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二哥,那個叫白無瑕舞姬的她想殺我,她為什么無緣無故想殺我!”一回到馬車里,沈如妤依然還驚魂未定,她抖著手抓住了沈崢的衣袖,到現在還沒有對先前的事完全反應過來。
“三妹妹你想什么呢,不過是輕身功夫好一些的舞姬而已。”對于沈如妤的慌張,沈崢卻是用那種看我這沒見識的妹妹的寵溺中帶著無奈的眼神看著沈如妤。
“就在你們看跳舞看呆住的時候,她一直用很奇怪的眼神看著我,還有她手里的袖劍......要是沒有那個紅衣服的人喝止她,沒準那個舞姬已經殺了我了。”
話說到一半卻被沈崢伸手過來摸頭的動作打斷,沈如妤這才發現沈崢根本沒有好好在聽她說話,本就心情不平穩的沈如妤難免添了幾分惱怒:“二哥我說的都是真的,不是在和你玩笑。”
“好了,咱們家里管的嚴,妹妹你以前沒接觸過這些一時間被唬住了也正常。
其實無論是借著綢帶做飛天樣,還是大鼓袖劍這些都不過是那些舞姬們的獻藝的噱頭而已,說開了并無什么新奇的,更不至于讓你哥哥我看呆了,當然那舞姬也沒殺你的意思。”
說著說著沈崢便笑了起來,像是覺得自家小妹妹的這因為一驚一乍的樣子很好玩。
“魚兒,以前在家里見你總是清雅從容的模樣,沒想到你這小腦瓜里想的東西這么有意思。”沈崢一時間覺得自家妹妹這在往日從沒見過的樣子實在可愛,甚至都讓他忍不住叫了她小名。
“二哥,你怎么就不信我呢?”沈如妤此時卻是又急又委屈,眼眶都不由的紅了。
“好了,好了,我信你,我是你哥哥,自然是信你的,可就算她心懷惡念,想來也是沖著溫獨劍去的,人家殺你一個小姑娘干嘛?三妹妹你別多想,如今咱們人都出來了,你一個大家小姐也和人家一個舞姬也再沒什么再見面的機會,是不是?所以沒什么好怕的。”沈崢含笑的安撫的拍了拍沈如妤的后背。
被沈崢這么一說,沈如妤道覺得也是有些道理,而且后來那舞姬沖著溫獨劍喊話,還有朝著他彈過去一顆銀珠子都是自己親眼目睹的,或許自己當時會覺得極度危險是因為那會兒站在溫獨劍的不遠處,受到池魚之殃的緣故?
“他們好厲害的武功,簡直就像是說書人講的故事一般,那舞姬一跳舞你們全都呆住了,還有那個黑衣人,就那么輕飄飄的揮一下手,我看著他手都沒有碰上,整張大鼓都裂成碎屑......這難道就是傳說中的飛花摘葉皆可傷人?”沈如妤忽然想起了在自己那個神秘藍皮書里看到的一個故事。
沈崢在一邊無奈的搖頭,聽妹妹又一次的念叨著什么看舞看呆了的話,只覺得今日的架勢的確是把妹妹嚇到了,但依然無力的給自己辯解:“三妹妹我不過是略入迷了些,被你再這么念叨下去,別人就要以為你二哥我是什么登徒子了。而且話本是話本,和真正的武藝是不用的,你若真是把那些說書先生們的胡謅的話當做真的,那可真是要貽笑大方了,不過這飛花摘葉皆可傷人到真有幾分意思。”
沈崢不由的陷入了沉思,他是軍中練出來的武藝,講究的是一個戰陣沖殺,要的是出手便奪人性命的戰場搏擊之術。
可到底武之一道也是有所想通的,他練武多年,此時聽到妹妹乍然出口的飛花摘葉皆可傷人,倒一時間像是窺到了和自己所練的截然不同的另一條道路一般。
沈如妤也不管沉入了自己思緒的沈崢,她又轉頭向著自家兩個丫鬟問道:“蘭時,素商,你們看那人跳舞的時候也是呆住了,是不是?就好像被迷惑了心神一般。”
“奴婢從沒見過那樣的歌舞,好像是有一時看入迷了。”蘭時有點不明白自家姑娘怎么就忽然抓著舞姬這個話題不放,但她當然還是順著姑娘的話說的。
素商也一同在旁邊點頭。
到這時候,沈如妤才真正感覺到不對,她說的看呆和蘭時她們說的完全不是同一回事兒。那舞姬在跳舞的時候,身邊的人明明是呆到近乎沒有反應的狀態,卻原來,他們自己完全不知道嗎?
他們一直以為自己是在正常的欣賞歌舞?沈如妤感覺自己被困入了一個巨大的謎團,讓她一時間有種先前她和身邊人看見的世界不是同一個的錯覺。
“對了,那個叫霍彬的,不是還說自己差點著了那妖女的道。”沈如妤低聲喃喃。
回過神就聽到沈如妤的這個問題,沈崢的臉卻不由的沉了下來,他可以寵愛妹妹,但是卻不會縱容妹妹不講規矩:“三妹妹,這不是咱們這樣人家的姑娘該追根究底的事。”
顯然他當時也聽到了霍彬這話,并理解成男女之事上頭去了,而這種話題顯然不是他十六都沒到的妹妹該提起的。
咬了咬嘴唇,沈如妤選擇了閉嘴。
其實她還有許多疑惑在心頭,比如來浮白樓雅間堵門的霍彬和溫獨劍,以她一個適齡少女的敏銳,她當時幾乎是第一時間就察覺到了這兩人是沖著她來的。
而她今日的出行,是祖母特許。
“祖母到底在謀劃著什么?”
......
“家里到底在謀劃著什么?”不止是沈如妤有這個疑惑,沈崢同樣也有,他幾乎是一回家就匆匆進了父親的書房。
“沈崢,這是你說話的態度。”沈三爺看著兒子,對他隱約質問的態度很是不悅。
“祖母今日特特允了三妹去參加秋集,結果巧的很,我們在浮白樓偶遇了金沙幫的少幫主和千刃山莊的少莊主,若我沒記錯,父親前些天和這兩位相談甚歡,甚至還留了溫獨劍在家小住。”沈崢直視父親,并不怎么掩飾自己對此事的反感態度。
他多多少少是知道一點家里打算的,但不過是一些江湖草莽,他是極看不上這些人的,家里就這么幾個女孩,自小培養她們也沒少花心思,按他的想法自然是應該找門當戶對或者門第略高些的人家。
待結成姻親,既能相互幫襯提攜,對家里女孩的未來也好,結果長輩目光短淺只看眼前,干的盡是一些一錘子買賣。給她們安排的婚事樁比一樁差,也不知道是怎么想的。
“混賬,這些事哪有你說話的地。”沈三爺看著兒子那不贊同的眼神,立刻就像是一只被激怒的獅子一般,手中的茶杯狠狠的砸落在沈崢的面前。
這對父子向來便是冤家一般,小時候是沈三爺嚴厲管教,壓制著沈崢,而在沈崢長大了,憑著自己的能力在軍中博出了一份前程。可反觀沈三爺,科考再三落選,最后只勉勉強強捐了個散官,然后幫著經營家族人脈和生意往來,這對父子間的關系就變得更加微妙起來了。
說起來沈三爺在別人面前,也是一副智珠在握,端持有度的樣子,但一到面對兒子就極易被激怒。而沈崢往日里也都是大度可親的,可是面對自家父親卻時不時的就要露出鋒芒來刺他一下。
今日多少也是有點這個意思。
對于兒子的隱隱挑釁,沈三爺也不是感受不到,立時更是怒意勃發:“滾出去,家里的事現在還輪不到你做主。”
沈三爺赤紅著眼瞪著兒子,直到他從書房退了出去,心口的那股怒氣還怎么壓都壓不下去。
猛然一個一甩手,只聽的聽的噼里啪啦一陣響,書桌上的東西全都被他掃落碎了一地。
沈三爺如此暴怒,卻并不是沈崢說的話錯了,而是他已經沒得選了。
說來當日和這些江湖門派接觸的時候,他們是并沒有下定決心想要嫁女兒的,最初對外的說法也是說尋求合作。
他們沈家本就是在此地經營多年。加之又和南州金家有密切的往來,財貨人脈都是不缺的,但是從臨州到南州一路上路途遙遠,他們缺的是足夠強大的護衛力量,所以才動了心思,想和沿途的武林勢力結交。
至于嫁女兒之事,這是最重的一塊籌碼,本是沒打算輕易放上去的。可是沒想到風聲一放出去,愿意接下沈家投出的這只橄欖枝的勢力遠比他們想象中的更多,來的也更快。
等真正接待了這些人之后,沈三爺就知道,他遠遠低估了這些江湖勢力的力量。
可惜請神容易送神難,因為他們不是來協商的。
或者更準確的說,他們不是來和沈家協商的,他們是自己在互相協商,而沈家更像是他們的戰利品。
說來也是神家運氣不好。他們主要的勢力范圍便是在臨州境內,往外最多也就是對帝都有些了解。可以說在此之前,他們和江湖人士是基本沒多少來往的。
或者說在臨州見到的江湖,并不是真正的江湖。
因為就在一年之前,臨州都還鎮守著一尊大佛,一尊讓真正有實力的江湖門派根本不敢往臨州伸手的大佛,而如今這尊大佛卻塌了。
不巧的是沈家往外釋放結盟意向的時候,正式那些臨州之外的勢力蠢蠢欲動,想要往這邊伸手的時候,沈家之舉無異別人瞌睡他就往人家懷里遞了枕頭,正正好給那些人一個光明正大的借口,如此良機,別人又怎么會錯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