開完會尹橙直接揚長而去,根本沒聽楚子攸所謂的好消息,在群里說今晚去奶奶家里睡,尹向士和孟姝元當然不會攔他,還讓他一并去姥姥家看看。
阿斯頓馬丁匯入晚高峰的車流,先前c市這群公子哥在群里約晚上出來吃飯喝酒,頻頻艾特尹橙問這段時間在干什么,尹橙干脆去瀟灑一下。
各式超跑一輛輛巷子里鉆,尹橙去得晚要罰酒,幾杯啤酒下肚配上熱辣辣的火鍋,啥煩心事兒都沒了。
酒過三巡大家好久沒出來聚,開始瞎聊,主要是問他最近怎么不跟大家出來玩,是不是要改邪歸正。
尹橙瞇著眼睛笑:“最近在晶科當牛馬。”
“喲,楚子攸公司啊。”
“你認識他?”
“他這幾年風頭多盛啊,就憑他家里關(guān)系,誰不趕著巴結(jié)啊。”
男人才最八卦,明明知道并不多偏偏喝了酒要吹牛,更別提這群出生權(quán)貴的孩子從小在權(quán)力的沁潤下長大,幼時社交便父母便已劃定好了圈子,讀書時鍍鍍金再進家里工作,放到社會聽起來各個履歷優(yōu)秀,這類人最見不得的就是別人比自己要牛逼。
嘴上捧場吹噓,實際全是拜高踩低。
大言不慚說楚子攸是靠家里才有今天成就,跟他學不到什么好。
尹橙自己可以講楚子攸不好,但別人不行!
“楚子攸沒靠家里。”他拉著臉:“也沒老板架子,為了項目自己還去實地考察。”
在項目地一待就是一整天,自己盯數(shù)據(jù),也沒指使汪熾章琴他們多干點什么,晶科公司氛圍這么好單憑這點,楚子攸都是個好老板。
大家說他被楚子攸洗腦,尹橙懶得辯解,飯沒吃完偷偷買單叫代駕走了。
先去看了姥姥姥爺,接著去爺爺奶奶家睡覺,兩對老人家里都保留著他的房間,還跟小時侯一樣,床單都是特傻的奧特曼......
洗過澡,孟老爺子給他投喂水果吃了一肚子。
在床上滾到凌晨尹橙實在睡不著,楚子攸再沒發(fā)過消息,他就把以前的聊天記錄反反復(fù)復(fù)拉著看。
原來楚子攸單方面給他發(fā)過那么多消息,特別是流鼻血那晚之后。
楚子攸幾乎隔一兩小時就給問他,天真在干什么,天真起床了沒,除去這些廢言廢語還有很多照片和視頻。
一些重要合同條款,耐心又細致解釋給他聽。
尹橙又高興又氣,也恨自己不爭氣,還搞不懂自己怎么了。楚子攸根本就沒撩撥他,純粹因為尹向士曾經(jīng)有過幫助,現(xiàn)在溫柔以待只是禮尚往來而已。
整個家屬院籠罩在夜色當中,小小窗戶映出亮光。
無處發(fā)泄,尹橙去儲物間偷他爺爺?shù)臒煶椋瑖L了兩口嗆個半死,趕緊給滅了。
咳著咳著,傻不愣登哭了。
大學輔修的心理老師說當你喜歡上一個人的時候精神會開始不正常,但這哪是不正常,這簡直是搞崩潰。
哪怕楚子攸有喜歡的人,他也想天天跟楚子攸在一起。
可網(wǎng)絡(luò)那么多捉奸視頻,小三當街被原配揪著頭發(fā)打,他的頭發(fā)很貴,他可不能被人揪著打。
當小三違背社會道德,無關(guān)頭發(fā)也不能當。
特么的思來想去無路可走,尹橙干脆開擺,早上起床頭疼得不行,沒痊愈的感冒又在隱隱作祟,沒去公司,他開車去湯燦家。
“反正你不在。”他給湯燦打電話,“這幾天我就睡你的床了啊。”
湯燦:“睡睡睡,睡到天荒地老。”
受傷的小心靈得到撫慰,尹橙輸密碼進去,“燦兒,還是你對我最好。”
“少貧嘴,讓阿姨先給你弄點藥吃。”
感冒藥讓腦袋更加昏沉,夢境在走馬觀花。
瑪旁雍錯的擁抱,止熱寺的寶貝,返程路上的天真。
最后夢境變得光怪陸離,楚子攸揉他的嘴唇,大拇指淺淺刺進口腔。那瞬間的燥熱讓尹橙猛地驚醒,電話在狂響。
——不要接。
對方不依不饒,下個電話緊隨其后。
尹橙劃過接聽鍵,帶著剛睡醒的濃重鼻音:“干嘛。”
“在哪?”楚子攸冷冰冰地問,“發(fā)消息為什么不回?”
“睡覺,沒看到。”
“在哪里?”
“家!!”
楚子攸給氣笑了:“到底在哪?”
早上尹橙沒來上班他給尹向士打了個問候電話,沒說尹橙翹班的事,聊了幾句尹向士反而說沒聽到尹橙聲音,問他尹橙是不是在工作。
楚子攸看著旁邊空蕩蕩的小辦公桌:“嗯,在學東西。”
現(xiàn)在楚子攸耐著性子又問了遍:“天真,到底在哪里。”
這大冷天問了一圈沒找到人,電話不接信息不回,乖幾天馬上作更大的妖,真是一點辦法都沒有。
“你吼什么啊。”尹橙火氣先冒,“不就是沒來上班么,你扣工資就行了,隨便扣。”
楚子攸頭疼心焦,又緩和語氣道:“我什么時候吼你了,現(xiàn)在好好說在哪里,不準亂發(fā)脾氣。”
又是這種撓人心扉的口吻,聽起來那么在意那么溫柔。
尹橙偃旗息鼓,看了眼屏幕,已經(jīng)下午兩點了,原來睡了這么久......
他裹著被子甕聲甕氣地說:“如果你是來興師問罪的,那隨便你,你去告訴尹向士吧,我以后都不來上班了。”
“先回答我。”楚子攸說,“在哪里。”
“湯燦家。”
“你在他家睡覺?”
“對啊。”尹橙反懟,“你不爽啊?”
楚子攸冷笑:“現(xiàn)在把衣服穿好出來,我來接你。”
“我不想見到你。”
“你報地址還是我報警?”
尹橙勃然小怒:“瘋了你!”
怒完電話突然陷入長久的靜默,拉鋸著、焦灼著。
半晌,楚子攸說:“寧愿停卡也不愿意來公司上班,寧愿停卡也不愿意跟同性戀待在一起是嗎?”
尹橙體重135,反骨就有134斤零8兩。
“你用停卡威脅我?”他氣勢壓過楚子攸,“隨便你去告訴尹向士,投稿登報都可以,現(xiàn)在馬上給我辦離職手續(xù)。”
話音落,電話又是一陣沉默。
緊接著響起打火機摩擦火輪的動靜,還有微不可聞地吐息。
楚子攸說:“離職手續(xù)需要你簽字。”
心肯定被抽走了一大塊,尹橙品嘗著沾滿鼻腔口腔的酸楚,都把湯燦床單給摳爛了還要強裝鎮(zhèn)定:“今天沒空,明天來。”
楚子攸說:“你覺得解脫了是嗎?”
“對。”
“你就這么討厭同性戀么?”
尹橙撒謊:“對。”
“那好。”楚子攸冷漠又干脆,“辭職這件事過兩天我去給叔叔解釋,你大可以放心,以后開著布加迪跟湯燦玩去吧。”
“你——”
然而電話只剩嘟嘟余音,手機漸漸熄屏,尹橙呆呆看了兩秒,驀地埋進被子里。
后患倒是解決了,就是心都要縮成一團了。
阿姨聽到他醒,敲門問:“陶陶,起床了嗎,阿姨給你做了最愛吃的海腸撈飯。”
尹橙覺得自己矯情,趕緊喊:“馬上下來。”
脆脆的海腸脆脆裹著醬香濃郁的芡汁,韭菜甜嫩,蔥爆牛肋條滿屋飄香,還有眾多可口的小菜。
兩家熟稔,保姆阿姨都知道倆孩子各自口味,尹橙吃完自己去把碗洗掉,他不會弄洗碗機,摸半天生怕給人阿姨添麻煩。
“阿姨我走了。”他垂頭喪氣地拿著外套,“明天我就不來了,快到元旦節(jié)了提前祝您新年快樂。”
阿姨把藥袋交到他手上,提醒道:“你也快樂開心啊,回家別忘記吃藥。”
出了別墅區(qū)還沒到下班時間,尹橙只好在商場晃蕩,算著時間去姥姥家,沒想到尹向士和孟姝元也在。
尹橙懵了:“爸爸,媽媽,你們怎么來了。”
姥姥給他拿拖鞋,“你這孩子說的,這是自己家怎么不能來。”
孟姝元嗔怪:“哎喲媽媽可別再慣著他了,這么大了還要你給他脫鞋。”
尹向士坐在客廳里,勉強附和:“慣得無法無天。”
孟老爺子持著鏟子出來從廚房出來,捻了片廣味香腸來喂,“嘗嘗,今年新買的怎么樣。”
尹橙嚼巴嚼巴:“好吃。”
“一會兒多吃點。”姥爺感慨,“這才上幾天班人都瘦了。”
尹向士站起身:“兒子,你過來我看看。”
尹橙磨蹭著坐上沙發(fā),孟姝元摸著他額頭,“怎么臉色這么差,是不是不舒服啊。”
“工作當中也要適當休息。”尹向士覺得兒子慢慢懂事了,寬慰也心疼,又十分寵溺地說,“子攸上午說你在學東西,學習固然好,但要注意坐姿,白紙黑字費眼睛,偶爾走動鍛煉鍛煉,管理公司這些事情不必急于求成,兒子,慢慢學就好。”
姥姥正在給他削大蘋果,聽到一驚:“楚子攸讓你學了一天?”
“媽。”尹向士無奈,“哪有的事。”
姥姥說:“學不明白可以問,沒有人天生就會,姥姥知道楚家那小子厲害,現(xiàn)在這個社會厲害的人脾氣多少有些古怪,要是楚子攸給你委屈受咱也不必忍,但若是沒有,陶陶你不能拿喬,要虛心請教,知不知道。”
尹橙無限愧疚,楚子攸從沒給過他委屈受,全是他給人家氣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