加沉浸一些……”
說著，帝摩指向眼前掛著羅德墓園的牌子，“這里是我爺爺所在的羅德墓園，說起來我也很久沒來看過他了，原本我是想要去北口鎮的黃泉路里召喚爺爺，但是那樣好像不夠真實，所以我打算開啟融合現實的游戲投影，直接在我爺爺的墓園里來召喚他，你們說，這若是我爺爺從他的墳墓里走出來見我，是不是更顯得分不清現實和虛幻了？不知道到時候，我會不會也和玩家燕榮一樣陷在游戲里頭。”
說到這里，帝摩的笑容變得更加真誠，仿佛真的在向直播間里啞口失語的眾人詢問意見。
對帝摩比較陌生的新觀眾們紛紛有些咋舌，開始為帝摩的精神狀態擔憂：[這……這個主播是正常的嗎？]
帝摩的粉絲卻紛紛搖頭道：[不太正常，每天都在得病的邊緣徘徊。他還有個外號，我們都叫他病號M，病號摩。]
北口鎮的觀眾們聽著這一句句的，也不禁好奇心大漲，而且帝摩的直播間人流量還沒有停，還在越來越多，簡直大開了玩了一陣冷門游戲的玩家的眼界。
帝摩沒有理直播間里說他瘋的眾人，絲毫不在意大家關于他的交流，摸摸身上道，“對了，這種將游戲投影到現實中，和現實融合的玩法，只有我這種大主播可以玩，你們不要模仿哦，而且手續還挺麻煩的。”
“嘀嗒”帝摩點了胳膊腰包上的幾個按鍵，頓時一沓許可證書一頁頁在被他投影到虛空中，給觀眾們展示了一遍。
常年沉浸游戲的人都會得游戲病，容易醒不過來，帝摩這種融合現實的游戲方式自然是更加危險，甚至可能對現實世界的人造成影響和傷害，所以游戲官方一般不提倡這種游戲方式，想要玩，得提前和游戲及現實官方申請場地許可。
帝摩嘩嘩出示的一堆許可中，有包括游戲官方的，有地方地政的，還有墓園土地局的，甚至還有墓園里每個墓主人的直系親人的許可。
這么一大堆，看得直播間里的觀眾都是一陣張口結舌，倒是對帝摩改觀了不少。
畢竟想要得到這么多許可，不說花多少時間精力，光是花出去的錢估計都得是個不小的數目。
帝摩看了一眼時間，隨意回答了句觀眾問題：“墓地這種人跡罕至的地方還是比較好申請的，我的申請得到了三個小時的限時許可，所以這次游戲直播只有三個小時，現在馬上時間就到了……啊到了。”
帝摩的光腦上，墓園管理那邊和帝摩發來了對接的消息，同時“吱呀”一聲，帝摩眼前的墓園的電子柵欄門自動打開了。
帝摩隨即朝直播間一笑：“準備好了嗎各位，隨我一起來探索一下，北口鎮來到現實世界的眼下吧。”
帝摩那略顯神經質的笑容，頓時把直播間里的不少新觀眾嚇得不輕，只有帝摩的老粉更加激動了。
說著，帝摩非常中二地抬高了雙手，一副高呼末日降臨的圣徒一般，大聲呼叫自己的游戲系統。
“進入北口鎮。”
唰！
直播間里，眾人就看到帝摩所在的空間一陣陣搖晃，仿佛有若隱若現的流光玻璃罩朝著這里罩了下來。
現實中的羅德墓園此時是下午，陽光也挺充足，周圍風淡淡水清清，人跡罕至的墓園風景秀麗，看起來并沒有什么陰森的感覺，但是在游戲開啟的一瞬間，眾人眼前的羅德墓園仿佛被黑暗吞噬了一般。
陽光在數據流的掩蓋下飛快地消失，天空迅速地變得黑暗下來，光芒似乎在迅速地被吞噬。
“呼——”
一時間，周圍的風聲似乎突然大了起來，好像是游戲里過來的風，又好像是現實中之前的淡淡微風變大了，帝摩還在原地高舉著雙手，仿佛夾著某些鬼哭聲狼嚎聲的風吹得他的衣角晃蕩飛揚。
帝摩的老粉們也都跟著激動又中二地在直播間里狂歡，仿佛在和帝摩一起抬手高呼，不瘋魔不成活，讓不少新來的觀眾頓時感覺有些格格不入和無所適從。
[害怕，這個主播的直播風格怎么這個樣式的啊，我是不是來錯了，仿佛進入了什么□□的入會儀式。]
[好想跑啊，感覺再不跑快要被他們感染了，要長出腦子了……]
轟隆隆的聲音中，以帝摩為中心的環境仿佛地震般地搖晃著，但是卻沒影響到帝摩分毫，周圍原本現實中的山山水水花草樹木，漸漸變成了北口鎮中的樣式，又好像仍帶著點現實中的影子。
周圍的現實環境快速地被覆蓋著，帝摩眼前的羅德墓園就似乎一張畫般，遭到了某種扭曲和拉扯，首先是羅德墓園的門牌上文字變形，在羅德墓園和西山墳地中忽閃忽現地跳動，漸漸被西山墳地四字完全覆蓋，然后眼前洛卡聯邦那平地樣式的墳堆墓碑，也一個個漸漸立起了豎碑，多出了墳丘，整個墓園的空間好像不斷地在拉伸變形，漸漸的，好像已經完全變成了北口鎮墓園的形式。
羅德墓園還殘留了一些殘影，仿佛仍在現實中，但是肉眼看去，周圍已經基本都是北口鎮熟悉的風景。
風陰森，水幽深，在不斷地融合吞噬中，北口鎮的環境好像真的來到了現實之中，看得直播間里不少人頭皮都炸了。
西山墳地，出現了。
·
“嗯？”
貝雙忽然感覺到了異樣，抬頭一看，目光很快鎖定了開啟特殊游戲模式的帝摩。
貝雙隱約記得剛剛系統好像提醒過她，有某位玩家要開啟特殊直播，貝雙當時在關注自己在樂恒星充電的小號，直接同意了之后就沒有太在意。
只是貝雙也沒想到竟然會這么特殊。
貝雙只覺得自己的游戲副本，仿佛一扇巨大的鬼門忽然打開一般，在沒有人召喚的情況下，竟開始瘋狂地涌進來大量的靈魂碎片，而且這些靈魂碎片很是混亂，直接就要和西山墳地里的原住民打起來。
與此同時。
貝雙發現，自己竟然好像直接感覺到了外頭的世界，通過副本，感應的前所未有的清晰，那扇鬼門似乎真的存在，不止能讓靈魂碎片進來，還能讓人出去，好像原本封閉的世界突兀地被捅開了一個窟窿似的，一下子趕超了貝雙費勁修的黃泉路進路。
那扇門好像還在不斷地擴大，從西山墳地那里向周圍撕開。
貝雙周圍和外頭的不少小紙人都在好奇地往墳地那邊探頭，似乎很是欲欲躍試想去一探。
貝雙收回了關注自己小號的意識，起身準備親自過去一趟。
“出去看看。”
小紙人見貝雙動彈，飛速地就挪來了貝雙的紅轎子，動作麻利地要和貝雙一起出去完全沒有給貝雙丟下它們的機會。
……
帝摩左右看看眼前的墓園，“游戲還真的把我直接送到墓園來了，看來我特地選擇墓地沒有白選。直播間的友友，你們還分得清這里是游戲還是現實嗎？”
直播間里頓時一陣分不清地感慨，帝摩自己的玩家還算淡定，顯然帝摩不止一次搞這種大動作，他們已經習慣了，倒是原本北口鎮的玩家們，一副大開眼界的樣子，驚嘆連連，還沒想過有人敢把北口鎮搬到現實中來，真身游戲。
帝摩翻開黃泉路上的百鬼錄，亮出了墓鬼那一頁，直播間里的觀眾頓時也都跟著看了過去。
【十六、墓鬼
墓鬼是一種出沒在墓地周圍的鬼魂，墓鬼幾乎和冥鬼一樣安分，還保留了很多普通人的習性。
墓鬼一般情況下不會害人，他們喜歡安靜，不喜歡被人打擾，如果有人在墓地里大聲喧嘩，做不敬之事，惹怒了他們，墓鬼可能會發出鬼火來驚嚇對方，又或者讓人原地兜圈，遭遇鬼打墻，走不出墓地。
當然墓鬼也不全是如此安分，不排除有墓地里埋藏著一些橫死的兇厲鬼魂。
若有人去墓地打擾，驚擾的是普通墓鬼還好，只會稍微倒霉，受點驚嚇；若是遇到一些特殊的墓鬼，那么極有可能被纏上，遭遇禍事。】
“歡迎大家隨我來到現實中的北口鎮，走吧，我們開始探索一番。按照北口鎮的說法，墓地里應該都有墓鬼，不知道我們等會遇到墓鬼，會是游戲里的，還是羅德墓園里的。”帝摩笑著說著，眼神里隱隱有一絲興奮，顯然他更期待遇到現實中的鬼魂。
看到他笑，不少直播間新來的觀眾又是一陣雞皮疙瘩，只覺得這個主播怎么看怎么神經質。
[我算是明白了，主播不一定被嚇到，但是我們極有可能被主播嚇到。]
帝摩早有準備地點燃了他之前就買好的三炷香，一邊點，他還一邊和直播間的觀眾閑聊道：“這次要來羅德墓園直播，我從大部分墓主人親人那里都得到了許可，但是有些墓年久日深，親人早就失聯不來祭拜的，對了，墓主人里似乎還有當初一些赫赫有名的聯邦人物，當然也有北口鎮設定中所說的橫死之人……”
夜風里，三炷香在帝摩手中徐徐燃起青煙，帝摩忽然下意識地扭了下頭，看向周圍一塊墓碑，此時已經辨認不出這塊墓碑是誰的墓碑，它變成了西山墳地的墓碑樣式。
[帝摩你在看什么？]
[你突然回頭做什么，嚇我一跳！黃泉路上不能回頭啊，回頭肩頭火就滅了，要死人的！]
[這不是還沒有上黃泉路嗎？]
直播間里的帝摩粉絲和北口鎮玩家們，都被帝摩突然的異常反應嚇了一跳。
“哦沒什么，可能是錯覺吧。”帝摩感覺好像有很多東西忽然看向了他，但是那種感覺又一下子散了，不太好形容，他繼續剛剛的話題，“我在來之前對這些人都做了一番了解，等我先和我爺聊聊天后，試試看能不能把這些人也召喚出來也聊一聊。”
說著，帝摩舉起手中的三柱清香，舉到眉前，開始一邊沿著墓園里的小路往前走，一邊默念起自己爺爺的名字來。
直播間里的人此時都被帝摩搞起了好奇心，不錯眼地開始盯著帝摩周圍的變化。
第72章 外面世界
世界仿佛重疊了。
貝雙來到了西山墳地。
在貝雙眼中, 西山墳地似乎形成了陰陽兩面，陽的一面是那個玩家正點著香，走在現實中空蕩蕩無一人的墓園里, 這墓園中的墓碑都仿佛一個個井蓋般埋在地面上，一眼望去很是平坦, 無數的靈魂碎片星星點點地從井蓋中躥出來，川流不息般直接穿過玩家的身體, 他卻毫無所覺，只以為是風吹過；
陰的一面則是貝雙實際的西山鬼村內, 大量靈魂碎片在被西山鬼村的設定影響后, 進入鬼村后, 正在形成一個個扭曲的黑黢黢暗影，幾乎擠滿了西山鬼村的道路, 使得不少鬼村里的原住民都出來了。
“去那里。”
貝雙仔細觀察了兩眼后, 給小紙人指了個兩界融合中最薄弱的交界點。
哐當。
小紙人應聲起轎，腳步仿佛踩不實地面, 抬著紅色的轎子輕飄飄往前去。
那個交界點就在帝摩進來的地方, 很快, 數個小紙人抬著的轎子，就經過了正在路上點香召喚自己爺爺的帝摩身邊。
【丁零當啷】
帝摩耳朵頓時一動，隱約聽到有異常的聲音正在朝自己而來，不是黃泉路設定中提到的人的腳步聲, 倒像是一些在風中搖晃的珠簾或鈴鐺, 這不大的聲音, 卻莫名帶著極強的壓迫感。
帝摩立刻垂眸用眼角關注左右，隨著那陣丁零當啷的聲音來到他身邊，帝摩看到了幾只仿佛紙糊的腳, 輕飄飄地一上一下，一前一后，仿佛抬著一個什么轎子，帝摩隱約看到了紅色的轎子底。
[我去，這轎子！這不是我貝姐出行的行頭嗎？]直播間里，有人認出了這是貝雙的轎子，頓時激動地叫了起來。
[貝姐竟然出來黃泉路上遛彎了？貝姐要干什么去，主播快跟上去看看！]
帝摩的粉絲罵這些人胡亂指揮，想讓帝摩分心，[黃泉路上不讓隨便回頭，只有一次回頭的機會，如果看了這BOSS，我們帝摩就不能看他爺爺了，當然還是爺爺重要。]
在那陣鈴聲過耳時，帝摩就很想要抬頭去看清楚，但是他整個人卻好像被大量冰冷的氣息死死往下拽著，完全不能動彈，眼睜睜看著地面上那幾只腳錯身而過，消失在自己的視線。
在那轎子離開視線后，帝摩忽然發現身體上仿佛被一百個人壓著的僵冷感一松，身體又能動了，就在帝摩思索是要返回身尋找BOSS的下落，還是繼續呼喚他爺爺時，左側一道聲音正好叫住了他。
‘帝摩。’
這道聲音仿佛從遙遠的記憶里跨過時間軸而來，以至于早有準備帝摩也不禁忽然心神悸動了一下，是他爺爺！
·
走下轎子的貝雙在眼前摸了摸，頓時她左右眼中的兩個世界開始“啪嚓”“啪嚓”地閃爍交錯。
一會兒是樹木，一會變成了羅德墓園的柵欄門，紅藍色的數據流在周圍不停刷過，似乎正不斷努力修補遮掩掉這處的bug。
這就是帝摩投射北口鎮時的所在點，兩界的交融點。
貝雙忽然伸手用力向前按壓。
一道道電流聲隨著數據彈跳出現，貝雙眼前本來真實到內外紋理都有一千種不同的大樹，頓時在貝雙的面前凹陷扭曲，不斷扭曲……終于，貝雙碰到了外頭羅德墓園柵欄的鐵門。
“滋啦啦——”貝雙的舉動似乎刺激到了周圍的電流，忽然，大量的電流從樹木建模的漏洞里，噼里啪啦地冒了出來，快速地形成了一張巨大的網，鋪天蓋地的要困住站在某種交接點的貝雙。
這就和貝雙小號當初想要附體烏海離開網絡世界時一樣。
但是這次，貝雙明顯感覺到，這道游戲世界的網已經攔不住自己了。
貝雙白得過分的手，驀地用力在那數據形成的網上一按。
“嘭！！”一聲炸響，仿佛一塊防爆玻璃瞬間在貝雙眼前裂開了無數紋路，隨著一陣周圍環境的搖晃，外頭羅德墓園的景象撕開了游戲世界的膜，完整地出現在了貝雙的面前。
……
“嘀嘀嘀嘀嘀！”
羅德墓園所在的衛星安全監控上，某個地方突然有一陣強烈的警報聲傳出。
衛星上值班的星警立刻緊張起來，趕忙鎖定了暗能量驅逐器發出警報的位置，那是羅德墓園的方向。
……
貝雙從她打碎的那個洞里走了出來，出來的一瞬間，她就感覺到周圍異于游戲世界的豐富感，似乎整個世界都充滿了各種生機和能量。
星河在上，大地在下，如此廣闊龐然的物質，卻也好像都擁有著生命力。
小紙人探頭好奇地看了看外頭的世界，看到貝雙走出來了，它們也急忙抬起貝雙的轎子，直接越過交界跟了上來。
小紙人的出現，似乎頓時觸動了墓園附近的某種警報器，頓時周圍某處忽然發出嘀嘀嘀地預警聲，聲音不算大，但是隨之很快一道震動的波紋向這邊輔散開來。
{{{嗡——}}}
貝雙立刻感覺到了危險，這就是之前‘殺死’紙一三的那種暗能量驅逐器，死亡的魂魄似乎都天生沾染了暗能量的屬性，所以只要是肉身死亡的鬼魂，就會受到這種驅逐器的攻擊。
貝雙剛剛出來時沒有被攻擊，還以為墓地周圍沒有那種東西。
也有暗能量驅逐器，而且只攻擊小紙人卻不攻擊她。
咔擦咔擦。
波紋來得很快，一下子就要觸碰到幾個小紙人，小紙人露出驚慌的面孔，似乎由于紙一三的記憶，它們也都知道了這就是能一瞬間把它們打散的東西。
小紙人們手忙腳亂地要躲到貝雙的身邊，不過就在這時，那股波紋已經追上了它們。
{{{嗡——}}}小紙人的身體嗚嗚嚕嚕地開始變形，眼看著就要開始潰散的時候，貝雙抓住了離她最近的一只小紙人。
那股波紋也擴散到了貝雙身上，就在貝雙感覺到有些危險的時候，沒等那道波紋快要碰觸到她的時候，貝雙的身體外陡然浮現出一道如月華般淡淡的柔光，將蕩漾而來的波紋擋在了身外。
貝雙發現她身上的光，有些類似之前曼明那種生魂的光輝，這難道是說她雖然穿越了，但其實并不算是死了？
但是貝雙身周的光輝和生魂的光輝，好像又不太一樣，光芒比之強盛且堅固很多。
咔擦咔擦。
眼見小紙人已經快要全部散開，貝雙立刻收神意念一動，她身周的這道柔光漸漸開始還擴散到了她周圍的幾個小紙人身上，覆蓋住了差點被波紋蕩碎開的小紙人們。
貝雙看幾個小紙人懵懵地安全下來，立刻將它們又扔回了破洞后的北口鎮里。
小紙人們咔擦嚓落地滾成一團，起身后很快就恢復完好了，心有余悸地互相拍拍周圍的同類們。
小紙人們見貝雙還站在外頭沒有回來，忍不住探頭想要出去趕緊把貝雙從危險的地方拉回來，結果它們一探頭，離開了貝雙的靈魂之力的覆蓋，立刻又引起了墓園外報警器的嘀嘀嘀震蕩。
小紙人嚇得趕緊紛紛縮回了腦袋。
小紙人一消失，那剛響起的報警器的嘀聲也跟著一聽，安靜了下來。
不敢再出去的小紙人就在北口鎮的洞里，眼巴巴地看著貝雙。
……
衛星上值班的星警剛鎖定了羅德墓園的位置，卻不想哪里又忽然安靜了下來，警報器不響了。
然而沒等星警完全放松下來，剛剛安靜的警報器又忽然響了起來，可這次星際剛要跳起來，那報警器又安靜了。
“……”星警先定位住警報發出的地點，“這是羅德墓園的方向？怎么這里的能量報警器老是閃爍，難道是壞了？要不要派人去看看。”
旁邊的同事聽到羅德墓園，頓時想起來道：“你說那個墓園啊，今天有顛倒世界的玩家申請了要在那里直播，已經打過申請了，警報器可能是感覺到了游戲世界的能量波動。”
“我們這里的報警器不都換新了嗎？”星警有些疑惑，他們這里以前的老式的暗能量驅逐報警器，確實不太能直接區分暗能量和游戲電流等能量的區別，一感應到有大量能量聚集就會亮紅燈，發動攻擊，直到震蕩波確定目標不是暗能量，就重新安靜下來。
投射游戲這種大規模的磁場波動，是會引起老式報警器的波動，但前陣子開始他們星球這里的老式驅逐器都在不斷換新了，應該能區分清楚才對。
“誰知道呢，可能是留了一兩處漏網之魚，誰中飽私囊了。”同事不太在意道，看著他的樣子，原本有些緊張的星警也放松了下來，見警報器沒有再響，索性不在關注。
沒有注意到監控最后，似乎在羅德墓園的大門處，拍到了一道半透明的紅色人影。
……
貝雙在外頭的世界站了一會兒，看了會兒外頭的星空，此時她所在的這個星球已經快到傍晚，是晝夜交替之時，紫色的天空上星河琳瑯滿目，看起來一切都新鮮美好真實。
貝雙忽然發現，她此時若想要離開，好像隨時都可以離開了，不會再受到游戲的控制。
只要隨便找個沒人的地方，買一具類人的身體，就融入了這個新世界。
不過若是她離開了，北口鎮在失去了中心后，應該過一段時間就會被系統清除了，里頭那些剛被她聚集到游戲里的靈魂碎片，還有小紙人和游樂園等等，可能都無處容身，重新變成一堆靈魂碎片。
貝雙回頭看了眼，就見小紙人們縮在北口鎮的邊緣處，眼巴巴地看著自己，仿佛怕被她拋棄了一樣。
貝雙還是走了回去。
外頭的世界什么的，也不是她所熟悉的世界，擺脫游戲的束縛，也不急于眼前這一時。
在走到羅德墓園和北口鎮的交匯點時，貝雙停下來，摸了摸羅德墓園大門邊上的這片土地，催動著自己交感術的力量對著眼前的土地道，“這里會長出一顆樹，應該是一顆槐樹。”
說完，在北口鎮同樣的這個位置，貝雙一念之下，一顆槐樹的樹種快速地破土而出，飛快地張大著，很快變成了一顆小樹，又變成了一顆大樹，堵在了被貝雙打開的那個洞口處，占據了大門的位置。
而被游戲覆蓋的羅德墓園此處，微風拂過，似乎也在召喚著哪里的種子被風吹到這里，生長起來。
……
小紙人看著貝雙終于回來了，高興地歡欣鼓舞，將貝雙迎上了轎子。
·
北口鎮內
帝摩聽到爺爺的叫聲，立刻讓自己循聲回頭看去，第一眼他看到的并不是他爺爺的臉，而是一道黑乎乎的影子，藏在路邊的一顆石頭后，旁邊還有挺高的草叢，遮掩的嚴嚴實實。
帝摩喊道：“爺爺！是你嗎爺爺？”
‘臭孫子，不要叫了，小聲點。’草叢里傳出的那聲音很小，低聲呵斥了帝摩一下，責怪他的大呼小叫。
這個過分熟悉的態度讓帝摩也是一愣。
帝摩沒有想到他爺爺對他說得第一句是這個，據他的觀察，其他人在剛召喚出自己的親人時，那變成冥鬼的親人都有一段時間的遲緩期，仿佛是游戲設定在慢慢補充一般，但是眼前他爺爺好像并不一樣。
現實的墓地環境對游戲投影真的有影響？
帝摩看到他爺爺招手讓他過去，立刻走上前去：“爺爺，你藏在那里做什么？”
直播間里的玩家也是第一次見到這樣式的黃泉相聚，頓時開始懷疑帝摩的召喚是不是出了什么差子。
隨著帝摩靠近，那石頭后的黑影，終于露出了帝摩熟悉的那張臉，確實是他爺爺。
帝摩爺爺：‘下頭正打仗呢，別大呼小叫的，快藏著點，別被什么惡鬼發現了。你這小子，怎么挑個這樣的時間來看我，而且來看我也不知道帶點吃的東西，那你來干啥？”
這話說得不止是帝摩有點愣，直播間看了很多北口鎮直播的觀眾也是一愣，紛紛叫道看來帝摩果然是開啟了新劇情，西山鬼村竟然還打仗了。
帝摩很快撓頭，摸摸身上，很快從兜里掏出一朵花來，“可是我們這里不是就流行帶朵花嗎？我給你帶了啊。還有爺爺，這里怎么突然打起仗了？”
‘屁，我要朵破花有什么用，我要吃的喝的！我要喝酒吃肉！我還要住的地方！’帝摩的爺爺大發脾氣。
帝摩忽然停住了腳步，眼前大發脾氣的爺爺，確實是他爺爺的那張臉，確實也有他爺爺的那喜歡訓人的暴脾氣，但是這種發脾氣的方式，以及他的話，讓帝摩在熟悉中又感覺到了一股陌生。
帝摩看著石頭后的人：“你不是我爺爺。他不喝酒。”
‘……我不是你爺爺？我不是你爺爺？？’
石頭后的那個人被帝摩否認了身份后，忽然從石頭后站了起來，但是他的身體越來越高，越來越高，仿佛從石頭縫里拔出的樹木枝條，竟然很快壘到了三四米多高。
它的頭部是帝摩的爺爺，脖子和肩膀也是，但是到了胸口以下的位置，就是囊腫一樣的擁擠在一起的黑影。
那些黑影仿佛是人的頭，又仿佛是人的手。
它原本好像要從頭部漸漸長出完整的身體，但是被帝摩一句話叫破后，它的生長似乎就此停止了。
“咔擦！”
那被否認的腦袋忽然一歪，在讓人耳根發酸的可怕脆響中斷裂開來，但是斷開的腦袋又沒有完全掉下來，藕斷絲連地耷拉在一邊，而無頭的脖子上，似乎又有一個新的頭要長出來，但是它似乎也分不清該是哪個腦袋，只鼓出了三四個黑漆漆鼓包，好像三四個正在孕育的頭顱。
耷拉在頸側的帝摩爺爺的腦袋，連著藕斷絲連的食管樹立了起來，眼前的怪物再次用帝摩爺爺的嘴巴開口說話了，‘我不是你爺爺？我是哪個？’
它好像是認真在問帝摩，它的聲音同時融匯了好多種人聲，似乎有帝摩的爺爺，也有別的幾個或蒼老或年輕的聲音。
[啊啊啊！我的眼睛！！]這一幕，看得不少直播間的觀眾都叫出了聲，仿佛受到了某種精神攻擊似的。
帝摩：“……”
帝摩看著他爺那只垂在一邊的腦袋，還在望著他露出疑惑的延伸，不知為何帝摩竟莫名感覺有些抱歉。
那個怪物見帝摩沒有吭聲，又發起了怒，它肩膀的鼓包上赫然長出一只三米長磨盤大的手掌，轟地一巴掌朝帝摩攻擊過去。
轟隆巨響中，帝摩動作利落跳開了怪物的攻擊，唰地一把甩出手掌的一道光芒來，光芒聚到四尺赫然化為一把長刀，怪物還在用帝摩爺爺的嘴發出咆哮，‘我怎么不是你爺爺呢，你這個不孝孫子，我是你爺爺啊，你怎么能不認我這個爺爺！？是不是不想給我帶吃的，是不是不想把你自己的肉給我吃？我餓了啊孩子，我好餓，你不給我帶吃的，我只能把你吃了……’
本來一臉冷酷地直接要一刀砍下去的帝摩，也不知聽到了哪句話被觸動，身體到了半空忽然一頓，手中的刀止在那里竟莫名砍不下去了。
怪物抓住時機，背后長出的大手一把攥住了帝摩。
‘好孫子，我的好孫子！’怪物大笑著就要一口咬下去，帝摩趕緊抽刀擋在身前，哐啷撐住了一只咬向自己的大嘴，然而這怪物身上的其他地方，竟然也張開了一張張大嘴，甚至帝摩他自己爺爺的腦袋，也不知何時纏到了他身后，似乎圍著他的肉香一口就要咬下去。
·
貝雙回來的時候，才發現西山鬼村已經亂了套。
從羅德墓園過來的靈魂碎片，似乎有自己的一部分記憶認知，但是這認知又是錯亂的，所以融合起來都變成了各種奇形怪狀的模樣，幾乎都快要觸動到了系統的暗能量警報。
這些扭曲的羅德墓園鬼怪攻擊性極強，在融合了鬼村的設定后，它們似乎更是戾氣十足，仿佛將西山鬼村當成了它們的地盤，把鬼村里的原住民當成了入侵者，所以直接就和鬼村里的原住民打了起來，它們不是去搶奪吃的東西，就是搶奪房屋地盤。
‘好餓啊’
‘殺殺殺’
西山鬼村的村民鬼也都不是吃素的，群起反擊，這段時間隨著玩家們的召喚，大量的靈魂碎片變成村民擠進西山鬼村，西山鬼村已經擴建了幾次，已經不能叫做村，快要趕上一些小縣城的規模了，大量的鬼村民和羅德墓園入侵的鬼怪短兵相接，打得不可開交。
貝雙坐著轎子回來時，面對的就是這亂成一團的西山鬼村。
四個小紙人抬著轎子出現，路邊一個個仿佛縫合怪的新來鬼怪，看到這紅轎子，似乎還以為是什么可以吃的東西，立刻從陰影中撲了出來，和小紙人撕扯在一起。
第73章 厲鬼碎片
“哐當。”
小紙人措手不及, 被這些融合得奇形怪狀的鬼怪撲了個正著，連帶抬著的轎子都晃了一下，頓時驚怒, 四只紙人放下轎子撲了上去，兇狠地和襲擊的鬼怪廝打起來, 其他四只則守在轎子左右。
小紙人們似乎非常生氣，打架的幾個, 直接貼上去就吞掉了好些還沒有融合得特別好的靈魂碎片。
剩下湊在貝雙身邊的小紙人們，則在嗚嗚渣渣地和轎子里的貝雙告著狀, 似乎在說這些鬼好討厭, 怎么這么不聽話云云。
貝雙看向外頭的亂象, 才發現她出游戲轉了一圈的功夫，西山鬼村已經亂成一團了。
羅德墓園過來的鬼, 每一個攻擊性都極強, 本來羅德墓園里的靈魂碎片守著墓地這種地方，它們的記憶碎片, 似乎天然地比別普通漂泊零散的靈魂碎片更多更全面, 在和游戲融合, 結合了北口鎮的設定被聚集起來后，它們反而變得混亂了起來。
貝雙看到羅德墓園的每一個鬼怪，都似乎同時融合了很多人，它們可能有這個人的頭那個人的腳, 又或者同時多出好幾條不同人的胳膊。
若不是被貝雙特制的NPC身體所限, 以它們這幅混亂的樣子, 估計這會兒已經出現那種暗能量失控的情形。
羅德墓園的鬼流竄地到處都是，甚至已經滲透到副本中別的地方去，貝雙注意到, 不但這里的玩家帝摩受到了攻擊，別的正在正常副本中召喚親人的玩家，也都在這黃泉路或鬼村中遭到了它們的襲擊，甚至這些扭曲的鬼怪還跑到了游樂園里搗亂，連貝雙最后的關卡小鎮都被它們破壞得亂糟糟的，唯一免遭迫害的就是半蓮的水潭了。
貝雙從轎子里走了出來，她剛出來的一刻，剛還和小紙人打得不可開交的鬼怪們忽然掙脫小紙人，鬼嚎鬼叫地朝貝雙撲了過來。
貝雙伸出手，她看著向自己撲來的幾只鬼怪，驀地五指緊握，這時，從貝雙指縫間沖過來的鬼怪們，好像縮小落到了她握起的手掌中，被什么枷鎖‘吱嘎嘎’地緊緊束縛住一樣。
不過它們并沒有縮小，只是定格在剛剛撲過來的半空中，驚慌的鬼臉看著貝雙渾身不能動彈。
在貝雙松開手后，“噗通”“噗通”地幾聲巨響，幾只三四米高的扭曲惡鬼重重地摔在地面上，揚起不少塵土。
整個北口鎮空間都是受貝雙控制的，又有交感術加成讓她逐漸和北口鎮整個空間成為一體，可以說，現在在這片游戲空間中，連系統進來都可能被影響迷糊，更遑論幾個在副本里搗亂的小鬼。
‘啊——’這幾只怪模怪樣的鬼怪，立刻拼命掙扎扭動起來，似乎想要逃跑。
它們的身體掙扎幅度極大，都像液體一樣快要化了，但是仍然無法脫開貝雙的控制，這時候小紙人們已經沖上去，仿佛什么惡犬打手一般將幾只膽敢偷襲的惡鬼“噗通”撲到在地，怒氣大漲的小紙人，差點就要將幾只來找茬的鬼給撕碎了。
“好了，先停下。”貝雙叫停了小紙人們，然后走近過去，開始仔細觀察起這些鬼怪。
貝雙的手貼身按在一只鬼身上，一瞬間，這只驚恐大叫的鬼就安靜了下來，只是扭曲的八只眼睛里更加惶恐了，仿佛感覺到自己身體好像被一把手術刀從外皮一層層剝開，正在將自己的身體結構分解到別人面前。
“奇怪。”貝雙喃喃了一聲，湊在她身后的小紙人還沒弄清她在說什么奇怪，就見她手下被她研究著的縫合怪，忽然“嘭”地一聲爆散開來，化為了漫天的靈魂碎片。
這一下嚇得小紙人們噤若寒蟬，報團取暖起來，連周圍剩下的幾只一臉兇相的縫合怪，看著同類碎裂的一幕，似乎也很快拾起了記憶中識時務者為俊杰的道理，丑惡的面相也瞬間變得純良和善起來。
貝雙沒理它們，伸手撈過一些散碎的靈魂碎片，兀自研究著。
“羅德墓園里頭應該有厲鬼。”貝雙自言自語道，剛還覺得害怕的小紙人聽到貝雙說話，立刻湊上來好奇地聽，不過顯然貝雙也不是說給它聽的。
厲鬼的原身應該也是埋在羅德墓園中的人，羅德墓園很大，埋藏亡靈眾多，或者還不止一個厲鬼。
這些厲鬼的靈魂碎片，早年應該在那種暗能量驅逐器中曾不斷被粉碎過，粉碎和普通的靈魂碎片沒什么區別了，如今和游戲結合后，眾多靈魂碎片重新被聚合起來，厲鬼碎片也開始摻入其中，發揮起吞噬破壞的本能來，只是因為貝雙的設定限制和對普通人記憶的召喚保護，厲鬼們無法再無限地以某一個核心組合起來，所以就成了現在扭曲的樣子。
厲鬼的碎片不斷地想要吞噬周圍的靈魂碎片，又不斷地被其他靈魂碎片的記憶混淆淹沒，分不清自己是誰，甚至可能一次融合起了好幾個人，最后這些厲鬼的靈魂碎片摻雜在普通人的靈魂碎片中，它們的戾氣和普通人的記憶互相污染著，互相吸附著，竟然形成了像是基因鏈一般密不可分的循環。
怪不得一會兒功夫就讓副本亂成這樣，這就好像放出了上千個弱化版的半蓮到處亂跑一般。
貝雙有些頭痛。
因為融合得太過細碎了，貝雙發現，若想要硬將這些靈魂碎片分扯清楚的話，就和讓她用豆腐去雕一個清明上河園似的，且不說工程有多大吧，關鍵她也沒有那個能在豆腐上微操的技術和耐心。
……
‘好餓啊，好餓啊，好香好香，好久沒吃到肉了。’啃食著帝摩的鬼怪發出讓人齒酸的咀嚼聲，一邊咀嚼，它一邊發出似哭似笑的聲音，怪異又惡心，看得直播間里的觀眾一陣生理不適。
[這到底是種什么鬼？看起來好怪啊，食人鬼嗎？]
[哎呀急死我了，這個主播在干什么啊，他到底行不行，竟然這么快就掛彩了？？]新來的觀眾原本對作為大主播的帝摩還報了不少期待，此時紛紛大感失望，懷疑起帝摩這么多粉絲是怎么來的，這么大個主播不該這么無能才對。
帝摩的粉絲都沒吭聲。
帝摩雖然受了點傷，不過在被咬掉肩部一口皮肉后，已經脫離了鬼怪的控制，落地到安全地方。
那咬掉帝摩一口肉的鬼，還頂著帝摩爺爺的臉，痛徹心扉的感覺，讓帝摩幾乎真的以為自己少掉了一大塊肉。
說著，感受著痛感的帝摩竟然笑了起來，甚至還嗞啦自己撕扯了一下自己血糊糊的傷口，“好痛啊，就跟真的一樣。”
剛還對他很失望的新觀眾，此時都被他神經質的笑容弄得一陣頭皮發麻，[臥槽，他在干什么？]
更慘的是開了點共感體驗的觀眾，紛紛被痛到變形，根本無力關閉共感，直接被系統踢出了直播間，好半天沒有再回來。
帝摩老粉習慣地安慰道：[淡定淡定，帝摩就這畫風，不然也不會有病號這個昵稱了。]
正當帝摩的粉絲紛紛科普帝摩的諸多神經質行為時，帝摩看著那正在吃他肉的鬼怪，連著帝摩爺爺的腦袋，那只鬼怪現在已經長出了四個腦袋，四個人頭聚在一根細長的脖子上，看起來古怪極了。
帝摩：“爺爺，你吃了我的肉，是什么味道？你吃飽了嗎？你感覺好些了嗎？”
帝摩的聲音竟好似真的有幾分好奇，好奇自己的肉的味道。
直播間里的新觀眾看著帝摩這樣問，頓時嘴角都忍不住一陣抽搐，有些不知道要說什么的無語感。
那個帝摩爺爺的腦袋，原本還在大口大口和其他幾個腦袋搶肉吃，聞言忽然一頓，扭頭看著帝摩的臉，竟突兀地落下淚來。
‘快走，快走，我不是你爺爺，我是，我是……’那只停下進食的腦袋，好像陷入了混沌，眼神中滿是迷惑，似乎在吃了帝摩的肉后，自發地抗拒起了帝摩爺爺的身份，但是又弄不清自己到底是誰。
直播間里的觀眾都是一陣怔愣，這怪物竟然叫帝摩走？
卻見帝摩并沒有露出什么詫異的表情，反而繼續道，“不爺爺，你就是我的爺爺，你好像被什么東西控制了。”
再一次被帝摩肯定后，帝摩爺爺的眼睛瞳孔忽然一陣緊縮，好像在一瞬間變得清醒了一些。
這時候，其他幾顆腦袋終于把帝摩肩膀上撕扯下來的那塊肉給分食殆盡，貪婪的腦袋再次轉向了帝摩，聽著帝摩說它就是他爺爺的話，那幾只已經浮現隱約五官面目的鬼怪道，‘是啊，我當然是你爺爺。’
‘乖孫子，爺爺餓了，餓了好多好多年，你把你的肉都給爺爺吃好不好。我想吃你的腦漿。’
‘我想吃你的五臟六腑……’
就在怪物的其他幾只腦袋正在一一地分配帝摩的身體歸屬時，屬于帝摩爺爺的那只腦袋，卻好像大夢一場，終于醒來。
‘快走帝摩！這不是你該來的地方，滾回家去。’說著，帝摩爺爺的那個腦袋驀地一口咬向他自己的其他腦袋，甚至控制住了鬼怪的其中一只手，和其他的手腳打起來。
這一幕直播間的眾人，似乎不解怎么會是這么個發展，意外之時，就見帝摩提著他那把斬刀就鬼魅般地貼到了鬼怪身后，“唰”地一刀下去，鬼怪感覺到了危險，卻好像被刀勢所壓，來不及躲就轟地被打爆了好幾顆腦袋。
那只鬼怪除了帝摩爺爺的腦袋，總共又長出了四顆，但是卻被帝摩這一擊全部掃平，只留下了他爺爺一顆腦袋。
[臥槽！這是真大佬！這一刀絕了！]
帝摩那一刀大巧不工，看得直播間里剛還質疑他的玩家紛紛倒戈，變成了一水喊大神的聲音。
可是很快，眾人就發現那只鬼怪的腦袋又重新長了出來，這次再長出來的腦袋，竟然全部都是帝摩爺爺的樣子，模樣神情分毫不差，倒是原本帝摩爺爺的那只腦袋，仿佛被吸干了精氣一般干癟在鬼怪的身體里，飛快地被吞回去了。
“爺爺！”帝摩叫了一聲。
四個腦袋開始用一樣的聲音分別說話：
‘帝摩……’
‘好孫子……’
‘沒用的，我們是一體的，你爺爺不死，我們也不會死，不，我也是你爺爺，怎么不是呢？’
‘我們都是你爺爺。’
長著四個帝摩爺爺腦袋的高大怪物，一步一步地朝帝摩靠近，這一幕頓時看得所有人啞然。
……
貝雙正在思索要怎么分解這些融合怪的時候，忽然發現一串屬于游樂園的小文字湊了過來，爬到了自己的手上。
引起貝雙注意后，那串小黑字頓時在空中比了個心，同時寫道：
‘我可以出去抓這些鬼嗎？它們身上有壞人的味道，有點好吃，我想把它們抓回來吃掉。’
“嗯？你已經把去游樂園的幾只吃了？”貝雙發現這么一會兒的功夫，游樂園里去搗亂的羅德鬼怪都已經消失了，而且游樂園還躍躍欲試地想要出去抓更多回去。
‘沒有。’游樂園文字比出的心形中，赫然出現了游樂園內的畫面，那是幾個被關在鬼屋病房里的鬼怪。
貝雙一開始還沒太在意，但是仔細一看才發現，這些被游樂園抓走的鬼怪，雖然還是怪模怪樣的，但是比起外頭的那些怪物，好像攻擊性變得低了很多，而且身上的靈魂碎片也開始有了互相排斥的征兆。
“咦？小刑你對這些鬼做了什么？”貝雙好奇問道？
做了什么？
游樂園反應了一下，似乎不覺得自己做了什么，但是它到底是個善于做閱讀理解的好學生，很快給貝雙調出了這幾只惡鬼之前在鬼屋經歷的重點畫面。
貝雙看了一會兒，這些融合鬼怪在其他的地方，還真給游樂園添了不少麻煩，但是在進了鬼屋之后，卻好像遇到了克星一般。
主要是在分斷病情并遇到那兩個黑白護士時。
融合怪們記不得自己得了什么病，記不住自己到底是誰，甚至也區分不開自己和其他同類融合怪的不同來，所以在遇到兩個黑白護士時，很快就都被那兩名護士給吃了。
但是吃完吐出來扔到病房里后，這些融合怪雖然還融合在一起，但是仿佛失去了厲鬼碎片核心似的，各種記憶的粘合性已經沒有之前那么強了。
貝雙看著看著，陷入了沉默。
“黑白……”
當初貝雙設置這兩個鬼屋護士，只是非常隨意地設置，按照曾經國人的習慣，喜歡成雙成對，且要對稱，有一黑就有一白，并沒有想太多。
然而此時貝雙再看看自己的設定，開始懷疑，自己當時真的沒有想太多嗎？
不過這也無所謂了，她已經想到解決方法了。
貝雙揮手召喚出了系統的副本設定。
原本推著小推車給藥的白衣鬼護士，在貝雙動筆添加設定后，他們的身體快速地拔高，變成了三米甚至四五米高，白衣的護士披上了一身白色的袍子，頭上還出現了白色的高帽，手中原本的小推車和小藥瓶，變成了帶著鈴鐺的哭喪棒，而同樣黑衣的護士也快速地變高，一身黑衣，戴黑色高帽，手中的小推車變成了勾魂的鎖鏈。
黑白無常。
……
【二十七、黑白無常
黑白無常，又分為黑無常和白無常，兩者常相伴出現，他們是陰間幽冥的鬼差，并非普通鬼物，而是神祇。此二神手執腳鐐手銬，專職緝拿鬼魂、協助賞善罰惡。
他們一陰一陽，一黑一白……】
帝摩直播間里，忽然有觀眾眼尖地發現，副本里的設定正在有新的內容出現，立刻出聲吸引眾人注意：[快看，黃泉百鬼錄又更新了！]
第74章 黑白無常
【黑白無常是索命鬼使, 常來回于黃泉路上，他們并不會傷活人性命，但是火焰低的人, 在快斷氣人的身邊，時常會看到黑白無常身影。
世間萬物皆有陰陽, 人身有陰陽，人魂魄亦有陰陽, 女性陽魂而陰魄，男性陰魂而陽魄, 陰陽循環, 生生不息。
黑無常代表陰性體, 可以收陽魂散陽魄，白無常代表陽性體, 可以收陰魂散陰魄, 黑白無常同時行動，可打破陰陽循環, 斷開人身陰陽糾纏, 將死去之人接引到陰間。
人之善惡亦分陰陽, 善陰陽和惡陰陽，黑白無常可分善惡、理陰陽，白無常接引善人之魂魄轉世投胎，黑無常緝拿惡人魂魄入地獄受苦。】
黃泉百鬼錄的更新不止引起了帝摩直播間觀眾的注意, 也被實時地搬運到了北口鎮游戲論壇上, 引起了不少討論。
百鬼錄之前更新的都是各種類型的鬼怪, 這次更新的竟然不是鬼，而是神祇，還是拘拿鬼怪的陰神。
·
北口鎮出現亂子的時候, 其他正常玩游戲的玩家們也都紛紛受到影響，似乎到處都出現了這種畸形且攻擊性強的鬼怪，除了新手難度黃泉路之外，其他難度基本都受到了這種鬼怪的攻擊，甚至有人還一路被從黃泉路上追到了東山游樂園，更有人直接死出了副本。
在貝雙寫完最后一筆后，混亂的黃泉路上，忽然白霧四起，幽冥深處似乎傳來喀拉啦地鎖鏈碰撞聲。
一黑一白的身影穿行在白霧中，似乎出現在這里，又似乎出現在那里。
……
[顏素快跑！]
顏素的直播間里，不少人都替她心驚膽戰著，此時顏素正在普通難度的北口鎮黃泉路上，進行著直播，也遇到了那種扭曲的縫合鬼怪，在那巨大的惡鬼追逐下，顏素看起來是險象環生。
顏素雖然有點身手，但是比起曼蒂之流又差了很多，她屬于水平和普通玩家比較接近，又稍微高了一些那種，所以顏素玩起游戲來很容易讓玩家們有代入感，時不時就要為她捏一把冷汗，但是她水平又比普通玩家稍微高一些，運氣似乎也不壞，經常努力一把獲勝，正好能讓觀眾們代入地感受到自己絕地反勝的爽快，所以自從游樂園的首播后，顏素漸漸也積累了一批真心實意的觀眾粉絲。
但是眼前的情況，明顯顏素沒有絲毫勝算，那只鬼怪根本不是顏素能夠對付的.
一些觀眾甚至為顏素抱不平起來：
[怎么回事？顏素也沒有觸犯什么禁忌，一直都按照要求，別人的普通難度也沒有這樣啊。]
[北口鎮似乎出問題了，我來回看了好幾個玩家的直播間，除了新手難度的黃泉路，幾乎都遇到了這種鬼怪襲擊。]
正討論的時候，忽然不少人看到了顏素的危險，驚呼出聲，[小心！]
費力逃跑的顏素聽到了直播間的大喇叭警告，強烈的危機感頓時讓她用盡全力側身翻滾，“嘭！”顏素勉強偏過了那鬼怪如戰車般忽然的正面突進，但還是被擦碰了一下，頓時飛了出去。
滾到路邊草叢的顏素撞到一顆大樹上才停下，等她想要站起來再繼續逃跑的時候，身體一沉又倒了下去，顏素才發現自己被碰到的胳膊上都是血，有很多水蛭一樣的東西貼在她傷處，半個身體都無法動彈了。
咚、咚。
那只巨大的怪物已經轉向了顏素，顏素還在努力試圖站起身逃跑，忽然怪物驀地又鬼魅般突進，直接到了顏素面前，根本不給顏素緩過勁的時間，大手直接將她抓在了手里，顏素面露痛苦，骨頭被捏出嘎吱嘎吱的聲響。
‘餓，好餓，肉……’
丑陋的鬼怪長著四顆扭曲的腦袋，幾乎看不出人形，只有一排排利齒布滿在臉上，垂涎地大嘴直接朝不能動彈的顏素咬了下去。
直播間里的觀眾啊啊啊地大叫著，催促顏素趕緊退出游戲，然而就在這時，黃泉路的周圍忽然嗚地起了風，不知何處吹來了大量的白霧。
那正要啃噬顏素的鬼怪，忽然頓下了動作。
[咦，怪物怎么停下來了？]直播間里激動著的觀眾們稍微冷靜了一些，才看到周圍大量的白霧開始朝顏素這里彌漫過來。
一陣鎖鏈聲從白霧中傳來，由遠及近。
這是什么？
不少人都聽到了這鎖鏈聲，而那正要撕咬顏素血肉的鬼怪也聽到了，不知為何它竟呆住了一般。
顏素見狀趁機用力一蹬腳，讓自己從怪物手里滾了出來，她的舉動似乎驚醒了鬼怪，那鬼怪仿佛被激怒，大吼一聲，提起大腳哐哧朝顏素踩去。
“嘩啦——”
就在顏素奮力滾開的時候，這時，一道黑色的鎖鏈驀地從白霧中伸出來，仿佛長了眼睛一般嘩嘩地纏到了怪物的腿腳上。
翻過身的顏素就見那只怪物的大腳，被一根黑色鎖鏈定在了空中。
顏素朝著鎖鏈而來的方向看去，直播間的觀眾也順著她的視線看了過去，只見黃泉路上，一黑一白的兩道身影從白霧中出現，頭上戴著高帽，似乎正是黃泉百鬼錄中新設定的黑白無常。
眾人只見白無常面容似笑非笑，白色高帽上印著黑字‘你可來了’，黑無常面容不怒自威，黑色的高帽上印著白色字體‘正在捉你’。
四五米高的身形，一見之下，哪怕是隔著屏幕也給不少人帶來了壓迫感。
顏素一呆，下意識地看了一眼自己的直播間，這時直播間里的觀眾已經反應過來翻出了黃泉百鬼錄，把最近出現的黑白無常設定擺了出來。
‘啊！！！’扭曲的鬼怪看到這兩道身影，忽然奮力掙扎起來，似乎想要掙脫自己腿上的鎖鏈，眼看它就要再長出一條腿來。
執勾魂鎖鏈的黑無常手中鎖鏈繃緊，用力一拽，巨大的怪物頓時被拽飛出去，被重重地甩落在黃泉路上。
沒有等它繼續逞兇掙脫鎖鏈，旁邊笑容滿面的白無常，手中白色的哭喪棒脫手扔出，輕輕一下敲在那扭曲的鬼怪身上。
“嘭！”
一瞬間，四米多高的壯碩怪物，好像被這一黑一白的兩股力量打散了一般，巨大的身體整個散開，像積木玩具般分崩離析，化為幾道黑黢黢的鬼影子掉落在黑白無常的腳下。
顏素此時已經靠著樹艱難地站起身來，仰頭看向那邊兩個高大的身影，這時，一臉兇相的黑無常驀地轉頭看向了她，顏素心中一跳，下一刻就見黑無常伸手一攝，從顏素身上吸走了一堆黑色的點點。
正是剛剛那鬼怪留在顏素身上，那如水蛭般的惡心東西。
這些東西一消失，顏素整個人頓時恢復如初，身體也不痛不癢了。
黑白無常拖著那被打散的鬼怪重新走上了黃泉路，很快就消失在白霧里。
看著黑白無常的身影離開，原本在危機時刻安靜了好一會兒的直播間，頓時也炸開了鍋。
[哇！！這就是新出現的北口鎮鬼差，黑白無常？看起來好酷！名字也好酷！！]
[主播真幸運，得救了，黑白無常看來是專門來抓這個吃人的惡鬼的。]
[壓迫感好強啊！剛剛無常出現的時候，我都不太敢說話，感覺比那些扭曲的鬼怪厲害多了。]
[廢話，這是陰神呢！至少得是高級BOSS，肯定不是那些普通的鬼怪能比的。]
顏素和觀眾互動，回復他們的問題時，一些激動的玩家們已經將黑白無常出現的視頻分享了出去，吸引了更多好奇的人過來圍觀。
有些錯過直播的玩家和觀眾，光看視頻似乎覺得不夠過癮，不能直面感受到那種共感時的真實壓迫感，頓時開始到處在其他鬧吃人鬼怪的直播間來回亂竄，尋找黑白無常的身影。
果然還真叫他們在一些直播間里發現了。
……
白霧四起，彌漫在黃泉路上。
古斯塔也是倒霉，不知鬼怪是否聞到了他身上的土豪味，今天他到黃泉路上，剛點燃香，還沒來得及召喚他死去的親朋，就遇到了一個丑陋的鬼怪襲擊。
古斯塔已經被鬼怪追趕了一路了，但是黃泉路好像沒有盡頭，為了抵擋鬼怪，古斯塔氪金氪了好幾次，就在古斯塔準備再氪一次的時候，忽然就見周圍一陣白霧彌漫，一黑一白的兩道身影伴著一陣鎖鏈聲出現。
“咦？這是？”
古斯塔正好奇著，就見追他的鬼怪忽然被一道黑色鎖鏈栓走，掙扎怒吼的鬼怪沒扭動兩下，忽然像是炸裂開一般碎成一塊塊。
古斯塔看得一聲驚贊。
同一時間，一堆追著而來的玩家也紛紛涌進了古斯塔的直播間里。
……
弓海瑤大呼倒霉，被后頭長著她太婆腦袋的惡鬼追得抱頭鼠竄。
一個走神，弓海瑤差點被巨大的怪物撲倒在地，肩膀上屬于她太婆的腦袋，一邊哭一邊啃掉了她半頭秀發，弓海瑤捂著頭心中尖叫著，卻還不能還手打人。
因為直播間里來看她直播的媽媽也在大呼小叫，[瑤兒小心你太婆的頭，不要傷到你太婆！]
是的，弓海瑤媽媽今天也來看她的直播了，還是弓海瑤自己去叫她媽媽來看的。
弓海瑤聽她媽說過，太婆小時候最疼媽媽了，所以這次想著要召喚太婆的魂魄，才想到要媽媽來圍觀，但是她看不起新手難度，逞能地選了個普通難度，這可不就倒血霉了。
打也不能打，跑也不能跑，弓海瑤要是敢動她太婆一根指頭，回去估計家門都進不了。
正在弓海瑤萬分后悔時，忽然就見直播間里的玩家紛紛激動了起來。
[出現了出現了！真的出現了！]
[海瑤有救了！海瑤的太婆也有救了！]
弓海瑤有些奇怪，正要抽空問上一句時，忽然就聽到一陣鎖鏈聲嘩啦啦的靠近。
忽然間鎖鏈穿透白霧而出，一下就栓在了追趕弓海瑤的鬼怪脖子上，頓時將那高大的怪物往后拽到，一路往后拖去。
弓海瑤看得一愣，往前追了兩步，就見一黑一白的身影出現在眼前。
而這么片刻的功夫，那讓她無從下手的鬼怪，此時已經被那黑白身影敲碎開來，變成七八個普通鬼影，其中還有一個正是她太婆的模樣。
黑白無常收了武器轉身就要離開，被他們打散的鬼怪立刻跟上了他們的腳步，包括弓海瑤的太婆。
弓海瑤見太婆要走，不禁呼喊道：“太婆！你去哪兒？”
背對著弓海瑤的兩名無常停了下來，白無常轉過身，掛著笑臉的白無常讓弓海瑤緩解了一絲緊張，就見高大的白無常彎下腰來，似乎確認了一番弓海瑤的太婆只是這次鬧事鬼的受害者，頓時笑著將倒霉被牽扯進來的太婆魂魄，送回到了弓海瑤的身邊。
“啊！謝謝！”
弓海瑤愣了一下后，趕緊去扶她太婆，再看過去，就見白無常已經轉過身去，和等著他的黑無常繼續上路了。
“嘩啦——”
黑白無常帶著其他被抓到的鬼怪消失在白霧里，弓海瑤直播間不少人還在兀自嗷嗷尖叫著。
[啊啊啊！好暖，還把瑤瑤的太婆送回來了。]
[黑白無常，果然是神祇，突然就不害怕了是怎么回事。]
很快，不少多出來的觀眾，又追著黑白無常的身影離開了直播間。
……
就在其他的直播間都陸續被清掃得救的時候，帝摩這里的情況卻非常不妙。
帝摩硬要跑肯定是跑得掉的，他的危險多半是他自己造成的，在那只鬼怪全部變成他爺爺的腦袋后，帝摩似乎對著自己爺爺的臉到底下不去手，只守不攻下，情勢頓時就變得非常不妙起來。
帝摩每每想要對那只鬼怪下殺手，但是被那怪物用他爺爺的聲音說幾句話后，他就好像失去了動手的動力一般，簡直像是自動上去送菜一般，半主動地又喂了那怪物幾口。
連著幾次受了重傷后，帝摩應付起這鬼怪來也不禁有些左支右絀。
帝摩此時一身的血，到處都是嚴重的傷勢，直播間里的新觀眾都快看不下去了，然而帝摩好像不知道痛似的，還要硬往上湊。
“撕拉——”眼看著他身上一大塊肉直接被鬼怪用嘴撕下，直播間里的觀眾都炸鍋了。
[直播到底在干什么！？]
[他剛要是跑了也不會又受傷，他簡直！]
直播間里的新觀眾恨鐵不成鋼，簡直想我行我上時，卻見摔落在地上的帝摩傷成這樣了，竟忽然神神經經的低笑出聲。
眾人正一臉問號，這時，那正啃著帝摩身上血肉的鬼怪忽然一陣干嘔，仿佛吃撐了的怪物身上，肩頭上驀地慢慢又冒出一個鼓包來。
那鼓包漸漸頭臉張開，就在觀眾越來越眼熟時，赫然發現那竟是帝摩的樣子！
[我□□操，這是怎么回事？帝摩的頭怎么長怪物身上了？]直播間的眾人紛紛驚叫。
帝摩的腦袋，成了那怪物軀體身上長出的第五個腦袋。
滿身是血的帝摩從地面上站了起來，問著眼前長著四個他爺爺腦袋的怪物，“爺爺，我的肉好吃嗎？你吃飽了嗎？”
帝摩說話的同時，剛那個從怪物身上長出的第五個屬于帝摩的腦袋，也像帝摩一樣向旁邊的腦袋說道，‘爺爺，我的肉好吃嗎？你吃飽了嗎？’
[啊啊！]這一幕簡直讓不少新觀眾頭皮都要炸開了。
[可怕，看得我腦漿癢癢，好像要長出什么須須來了。]
倒是旁邊的老粉絲很是淡定，仿佛也有那大病般道，[沒事沒事，你們看帝摩玩得多開心啊，他這不就融入進這個游戲世界去了嘛。]
其他正常人：？？？
追尋著黑白無常的身影一路找過來的觀眾們，一進來還分不清東南西北，就被玩家把頭長到怪物身上的這一幕，震得說不出話來。
鬼怪身上的帝摩腦袋，似乎已經稍微受到了他自己的控制，那一顆屬于帝摩的腦袋仿佛侵略者一般，引起了其他四顆帝摩爺爺腦袋的注意，雙方頓時在一顆脖子上打了起來。
就在直播間不少新觀眾頭發有些受不了地想要離開時，忽然就見周圍白霧汩汩涌現。
[等等快聽，周圍有聲音出現了。]
“嘩啦啦……”
鎖鏈的聲音，從黑暗中傳來。
[出現了出現了！他們來了！]
什么？
一些觀眾正不明所以的時候。
兩個高大的身影隨著那道鎖鏈聲從黑暗中出現，剛剛沒心情看百鬼錄更新的觀眾們，這時才知道剛剛發生了什么。
帝摩朝白霧中若隱若現的人影看去，旁邊頂著五顆內訌腦袋的鬼怪也停了下來。
一黑一白的高大身影出現在帝摩他們的眼前。
帝摩發現，旁邊的鬼怪好像害怕了起來，甚至若不是帝摩的精神力融入進去控制了鬼怪的一部分，那鬼怪可能已經撒腿逃跑了。
黑無常面無表情，但是光面相看起來就比白無常兇了很多，忽然他甩手一鎖鏈過去，嘩啦一聲，黑色的鎖鏈當頭而來，直接一下甩在了鬼怪的胸前。
旁邊的帝摩赫然感覺渾身一震，好像精神力瞬間被什么吸干一樣。
被鎖鏈擊中的鬼怪被震得凌空飛起，但是它好像又被控制在了某種磁場中，不能后退，而這時白色的哭喪棒也到了，出現在了鬼怪身后，直接在它后腦上輕輕一敲。
兩擊之下，那長著五顆腦袋的的畸形鬼怪，赫然被打散開來。
這一散，四米高的五頭鬼頓時化為數道正常人的陰影掉落在地上。
帝摩也好像被誰狠敲了一下，感覺腦袋在嗡嗡作響，而那邊，他本來剛擠入怪物的身體中的頭，此時隨著怪物身體一打散，他的腦袋也好像氣球一樣飄了出來，直接就奔著帝摩而來，很快就在帝摩遺憾的目光中重新和他融為一體。
除了帝摩之外，其他掉落的四五道身影中，帝摩一眼就看到了他爺爺的身影。
帝摩：“爺爺？”
帝摩的爺爺頓時渾身一僵。
收拾了殘局的黑白無常再次離開了，帶著被打散分開的其他死魂，只留下了帝摩的爺爺。
帝摩看著遠去的黑白無常，很快他們的背影就消失在白霧里。
·
在各個直播間到處亂竄的玩家觀眾們，看著黑白無常不斷捉拿吃人的鬼怪，大呼過癮。
黑白無常果然是在清掃那些在到處搗亂的鬼怪。
鎖鏈一拴，哭喪棒一敲，這些看似恐怖的吃人鬼怪們，幾乎沒有幾個是他們的一合之敵，全都被敲得零零碎碎。
那些散碎開的黑影茫然落地后，似乎根本無法離開黑白無常身邊，除了被黑白無常主動送回的，其他全自動地跟著黑白無常消失了。
[無常爺真是辛苦了，到處收拾爛攤子，都怪那帝摩搞鬼。]
[北口鎮到底是怎么了，一下子冒出這么多奇奇怪怪的吃人惡鬼來。]
[這要清理到什么時候才能清理完啊？是不是又要大更新了？鬼差都出來了，下頭陰曹地府是不是也都快做出來了？]
眾多玩家在論壇上議論紛紛的時候，貝雙這邊已經從黑白無常搜羅的靈魂碎片中，弄清楚了三只厲鬼核心的名字。
“索錫·林頓，余杉月，絲特芬妮……”貝雙念出了那三只厲鬼的名字。
到這里來。
貝雙開始召喚那三只厲鬼的靈魂碎片。
在貝雙召喚的時候，整個副本內大量還沒有被黑白無常清算的鬼怪們，俱都紛紛一震，面容似是掙扎，似是怨恨，似是恐懼，頓時讓還在附近的玩家和一些直播間的觀眾們發現了異常。
正在眾人猜測著這些鬼怪是怎么了的時候。
‘啊——’
‘啊啊！’
貝雙再一次念出了那三名厲鬼的名字，這時，那些掙扎的鬼怪忽然嚎叫著倒在地上，大量的扭曲的惡鬼身上冒出了黑紅色的絲絲煙霧，看得北口鎮的人全都驚疑不定。
這些煙霧逐漸地聚集到了一起，形成了三股能量，來到了貝雙的面前，周身還有它們污染的一些靈魂碎片。
三股能量一聚集，立刻就要朝對他們威脅最大的貝雙撲來。
“嘩啦——”
鎖鏈出現，瞬間拴住了三只厲鬼，就在三只厲鬼還要掙扎時，白色哭喪棒嘭嘭敲打，頓時，三只厲鬼好像突然泄了氣的皮球一樣煙霧收縮快速變小，抖落出了很多不屬于他們的靈魂碎片來。
變弱的厲鬼還是厲鬼，但是已經無力掙扎，直接被黑無常全部拴住。
很快，緝拿住三只厲鬼的黑白無常，和貝雙點頭示禮后，就帶著它們走向了東山游樂園，進入了游樂園的鬼屋之中。
回到鬼屋后，黑白無常的樣子迅速褪去，變成鬼屋里的黑衣白衣的兩名護士。
“哐當。”
三名厲鬼，則被鎖進了鬼屋內的某個病房中。
……
貝雙看著離開的黑白無常，心道自己是不是真的要好好想想怎么把地府的架子建起來了，不然以后要再弄些牛頭馬面的出來，根本都無處安置。
“嗯？”貝雙正思索著，忽然扭頭看向了身后的一個方向。
而這一刻，不知何時摸到西山鬼村里來的帝摩，似乎受到某種心靈重擊，頓時掉了出來。
[啊啊啊，貝姐，看到我貝姐了！]
[貝姐剛剛好帥，一下就把問題都解決了，我發現現在北口鎮吃人的惡鬼都消失了！]
[貝姐我的愛，看我看我看我！]
帝摩的直播間里，頓時響起一陣嚎叫聲。
貝雙看到是那名將游戲投影到現實中的玩家，見對方起身要走上來，貝雙不想和他多說，直接揮手將人送出了西山鬼村。
……
貝雙本來以為問題已經解決了，本來準備帶著小紙人們回自己的水簾洞時，卻沒想來還是被在西山鬼村鬧事的鬼眾給攔了下來。
雖然沒有了厲鬼的碎片污染，但是剩下普通人的靈魂碎片，常年被困在墓地里不斷聚集又不斷被打碎的零散記憶，似乎讓這些普通人也變得不太正常起來。
在羅德墓園和西山鬼村融合后，被這里的設定和現狀已影響，這些重拾意識的新鬼們赫然發現，為什么自己過得這么慘？
剛剛厲鬼留下的影響，讓他們以為自己會這么慘，是因為西山鬼村的鬼搶了他們的房子，搶了他們的祭祀，于是哪怕厲鬼都被貝雙弄走了，他們還是和西山鬼村的原住民打得不可開交。
“都住手。”
貝雙叫停正打得不可開交的鬼魂們。
西山鬼村的原住民首先停了手，而慢了一步的羅德墓園的鬼魂們，在感受到一股仿佛來自靈魂的壓迫感后，也都本能地一一收手。
貝雙：“你們在鬧什么？”
貝雙的聲音雖然沒有什么怒意，但是她面無表情地盯著這些鬼魂看時，眾多剛剛還野蠻打群架的惡鬼，竟有些覺得害怕不敢抬頭直視。
在鬧什么？
鬧什么？
貝雙的話鉆進了這些腦子尚還有些混沌的鬼魂耳朵里。
羅德墓園的一些鬼魂混沌片刻后，兩個世界的記憶沖擊著它們的大腦，勉強理順后，一些新來的鬼魂忽然撲倒在地，七嘴八舌地開始嗚嗚哭訴起來：【長官（大人），我（們）等在墓地待了很久，饑寒交迫，無人祭祀，每次想要上訪都被打碎，實在活不下去。】
這些新鬼的說話方式也很是別扭，一會兒下意識地用洛卡聯邦的習慣用語，然后又似乎受到了北口鎮設定的影響，覺得那些只是方言，對貝雙這種地下的大官說話要用這邊地下的敬語，說得很是有些亂七八糟。
貝雙被他們的哭訴弄得有些懵，聽得不太清楚，擺手讓他們先停停，“你們一個一個說。”
一群鬼魂還真的排起隊來，一個一個開始說自己有多慘。
第75章 子皿為孟
‘挨打……’
‘電擊……’
‘失憶……’
羅德墓園的鬼魂們, 死去多年下來一直漂泊在墓園中，全都被打碎成一堆堆粉塵碎片，什么都沒有, 其間可能凝聚過，又或者被厲鬼的碎片糾集而起過, 但是每次凝聚都是再次被打碎的下場。
而北口鎮這邊的設定，人死為鬼, 就要進黃泉路，接受審判, 或者等待投胎或者等待受罰, 等待投胎的在西山鬼村待著, 也能接受祭祀，有吃有住, 有朋友鄰居說話, 時不時還能結伴去看個表演，參加個節日活動什么的。
兩邊一融合。
羅德墓園的鬼魂們赫然發現, 西山鬼村這種生活才是他們應該有的。
他們死亡之后, 本該像是西山鬼村的那些鬼一樣, 有房子住，有人祭祀，有吃有喝，還有鄰居和節日活動。
但是實際上意識回歸后, 他們對自己的記憶, 就是不停地挨打、被打碎, 幕天席地，蟲豸為物，什么都沒有, 每次想要和身邊的鬼魂交流一下，立刻就要挨頓電擊，電得腦干缺失，什么都忘記。
坐牢都沒有這樣的！
這簡直是被打進十八層地獄了！
慘，真的慘。
周圍旁聽的新來鬼魂，似乎也被勾起了某些漂泊的過往，聽得紅了眼眶，對他們的敵意快速降低，同時渴望地看向明顯是地府大官的貝雙。
貝雙被這么多鬼瞅得有點頭大。
貝雙聽著他們的哭訴，也覺得怪慘的。
貝雙知道，其實大部分鬼魂，本身是沒有太強烈的饑寒交迫感的，除非本身就是餓死的或者對吃食有什么執念，不然它們只有在自己覺得餓的時候才會感到餓，但是眼前這些鬼魂和西山鬼村交融后，看到的別的鬼死后是吃好喝好穿好住好，還有能耐大宴賓客，天天各種娛樂。
不平之氣，頓時就將他們心中的渴望和缺失感都催生出來了。
這也是貝雙意料之外的事。
畢竟貝雙之前沒想到這個世界的這種全息VR游戲，還能用AR的方式來玩，還能直接把兩個世界的壁壘打破，一下子給她涌進來上千在墓地里飽受虐待的鬼魂來。
貝雙沒有反駁他們，只是安撫道：“最近已經發現了你們的難處，現在開始對各地鬼村鬼鎮進行整改，先將你們遷居于西山鬼村，以后你們可暫時在此處生活。”
羅德墓園的鬼魂被貝雙和善的態度安撫了不少，不過還是有一些被暗能量驅逐器整怕了的鬼魂，不太樂意。
這些鬼魂拿著陰曹地府的設定問道：‘大人，不是說我們死后要進入地府進行審判，審判后才決定是等待投胎還是受罰，我感覺我們好像都沒有去接受審判啊，直接就被關去受罰，好多年啦，所以我們到底還要在鬼村住多少年？’
‘是啊大人，不是說亡魂進入地府后，就會先進閻羅殿進行審判嗎，我一生沒做過……多少壞事，我想知道我什么時候可以投胎，就算做過一些壞事，這么些年的懲罰是不是也夠了？’這只發話的鬼看來對自己不夠自信，說到最后就氣弱起來。
有這些鬼魂一帶頭，剛剛被安撫下來的鬼魂們頓時也跟著七嘴八舌起來，這個說‘大人我生前樂善好施！’那個說‘我也沒做過壞事。’
然后一堆哭訴著要求貝雙給他們開庭重審。
提到投胎，別說這些新來的羅德墓園鬼魂，就是之前從黃泉路上被召喚來的鬼魂，也都紛紛向貝雙投去渴望的目光，眼巴巴地瞅著貝雙。
貝雙：……
這不是難為她么。
她現在上哪里給它們拉一個地府出來啊，還要找人給它們審判誰該去哪，她這北口鎮現在除了一個小破鬼村，就只有一個游樂園地獄可供這些鬼魂去。
最重要的是，貝雙連這些鬼誰是誰都不知道，也不曉得他們都干過什么，真弄出這么一個NPC來，她又要以什么標準讓他們審判？
真想要搞這些，至少也得先知道這些鬼魂的記憶才是。
嗯？
貝雙思緒在自己粗暴的搜魂術上轉了一圈后，忽然想起了半蓮。
上次貝雙在懷疑游樂園像十八層地獄雛形的時候，也曾懷疑過半蓮，一個小水潭，想要去北口鎮的人都得先喝里頭的水，貝雙當時就覺得這不跟孟婆的設定有點像了么？但她當時打住了自己的胡思亂想。
只是玩家們喝得不是孟婆湯，是尸水罷了。
喝了半蓮的尸水后，就會和半蓮產生聯系，讓這些鬼喝了之后，也許半蓮也能夠知道這些鬼魂們的記憶都是什么？
孟婆湯的設定是喝了湯就什么都忘了。
但是就能量守恒定律來說，記憶也許并不是消失了，而是轉移了？畢竟記憶也是一種能量。
至于轉移到哪里去……
三生石，生死簿，地府審罪判罰，因果輪回，不都需要人的記憶嗎？
思路打開，貝雙覺得自己這狹隘的胡思亂想，似乎還真有點譜。
從前關于孟婆湯的傳說，在貝雙的記憶里就模糊，比如貝雙知道孟婆湯是在奈何橋喝，相傳過了鬼門關就是奈何橋，所以總覺得好像進地府時就要先喝孟婆湯，但是眾所周知投胎前才應該喝孟婆湯，喝完好去投胎，所以中間十殿閻羅哪里去了呢。
當然也有可能十殿閻羅是后來的，兩個傳說岔在一起了才顯得有點混亂，但是這混亂倒是對貝雙很有幫助。
至少貝雙根據這點理清了，自己這花架子地府，應該從哪里往上支起來。
貝雙快速地思索了一番后，和眼前還在巴巴望著自己的鬼魂們道：“之前的官吏墮落，貪污腐敗欺上瞞下，所以出現了你們的問題。現在地府正從上到下開始整頓，所斬官吏太多，你們有冤情想要重審的，且先等一等，過段時間重整完，就會讓你們重走黃泉路，重新分派你們的去處。在此之前，我會讓人先給你們準備住所和一些補償。”
“當然，如果你們有什么足夠信服的去世之人，也可以推薦給我，我看能否請得對方來上任為官，為你們理清是非因果。”
下頭羅德墓園的鬼魂們本來還有疑慮，在聽到貝雙說他們可以舉薦官員時，頓時注意力就被轉移了大半。
貝雙說完，揮手將西山鬼村的BOSS池伯召了過來，交待他等會兒領這些鬼魂找到住的地方。
“好了，都回去吧。”一下子說了太多話，貝雙有些不想說了，打發眾多鬼魂們跟著池伯去找住處。
小紙人本來抬頭挺胸的護在貝雙左右，一副狐假虎威宰相門前七品官的驕傲模樣，聽到貝雙說回去，立刻貼心地迎著貝雙上轎，架著不知從哪來的威武退避的牌子，將還想要往上湊的鬼魂們攔住，然后就抬起轎子里的貝雙飄然而去。
轎子悠悠飛高，下頭一眾鬼魂目送貝雙離去。
……
貝雙坐著轎子走，只是防著這些鬼魂看她突然消失會再鬧起來，此時見所有的鬼魂都安靜下來，也就放心了。
回頭看了眼下方的西山鬼村，貝雙將從網上調出來的羅德墓園墓主人信息，一道空間擴展卡使用了出去，頓時西山鬼村的地盤在下方轟隆隆地擴張了起來。
雖然之前黃泉路上來的鬼魂已經不少，但是這羅德墓園來得鬼魂又要更多，少說得有五千，所以才將副本弄得一團亂，此時聚在一起也是烏烏泱泱一大群，西山鬼村都快塞不下了。
一個個帶著牌樓和小院的房子拔地而起，對應著羅德墓園那邊墓碑上的墓主人們，圍繞著貝雙剛剛栽種了那顆槐樹的地方，很快又形成了一片占地面積不小的聚集區。
頓時，整個西山鬼村又擴大了兩三倍，已經不能叫鬼村了，應該叫鬼城，或鬼鎮。
·
帝摩被貝雙扔出了西山鬼村后，就出現在地表的墳地中，他的三小時游戲時間還沒到。
看到帝摩只來得及停留那么一會兒，就被趕了出來，剛剛還一堆嚎叫的帝摩直播間，頓時變成了一陣陣嘆氣聲。
帝摩人雖然神經兮兮，倒是還挺寵粉，見狀安慰他們道：“沒關系，我爺還留在那里呢，他不是沒被趕出來嘛，其實我現在還可以看到我爺身上發生的事，你們還想看那邊的事情的話，等我感應一下，若是感應到了，你們用共感就可以看到我看到的內容，可能不太清晰。”
直播間里北口鎮的玩家們聞言，頓時一陣嗷嗷大叫地感謝。
帝摩這種能力，至少得是S+的精神能力者，而且還得是那種能力屬性比較特殊的人，這是真正的大佬啊，大家頓時忘了他剛剛被打得慘兮兮滿身是血的慘狀，紛紛叫著要粉上帝摩。
帝摩盤腿做好努力感應了一下，和他共感的一些觀眾們，果然漸漸又看到了西山鬼村內的情形。
讓直播間的玩家觀眾們沒想到的是，一群羅德墓園出身的鬼魂們，竟然都在各種訴苦喊冤。
眼前的畫面看起來有些模糊，就像是蒙了磨砂玻璃板一樣，只有聚焦在某一點時才能稍微看清些。
帝摩爺爺旁邊又很多鬼，都在往前擠著想要找地府大官做主。
觀眾們一個又一個人頭過去，竟然好多熟悉的臉盤，竟都是羅德墓園墓碑上刻著的墓主人形象，這一幕可是將之前為帝摩來墓園進行游戲簽署了許可證明后，也在直播間暗暗關注的墓主人親屬們，都給炸了出來。
[我去，那是我太奶奶，她怎么那么傷心，誰這么傷害她，羅德墓園到底在干什么，我太奶怎么說又被打又被電擊的！啊該死！]
[那是我太爺，他說沒有祭祀，無人問津，想投胎，哎這，我們一家早就搬離原來的星球了，是很多年沒有回去看過他了。]
[我們倒是有每年去羅德墓園看望，但是墓園提倡只帶鮮花什么的，這也沒想起要帶吃喝的啊。]
這些突然冒出來的人，說的話把北口鎮的玩家都給炸懵了，提醒他們，[你們不要迷怔了，這只是個游戲，現在是游戲劇情。]
[是啊，你們是不是沒玩過北口鎮這個游戲？這里的鬼魂，都是我們的記憶投射，并不能算是真的。]
話雖這樣說，但是這根本不足以取信這些，被親人的樣子搞得憤怒不已的人。
最重要的是，說是記憶投射，他們這些人也沒有去游戲里投射關于親人的記憶啊，怎么自己的親人魂魄就出現在那里了？
這話把其他玩家也弄懵了。
是哦，他們都忘記這件事了，所以這北口鎮的鬼魂到底是怎么來的，難道像這樣知道個墓園墓碑上的名字，就能將整個人給投射出來？那也太離譜了。
爭執不下的眾人最終看向了帝摩。
帝摩摸摸下巴，沉思片刻道：“我爺爺的記憶里，也有很多被粉碎的記憶，這些肯定不是我的記憶投射。”
帝摩沒說的是，在和他爺爺的感應中，帝摩能夠隱約感知到他爺爺的記憶，這些記憶一開始是模糊散亂的，隨著他的提醒才逐漸串聯起來，但是隨著串聯越來越全面，帝摩發現他爺爺的記憶里竟然出現了一些，他都不了解的事情，可能需要回去和家人確認才能分辨真假。
多虧了帝摩剛剛使技和爺爺一起被鬼怪吞到了同一個身軀里，不然他還真沒法建立起如此強的鏈接來。
雖然帝摩沒說他隱瞞下的更關鍵的部分，但是他的話也仍舊引起了軒然大波，一些因為親‘人’哭訴而憤怒的眾人，更是叫著要讓羅德墓園負責。
其他理智還在的玩家也被弄得很懵，也開始琢磨起了這次北口鎮的異常。
為什么這些羅德墓園鏈接北口鎮后，會有大量的羅德墓園鬼魂涌進北口鎮，還出現了動亂，讓北口鎮出動陰神才鎮壓了動亂。
為什么羅德墓園的鬼怪都說自己遭到了虐待？被電擊被打碎，還基本都有失憶的說法。
……難道，這世界上真的有鬼魂？
這件事很快擴散開來，從帝摩的直播間吵到了論壇上，又從論壇上吵到了話題熱點中，吸引來了不少別的地方的人來圍觀討論，同時也引發了很多人對曾經的零世界墓區的回憶。
·
貝雙此時還不知道，離開西山鬼村后，來到了山村水潭這里。
貝雙將半蓮叫了出來。
一個披頭散發的藍衣女人出現在貝雙的面前，渾身散發著嘶嘶滲人的陰寒之氣，仿佛光是靠近，就要被那股寒意入侵肺腑內臟。
半蓮的臉仿佛從中間被劈成兩半，仿佛兩個靈魂同時露出兩幅表情。
上次姬興又養出來的那半個姬令雨的魂魄，也被貝雙扔給了半蓮，本想讓她們融合在一起，但是新的姬令雨的魂魄，似乎對半蓮的設定很是抗拒，可能她恢復的記憶里和半蓮沖突的地方太多，所以兩個半蓮并沒有完全融合起來，反而總是成對抗之勢。
兩個戾氣都很重的魂魄在一起天天互撕，誰都想吞噬對方，倒好像反而負負得正，再加上水寒之氣和玩家們的恐懼情緒滋養下，戾氣雖然還是非常大，但是看起來也恢復了不少理智。
至少這次半蓮看到貝雙，就沒有直接出手攻擊。
貝雙打量著半蓮：“孟……子皿為孟，以子為皿，你和孟婆還真的有些緣分。”
雖然半蓮現在叫半蓮，以前叫姬令雨，看起來和孟婆都沒什么沾邊，但半蓮在這邊的魂魄，是用她兒子的靈魂為器皿培育回來的，從這個角度來看，可不就挺有緣份。
貝雙問半蓮：“有人喝了你水潭里的水后，你能知道對方的記憶嗎？玩家記憶，和鬼村那些鬼魂的記憶。”
半蓮雖然有了些理智，但是常年的不清醒，讓她反應很是慢了半拍，頓了一會兒后才搖了搖頭，然后又點了點頭。
貝雙猜測：“什么意思？只能知道玩家的記憶？”
半蓮的回應仍然是截然相反的兩個答案。
很快貝雙發現了，半蓮不是在模棱兩可，而是有些精神分裂，半蓮的兩個靈魂一半對她的問題搖頭，另一半則在點頭。
貝雙思索片刻，赫然伸手，之前半蓮還沒有完全融合的那半邊魂魄，頓時被她從NPC模版中叫了出來，招到手中。
這半張臉，還是姬興上次來的時候帶來的。
不知道是不是因為這半張臉沒有經過外界的清掃，也沒有在姬興身上待太久，所以這個靈魂碎片看起來更自我一些，對半蓮的設定比較抗拒，能力也比之前貝雙剛撿到時的半蓮碎片要更強一些。
分開后的半蓮顯得不再那么精神分裂，對貝雙的問題也能回答得更準確一些。
‘喝水……主動……’半蓮模糊地表達著。
只要有人喝了水潭里的水，半蓮就能和對方產生鏈接，若是想要知道對方的記憶的話，確實是能夠知道，不過也是強行去讀取秒記憶，強度大概也就比貝雙的搜魂弱了那么一點，因為是目標主動喝水的，但這種強度對玩家來說還好，對羅德墓園和黃泉路那些剛聚集起來的靈魂碎片的來說，就是滅頂之災。
而另外那半個半蓮給貝雙的回復更直接，什么滅頂之災不滅頂之災，全都吞了和她合為一體，所有的記憶她都能知道。
貝雙陷入沉思。
不過半蓮提到的玩家，還是給了她一些新思路。
北口鎮中想要造新的副本，必須要和玩家有關，以玩家為基。
“孟婆湯……黑白無常……玩家和鬼魂……陰與陽……”
貝雙喃喃自語著，忽然召喚出了系統的設定頁面，又開了一個新的副本。
【孟婆湯
黃泉路上奈何橋，奈何橋前有一位孟婆常年在忘川河邊熬湯，據說此湯以人間八淚為引，一口下去，可同時體驗甘、苦、辛、酸、咸五味，喝完則忘卻人世間憂傷煩惱，忘卻前塵一切記憶。
孟婆曾有一縷殘魂入人世，歷九世情劫，為孟婆湯積八淚湯引，然而因堪不破情愛，世世不得善終，最后化為厲鬼，自縛于仇恨之中，死后仍自困于那一世的記憶，不能解脫。
北口鎮外名為三昜山中的三昜山村，遭厲鬼報復而絕戶，成為荒野鬼村，厲鬼常年噬人，越漸強大，漸漸竟將自己的仇恨的記憶化為現實重現在三昜山村中，而曾經被她吞噬殺死的鬼，也不得不反復經歷被她殺死的過往。
……】
“轟隆隆——”
隨著貝雙思路漸豐，不斷地補充設定，周圍剛剛被貝雙命名的三昜山開始搖晃起來。
漸漸的，在山村水潭的倒影下，朦朧的暗河仿佛聯通著來自另一個世界的黃泉道路，幽幽出現，通向幽冥地府。而河邊，一個熬湯的老婆婆，正在用勺子從忘川河中掬起河中水，添入鍋中。
【外來旅人從三昜山經過，都會受到厲鬼影響，只要喝了此地水潭的水，就會失去記憶，成為山村中的一員，重演厲鬼記憶中的過去，即將被厲鬼復仇而死。
忘卻記憶的旅人無法逃脫厲鬼記憶中的鬼村，無奈之下跳入水潭，想要和厲鬼同歸于盡，卻未料到在水潭之下被暗流吸入忘川河，來到忘川河邊，被用忘川河水熬湯的孟婆用勺子撈了上來。
旅人求得一碗孟婆湯，回到山村中灑入水潭，化解了厲鬼戾氣，逃出生天。】
山村水潭之下，一個和山村水潭陰陽相連的新副本油然而生。
貝雙設置完副本，目光轉向手中半蓮的靈魂碎片，正好這個碎片不喜歡半蓮的設定，那索性不勉強她了，貝雙決定再給她弄個陰神的身體，讓她當孟婆去下頭熬湯，之后好幫自己收納鬼魂們的記憶，以作后用。
孟婆湯這邊弄起來，等她得到了足夠的鬼魂們的記憶，之后再弄閻羅殿，三生石，望鄉臺之類的副本，似乎就有了保障依據。
貝雙暢想著自己將來副本的大架構，本來對建造地府沒什么興趣的她，在慢慢被逼上梁山后，似乎也發現了建造地府的樂趣，然而就在這時，系統卻突然冒出來提醒貝雙：【嘀，賬戶所剩余額四千七百萬，本次消費三千三百萬，是否確定付款？】
付完只剩一千四百萬了。
貝雙看著這個數字一時有些震撼。
貝雙頓了一下才問道：“我記得，我幾天前剛從好感度排行榜上，提出了三十五億游戲幣？”
【是的，用完了。】系統AE451爽快地回答道。
貝雙：……
似乎感覺到貝雙的質疑，系統很快給貝雙算起了賬。
在之前大量的羅德墓園的鬼魂碎片進入后，大批量地占據NPC身體，生成新的NPC后，大概生成到將近五千多的鬼怪，每一個都在扣貝雙的錢。
這個是大頭。
在貝雙極近地壓縮成本后，一個這類鬼怪NPC身軀的定制體大概在39萬左右，但是呼呼涌進來這么多鬼怪，幾乎把貝雙剛從好感度那里提取來的分成耗空了，再加上兩個六級的鬼神。
至于黑白無常的神體，定制好之后大量游樂園內的陰魂陽魂善魂惡魂自行涌入進去，雖然做出來的是和貝雙現在等級一致的6級BOSS體，但是一個也就花了貝雙九千九百多萬，將近一個億，遠不及那五千普通魂魄耗錢。
而且副本每天都在進新的魂魄，每次出現一個，就要一個一個NPC‘模具’替它們定定型，這么39萬39萬地耗，之前手握幾十億的貝雙還沒感覺，現在突然錢耗干了就發現這吞金大戶的可怕了。
貝雙：……
貝雙看看自己面前還沒有身體的孟婆，再看看腦海中一個個地府架子，仿佛看到了萬里長征。
【嘀，檢測到北口鎮相關輿情，是否關注？】
正在貝雙思索錢的問題時，系統又給她拋出了一個新問題，貝雙看了一眼系統的提醒，才發現之前羅德墓園的那些鬼魂，已經引起了不少人的關注，在外界引發了很多討論。
討論的多了，好好壞壞的聲音都冒出來了。
有些人提議將北口鎮發展成第二個零時區，有些人則提議嚴查北口鎮，甚至覺得應該像封鎖零時區一般，將北口鎮也給封了。
看到網上這些內容，貝雙覺得這倒是比缺錢的問題更麻煩的事了。
貝雙不喜歡受到關注，尤其還有很多惡意的關注，在現在這個她需要緩慢積累自己的時期，這對她并不是件好事。
怎么消除一個輿論呢？
貝雙回到了水簾洞，畫出沙盤來，將北口鎮最近的新聞和爭議浮現在上頭。
貝雙：“很快，會有一個更大的新聞，將現在和北口鎮相關的消息壓下去，沒有人會再繼續關注北口鎮的相關爭議……”
叮。
貝雙看著自己交感術的經驗值往上+1+1地跳動了幾下，成功了。
顯然，在通過羅德墓園和外界聯通后，貝雙的能力已經可以順利擴散到外界。
第76章 貝雙升級
隨著帝摩直播間的觀眾鬧事, 北口鎮游戲以一種另類的方式進入人們視線后，很快有聞到腥味的媒體關注到此事，然后直接一些危言聳聽的話題就被引導了出來。
#零時區再現？曾經的毒瘤已經悄然卷土重來！？#
#墓園鬼魂自訴受到電擊、虐待、失憶, 引得群情激奮，疑似劍指星際暗能量驅逐器, 北口鎮游戲可能已被有心人利用！#
北口鎮的老觀眾槐安看得很是氣憤，恨恨地以造謠污蔑為由, 一個個舉報了這些新聞。
然而沒用，羅德墓園的鬼魂也不知道動了那路人的蛋糕, 剛一冒頭, 各種鋪天蓋地的臟水都要往北口鎮一個游戲潑過去。
零時區就是當年星際人上傳死去親人記憶的游戲專屬區域, 零時區也意味著時間在這里暫停，一切都沒有失去的意思。
當年爆出丑聞后, 大眾們發現, 他們一些本不該死去的親人，因為這些人卑劣的生意, 直接被慫恿被害死, 徒留一堆從人大腦中提取來的記憶制造出的數據, 讓其親屬覺得他還活在游戲的世界里，最后被揭露什么活在游戲世界里根本就是騙局，人死了就是死了后，零時區瞬間成為人人喊打的過街老鼠。
沒過多久, 零時區就被徹底被封停, 所有數據都被刪除。
雖然也曾有不少沉迷于記憶中的親人的洛卡人, 不愿意封停零時區，但是扛不住當時丑聞下群眾的憤怒，尤其當時的千夫所指, 說這些人是玩弄親人的記憶，為滿足自己的私欲制作自己的玩偶和傀儡，自私、丑陋。
這種網曝下所有反抗勢力都漸漸蔫了。
這些年不少媒體和網絡小報也曾用零時區做過噱頭，時不時就會將零時區拉出來提一嘴，洛卡的民眾都已經習慣了，這次一開始也沒有引起太多注意，就在北口鎮游戲玩家群中傳播，但隨著一些大媒體的介入，燕榮帝摩等玩家的直播畫面不斷被截取傳出，漸漸地，不少一知半解的洛卡民眾嘩然起來，也跟著媒體的呼聲呼吁要派調查組調查北口鎮。
大部分人并不相信這世界上真的有鬼，只覺得羅德墓園的鬼出現在北口鎮，不過是像當初零時區那樣的虛假數據人罷了，只是這些數據人夾帶私貨地用鬼魂之態自己在墓地受到了各種各種的虐待，還真的很難讓人不陰謀論。
槐安不想再看這些陰謀論，直接跳回北口鎮的游戲論壇里，果然就沒有那么多煞風景的論調了，都是在罵的。
[外頭那些人簡直有病，根本就不是我們北口鎮的玩家，就在那里嚎什么要調查要封殺的，說也說不通，呸！怎么不把他們自己給封殺了！]
[就是就是，那些陰謀論的媒體，別說北口鎮不是零時區，就算真成了第二個零時區，那只要好好看著，別讓什么肥頭大耳的貪污腐敗份子混進管理層，不就好了。]
[對，真成零時區就干脆交給我們貝姐管，貝姐一看就不是會和那些奸商貪官摻和的人，他們估計連貝姐的面都見不到！]
槐安看大家都在罵，看得解氣，也跟著進去罵了幾句。
和槐安同樣，北口鎮的外圍玩家之一，彭英手下一名挺喜歡玩北口鎮游戲的士兵，看到最近網絡上的討論，也在一邊感慨一邊痛罵著：“這些人就是沒事撐著，若是這世界上真有鬼，之前我們繳獲的烏家走私船里，不知道得有多少怨魂。”
走私船可不是和平的，不說拐賣時那些販子殺了多少人，光從巴尼亞偷渡到洛卡聯邦一路上，多少人試圖在補給點反抗逃跑過，被當場擊斃。
除了這種道路上的折損，還有被打手們殺雞儆猴教訓打死打殘的，各種血腥手段教訓的，從他們查貨的走私船的賬本和影像信息來看，簡直慘不忍睹。
旁邊的同事稀奇地看著他：“你之前不是說那苗佩很像是被惡鬼附身嗎？還直接在少將面前胡扯。”
“你也知道我是在胡扯，那不是被少將罰了嘛。”士兵撓撓頭，說到苗佩，那確實是太詭異了。
從他們抓到苗佩到苗佩莫名死掉，都非常詭異，最詭異地是苗佩留下的三幅血畫，仿佛預言一樣，其中兩幅都已經實現了。
因為彭英對烏家的窮追猛打，這段時間彭家和烏家最近的斗爭已經到了白熱化的地步，烏家之前狗急跳墻想要綁架彭英少將的幼弟，更是惹怒了彭英一系的勢力，最近更是對烏家的產業都進行了圍剿。
只是烏家的勢力表面不顯山露水，細究下才發現其龐大，而且烏家手段極臟，下手又黑又狠，還有他背后的勢力撐腰暗中攪局，彭英都有些沒信心了，覺得就算真的找到苗佩泄露的烏家所有秘密基地，估計也搬不動這個龐然大物。
正當兩人閑聊時，忽然接到上頭通知，少將那邊凱旋歸來，他們抓到大魚了！
·
【叮，你獲得大屬性卡（隨機屬性+20）*1。】
【叮，你獲得大屬性卡（隨機屬性+20）*1。】
【叮，你獲得小屬性卡……】
又是屬性卡。
全是屬性卡。
抽獎連響了四次，貝雙面無表情地看著抽獎的指針不斷跳過游戲幣3300萬銀行卡*1，游戲幣3億銀行卡*1等等的選項，每次都精準停在了屬性卡上。
貝雙看到這抽獎結果也無語了。
剛剛詛咒完了北口鎮的輿論消息后，貝雙就繼續琢磨起了錢的問題。
孟婆的神軀先沒買，不然就副本每隔幾分鐘就會被召喚過來的一個靈魂來看，一千四百萬根本堅持不了多久，甚至現在估計也堅持不了多久。
貝雙的好感度排行榜倒是又出現了不少土豪，再加上燕榮這種玩家最近的祭祀消費，各種紙錢紙房子買的飛起，系統商城那邊也又積累了不少積蓄，但是游戲里的很多項目都是一周一結算，所以貝雙想要提取好感度和系統商城中的分成，還得等到四天后。
貝雙估計自己這點錢，根本堅持不到四天后，所以不得不翻箱倒柜地找出了，上次升級后獲得的8次抽獎機會。
上次升級后，貝雙的運氣值又降低了，直接降到了負數，所以貝雙留著這些抽獎機會一直沒用，感覺抽不到什么好東西。
這次是實在沒錢了，才又想起它們來。
結果和上回抽獎一樣，連抽四次，全是屬性卡。
難得的是，在她現在已經達到負數的運氣值下，她沒有一次抽到空白項，已經算是非常幸運了，但是哪怕她抽獎前已經特地去洗了手甚至做了法，使用了交感術，但是她抽到的還是她現在幾乎用不上的屬性卡。
“唉，為什么啊？”貝雙托腮，難得嘆了口氣，實在是有些想不明白。
小紙人們正在旁邊擦著墻上一排排碼得好好的玩家模型們，看到貝雙嘆氣，也跟著哈擦地嘆了口氣，見貝雙沒有回頭理它們的樣子，無趣地收回怪模樣，繼續擦它們的模型，然后放回鑿出的墻體展示柜里。
所以到底是哪里出得問題呢？
貝雙回到沉思之中。
為什么她詛咒時還算比較準確，無論詛咒人，還是詛咒物，基本上都能成功，但是祝福時就東倒西歪，離自己的目標有千萬里差池？
想抽到點游戲幣，最后抽獎總是會落到屬性卡上。
貝雙確定自己的交感術應該是起效了的，不然以她現在負值的運氣，估計屬性卡都抽不到，更別提抽到的還基本都是大屬性卡。
想不通的貝雙索性放下了思考，決定換換腦子，盤腿打坐，先吸收一下副本中的情緒能量。
貝雙現在對北口鎮空間掌控得越來越得力了，現在系統和她搶情緒能量都不一定能搶過，更別想在她面前將情緒能量一掃而光，但是貝雙沒有做得太明顯，不會讓系統顆粒無收。
“咦？”貝雙很快睜開眼睛。
剛盤腿吸收了一會兒，貝雙就感覺到不對。
貝雙閉上眼又試了試，確實是不一樣了。
貝雙發現副本中的情緒能量，除了玩家和直播間觀眾帶來的之外，似乎還多出了一股另類的能量來。
似乎也是情緒能量，但是和玩家們的又不太一樣，貝雙很快確定了，這應該是來自于那些鬼魂的能量。
鬼魂的情緒能量非常淡，比玩家直播間里的觀眾思考時散發出來的能量還要淡，若不是現在貝雙的空間內一下子涌入了幾千個鬼魂，聚少成多，貝雙還真察覺不到這么細微的能量。
若是沒有設定出黑白無常，貝雙大概也無法準確地將玩家和鬼魂的這兩種情緒能量區分開來，同為情緒能量，又如此微弱，一不注意就會被玩家的強烈的能量掩蓋過去，然而到底是不同的。
就仿佛這世界萬事萬物都有陰陽，這些情緒能量，玩家的情緒帶著某種生之意，是陽性能量，但是在恐懼和負面情緒中，他們散發的又是死亡的能量，是陽中帶陰的能量。
而鬼魂的情緒能量自帶著死意，是陰性的能量，但是鬼魂現在愿意生活在北口鎮，又源于它們對生的渴望和對活人世界的向往，又是陰中帶陽的能量。
貝雙想起之前被黑白無常設定中散魄收魂的規律，心念一動后，似乎突然打破了某種屏障。
乒。
似乎有無聲的脆響在貝雙身體中響起。
很奇怪，兩種能量似乎在她身體里，形成了某種循環。
循環一成，好像不用貝雙再刻意去吸收，周圍的情緒能量也在不斷地朝她匯聚而來。
貝雙靜靜地坐著，感受著身周能量的涌動。
就像是和周圍融為一體，變成了北口鎮這片天地，又仿佛這空間里的黃泉路，西山鬼村，黑白無常，都成為了她身體中的一部分，她似乎能夠清晰地感受到自己身體能量循環系統的缺失。
但是也清晰感覺到了她身體中已經嫁接起的橋梁。
一黑一白。
兩種能量的交匯循環，為她周而復始地帶來世界壁壘內外的能量。
貝雙坐在那里，似乎忘記了時間。
小紙人們在旁邊擦墻的擦墻，擦模型的擦模型，時不時會回頭看貝雙一眼，看她有沒有什么動靜，然而忽地有小紙人驚呼一聲，似乎在回頭時發現貝雙不見了，正要奔走相告，尋找貝雙的下落，然而很快其他小紙人們發現，貝雙就坐在那里沒動，頓時虛假警報的小紙人被同伴們一頓胖湊。
但是很快小紙人們發現，不是它們看錯了，而是貝雙的狀態有些奇怪。
貝雙好像在那里，又好像不在那里，似乎仔細看時她還在，但是不仔細看的話，她就消失了。
……
【叮，交感術2級經驗值已滿，是否升級？】
【叮，黑暗控制3級經驗值已滿，是否升級？】
連續兩聲叮咚，一下子讓貝雙回過神來。
回神的瞬間，發現一眾小紙人全圍在自己不遠處，不錯眼地盯著自己，直到她目光看過去，小紙人們才紛紛放心地收回視線，到一邊溜達去了。
貝雙后知后覺地看向系統的提醒：“我可以升級了？”
【已達成升級條件。】
貝雙看了一眼，發現升級的限制已經消失，交感術和黑暗控制竟然都在她剛剛打坐的那一會兒，達到了經驗值滿級，甚至升級限制也取消了，似乎和她剛剛的體內能量循環有關，現在對她限制的不是她自己的技能，而是系統的能量供應。
貝雙記得不久前系統還提醒她說，她的主技能升級需要特殊元素，不能直接用經驗值堆砌升級，讓她自行探索。
沒想到現在她就探索到了。
貝雙上次交感術能夠突破，是因為她建造游樂園時，感受到了規則之力的邊緣，現在她新的領悟，嚴格來說似乎也是規則，只是稍微更晉級了一些，是陰陽循環、生死循環的規則，更觸及到根本。
貝雙似有所悟。
不止是交感術和黑暗控制，貝雙發現，在黃泉路和羅德墓園的作用下，靈魂召喚的經驗值也到了（13989/15000），貝雙試著將自己剩下的經驗值填進去，頓時也變成了可升級狀態。
見狀，貝雙立刻就點擊了一起升級。
【本次升級共需花費五千萬，是否升級？】
貝雙表情冷漠下來。
她忘了，她已經沒有錢了。
最后貝雙還是點擊了升級，先花一千萬將交感術升了上去。
“打開抽獎。”
升完級貝雙又祝福了自己三次，就立刻呼叫系統，再次朝自己剩下的四次抽獎機會下手，試圖抽出個幾億大獎來。
3級交感術，她就不信她還能抽到……
【叮，你獲得副職業卡*1。】
貝雙看到系統竟然亮了一陣金光，似乎終于不是屬性卡了，然而也仍然不是她需要的銀行卡。
貝雙：“副職業卡？這是什么？”
這卡讓貝雙想到了自己的副職業厲鬼。
系統AE451解釋道：【副職業卡使用可為BOSS增加新職業，擴展新技能欄。】
貝雙明白了，就是新的花錢項目。
貝雙對游戲里的BOSS職業和BOSS技能，其實并不是很看重，因為總覺得是一堆數據，游戲輕易賦予自己的，也可以輕易收回，所以之前購買的幾項BOSS技能，升完級她都還沒有怎么研究使用過。
貝雙更看重自己本身的能力提升。
之前為了省錢，貝雙的厲鬼副職業都沒有升級，現在竟然又給她抽到個新的副職業卡。
貝雙翻了翻那張明顯看起來就比屬性卡貴重很多的副職業卡，她抽到這張卡時，似乎系統都有些驚訝，仿佛獎池里就不該有這張卡一般。
貝雙試探地問了一句：“這卡能賣嗎？”
系統AE451：【系統不參與BOSS之間的買賣交流。】
AE451這一說，倒是提醒了貝雙，貝雙立刻聯系了之前和她留了通訊的安托瓦妮娜，把副職業卡發了上去，問這東西值多少錢。
安托瓦妮娜可能在忙，見她沒有立刻回應，貝雙又繼續抽獎，但是這次就沒這么好運了，似乎獎池都變了，爆率被調低了，抽完獎直接給貝雙蹦出來了一個空間拓展卡來。
雖然對貝雙也很有用，但是貝雙發現升級之后，自己有些更摸不著規律了。
雖然交感術的能力好像真的變強了，但是在許愿上似乎還是不夠穩定，甚至比之前更混亂了，仿佛聽不懂她在許什么愿一樣。
貝雙又看了一眼自己的通訊錄，安托瓦妮娜似乎還沒看到，正在貝雙準備發給不太熟的凍結之影問問時，忽然一道熟悉的例行問候消息冒了出來。
就是那個因為太過啰嗦，逼得貝雙重錄了自己好感度模板的玩家尤金。
也是她好感排行榜上的第二名。
貝雙基本沒有什么要聯系的人，尤其尤金這種玩家都被她調了靜音，消息全都是不讀不回狀態，若不是這次因為想賣卡看了一眼，貝雙都不知道尤金還在堅持每天早晚問候。
此時看到尤金的消息，貝雙不禁就想起游樂園給他的標簽。
很會做閱讀理解的一男的。
貝雙遲疑了一下，給尤金發過去一條信息。
·
這幾天尤金都忙得不可開交。
彭英和烏家的矛盾已經升級，在暗中插了一腳的人不少，尤金也在對烏家背后的勢力下手，打壓接手了不少對方的勢力，也鏟除了不少聯邦中的毒瘤。
雖然非常的繁忙，連夢里都要連接光腦處理各方信息，不過尤金還是沒忘記，慣例地給自己正在刷好感的BOSS發個問候過去，本以為又會得到好感度-0.1的提示，卻沒想到那邊竟然有人回復了。
叮的一聲響，仿佛直擊到尤金的心臟上。
尤金先是微微愣，隨后才反應過來變得非常激動，尤其反應過來自己可能是第一個被BOSS主動找話說的人，他更是心臟砰砰直跳，竟然讓他激動地有些手足無措，連和烏家背后的勢力掰手腕搶地盤，他都沒有這么情緒外露過。
尤金趕忙點開信息，打起了十二萬分的精神來應對。
貝雙BOSS真的發來一條信息，說是想要問他一個問題。
尤金壓抑住激動的心，立刻回復：【你問，保證知無不言。】
發完尤金又糾結地看著自己發出去的話，覺得自己線下的回復，是不是有些太冷硬死板了，和屬下說話簡介習慣了，竟然連個語氣助詞都沒有。
正當尤金有些忐忑的時候，貝雙已經發來了要問的問題：【如果你跟人說，你想要一種東西，但是那人卻不停給你另一種東西，這是為什么？】
尤金看到這么簡單的問題，還以為里頭有什么隱藏的暗喻，反復研究了兩遍沒發現，只得小心翼翼地按表意來回道：【那應該是因為，對方以為你更想要的，是他給你的這種東西。】
那頭，貝雙看到尤金的答案，不禁一愣，陷入沉思。
尤金看到對話框半分鐘沒有回信，覺得可能是自己的回答不太好，立刻又多話地補充道：【或許對方站得太低，離你太遙遠，會錯意，給了你他覺得更好的；或者對方站得太高，看不清你真正想要的是什么，給你的都是他以為你需要的。】
這也是尤金經常會遇到的問題。
畢竟身處在他這樣的地位，身邊總是會有一群人想要巴結討好他，有時候如果他一個眼神，可能就會引起下頭人很多的猜測，絞盡腦汁為他尋來他們覺得好的東西。
而他的父母，則可能在他表現出對什么有興趣的時候，給他安排他們覺得更好的。
尤金給貝雙補充回答著。
……
當局者迷，尤金的話讓貝雙漸漸醒悟過來。
萬物有靈，天地交感，若是天地也是有某種微弱意識的龐大生物，在她發出愿望的時候，它可能真的會會錯她的意思。
貝雙開始反思她自己。
為什么會讓天地會錯意，總是給她屬性卡？
屬性卡能夠增強力量，副職業卡也是直面地增強力量的東西，這樣想貝雙大概就有點明白了。
因為貝雙本身，就是一個渴望力量的人。
若有人問貝雙最想要什么，她肯定會回答是想要力量，哪怕現在她眼前正在建設的一切，以及需要的金錢，都是她獲取力量的一個途徑罷了。
貝雙心道，是她對力量的渴望阻攔了她意愿的表達嗎？
不，不完全是。
還有可能是她本身太過龐大的負面能量干擾了她。
以她最近剛剛對陰陽屬性能量的初步了解，她本身陰屬性的負面能量更強，所以更擅長去詛咒和摧毀，每次詛咒和破壞之類的交感她總是得心應手且非常準確；而許愿和獲得大概屬于陽屬性的能量，相當于和她隔著一條楚河漢界的能量，所以她每次發出愿望時，就像是跨過了一個國界達成一個目標一般。
但是這個國界也并非不可跨越了，陰陽對立而統一，只要她掌握了這個規律。
貝雙思考完，對那邊給了她提醒的尤金，由衷地道了謝。
……
【謝謝。】
尤金看到那邊貝雙的回復，頓時感覺到了比接到貝雙回復時更激動的心情。
簡單兩個字，好像重如千斤，尤金恨不得把那句謝謝裱起來，拿到北口鎮游戲論壇去炫耀炫耀去。
雖然貝雙說完這句謝謝，就掛斷了通訊和他再見了，尤金還是止不住地高興，天知道他還是第一次因為幫到別人，被人道謝，而這么高興，往常都是他給別人這個機會來幫他。
正在尤金表面淡定地內心瞎激動時，忽然收到手下的消息，匯報關于北口鎮輿情之事。
第77章 驚天丑聞
正在網上關于北口鎮和零時區的傳得越來越邪乎的時候, 很突然地，洛卡聯邦上流社會的大商人烏家，爆出了驚天的丑聞。
走私軍火、販賣人口、草菅人命、和巴尼亞星盜勾結、私自開挖黑礦星……
甚至還有角落里, 非常不起眼地被提了一嘴的人體實驗。
一系列駭人聽聞的事跡，伴隨著血腥的證據被擺在了明面上, 一時間被顛倒世界的各大媒體瘋傳，很快引爆了整個星際網絡。
槐安等北口鎮的玩家, 本來還聚在北口鎮論壇上，一起對引導輿論對北口鎮口誅筆伐的媒體狂噴, 然而沒想到, 轉眼間新聞熱榜上話題一夕之間全都變了, 原本關于北口鎮的討論全被壓到了看不見的角落，鋪天蓋地就全變換成了烏家的消息。
槐安也去看了一眼, 立刻目瞪口呆：“這都是什么啊, 這是現在這種法治社會中會出現的事嗎？”
看到那觸目驚心地證據，槐安這種普通小老百姓簡直難以置信。
很難想象有人會這么壞, 也很難相信在現在這個到處都是監控和耳目的世界里, 能發生這些。
網上有人列出了烏家的生意, 烏家明面上是做游戲生意的，不但有一個非常受歡迎的光耀帝國，和官方有深度的合作，在顛倒世界各個購物娛樂快遞運輸業都有生意, 可謂是滲透到千家萬戶。
但是就這樣明面上就賺了不少錢, 被官方認可的大商人, 背地里竟然靠著自己明面上的生意網和合作關系，收攏民眾信息和資料，專挑一些無權無勢甚至死了可能都無人過問的人下手, 干著諸多骯臟事，還一直逍遙法外。
槐安看得糟心。
烏家這種龐然大物離普通人太遠了，但是他們搞人口販賣，拐騙普通人去挖礦，甚至還搞什么人體實驗，一例又一例證據，又好像是發生在眾人身邊的事。
甚至烏家的人口生意都做到了星域外，還綁架了不少洛卡聯邦之外其他國家的人口，都有別的地方的受害者沿路找來了，也在大使館提交了證據。
[烏臨簡直不是人，他干得這么多事，不可能一直沒被發現，除非背后有強大的保護傘。]
[信息繭房，烏臨這種人其實很多，只是不讓你們發現而已，現在他會爆出來，說不定只是被扔出來的棄子罷了，后頭也許還有更大的事。]
[該死，有權有勢就可以肆意妄為嗎！？]
一時間，網上群情激奮，各種討伐聲，叫著要上頭處決烏家眾人，嚴查烏家背后的關系網。
很多人自發抵觸烏家的生意，甚至激進者直接去打砸烏家在顛倒世界的門店和游戲，簡直是硝煙四起。
……
尤金此時在開會。
烏家的事不止是在網絡上引起了軒然大波，貴族和議會上層也緊急召開了會議。
烏家的后臺不小，和烏家有關系的人不少，但是此時提到烏家的事，幾乎所有人都沉默了下來，顯然是看事情已經無法挽回，準備將烏臨當做了棄子。
尤金冷眼打量著一些人，網上對于烏家的曝光來得正巧，原本想要將北口鎮的輿論壓下去的尤金，也暗中將自己查到的一些資料混進去，暗中推波助瀾了一把，墻倒眾人推，尤其是烏家這樣一堵爛墻。
之前尤金一直不明白，烏家這種一家都仿佛有什么遺傳躁狂癥的瘋子，是怎么爬到這一步的，不少似乎和烏臨沒什么關系的議員，有時候也會突然冒出來為烏臨說話，暗中擺平是非。
似乎有什么秘密，導致一張很大的關系網在保護著烏臨。
但是無論那秘密是什么，烏家這次也徹底完了，誰在這時候和烏家牽扯上，誰就會成為下一個要被憤怒民眾推上絞刑架的眾矢之的。
連之前支持這次烏家的事突然被爆了出來，將事情吩咐下去后，看到事態朝自己想要的方向發展，同時北口鎮的輿論。
“尤金。”
尤金忽然被他姐姐叫住。
尤金回頭，第一眼就看到了姐姐那一頭標志性的月銀長發，被稱為洛卡明珠的二皇女，一股天然的高貴氣質，和尤金一看就是姐弟。
尤金他這高傲的姐姐怎么想起來主動來找他說話。
尤金的姐姐露娜看向他，開口第一句就道，“你在調查烏家背后的事？不要查了。”
尤金聞言微微凝眉：“為什么？二姐，莫非你和烏家也有關系？”
露娜皺眉道：“那些骯臟的東西，還不配和我有關系。”
露娜的態度傲慢，但是卻又好像傲慢得理所當然，好像她天生就該高高在上，她說不配的就是真的不配。
可能是出于對弟弟的愛護，露娜難得解釋了一句，“有些事情不適合公之于眾，你查到了真相也沒什么用，徒耗力氣。”
尤金笑意虛假：“二姐，這是我的事情。我想知道，就不算徒耗力氣。”
“既然如此，你好自為之。”露娜看他堅持，似乎不準備再阻止他，只是就要和尤金擦身而過的時候，忽然多掃了尤金一眼，道，“你今天好像很高興？”
尤金摸了下自己的臉，確定自己沒有在笑，“我看起來很高興嗎？”
露娜：“你的眼睛里透著笑。”
尤金微微扯了下嘴角，神態一如既往地是那個高貴的三皇子，沒有絲毫之前控制不住情緒的模樣，“也許吧。”
露娜卻說道：“最好不要為對你愛答不理的事物著迷，不然你很快會發現，那沒什么值得高興的。”
尤金一時間沒反應過來姐姐是什么意思，剛想再問，就見姐姐已經帶著她沉默的護衛離開了。
為什么要強調對他愛答不理的事物，難道他最近在游戲里和北口鎮BOSS的接觸，也被他姐發現了？
·
貝雙在和尤金交流完，就沒有關注外界，而是開始嘗試調整自己的狀態。
貝雙將自己的黑暗能量盡可能地收攏起來，讓情緒也盡量地平和，盡量朝著積極方向調動，試了兩次，在胡亂抽到一張小屬性卡和一張外出卡后，終于……
【叮，你獲得游戲幣1億銀行卡*1。】
成功了。
貝雙連續抽到了兩張1億游戲幣的卡，雖然抽到的金額不是最大的，但是貝雙證實了自己想法的正確性。
貝雙正想著兩億游戲幣能堅持幾天，她的通訊錄突然有了回音，安托瓦妮娜還是不見蹤影，是貝雙后來聯系的凍結之影發來了回復，說是愿意出30億買她的副職業卡。
竟然這么值錢，倒是讓貝雙愣了一下。
凍結之影倒也實誠，同時告知了貝雙若是她想要去BOSS的地下拍賣場，可能拍到更多錢，但是游戲會扣除她不少分成和不菲的宣傳費，所以也許花費很多功夫到手就比他給出的30億高一些。
貝雙選擇直接把副職業卡賣給了凍結之影。
叮咚，很快30億就到賬了。
貝雙滿意地看著自己又充盈起來的賬戶，先給自己的技能都升了級，然后把孟婆的身體給制造了出來。
貝雙將半蓮的另一半靈魂，投入了孟婆的身體中，將之送回新生的副本。
同時又給孟婆湯和山村水潭加了一些新的設定進去。
【孟婆莊
孟婆莊是孟婆住的地方，相傳就在黃泉路的盡頭，奈何橋畔，過了黃泉路邊的鬼村不久，就可得見。
那莊子各人所見皆有不同，有人看到的是攀蘿的涼棚下大鍋熬著茶湯，有人看到的是畫棟雕梁、石砌朱欄的茶莊，
凡人死后進入冥府，都會先經過孟婆莊，陰兵會先押著鬼魂從墻邊過，先到那閻君殿里審定功過，若是判定得以投胎轉世，則會重回莊子，去喝上一碗孟婆湯。
偶有過路的魂魄無意間踏上黃泉路，被孟婆莊吸引，討一口湯喝，只是若喝下，則前塵盡忘，返生無路。
曾有人將討到的孟婆湯后，藏起帶回陽間，竟治好了親人的憂思之病，忘情忘憂忘卻了一切過往記憶，只是孟婆湯到底不是人間之物……】
……
“處決烏臨，摧毀烏家！”
顏素上游戲后，剛到她經常活動的主城，就看到周圍有人聚眾到某個烏家開始游戲內的超市，進行打砸，不過動手的人很快被游戲內的治安系統給關了牢子。
顏素嘆了口氣，直接開啟躍遷跳到了北口鎮外的城市，準備開始她今天的直播。
雖然這兩天鬧得事太大，直播間里看起來空空蕩蕩地沒什么人，估摸著都在網上討伐烏家的毒瘤，不過為了給她的妹妹攢營養劑，顏素還是決定堅持直播。
顏素的妹妹得了嚴重的游戲病，沉浸在游戲中出不來。
游戲病這種東西，一些長時間玩游戲分不清游戲和現實的人，精神力會慢慢被游戲同化，多半出現在一些沉浸式玩游戲的人身上，但是一直非沉浸式的玩家，偶爾也會患上游戲病。
他們會認為自己就是這個游戲世界里的一員，會將游戲里的自己當做自己，甚至嚴重的病患，如果在游戲里死亡，大腦會認為自己真的死亡，那么很大幾率他們游戲外的身體也會被自己的大腦殺死。
顏素的妹妹就是這種嚴重的。
顏素的妹妹顏舒喜歡玩戀愛游戲，甚至還總是會玩沉浸式的戀愛游戲，他們家也沒有錢買清醒藥丸，顏素警告過妹妹幾次，顏舒當面是答應的好好的，但是暗地里似乎并不聽話，所以等后來顏素發現的時候，她妹妹已經沉浸在一個戀愛游戲中醒不過來了。
所以顏素不但要不停地花錢買腳本確定妹妹所在世界的安全，還需要時刻注意妹妹的身體狀況，負擔極大。
從前也有人試圖強行進入游戲喚醒玩家，但是就像是不能強行叫醒夢游的人一般，被告知真相的人，大多數都無法接受，要么直接卡住游戲時間，回到聽到這個消息之前，要么就是精神崩潰，不少人甚至直接成為了植物人。
顏素不敢冒這個險。
現在妹妹雖然不記得她了，但是至少在游戲的世界里還活得好好的。
到底是受到了輿論的影響，今天北口鎮的玩家沒有往日的多，顏素正想著，突然就聽到有玩家在奔走相告，“北口鎮又更新了！又出了個新副本！”
顏素好奇地頓住，調出北口鎮的游戲論壇，果然看到新副本的【孟婆湯】的描述。
論壇上一眾玩家已經開始討論起來。
[好像也不算新副本，是山村水潭升級2.0般，還帶了個孟婆湯隱藏副本，只是隱藏副本好像沒說怎么玩，感覺沒什么難度。]
[看孟婆莊的描述，看樣子也不一定非要走到山村水潭才能見到孟婆莊，點香踏上黃泉路后，不去鬼村，或者去完鬼村再回到黃泉路上，一直走到盡頭，應該就能看到這孟婆莊。]
[等等，若是先從黃泉路討得孟婆湯，再出黃泉路去山村水潭，是不是這一關就能直接過了？]
顏素看著看著也心動起來，尤其是那個孟婆湯。
之前出黃泉路的副本時，顏素就想過召喚她妹妹試試，畢竟妹妹沉浸在游戲里，和丟了魂也沒兩樣，若是真能把她召喚到北口鎮副本來，也許她能想辦法將妹妹救出去。
只是想想妹妹自己不愿清醒的樣子，再加上曼蒂她們鬧出的事，顏素最后還是放棄了。
現在看看新出的孟婆湯副本，顏素忍不住想著：“這要是真的能帶回陽間，不，若是能帶到其他游戲去，不知道給我妹妹灌下去后，她會不會忘記游戲里的一切，回到她自己身體中。”
其實是有可能的。
顏素已經將北口鎮的好感度刷到了20多，達到了2級，若是真的能弄到孟婆湯，是有可能使用好感度，將游戲里的一些道具帶出副本，只是道具的使用上有所限制。
顏素心中火熱，立刻就選好了難度，準備先進新副本一探。
第78章 同歸于盡
顏素直接選擇了新手難度, 進入了北口鎮中。
直播間里很快涌入了一些人，可能是被新副本吸引回來了，竟然沒比平常少多少, 和顏素打起招呼來。
[主播來得挺早，已經準備開始探索新副本了？]
[孟婆湯是什么樣子的, 喝了真能讓人忘記憂愁煩惱嗎？]
[主播這次上黃泉路準備召喚誰啊？若是召喚之前召喚過的熟人，可以直接被領著去第二關了吧, 好奇孟婆莊是什么樣子。]
顏素和直播間的觀眾們聊了一會兒，回道：“我這次準備召喚我妹妹。”
顏素的話讓直播間里的眾人為之一驚, 不少老觀眾都知道顏素妹妹得了游戲病, 沉浸在游戲里無法清醒, 只能不斷花錢維持著生命。
但是顏素妹妹到底還沒有死呢，之前曼蒂他們的教訓, 已經讓大家形成了約定俗成的認知, 那就是不要隨便在北口鎮黃泉路上，召喚活人。
顏素這次算是頂風而上了。
[這樣不會有危險嗎？召喚來之后萬一像曼蒂那樣出了什么事怎么辦？]
[你們就是想太多, 一個游戲而已, 能有什么危險？再說, 主播妹妹得了游戲病本身就很危險了。]
直播間里議論紛紛，不少人看到說顏素的妹妹得了游戲病，都來了興趣，贊成的很快就壓過了反對的人。
顏素為了將她妹妹救出游戲, 倒是也想了很多辦法, 但是都沒有用, 她倒是也試過殺死妹妹在游戲里的情人，甚至讓妹妹在游戲世界里的家庭破裂，但是每次妹妹受刺激一過, 游戲就會重啟，時間回到事情發生之前。
[若是北口鎮黃泉路，真能把游戲病的人召喚過來就厲害了。]
[是啊，那樣就是醫學奇跡了。]
眾人嘴上說著醫學奇跡，其實大都非常隨意，看起來并不相信會真的有奇跡。
顏素其實并不覺得她能把真的妹妹召來，不過召喚出一個假的更好，她想要試試看，按照北口鎮的設定，像妹妹這樣得了游戲病的人人喝了孟婆湯，會是一個什么狀態，是能夠清醒嗎？還是什么都忘了？如果忘了她是否就能把妹妹帶出游戲去？
顏素也不清楚，不過心中還是抱著一絲期待，為了此行順利，她還先去土地廟那里拜了拜，感覺到似乎有一股暖意加持后，才開始點香走上黃泉路。
·
烏家最大的莊園，也已經被大量全副武裝的警察圍困了起來，里頭所有的人不得隨意進出。
在烏家的黑料曝光后，群情激憤之中，上頭已經開始對烏家的各個產業進行調查，只等著所有證據都被證實，就對烏臨進行逮捕。
……
【不要再鬧了，我會想辦法幫你和你女兒脫身，你們逃到巴尼亞去，我們已經克隆了替身，到時會代替你們接受審判。】
“嘭！”烏臨面色猙獰地捏碎了手中掛斷的通訊，然后將炸裂的光腦用力砸在地上，又哐啷揮手將眼前桌上的一切都掀翻，砸碎。
他被放棄了。
逃到巴尼亞去，更是個笑話，他的父親已經死了，現在巴尼亞登基的是那道記憶里和他不太對付的三弟，他在洛卡聯邦，對對方有用處，那么他還能擁有現在的地位，如果他真的逃過去，只不過會被當做一條喪家犬般對待。
尤其對面人提到的替身兩個字，更是刺痛了烏臨的眼睛。
他一輩子就是個替身，活在曾經的自己的陰影下，臨到頭，竟然還要用替身取代他現在擁有的身份地位，代替他去死？
生是借用別人的身份而生，死也讓別用拿走自己的身份而死。
呵呵。
簡直像個笑話！
烏臨強行讓自己被暴怒支配的大腦冷靜下來，忽然喃喃自言自語，“到底是誰在害我？”
從兒子烏海死亡開始，他似乎就被拉進了一個旋渦，仿佛被暗中的手推著，一步步走到現在這個地步。
彭英那小子簡直像是被誰有意指引一般，很多連他身邊心腹都不知道秘密，都被彭英莫名其妙地挖了出來，是上頭的誰出賣了他？誰在看不慣他？
烏臨陰冷冷笑，這些洛卡聯邦的人，看不慣他是嗎，想要把他踢出局是嗎，想要讓他悄無聲息消失是嗎，他偏不會如這些人所愿。
*
被烏臨惦記著的彭英此時也有些恍惚，他看著自己查到的信息，至今都有些不敢相信。
網上現在到處都是聲討烏家沒有人性，痛罵烏臨不是人的聲音，以前彭英也這么覺得，只是覺得是覺得，卻沒想到這種形容詞竟真的會一語中的。
烏臨……還真不能算是正常人類。
這事還要牽扯到當年的零時區。
所謂的臨終關懷，為聯邦群眾提前打造死后的天堂，實際不過是批皮的人體實驗，當年曝光給民眾的那些內容，只是經過修飾和遮掩的美化版本。
零時區真正在做的，是人體實驗，研究續命、長生，和復活。
是的，復活。
人類死前的大腦記憶完全復刻下來，按照程序設定投射出來的形象，看起來一舉一動都非常像原來的那個人，但是到底并不是真的那個人，只是一段程序罷了，一個有固定行為模式的AI。
這對不知真相的普通人來說可能是足夠了，但是對真正想要長生，想要不死的上層人士來說，這種結果無疑是可笑的。
然而零時區的幕后人在不斷的實驗中，還真的找到了方法。
彭英并不知具體步驟，但是就他查到的信息來看，這種復活大概需要用到人類自體的記憶，克隆的肉身，兩種性質相反的情緒能量，以及大量活人的腦脊液……
而且腦脊液年輕的比年老的好用，所以當初零時區為了獲得人們自愿上傳記憶，還曾故意在一些區域造成放射性能量泄露，人為地制造大量的輻射病，讓不少人年紀輕輕就受盡折磨，寧愿提早去零時區登記死亡，實際不過是為一些人提供研究原料罷了。
彭英看得厭惡不已，卻也知道人為了一些私欲，可以殘忍到什么地步。
烏臨就是零時區復活出來的死人。
至于復活的對象，卻不是洛卡聯邦的人，而是巴尼亞帝國上一任國王的大皇子。
巴尼亞老國王威廉三世最驕傲的就是這個兒子，只是大皇子卻在年輕時，死在了暗生命的暗域之中。
威廉三世悲痛萬分，和洛卡聯邦零時區幕后的控制者們暗中接觸，試圖復活自己的兒子。
洛卡聯邦的提取人類情緒能量的技術，在整個宇宙也是首屈一指，情緒能量的用途極多，已經被廣為人知，正面的情緒能量能夠治療疾病，為人延壽，制造各種基因改良劑，早就廣泛應用于醫療和生物科技領域；而負面的情緒能量，則是能夠制造各種殺傷性武器，甚至驅逐暗能量暗生命的武器，也主要是以其為原料。
零時區的研究中，發現兩種相反性質的情緒能量，能夠激活記憶中的自由意識，達到真正復活靈魂的作用，只是針對每個個體又有不同的差異，每個人復活需要用到的情緒能量都不同。
烏臨能夠使用的，就是怒和欲這兩種情緒能量，只是憤怒在他身上變成了暴虐，欲望變成了貪婪，復活出來的他有著威廉三世之子的記憶和習性，卻比之更加狂躁，控制不住脾氣，威廉三世雖然不滿，但可能烏臨在平靜的時候，太像他的兒子了，作為第一個成功的復活體，威廉三世還是接受了他。
后來，烏臨并沒有跟威廉三世回到巴尼亞，而是留在了洛卡聯邦，成為巴尼亞和洛卡聯邦之間某些暗中生意的橋梁。
怪不得。
之前彭英一直覺得烏臨背后的勢力，仿佛深不見底，他身后竟然是有兩波人馬做著保護傘！
彭英發現的事太過危險，在彭英將事情透漏給他爺爺后，政治敏銳度更高的彭凌立刻阻止了他繼續查下去，同時故意將烏臨的那些表面犯下的大罪都抖了出去，一副要和烏家勢不兩立的樣子。
這樣反而可能遮掩住彭英真正的發現。
而且威廉三世已死，巴尼亞現在的國王和烏臨只是互相利用的關系，洛卡聯邦幕后的那些人，可能也不會喜歡烏臨這種難以控制的瘋狗，雙方估計早就想找個機會換掉烏臨了。
彭英覺得，烏家人那瘋狗一樣的特質，控制不住的暴虐，可能還有一個資料中不太提及的微不足道的原因。
情緒能量聚合起來的時候是暴烈的，哪怕是最為溫和的喜悅的情緒，也仍然能扭曲人類的靈魂意識，所以使用情緒能量復活人類的時候，還需要融合一道保護原料，那就是相應的情緒游戲中的智能體BOSS。
這些智能體BOSS誕生就是為了獲取情緒能量，一些實驗發現厲害的智能體BOSS能夠很好地抵御控制這種能量的侵襲，而相反的情緒能量又能夠將他們壓制住，不會讓他們太過影響到復活體本身。
烏臨使用的是憤怒和欲望的情緒能量，所以他當初復活時，就融合了憤怒類情緒游戲中，排行第191位的雷霆之怒BOSS的復制體。
一旦仇恨上某一個人，就不死不休，這可不就像是游戲里一些BOSS的仇恨鎖定系統？
種種發現，簡直是顛覆了彭英的三觀和認知。
彭英甚至開始懷疑起來，懷疑聯盟上層到底還有多少像烏臨這樣的人。
誰是人類？誰又不是純粹的人類？
零時區已經是多少年前的存在，烏臨又已經活了多少歲，這么長久的時間，那些貪婪的人到底把這個世界變成了什么樣子。
可是表面看起來，一切還是平和的模樣，似乎不等到世界末日的那一刻，一切就都還可以粉飾太平。
彭英搖頭自語：“這個世界……真是可怕。”
或者可怕的不是世界，而是貪欲無窮的人類自身。
彭英下意識地在地上畫出了當初苗佩死前留下的那幅血畫，用簡單的筆劃寫出了像是烏臨名字的字符，然后將這個名字圈在圓圈里，畫了個叉。
如預言一般的三幅血畫，如今基本都已經實現。
最后這幅畫，是預言了烏臨的死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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北口鎮的輿論已經被壓下去了，貝雙抽空出來觀察了一下，發現果然已經沒有什么人議論自己，只是沒想到壓下去這則消息的竟然是她的眼中釘烏家的黑料。
這倒是也好，一舉二得。
看到烏家應該已經不成氣候，不會再對自己造成威脅，即將解決完一個潛在的仇敵，貝雙一直有些警惕地心，也稍微放松了一些。
貝雙其實是個很隨意的人，吃不在意，穿不在意，沒什么野心，只要安安穩穩地待著沒人打擾她，她一般也不會主動打擾別人，她這種性格，若非能力太過古怪危險，性子又不好，不然她也不會招惹多少敵人。
不過也不知道是否她能量屬性的原因，哪怕貝雙這么宅了，還是挺容易遇到各種莫名奇妙的麻煩和危險，總會有人看她不順眼。
這讓貝雙對很多危險都過于警覺。
現在倒是可以安穩……
“嗯？”貝雙正想著，忽然感覺到，今天黃泉路上的碎片，似乎變得比往日躁動了很多。
似乎有什么不一樣的能量，正在追逐著一些靈魂碎片。
貝雙正想著，就“轟隆”一聲，驀地一股巨大的震動傳來，貝雙立刻看了過去，就見黃泉路上好像有什么不一樣的東西闖進來了。
……
顏素在黃泉路上舉著三炷香，不停在心中呼喚妹妹的名字。
顏舒，顏舒，顏舒……
漸漸有白霧覆蓋在幽暗地黃泉路上，漸漸有腳步聲在顏素身周出現。
‘姐姐？’
一道略帶疑惑的聲音，忽然在顏素的背后響起，這句姐姐讓本已經做好了心理準備的顏素渾身一震。
妹妹已經有多久沒這么叫過她了，沉浸在游戲世界里的妹妹，根本就不記得現實中的記憶，看到她時都是一副看陌生人的樣子，甚至偶爾還會出現一些警惕和敵意。
顏素回過頭去，果然就看到顏舒正站在自己身后。
顏舒身材沒有顏素那樣高挑，比她矮了一個頭，看起來是鄰家小妹那種可愛型的小圓臉，但是在這個到處都是基因優化的美人的洛卡聯邦，這樣的長相顯得過于普通。
顏舒不但模樣是顏素記憶里的模樣，衣服也是顏素記憶里，她發現妹妹叫不醒時的那身衣服，一向堅強的顏素直接紅了眼眶。
一個恍惚，她好像真的回到了發現妹妹在游戲頭盔里睡了太久的那天，只是這一次妹妹好像并沒有睡下去，而是被她叫醒了。
‘姐，我怎么在這里？我不是在玩沉浸式游戲嗎？’顏舒看著周圍的環境，被顏素召喚來的她，好像能分清自己是誰，也想起了自己上一刻在做什么，只是不解自己突然之間為什么來了這里。
直播間里一陣震動，[我得了游戲病的哥哥要是這樣對我說話，我能高興昏過去，這也太像真的了。]
[是啊，她竟然還知道自己之前在玩沉浸式游戲！]
顏素忍不住沖過去一把抱住了妹妹，剛想要和妹妹說些什么，忽然發現身前的妹妹尖叫一聲猛地倒退，顏舒身上傳來一股巨大的力量，仿佛被什么東西拉扯著，就要從這里黃泉路上帶走一般。
顏素用力抓住顏舒，但是顏舒身上的力道極大，顏素看向妹妹身后，就見她身上忽然出現了很多黑灰色的線，那就好像什么龐然大物的黏液一般，黏在顏舒身上，在拉扯顏舒離開。
顏素：“舒舒！這是什么？”
顏舒也很驚詫，一臉的不解，雖然顏素抓住了她，但是顏舒的身體還是不斷地往后消失，‘姐姐救我！’
顏素發現自己拉不住顏舒，著急地正想要向直播間里的眾人求救，卻見直播間里也突然炸開了鍋，不少人甚至尖叫起來。
[靠！烏臨這個畜生，竟然做出了這種事。]
[政府是干什么吃的？為什么都這個時候了，還不將烏臨逮捕起來斃了他？？竟然還給他留下魚死網破的機會！]
各大星際網絡的熱門話題全部被屠榜了，烏臨帶人殺害警察強行突圍逃跑了。
然而逃跑的烏臨通緝令還沒發出來，就先自己冒出來引爆星際。
烏臨不知怎么做到的，竟然逃亡進了以光耀帝國為主的三個熱門游戲中，強行關閉了那三個游戲的進出通道，要拉著游戲里各個星球的幾千萬玩家同歸于盡！
第79章 夢境意識
烏臨鬧出的巨大動靜, 根本遮都遮不住，很快就已經傳遍了全網絡，可能連遙遠的巴尼亞和周圍其他幾個宇宙國家, 也都有所耳聞了。
洛卡聯邦上下震怒，再次緊急召開了上層會議, 探究解決方法。
“光耀帝國竟然是烏臨暗中控制的游戲，你們之前竟然都沒發現！？現在能否確定光耀帝國等幾個游戲的服務器所在？”
“不行, 烏臨似乎早已經做了準備，三款游戲的服務器都被遷移到了不為人知的地方, 現在還無法鎖定位置。”
“烏臨關閉進出通道后, 已經開始將游戲調整為完全沉浸模式, 現在大部分游戲玩家都已經沉浸了進去。”
“烏臨這巴尼……這個壞種，果然就不該相信他。”
嗯？
尤金聽到一人提及到巴尼二字, 立刻看了過去, 卻見說話的人已經諱莫如深，仿佛自己剛剛只是一時錯口。
露娜皇女不耐地敲了敲桌子, 而后起身道：“都閉嘴吧, 現在不是抱怨的時候。”
說著, 露娜皇女立刻發布了一串的命令，吩咐下去，讓人繼續查詢，必須要盡快確定光耀帝國等三個游戲服務器所在區域, 讓主腦鎖定游戲中的世界, 至少要留下暗門, 不能讓那三個游戲完全被封閉，和顛倒世界完全斷連。
“這種大規模的人為意識沉浸，可能會引來暗生命的降臨, 如果烏臨再刻意地關閉暗能量驅逐器……”
這句話一出，頓時讓所有人的面容都變得嚴肅。
很快，眾人得令，立刻開始各自的行動。
·
光耀帝國、星月世界、生命牢獄……
這三個游戲竟然都是烏家暗中的產業，目前已經被烏臨控制，并強行關閉了進出通道，眾多玩家直接被困在游戲中。
最近很多人都在打砸和抵制烏家的各種娛樂產業，不玩烏家的游戲，卻不想烏臨的產業遠不止曝光出來的那些，本應該被看管起來等候處決的烏臨，此時繞過他明面上被曝光的那些產業，直接從暗中抄后，打了所有人一個措手不及。
整個洛卡聯邦都炸鍋了，都在對烏臨破口大罵。
看到觀眾列出的這三個游戲名字，顏舒瞳孔也猛地緊縮。
讓顏舒得了游戲病無法出來的，就是星月世界。
本來顏舒的病情就非常不穩定，若是游戲進出通道也關閉了，顏舒的身體會不會受到影響。
顏素一分神，整個人被帶飛出去，跟著眼前的‘妹妹’一起被拽出老遠，在地上被強制拖行著，連續用力翻滾了兩次，卻都無法起身。
‘姐。’顏舒驚叫著，她想要擺脫身后的力道控制，然而揮手間，就摸到了一堆黑糊糊如污泥一般的黏液，那些東西好像是黏在她身后的，被她的手拉扯出長長的絲線來，又更多地黏在她的皮膚上，甚至頭臉上，顏舒就好像一只被蜘蛛纏繞住的獵物，根本無法脫身。
被拖行的顏素用力抓住妹妹的手。
顏素其實有些無措，她很想下線去看看妹妹的情況，但是又不敢松開眼前妹妹的手。
太奇怪了，為什么星月世界出問題的時候，眼前她在黃泉路上召喚來的妹妹會有這種反應，甚至妹妹的異常反應，似乎還在她知道星月世界出問題之前……這不應該是她記憶的投影嗎？
沒等顏素想明白，就見妹妹似乎不忍繼續拖行她，竟然掰開她的手。
顏素頓時吼道：“抓緊！別松手。”
顏舒被吼得嚇了一跳，立刻聽話地又抓緊姐姐，而顏素此時也從混亂的思緒中集中起精神來，從背包里調出利刃來，頓時握在手中。
“哈！”顏素大喝一聲，手臂肌肉暴起，喀拉一下用力將刀尖深深釘進地面，試圖強行穩住自己的身形。
“刺拉拉——”刀子在地面上劃出了一串火星。
直播間的觀眾一堆因為突然事件下線的，也有一些留意到顏素的危機，沒有離開，此時看著姐妹倆的情況，也品味出不對來。
[主播的妹妹是星月世界的玩家，妹妹剛剛的反應，難道是因為星月世界關閉，要被抓回去了？]
[開什么玩笑，這里的妹妹又不可能是主播真正的妹妹，怎么會是因為那個，應該是黃泉百鬼錄中的一些特殊鬼怪出來搗亂。]
[不可能！你們忘了，主播這次開的是新手難度，連上次五千羅德墓園的鬼魂入侵北口鎮的時候，新手難度的副本都沒有受到影響，怎么可能是百鬼錄里的鬼怪搗亂。]
直播間里的玩家越說心中越發覺得不對，雖然北口鎮經常給人這種細思極恐的感覺，但是這次聯系到現實中的危機，似乎顯得特別不一樣起來，眾人不敢細想，都紛紛給顏素鼓勁。
顏素借著刀子的摩擦穩住身形，眼看著她被拖行的速度逐漸變慢，顏素正試圖抓住機會將自己和妹妹固定住，然后想辦法砍斷妹妹身后的絲線。
“咔吧！”
顏素一時使力方向不對，巨力拖拽的對抗下，胳膊瞬間傳來一聲讓人耳膜發酸的斷響，顏舒尖叫出聲，眼看著姐姐的胳膊一下子以一個不自然的角度折斷了，顏素抓著刀柄的手瞬間失去了力道，整個人飛了起來。
北口鎮的天空中不知何時破開了一個大洞，那洞口連著顏舒身上的黏液絲線，洞口外，似乎有什么怪物正在朝這里頭窺探。
失重的顏素姐妹二人，直直地被拉向那洞口，眼看著顏素似乎也要和她妹妹一起被拽出北口鎮，掉入外頭的無盡深淵，直播間里一片此起彼伏的驚呼聲。
“回來。”
就在這時，一道不大的聲音忽然響起。
一開始驚慌中的眾人誰也沒注意到這道聲音，然而下一刻，卻見隨著這道聲音落下，那拖拽著顏素和她妹妹的絲線仿佛忽然被什么什么泄了力，驀地嘩啦啦地松散下來。
顏素和她妹妹頓時也從空中掉落。
顏素身手更矯健一些，雖然斷了一只手，但掉落時還是勉強護著妹妹讓兩人摔倒了草坪上，顏素摔得七葷八素，還未能起身，就看到一只瑩白的手驀地出現，伸過自己面前。
沒等顏素有所反應，那只手一碰，顏素和妹妹身后那黑灰色的黏液，忽然像是被風干的灰塵般洋洋灑灑散開了。
顏素愕然抬頭，就見一道熟悉的紅衣身影，不知何時出現在自己身前，這是……顏素心中激動不已，瞬間涌現了一股強烈的安全感。
直播間里頓時響起一片嗷嗷叫聲。
[啊啊啊是我貝姐！我貝姐出現了！]
[嗷貝姐愛我，她竟然來救我了！好感動嗷嗷！]
[胡說！貝姐分明是來救我的！]
這些發聲都是和顏素共感的，仿佛他們才是被貝雙救下的顏素。
那邊，姐妹倆身前的貝雙看向副本外窺探的生物，“什么東西，來這里搗亂。”
說話間，貝雙身前忽然出現了一個漆黑的黑點，黑點似乎凝聚到了極點，驀然一道光從中射出，唰地朝那洞外探頭的怪物射去。
死亡射線。
這是之前貝雙提升到了LV6的技能之一。
“轟——”那道黑光一下將洞外模糊的怪物，轟出了一個不小的窟窿，從前貫穿到后。
但是那個窟窿很快就消失了，怪物似乎根本不痛不癢，只是嚇了一跳，被激怒后，驀地大量的絲線朝著貝雙彈射而來，這是之前黏住顏舒的那種絲線。
怪物模糊黑暗的身體，開始往副本的空間內擠進來。
看到這怪物如此難對付，貝雙出手失利，顏素和她直播間里的觀眾都擔憂起來。
[我去，這是什么怪物，看起來好厲害的樣子。]
[竟然有怪物能在我貝姐的北口鎮囂張？]
[啊啊貝姐小心！]
“嗞嗞。”
那些彈射而來的絲線，直接被貝雙身周涌動的黑光阻擋在外。
貝雙已經基本確定了，眼前這怪物應該不是游戲中的BOSS，所以游戲中的技能對它不太管用。
那涌進來的怪物身體模糊不清，仿佛不是什么實體，但是隱約看起來仿佛一只巨大的變形的蝎子或蜘蛛，只是怪物的頭部，隱隱出現半個女人的身體，只是這好像只是一道影子，模糊而不真實。
看到那個女人的身體，貝雙也隱約感覺到自己的黑暗控制的能量在手中嗡嗡震動，似乎感覺到了危險。
貝雙瞇起了眼睛，很快，她再次伸出手，指尖又出現了那道不太管用的死亡射線的黑點，而后下一刻，貝雙竟將她剛剛發現的，能夠以某種形式融合在一起的兩種截然相反的能量，灌輸進了這個游戲技能里。
就仿佛在一個系統設定好的技能模型中，放入了一些特殊的燃料般。
貝雙的能量剛灌進去一些，她眼前那道黑點就驀地開始了瘋狂旋轉，一時間仿佛發生了某種聚變一般，根本不需要貝雙再繼續填充，很快那個黑點就到達了極限。
“噌——”
一道凝聚的光芒再次出現，只是這一次的死亡射線卻似乎和剛剛不同，直接崩塌了醞釀能量的那個原點，一時間大量的強光直射向洞口外的怪物。
那還在向北口鎮內涌動的黑暗怪物，一開始并沒有將貝雙的技能放在眼里，似乎還以為這道光芒和剛剛一樣是虛張聲勢。
然而這一次，被擊中的怪物身體剛碰到那光芒，黑暗的身體就仿佛遇到了某種病毒一般開始大量地分解起來，轟，怪物的大半個身體瞬間被光芒撕裂開來。
怪物身體的大洞沒有再愈合，直接消失不見了。
然而就在那怪物消失的一刻，顏素忽然發現身后自己的妹妹打了個哈欠，竟然直接睡著了，可是睡著的一刻，妹妹顏舒的身體竟然變得透明起來。
“舒舒！你怎么了？你別睡。”顏素駭然地試圖搖晃妹妹，但是竟直接被搖了個空，顏舒直接在她面前消失了。
貝雙回頭看了一眼：“她的靈魂不在這里，這只是她夢中的一道意識被你喚來。”
而且顏舒的靈魂上還沾染了些奇奇怪怪的東西，那種東西給了顏舒這道夢境意識一些力量，讓她能夠跑這么遠來，實際是為了將顏素也帶走。
所以在那個怪物消失后，顏舒也消失了。
顏素此時也反應過來，妹妹根本不在這里，而是被困在星月世界里，根本就還沒有出來。
直播間里的觀眾們被貝雙的話弄得一陣懵，不明白顏舒的召喚和他們平時的召喚有什么不同。
貝雙沒有再和顏素多聊，她發現似乎因為剛剛那只怪物的出現，她的黃泉路也出現了一些奇怪的扭曲，好像正在偏離軌道，在被拉入某種夢境中。
·
“烏臨竟然是人造人。”
尤金開完會回來，看到手下查到的最新消息，也很是驚詫了一下，但是很快又覺得這可能才是正確答案，烏臨一家確實就好像那腦子進化不完全的人類，一家人都挺難令人理解。
就像這次。
誰也沒料到，烏臨竟然會這么瘋，在明明還有生路的情況下，做出這種玉石俱焚的事。
尤金看著烏臨來歷的那些信息，但是看著看著，他本來淡定的眼神和平靜的笑容突然就凝固了。
‘這種被復活的人造人，初代都有一些明顯的特征，比如很容易顯得精神分裂，內外仿佛有兩張臉，兩個不同的性格，并很難壓制自己內在的性格，會有某種特殊的發泄方式……’
尤金看完這句話，忍不住就摸了一下自己的臉，看向鏡子中的自己。
鏡子里映出了屬于洛卡王室三皇子的俊美模樣，冷漠和高傲如神祗的一張臉，拒人于千里之外的傲慢氣質，這是他，又不是他。
尤金心中強笑了一下，表面上冷靜地對自己道，“不會吧。”
尤金覺得他這種看到一句話就往自己身上套的毛病，非常可笑，這不就是在搜索器上搜個咳嗽，就以為自己得了難以治愈的惡性腫瘤，臉上皮膚病爛掉一小塊皮，就以為自己得了什么基因絕癥一樣。
照這樣胡亂聯想，這世界就沒幾個正常人了。
烏臨和他……也不像啊，不是嗎？
尤金剛想要將這個匪夷所思的聯想拋之腦后，一個畫面卻在此時，不合時宜地插入到他的腦海里。
那就是之前姐姐露娜特意的警告。
露娜當時的話好像又出現在尤金腦海中，讓他不要去喜歡上對他愛答不理的事物。
尤金已經確定了姐姐并沒有特別關注自己的事，更沒有說還注意到他游戲中的往來，所以她當時真的只是因為看到他眼中與平常不同的笑意，她就這樣出言警告，為什么？
烏臨是用怒和欲的情緒能量復活出來的人造人。
他難道……
尤金捂住頭。
不會的。
不會的。
他也沒有什么特殊的記憶啊。
第80章 扭曲殺戮
“XX聯系不上！？該死, 他也在那個游戲里！”
“XX也沒有音訊了！”
現實世界此時到處一片混亂。
光耀帝國等三個大型游戲的淪陷，讓全洛卡聯邦的人都陷入了震驚和慌亂之中，不少人奔走相告, 去撥打身邊人的通訊，聯系朋友, 果然發現很多朋友都聯系不上了，偶然有聯系上的, 都是他們家人露面，一臉驚惶和無措, 甚至哭著說看到新聞了, 人怎么也叫不醒。
官方提醒不要強制讓被關在游戲里的人斷連游戲倉, 只能先添加足夠的營養液維持住生命。
受害者的數字不斷在疊加，不少人懷疑官方公布的數字還有虛。
就在大家都為身邊朋友親人著急的時候, 烏臨突然冒出來了, 他直接將自己的形象，投影在顛倒世界原本屬于光耀帝國等三個游戲的附屬主城中, 面對面地和聚集到。
此時光耀帝國等三個游戲的入口都已經消失, 原本肉眼可見的龐大游戲區域都變成了一片空白, 被顛倒世界替換成了汪洋大海的背景，隨著烏臨在半空中出現，汪洋大海變得波濤洶涌。
“快看那是什么！”主城附近的一些人發現異常，很快注意到了烏臨的投影。
“是那個該死的烏臨！”
找不到其他辦法的受害者親朋, 不少都聚集到了這些汪洋大海附近, 此時烏臨一出現, 很多人立刻都圍了過來，對著高空中巨大的投影指指點點。
還有人立刻將烏臨的投影轉發到其他地方，頓時, 很多地方都看到了烏臨的出現。
烏臨從投影中低頭，看著下面螞蟻一般的人群，這些人的憤怒和恐慌，都讓他感覺到了愉悅。
這才是他應該得到的，哪怕是要死，也要在如此盛大的矚目下，如雷霆般聲勢浩大，轟轟烈烈，而不是再次地失去自己的身份，再次如喪家之犬一樣安安靜靜地被驅離。
烏臨俯視著渺小的群眾：“我知道大家現在都很關心我的情況，所以我主動出來了，畢竟做了這么久的同胞，這點體貼我還是有的。必須要告訴你們的是，我還沒死，還挺好，但是你們的親朋好友，可能不太好，很快他們就要死在這些游戲世界里，和我陪葬。”
下方的人不少都忍不住破口大罵，但是很快被其他人哀求地制止，怕他們罵得太過，激怒烏臨這個喪心病狂的恐怖分子。
也有一些人則覺得烏臨的話和態度都很奇怪，什么做了這么久的同胞，好像這個身份是虛假偽裝一般。
烏臨沒有理會下頭眾人的態度，說完，揮手就開始展示他控制著的三個游戲世界中的內容，天空中的投影出現了三個部分，分別是光耀帝國、星月世界和生命牢籠的游戲場景。
看到投影中的景象，眾人紛紛都倒抽了一口涼氣。
光耀帝國這是一個征戰類的游戲，這是一個較出名的大型冷兵器時代國家征伐游戲，星月世界，是一個主打瑪麗蘇湯姆蘇形式的甜甜戀愛類一對多游戲，生命牢籠則是恐怖解密逃生類的怪物游戲，此時這三個風馬牛不相及的游戲，全都被烏臨胡亂地融合到了一起。
游戲中的玩家大部分都失去了記憶，似乎沉浸式地成為了游戲中的一員，仿佛NPC一樣在混亂的布滿怪物的亂世中茍延殘喘，可能還要被一些怪物和屠夫，像是追逐攻略對象一樣追逐屠戮。
“啊！”有人似乎在投影畫面看到了自己認識的親人和朋友。
只是這些人此時的精神面貌都非常不好，惶恐，逃亡，絕望，甚至有些人眼神里，都透出了洛卡人已經很難在現實中看到的麻木。
很快逃亡的不少人被追上了。
一片混亂和血腥瞬間刺痛了外界眾人的眼睛，這簡直是一場屠殺。
“不要！”眾人痛苦地不忍再繼續看下去。
烏臨卻涼涼地扯了下嘴角，似笑非笑：“有趣嗎？我給他們所有人都調到了百分之一百的感知覺，以確保他們能更真實地感受到這些世界，不會以為這是虛假的世界。”
“你這個惡魔！”“畜生！”所有人都憤怒地想要怒罵烏臨。
沉浸式的游戲，百分之一百的痛感，絕望的環境和反復被殺戮，哪怕是正常清醒著的人類，也可能會很快崩潰，更何況游戲中這些以為自己就是背景中一員的人，他們被殺戮時不知因何被殺，死亡后又不知因何復活，反反復復，以各種方式死去，待他們的大腦完全接受了死亡，或者完全陷入崩潰，那么就是他們真正死掉的時候。
但是他們的憤怒卻似乎更讓烏臨感受到了能量和愉悅感，這似乎才是他真正需要的一樣，這才能讓他感覺自己在真正地為自己活著一般。
這時，天空中又一道投影出現，很久沒怎么現身的洛卡國王出面了，他態度沉靜地試圖和投影的烏臨談判：【烏臨，你想要什么？你有什么條件，你想要離開洛卡聯邦去巴尼亞，甚至帶著你的財富走？都可以談，放了這些無辜的普通人。】
“去巴尼亞……”又是讓他去巴尼亞。
烏臨嗤笑。
欲望和憤怒是使烏臨復活的兩種情緒能量。
欲望代表的是他記憶中曾經屬于巴尼亞大皇子的一切，記憶中的那個他，是希望讓他的國家變得更好，讓巴尼亞的科技趕上洛卡聯邦，不再受到技術的掣肘，不再受到暗生命的威脅。
復活之后，他的心似乎變了，變得暴虐，憤怒，不能平靜。
尤其當他發現他是在洛卡聯邦的實驗室中復活，父親的目光帶著一次次的審視和質疑，仿佛在審視一個不合格的瑕疵品，那時他就知道，其實他已經失去了一切，他不會再擁有自己的國家，不再擁有自己的親情，不再擁有曾經想要守護的一切，只能留在這個他厭惡的國家，一無所有。
烏臨將自己當做新生，他好像真的是健全的，甚至還有了兩個孩子，兩個孩子并沒有他那種糾結的本性，不會刻意壓抑自己的情緒，憤怒了就暴跳如雷，仇恨了就要殺死敵人，烏臨對兩個孩子一直是縱容的，甚至鼓勵的，反正是一群曾經侵略過巴尼亞的侵略者的后代，被他的兒女壓迫回來，那不是很理所當然的嗎？
曾經的他，欲望是正面的，是守護和保護的欲望；復活失去一切后，逐漸變成了負面的，變成了貪婪和掠奪的欲望。
至于他靈魂中的另一半，帶給他的是對世界的憤怒，是一日日越漸無法平息的暴虐，然而他又不在他自己的國家內，他甚至已經什么都沒有了，還有什么可顧忌的？他大可以直接去宣泄自己的憤怒，可以壞事做盡，可以殺戮無數。
回過神來，烏臨看著還在等待自己提要求的眾人，笑了。
烏臨：“一開始我確實是這樣想的，想威脅你們，讓你們查出到底是誰在對付我，是誰在背后害我，讓他們付出代價！但是現在，我突然覺得這些都不重要了。”
試圖和烏臨談判的眾人聞言心中一咯噔，隨即就見那瘋子烏臨有些狂熱地抬手，展示著他制造的充滿憤怒和殺戮的游戲世界，說道，“看，如此盛大的場景，多美好啊，死亡有什么可怕？可怕的難道不是悄無聲息的消失嗎？這樣的死亡，才是更適合我的落幕。”
聽到他這話，不少人心中徹底涼了。
……
‘他現在已經不是烏臨了，更像是雷霆之怒……’
‘難道是憤怒的情緒，已經完全將他體內的貪婪和欲望吞噬？’
尤金驀地回頭，很快鎖定了暗中交流的人。
上次尤金就注意到有官員提到烏臨時的語氣不太對，還說到巴尼亞的字眼，回去后，尤金就知道了關于烏臨人造人身份的資料來歷。
所以這些表面上道貌岸然的議員和大官中，有不少暗中蠅營狗茍，在干著見不得人的勾當，可能他們知道的密辛比尤金都多。
尤金由于如今對烏臨的過分關注，所以利用他特殊的身份和雙S級的精神力，做了一些不算道德的窺探。
眼下還真的讓他聽到了一些。
不過那兩人可能也顧忌著公共場所，并沒有繼續口無遮攔，只說了這么兩句就不說了。
尤金皺眉。
復活人，除了需要用到兩種相反的情緒去刺激，還需要一名情緒類BOSS作為特殊反應原料，和烏臨本身的記憶一起來激活兩種情緒能量，雷霆之怒就是烏臨用來激活能量的另一部分。
這兩人的話讓尤金產生了聯想。
憤怒和欲望，欲望壓制著憤怒時，烏臨表現出的更多是巴尼亞大皇子的特征，而當憤怒壓制住欲望時，他就更像是作為游戲智能體的雷霆之怒？
那么他……
尤金雖然已經告訴自己不要再繼續胡思亂想，但是以他聰明的一刻也閑不下來的腦子，在想到那個瘋狂的可能后，思考就幾乎無法停下來。
如果他是人造人，是復活的人，他會是哪兩種情緒能量在他的身體中起著作用？
尤金很快有了猜測，可能是愛和惡兩種情緒。
尤金情緒穩定平靜，沒有控制不住的憤怒和恐懼，甚至也沒有太多的貪婪，他對這個世界充滿著熱情和喜愛，但是……他很傲慢，傲慢屬于惡之情緒的一種。
這兩種矛盾的情緒撕扯中，尤金在游戲世界和現實世界仿佛截然相反的兩個人。
將所有的愛和情緒付諸在游戲中，將所有的傲慢和冷漠表現在現實里。
所以姐姐警告他，知道他可能更容易喜愛上對自己傲慢的人，因為那是他壓抑住的另一面？
尤金的心臟砰砰直跳，很快他再次搖頭，試圖甩掉自己越發神經質的對號入座。
卻忍不住想要去觀察惡情緒排行榜上的BOSS們。
·
顏素已經從北口鎮離開了，趕著去現實中查看她妹妹的情況，她直播間里的人也都散去。
玩家似乎都消失了，北口鎮也變得前所未有的安靜。
貝雙在副本中觀察著自己的黃泉路。
黃泉路變得有些奇怪。
在剛剛那個被貝雙清除的怪物闖入后，黃泉路好像就漸漸發生了轉向，似乎在被一種異常的能量扭曲著，從現實世界中脫節，鏈接的方向變成了另外一個虛幻的地方。
黃泉路上的不少靈魂碎片正噗噗擦擦地往那個方向掉落下去，仿佛在被那種力量搶奪走。
“回來。”貝雙念了幾句召喚，那些靈魂碎片才止住墜落之勢，開始緩慢往上爬起來。
貝雙通過黃泉路，隱隱看到了一個虛幻的夢境世界，大量黑色的黏液，似乎是之前黏住顏素妹妹的那種，那些如同蛛網的絲線，正在從夢境中延伸出來，似乎正刺向了一個看起來有很多活人靈魂的大型游戲中。
這是什么情況？
貝雙有些不解，這也是個游戲世界嗎，就在貝雙窺探時，夢境中一道巨大而模糊的視線似乎注意到貝雙了，驀地朝貝雙這個方向看了過來。
和剛剛來到貝雙世界外的怪物有些相似，但是卻更加龐大，也更加危險！
“轟隆——”
一陣能量的沖撞后，貝雙避開了那種窺探，感覺到那危險的視線暫時遠離。
“這是什么？”
貝雙正說著，就發現外頭琳瑯城的方向，忽然也出現了烏臨的大型投影。
貝雙這還是第一次正面看到烏臨，雖然是以這種方式看到，但貝雙還是發現烏臨的狀態很有些奇怪。
琳瑯城中此時玩家不多，但是也都被烏臨的投影吸引了出來。
烏臨還在繼續挑撥人怒氣地發表著講話，說道：
“對了，告訴你們一點好消息，我已經在一些位置打開了暗門，你們可以試試來找，找到了可以來這里，將你們的親人帶回去。你們最好動作快一點，也許有人已經感覺到，噩夢已經在這個游戲世界中降臨了，三天不到，所有人都會陪我死在這里。”
說完這一句，烏臨終于笑著消失了。
給所有人都留下了濃重的陰影。
眾人的沉淪，大型的噩夢，一個地獄似乎正在誕生，吞噬著眾人的生命。
尤其烏臨最后提到的噩夢，更是讓所有對暗生命有所了解的人，擔心了起來。
夢妖。
編號M013的暗生命。
普通人不清楚，但是上層不少人都明白，這個怪物是很多人得游戲病的主因，祂會逐漸地讓太過沉迷游戲的人，沉浸在虛幻中，陷在夢里無法醒來。
人的夢境有時候并不在自己的身體里，甚至不在宇宙中，而是在一種奇怪的意識維度里，人類的科技還不足以將驅逐暗能量的武器延伸到那里去，所以成為了一種疑難雜癥。
……
北口鎮中，貝雙通過系統了解了一下烏臨的事，才知道外頭這段時間的混亂狀況。
烏家是要如她所愿地完蛋了，但是烏臨似乎抓到機會，要拉著很多人同歸于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