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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181章  娶妻,娘子

    陸蝶卿傻眼了, 怎么都沒想到,娘會猛不丁冒出來這么一句話。

    “婚事?”

    少女眨巴著杏眼,巴掌大的精致臉蛋上, 是不加掩飾的惶惑和驚訝。

    瞧著她這么一團孩子氣的模樣,陸荷反倒是笑了。

    她抬手, 幫陸蝶卿整理了耳邊鬢發(fā), 摸著她腦頂, 輕聲道。

    “傻孩子,既是情投意合, 便早點將婚事辦了為好。”

    “你雖不曾和娘說過, 但我也猜到了,你們二人若是離開了此地,爹娘有生之年, 也不知道還能不能等到你們回來…”

    話說到這里,把一切都揭開, 氣氛便有些傷感了。

    陸荷紅著眼眶, 調(diào)整情緒,繼續(xù)道。

    “與其往后一直惦記著你們, 留下遺憾, 不如讓爹娘幫你把婚事辦了,這樣日后你身邊也就有依靠的人了, 值得托付,我和你爹也放心。”

    若是可以, 陸荷當(dāng)然希望能再留些日子,再提女兒的婚事。

    可…她也沒有信心, 何時才能再見到女兒。

    也算她存著私心吧,覺得鄭雪寧是個可托付之人, 便想著早早讓這兩人成婚,定下了名分,這樣雪寧也能更加上心。

    陸蝶卿不語,只低著頭,耳垂卻是已經(jīng)紅透了,瞧著抬不起頭的樣子,快要整個人縮起來。

    陸荷也是從女兒家最青澀的年紀過來,哪里能不知道,女兒是害羞了,其實心里是愿意的。

    事情問到這個程度,知道女兒不抗拒成婚便夠了,剩下的得讓他們這些做長輩的來。

    陸蝶卿:“…娘,您別…”

    少女有些著急,生怕爹娘殺過去讓寧寧娶自己。

    成婚這事兒,寧寧可從來沒提過。

    如今他們這般想著,豈不是在逼婚?

    想著這個,陸蝶卿未免有些懊惱,覺得不該和娘說這么多的,倒把自己逼到死角胡同了。

    嗚嗚嗚寧寧會不會笑話她。

    陸荷見女兒羞到快哭的樣子,只能哄她道。

    “你放寬心,娘心中有數(shù),不會把此事辦砸,只是去探探雪寧的口風(fēng)。”

    陸荷好一番保證,才叫陸蝶卿勉強安心下來。

    可少女接下來的心全亂了,滿腦子都是方才娘說的那些話。

    啊啊啊啊成婚,怎么事情就變成了她要和寧寧成婚啊。

    陸蝶卿心中太亂了,七上八下的,沒了平日的鎮(zhèn)定。

    以至于,當(dāng)鄭雪寧帶著四個從幻陣從醒過來的人,來尋自家小兔子時,看到的就是一個耷拉著腦袋,藏在角落,怎么都不正眼看她,甚至眼神一直回避她的少女。

    怎么回事?

    鄭雪寧如此敏銳,怎么可能錯過自家小兔子的反應(yīng)。

    陸荷瞧見她,見鄭雪寧要往女兒身邊去,忙將她拉住。

    “咳咳雪寧,你來,伯母有話和你說。”

    她把想過去堵住陸蝶卿的鄭雪寧,截到了角落去說話。

    陸蝶卿登時站了起來,緊張到呼哧喘氣,小臉通紅像蘋果。

    啊啊啊啊娘把寧寧喊住干什么呀。

    娘是不是去和寧寧說那個事兒了。

    陸蝶卿緊張到攥緊了手指,很想跟上去把娘拉回來,再把寧寧也拉回來,不想讓她們說話。

    但又擔(dān)心,萬一娘不是那個意思,自己這般火急火燎跑過去,倒是顯得做賊心虛,到時候不好解釋。

    陸蝶卿抿著唇,在原地像只被關(guān)起來的兔子一樣,來回跺腳走動,愣是不敢走過去打擾她們對話。

    嗚嗚嗚,這輩子陸蝶卿* 都沒有過這么慌亂,又急又羞,好想過去捂住娘的嘴,讓她不要多說話。

    就在她忐忑又焦灼地在那踱步時,便見爹笑瞇瞇走了過來。

    “卿卿啊。”白銘難得這么主動說話。

    自從回到了閃國之后,白銘臉上的笑容也多了一些。

    畢竟這里是他的故土,當(dāng)初為了追隨妻子,他義無反顧離開了家中長輩,心底其實是愧疚的。

    如今能有機會回來,他很是滿足。

    唯一不足的是,女兒不能陪著他們在閃國住下來。

    妻子也與他稍微提起過女兒的事。

    成了仙人,便和凡人不一樣了,往后的路,不再是他們能去插手的。

    白銘朝著陸蝶卿招了招手,示意對方跟自己去一旁的長廊。

    陸蝶卿忙跟過去,就見地上放了一個箱子。

    白銘俯身將它打開,他是文弱的書生,本是不做俗物的,但多年在朝櫻國干木匠活兒,手上也有了不少繭子。

    打開箱子后,便能看到里面是一套精美的梳妝盒。

    那上面的圖案,都是白銘一點一滴雕刻出來的,用了不少心思讓它呈現(xiàn)出這么精致的樣子。

    陸蝶卿看到這梳妝盒,眼眶就發(fā)熱了。

    “爹…”

    白銘站起身笑笑:“時間不夠,太倉促了,只來得及做了這個。你…帶上罷。”

    他知道女兒有一個神奇的仙人戒指,里面能裝下很多東西。

    既是給女兒打的梳妝盒,白銘便希望能被用上,哪怕放在那,做個念想也好。

    “我與你娘,旁的幫不上你…”白銘說著說著,也停頓了片刻,深呼吸了一下,將哽咽的情緒藏了回去。

    他和陸荷這一輩子就得了這么一個孩子,如何能不捧在手心寵著,如何能不心疼。

    可女兒踏上的修行之道,是他們根本就幫不到忙的。也就只能做到不添亂,不讓女兒擔(dān)心了。

    陸蝶卿忙開口,聲音里有顫音:“爹,你和娘不用幫我什么,你們生我養(yǎng)我,讓我能這般平安快樂長大,就已經(jīng)是給了我最大的幸福了。”

    這句話說完,想到將來要離開爹娘,去那什么玄清宗,陸蝶卿是真難過。

    一時間悲從中來,情緒在胸腔攪動著,忍不住嗚嗚哭了起來。

    鄭雪寧和陸荷過來時,看到的就是自家小兔子臉上掛著淚珠,哭成了個小花貓的模樣。

    她身形一閃,幾乎是瞬移到了陸蝶卿身邊,也分不清那一刻用的到底是輕功,還是靈力了。

    她只知道,當(dāng)看到陸蝶卿難過時,她的本能讓她不假思索用一切力量,趕到對方身邊,抱住了哄。

    鄭雪寧身量比一般女子要高,轉(zhuǎn)過身護著陸蝶卿時,光是從個頭上,就能將少女的腦頂都擋住。

    陸荷也擔(dān)心女兒,然而看著鄭雪寧仿佛老鷹一般張開雙翅,將女兒護在懷里的樣子,忽的一頓,有些欣慰。

    越是看到雪寧重視自家閨女,她心中才越寬慰放心。

    白銘也在那聳著肩膀擦眼角,陸荷一把將他拉開。

    “走,走,沒時間了,快去準備。”

    白銘不解:“可是咱還沒和閨女說完…”

    陸荷腳下生風(fēng),雖然是個凡人,沒什么習(xí)武根基,更是沒有靈力在身,但這會兒跑起來卻極快,連帶著白銘也被她拉著飛快往前。

    “她們二人只能在閃國待兩日就要走,成親也太倉促了…”

    陸荷嘟囔,著急地嘴角都要起泡了。

    白銘卻一頓,兩條腿不動了,直接站在原地不走了。

    “成親?”

    他們閨女啥時候要成親了,他這個當(dāng)?shù)脑趺床恢馈?br />
    他還來不及消化寶貝閨女成親這事兒,陸荷已經(jīng)推著他繼續(xù)往前走。

    “板上釘釘?shù)氖拢缃癫晦k,還想拖到什么時候辦?等咱們兩人入土了,以后把牌位擺到高堂上?”

    陸荷健步如飛,不影響她口齒清晰。

    白銘掙扎著想了想,好吧,同意了,妻子說的有道理。

    能在活著的時候,看到女兒有了歸宿,總比將來他們老死了,人都不在了,再懊悔活著的時候怎么不多張羅一下。

    “那雪寧…她怎么看待此事?”白銘還試圖多問一下。

    陸荷奇怪:“我們卿卿那么好,雪寧自然樂意。”

    ……

    陸蝶卿被鄭雪寧端著下巴,抹了抹淚痕,輕聲哄了幾句。

    “怎么才分開一會兒,就哭成這樣了。我們寶寶是水做的嗎?”

    她低頭,吻去了一顆晶瑩淚珠。

    “這水是咸…唔。”她被捂住了嘴。

    陸蝶卿瞪大了杏眼,剛剛哭過的痕跡還在,水盈盈的雙眸瞧著很是顧盼生輝,濕漉漉的,很惹人憐。

    她一邊捂著鄭雪寧的唇,一邊細聲細氣問。

    “現(xiàn)在,我來問,你來回答,只用搖頭或者點頭。”

    自家小兔子難得這么霸道,鄭雪寧感受著這新奇感,悄悄眨了眨眼。

    陸蝶卿頓了頓,睫毛慌亂顫了幾下。

    “我娘…我娘和你說什么了。”

    趕在鄭雪寧想開口之前,她又把軟軟的手捂得更緊了一些。

    “她沒有和你說什么奇怪的話吧?”

    這句話問的很沒有底氣,陸蝶卿腦袋都快垂到地上去,根本不敢去正視某人的眼睛。

    鄭雪寧嘟了嘟唇,圓潤的唇珠在少女手掌碰了碰。

    慌的陸蝶卿忙將手縮了回來,像受了驚的小含羞草,眼眸里都是水潤的光。

    鄭雪寧走近了一步,兩只手捧起了少女的臉蛋,像捧自己心上的寶貝。

    “奇怪的話?比如呢?”

    她引導(dǎo)著少女開口。

    陸蝶卿就支支吾吾,根本不敢把話說出來,明明心臟砰砰跳,人都快激動到暈掉,但還要強裝鎮(zhèn)定,裝作什么都不知道的樣子。

    “沒有啦,我只是隨口一問而已。”

    她小聲開口,瞧著心虛極了。

    鄭雪寧盯著她不斷扇動的長睫,輕笑了一聲。

    “是我之前笨了。沒想著快點娶妻。”

    “你說是不是啊娘子。”

    啊啊啊啊啊啊陸蝶卿的腦袋瓜要炸了。

    “你你你…”你喊誰娘子哇。

    第182章  親到缺氧

    陸蝶卿臉蛋紅到不像話, 說話也磕磕絆絆,根本不知道自己此時的小模樣,可愛到讓人想往懷里摟, 各種揉弄頭發(fā)。

    這會兒陸蝶卿整個人是懵的。

    其實之前也有想過,娘會不會直接和寧寧提成親的事。

    可是!可是這也太突然, 太猛不丁啦。

    一點兒緩和的空間和余地都沒有, 只是一眨眼的功夫, 寧寧就跑過來喊她…喊她娘子。

    嗷嗷嗷嗷。心中好像有個小人,既害羞又歡喜, 又不知所措, 原地抱著小腦袋轉(zhuǎn)圈。

    陸蝶卿敢保證,倘若自己這會兒不是被寧寧這般圈在懷里,她肯定也已經(jīng)在地上六神無主到團團轉(zhuǎn)了。

    鄭雪寧靜靜欣賞著自家小兔子的羞澀和不知所措, 等看的差不多了,才捏捏對方耳垂, 感受著綿軟, 一字一頓道。

    “不嫁給我,想嫁給誰?嗯?”

    “不當(dāng)我的娘子, 還想當(dāng)誰的娘子?”

    這兩句話, 她說的很慢,是盯著陸蝶卿的眼睛說的。

    當(dāng)了這么多年皇太女, 權(quán)勢里養(yǎng)出來說一不二的氣質(zhì),在她做好決定時, 會展現(xiàn)的更加徹底。

    哪怕對著陸蝶卿,平日里鄭雪寧是收著的, 但一個人發(fā)自骨子里的氣場,是無法完全掩蓋的。

    這種充滿進攻性的時刻, 鄭雪寧一不小心,就將真實的自己,完全展現(xiàn)了出來。

    那種仿佛要將人完全包裹起來的強大氣場,哪怕不為人君,也足以在人群中奪目到無法忘懷的極致魅力。

    陸蝶卿被這兩句話,直接逼問到墻角,人都恨不得縮起來了。

    寧寧一認真,就仿佛原地變高大了很多,將她顯得愈發(fā)弱小可憐無助,完全頂不住。

    少女咽了咽口水,清凌凌的杏眼眨巴兩下,臉蛋紅紅的,冒著熱氣,像個小可憐那樣,小聲回答。

    “沒有旁人…沒有要做別人的娘子…我,我也沒有要和別人成親呀,怎么這般兇…”

    認真起來的寧寧,好有壓迫感,她快縮成一小團了。

    陸蝶卿聲音軟軟的,臉蛋看著也軟軟的,很好捏。

    鄭雪寧記得這張臉的每個部位,在指尖被輕輕捏著的感覺,就像嫩豆腐,仿佛稍微一用力,就會弄壞。

    她家小兔子天生麗質(zhì),精致眉眼在這張臉上,便像是被上天精雕細琢過一般,比那些盛開的花兒還要惹人注目幾分。

    盯著陸蝶卿瞧了一陣后,鄭雪寧的心軟了下來。

    她將人擁進懷里,以一個舒服的姿勢將對方圈住,一只手撫摸著少女的肩膀,另一只手輕柔拍著人家的背,哄珍寶一般輕聲道。

    “我想,伯母說的話極有道理。你我既已經(jīng)這般好了,心與心更是貼著的,為何…不成婚呢。”

    說起“成婚”兩個字時,鄭雪寧自己耳根都是有些發(fā)熱的。

    只是她極擅長隱藏自己的情緒,本就性子寡淡,如今說起了人生大事,自覺這是一個極為鄭重的話題,便連身子都是繃緊了的,唇角也緊緊抿著。

    陸蝶卿忍不住悄悄抬頭,想看看寧寧這會兒的表情。

    猝不及防一抬眸,兩人四目相對,都跌入到了對方的眼眸中,被彼此眼里的情意所撼動。

    似乎有很多話,已經(jīng)不用再說了,因為一切盡在不言中。

    心靈相通時,便是一個眼神,都能傳遞彼此的濃情蜜意與愛意。

    陸蝶卿臉蛋紅紅的,明明是個容易害羞的性子,方才前一刻都差點將自己藏起來,而今卻敢咬著唇,壯著膽子問。

    “你…你不會后悔嗎。”

    成親這樣的大事,難道不要三思而后行嗎。

    寧寧甚至都沒有用多少時間去考慮,就已經(jīng)同意了。

    陸蝶卿心中既有歡喜,又有一些對于未來的忐忑擔(dān)憂,生怕將來寧寧后悔。

    畢竟…此事是她家人這邊提起來的。

    會不會寧寧本來沒有想成婚,但怕她傷心,又見娘提起了,被趕鴨子上架,才同意?

    這樣的念頭不住在腦海盤旋,陸蝶卿知道這可能是一種胡思亂想,可這種時刻,就是忍不住把念頭四處發(fā)散。

    她一點兒把握都沒有,在此事上,很容易缺乏信心。

    鄭雪寧望著少女眼巴巴的樣子,心中憐愛極了。

    “或許這話該我來問你才對,你會后悔嗎?”

    她指腹輕輕摸著少女下巴,仿佛在對待稀世的一塊白玉,動作輕柔,眼神瀲滟嫵媚。

    陸蝶卿被她看的暈乎乎的,仿佛喝了一大壇子女兒紅,人都有些醉,什么心里話都不假思索往外掏了。

    “我才不會后悔呢。”

    她皺了皺秀氣的鼻子,雙手抱住了鄭雪寧纖細的腰肢,將腦袋往對方脖頸埋。

    寧寧好香呀。

    身上的香味她總是聞不夠,是一種無法用香料氤氳出來的特殊幽香。

    “你這么好,往后是我娘子了,我正大光明牽著你的手出去,讓旁人看了都羨慕,我有一個這么漂亮的娘子!”

    少女說起這些話來,顯得很孩子氣,語氣嬌俏生動,把鄭雪寧惹得嫣然一笑,也跟著放松了下來。

    她撫著陸蝶卿后背單薄的蝴蝶骨,啞聲道。

    “可你若成了我的娘子,往后…你若多看旁人一眼,瞧見有比我更好的人,我都會吃醋。卿卿,屆時你想后悔都來不及了。”

    因為她永遠不會放手。

    藏在骨子里的狼性與獨占欲,一直是鄭雪寧小心隱藏,不想放出來嚇到小兔子的一面。

    然而若真的成了親,她不保證自己還能不能藏住這一面。

    一想到,她們拜了天地成了親,往后便是名正言順的妻妻,她的心就跟落到了發(fā)燙的水里一般,熱到她不知道自己會變成什么樣子。

    那種隱秘的、暗藏在內(nèi)心不能被人所窺見的愛意,如今沸騰著,想要被人看到。

    陸蝶卿聽著鄭雪寧的一字一句,感受著胸腔里那個小心臟噗通噗通的跳聲,感覺呼吸都變得困難了。

    不是害怕,一點兒都不是因為害怕。

    相反,聽到寧寧這般表達內(nèi)心,她反而羞澀到緊張,甚至興奮。

    她好喜歡寧寧這樣直白表達心意呀。

    陸蝶卿白皙細膩的臉蛋,蹭了蹭某人心口,聲音像是被摸軟了的小奶貓,喵嗚喵嗚的,藏著滿滿的依賴。

    “我怎么會舍得讓你吃醋嘛。這世上哪有比寧寧姐姐還要好看的人呀,你在我心里就是第一位,永遠不容辯駁。”

    說這話時,陸蝶卿極力睜大了杏眼,像是要表達自己的決心,好證明話里的真實性。

    “而且,你這么好,我怎么可能像你說的那樣后悔呀,我只會擔(dān)心自己不夠好,做事沒有你周到,待你不好體貼。”

    說著說著,兩人幾乎快貼到彼此身上,徹底成為長在一起的藤蔓。

    要不是顧忌著此時站在長廊下,偶爾會有下人經(jīng)過看到,都不會這般好端端站著。

    陸蝶卿抿唇,實在是開心,抬手摸了摸寧寧的唇,又很快縮了回去。

    鄭雪寧將她縮回去的手,及時扣住,牽著手腕讓她靠過來。

    “娶你本就是我心之所向,我不許你多想。”

    她似乎知道陸蝶卿內(nèi)心擔(dān)憂什么,及時將這話說了出來。

    “好呀。我都知道的。”

    陸蝶卿嘴上軟軟應(yīng)著,但眼眸卻亮晶晶的,明顯是被說到心坎里去了,心結(jié)被解開了。

    鄭雪寧將她帶到了長廊下帶柱子的那一邊,用身形將少女圈在其中,不讓路過的人看到她家小兔子。

    她面容清冷明艷,擁有兩種截然不同的氣質(zhì),糅合在一起,反而能激發(fā)人心中的驚艷。

    陸蝶卿明明已經(jīng)看了這張臉很久,但每一次換一個角度,都會重新被吸引到,根本無法自拔。

    她摸著鄭雪寧的臉,小聲慨嘆。

    “我怎么會這么幸運呀。”

    鄭雪寧見小兔子被自己迷得神魂顛倒,不由彎唇,心中略有欣慰,將臉往前一送。

    “不必客氣,這張臉是你的。想做什么都可以。”

    見陸蝶卿怔怔望著自己,嫣紅的唇潤潤的,鄭雪寧露出了足以令人目眩神迷的瀲滟笑容。

    “不僅人是你的,心也是。”

    她修長的手指,穿過少女指縫,與她十指相扣,引著對方往自己胸口的位置放,讓人家去感受心跳和柔軟豐盈。

    這一舉一動,誰看了不得迷糊。

    更別提陸蝶卿這樣的小白兔了,本來就吃鄭雪寧的顏,心還被人家吃的死死的,更加不知道今夕何夕了。

    她腿幾乎是軟著,全靠鄭雪寧一只手扣著她的腰,將她抵在長廊中間,才能勉強站穩(wěn)沒滑下去。

    “干嘛這樣嘛…若是被人看到了怎么辦,好羞人的。”

    陸蝶卿快哭了,眼淚都想落下來,心臟已經(jīng)跳到快從嗓子里冒出來,喜歡又緊張,簡直沒地方逃。

    鄭雪寧彎腰,俯身,湊近,唇印了上去。

    “誰敢看我的妻。”

    好霸道哦。

    這下真是一點兒都不藏骨子里的占有欲了。

    陸蝶卿揪著她袖子,被親到缺氧,簡直連自己是個修仙者都忘記了。

    長廊下明明站著兩個姿容艷麗到仿佛仙女下凡的人,緊緊纏繞抱在一起,但所有下人卻都不約而同繞過此地,不去打擾這對有情人。

    新來的管家,盯著下人去四處打掃,張燈結(jié)彩準備。

    “手腳麻利點都,府里要辦喜事了!”

    “什么喜事呀!”有人問。

    “朝櫻國儲君,和咱們?nèi)鞯牡张健!?br />
    “啊呀是她們呀,好一對般配的壁人啊!”

    第183章  娶媳婦

    三公主府里的下人們, 腿都快跑斷了,忙著將園子里收拾好。

    太過于倉促啦。

    前頭這園子才剛成為三公主的,如今就要急著去辦喜事。

    其實有其他的園子可以用, 但對陸蝶卿來說,與其單獨搬到一個沒有爹娘在的地方, 還不如就在此地。

    她和寧寧在這里能待的日子, 就這么兩日, 哪怕單獨占了一棟園子,又有什么意義呢。

    能團圓的時候, 就盡量團圓吧。

    兩人要成婚的事兒, 不僅讓三公主府邸里的人忙成一團,閃國人也很震驚,尤其是閃國皇室。

    “什么?成婚?”

    “這般倉促?”

    女皇聽到此事, 更是差點摔碎了自己手中的酒盞。

    “竟有此事?怎么不見他們先來問一聲朕?”

    這般大事,三女兒竟然沒有跟自己商量一聲, 可見這些年在外面, 果然是和她離心生疏了。

    否則婚姻大事,無論如何都要先過了她這邊的意思, 再去操持的。

    女皇先是惱怒不滿和震驚, 但等靜了片刻后,又不得不接受現(xiàn)實。

    ——她就連皇位拱手讓人, 親孫女都不要,還有旁的什么能說道的?

    “速速去開朕的私庫, 將珠寶首飾頭面綢緞古玩字畫,全都拿出來。拿三分之一, 不,拿一半。”

    女皇咬了咬牙, 也下了狠心。

    孫女成親這事,便是個機會去彌補裂痕,賞賜不能少,那是心意和態(tài)度。

    說著要從私庫里拿一半的賞賜,女皇自己的心都在滴血。

    她素來就不是慷慨大方的人,而今卻能這般面不改色割肉,其實也肉疼得慌。

    可事情總有大小和輕重之分。

    女皇發(fā)自內(nèi)心期盼著,閃國能留住陸蝶卿母女倆。

    不為別的,起碼多一個厲害的修仙者在這兒,閃國是無憂的。將來倘若真的發(fā)生那些域外之人闖入此地,也能多一分力量。

    女皇幾乎是捏著鼻子,讓自己不要去看私庫里呈上來的清單,擺了擺手:“讓人送去給郡主。”

    “罷了,等等,朕親自來寫圣旨。”

    許久沒有親自提筆寫字的女皇,為了表達自己的鄭重與誠意,特意扶著桌案坐下來,就著一旁宮女研磨,一字一字擬寫圣旨。

    一旁的女官微微側(cè)目看了半晌,忙移開了目光,心中卻在震驚。

    陛下歷來賞賜東西是有些小氣的,哪怕給封號,也不愿意給一些實質(zhì)性的珠寶或者封地,然而一日之內(nèi),卻接連為了同一個人,下了兩次圣旨。

    實在是賞上加賞,賞無可賞了。

    也是奇觀。

    女皇將圣旨小心寫好,等它的墨漬放干,這才依依不舍盯著上面的字,挪開了眼神,嘆了口氣。

    能修仙啊,這是多好的事啊。

    可惜她沒趕上好時候,年紀大了,便連資格都沒有。

    想想實在是不甘心。

    她想起什么,對身邊的女官道。

    “將如意那丫頭宣進宮。”

    今日她記得清楚,如意那丫頭檢測靈根天賦時,那塊白色石頭上發(fā)出了很多光芒,想來,那是如意這丫頭比較厲害的意思?

    想想也不錯,如意向來機靈,在一眾小輩中,一向都是拔尖的。

    那修行天賦好一點兒,便也正常。

    陸如意今日回到自己的院子里時,整個人就一直很恍惚,眼神都是渙散的,心不在焉到走路都差點摔到池塘里。

    還是身邊跟著的婆子心細,千鈞一發(fā)時,將她拉了回來,才沒讓她鬧出什么事來。

    二公主今日的生辰宴,算是被搞砸了,但她心情卻不錯。

    至少外人看來,二公主顯得很大氣,笑吟吟的,半點沒有被耽誤了生辰宴的不悅。

    事實上也的確如此,二公主能在女皇的子嗣中脫穎而出,靠的可并不只是表面功夫,她心底里也有幾分明智之處。

    明知事不可為,便得跟著形式走,要能看明白“勢”,而不是螳臂當(dāng)車一意孤行,最后滿盤全輸。

    “如意回來了沒?”她心里牽掛著小女兒,明白對方今日被檢測出有修行天賦,算是半只腳踏入了仙人的門,心底里很是愉悅。

    比起當(dāng)君王,往后家中老小能有一個仙人靠山,這可是更值得開心的事。

    今日整個皇室后裔中,那么多人里,只有四個人被查出有靈根可修行,自己女兒就在其中,讓二公主很是高興。

    只不過,老四家的雙胞胎竟然都能修行,相當(dāng)于壓了自家女兒一頭,這點還是讓二公主有些不服氣的。

    不過這些都是后話了,如今她迫不及待想見見如意,聽聽后來朝櫻國儲君,將他們這些修仙苗子帶走,都交代了什么。

    可有說出什么修仙秘籍?

    然而她見到陸如意時,對方卻顯露出一股無比頹唐的氣息,失魂落魄的都不像平日里那般驕縱和張揚了。

    “如意?”二公主上前,甩了甩帕子。

    陸如意慢吞吞回過神,看了她一眼,眼神中忽然爆發(fā)出恨意。

    “都怪你們,娘!都怪你們!若當(dāng)初是你去朝櫻國,如今修煉成功的人就是我了!”

    陸蝶卿之所以能和那朝櫻國儲君,走得這般近,還不是因為在那兒朝夕相處,有了感情。

    若她也是在朝櫻國宮廷里長大,如今陸蝶卿這個表姐有的一切,就該是她的。

    幻陣中經(jīng)歷的一切,依然是那么清晰,歷歷在目,讓陸如意無法接受現(xiàn)實中什么都沒有的自己。

    尤其是幻陣結(jié)束以后,那謫仙一般的朝櫻國儲君,竟然告訴自己,她心性不佳,靈根也差,成道無望,讓她繼續(xù)當(dāng)個凡人,不要修行了?

    這怎么可以!

    明明在那快速經(jīng)歷的半輩子里,她各種呼風(fēng)喚雨,站在那朝櫻國儲君身邊,被對方溫柔小意對待著,什么都擁有。

    怎么從那夢境中醒來,反而泡影一般什么都沒了!

    陸如意深深恨著如今身邊的一切。

    她爆發(fā)出歇斯底里的喊聲,幾乎嚇壞了二公主。

    她這小女兒雖然性子驕縱,但總算還是有尊卑和長幼之分的,往常何時有過如此失控的模樣?

    “好端端的,如意,你發(fā)哪門子瘋?”

    “宮里方才來人,你皇祖母要見你。你去了之后不要使性子,皇祖母問什么,你便老老實實說。”

    她幫陸如意整理了一下亂掉的珠釵,又壓低聲音道。

    “你不是小孩子了,得有點格局和眼力見。你那表姐不是凡人,她既與朝櫻國的皇太女關(guān)系如此莫逆,甚至這兩日就要成婚,咱們也不能在這個節(jié)骨眼上給人添堵,把關(guān)系惡了…”

    二公主原想慢慢叮囑小女兒,多教對方一點做人的道理。

    沒曾想,這句話還沒說完,陸如意就開始發(fā)瘋。

    “成親?!憑什么!憑什么她們成親!”

    “娘!你誤了我!我才是那個該和她在一起的人!陸蝶卿搶了我的位置!”

    陸如意扔掉了頭上的珠釵,面目漲紅了,表情猙獰。

    清秀的一張臉,因為極度的情緒,而生出一股讓二公主不敢靠近的陌生氣息來。

    她這情緒來的毫無緣由,發(fā)瘋令人摸不著頭腦。

    二公主蹙眉:“你怎么回事?如意,你不是那么沒頭腦的孩子,驕縱也要有個度。”

    她其實了解小女兒的性子,以為對方是今日的風(fēng)頭被陸蝶卿的出現(xiàn)蓋住了,所以心中不滿,才會這樣。

    而那朝櫻國來的皇太女,的確是個人物。那氣度和姿容,不說小女兒了,就連她都側(cè)目。

    若是年輕個十幾年,她未必不會像如意一般,對對方動容。

    可人家擺明了,心都在陸蝶卿身上,是一對鴛鴦,女兒何苦去嫉妒。

    “你只看到她們風(fēng)光,何曾看到當(dāng)質(zhì)子的苦楚。娘讓你錦衣玉食過了這么多年,生下來就捧著金飯碗,真把你養(yǎng)成不知人間疾苦了。”

    二公主也不縱著陸如意,劈頭蓋臉一頓罵。

    任性是要有度的,尤其是他們這種權(quán)貴人家,若什么都由著自己性子來,得罪了不該得罪的人,那便是一家子老小全翻車。

    大宗族之間最講究連枝同氣,便是有些矛盾,但也要看時候。

    陸如意被二公主這一頓罵,人都懵了,嗚嗚抹著淚跑了出去。

    一旁的婆子擔(dān)憂道:“陛下那邊的人可是已經(jīng)在等著了…”

    二公主搖頭:“隨她罷。就這個樣子,進了宮也是觸怒母皇。宮里我去。”

    ……

    陸蝶卿要成婚這事兒,就像兩只漂亮的小蝴蝶,一起扇動翅膀,掀起了吹過整個閃國的風(fēng)潮。

    鄭雪寧對著陸蝶卿的時候,面上正經(jīng),一回頭立刻讓人去錢莊取錢,催著本地的牙人去買大宅子。

    “要氣派,地段要好,吉祥,講究。還要家具擺設(shè)全新的,一應(yīng)俱全。”

    鄭雪寧親自吩咐此事,眸光銳利如刀,看的牙人一陣哆嗦。

    心說這朝櫻國的皇太女,跑來他們閃國買大宅子,豈不是有些荒謬?

    你都富可敵國了,就連閃國都要俯首稱臣送去質(zhì)子,怎么還跑來這里?

    “是,是,小的馬上去辦,明日之前就辦妥。”

    牙人咽了口唾沫,不敢說辦不了。

    鄭雪寧面無表情,大額銀票扔過去:“錢不是問題,今日就辦妥,不能拖。”

    就是倉促之間成親,娶媳婦該有的東西,她都要有,什么都不能缺!

    第184章  娘子,我也要

    誰家娶媳婦, 還住在丈母娘家的。

    鄭雪寧哪怕在此之前,作為朝櫻國儲君,在閃國境內(nèi)沒有一分一毫的土地, 但從今日開始,就要有自己的宅子。

    要大, 要氣派, 要好看, 要能把自家卿卿娶回來之后,花轎抬著繞十圈。

    成親這輩子就這一次, 還是和自己最心愛的人, 半點遺憾都不能有。

    牙人從鄭雪寧這兒離開時,既歡喜又發(fā)愁。

    歡喜的是,手里捧著的銀票, 實在是她這輩子見過面額最大的數(shù)字,這一單完成, 她也算掙了個盆滿缽滿。

    發(fā)愁的是, 一時之間去哪兒找那么好的宅子?

    普通的小門小院,肯定不滿意的。

    得氣派, 得大, 還得地段好,還得…

    等等?

    牙人忽的想起來什么, 忙匆匆趕回牙行,去問起同行, 記憶中的一個大園子。

    那園子已經(jīng)有一些年頭了,建成之后因著一些緣故, 一直空著,但卻每年都有人去修葺一番, 是以顯得很氣派。

    …

    閃國女皇那邊派人去召見陸如意,原本是想仔細問問修仙之事的。

    畢竟按照往日的情況來看,她和陸如意這個孫女最是熟絡(luò)一些。

    小輩中,陸如意幾乎占據(jù)了她六七成的喜愛。

    相比之下,陸如霜是外孫女,且性格木訥,不善言辭,就顯得灰不溜秋,不那么被女皇所在乎。

    而陸然陸羽雙胞胎,則年紀太小,和女皇之間接觸不多,是以沒有被第一時間想到。

    三公主匆匆趕到皇宮時,與女皇說起了陸如意的表現(xiàn)。

    “前頭都好好的,今日回來她就跟變了個人似的,許是受了什么刺激,在家大哭。兒臣想著她這個時候進宮,未免殿前失儀…”

    三公主覷著女皇的神色,小心開口解釋。

    女皇自然不會因此這么點小事而大動干戈。

    她一只手放在椅子扶手上,另一只手摸著燙金的精致手爐,感慨道。

    “今時不同往日,你們也別怨朕今日做的偏心。若你們在朕這個位置,就都明白了。”

    “三丫頭的閨女要大婚,怎么說也是我們閃國女子,你去幫幫忙,不要失了禮,缺什么都補上。朕乏了,這兩日你多上心。”

    女皇沒忘記事情的重心是什么,特意多叮囑了幾句二公主。

    二公主聞言應(yīng)道:“母皇放心,這是兒臣分內(nèi)之事。”

    不說別的,光是陸蝶卿這個侄女如今修仙有成這一條,就足夠令她另眼相待。

    本來二公主對自己的小女兒還很有信心,可今日見了對方這副發(fā)瘋的樣子,她已經(jīng)灰心了幾分。

    成大事者,就沒有這般疏于克制自身喜怒的。

    如此對比之下,二公主才更覺出鄭雪寧的不俗。

    同樣是這般小小年紀,卻能如此沉穩(wěn),喜怒不形于色,且做事有章法,不卑不亢,誰不想要如此佳婿啊。

    ……

    陸蝶卿今夜沒有睡覺。

    她忙著給爹娘專門制作兩個靈氣手鐲。

    沒道理這種能延年益壽的手鐲,只給阿桑,卻不給最親近的爹娘準備。

    少女埋頭雕刻玉山竹,手中匕首幾乎飛起來,手指極為靈動。

    她儲物戒里塞滿了當(dāng)初寧寧給她找來的玉山竹。

    玉山竹的質(zhì)地非常特別,既溫潤又堅韌,不管是摸上去還是看上去都有種特別的美,白且溫柔。

    所以若是用它去雕刻人偶的身體,或者玉鐲,就會具備天然的一種靈性。

    但陸蝶卿的手指捏著玉山竹雕刻時,少女的指尖細嫩,視覺上令人聯(lián)想起嫩豆腐雕琢成的杰作,比玉山竹更加能捕捉人的視覺。

    鄭雪寧今日不在她身旁。

    陸蝶卿有點想她,但沒時間想!

    因為后日成婚,這兩日府里為了她要忙翻天了,她還要擠出時間先幫爹娘做好靈氣玉鐲。

    而寧寧也要去整理玉簡內(nèi)容,將一些修行法門,傳授給今日挑選出來的三個人。

    是的,三人,分別是陸如霜和陸然陸羽雙胞胎。

    陸如意因著心性不過關(guān),被鄭雪寧剔除在外。

    此事鄭雪寧今日和陸蝶卿輕描淡寫提過,但具體對方的心性是如何不穩(wěn),她沒有多說。

    陸蝶卿素來就不是關(guān)注細節(jié)多追問的人,如今留在閃國爹娘身邊的日子就這兩日了,事情又那么多,簡直叫人焦頭爛額,鄭雪寧說什么,她便都乖乖聽著。

    惹得鄭雪寧將她抱在懷里,一陣捏臉,說她是個好騙的寶寶。

    兩人膩歪了好一陣,才有了今天晚上的暫時分開。

    說是分開,鄭雪寧還會時不時讓神魂落到那當(dāng)初的小木偶上,和陸蝶卿嘮個兩句。

    “順著玉山竹內(nèi)部的紋理,匕首側(cè)過去一點,捏緊了。”

    鄭雪寧好久沒有用小木偶的身份,去和自家小兔子說話了。

    但成了木偶之后,有一點比較好,不需要動嘴。

    她在心里想的所有事情,她家小兔子都能聽到。

    陸蝶卿特意把她放到右邊肩膀上,讓小木偶能坐著看自己雕刻手鐲。

    前面已經(jīng)雕刻了四五個,但這是給爹娘準備的,陸蝶卿特別盡心,總覺得不滿意,便都廢棄了。

    “哪有新娘子成婚前兩日,不眠不休的。”

    鄭雪寧還是有些心疼。

    “不睡一會么。”她哄著小兔子去休息。

    陸蝶卿軟著嗓音和她撒嬌解釋。

    “這是特殊情況嘛。你我如今都是修仙者啦,一兩日不睡,打坐便能恢復(fù),沒關(guān)系噠。”

    “我若是真的累了乏了,不會硬撐著的。寧寧不要擔(dān)心我。”

    陸蝶卿總是有辦法讓鄭雪寧心軟下來。

    她柔柔講話,音色又甜糯,常常讓鄭雪寧生出一種對方每個字都是* 在講情話的錯覺。

    “你和別人不許這般講話。”

    某人的占有欲和霸道,隱隱冒出了一個頭。

    似乎是因著婚期臨近,從前的那些斯文、溫柔、慷慨表象,慢慢開始褪去,露出她原本的性子。

    陸蝶卿卻好喜歡她這副模樣呀,于是像逗小朋友一般,溫溫柔柔道。

    “好呀,娘子,都聽你的。”

    “娘子”兩個字,輕而易舉戳中了某人的軟肋。

    肩膀上的小木偶閉上了嘴,不再說話。

    哦不,是不繼續(xù)在心里說話了。

    陸蝶卿將手中的一個玉山竹雕刻完成,輕輕放到一邊,捧起肩膀上的小木偶,放在手中仔細端詳。

    “怎么啦寧寧,忽然不說話了呢。”

    她明明知道木偶連接著鄭雪寧的靈魂,無論她對木偶做出什么樣的觸碰,都會如實傳遞到對方身上,偏偏動作刻意放慢,輕輕撫摸木偶的鼻子、嘴巴、臉蛋、脖頸…

    就好像是鄭雪寧本人在面前,被她用充滿愛意的溫軟小手,從頭到腳撫摸過去。

    鄭雪寧的靈魂都因為少女的動作,而被激起戰(zhàn)栗。

    “…住手。”小木偶終于被逼出了聲音。

    陸蝶卿無辜眨眨眼,水瞳明亮,指尖在木偶后背的位置輕點。

    “姐姐,你不是我的小人偶嗎,為何不讓我碰呀。”

    輕聲細語說起這話的陸蝶卿,簡直像個勾魂的小妖精。

    摸著從你胸膛中抽出來的骨頭和心臟,紅唇妖嬈,水眸卻清亮單純,仿佛在說“好想吃掉你,你愿不愿意”。

    鄭雪寧覺得自己都快有點瘋了。

    她以前怎么不知道,小兔子這么會撩人。

    偏偏她還喜歡這種調(diào)調(diào)。

    不,應(yīng)該說,屬于陸蝶卿的一切,無論是單純的,還是嫵媚的,或是慌亂而不知所措的反應(yīng),她都喜歡。

    愛是喜歡她所有的面向展現(xiàn)。

    鄭雪寧對自家小兔子的一切細節(jié),都擁有貪婪的占有欲,沒有邊際和盡頭。

    她沉默了片刻:“罷了,隨你。”

    哪怕是木偶,她也是自家小兔子的。

    方才還有些羞澀的小木偶,忽然放棄了抵抗,這讓陸蝶卿一怔,隨即得勝一般咯咯笑了起來。

    “好啦,寧寧,你也自去忙你的,我先把手頭的這兩個玉鐲子完成。”

    陸蝶卿指尖輕柔摸摸木偶的臉頰,就像透過木偶本身,在觸碰自己的心上人。

    小木偶是沒有什么表情的,也無法像人類本身那樣,有什么肢體上的動作,乃至神情去傳遞。

    但這一刻,陸蝶卿就是覺得,她家小木偶和一般人不一樣,每一段木頭,都在散發(fā)愛的感覺,讓她心里好安寧踏實啊。

    有了上次給阿桑做靈氣玉鐲的經(jīng)驗后,陸蝶卿這次就熟練了很多,心中有一套流程。

    她琢磨著多疊加幾個陣法上去,這樣不僅能無形中溫養(yǎng)爹娘的身體經(jīng)脈,還能在關(guān)鍵時候自動被觸發(fā),起到防身作用。

    嗯,還有最重要的一點,玉鐲得認準了爹娘,不能被旁人拿去用了。

    迫于時間有限,陸蝶卿的精神力用到了極致,腦海中師父留下來的玉簡,被她飛快翻了個遍。

    興許是她如今精神力和修為,都比先前進步很多。

    陸蝶卿能探尋的各種修煉法門,也比從前多,腦海中玉簡中包含的訊息,簡直是像一個小藏書閣,浩如煙海。

    用了快兩個時辰,她才終于找到適合的陣法。

    少女在陣法,還有類似春雨術(shù)這樣的法術(shù)上,似乎有著不一般的天賦,稍微琢磨一下,就能無師自通學(xué)會。

    天亮?xí)r,陸蝶卿已經(jīng)成功完成了兩個玉鐲的陣法刻錄,臉上露出了滿意的笑容。

    “娘子,我也要。”心中忽的傳來一道輕柔聲音,帶著點兒委屈。

    陸蝶卿一怔,捧起自己放在一邊的木偶,哭笑不得的哄。

    “好好好,馬上就給你做。旁人有的,我家寧寧一個都不能少。”

    小木偶被這么哄,滿意了,身子一歪,往陸蝶卿手掌倒去。

    好期待大婚呀。

    第185章  嫁衣都不舍得解

    答應(yīng)了未來娘子的話, 就一定要馬上去做。

    陸蝶卿是個信守承諾的人,哄完小木偶,顧不得出去伸懶腰看日出, 她立刻專注著拿起新的玉山竹,認認真真雕刻玉鐲。

    說起來, 她和寧寧得到的修仙傳承, 都是來自于琴門的師父。

    可她們至今就連師父叫什么都不知道。

    唯一的一點來歷, 還是封禁之地的白修前輩告訴她們的。

    甚至白修前輩還叮囑,不到金丹期, 不要去琴門尋師父。但若有萬不得已的事, 到了絕境,也可以去尋。

    哎呀,好矛盾的一句話呀。

    但陸蝶卿約莫是聽懂了, 她和寧寧最初的師門,會在絕境時給到她們幫助, 但里面牽扯眾多, 約莫麻煩也不少。

    修仙界都這樣的嘛?

    陸蝶卿腦海閃過這些念頭,手上動作不停, 很快就將一個新的陣法刻到了玉鐲中。

    如今四周的靈氣稀薄, 不利于被陣法吸收。

    陸蝶卿為了讓玉鐲更快的完成,直接取出了靈石, 在四周擺成了簡易的聚靈陣。

    于是房間中擺放著這些靈石,以飛快的速度消逝靈氣, 而這些靈氣則源源不斷,朝著陸蝶卿放在中心的玉鐲上聚攏, 直到完全和其中刻畫的陣法合二為一。

    陸蝶卿抿著唇,盤腿坐在邊上, 想了想,也加入其中,將體內(nèi)靈氣往玉鐲中去灌輸。

    如今就好像在挖一個水池,能挖多大,就能裝多少靈氣,將來給爹娘還有寧寧用。

    “這里還應(yīng)該再加一個陣法。”

    陸蝶卿用手輕輕摸著玉鐲的邊緣,又有了新的想法。

    大概天底下沒有這樣的新娘子啦。

    臨到要出嫁的前一日,覺也不睡在那修仙弄靈器的陣法。

    陸荷夫妻倆其實也沒睡好覺,唯一的閨女這般倉促成親,他們要忙的事情可多著。

    嫁衣要準備現(xiàn)成的,且還要是最好的繡娘繡的。嫁妝也要備好清單,什么都不能缺。

    林林總總有好多要辦的事兒,陸荷都急出黑眼圈了,還是白銘安慰她。

    “不急不急,你倒下了怎么好。”

    陸荷風(fēng)風(fēng)火火忙成了個陀螺,見白銘這樣安慰自己,根本聽不進去。

    “我怎么能不急。哎,咱們應(yīng)該早些放在心上的,這兩日才想起為她們辦大事,失策了。”

    畢竟兩個小丫頭這般年紀,能懂什么呀,都得靠他們這些長輩在后面催著,才知道怎么做。

    但心里懊悔的同時,陸荷手上一點兒沒停,喚來了管家,吩咐起要緊的事兒。

    忙里偷閑的,還不忘記問白銘。

    “卿卿呢?”

    往日陸蝶卿都會早早起來,這是早就養(yǎng)成的習(xí)慣了。然而今日卻到了這個時辰,都沒有見到對方身影。

    “沒見著這丫頭。”

    陸荷不放心,特意去了閨女的院子,站在廂房門口道。

    “卿卿?”

    陸蝶卿正在入定中,恢復(fù)消耗的那些靈力。

    嗚嗚嗚修煉越久,越是察覺到心境的重要。

    像她這兩日有些著急,總想著快些把玉鐲完成,把修為再抽空提一些上去,好為自個兒和寧寧在將來鋪路。

    可越是這么想著,修為就越是原地踏步不動。

    煉氣期第六層遙遙無期,短期之內(nèi)似乎都觸碰不到了。

    這讓她只能另辟蹊徑,盡可能想法子先把春雨術(shù)再修行更高一點兒,其他的術(shù)法能入門的也趕緊入門。

    “卿卿?”陸荷在門外喊了一聲,卻不見女兒出來,有些著急。

    正要破門而入,卻見陸蝶卿急匆匆跑出來,拉開房門露出一個可愛小腦袋。

    “娘。”

    她雙眼濕漉漉,分明還和陸荷記憶中的小娃娃一般無二。

    只是如今的小娃娃,瞧著已經(jīng)長大了,自有一股少女的靈氣逼人和亭亭玉立,都到了出嫁的時候了。

    “怎么不見你在園子里走動?”

    陸荷見她好端端的,松了口氣。

    陸蝶卿眨眨眼,嘿嘿一笑,從身后將自己準備好的玉鐲捧出來。

    “娘,你看這個。”

    玉山竹不愧是最適合做人偶材料的東西,被雕刻成了玉鐲之后,放在陽光下都是溫潤帶光的,比那些玉石還要好看。

    陸荷也是有幾分眼力在的,畢竟早年她也曾經(jīng)研究過人偶術(shù),知道玉山竹價值連城,一般人還想不到法子弄到它。

    “這是你雕的?”陸荷接過玉鐲,端詳著上面的紋理,有些唏噓。

    陸蝶卿點點腦袋,笑起來一排貝齒宛若珍珠,梨渦也淺淺的很是可人。

    “對呀娘,我?guī)湍愫偷蝗俗隽艘粋玉鐲。你們往后要隨身戴著。”

    “我親手雕刻的哦。不能給旁人戴。”

    小少女說起這話時,杏眼瞪圓了,很是認真。

    陸荷點頭:“好,自然不給旁人。”

    她小心收起玉鐲,要放到懷里,陸蝶卿卻不愿意,非要她馬上戴上。

    陸荷雖然不知道玉鐲中藏的靈氣陣法對自己有益,但見女兒這般小孩子習(xí)性,不由一笑。

    “戴上了戴上了。往后誰見了我都得炫耀一下,這是我女兒親手做的鐲子。”

    陸蝶卿這才開心,笑容愈發(fā)燦爛。

    她給爹做的玉鐲,會略粗糙一些,不如娘的這個精致。

    但日子有些趕,比起外頭的樣子,肯定還是里頭的陣法與靈氣更加重要嘛。

    包括給寧寧做的玉鐲,陸蝶卿也有些不滿意。

    時間來不及,就雕刻的沒有十全十美,不夠精致。

    不過沒關(guān)系啦,先讓寧寧和爹娘戴著,她有信心,以后會更好,做出更適合他們戴的私人靈器。

    “正好,你皇祖母派了人來,送了嫁衣過來。你跟娘過來試試看尺寸,看要不要繡娘重新裁剪。你這腰身有些細,嫁衣想必還得改小一些。”

    陸荷說起這個,也在心中感激,不管母皇是看在什么份上,才將卿卿的婚事這般放在心上,至少,在這重要的時刻,的確是派上了用場的。

    “娘,我和寧寧的事兒,累的你們這幾日辛苦了。”

    陸蝶卿走近,瞧著陸荷臉上的憔悴神色,心中很不好受。

    她接下來的時光,不能陪伴在二老身邊就罷了,還在離開之前,讓他們?yōu)榱俗约好Τ蛇@樣。

    陸荷一聽這話就板起了臉。

    “這小鷹的翅膀還沒飛起來,就已經(jīng)分什么你們和我了。我和你爹就你一個孩子,你這終身大事不替你多看顧著點,還算什么父母?”

    一句話說的陸蝶卿啞口無言,她愈發(fā)感覺心中歉疚,不免像只小黃鶯一般湊過去,像往日里那樣和陸荷撒嬌。

    “娘,是我說錯了。”

    陸荷摸摸她腦頂,猛不丁想起來什么,又叮囑了一句。

    “往后你和雪寧成婚了,便不好再生分了。你們妻妻同心,是世上最親近的兩個人,甚至要比兄弟手足之間還要親近。”

    “你這張嘴說話,可要注意著點,莫要一不小心將兩人關(guān)系說生分了,惹得雪寧傷心。”

    陸蝶卿忙保證:“不會的呀娘。”

    她和寧寧這般好了,兩人心有靈犀,才不會因為一兩句就生分呢。

    聽她這么說,陸荷嘆氣:“那便好,你心中有數(shù)就成。走,先試試嫁衣去。”

    陸蝶卿忙施展了一道春雨術(shù),落到陸荷身上,替對方消除各種疲憊不適。

    陸荷先前從戴上了玉鐲之后,就有一股說不清的精氣神充盈著身體,但那會兒只當(dāng)是見著了女兒高興,便沒放在心上。

    等到春雨術(shù)落到身上起作用時,她這神清氣爽的感覺就更加明顯了。

    “你這仙法真真是立竿見影。”

    陸荷忍不住夸贊。

    她覺得自己有仙法滋潤,人都好像年輕了十歲一般,有用不完的力氣。

    陸蝶卿聞言抿緊了唇,心中愈發(fā)下定決心,一定要修煉個名堂出來呀。

    她可不想自己在那與天地同壽,但爹娘卻早早百歲就歸西。

    *

    女皇送來的嫁衣,陸蝶卿換上試了之后,果真感覺腰身略大上一些。

    一旁閃國皇室的御用繡娘,立刻湊上前,在腰身的位置做了標(biāo)記,回頭馬上就去剪裁修改。

    大紅的嫁衣襯托的陸蝶卿膚色愈發(fā)白皙溫潤,瞧著動人極了。

    陸荷瞅著女兒這般樣子,忍不住感嘆。

    “你這相貌不知隨了誰,比我和你爹加起來都好看。活脫脫一個出塵仙子。”

    陸蝶卿有些害羞,照著銅鏡里的自己,忍不住去想象,若是大婚那天,寧寧和自己…

    咳咳咳才剛想到這里,被她捏在袖子里不曾離身過的小木偶,忽的傳來一股神念,在她心底慢悠悠道。

    “如此佳人,是我的娘子。上天果真待我不薄。”

    “洞房那日,我娘子如此秀色可餐,這嫁衣我都不舍得解。”

    這種充滿欣賞和滿足的語氣,聽得陸蝶卿臉蛋一下子就羞紅,就連耳朵尖都紅成一片。

    什么嘛。

    好端端的,人家只是換一下嫁衣,娘都在旁邊站著呢,寧寧怎么就好意思說這樣的話。

    羞紅了小臉的陸蝶卿,睫毛仿佛震翅的蝴蝶一扇一扇,卻還要羞答答在心里還嘴。

    “寧寧,你怎么偷看。”

    忙著給人講了一天修仙口訣的鄭雪寧,很是無辜,借著小木偶的身軀,慢悠悠回答。

    “我看我未過門的娘子,不叫偷看。”

    她明明是正大光明地看和欣賞。

    第186章  求愛不成

    陸蝶卿差點羞的跺腳。

    往日關(guān)起房門來, 只有她和寧寧兩個人時,無論說什么,都不打緊。

    可今日娘也在身邊, 寧寧仗著木偶身份不會被發(fā)現(xiàn),悄悄和自己說這些, 啊啊啊好羞人。

    少女臉上頂著兩片紅暈, 是如此明顯, 以至于陸荷都發(fā)現(xiàn)了異狀,詢問她。

    “是嫁衣太厚了嗎?怎么熱成這樣?”

    陸荷轉(zhuǎn)過臉對旁邊的婢女吩咐道:“給郡主倒茶。”

    婢女忙將茶水遞過去, 陸蝶卿張了張口, 想說自己根本不熱。

    可瞅著娘眼巴巴看自己,滿是關(guān)切的樣子,她咬了咬唇, 端起茶盞一飲而盡。

    算啦算啦。

    哼哼,寧寧這個小壞蛋, 她以后也要去逗著玩!

    小兔子悄咪咪在自己心里的賬本上, 記了一筆賬,預(yù)備往后再把今日的利息討回來。

    鄭雪寧也是知道見好就收的, 瞧自家小兔子快被逗炸毛了, 她笑了笑,在對方心里傳音道。

    “待我將手里的事情忙完, 就來找你。”

    她們已經(jīng)很久沒有這么長時間沒見面了。

    哪怕僅僅分開一個晚上,鄭雪寧都覺得漫長。

    雖說小木偶這個身份, 能讓她稍稍緩解一些思念之苦,可當(dāng)木偶, 哪有用人類之軀和小兔子相處來得好。

    至于好在哪兒嘛。

    夜里安寢時,她能用自己的身軀將少女摟在懷中, 香香軟軟的,自然比當(dāng)個硬邦邦的小木偶,只能在對方懷里某個角落窩著強。

    二者之間的相差如此明顯,換誰都知道怎么選。

    是的,鄭雪寧如今覺得當(dāng)人偶有些雞肋了。

    但正是因為有了人偶這一層身份,才令她和自家小兔子之間,建立了獨一無二的鏈接。

    她們心靈相通,心心相印,無論相隔多遠,都能讓彼此的心念立刻傳遞。

    鄭雪寧很喜歡這樣的聯(lián)系。

    從陸蝶卿那兒抽回自己的神念時,就見昨日的牙人來拜訪。

    “殿下,您要的大園子已經(jīng)準備好,這是地契。”

    牙人說起這些時,興沖沖的。

    “里頭的東西一應(yīng)俱全,全都是新的。說起來,那園子還有來頭呢。聽說是昔日閃國宮廷祖上傳下來的,先前是仙子住,后來仙子飛升了,這園子修建好了就一直空在這兒。”

    反正據(jù)說是什么閃國皇室的老祖宗,還是昔年的人偶師專門建造的園子。不過這些傳說聽多了,大伙兒都是隨便聽一嘴,并不怎么放在心上。

    牙人有些不好意思,但還是老老實實道。

    “此事還多虧了殿下您的身份在,小人認識的貴人,才舍得將這園子轉(zhuǎn)讓出來。”

    這種事兒沒有必要搶了功勞,自己居功,因為一查就露餡。

    牙人對此也很清楚。

    做這一行,口碑是極重要的。

    鄭雪寧似乎對牙人口中的貴人,根本不感興趣,聽聞此言,也只是微微頷首。

    她眼眸細長,自帶嫵媚的感覺,但在面對除了陸蝶卿以外的所有人時,都會展現(xiàn)出另外一種偏向冷淡和進攻的味道。

    如今這般看著牙人,哪怕只是漫不經(jīng)心的微微一瞥,就讓牙人心中本來打算隱藏的事兒,一五一十都說了。

    “那、那位貴人說,園子能讓出來,但想和您求著見一面,商量點事。”

    牙人拿不準這遠道而來朝櫻國的皇太女,會如何看待此事,做個什么反應(yīng),便說的有些心虛。

    畢竟在此之前,他們也曾偶爾聽聞過,朝櫻國的儲君是一個性情喜怒無常,甚至殺人如麻的存在。

    雖說世人都愛以訛傳訛,興許會把事情夸大,但若是能把這樣的名聲傳出來,多半也是有些源頭的罷?

    叫牙人來看,這位朝櫻國儲君,身邊做事都不跟著下人,只自己去辦,但卻頗有一點不怒自威的風(fēng)范,實在是無法以常理去揣度。

    鄭雪寧盯著牙人看了半晌,放下了手里把玩的扳指。

    “便喊人來見見罷。”

    牙人如蒙大赦,忙應(yīng)了下來。

    *

    半盞茶的功夫,借著這所園子,想要和鄭雪寧見面的人出現(xiàn)了。

    對方從外頭走進茶樓,一路上來進了雅間時,鄭雪寧微微蹙眉。

    陸如意昂著脖子,心里一直在打鼓,先前拿不準主意,鄭雪寧會不會見自己。

    娘要把早年皇祖母賞賜下來的園子,讓給表姐去和鄭雪寧當(dāng)大婚的宅子,她心中很是不甘。

    可娘做的事情,她縱然去阻攔也沒用。最后只能借著這個機會,想要私底下單獨見那人一面。

    如今真的見到了,陸如意滿腔的情緒都在心里堵著,站在鄭雪寧跟前時,就跟中了定身術(shù)一般,嘴都張不開。

    鄭雪寧自顧自倒了一碗茶,一飲而盡,放在桌上,發(fā)出了清脆的一聲響。

    “郡主見我所為何事。”

    她不耐煩耽誤功夫,講話向來開門見山。

    見她如此平靜冷淡,明艷的眉眼之間都是疏離,陸如意的指甲深深掐著掌心,心里冒出來一股火。

    她大步上前,停在鄭雪寧跟前,猛不丁憤怒開口,嗓音都有些變形。

    “我想知道,你為何不讓我修煉?你怎知道我心性不行?”

    陸如霜可以修煉,陸然陸羽可以修煉,就連那表姐陸蝶卿也能修煉。

    憑什么就她不可以!

    而且…而且在陣法中,她明明見到了自己過得無比絢爛的一生,在那里面,眼前的人看著自己時,眼神都是溫柔的。

    如今怎么醒來之后,反而都變成幻覺了。

    陸如意心中好不甘。

    鄭雪寧指尖輕輕敲著桌面,面對對方的激烈情緒,語氣平淡到近乎寡淡。

    “一,幻陣便是為了檢測心性才設(shè)立。陣不欺人。”

    “二,你的心性如何,你自己應(yīng)該清楚,尤其是與旁人比較。”

    在確定不讓陸如意繼續(xù)修煉之前,她也從暗衛(wèi)那里得到過對方的生平調(diào)查。

    總結(jié),陸如意雖不是欺男霸女的紈绔,但心性也不算佳,至少不算純良。

    這里,鄭雪寧得承認,她是有一些私心在。

    她的確是希望這個世上多一些能修煉的人,好為將來面對域外之人做準備。

    但能修煉的人何其多,她為何偏偏要選擇一個天然就對她家小兔子帶敵意的人?

    若是陸如意的敵意,是沖著自己,鄭雪寧別無二話,甚至根本不會放在心上。

    因為她足夠強大,也足夠冷情,不在乎旁人怎么看自己。

    但龍也有逆鱗,不能被觸碰。

    在面對陸蝶卿的事情上,鄭雪寧無比坦然地承認,她就是個護崽到底的情況。

    無論從哪個方面來說,陸如意過去的十幾年,都要比她家小兔子順?biāo)煨腋!?br />
    然而當(dāng)自家卿卿跟著她回到閃國,陸如意表現(xiàn)出最大的情緒,卻是敵意與嫉妒。

    鄭雪寧甚至覺得這是非常可笑的。

    一個對于親族,就連基本的憐憫之心與體諒都沒有的人,只顧著看表面上的光鮮與權(quán)力。

    這樣的人,如何期待她將來能擔(dān)負起拯救一國,甚至整個世界的重任?

    還有一點,鄭雪寧沒有說。

    當(dāng)陸如意昨日從幻陣中出來時,看向她的眼神實在是不正常。

    她甚至能感覺到,對方對卿卿是存了幾分若有若無的殺意的。

    這才是她最終將對方剔除出修煉隊伍的根本原因。

    幻陣中發(fā)生的一切,是建立在本人原本的心性上,所延伸出的行為。

    這些說出來也沒什么意義。

    鄭雪寧起身,面容平靜。

    “郡主若是沒事,我便走了。”

    陸如意又氣又急,見她轉(zhuǎn)身就走,忍不住快步跟上去,想抓她的袖子。

    “你為何不用在幻陣里的眼神看我?”

    明明在幻陣中,發(fā)生的一切不是這樣的。

    明明她才是那個應(yīng)在鄭雪寧身邊,被溫柔對待的人。

    可是怎么一睜開眼,就看到鄭雪寧和陸蝶卿成婚?

    鄭雪寧輕輕閃避,微微一個動作,陸如意就抓了個空。

    “郡主該去看看太醫(yī),養(yǎng)一養(yǎng)心。”

    她冷冷開口,實在是無法理解,這僅有幾面之緣的少女,為何這般。

    急著去見陸蝶卿,走出茶樓后,鄭雪寧用上了些許輕功,整個人飛快消失在街頭。

    陸如意追出來四處張望,卻什么蹤影都看不見了。

    跟在她身邊的侍衛(wèi)和婢女,見她眼睛里血絲明顯,身形也氣到顫抖,小聲勸她。

    “郡主,咱們回去罷。公主殿下已經(jīng)找您許久了。”

    陸如意冷冷扭頭看他們,忽的抽出他們的佩劍,一下刺過去。

    “這么忠心,方才怎么不幫我攔人!”

    侍衛(wèi)被刺了個正著,胳膊一下子就開始流血,卻根本不敢躲閃,只低著頭解釋。

    “那人功夫高深,更是仙人,屬下追不上…”

    而且,誰敢去攔啊。

    所有人都知道,要恭敬對待方才的朝櫻國儲君,還有新回來的陸蝶卿郡主,卻唯獨他們府上的小主子這般…這般反著來。

    陸如意咬牙切齒,丟開了手里的劍。

    “攔不住?是你們沒花心思攔。”

    “滾開!廢物!”

    這話說完,她搶了身邊的侍衛(wèi)的馬,朝著陸蝶卿如今住的地方疾馳而去。

    “郡主!郡主!”被踹了一腳的侍衛(wèi),在婢女?dāng)v扶下站起來,慌忙追上去。

    “郡主要去哪兒?”那個方向根本不是回府,婢女著急。

    侍衛(wèi)沉默片刻:“趕緊去找二公主,將此事秉明。”

    只怕他們郡主是求愛不成,心生怨恨,要去尋新回來的小郡主麻煩。

    這怎么能成,會引起大亂的!

    第187章  搶妻

    三公主府邸, 門房今日忙到?jīng)]空擦額頭上的汗。

    接二連三有人送東西進來。

    他們這個三公主府啊,前后換了好幾個主子,如今正主一回來, 就忙著布置園子里各種地方。

    假山都運進去好幾批了。

    屏風(fēng)和各種古玩字畫,乃至梨花木的桌案, 全都由下人抬著, 流水一般送進去。

    趕著明日成婚, 今日踩著點兒布置園子,可真從未見過如此倉促的大婚。

    而且還是一對仙子的大婚!

    門房遠遠瞧見鄭雪寧過來, 還未開口說什么, 看清對方面容時,身子一激靈。

    “仙子殿下!”他點頭哈腰出去迎。

    這個稱呼也是因著鄭雪寧的“仙人”身份,和她是朝櫻國儲君的緣故才有的。

    鄭雪寧微微頷首, 沒等門房開門,自己腳尖輕點, 已經(jīng)越過墻頭, 落到了地面。

    門房目瞪口呆看著這一幕,張了張嘴。

    “果真是仙人下凡, 咱門房都用不著開門請人家了。”

    鄭雪寧進了三公主府, 便見里面忙忙碌碌,入眼所見都有各種宮人在其中像辛勤的螞蟻一般跑來跑去。

    她感應(yīng)了一番陸蝶卿的位置, 便踏上飛劍尋去。

    “哇!”

    附近的宮人猛不丁看到這一幕,全都發(fā)出了不加掩飾的驚呼聲。

    陸蝶卿此時好不容易從試嫁衣中跑出來, 在自己的院子里布置陣法。

    鄭雪寧一來,還未從天上落下來, 少女就轉(zhuǎn)眸一笑。

    “寧寧!”

    陣法畫了一半也不管了,拍拍手跑了過來。

    鄭雪寧也從善如流地張開手臂, 將人一把摟在懷里。

    兩人抱住,彼此感受了一會兒對方的氣息,才輕聲詢問。

    “你在做什么。”鄭雪寧看到了地上的陣法和靈石。

    陸蝶卿眨著杏眼,露出了俏麗的笑。

    “反正閑著也是閑著,我就想多用一些靈石,在此地布置一個能防御的陣法。”

    其實是想到了,若是將來真有什么危險發(fā)生,她和寧寧不能第一時間趕回來,憑借這些防御陣法,是不是能將爹娘和其他身邊的人先護下,爭取到一些喘息之機呢?

    這個念頭是突然跑出來的,但陸蝶卿覺得很有道理。

    之前黑龍前輩給了她好幾塊上品靈石,陸蝶卿前面一直沒舍得用,但想著給爹娘用,她就舍得了。

    陣法的防御強度,按照玉簡上說的,通常依靠陣法本身的難度,以及布置其中的靈氣強度來決定。

    那…質(zhì)量不夠,數(shù)量來湊嘛。

    陸蝶卿想在這里把所有她知道的防御陣法,都疊加起來,用身上最好的靈石去布置。

    她把自己的想法和鄭雪寧說了時,還有些惴惴不安,擔(dān)心寧寧覺得她亂花靈石。

    然而鄭雪寧卻只是摸摸她的臉,鳳眸深處里是滿滿縱容。

    “靈石夠么。不夠我這里有。”

    “回頭我再回朝櫻國一趟,將宮廷里剩下的靈石都取來。”

    自從母后“離開”后,每過三年,她生日那天都會收到神秘人送來的一把靈石。

    積少成多,如今也有不少了。

    有了黑龍之前給的靈石作為對比,她才知道,她有的那堆靈石也是上品。

    陸蝶卿有些不好意思,垂下眼將腦袋往對方懷里拱。

    “可是…”其實是想要靈石的,但就是害羞,不好意思直接收下。

    少女的臉被捏住,鄭雪寧點著她的小鼻尖,語調(diào)揚起。

    “可是什么?”

    聽起來這語氣都帶上威脅了,仿佛她只要再說一句客氣的話,就會被懲罰。

    陸蝶卿猝然想到了昨日在長廊下…

    少女眼眸猛地睜大,圓溜溜的杏眼瞧著像極了貓貓被恐嚇。

    “那…謝謝寧寧。我用靈石就不客氣啦。”

    她硬生生把快要說出口的話,在唇邊拐了個彎。

    鄭雪寧滿意了,捏捏她膚如凝脂的臉,沒忍住,又低頭親親唇。

    “你我之間不必言謝。”

    好一陣耳鬢廝磨,陸蝶卿忽的想起來自己要送給寧寧的玉鐲。

    “對了寧寧,你看這個,你快戴上看看呀。”

    從儲物戒里拿出新鮮出爐的靈氣玉鐲,陸蝶卿眼里滿是期待。

    她制作這種靈器,完全是無師自通,自己琢磨著弄。

    爹娘和阿桑都是凡人,感受不到靈氣,所以也不知道效果具體如何。

    之前陸蝶卿并沒有在上面設(shè)置認主的陣法,所以阿桑的玉鐲,還是有一些欠缺之處的。

    但爹娘和寧寧的,都被她改良過了,哪怕是毫無修煉天賦的凡人,戴上了玉鐲,也會無形中牽動陣法,被溫養(yǎng)身體。

    若是玉鐲被旁人看上了,也是奪不走的。

    等等,陸蝶卿腦海又冒出來一個點子。

    她伸手去褪寧寧手上的玉鐲,小聲道:“我想再完善一下,我有新的點子啦。”

    將來的煉器大師陸蝶卿,這會兒眉眼之間都是興奮。

    她可以再給玉鐲加一個陣法,專門用來隱藏玉鐲,只讓主人自己看到玉鐲的存在。

    這樣玉鐲的安全度就更高了!

    “寧寧你等我片刻。”

    她還不忘記安撫專程趕來的鄭雪寧,踮起腳親親人家臉蛋,給一個香吻。

    鄭雪寧能說什么呢。

    她家小兔子的話,她什么時候沒聽過。

    通常只要陸蝶卿想做的事兒,她都是舉雙手贊成。

    鄭雪寧索性安安靜靜找了張椅子,坐在院子里,看著換上了漂亮衣裳的未來妻子,一臉專注地在玉鐲上搗鼓。

    無形的靈氣,用她的雙眸是可以看到的,在陸蝶卿牽引下,朝著玉鐲上鉆去。

    她有些感嘆,煉器與陣法這種需要專門的師承,才能有所成就的技藝,她家小兔子竟然如此有天賦。

    只依著師父留下來的玉簡,和一些簡單的資源,卿卿就做到如此地步了。

    這哪怕?lián)Q成鄭雪寧來,也是做不到的。

    尤其是,陸蝶卿做起這些時,樂在其中,神情無比專注,瞧著更吸引人了。

    鄭雪寧幾乎是靜靜端詳著自家寶貝,眼神都是充滿欣賞的。

    她靜靜調(diào)息,只覺得所有混亂情緒,來到自家小兔子面前時,全都消失不見了。

    無比的安全、寧靜,溫馨,那是一種靜靜的歡喜。

    “寧寧,你看它…”

    陸蝶卿剛剛抬起頭,還沒來得及說什么,便見不遠處慌慌張張跑來了婢女。

    “小郡主,小郡主!”

    這些婢女老遠就扯著嗓子喊了,仿佛整個園子著火了一般匆忙。

    陸蝶卿轉(zhuǎn)身張望,鄭雪寧已經(jīng)從椅子里起身,站到了她身旁。

    她臉色冷淡,讓慌張中跑過來的婢女看清了表情時,整個人愣住,呆了呆,才敢喘口氣對陸蝶卿道。

    “方才二公主府上來人,說要和小郡主比武爭妻。”

    啊?

    陸蝶卿一時間沒聽懂這話,漂亮的杏眼貓兒似的眨了眨。

    就連鄭雪寧這般聰慧的人,在聽了這話后,聯(lián)想起方才茶樓見到的陸如意,稍微推測出了來龍去脈,依然覺得甚是荒謬。

    比武爭妻?

    無論是比武這件事,還是爭妻,都很可笑。

    鄭雪寧一時間發(fā)出冷笑。

    陸蝶卿茫然轉(zhuǎn)過臉,下意識看向?qū)帉帲胱寣Ψ綆兔κ崂硪幌滤季w。

    “誰要和我比武呀?爭妻?是爭寧寧你嗎?”

    從回到閃國之后,就這么一兩日的功夫,陸蝶卿要做的事情那么多,昨天夜里更是沒有睡,在那使勁兒研究陣法和靈器。

    以至于,她根本沒意識到,明日就要和她成婚的某人,是那么招其他人的眼,甚至讓表妹陸如意都記在心上。

    鄭雪寧沉默,摸了摸陸蝶卿的臉。

    “此事你不用處理,我來。”

    她雖將朝櫻國交給了三妹,但不代表她徹底失去了身后的依仗。

    便是沒有修仙的事情在* ,她也不可能看著自己的心上人,被其他人找上門來挑釁。

    鄭雪寧堅信一個道理,若是讓自己罩著的人受了氣,那只能代表自己不夠強。

    她不讓陸蝶卿去管此事,直接讓婢女回去,自己去處理。

    “乖,你繼續(xù)完善陣法。”鄭雪寧安撫著少女。

    陸蝶卿有些猶豫:“可是…”

    她還不知道發(fā)生了什么事情呢。

    若是從前,知道有人來和她搶寧寧,陸蝶卿早就方寸大亂了,會吃醋,會沒有安全感,也會委屈。

    可如今兩人好到蜜里調(diào)油,早就不分你我了。

    她甚至?xí)X得稀奇,咦,誰敢來搶她家寧寧呀。

    會有些好奇。

    見陸蝶卿這副懵懵的模樣,額角頭發(fā)都翹起來一小縷,鄭雪寧伸手,幫她把頭發(fā)捋順。

    “繼續(xù)畫陣法,等我回來再和你解釋。”

    陸蝶卿扭頭看看自己手里改了一半陣法的玉鐲,又看了看地上還沒畫完的基礎(chǔ)陣法,想了想自己剩下的時間,只能點點頭。

    婢女就眼看著鄭雪寧踏著飛劍,飛快去到大門口,心中滿是震驚。

    真是哪怕見了仙子殿下一萬次,都還是會感慨仙人的厲害啊。

    也不知道二公主府上的如意郡主,是怎么生的起心思去搶仙子殿下的。

    這…凡人和仙子,如何能相配啊。

    等到鄭雪寧身影不見了,剛剛把玉鐲上的陣法完成的陸蝶卿,將它小心收到了儲物戒中,看了看遠方。

    “搶妻?”不行耶,她也想去看看,到底怎么回事。

    陸蝶卿的御劍術(shù)并不怎么出色,這不是她擅長的領(lǐng)域。但這不妨礙少女使用輕身術(shù),加快趕路速度。

    …

    此時用來招待賓客的大堂里,陸荷夫妻倆坐在上座,看著下方一臉倨傲不平的陸如意時,心里是八千只大鵝在亂飛的。

    嘎嘎嘎嘎嘎嘎。鵝叫的他們魂兒都煩了。

    就跟眼前的陸如意,明明是親戚,應(yīng)該和和氣氣恭喜一下卿卿和雪寧的婚事。

    卻不想,人家不僅不來恭喜,還試圖搶親?

    比武搶親?

    說句實在話,聽著陸如意說的這些言語,陸荷夫妻倆是有些懵的,等弄明白對方到底什么意思時,陸荷甚至想笑。

    不為別的,只因為他們二人畢竟在朝櫻國待了那么多年,對于鄭雪寧在那兒的形象,也有所了解。

    在朝櫻國,任何熟悉皇太女的人,可都從來不敢對她生出任何旖旎心思的。

    除了自家閨女之外,陸荷從未見過旁人能與鄭雪寧走如此親近。

    她這侄女陸如意,不是一般人吶。

    “你們笑什么!為何不把表姐喊出來,我要見她!”

    陸如意惱羞成怒,眼神不忿。

    在閃國,不論好的姻緣還是好的官職,本就是能者居之。

    閃國女子向來習(xí)慣去為自己爭取幸福。

    “藏頭露尾算什么,難道她覺得自己不如我?”

    她不滿地開口。

    然而這時,身后卻傳來了清冷的一道聲音。

    “陸姑娘,想必你不會希望,自己的莽撞言行,激起朝櫻國和閃國之間的爭戰(zhàn)。”

    鄭雪寧不知何時站在了大堂門口,一身月牙白的裙衫,眼眸冰冷如同謫仙一般,毫無情感。

    “我的妻只能是陸蝶卿,且也容不下任何人去挑戰(zhàn)她。”

    “陸姑娘是以什么身份,敢來府上鬧事。”

    陸如意一怔,轉(zhuǎn)過身時,看到鄭雪寧這般冰冷面容,心里的怒意就弱了兩分。

    “我…我只是心慕與你。”她勉強開口解釋。

    就在這時,落后了一會兒的陸蝶卿姍姍來遲,從門后露出一個腦袋,看向堂中眾人。

    “你們,在說什么呀?”

    不知道此時該不該開口,陸蝶卿一只腳抬起,想邁進門來,但又猶豫著,要不要落下。

    總覺得眾人討論的事情,她也涉及其中,也算當(dāng)事人,應(yīng)該參與一下罷?

    比武爭妻什么的,也…也不是不行。

    她肯定能贏的!

    她可以和寧寧證明自己不弱的!

    也能借此機會來宣誓主權(quán)!

    睜著水潤杏兒眼的小兔子,想通了這一點后,悄悄將一只腳挪進來,另一只腳也迅速跟上,穩(wěn)穩(wěn)站在了大堂。

    她看向陸如意,客氣開口道。

    “表妹,是你喜歡寧寧,想和我比武爭妻嗎?”

    “我不會武功,但有修為,若是和你比試,我肯定能贏。這樣你還要和我比嗎?”

    “而且…”

    陸蝶卿看著陸如意,想了想,擺出一副堅定的神態(tài),朝著對方走過去,擋在了鄭雪寧跟前。

    “就算是輸了,我也不會把寧寧讓給你的。”

    “因為沒有這樣的道理。”

    陸蝶卿溫溫和和,客客氣氣。

    “表妹,天涯何處無芳草。你長得好看,身份尊貴,還會武功,這么充滿勇氣,應(yīng)該去找一個滿心滿眼都是你的人,不然會很虧。”

    說著,少女露出了兩邊梨渦,笑容甜甜。

    “你說是不是呀。”

    陸如意沖到三公主府來大鬧一場的時候,就已經(jīng)做好準備,和這所謂的表姐撕破臉,哪怕難堪也不顧了。

    但沒想到,陸蝶卿對她這么客氣。表姐甚至還夸她…

    滿心的火,忽然就啞了。

    陸如意甚至覺得,比起對自己如今冷若冰霜,連正眼都不曾看一下的鄭雪寧,表姐陸蝶卿笑的很是親切,似乎有些順眼了。

    鄭雪寧似乎敏銳察覺到什么,一下將陸蝶卿擋在了身后。

    第188章  甜甜的櫻桃小口

    陸荷和白銘夫妻倆, 就坐在堂上,看著陸蝶卿出現(xiàn),說了那么一番話后, 忽然變得微妙的場面,彼此對視了一眼。

    白銘:看不懂了…

    陸荷:你不用懂。

    兩人默契起身, 咳嗽道。

    “卿卿啊, 那你表姐就留給你招待了。我和你爹還有其他事, 府里忙到腳不沾地,脫不開身。”

    陸荷帶著白銘飛快走出大堂, 走了幾步后, 兩只手背在身后,點了點頭。

    “咱們卿卿以后不會吃虧。”她忽然來了這么一句。

    白銘沒跟上她的思維,下意識詢問:“為何如此說?”

    陸荷笑著搖了搖頭:“你不懂。”

    要知道人與人之間的敵意, 有時候來源于比較,但若是你比較的那個人, 發(fā)自內(nèi)心欣賞你喜歡你。那種敵意就也會忽然被化解。

    卿卿能將這一點渾然天成的做到。

    陸荷親眼看著本來要鬧到不可開交這種地步的事情, 在女兒出現(xiàn)之后,三言兩語就變了方向, 氣氛也緩和了下來, 心里別提有多欣慰。

    白銘琢磨了一下妻子的話,半晌點點頭。

    “有理有理。”

    此時的大堂內(nèi), 陸蝶卿看著陸如意,輕聲詢問。

    “咱們能聊聊嗎?”

    這里是生養(yǎng)了娘的故鄉(xiāng), 在陸蝶卿的夢境里出現(xiàn)了十幾年,早就已經(jīng)成了“美好”的代言詞。

    在沒有什么矛盾的情況下, 且自己不日就要離開此地,陸蝶卿不希望和任何人留下爭端。

    既然陸如意主動找上門來尋自己, 她就想把這個事兒弄清楚。

    對此,鄭雪寧欲言又止。

    她實在是不放心,讓一個抱著敵意且沖動的人,和自家小兔子單獨相處。

    然而陸蝶卿抬眸沖她看過來時,溫溫柔柔在她心里小聲說:“娘子要相信我呀。”

    鄭雪寧就跟慵懶傲嬌的大貓,被從頭到尾好好順了一遍毛,一瞬間什么都想順著陸蝶卿。

    等到她走出大堂時,才反應(yīng)過來,方才自己怎么就這般好說話。

    竟然就這么走到了外面?

    但回憶起陸蝶卿眼巴巴的可憐眼神,鄭雪寧又逼著自己按下?lián)鷳n心緒,不要去想太多。

    她們二人是互相扶持心心相印的關(guān)系,沒有誰一定比誰弱。

    她不能總是理所當(dāng)然將卿卿當(dāng)成一個需要人守著的弱者。

    這是藏在愛里的尊重。

    她需要去傾聽卿卿要什么,相信對方。

    瞅著鄭雪寧走遠了,陸蝶卿將大堂的門關(guān)上,轉(zhuǎn)過臉看向陸如意,悄聲道。

    “好啦,我們?nèi)缃窨梢院煤谜勔徽劺病!?br />
    見她這副模樣,陸如意有些防備:“談什么。”

    她和這表姐有什么好談的。

    雖然看對方順眼了一些,但她被抹除了修煉資格,是事實。

    陸如意依然對這表姐帶著些說不清的敵意。

    大抵是因著對方,似乎輕而易舉就擁有自己不曾得到的事物罷。

    然而陸蝶卿卻主動走近她,水潤的杏眼看著清凌凌的,格外清澈,沒有任何陰霾與負面情緒,反而都是友善,看陸如意時都是親近與友好。

    “我能知道,你為何會喜歡寧寧嗎?”

    她輕聲開口詢問。

    陸如意不假思索:“她容貌傾城,又是朝櫻國儲君,還是修仙者。”

    這些都是擺明了的事,有什么好問的。

    陸蝶卿認真傾聽著,露出了沉思:“可是,你了解她嗎。”

    陸如意見她這樣說話,不由惱了,以為對方在嘲諷自己單相思,語氣頓時都兇了幾分。

    “那是我沒有機會和她相處!”

    陸蝶卿認真聽著這話,點點頭,小聲道。

    “是這樣的,感情有時候講先來后到,講緣分。人身邊的位置有只有這么多,若是心里裝了一個人,哪怕后來的人更好,那也只能無緣容下啦。”

    “你只是比我晚認識寧寧,對你來說,的確是有遺憾的。”

    這話隱約是在安慰自己?

    陸如意感覺好受了一些。

    她覺得這個表姐,有種和其他人不一樣的氣質(zhì),就是…會莫名讓你愿意多說點話,想卸下心防說心里話。

    “我本來對她也只是見色起意,看她身上的光環(huán)多,多看幾眼,有些好感罷了。可是那幻陣,令我在里面多出了一些和她相處的記憶,我甚至在里面和她是情投意合的!”

    陸如意說起這些時,神色激動,滿是委屈。

    “等我從幻陣中出來,你們卻告訴我,那些都是假的!這讓我如何能接受!”

    陸蝶卿這次真心實意愧疚起來:“的確,這也不怪你。幻陣太真實了,令你多了一段記憶。”

    她這么說,每一句話都是順著自己的,陸如意本來積累的那些火氣,就跟找到了口子抒發(fā),覺得終于有人從根子上去理解自己,就好受很多。

    “還有,你沒出現(xiàn)之前,我是皇祖母最寵愛的孫女,我娘甚至有希望將來繼承大統(tǒng),屆時,我就也是最尊貴的身份之一。可你一出現(xiàn),弄出修仙者,把一切都弄亂套了!”

    “我討厭你這樣忽然出現(xiàn),別人都覺得你厲害,就沒有人看我了!明明我和娘在閃國待了這么多年,我們花了多少心思去經(jīng)營人脈,你根本不知道!”

    “你一來,搶走所有風(fēng)頭就算了。明明我有修煉天賦,那靈石都放好幾道顏色的光了,結(jié)果你們一句話,說我從幻陣里出來心性差,就把我否決,直接不讓我修煉!我從來沒丟過這么大的臉,讓我以后怎么再見人?”

    從幻陣里出來之后,這還是陸如意第一次和人說這么多話。

    最令她意外的是,認真聽她說這些,還沒有覺得她瘋掉的人,竟然是她在這其間最討厭的表姐。

    她甚至盯著陸蝶卿看了好幾眼,以確定對方在聽她講這些的過程中,是否有不耐煩,或者其他的嘲諷情緒。

    可是沒有。

    在表姐臉上,她一絲一毫的這些神情都沒找到。

    陸蝶卿只是溫柔看著她,清澈眼眸里滿是關(guān)切和愧疚。

    “幻陣是我研究布置的,我只想著讓它逼真一些,卻忘了它也會對你們造成影響。是我考慮不周。”

    “怪不得你會追過來要搶親,想必在你經(jīng)歷的幻陣里,你感受到的一定很美好,這才讓你想去爭取和保留。”

    說這些話時,陸蝶卿每個字都是出于真心,然而就是因為這樣,才令陸如意覺得稀奇。

    “你…干嘛這么認真聽我講話?”她們不應(yīng)該是情敵嘛。

    陸如意瞪著這個過于漂亮和天真的表姐,極力忽視心中已經(jīng)萌生的幾絲親切感。

    陸蝶卿和她對視了一會兒,輕聲回答。

    “我們不是血脈相連的姐妹嗎,是親人,這還是我從小到大第一次認真見到你,和你說話。我想多了解你,聽你講話。這是應(yīng)該的呀。”

    閃國是被她寄托了無限美好希望的地方,雖然如今她已經(jīng)不會在這里永遠住下去了。

    但這不妨礙她依然這樣看待這個地方。

    善意有時候是非常純粹的一股能量,當(dāng)它展現(xiàn)時,暖融融的,無法令人忽視。

    陸如意略有些不自在,故意放大音量:“你這樣很好騙!”

    閃國女子,但凡是貴族出生的,哪有像這個表姐這般天真的。

    都沒怎么相處過,竟然在心里把她當(dāng)成親人!

    陸如意一方面笑話表姐的天真幼稚,但另一方面卻不免覺得,對方看起來更加順眼了一些。

    難得有人能這么理解自己。

    “喂,那你要把鄭雪寧讓出來給我么。”陸如意問。

    陸蝶卿當(dāng)然是搖頭:“不行。不讓。”

    看起來很好說話的傻白甜表姐,竟然也會拒絕人,而且還這般果斷。

    陸如意冷哼:“你不是把我當(dāng)親人嗎,讓個女子給我,又有什么不行。”

    陸蝶卿:“妻子不能讓。何況。人和東西不同,要互相喜歡才行。若是背著對方,把一個人當(dāng)成一樣?xùn)|西讓來讓去,那未免太不尊重那個人啦。”

    氣氛似乎又僵硬起來,但這一次陸如意沒有那么生氣了。

    “還有一件事我不服,憑什么說我心性不夠。”

    她瞪著陸挽意。

    “你們都在那么多人面前,檢測出我有靈根,說我能修行。結(jié)果又告訴我不行,連陸如霜那個木頭樁子都能修煉,此事傳出去后,日后我如何立足。原本你沒出現(xiàn)之前,我一直是皇祖母最喜歡的小輩。”

    說著這些時,陸如意又有些情緒激動了。

    陸蝶卿這次沒有開口說話,只是靜靜聽著。

    “你這次怎么不講話?干嘛不安慰我?”

    陸蝶卿停頓片刻,發(fā)動春雨術(shù):“我想讓你心情好一些。”

    細細密密仿佛絲線一般的春雨,溫柔落在陸如意身上。

    她胸腔里滿滿的怒火和恨意,一瞬間像被清涼的能量撫平,充滿暴躁的身體也為之一輕松。

    “你剛才做了什么?讓我淋的是什么雨?”

    陸如意好奇看著手掌的雨滴,感覺從來沒有這么舒坦過。

    心情很輕松,沒有那么沉重,充滿憤怒了。

    陸蝶卿小聲問她:“這是春雨術(shù)。你想不想學(xué)?”

    “仙法你愿意教我?”

    陸如意頓了一會兒,猛地湊過去:“你真讓我學(xué)?我還能學(xué)這個?”

    不是說她心性不行,不讓她修煉了嗎?

    *

    陸蝶卿尋了個僻靜的林子,和鄭雪寧面對面商量。

    “其實…我今日和表妹接觸了一番,對她有了些了解…”

    她斟酌著該怎么開口才合適。

    鄭雪寧卻朝著她瞥來溫柔的目光,仿佛看到了她心里在想什么。

    “想做什么便去做,我都不會怪你,只會支持你。”

    對外人總是冷著臉的朝櫻國儲君,在陸蝶卿面前,哪里還有半點冷冰冰的樣子。

    她溫柔到不像話,像是要把人寵壞。

    陸蝶卿感覺自己仿佛被泡在了蜜糖中,甜津津的,唇齒都是甜。

    她小鳥依人地往鄭雪寧懷里拱,然后兩只手還要去摟對方的腰。

    抱完了不算,還要再踮腳去親親嘴唇,嘗嘗看色澤如同櫻桃一般的紅唇是什么滋味。

    “寧寧,我跟你說說我的想法好不好呀。”

    這一通親昵完,少女才敢說話。

    鄭雪寧早就看透了小兔子的想法,但還是順著對方,假裝什么都不知道的樣子,微微頷首。

    “好,你說。”

    陸蝶卿一本正經(jīng)睜著杏眼,巴掌大的臉蛋清麗又嬌俏。

    “表妹人不壞,只是有些沖動。許是平日里日子過得順,就習(xí)慣了站在自己的角度去看事情。她可以溝通的。”

    鄭雪寧見她這副巴巴為別人說話的樣子,心里就有些吃醋。

    “你想做什么,直接說。”

    陸蝶卿就有些慫了,害怕寧寧和自己生氣,于是小聲道。

    “她不學(xué)那些打打殺殺的術(shù)法,但既然有靈根,能夠修行,學(xué)點類似春雨術(shù)這種,能幫人療傷的術(shù)法,是不是也可以呢?”

    若她是表妹,明明知道自己有修煉天賦,卻被否定心性,說是不能修煉,她應(yīng)該也會很難過失落的。

    她能理解這一點。

    但先前這個決定,是寧寧做下,陸蝶卿當(dāng)然希望能夠和寧寧商量,達成一致。

    陸蝶卿想要做什么,其實很明顯了,鄭雪寧早就看了出來。

    她只是詫異:“你那表妹,明明對你有敵意,你還幫她?”

    她喜歡把威脅扼殺在萌芽中。

    然而她家小兔子卻似乎不是如此。

    被捏著臉蛋問這個問題,陸蝶卿嘟了嘟嘴,乖巧回答。

    “因為人非圣賢呀,每個人都有自己的心思和想法。表妹并沒有真的做出什么不好的事,年輕的時候沖動一些,也是可以理解噠。而且…”

    “我瞧表妹也是可以好好說話溝通,成為朋友的。我若直接將她判定成了一個壞人,也對她抱有敵意,那就是完全將她推到對立面上去啦。但若坐下來,用心去傾聽她說什么,開誠布公,興許敵意就能化解。”

    一字一頓認真講話的少女,臉蛋嫩嘟嘟的,眼神也過于清澈干凈,這讓鄭雪寧產(chǎn)生了一種擔(dān)憂。

    她家小兔子這么單純,去了修仙界,該怎么辦?

    陸蝶卿見她眼神擔(dān)憂,還以為她在想別的,連忙順毛,將漂亮臉蛋往鄭雪寧掌心一放。

    “寧寧?”

    “姐姐。”

    “娘子。”陸蝶卿溫溫柔柔喊人,纖長睫毛眨啊眨。

    鄭雪寧的心都化了,俯身去碰這張?zhí)鹛鸬臋烟倚】凇?br />
    “想做什么便做罷。”

    這就是她家寶貝啊。

    第189章  我會吃醋

    兩人沒有在林子附近膩歪太久。

    因為陸如意正倔強等在遠處, 想要一個能否修煉的回答。

    師父是琴門中人,傳授給他們的東西里,最核心的便是人偶術(shù)。但與此相關(guān)的其他術(shù)法, 并沒有那么忌諱傳給別人。

    “去吧。”鄭雪寧欺負了一下懷里的人,才舍得放陸蝶卿走。

    “寧寧你把玉鐲戴上, 我重新改良過的哦。”

    陸蝶卿沒有忘記最重要的事情。

    她把玉鐲小心從儲物戒中取出, 獻寶一般遞給鄭雪寧。

    玉山竹的材質(zhì)極為溫潤, 很適合儲存靈氣,被捧在少女掌心時, 分不清是陸蝶卿的掌心更柔嫩, 還是玉鐲本身更通透。

    鄭雪寧彎起唇,抬手,讓自家小兔子幫她把玉鐲戴上。

    陸蝶卿見她笑, 就有些目眩神迷。

    方才被親的猛了,感覺身上都殘留著寧寧的香氣。

    少女暈乎乎幫鄭雪寧戴上玉鐲。

    鄭雪寧推上去的衣袖下, 露出的一截手腕冰肌玉骨, 極為瑩潤白皙。

    陽光下看著,勝過玉山竹數(shù)倍。

    陸蝶卿莫名冒出來這樣一個想法——似乎玉山竹也不是制作人偶最好的材料。

    哪有能比擬寧寧本身的材料呀。

    不及, 遠遠不及。

    但她如今已經(jīng)不想再去研究人偶了, 有寧寧她就很開心很開心,發(fā)自內(nèi)心地滿足。

    鄭雪寧看著戴在手腕上的玉鐲, 忽的發(fā)現(xiàn)了不同。

    “加入了隱匿陣法?”

    陸蝶卿一直期待地看著她,見她一眼就看出來, 立刻開心到眼里都是光。

    “對呀,這樣往后玉鐲就不會被除了你以外的旁人看到啦。”

    “它會更安全!”

    鄭雪寧聞言笑了:“很有用。”

    陸蝶卿被夸了之后, 就高興到像可愛貓貓,恨不得尾巴也晃起來。

    “還有還有, 你用神識往里探一下。”

    她臉上的神情充滿神秘,仿佛藏了什么小驚喜等著鄭雪寧發(fā)現(xiàn)。

    鄭雪寧聞言探出神識。

    “嗯?”

    這只玉鐲里,竟然有一立方左右的空間?

    這次鄭雪寧是真的驚奇。

    儲物戒很稀有,但她家寶貝竟然搗鼓出來了一個儲物玉鐲?

    這才多久?

    被鄭雪寧這般驚奇看著,陸蝶卿有些害羞,長睫毛蓋住了眼睫,臉上紅暈明顯。

    “我嘗試了一下,改了一個陣法,發(fā)現(xiàn)這樣能留出一些空間…”

    對于這些特殊的術(shù)法和陣法,陸蝶卿特別感興趣,接觸起來很容易上手。

    鄭雪寧便知道,自家小兔子的天賦不容小覷了。

    “我會不離身戴著的。”鄭雪寧頗為愛惜這個玉鐲,將它特意藏到了衣袖里。

    陸蝶卿聽了這話,認真保證。

    “若是日后我成了煉器大師,給寧寧把全套的首飾,都換成這種靈器!而且還要是那種最上品的靈器!”

    攥緊小粉拳在那保證的少女,顯得格外靈動。

    鄭雪寧心口暖暖的,捏捏陸蝶卿的臉。

    “好,煉器大師。我耐心等著我娘子成才。”

    ……

    陸如意都在那等煩了,手里抽了一根不知道哪兒來的鞭子,泄憤一般在地上抽石子玩。

    就在這時,聽到身后傳來腳步聲,立刻將鞭子一丟,轉(zhuǎn)過身。

    “你總算來了!你們商量好沒!”

    她看到陸蝶卿,焦急詢問。

    陸蝶卿笑著安撫她:“好了好了,這就來同你說日后的修煉路線。”

    她將春雨術(shù)的簡化版口訣,連同修煉方法整理了出來,特意將陸如意喊過來,一點一點教她。

    “…感受靈氣是用這套功法,最好去尋一些讓你舒服的地方,比如樹木多,山河清凈的。”

    “這是口訣,表妹你記住了呀。”

    陸如意一開始還半信半疑,不相信陸蝶卿會這么好心,將修煉法門教給自己。

    可聽到后面,她慢慢相信對方是認真的了。

    “你真教給我?”

    大概今日來這一趟,發(fā)生的轉(zhuǎn)折太大了。

    陸如意還沒完全接受,她狐疑地盯著陸蝶卿,不明白對方為何能大度到如此程度。

    若換成自己,在成親前一日,有人上門來挑釁說要比武搶妻,她早就拿鞭子把人抽爛了。

    結(jié)果她這個表姐,不僅沒有對她生氣,反而還好言好語聽她說煩心事,甚至主動幫她解決修煉的問題。

    這和陸如意從前接觸過的人都不一樣。

    很新奇。

    “如意表妹,其實,能修煉也不一定全是好事。”

    陸蝶卿看著對方,還是決定說一些真相出來。

    “我們?nèi)缃裆畹倪@個世界之外,還有很多域外之人,他們自幼就能接觸到濃厚的靈氣,踏上修煉之道,每一個人都比我們厲害…”

    “…我和寧寧之所以將功法散開,也是期待著,大家能多積蓄一點力量,將來若是真的遇到了危機,至少能有一些自保之力。”

    陸蝶卿注視著陸如意,語氣誠摯。

    “如今你若是開始修行,將來有了危險,勢必就要承擔(dān)比常人更多一些的責(zé)任。不瞞你說,我和寧寧過幾日就會離開閃國,我們有迫不得已要做的事情,往后也許還要拜托你多留心幾分,去照顧一下我爹娘…”

    陸如意懵懵的,一時間懷疑自己今日起床是不是起猛了。

    這出場時恍若天外飛仙的表姐,竟然反過來拜托自己?

    她就這么敢相信我?

    陸如意臉色陰晴不定,一會兒有些被托付了重任的莫名欣喜,一會兒又覺得自己這樣下不來臺,于是眼神刻意兇巴巴,讓表情也維持著一個嚴肅的樣子。

    “域外之人是什么?”她也抓住了關(guān)鍵詞。

    陸蝶卿只能和她解釋:“先前我們的世界有許多修仙者,但因為靈氣枯竭,便離開了此地,域外之人就是可以正常修煉的那些人。我也還沒有去過,只是從其他地方聽來了這樣的消息。”

    她一點點解釋,陸如意便也慢慢明白了。

    “能修煉了,也打不過外面的人?還有可能被欺負?”

    陸如意的拳頭硬了。

    自幼被嬌慣的人,自己稍微受點委屈都不行,更別提知道出生之地,將來也要矮人一頭,被人欺負了。

    不行!憋屈!受不了!

    “知道了,功法我會學(xué)的!”

    這下,陸如意經(jīng)歷的幻陣里的一切,全都成了微不足道的東西。

    是一個美夢破碎更加牽動心緒,還是知道現(xiàn)實世界即將崩塌,來的更加在意?

    對陸如意來說,當(dāng)然是后者。

    兩人又嘀嘀咕咕交談了一陣,到了太陽快下山時,陸蝶卿終于想起來,自己還有別的事情要做了。

    “我會和寧寧寫一份修煉手冊,涉及到煉氣期,尤其是前面幾層的一些要點心得,往后你和陸如霜他們多探討分享。”

    陸如意見她這么說,忍不住翻了個白眼。

    “我才不和他們說話。”

    陸蝶卿看著她,開導(dǎo)道。

    “可若我和寧寧走了,此地的修仙者只有你們幾人了。若是遇到了問題,沒人交談,閉門造車不容易進步。”

    她溫溫柔柔勸導(dǎo)這些,陸如意便轉(zhuǎn)過身,背對著她,好一會兒才道。

    “看情況吧。”

    其實心底里已經(jīng)沒有那么堅持己見了。

    “你們?nèi)チ擞蛲猓螘r能回來?”陸如意多問了兩句。

    她如今看陸蝶卿,已經(jīng)不覺得討厭了,甚至很聊得來。

    陸蝶卿:“就這幾日了,等明日成親完,又要去別的地方。”

    說起這個,她也有些悵惘。

    陸如意卻沖她哼了一聲:“我們閃國的女子,豈是這么好嫁人的。對了,你們兩人在一起,聽誰的話?”

    陸蝶卿卡殼了半晌:“我聽寧寧的。”

    就很老老實實回答。

    陸如意頓時氣不打一處來,一臉的恨鐵不成鋼。

    “丟人!閃國女子自然是要以妻綱為尊的。你怎么能聽她的話!”

    陸蝶卿不解:“為何不能呀。我是她的妻子,可她也是我的妻子呀。”

    寧寧說的話,她每個字都聽的呢。

    陸蝶卿儼然是個小護妻狂魔,杏眼眨巴著,讓人又無奈又生氣。

    “我喜歡聽寧寧的話。”

    陸如意:“那怎么行,你得要拿捏她!”

    她此時顯然已經(jīng)全然忘了,幻陣里出來時,自己那副失魂落魄的樣子了。教陸蝶卿怎么振作妻綱時,比對自己的事還要上心。

    陸蝶卿嘴唇囁嚅了一下。

    “可是…我不想拿捏寧寧呀。被她拿捏也挺好的。”

    她和寧寧本來就不分你我嘛。她愿意讓著寧寧噠。

    少女說起這些時,粉腮杏眼,那種純澈的靈氣撲面而來,叫人沒法不心動。

    陸如意想找個豆腐撞上去。

    “你這樣哦,你這樣!你也太軟了!”

    這么軟的性子,要是遇到什么人欺負,豈不是沒有任何反擊能力!

    陸蝶卿揚起笑臉,兩邊梨渦明顯:“對愛的人,占不占上風(fēng)不重要啊。”

    陸如意卡殼。

    哼。她就等著看這軟性子表姐被人欺負好了!

    但想想,又覺得不行。

    “喂,你們?nèi)ビ蛲鉀]有生命危險罷?”

    陸如意下意識詢問。

    陸蝶卿想了想,搖頭:“應(yīng)該沒有?我也不清楚,其實對于未來,我心中也是渺茫的啦。但,不管怎么樣,明日和寧寧成婚,也算是完成了一件幸福的事。”

    “將來的日子怎么樣,就交給將來好啦。”

    陸如意盯著表姐笑的這么燦爛的面容,竟然忍不住有些同情。

    什么情況啊。明明她一開始是想把這表姐當(dāng)成情敵的!

    怎么聊了半天之后,反而開始為這家伙擔(dān)心!

    “不要這樣動不動對別人笑,會惹來見色起意的人!”

    她冷哼一聲,用手去捂陸蝶卿的笑臉。

    笑太甜了,讓人擔(dān)心。

    陸蝶卿眨眨眼:“你現(xiàn)在是不是不討厭我啦表妹?”

    “誰是你表妹,誰說我不討厭你了!”

    陸如意有些炸毛。

    但看陸蝶卿一瞬間黯淡下去的神色,立刻補上。

    “好了好了,你去陪你妻子罷。”

    有今朝沒明日的一對鴛鴦,搞得她都開始有些懊悔過來找麻煩。

    “哦。好吧。”陸蝶卿見對方情緒如常,這才終于放心回去找鄭雪寧。

    然而才剛走了一小段路,輕身術(shù)都沒用起來,半道上她就被某人截住。

    鄭雪寧不知何時,出現(xiàn)在了她身旁,將陸蝶卿整個人撈到懷里。

    “陸如意有一句話沒說錯。”

    鄭雪寧過于清冷的面孔,在注視著陸蝶卿時,會浮現(xiàn)溫柔笑意。

    她捏著少女的臉,一字一頓重復(fù)。

    “你的確不要動不動朝別人笑。”

    陸蝶卿茫然睜大眼眸看她。后者勾了勾唇。

    “我會吃醋。”

    第190章  大婚

    天知道方才她在遠處看著, 陸蝶卿如何對這沒見過幾次的表妹,這么溫柔說話,又是開導(dǎo), 又是笑著,心里有多堵。

    明明是自己的寶貝, 卻對旁人這般溫柔。

    偏偏她還無法去說出什么重話。

    到底是因為大婚牽引出了自己的占有欲, 還是因為別的什么?

    鄭雪寧自己也弄不清楚。

    但似乎是因著終于多了一個名正言順的名分, 她開始展露真實的自己。

    鄭雪寧微微俯身,捏著少女瑩白的下顎, 淺淺親了一下, 覺得不夠,又低頭。

    “有沒有想好,該怎么哄我?”

    她半點都不客氣, 開始索要補償。

    陸蝶卿錯愕了片刻,立刻踮腳去抱她, 又是親親又是好一陣說好話。

    “為何吃醋呀。寧寧一直是我最最喜歡最愛的人, 放在心尖尖上,別人都奪不走的。”

    陸蝶卿這管小嗓子軟嫩又甜糯, 難怪當(dāng)注視著一個人時, 會如此容易讓對方放下敵意。

    “沒有沖旁人那樣笑…”陸蝶卿乖乖軟軟小聲解釋。

    晶亮的杏眼就這么看著你,溫溫柔柔的全是柔情。

    鄭雪寧被這樣瞧著, 心里都化了,登時感覺自己不是人, 竟然仗著妻子性子好,千方百計欺負人家。

    “罷了。想笑就笑, 最多我霸道一些,往后讓人知道, 你笑得再好看,也是名花有主。”

    鄭雪寧捏著陸蝶卿白皙臉頰,根本不舍得用力去碰,只輕輕提著。

    陸蝶卿立刻跟小朋友被寵著一樣,往她懷里拱去。

    “寧寧才不霸道呢。”

    兩人幾乎湊在一起,變成雙生花。

    原本陸如意還有一些東西要輾轉(zhuǎn)回來問的,然而才剛提著裙擺興沖沖跑過來,便見這二人如此忘我的抱在一起。

    陸如意扭頭就走。

    這也太膩歪了,就那么一會功夫。

    她憤憤不平,但一時半會也弄不清楚,這點憤憤,到底是為了誰呀。

    幻陣里的那些情緒散了,但一個新的陸如意成型了。

    她覺得自己其實可以更好。

    至少不局限在小情小愛中,也不局限在原本的世界中。

    陸蝶卿讓她看到* 了這個世界以外的東西。

    那就…祝她這表姐和鄭雪寧百年好合吧。

    陸如意離開三公主府的腳步,忽然變得輕快了起來。

    她得承認,表姐是個討人喜歡的人。

    她來時帶著很多憤怒、戾氣,還有從尊貴位置上被擠下去的不安與瘋狂,然而走的時候,卻察覺那些東西都淡去不見了。

    她甚至也覺得自己之前的行為很是瘋狂。

    至少…若是下一次,她又瞧上什么人了,她得發(fā)自內(nèi)心去看看,除了容貌地位和展露出來的優(yōu)點之外,那個人身上還有什么。

    她也想…也想擁有表姐和鄭雪寧之間那種,說不清道不明但很扎實深厚的情感——仿佛連死都可以一起去的那種。

    *

    黑龍徘徊在上空已經(jīng)很久了。

    它的宮殿怎么還沒修好,就剩下這么三四日的功夫,它到底還要不要在這里守著。

    萬一那兩個小女娃互相掩護跑走了怎么辦?

    這樣的念頭,時不時從黑龍腦海冒出來,讓它的一雙龍眼,閃過懷疑。

    于是被它看著的那些工匠們,就連夜里都加班加點干活兒,頗有些戰(zhàn)戰(zhàn)兢兢。

    就在黑龍一口氣把運送來的糕點,全部暴風(fēng)式吸入肚子里,砸吧著嘴巴時,它臉上表情忽然全部頓住,眼神流露出幾絲驚恐,眼珠左右古溜溜轉(zhuǎn)。

    “小黑,讓你辦事去接人,怎么這么久都沒個聲響。”

    耳邊傳來這么一道聲音,略帶縹緲空靈之意。

    黑龍一驚,整個人匍匐在地,幾乎縮成一團。

    它似乎受到了無名威壓,以至于說不出來一個字,只能格格顫抖。

    那些山谷中忙著建造宮殿的工匠們,聽到這話,都好奇看向天空。

    那里不知何時矗立了一道人影,這是先前從來沒有過的。

    又來了一個仙人?

    黑龍那樣的存在,竟然也有害怕的時候?

    “呵,重回故地,竟不想是這種情況。”

    天空中的那道人影,緩緩落到了黑龍面前。

    黑龍原本小山一樣高的身形,一瞬間變小,直到成為一個鐲子大小,環(huán)繞到了那女子手腕上。

    “讓我來看看,這段日子你都做了什么。接個傳人過來,竟耽誤了這么久。”

    這般說著,女子從黑龍身上取下了一個投影石,神識投入其中,迅速翻看黑龍從來到這個世界之后,經(jīng)歷的所有事情。

    當(dāng)看到陸蝶卿和鄭雪寧出現(xiàn)時的一舉一動,女子輕輕笑了。

    “兩個小家伙。”竟把小黑騙的團團轉(zhuǎn)。

    小黑雖然活了上千年,但一直沒怎么見過人間險惡,缺少與人類互動溝通的經(jīng)驗。以至于哪怕陸蝶卿二人故意拖延,小黑依然拿不定主意。

    “宗主…”黑龍在這女子面前,完全沒了先前的傲氣,顯得像個小可憐。

    哪怕身體縮水成了一個小黑鐲子,它也不敢說什么話,只能委屈為自己辯解。

    “早就說了要帶這兩個小丫頭走,她們偏不,說要了斷塵世因果,此次一走不知何時才能再歸來,我只是心軟,才遂了她們的意。”

    被稱作宗主的女子,瞧著面容也不過二十多歲,但看眼眸便能發(fā)現(xiàn),這也是一個活了起碼幾百歲的人了。

    若真是雙十年華的少女,不會有如此平靜但又沉淀了歲月的眼神。

    “小黑,你竟還想著在此地建造一個別宮?好大的架子啊。”

    玄清宗宗主這般輕描淡寫開口,環(huán)繞在她手腕上的小黑龍手鐲,立刻出了一身冷汗,身子都開始輕抖。

    “是她們硬要給我建的。”試圖解釋。

    “呵,小黑如此好口才。”玄清宗宗主只是淡淡笑了一聲。

    小黑龍立刻感覺自己發(fā)不出聲音了,身體也硬邦邦的,仿佛完全變成了一截固定的黑鐲子,失去了對身體的掌控力。

    它頓時明白,宗主是不滿自己方才的回答,才會施法讓它變成現(xiàn)在這樣。

    嗷嗷嗷嗷嗷,宗主一來,它這趟差事算是辦砸了。

    也不知道此次回去后,自己還需要在宗門內(nèi)待多久?恐怕這山谷里的宮殿,也沒機會住上了。

    這樣一想,黑龍懊悔不迭,若早知道如此下場,它應(yīng)該一到這凡人小世界,就將陸蝶卿擄了就跑,早早把這差事辦成。

    “走罷,去看看我那后人。”

    玄清宗宗主忽的出聲,一步邁出,人已經(jīng)在千里之外。

    山谷中的工匠們看著忽然消失的人影,面面相覷。

    “龍王爺好像被一個仙人帶走了?”

    “咱們宮殿還建不建?”

    “建著罷。小心無大錯。”

    工匠們只亂了一小會兒,便又和之前一樣,有條不紊繼續(xù)宮殿。

    如今地基已經(jīng)完全打好,宮殿有了個雛形出來。

    想必再過一段日子,此地就會變一番模樣。

    *

    大婚之日。

    三公主府從天還沒亮開始,就已經(jīng)忙成一團。

    宮人們手里的托盤裝著各種東西,陸續(xù)進出陸蝶卿的廂房,為她上妝換喜服。

    二公主作為陸蝶卿的親二姨,這個時候也在廂房里出現(xiàn)。

    “瞅著我們卿卿長得真不賴,這般水靈,才剛回到閃國就要嫁人,怪不舍得的。”

    陸金望著銅鏡里的漂亮少女,發(fā)自內(nèi)心這般感慨。

    他們閃國的姑娘多金貴啊,好不容易養(yǎng)到這么大,就算要成親,也是娶別人過門。

    然而因著和陸蝶卿成親的是朝櫻國儲君,這事兒便多了一層意思。

    其實百姓們都很期待。

    今日朝櫻國也來了人,浩浩蕩蕩送了許多東西,抬進了鄭雪寧剛買下來不久的園子里。

    顯然鄭司心也是很給力的,當(dāng)曉得了皇姐要在閃國成婚,立刻翻出國庫里的好東西,半點不心疼地令人快馬加鞭連夜送過來。

    鄭司心的原話是:“皇姐的婚事,豈能簡陋。要大辦!聘禮給本宮加!”

    這些日子老皇帝身體總是反復(fù),朝堂之事幾乎已經(jīng)不怎么處理了,全靠鄭司心在那支撐。

    約莫是當(dāng)主心骨的日子久了,人也鍛煉出來了心氣。

    鄭司心再不復(fù)從前唯唯諾諾的模樣,反而多了幾絲魄力。

    于是大婚之日,剛剛運到閃國的這些箱子,又被鄭雪寧下令抬到三公主府,臨時加聘!

    眾人便看著系了紅綢的箱子,恍若鏢局押送貨物一般,源源不斷送到三公主府。

    待到鄭雪寧來接人時,整條長街上的氣氛,已經(jīng)變得很熱烈。

    閃國人人人手里都有花瓣,在鄭雪寧騎著馬去接新娘子時,沖著她撒花。

    有站在茶樓上,借著茶樓窗戶的高度,朝著下面撒花的,也有站在長街邊上,高呼一聲:“好俊秀的新郎官呀!”

    而后把手里的花瓣,不要命一般撒出去的。

    也有瞧著鄭雪寧這般騎馬過來,臉上露出驚艷神色,傻傻愣在那的。

    “咱們閃國也是出息了,能把朝櫻國儲君拐過來成親。”

    “她可真是能當(dāng)?shù)玫谝幻廊说氖鈽s。”

    “聽說三公主的女兒,也是個天香國色的美人。”

    “等我老了,也能給我孫女講,年輕時候參加過仙子們的婚禮了。”

    閃國人對于這樁婚事,恨不得舉起雙手雙腳去支持。

    難得有一樁婚事,能牽動這么多人的心。

    當(dāng)鄭雪寧和陸蝶卿真正見到面時,兩人在人群的簇擁下,相視一笑,竟然都有種久違的羞澀。

    那種心臟怦怦亂跳,仿佛全世界都消失,只剩下眼前人的感覺好奇妙。

    陸蝶卿不是第一次見到鄭雪寧,她早就曉得,自家寧寧是個傾國傾城的大美人。

    可是當(dāng)這個人,真正換上了大喜之日的喜服,為你換上了紅色,將紅繡球掛在胸口時。

    啊啊啊,就想哭。

    鄭雪寧的臉,原本是那種過于清冷的氣質(zhì),以至于有十分顏色,但在旁人看來,不敢多停留目光,反而只能在人心里留下“冰冷”這種印象。

    眾人會下意識忘記她的美。

    權(quán)勢和與此一同存在的東西,造就了鄭雪寧不茍言笑的性情,這讓人下意識望而卻步。

    唯獨陸蝶卿可以越過無形屏障,進入到她的心。

    陸蝶卿并沒有戴紅蓋頭,閃國女子成婚時,會精心裝扮,但絕不會把臉蛋藏起來,反而會配上各種珠釵,將那張臉裝扮得愈發(fā)明艷動人,讓所有參加婚禮的人都看到有多美。

    這是一種大大方方的展現(xiàn)。

    她快步上前,去拉鄭雪寧的手。

    軟嫩的手觸及到鄭雪寧時,被對方反手拉住。

    圍觀眾人瞧著,鄭雪寧彎起唇笑,大大方方和陸蝶卿十指相扣。

    閃國女子雖然比男子地位尊貴,但女子和女子在一起還是少有。

    尤其是高門大戶,講究聯(lián)姻,在乎如何保全家族的地位和繁衍。

    于是無形中,讓貴族女子無論做什么事,都會帶一分對家族的責(zé)任感。

    哪怕是真心相愛的女子,也不敢在人前如此坦然地成婚。

    陸蝶卿和鄭雪寧,無疑打破了常規(guī)。

    多少女子因著她們?nèi)缃裾驹谝粔K的舉動,而濕了眼眶,想起了自己心中的人。

    “原本以為此事同我們無關(guān),仙子成婚,豈和凡人一樣。”

    “可瞧著她們注視彼此的眼神,我心里忽然好感動。”

    “我想和我娘商量,過完年把親事定下來。我也想娶妻。”

    “仙子都敢如此做,我們?yōu)楹尾桓摇!?br />
    “只有我在想,朝櫻國儲君在此地成了婚,往后是不是也是咱們閃國人了?”

    陸荷與白銘望著面前的這對壁人,心中說不出的復(fù)雜感慨。

    放在一年前,他們只是寄人籬下的質(zhì)子,連自由都沒有。

    何曾想過會有這么一日,坐在高堂上,看著閨女卿卿和朝櫻國拐出來的儲君這般成親。

    夫妻倆雙雙眼眶有些紅。

    “往后望你們二人互相扶持,能榮辱與共。”

    “爹娘陪不了你們一輩子,真正過一生的是你的枕邊人,好好待她。”

    陸荷自從回到了閃國后,收到了數(shù)不勝數(shù)的賞賜,如今私庫里也算小有積蓄,而今拿出來給女兒,是半點不心疼。

    她心知對陸蝶卿這般的修仙之人來說,黃白之物已經(jīng)成了擺設(shè),但成婚這輩子是頭等大事,她還是將自己能拿出來的所有財物,都給了女兒。

    “走吧,別誤了吉時。”

    陸荷將一對特意打好的鳳鐲,挨個給陸蝶卿和鄭雪寧戴上,語氣有些唏噓和不舍。

    陸蝶卿抿著唇,盡量讓自己不要紅了眼眶掉眼淚,不然臉上的妝容就花了。

    可是怎么忍都忍不住。

    鄭雪寧牽起她的手,在一旁默默抬手,給她擦眼淚。

    兩人走出三公主府時,瞧著鄭雪寧的那匹馬,還有身后的花轎,陸蝶卿站在那兒,小聲道。

    “我也想騎馬。”

    她不想一個人坐在轎子里。

    孤單。

    鄭雪寧將她往身邊一摟:“你本來就不必坐轎子,和我一同騎馬便是。”

    說著,兩人直接坐上了同一匹馬,像昔日從朝櫻國宮廷里出來去巨鳳祥酒樓吃飯那般,不分你我,依偎在一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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