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1章 第 81 章 “等回去孤鶩山……
“等回去孤鶩山, 你把這些人分到大樹村東頭的那個莊子里,先讓他們略養一養身體,之后讓他們一起照料那莊子里的羊群和那幾匹馬, 若是得用,待到來年的時候我再另有安排。”沈如妤一邊走一邊向著槐序吩咐道。
其實今天這他趟軍奴販賣所之行沈如妤是略有幾分失望的,雖然她最終還是帶走了近二十人, 但是目前看來其中并無多出色的人物。這和他預想中還是比較有出入的。因為這些人里甚至都沒有擅長醫治牲畜常見病的,這原本是她最想要得到的。
不過想想這些人之前也不過是小部落里的普通牧民,這世上又哪里有那么多滄海遺珠可以撿, 至少讓他們常規的照料牲畜想來是沒問題的,這已經比莊子上原本的那些人要得用了,那些人讓他們種地是沒問題的, 但于養殖上卻不行,連羊群都養不好, 馬就更不行了。
想到自己放在系統里一直沒有取出來的寶馬, 沈如妤無奈嘆息, 她那獎勵都放著快兩年多了,若非手頭沒有擅長養馬之人,也沒遇上上好的母馬,她的寶駒早就崽子都有了。
這次她是懷著挺大期望來尋摸人才的, 結果還是失望而歸。
沈如妤興致不高, 而槐序也同樣情緒不太好, 她此時皺著眉頭, 深深了看了幾眼后頭跟著的那些異族人, 才對沈如妤說道:“夫人,這些人雖然此時看上去比那些真正的戰俘要聽話的多,剛才也是一副迫不及待想要跟我們走的樣子, 可那是他們急切的想要離開這里。這些人畢竟是外族,非我族類,其心必異,對我們可沒多少忠心,夫人既然看重那出莊子新規劃出來的牧場,對這些人還是要更防備些才是。”
槐序是不常這樣長篇大論講話的,可見對于這些外族是真的沒有多少信任感。
沈如妤卻是笑著擺了擺手:“忠心不忠心的也沒什么要緊的,重要的是他們能給我們干活。至于安全問題,到時候自然會安排一些咱們自己人跟著一起,一則是看著他們不讓他們出什么幺蛾子,二則也是跟著學一學,我們的人在蓄養牲畜方面到底還是不如這些牧民。”
沈如妤解釋了一番之后,看到槐序依然眼含擔憂,不由的問她:“你這是怎么了?平日里可不是這么事事憂心的性子。”
“那個人,夫人為何要買下他?”
槐序問的沒頭沒尾,但是沈如妤卻知道她問的是哪個人。
“大概是因為覺得以后可能會用得上吧。”雖然這話聽上去像是敷衍,但這卻是沈如妤買下人最真實的理由。
她買下那個尸體一般的人,真的就是當時有種莫名的感覺,覺得這人以后可能會用得上,然后她便順應了這種內心的感覺直接把人給捎帶上了,反正幾兩銀子的事又不費什么。
“他和那些普通牧民不同,我只是怕這人萬一包藏禍心而且這種怪人,最是容
易帶來麻煩。“沈如妤能感受到那人體內近乎凝固的內息,槐序自然也能感受到,雖然因為功法的緣故,槐序的感應沒有沈如妤這么強,但這不妨礙她知道那人的特別。
“先看看吧!”正說著話,眼看著一行人就要離開這處軍奴販賣所,忽然卻有幾顆石子如最迅猛的箭矢般的直直向著沈如妤激射而來。
這次跟著沈如妤過來的人無論是槐序霍全還是其他幾個護衛都不是弱手,一時間全都快速做出了反應,刀劍齊出果斷的挑向那幾顆飛來的石子,這些小玩意兒甚至都沒能近到沈如妤周身兩米之內就被處理掉了。
可也就在幾個護衛處理那些石粒的時候,一枚細如牛毛的銀針幾乎完全切著幾人的視線死角直接朝沈如妤額心而來。
那枚銀針在槐序幾人的視線死角,卻不在沈如妤的視線死角,她不但清楚的看見這針極速飛來,甚至在眼睛之前,她的耳朵就已經聽到了那極輕微的空氣被劃破的聲音。
“夫人!”槐序折身回撲,眼看這就要用自己的身體去擋那枚毒辣的銀針。忽然的,她卻感覺自己身體被一股力量一帶一拉,然后就躲開了那枚銀針。
“夫人!”
若說之前那聲是驚恐,那這一聲就是驚喜。槐序怎么也想到她回身給沈如妤擋針,結果卻是沈如妤腳步輕盈動作敏捷的又拉著她躲開了這陰險一擊。
自家夫人這武功的進步速度可是大大超過了預料啊!
不過現在不是討論這些的時候,在銀針沒入地面的瞬間,霍全飛身而起朝著東南方向快速追去。
槐序用一塊特殊的布包住手撿起了地上的那枚毒針,然后就快速的護衛沈如妤回到了馬車,雖然看上去剛才襲擊人已經跑了,但誰知道有沒有后手,還是馬車上更安全些。
待到沈如妤安穩做下后,槐序才把剛才撿到的那枚銀針那出來反復查看:“夫人,針上萃了致命的毒,但這毒和這銀針都是江湖上最常用的,無法判斷剛才是誰對我們動手。”
頓了一下,槐序又神色嚴峻的糾正了自己的話:“不是對我們動手,那針的目標是夫人你。”
“夫人,屬下無能,沒能追到人。”就在這時候,馬車外響起了霍全的聲音,可是他帶回來的也不是好消息。
“誰想殺我呢?”沈如妤吶吶自語卻并無頭緒。之前還在擔心那些外族奴隸會不會包藏禍心,這會兒真正包藏禍心的人出現了,可她卻是一頭霧水,根本不止這是哪路的仇人。
這邊忽然而來的襲擊讓人毫無頭緒,孤鶩山那頭也未必安全,因為正有一隊人悄悄的向著孤鶩山行進。
阿什納泰原本是個普通的牧民,若說他和其他牧民有什么區別,那源自他女奴母親的大齊相貌或許能勉強算一項,但在過去的二十幾年,這對他來說都不是優勢。
他所在的部落名字叫做狐林,整個部落由近百戶人口組成,在他們那一片也算是一個頗有實力的中型的部落,占據著狂沙海以東臨州以西一大片肥沃的草場。
狐林部落前代首領脾氣不好,暴虐而且好色,但是這并不妨礙阿什納泰認為他是一個好首領,因為跟著他阿什納泰不止全家六口人全都能夠吃飽,而且他的27頭羊和三匹馬也能夠吃飽。
這年頭能夠讓下頭牧民和牲畜吃飽的首領,難道不是鼎鼎好的首領嗎?
可惜他老了,然后死了。
首領的三兒子繼承了他的位置,你問為什么不是大兒子?
因為在首領死的當晚,他的大兒子和二兒子也一起死了,這在阿什納泰看來并不是什么值得驚訝的事情。
就像草原上的狼群一樣,若要當上頭狼自然是要經歷過一番廝殺的,而他們的部落便是另外一個狼群,首領就是他們的頭狼,只有最兇狠強壯的才有資格當他們的首領。
新首領怎么上位不重要,可是新首領殺伐果斷雄才偉略,這對對阿什納泰來說就很重要了。
哦,殺伐果斷和雄才偉略這兩個詞是新首領身邊那個大齊人說的,其實阿什納泰不太明白這說的是什么意思,但這肯定是好詞,因為新首領對這番說辭顯然頗為欣喜。
然后殺伐果斷雄才大略的新首領就說他們需要更廣闊肥沃的草場,更多的牛羊,更多的奴隸,還有更多的女人。
阿什納泰覺得首領說的很對。
為了心中的野望,在過去的兩年里,阿什納泰跟著新首領滅了七個周邊的小部落,劫了不下十次途徑的商隊,每次都很成功,他的彎刀每一次飲血都能給他帶來讓人欣喜的收益。
而今年,他們的目光終于還是來到了無水關后。
因為長相,阿什納泰得到了這個機會,他跟著那個頗得首領信重的大齊人來到了他的故國,他們喬裝成商人的模樣混入了無水關。
對了,他現在叫做阿泰
“走吧,我們往前再趕一趕,馬上就要到鐵橋鎮了。”蘇嘉向身后幾人招呼。
但當他們踏入鐵橋鎮,看著眼前的鎮子,蘇嘉簡直以為要以為自己走錯了地方。
他記憶中的鐵橋鎮只不過是一個普普通通的破落小鎮,可眼前這個鎮子蘇嘉看著那整齊寬闊只有在那些繁華城市才能見到的道路,還有鎮子里隨處可見的簇新屋子眼里閃過震驚。
再往前走,原本只有一家糧油雜貨鋪子,一家醫館還有一家小腳店的鎮子,此時卻有一條堪稱繁華的商業街。
從這頭到那頭有各色店鋪林立,時不時的就有行商在那些店鋪進出,其中最顯眼的上好地段甚至有不遜色與任何一座大城的酒樓和客棧。更過分的是,這樣一個小邊陲小鎮,竟然還有裝飾華麗的美艷伶人在舞樂坊且歌且舞。
這哪里還是什么破落小鎮,這里的繁華程度就是一般的城池都比不上。
這幾年,這里到底發生了什么?
蘇嘉滿懷疑惑的進了一間看上去生意很是不錯的客棧。而一進門,他的視線就別一包放在柜臺后的東西給吸引。
那是一包茶,他一聞就聞出來了,那是一包來自他故鄉的茶。在外漂泊的這幾年,他最想念的就是家鄉那一抹清新的茶香。
草原上倒也不是沒有茶,可是那些陳茶不但貴而且泡起來澀口而無香,實在是不堪入喉,至于那些牧民加奶加鹽的喝法更是讓蘇嘉難以忍受。
所以在定下幾間房之后,蘇嘉幾乎是第一時間就讓掌柜的給他上茶。
看著這位客人特特指定的茶,掌柜的也只是摸著胡子笑:“這是小老兒自喝的茶,算不得什么好茶,如果客官不嫌棄那我與您泡一壺來?”客棧主人見這位自述跑商客人不但舉止溫文爾雅,而且頗有一番特別氣度,倒也客氣的很,不然他這特意向南州商人買來的茶才不愿意分給別人呢。
“多謝老丈了,我實在是有些想念這一味了,老丈可要一起喝一杯?”蘇嘉笑的有幾分靦腆的味道,好像在為自己討茶的行為在不好意思。
“小老兒年紀大了,覺少,天晚便不飲茶了,我陪客人幾杯酒?”客棧老板笑瞇瞇的拎著一壺酒輕輕晃蕩了跡幾下。
隨著他的晃動,一股酒香就這樣慢慢的散開,那誘人的香味讓蘇嘉都下意識的就深吸了一口氣。
沒想到這普通的小客棧不但有好茶,還有還有好酒,蘇嘉是經過好東西的人,聞到這酒香也不過是多吸一口氣罷了,可他身邊那一行卻是齊齊抽動著鼻子,連喉間都已經下意識的吞咽,一個個的眼睛全黏正了那壺酒上。
“好酒。”阿泰愛酒,愛烈酒,不過釀酒需要食物也需要技術,酒是金貴東西,那是首領們該享受的玩意兒,阿泰這樣的可輪不上。
就算參與了首領的大計之后,酒水也依然珍貴,但是每一次成功吞并了附近小部落,或者劫下了往來的商隊后,在慶功宴上阿泰倒是能享受到酒水帶來的那種辛辣,刺激,血脈噴張又飄飄欲仙的感覺了。
可如今聞到那老頭手里的那壺酒,阿泰卻覺得他以前那些酒全都白喝了。若非此時他們是來踩點打探情報的,沒準阿
泰已經拔出他暗藏的彎刀直接砍了那老頭搶他的酒喝了。
不過無所謂,不論是酒還是這個鎮子里的其他東西,過些時日反正都會是他們的。
阿泰貪婪的視線掃過酒壺,又掃過這個看上去平平無奇的客棧,然后想起這一路走來看到的各個酒樓商鋪還有舞坊上那驚鴻一瞥的妙曼身影,頓時心里更是火熱一片。
看到手下這些人露出的貪婪情態,蘇嘉重重的咳了一聲以做警告,然后才向客棧老板笑著說道:“他們隨我在外日久,餐沙飲風的,許久沒喝過這樣的好酒了,失態了些,老丈店中可還有酒,麻煩搬幾壇來。”
店主人一邊呵呵笑著讓小二搬酒來,一邊在心里盤算著這些人今晚能喝多少,這行客人能給他帶來多少收益。
“老丈店中有如此好酒,只開客棧倒是可惜了,這酒我只聞著,就知道它放在那些大酒樓里售賣也堪稱上品。”蘇嘉略帶幾分試探的說道
“客官您謬贊了,謬贊了,小老兒這酒在咱們鐵橋這還真算不上什么,你們既然是一路行商而來,那途經我們鐵橋鎮也算是有緣分,若你們信得過小老兒,那可去咱們鎮子正中央那醉年居,他們那才是有鼎鼎好的酒,不是小老兒瞎夸,醉年居里的冰泉春和月下春那是連國都和南州的酒商都特意來尋的好酒,你們走時帶上一些,販往哪里都不虧的。”
“多謝老丈告知,我看這鐵橋鎮往來客商不少,不知除了好酒之外,是否還有其他什么好東西。”蘇嘉嘴上客氣的打聽,心里想著的卻是:“快說,快說,多說一點。”
讓他打聽清楚了這鎮子里哪家有好東西,哪家生意最好,到時候一個都別想跑。原本他們還在猶豫到底將哪出作為第一目標,如今在這鐵橋鎮走了一趟,這第一目標就毫無疑問了。
這樣富庶的鎮子,看著卻一無護軍二無守衛,簡直就是放在嘴邊的肥肉。
“這些人可是被鎮關候也養廢了,也是該到了讓他們知道知道今時不同往日的時候了。”蘇嘉笑的越發和氣,看著整個鐵橋鎮簡直就向看著自己的囊中之物。
第82章 第 82 章 客棧掌柜顯然是個很……
客棧掌柜顯然是個很有地方榮譽感的小老頭, 聽蘇嘉訊問鎮里還有什么好東西,他便滔滔不絕起來,身上的那股子驕傲勁兒可說是毫不掩飾。
“我們鎮子里除了好酒, 還有好藥。”說著說著掌柜便略壓低聲音用一種神秘兮兮的語氣說道。
“藥!”聽到這敏感的詞不止蘇嘉一下子被扯動了神經,就連一直兀自喝酒的阿泰等人都有一瞬間停下了手里的動作,眼神倏然轉到掌柜的身上。
關外草原本就缺醫少藥, 更可況他他們近年到處挑起爭端,傷藥更是急缺。而且無論走那條商道,藥物這種東西一直都是珍稀限制品。此時聽說鐵橋鎮有好藥, 原本就對這個鎮子極有興趣的蘇嘉等人這會兒幾乎已經下定決心把劫掠的重點放在這個鎮子了。
雖然他們極快掩飾了這短暫的的失態,但那一瞬間形成的緊繃而危險的氣息卻是真實存在的。
掌柜的似乎也感受到了那一閃而過氣氛的改變,他摸了摸身上莫名起來的雞皮疙瘩, 用帶著疑惑眼神隱晦的打量了阿泰幾人,卻只見到他們依然在大口喝酒。看上去并無異樣。
“難道剛才那股心里發毛的感覺是被冷風吹的?”掌柜心里嘀咕著回頭看了一眼客棧敞開的大門。此時正有涼風穿堂而過, 老掌柜便又放下了剛才心里升起的一點疑慮。
當然更重要的是他此時已經被蘇嘉推過來的一小塊銀子轉移了注意力。
“掌柜的, 您仔細說說, 是什么好藥?”蘇嘉隱晦的瞪了差點露相的阿泰等人一眼,馬上用向著老掌柜推過去一塊銀子。
“嘿嘿嘿嘿”老掌柜一抹桌面就抹去了那塊銀子,然后露出一種古怪而意味深長的笑容:“您幾位明日去一趟李氏老字號藥鋪,就說要那包滿意的藥。”
說完掌柜的還曖昧的咧嘴笑了笑, 把原本還算周正的模樣硬生生的笑出猥瑣來。
他好似什么都沒說明白, 但偏偏在場眾人卻都看明白了他口里的好藥是哪種藥。
蘇嘉雖然遺憾這好藥不是自己預想中的, 但卻也不失望, 反倒興致更高了, 若那藥真像掌柜的說的那樣是包滿意的藥,那別說藥,就是藥鋪里的人他都已經決定到時候留他們們一命, 然后全部帶回去。
當話題帶上了曖昧色彩,眾人的談性無疑更加濃了起來,但當蘇嘉聽掌柜的第三次吹噓這小破鎮子有全大齊最好的酒的時候,還極力推薦他們去樂坊賞舞的時候,他就知道這老貨講不出什么新消息了。
“這鐵橋鎮我前幾年也來過一次,那會兒可沒現在這番光景,明日我們定要好好逛逛。”杯中的茶已經飲盡,蘇嘉也自認為消息也已經打探的差不多了,正要提出上樓休息,沒想到掌柜的一句話又讓他留了下來。
“這全虧的教里兄弟們的幫襯,還有教主夫人打理有方。”掌柜臉上浮現出感激神色。
“教里兄弟?教主夫人?”蘇嘉聽的心里不屑一笑,看來臨州在鎮關候死后真的是亂了,什么阿貓阿狗有個三腳貓的功夫,拉上點流氓地痞都能來劃定勢力范圍了。
正想仔細問問,卻見掌柜的神情激動的看向門外。
“咦!夫人回來了!”看到街面上徐徐而過的熟悉馬車,掌柜的哪里還顧得上這外地客商,連忙起身快走幾步到門邊張望。
蘇嘉順著掌柜的視線也一同向著街面看過去,就見一輛外表平平無奇卻比正常馬車大了近一倍的馬車正在緩緩而行。
若說在蘇嘉看來這馬車除了大一些外并無什么奇特之處,那看到隨車的護衛時,他一時間卻連呼吸都急促了幾分。
高手,全都是高手!
蘇嘉自己只能算是粗通武藝,但他的見識卻不淺,不論是以前在南州時候,還是后來去往草原大漠,都沒少和武藝高絕的人打交道。就說那位清理掉所有兄弟上位的首領,若不是他武藝高強,也不可能在短時間內就壓下部落里所有反對的聲音,并且在之后到處劫掠不但沒被人給滅了還讓部落蒸蒸日上。
不說首領,就算是跟著他一起潛入踩點的阿泰幾人,他們也都是精挑細選出來的,不但有偏大齊人的長相便于掩藏身份,在部落里身手也是數一數二的。
可如今看那馬車周邊的護衛,不但不比阿泰幾人遜色,甚至還隱隱有更勝一籌的感覺。
這掌柜口中說的教主夫人的馬車?
此時的蘇嘉感覺自己像是被狠狠的抽了一巴掌,先前腹誹人家阿貓阿狗,只有三腳貓功夫的自己倒真似跳梁小丑一般。
“東家?”一直都表現的比較沉默寡言的阿泰此時卻忽然叫了蘇嘉一聲。
潛伏踩點這種事情他們不是第一次做了,蘇嘉看他神色,就明白阿泰的意思是在詢問,要不要讓他找個機會去仔細探探?
蘇嘉隱晦的壓了壓手掌,眼神依然沒有離開那馬車。
卻見那原本就緩行的馬車竟然漸漸在前方不遠處的云來客棧停了下來。車上下來一個極美貌的女子,顯然這女子就是掌柜的口里的教主夫人。
可和想象中的不同,這位教主夫人既不像是能打理大副產業的精明模樣,也不像是不是被豢養的柔美金絲雀,她的氣質極為獨特,若讓蘇嘉說,比起什么教主夫人,倒像是他記憶里遙遙見過幾次的那些嬌養的大家小姐們,可又哪里有些違和。
“那兩個女人身手都不弱,特別是主人模樣的那個,內力很是不弱,這鎮子里看來藏著高手。”阿泰的聲音在蘇嘉耳邊響起,用的是傳音入密的功夫
“夫人,那邊有人一直在看我們,是生面孔。”一出馬車沒走幾步槐序便在沈如妤耳邊輕聲道。
沈如妤光明正大的轉頭向著槐序指出的地方看去 ,遙遙看到不遠處小客棧內幾道喝酒的身影,看打扮是往來的客商模樣。
“看著是來做買賣的商人,咱們都回到鐵橋鎮了,槐序你放松一點,你們也是,都放松一些,咱們今晚在這里休息一晚,明兒個就能回教里了。”沈如妤看著依然神情緊繃的槐序和周邊的護衛說道。
“是,夫人。”槐序和護衛一同應道,但卻都沒有放松警惕。
這實在不是他們太過緊繃,而是自那日在軍奴所被暗器忽然襲擊開始,在回來的這一路上,他們便遭遇了不下五次暗殺。對方極擅長藏匿和遁逃,以至于雖然他們一路上沒讓暗殺者得手,卻也沒能把人揪出來。
所以就算到了鐵橋鎮這個自己的地盤,他們依然不敢放松警惕,雖然自從進入孤鶩教核心勢力范圍那些暗殺集停止了,但萬一呢?萬一這只是讓他們放松警惕的手段呢?
實話說若非此地離孤鶩山還有一段距離且中間有兩處山林不太適合夜間趕路,幾人根本不想在鐵橋鎮留宿。
這好好的一個教主夫人交托在他們手里,讓他們護衛著回教里,若真出了什么事情,他們不但是萬死難辭其咎且以后哪里還有臉面在江湖上混。
這會兒忽然出現幾個對他們夫人特別關注的生面孔,自然也讓護衛們警惕心全提了起來。
比起護衛的緊張,沈如妤這一路行來倒是心態越發的平和了,因為她發現自己的武功是越來越有用了,不但身上有力耳聰目明,而且輕身功夫和感知力也大幅度的上升。
這一路的暗殺雖然危險,卻也是不斷在磨練她對危險的感知力,也讓她真切的在慢慢融入這江湖人的生活。所以她此時雖然依然保有危機感,卻完全不像以前被下了暗殺令時那般無所適從。
當然,這下手之人還是必須要找出來的,甚至沈如妤此時都有些希望那個暗殺者能夠在今晚的鐵橋鎮出手,真回到孤鶩山暗中之人怕是沒有膽量也沒有本事闖孤鶩教總壇的,那她或許短期內都不能揪出這暗殺者了。
說來沈如妤已經翻來覆去想過很多遍了,可是她實在想不通,她到底又是在什么時候得罪了什么人,怎么就有人一路上不依不撓的要殺了她呢?
這事目前還毫無頭緒,如今能做的也不過是看看今晚留在鐵橋鎮會不會引得魚兒上鉤,沈如妤推測大抵是沒戲了,江湖的風險要防御,日子也依然要過。
既然健健康康回來了,那該做各項安排就要做了。
“槐序,我們買回來的那些人,是不是要比我們晚五六天才能到?”一邊進了云來客棧保留的上房,沈如妤一邊和槐序核對時間。
“是,若一路順利,五日后他們便該到了。”
“那除了那個奇怪的老頭子帶去山下咱們教中弟子住的村里,其他的你帶他們去之前我和你說的那個小牧場,還有明日你去打聽一下,鐵橋鎮有沒有手藝比較好的泥瓦匠,我們回山的時候帶幾個回去。”沈如妤吩咐道。
“泥瓦匠?夫人想建屋子?”槐序聽的滿臉疑惑,怎么人還沒到家就想著找泥瓦匠了?
“近日天氣轉冷了,我想起了以前在雜書上看到過的一張屋舍建筑圖紙,有個東西想要找泥瓦匠造來試試。”沈如妤并沒有說的太清楚。
事實上她也沒法說的很清楚,畢竟她口里的以前看過的建筑圖紙可不是在什么雜書上看到的,而是在前幾天用積分抽取出來的。
畢竟幫助羅舒突破的那晚,她自己的琴藝也突破了,那次給的積分可不少。盡被她這一路用來抽取各種配方了,別說,還真是得了好幾個很適用的好東西。
第83章 第 83 章 槐序抱劍靠在墻邊看……
槐序抱劍靠在墻邊看著沈如妤對著燭火在細細描畫著什么, 她已經保持這個姿態不短時間了,這實在是因為她內心對于這位大家小姐出身的夫人有越來越多的疑惑。
或許是因為槐序看的時間太久了,她的注視被感知到了, 沈如妤轉過頭和她很自然的視線相接,然后微微歪了歪頭。
如今的槐序只看到這樣的動作和眼神就能明白沈如妤是在詢問——有什么事嗎?
“沒事,就是夫人您已經忙了一個多時辰了, 天色不早了,可要讓廚房送些熱水上來,今晚就此洗漱睡下?”槐序看著沈如妤眼下淡淡的青色不由的問道。
“好, 我這邊正好也快完成了。”沈如妤轉頭回去再畫了一比,給手上這張圖紙收了個尾,就放下了手里的筆, 她略活動了幾下有些酸脹的手腕,重新看向槐序的目光卻是帶著些歡喜。
“夫人怎么這么看著我?”幾乎沒被人用這樣的眼神看過, 槐序下意識的又往身后的墻面靠了靠, 抱緊了手中劍。
“噗, 槐序你這會兒看我的眼神就像受驚的小動物。”沈如妤忽然笑了起來,微微彎起來的眼睛在燭火下閃閃發亮。
“咱們一起出門一趟,你都學會催我睡覺了,看來以后家里的管家婆又要多一個了。”沈如妤撐著臉看著槐序, 雖然是抱怨的話語, 但臉上的眉目嘴角微揚的樣子卻是騙不了人的。
相處了這么久, 槐序身上的那股子距離感總算是去了不少, 若她一直保持那種格格不入的樣子, 自己實在不知道該不該繼續留她在身邊。
被沈如妤這么一說,槐序忽然就愣了一下。是啊,若是之前的自己, 今晚是完全不會多這句嘴的。
在最初被調動到夫人身邊作為貼身丫鬟兼護衛的時候,她除了身份從暗子過到明處的慶幸之外,就只有作為孤鶩教的教眾對于教主夫人那種最基礎的責任感。
那時候的她對于自己的定位是非常明確的,她可以是盾,可以是劍,除此之外她就最好是個泥塑木雕。
和夫人其他三個從娘家帶來的丫鬟不同,她總是沉默寡言,且習慣性的在一切場合降低自己的存在感。沒想到出門一趟回來,她竟然都是會催人睡覺的“管家婆”了!
槐序的視線轉到了那攤開在桌子上的一疊紙張上,雖然她看不太懂,但她知道這些都是能讓教里發展,能讓他們這些人能越過越好的東西。
這次的啟淵城之行看到孤鶩教又一次收養那些年幼的孩子和少年,這讓槐序想到了曾經的自己,她曾經是流民。
這么多年過去了,很多記憶都已經模糊,現在的她都已經回想不起來當年的她是三歲還是四歲,但只有一個場景卻仿佛烙印般的刻在她的腦海。
她記得她撲在一個女人身上不斷的哭泣,那女人是她的母親,此時想來卻不知那哭泣是因為傷心無助,還是因為那仿佛能吞噬整個身體的饑餓感。
而當時餓的恨不得把自己都吃掉的人顯然不止她一個,她虛弱的哭聲引來了一群人,那些東西若說他們是人,卻實在不然說他們是畜牲是餓狼更加貼切。
那種想要把她撕碎吞吃入腹的瘋狂眼神,還有那伙人極為熟練的拖走她和她母親身體的動作,那個場景還有那揮之不去的饑餓感,都是槐序之后很多年的噩夢。
她到底還是很幸運的,當時的她被外出的一個孤鶩教堂主救了,雖然之后的日子很辛苦,而且依然常常挨餓,但她活著長大了。
而現在回想,好像自從到了夫人身邊后,她就再也沒有挨過餓了,不止是她,還有其他的教內弟子,好像從夫人逐漸接管了內務之后,大家的日子也都越過越好了。
“夫人,教里新收養了那么多孤兒,今年冬天糧食夠嗎?”槐序忽然問道。
“按照如今的存量算的確有些捉襟見肘,唉,也不知道羅舒那邊事情處理的怎么樣了。這第二批的糧食若真出了意外,那就要想個別的法子再弄些食物,不然這冬日嚴寒就算有錢買糧也不好運輸。
臨州內如今糧價又居高不下,若是土豆產量能達到預期倒是可以貼補一些還有那些外族“被槐序這么一問,倒是把沈如妤的隱憂給問了出來。
槐序就見她重新拿起一張紙寫寫畫畫的盤算起來,嘴里還嘀嘀咕咕的著一些自己完全聽不懂的計劃。可就是見到這樣的夫人,她的心卻前所未有的安定了下來,比知道教主突破大宗師境界都還要安定。
只要有夫人在,不論是她還是那些新入教的孩子們,大家以后的日子都是能夠吃飽了吧。
“夫人餓了嗎,我去讓廚房給夫人下碗
面,在順便催一下熱水。”
沈如妤的思緒還在糧食里沒有抽出呢,就見槐序一反常態風風火火的出了房間。
“怎么了嘛?槐序今晚怎么奇奇怪怪的?”收起新寫滿的一張紙,沈如妤看向空蕩蕩的門口滿心疑惑。
“篤篤篤”,就在此時,窗戶卻被有規律的敲響。
沈如妤心下不由一驚。
“誰?”沈如妤的嗓音有些干涉遲疑,但卻并沒有選擇驚動護衛的弟子們。
“三寸谷秦不歸請見。”正在沈如妤還在驚疑不定的時候,窗外就傳來這么一句話,聲音清冽卻語氣毫無起伏,聽聲音透出一股子不死不活的味道。
此時的沈如妤若說武功,大概只能和二流比肩,畢竟她實戰經驗實在太少,可論起耳力卻絕對已經是一等一的,但是在這個自稱秦不歸的人說話之前,她竟然對窗外有人這件事毫無所覺,不止是她,此時這客棧里可是有不少孤鶩教的人的,他們在江湖上也都算的上是高手,可同樣沒有一人察覺到秦不歸的到來。
三寸谷不愧作為江湖上最危險的殺手組織,別的先不說,單這藏匿的手段就讓人膽寒。傳言三寸谷谷主秦不歸名字里的不歸,指的就是出劍不奪命而不歸。這樣的人何以會在此時出現在自己的窗外?
想到這些日子一直有人試圖暗殺自己,這秦不歸又是三寸谷的人,難道他也是來殺自己的?這個想法在沈如妤的腦海一閃而逝后就馬上被她自己否定了,這人有如此輕功,又是谷主,想來武功也是高絕,這樣的人若有意要殺自己,此時自己沒準已經是一具尸體了,而且他也沒必要多此一舉出聲。
“請谷主進來。”略一思索,沈如妤決定請人進來了,無論他是為何而來,既然沒出手就表示有得談。
幾乎是在話音剛落下時,房里里就出現了一道渾身漆黑包裹的非常嚴實的身影。
“一萬兩黃金。”這人一出現就冷冷的吐出了這么一句。
“哈?”對著如此說話方式,沈如妤一時間竟然沒有反應過來。
“你的買命錢,一萬兩黃金。”來人又重復了一遍,這次說的更加清楚了一些。
“你的意思是有人買我的命,而我若是想要活,就要給你一萬兩黃金”沈如妤遲疑了一下終于找到了一個能準確表述的說法:“我用一萬兩黃金買回自己的命?”
“是。”這次來人的回答更加簡短而快速了,他似乎很滿意沈如妤的悟性。
“所以這路追殺我的人就是你們三寸谷的殺手?”比起恐懼,沈如妤感覺此時自己的竟然是無語和不敢置信的情緒更多。
“沒錯。”秦不歸坦然的點頭,然后繼續詢問:“要錢?要命?”
問話的語氣依然平靜,平靜中甚至還透出些禮貌,但是他的手卻已經搭在了自己的腰上,沈如妤看不出他藏起來的是什么武器,但是她相信此刻若自己選擇要錢,那這條小命肯定就要沒有了。
之前和羅舒聊起來三寸谷的時候就聽他說起過這個殺手組織超高的任務完成率,還有他們那有些獨特的任務完成方式,此時她倒是有些疑惑明明此時這位谷主明明有能力殺了自己,卻沒有選擇直接動手,反而來了這么一出要錢還是要命的選擇題。
但解惑是之后的事情,如今最重要的還是自己的小命。
“要命。”她果斷做出了選擇。
“很好。”秦不歸似乎很是滿意,放在腰側的手也移開了,然后那只手直接伸到了沈如妤面前,攤開。
很明顯,他在索要那一萬兩黃金的買命錢。
“你該知道我剛從臨走一路風塵的回來,一萬兩黃金也不是什么小數目,我不可能隨身帶著這么多錢。”看了看這只在攤開在眼前的手,沈如妤連忙解釋一邊心痛。
那可是一萬兩黃金啊!
連她這個自詡擅長經營的人都不得不感慨三寸谷這生意做的,還真是一本萬利,可偏偏形勢比人強,
別說談判之類的,她此時小命隨時能被人奪走,甚至連猶豫的余地都沒有。
“三天。”拋下這限定日期,眼前人已經消失不見了,就像他從來沒有出現在這里般。而沈如妤即使調動了所有感知,也無法在周邊察覺到秦不歸的氣息。
這位三寸谷谷主的藏匿功夫,果然可怕。
想要移步去椅子那邊坐下,沈如妤卻忽然一陣腳軟然后整個人就這么跌倒在地,直到此時她才發覺自己手腳都在輕微的發抖,而在這樣已經可說寒意漸起的天氣,她后背此時卻出了一層冷汗。
第84章 第 84 章 長長的呼出一口……
長長的呼出一口氣, 右手用力的握上左手的手腕,手上的疼痛傳遍了全身,因為這疼痛的刺激也終于壓下了身體下意識的輕微顫抖。
沈如妤抹了一把臉苦笑著站了起來:“我該夸獎一下自己這太過遲鈍的反應嗎, 也或許是因為我死要面子?”
想到自己剛才直面秦不歸的時候可是不但沒有失態,甚至腦子里都還有余力清晰思考的,如今人家走了身體本能倒是顯現出來害怕來了。
來桌邊給自己倒了杯茶, 狠狠的喝空了一滿杯子的冷茶之后,沈如妤感覺自己才終于感覺自己不論是思緒還是身體都恢復了正常狀態。
也終于能坐下細細思考今晚這場用她的性命作為籌碼的敲詐勒索。
沈如妤首先想到的就是那一萬兩黃金,她能不能想個辦法, 雖然經過這兩年的經營,只論她的私產她也是有能力拿出這筆錢的,但是
“那可是一萬兩黃金啊!”
按照如今黃金和白銀差不多一比七左右的比率, 抽出這筆錢就等于差不多抽走了自己手頭能用的大半現銀,那明年添置田地, 開發牧場, 種植棉花這些計劃雖然依然可以推行, 但多少會有些捉襟見肘。
而且憑什么!那些錢可都死她辛苦經營賺來的,就憑那什么秦不歸幾句話就給出去,怎么想怎么不甘心。
咬牙恨恨錘了下桌子,沈如妤此時只恨自己武功不濟, 偏偏羅舒這時候不在, 不然高低得弄死那秦不歸。
關于這一路持續不斷的暗殺, 其實沈如妤和槐序還有護衛們就已經討論過, 別的且不論, 只說那高明的藏匿功夫,據他們說就很像是三寸谷的武功路數。
但當時大家又都有所猶疑,因為雖然功夫像, 但是暗殺的手法卻不像。若真是三寸谷的殺手接了誰的單子來暗殺,照理來說不該出手那么多次卻一直失手。
要知道他們之前的殺人手法基本都是謀算許久然后一擊必中,很少有人會需要他們二次出手,更何況是三番四次持續不斷了。
可今夜秦不歸的到來倒是讓讓沈如妤明白,這一路的確就是三寸谷的人在追著她不放,而那一再失手也讓她心里有了一個猜測。
或許那根本就不是失手,而是他們本就沒打算得手。
雖然中秋尋寶當晚她并不再,但卻分別在羅舒,蝶娘,和梅子酒那邊都聽了一輪故事,對于那場亂斗也是了解的七七八八了。
之前怎么樣不論,可在羅舒突破之后,那可是他一個人壓著一群人打,就差把那些家伙一個個人頭打出狗腦子來。
哦,以上是梅子酒的原話。
所以三寸谷的人對于羅舒的武力值應該是深有感受的。那么,有這樣的前車之鑒在,三寸谷的人就那么頭鐵,依然要殺了自己這個教主夫人?他們就不怕羅舒報復?
一個大宗師若真下了死心想要報復誰,想來即使是三寸谷這樣的殺手組織也是很難承受的。
所以沈如妤感覺自己摸到了點三寸谷秦不歸的真實想法。
他先是讓人故弄玄虛的一路追殺,以此來充分調起自己等人的警戒心和恐懼心態。
然后又選在他們馬上要回去孤鶩教的今晚,
選在完全屬于孤鶩教勢力范圍的鐵橋鎮,在自己等人都以為追殺的危機已經解除了的時候,無聲無息的出現在自己的房間,這個過程就是一種極好的震懾。
再然后讓她用一萬兩黃金買命,只要她出了這個錢,那秦不歸就不但得到了一筆巨款,還能給三寸谷找回些場子,并且因為到底沒有真的取了她的性命,算是下手留一線,無論孤鶩教和羅舒甚至要隱約承這個人情。
越想越覺得自己的推斷有道理,沈如妤就越發的感覺有一股郁氣悶在心口。
“感情就我是任人捏的泥團子!”
用力捏緊手中的杯子,盯著杯中的茶水,沈如妤看到了自己倒映在水中那張面無表情的臉。
又是一次深呼吸,把情緒再一次強行壓下,沈如妤開始考慮接下來該如何做。
若真如她想的那般,那別看這回是秦不歸親自來,若自己硬頂著就是不給這份買命錢,這人十有八\九也不會真的出手。
但是,自己的小命可只有一條,要不要賭一把呢沈如妤心里有些猶豫。
“有什么辦法可以制衡一下他就好了。”正這么想著,剛才下樓去準備熱水和宵夜的槐序就端著一碗面回來了。
“夫人是餓了嗎?快別灌茶水了,小心待會兒睡不著明天再又頭疼。”槐序把手里淺淺的一碗雞湯面放在沈如妤面前。
這面只看賣相就能看出下廚的人手藝非常不錯,清亮帶著點雞湯微黃的底湯里,浸潤著被拉的細細的潔白面條,面條旁邊躺著一個形狀完美的荷包蛋和一小把翠綠的小菜和切成絲的木耳并一些雜菌擠擠挨挨著,而其上一撮小蔥在面湯熱氣的蒸騰被激發出了一股誘人的香味。
“待會兒就要睡下了,面下的不多,夫人趁熱吃。”心態有了轉變之后,一貫不怎么習慣照顧人的槐序竟也體貼了起來。
“好。”沈如妤聞言伸手去拿筷子。
今晚又累又驚的,她的確餓了,此時很是需要有這么一碗熱騰騰的面來暫且撫慰一下心情。
“夫人,你的手怎么傷了?”沈如妤一伸手,槐序就敏銳的發現她手掌比往常紅了很多,且有點腫脹和挫傷的痕跡。
“不小心別了腳,手在地上撐了下。”沈如妤挑起一筷子面送入嘴里,享受著寒涼夜晚的這一口熱湯面,然后在下咽后見到槐序顯然送了一口氣的樣子接著說道:“我會別了腳是因為被嚇的,剛才來了個人,自稱是三寸谷的秦不歸。”
“什么?”槐序慣常平靜的臉上此時可以說是大驚失色,然后直接在沈如妤面前單膝跪下:“夫人恕罪,有人闖入我竟然毫無察覺。”
“起來吧,如果能輕易被人察覺,他大概也沒資格做三寸谷的谷主。”沈如妤喝了口面湯:“他要和我做一筆交易,給了三天的時間。”
槐序自然知道這三天時間是什么意思,想到若非此人想要做這什么交易,剛才自己進門看見的可能就是夫人的尸體,槐序不由的又怕又驚又怒。
她捏緊了手里的劍:“秦不歸這廝未免太猖獗了,我們明日可就回教里了,他這是覺得咱們孤鶩教是可以讓他來去自如的地方!”
“秦不歸既然定下了時間,想來是有自信能來完成這筆交易的。”又吃了一口面條,沈如妤放下了手里的筷子,然后摸出一枚小印。
“明日一早你拿我的印去酒坊把賬上的現銀全提出來。”
槐序不用想也知道夫人要把酒坊所有的現銀取出必然是和她口里的那個交易有關,但她卻沒有伸手去接這方私印:“夫人,這三日我會寸步不離的守在夫人身邊,若有人要殺你讓他先踏過我的尸體。”
“哦,踏過你的尸體再被殺,會顯得我死的比較有價值嗎?”沈如妤的臉色沉了下來,原本被熱湯面略微撫慰的心情又開始變差,說出的話也便不好聽。
聽到這話槐序本就不好的臉色變得更差了,夫人這話分明就是在說她自不量力,而和秦不歸的武功相比,她口里的護衛的確就是自不量力。
沈如妤知道自己此時有些遷怒,但她今晚實在沒心情再和人唧唧歪歪的解釋一堆。
“按我說的去做,不然”到底接下來那句不然你哪里來就回哪里去沒有說出口。
“槐序,我自打算,難道我會拿自己的命玩笑不成?”沈如妤最終還是選擇緩和了語氣,畢竟先前她和槐序也算是關系往前跨了一大步,因為這一時的情緒就把一切毀掉太不值當也太可惜了。而且槐序的確也是為了她的安全考慮。
“是,夫人,明日我親自去一趟酒坊,不過夫人你身邊也不能放松警惕,待會兒我讓鐵橋鎮的兄弟們回一趟教里,東木堂主應該駐守在教里的,趕一趕明早應該能到這里。”槐序收起了沈如妤給的那枚小印,
“嗯。讓店家把熱水送來吧。”沈如妤疲憊的捏了下額頭。
“夫人,今晚的事可要飛鴿傳書給教主?還有先前說的牧場人員安排,我安排底下人去做?”才被發了一頓脾氣,這會兒槐序很是乖覺的起來。
“牧場!”沈如妤腦中靈光一閃,在記憶深處挖出來一件被她忽略了很久很久的東西。
她曾經得到的一份升級獎勵——絕品暗器生死千瓣蓮,當時和這暗器一起出現的是一匹汗血寶馬,在這兩個之間二選一,在今晚之前沈如妤都是堅定的選擇汗血寶馬的。
甚至建造牧場的計劃也有一部分是來源于這匹一直保存在系統里還沒來得及兌換出來的寶馬。也正是因為早就在心里做出了選擇,她就下意識的忽略了那件終究會被系統回收的絕品暗器。
可如今再想想,隨著她越發的融入孤鶩教,越發多的和形形色色的江湖人接觸,或許一件能在危機時候保命殺敵的絕品暗器,對如今的她來說才是更有價值的。
雖然擁有一匹汗血寶馬作為種馬對于一個牧場來說極有誘惑力,但好馬畢竟以后也有機會可以買到,可一件絕品的暗器蘊含的工藝技巧卻是常人難以企及的,就算擅長使用暗器的門派里有人能打造,那樣的東西也不會流通在外,更別說她如今急用。
第85章 第 85 章 雖然已經在心里做好……
雖然已經在心里做好了選擇, 但沈如妤卻沒有下一步動作,把生死千瓣蓮放在系統里可比放在任何地方都要安全而隱秘。她若想要暗算秦不歸,最好的時機應該就是在他拿到黃金目標達成而放松警惕的那瞬間, 這時候拿出來誰知道那秦不歸此時是不是在周邊窺視。
對啊,誰知道他此時是不是在周邊窺視!想起之前無論是自己還是周圍的護衛全都對秦不歸的到來毫無察覺,那當然也表示如果此時秦不歸就藏匿在周邊某處地方窺視, 他們也依然察覺不到人。
意識到這點沈如妤不由的臉黑了,洗漱的熱水已經放好,但強烈的不安全感你竟然讓她此時完全無法坦然的脫衣沐浴。
“夫人, 水溫不合適嗎?”槐序隔著屏風看到沈如妤定定的站在浴桶前面一動不動,還以為是剛才耽擱了一會兒導致水溫不夠了。
沈如妤環顧一下四周,又仔細的運轉內力于耳朵, 四周毫無異樣,整個人停頓了數息, 沈如妤帶著些氣的伸手出手把飄在浴桶水面用于沐浴的水瓢
用力按下, 放松力道讓它浮上來, 再用力按下,恨不能自己此時按下的是那秦不歸的腦袋。
多少發泄了點心口的那股氣后,沈如妤才抽出自己濕漉漉的手:“我不用浴桶了,槐序你把門邊架子上的木盆拿來。”
雖然沒有察覺出任何不妥來, 可一旦想到有被窺視的可能, 那種疑神疑鬼的感覺就揮之不去, 沈如妤最后還是決定放棄了沐浴, 選擇端一盆熱水去內室, 拉上床前的帳簾簡單洗漱就行。
“呵,心思還挺多。”視線定在夜空,秦不歸冷笑, 很是不滿自己受到的質疑。
雖然的確是隱匿在這客棧能夠感知到沈如妤情況的某處,但他秦不歸難道是那種下作到會去窺探女子洗澡的人,他盯著人只不過是盯著自己即將到手的黃金而已。
至于美色?殺手眼里哪有美色,不過都是紅粉骷髏。
這女人竟然還防備上了,當他秦不歸是什么人,再美的女人落在他眼里也不過是分析從哪處下刀能更干凈利落的處理掉而已。
秦不歸百無聊賴的蹲守著,被冰冷的夜風吹的簡直都有些后悔叫價太低。
“嗯?”作為一個殺手,秦不歸的感知力也是最頂級的,此時藏匿在屋脊死角的他卻感覺到一道非常沒有存在感的氣息在緩緩接近。
來人斂息之術也修行的很是不錯,不過作為幾乎要把這門功夫練到天人合一境界的秦不歸來說,那人泄露而出的微弱氣息已經仿佛暗室燭火般顯眼了。
空氣里傳來極其輕微的衣料摩擦聲,不速之客已經潛伏進客棧了。
幾乎完全和整個客棧融為一體的秦不歸眼神含著幾絲興味,耳朵微動,他捕捉到來人行進方向也是孤鶩教那位教主夫人的房間。
有意思,原來盯上這位教主夫人的不止是只自己一人!秦不歸豎起耳朵密切關注著事態的發展,他甚至已經在考慮,要是孤鶩教的這幫廢物護衛不得力,他要不要出手。
順便可以再漲一下價,畢竟聽那女人吩咐手下去取錢的語氣,她拿出一萬兩黃金也并不顯得多艱難,那想來算上救命之恩漲個五千應該問題也不大的吧。
可惜,秦不歸這如意算盤到底是沒有打成。
“誰!”伴隨著一聲暴喝,沈如妤的房內有一道身影快速翻身而出,她手中劍在月光下泛著雪亮的寒光,直直向著那個斂息伺機想要貼近窗口的黑衣人刺去。
黑衣人顯然對自己的輕功很是自信,根本沒料到自己的接近會被人察覺,面對向著面門突襲而至一劍反應略遲了一瞬,雖然他緊接著就一個鷂子翻身躲開了那一劍,可拔劍而出的槐序也極速變招改刺為砍,劍勢向下往他胸口而去。
黑衣人武功也很是不弱,面對這險之又險的一劍,他足尖一點屋檐側身躲避,不過這次卻沒有完全避開,隨著次啦一聲,長劍從堪堪破開肩部衣料,在他肩膀和上臂位置劃下一道傷痕。
而此時在這客棧中的其他孤鶩教弟子也被這番動靜驚動,盡數圍攏而來。
“抓不住啰”一直藏著看戲的秦不歸在心里緩緩說出這么一句。
果然,那邊黑衣人雖然肩膀被傷,但卻也乘著槐序一招未盡的時機抬腳飛踢,那一腳踢在槐序抬起在身前防御的左手,然后再借著這一腳的力道向后飛身而起,一下就落在了幾米開外的屋頂之上,緊接著就是飛身狂奔。
而以這個黑衣人的速度,此時圍攏而來的弟子雖然也飛身上房迅猛追去,但只要有點眼力的都知道,他們已經落后一步,怕是追不上了。
而最有可能追擊到人的槐序此時并沒有選擇去追人而是直接翻窗回房去了。今夜如此多事,她怕這是調虎離山,此時是怎么的都不可能離開夫人身邊的。
此時沈如妤正握拳看著已經空蕩蕩的窗外。
此時被她緊緊握在掌心的是一個不大的金屬圓球,這東西正是她剛才在系統里選定后取出來的生死千瓣蓮。其他剛才在槐序和那人過招的時候,沈如妤是有機會直接給那窗外之人直接來一發的,但是到底還是顧忌秦不歸,想著要留下這個底牌,沒有出手。
比起秦不歸來的無聲無息,這人的輕功到底還沒到那份上,而且也是他運氣不好,今夜沈如妤本就滿懷戒備,所以這人接近的時候她就已經聽到風中傳來的那點微弱聲音,正好槐序今晚也是守在她房里睡的,就直接來了這么一遭守株待兔,就是可惜還是讓人給跑了。
“夫人放心,就算人跑了,他也出不了鐵橋鎮,天亮之前教內弟子一定能把人帶回來。”槐序看著沈如妤的眼神依舊留在窗外,如此說道。
“我最近好像很遭人狠啊,來找麻煩的人這是一波又一波的,這又是個不知身份不知緣由的。”雖然依然疲憊,但此時的沈如妤已經完全沒有睡意了。
“江湖向來如此,和夫人本身無關,大概是咱們孤鶩教最近有些風頭太盛了。”槐序并不擅長言辭,也只能說出這么一句不知道算不算勸解的話
“亞拓被發現了,他會不會躲不過?”漆黑的房間里,一道極為微弱的近乎氣聲的聲音響了起來。
這間房正是位于云來客棧斜對面那小客棧的二樓,此間本是空房,但這會兒房內卻站著本該睡在東面地字號房的蘇嘉和阿泰。
這會兒正是阿泰透過窗戶的縫隙在謹慎的向外看,只見外頭街道屋檐上不斷又人影飛身而過,而他們所在的這個房間里,若凝神去聽,也能聽到屋頂瓦片被踩動的聲音,顯然孤鶩教出動搜尋亞拓的人手不少。
“亞拓是我們中輕功最好的,而且也擅長變裝和躲藏,既然他能逃走,那想來找個地方躲一躲,要脫身也并不是難事。”蘇嘉沉吟了片刻按照往日經驗推斷,覺得亞拓要離開應該問題不大。
“可是在亞拓行動之前,你也是覺得只是摸過去探聽些消息,他必然是不會被發現的。”對于蘇嘉的說法阿泰顯然并不認同,而且語氣中也難掩不滿。
因為他們原本根本沒有今晚去探聽情報的計劃,是蘇嘉聽那老掌柜的說對面那間大客棧里面,今晚住進來的人是孤鶩教的教主夫人,而孤鶩教正是如今掌管著這一片的地方勢力,所以才臨時有了讓亞拓去探探的想法。
但是與阿泰本身來說,在今日馬車停下那短暫的一個照面間,見到那教主夫人她周邊的護衛武功都很是不弱,而且那云來客棧,雖然明面上也對客商們迎來送往,可顯然這就是那孤鶩教的一處據點,就算亞拓的輕功好,但是他依然是更傾向于想要謹慎行事,他們才剛到這個鎮子,實在不必如此著急。
沒奈何他們這隊人里面做主的是蘇嘉,他既然做下了決定,他們這些人也沒有置喙的權利。
可結果怎么樣?還是出事了吧!
只是普通的探聽消息而已,他們怎么會反應這么大?
暫且顧不上阿泰的不滿,蘇嘉此時也在透過那縫隙看向窗外,卻對于孤鶩教弟子反應很是不理解。
江湖人的夜晚,穿個夜行衣高來低去實在是一件太過平常的事情,就算亞拓潛入的是這孤鶩教的據點,可這據點是客棧啊,這種類型的據點被潛入,他們的反應未免也顯得太過激烈了些。
正常情況下不該是追得上就追,追不上就算的嘛!可如今看那些人的架勢簡直就是在搜捕。
“明日我們要離開嗎?”阿泰向著蘇嘉問道。
“我們是途經此地的商隊。”蘇嘉瞟了阿泰一眼,在心里極是嫌棄這人實在是沒腦子。
今天他們剛向掌柜的打聽了一番這鎮子里的暢銷貨物,又表現的極有興趣的樣子,若是明日匆忙離開那不是明晃晃的再告訴別人我們有問題嗎。
如今蘇嘉倒也是有幾分慶幸,亞拓是他原本放在鎮子外接應的人,并當時并沒有和他們同行,所以就算是被逮住了,想來別人也不會馬上把人和自己等聯系上。
至于亞拓會不會出賣他們?對于這點蘇嘉是十分放心的。
這個“商隊”里的任何一個人都是寧愿死也不會出賣的,因為他們承受不起出賣的代價。
包括他自己。
第86章 第 86 章 就算心里一直對自己……
就算心里一直對自己說今晚之事不過是小小意外, 但無論如何,這晚上蘇嘉肯定是睡不著了的。
透過窗縫,他幾乎眼都不眨的密切關注著外頭的動靜。
然后卻是越看越心驚, 在第一批人墜在亞拓身后追出去后,不甚明亮的夜空之下就又有幾道人影踏過屋頂飛身而來出現在了對面云來客棧的門口。
而在那邊一個明顯是領頭模樣的人簡單說了幾句花話,又打了幾個手勢, 這些人便又各自向著鐵橋鎮四方宜掠去,顯然這是在防備第一批人追不上亞拓,他們應是去往蹲守各處出鎮的要害地點了。
“這孤鶩教真的是新崛起的地方小勢力嗎?”看著外面這兩批人的行事, 阿泰對于蘇嘉之前的說法越發心有疑慮。
蘇嘉并沒有回答這個問題。因為他也很想知道這里怎么就忽然冒出這么個勢力來。
看這些參與搜捕的孤鶩教弟子只論身手至少都有二流水準,而且他們互相之間的配合也極有章法。若說人手可以花錢招攬,但這默契和忠心可無法輕易買到。
那些弟子們身上流露出的氣質, 讓他依稀有種看到江湖大派的感覺。
但就算極力搜尋記憶,蘇嘉能想到的和這孤鶩教有關的信息也不過是曾經某次也是去踩點聽到的流言。
當時他們的目標商隊投宿在同一家小酒館, 那些客商聊天吹牛時候提起過, 臨州**的日子不好過了, 有人專門拿他們的人頭去換懸賞,說是當時差點把懸賞令都殺空了,而那個出手的人,好像就是孤鶩教教主?
當時那消息只是被蘇嘉當做客商們的吹牛胡侃, 他聽過就忘了, 至于那些客商, 自然是在第二日埋尸沙漠了。卻沒想到, 今日自己初初定下的這個目標小鎮, 竟然就是孤鶩教的勢力范圍。
若那什么教主真的曾經殺空懸賞令,那可能真的有幾分棘手了。
蘇嘉提起了一些警戒新,此時他已經不像之前視鐵橋鎮如唾手可得的囊中之物, 但若讓他放棄劫掠這個鎮子的計劃,那是不可能的。
邊關難得如此富庶之地,就算他能放棄,部落里的高層和首領也不可能放棄這塊肥肉。
說來也怪蘇嘉太過年輕,若他再年長幾歲,他或許就會知道那江湖傳言中即使提起也是諱莫如深的魔教,就是這孤鶩教,那他此時怕是就不會覺得眼前的是塊肥肉了。
可惜,他什么都不知道,所以他雖然覺得有點棘手,卻依然很自信。
在個人武力方面,蘇嘉是承認這些孤鶩教弟子武功不弱,但他們部落里也不缺好手。
而且他們有最大的一個優勢,人多。
沒錯,就是人多。
他們用的是戰場的打法,這和江湖人的幾人,十幾人間的斗狠可截然不同。上千人的軍隊急行而來,幾輪箭雨,幾輪騎兵沖擊,就是一流的高手也難活。
想到這里,蘇嘉甚至已經覺得今晚亞拓被發現也不算是壞事了,若非如此怎么會讓他看清這孤鶩教的實力呢!
相比內心已經開始有了微妙轉變的蘇嘉,阿泰心里充斥著的就一直是擔心的情緒。
在這座鎮子開始動起來之后,武功更高的他感受到了更多來自暗夜里的威脅力,就算此時他只是窺探者,這威脅力也不是針對他的。
此時他非常擔心亞拓能否在這么一群功夫不弱且配合默契的好手間脫身。
脫身,是不可能的。
時間都沒有超過一炷香,逃逸的亞拓便被人堵住了。
“小老鼠,你膽子不小嘛!竟然摸去云來客棧探聽消息。說說,誰派你來的,交代完老子給你個痛快。”一頭亂發都未來的及梳理的張獒犬蹲在屋脊之上,看著那被刀哥一腳踹下去躺在地上的那個黑衣人,詢問的語氣里帶著幾分半夜干活的暴躁。
“”捂著胸口的亞拓感受著那劇烈的疼痛,知道只剛才那一腳,他的骨頭至少斷了三根。
那追上他又一腳把他踹下來的男人一直沒有說話,但他只站在那里便把所有可能的退路堵死了,亞拓知道即便自己沒有這些傷也逃不掉。
“關內,竟然都是這樣的高手嗎?”握緊手中的匕首,亞拓看了一眼天上被云遮了大半的殘月。
“狗哥,問話這活計你干不好,咱還是直接把人綁回去,省事。”最后趕來的石虎正好聽到張獒犬這話,直接就給他拆臺。
“虎子你該死。”張敖犬還待和隊里的小弟調侃幾句,卻看那躺地上的人竟然抬手要抹自己脖子。
一聲金屬碰撞的聲音,刀哥到底是隊伍里的老大哥,此時也非常靠譜,手里的刀用力投出,雖然又一次在那黑衣人身上留下一道深深的傷口,但到底打掉了他用來抹脖子的匕首。
這會兒張獒犬也不廢話了,直接跳下一掌劈在這人后脖頸,直接把人劈昏了。
“虎子,帶上人,我們回去了。”刀哥吩咐道。
若說之前對于此人的追捕只是因為他夜探孤鶩教據點且冒犯了夫人,那此時在他一言不合就要自裁之后,在場幾人都隱約覺察到他身上有秘密。
那就必然要嚴加訊問了
“沒想到比我想的還要沒用,今晚這出戲一點都不精彩。我還是守著我的黃金去好了。”藏匿暗處一直追看這場貓抓老鼠游戲的秦不歸顯然非常不滿意,實力不對等,太過無趣了。
月下暗影微動,他所在的位置已經空無一人了
第二日,沈如妤是被早早到來的東木接上山的,鐵橋鎮雖然離孤鶩山已經不遠了,但好像他們全都覺得自己昨晚受到了大驚嚇,需要好好緩解情緒。
所以一路上不但小心翼翼的照顧著,而且也盡量走的平穩,所以當沈如妤先馬車后轎子的回到孤鶩山的時候,時間已經進午了。
然后她一掀開轎簾就被眼前那陣勢給嚇了一跳。
卻原來在上山的臺階勁頭,那寫著孤鶩教的石頭牌樓之下,此時不但等著她那三個貼身侍女和她院子里伺候的奴仆外,還聚集了不少教中弟子。
這猛然看去,只覺烏泱泱一片人頭。
按照孤鶩教的慣例,守在山上的一般安排兩位堂主,東木是在今早就去到了鐵橋鎮替換槐序。
這會兒自然是陪著她一起上來的,而另外一位堂主張來沈如妤之前和他并沒有接觸過幾次,但沒想到這會兒他也親自來迎接自己回教了。
看到沈如妤已經到達了,張來并沒有上前說話,但也遠遠的抱拳為禮以示迎她回家,然后就默默轉身回去了。
他個性如此,一貫沉默寡言且不擅接觸人群,對于他此時離開眾人也不覺得奇怪。
比起這位性情內斂的堂主和周邊那一大群并不敢太張揚上前的教內弟子們,蘭時她們幾個的情緒就外放很多了。
幾人幾乎是一見到沈如妤下了轎子便急忙忙的沖到了她的面前。
“夫人,您終于回來了。”跑在最前面的蘭時緊緊的握住沈如妤的手,然后看著她眼眶就通紅了起來。
眼睛用力的眨了幾下,蘭時極力想要讓淚水消下去,但到底還是沒能忍住,看著人直接就哭了起來。
接到夫人回程的消息之后,蘭時便日日的盼著她到達,昨日聽到夫人已經到了鐵橋鎮,蘭時更是昨晚翻來覆去一晚的沒睡著,今日早上天都快亮了才勉強的睡了一個時辰便又早早的起來了。
然后便把本就沒有臟亂過的房間又細致的重新打理了一
番,菜單也是仔細的列下夫人愛吃的,然后就在孤鶩教大門口眼巴巴的等著。
這會兒終于見到人了自然是激動萬分的。
“出去這么些天,夫人您可擔心死我了。”
之前是擔心能不能順利解毒,后來聽說毒已經解了她才略放下點心,但是這放心沒多久,昨夜又忽然聽到槐序遣了教中弟子急忙忙的上山來,讓請東木堂主下去接手護衛之事。
蘭時那原本就沒有徹底放下的心,便又重新提了起來。
若非那傳話的小弟子再三說夫人一切都好,只是槐序被臨時指派了活計無法護衛夫人上山,所以才請東木堂主下山一趟去接一下,且夫人也早傳訊不必特意下山去迎接,她今早非得跟著東木堂主下山不可。
“夫人你看你這臉色,那毒是解了,可這臉色依然還是不好,而且怎么瘦了這么多。”在蘭時之后,蠻兒也是滿臉關切心疼。
“正好如今也快入冬了,冬日進補正是時候,夫人正該是趁著這時節好好的補一補。”蘭時也非常認同蠻兒的說法,甚至連解決方案都想好了。
“這些話咱們晚些說,咱們快些扶夫人過去那邊,咱跨了這火盆,把這些日子的晦氣全燒掉,以后都平平安安順順利利的。”素商也上前來,她手指著前面一個悶燒的火盆說道。
“你們”沈如妤一時間都不知道自己該感動還是該覺得好笑,這三個人也真是的,竟然還搞出這跨火盆的戲碼來。
“對對對,夫人跨了這火盆,除除晦氣。”
“火盆里面咱還特意給放了艾草桃木,除晦祛邪的效果好著呢。”圍在周邊的教中其他弟子也急忙附和,顯然這火盆也有他們的功勞。
“沒想到你還挺受歡迎的。”這邊在熱熱鬧鬧的跨火盆,另一頭在離孤鶩教不遠處的一顆高大雪松上,一道身影站在那里。
秦不歸雖然站在那里,但他的存在卻仿佛已經完全融入了這棵樹,和這樹上的枝椏沒有任何區別一般。
明明那么大一個人,卻連樹上的蟲鳥都沒察覺身邊有什么異樣,當然,喧鬧的孤鶩教眾人也沒有察覺有人在窺視。
第87章 第 87 章 “夫人好”……
“夫人好”
“夫人好”
“見過夫人”
沈如妤被蘭時三人簇擁著, 后頭還墜著非要把她送回居住院子的東木,一行人正緩步往前。
一路行來不但有巡查經過的弟子向她問好,沈如妤還注意到有大膽的教內弟子在屋檐墻角探頭探腦。雖然這些人極力掩飾了, 但如今的她可也算是有不弱的內功在身的,五感要比以前敏銳很多,那些小弟子們的藏身本事已經瞞不住她了。
就是她這外出一趟回來怎么竟然還成稀罕物了, 回個家怎么還引起圍觀了?
“夫人好!”迎面又走來一人,沈如妤記得他是武授堂下的一位香主。以前槐序拉著她們幾人早起來風雨樓圍觀教中弟子們練武,以激勵她們幾人練武的熱情時的時候她見過這位香主幾次。
看看如今時辰, 快到午膳開飯的時辰了,這條路可不通向飯堂,這位香主怎么會出現在這里?
“范香主好。”雖然略有疑惑, 但沈如妤也沒有深思,也許人家就是臨時有什么事改了路走呢, 照例客客氣氣的笑著打了聲招呼, 就要繼續往前。
“夫夫人, 那個”都已經錯身走過了,結果范大豹又轉身退了回來,明明是個硬朗壯漢這會兒說話卻神情略顯局促,說起話來期期艾艾的。
“范香主有何事?”看他這樣子沈如妤也知道今兒原來不是偶遇, 是有事。
“對啊, 老范你有啥事?有事你就說唄。”東木幾步上前來看著范大豹, 說是詢問, 語氣卻帶了些陰陽怪氣的調侃, 顯然他是知道這位范香主為何事出現在這里的。
被東木陰陽了范大豹也只是撓頭笑笑,很是一派忠厚老實的樣子,轉回來面對沈如妤就是一副局促中又帶著些不好意思的神態:“夫人, 咱就是來問問,您的那個土豆,下一批能不能勻些種給我們武授堂不?我們下面小子們多,能干活!”
“嗨,你個飯包,你還真好意思開口要,不知道那是夫人精心培育的珍貴品種嗎?看看我們這是往哪里去,去地窖!夫人剛回教里都沒來得及休息,這就要趕著去看那些寶貝疙瘩。”
對于這番話沈如妤還沒來得及表態,就見東木已經上前用力的拍了幾下范大豹的肩膀,話語里也帶著些訓斥的意味。
原本遠途回家沈如妤是該回房洗漱休息的,但是當時匆匆離開去往啟淵城的時候,她只看到了在教內那一小塊試種田地里的土豆的收成,分派到山下田莊的那些也不知道收獲如何?二次播種又如何?
這段時間出門在外她惦記那些土豆可不是一次兩次了,特別是在如今這樣糧食有些吃緊的情況下,所以才會人剛回來就往地窖去。
此時面對兩人這番做態,沈如妤哪里看不出他們就是故意的:“行了,東木堂主,還有范香主,你們要演也演的走心些啊!”
當誰看不出他們這一唱一和是打土豆種子的主意呢。
“我這會兒去地窖就是要親眼看看土豆的收成如何,品質如何,然后才好規劃擴大種植的事。若沒問題過幾日就下發一批進行第三批試種。”
“嘿嘿嘿,那夫人您是答應讓我們武授堂先種了?”別看范大豹一副老實人的模樣,這重新開口卻已經轉換了口風。
“多大臉呢?一開口就要先種,你小子當我們固山堂沒人嗎!”聽到范大豹這話東木就不樂意了,好糧種他們武授堂想要,固山堂自然也想要,如今當著他這個固山堂堂主的面,這飯包竟然就想給武授堂攬獨食,簡直就是皮癢了想松松筋骨了。
想起前些天那土豆收成的時候,教內弟子們可是眼睜睜看著那土疙瘩被一車又一車的運到地窖里去的。
一打聽,好家伙,一畝地能產出一千多斤!
當時聽到的人都以為這產量是虛報的流言,后來有好些不信的人還特意去向那些被調去收土豆的弟子們仔細打聽,沒想到還真有超過一千斤的產量,就這產量,負責的老農還有夫人身邊的蘭時姑娘還都說這第二批沒有照料好,產量略差了點。
聽聽,這是人話嗎,畝產千斤竟然還被嫌棄產量略差了點。
而且這東西聽說還很好吃,有幸吃過的人全都一臉享受說這叫做土豆的新玩意兒口感很是香糯綿軟,且很是頂飽,烹飪起來也簡單的很,隨便埋在哪個火塘悶一悶就行了。
這哪里是土疙瘩啊,這簡直就是金疙瘩。
當時聽到風聲的堂口便都有些蠢蠢欲動起來,特別是大部分人手在總壇,可以近水樓臺先得月的固山堂和武授堂,無奈當時夫人不在教中,他們就算眼饞也只能干等著,不但要乖乖等著還要把那金疙瘩看守的好好的。
此時好不容易等到夫人回來了,可不就有些耐不住了。
聽蘭時低聲說來這些時日這些人對于土豆產量的震驚還有對種植土豆的“覬覦”,沈如妤不由的笑了起來。
“我還想著今日怎么有那么些弟子像是從沒見過我似的藏在暗處偷偷打量,原來都是因為土豆鬧的。”
“嘿嘿嘿,底下那些小子們各個都有一把子力氣呢!反正夫人盡管使喚。”范大豹搓手道。
“行,知道了,土豆的事我會盡早安排的。范香主吃飯去吧,看時辰飯堂該開了。”若她沒記錯,這位香主人如其名,可是個對食物極有熱情之人。
別問她是怎么知道的,但凡見到過這范香主三口就吞下一個拳頭大雜面饅頭的人,想來都不會質疑這點。或許這也是為什么他是第一個來詢問土豆種植事宜的人。
告別了
范香主,一行人繼續往地窖去,快到時候又碰見一隊朝著自己抱拳行禮的教中弟子,這都已經是遇上的第四批巡視的弟子了。
“教內巡查嚴密了好些?”沈如妤向著這段時間一直駐守在教內的東木詢問。
“教主傳訊回來說近期或有異動,如今出入口巡守全部加強了,教內的庫房地窖這些地方也都安排了弟子值守。”
當沈如妤站在地窖入口時,發現這里果然安排了兩人在看守。
地窖的門緩緩被打開,隨著幾階臺階往下,呈現在沈如妤面前的就是成堆成堆壘的小山丘一般的粗麻袋,而這些“小山丘”已經快鋪滿了整個地窖。
這可是孤鶩教內最大的一個地窖,雖然沈如妤對于土豆的高產早有預期,而且剛才蘭時也說起過,畝產大概有千斤,可到底耳聽為虛,實打實的看到才真正對于它的高產有了確切的誰認知。
有了這些,沈如妤心里倒是多了很多底氣,無論羅舒那邊第二批糧食能不能順利運回來,教里的存糧加上第一批采買回來的的糧食,還有這些時日陸陸續續囤積的,至少今年冬天的過冬是不用擔心挨餓的。
上前打開最近的一個麻袋,里頭躺著滿滿的圓滾滾的土豆就溢出般的滾了好幾個出來,這些還略帶著泥土痕跡的土豆一個個大小都很是接近,明顯在裝袋之前已經經過了篩選。
“夫人你看那些,”蘭時指著靠東面墻的一堆土豆山:“這些都是李老選出來最適合做種培育的。不過他也說了,如今天氣轉冷作物長不快,這批怕是要到明年開春才能收獲。”
“嗯。”沈如妤點頭表示知道了,農作物生長本就如此,也沒什么好說的。
“夫人,這土豆”東木用充滿暗示的眼神眼巴巴的看著那一個個大麻袋,恨不得此時就搬個幾袋回去。
“東木堂主,你先找李老合計一下田地和勞力再決定土豆的種植,種地這塊咱們誰都沒他經驗豐富,多聽這些老農的總沒錯。而且土豆畢竟是新作物,可以騰些地方試種,但還是要先保障原有的糧食作物,”才試種了兩輪的新作物,沈如妤可不敢放開了讓孤鶩教的田地大面積換種這個。
“夫人放心,不會擠占原本良田的,我讓手底下小子們去開荒去。”東木笑著應下。
兩人一邊說話一邊走出了地窖,看過土豆存量算是給自己吃了定心丸后,沈如妤心里也放松了很多,一放松下來才覺得不但身上很是疲乏肚子也泛上來一陣又一陣的饑餓感。
正想要回去自己院子飽餐一頓,忽然天空中卻飛來一只灰羽的鴿子,這種鴿子是孤鶩教養的信鴿的一種,一般用來中短距離的傳信。
這不,它直直的就向著東木的肩膀落了下來。
“那東木堂主你先忙。”東木顯見的有事情要處理,沈如妤客氣了一句打了個招呼后便帶人往自己院子走去。
可哪知道都還沒走出二十步呢,后頭東木竟然就匆匆的趕了上來。
“夫人,您看看這個。”追上人后,東木直接把剛才收到的那卷飛鴿傳書遞給了沈如妤。
接過那小小的一卷密信,看到上面的內容后沈如妤不由的瞳孔微縮。
只見窄窄的紙條上只寫著:“賊自裁,其人手與腿內有厚繭,疑似擅弓箭騎射,暫無其他線索。”
這賊顯然就是昨晚第二個意圖窺視之人,盡早沈如妤上山的時候是聽說這人已經被抓住了,教中弟子正在訊問,而這紙條顯然是訊問的結果。
別的且不說,只那疑似擅弓箭騎射就讓沈如妤馬上就聯想到了邊軍還有關外草原。誰都知道江湖人其實是不怎么用弓箭的,而且朝廷對于弓弩這些武器也有一定的管制,他們想用也不方便用。
而在如此敏感時候出現一個擅長弓箭騎射的人,實在讓人不能不多想。
第88章 第 88 章 “這事的后續,堂主……
“這事的后續, 堂主打算怎么處理?”沈如妤看著東木,卻見他神態輕松,看起來對這個被逮住后就自我滅口的黑衣人并不很在意的樣子。
“這樣的人極大可能就是草原那邊來的探子, 之前就有咱們在外的弟子傳回來消息,他們今年缺糧,十有八\九要來劫掠, 這樣的事咱遇上也不是一回兩回了,后續固山堂的弟子們會繼續探查的,夫人您放心。”
東木并沒有具體講后續會怎么處理, 只是極力渲染一種這并不是什么大事的氛圍。
這倒不是他對沈如妤不信任所有存心敷衍,而是接下來的處理方法,對著這位教主夫人他實在不知該怎么說。
他剛才巴巴的把飛鴿傳書送來給教主夫人看就是為了讓人安心, 讓她知道那可能對她造成傷害的人已經處理掉了。可若直言后續手段,怕是不但不能讓人安心, 反而會嚇到這位教主夫人。
要知道孤鶩教雖然不干傷天害理之事, 但他們在外既然有魔教之名, 那就表示行事手段和溫和軟弱是完全不沾邊的。可那些血腥之事再給他東木十個膽子,他也不敢在夫人面前說啊,萬一真把人嚇到了,不但教主那里沒法交代, 就是對教內弟子也沒法交代。
沈如妤也看出東木怕是有什么為難之處, 既然人已經死了, 而且他說后續固山堂會處理好, 她也就不多費心思。畢竟她如今既有秦不歸這柄利劍懸于頭頂, 又要準備迎接入冬的各項瑣事,也實在忙碌。
看著 沈如妤帶人走了,東木的笑臉也完全沉了下來。
他剛才一口就把事情推到了草原部落那邊, 但其實他也想到了,擅長騎射還有邊軍。
“希望不是軍中的人”。
都在臨州這片地里討口飯吃,聚集在這里的勢力可以說是抬頭不見低頭見,有時候各方難免會有些小摩擦,互相刺探情報這種事情也時有發生,有時候就算發現了探子,若對方不是明火執仗的敵對勢力且沒有探聽到什么要命的情報,他們甚至只會給些教訓卻不會奪人性命。
這也算是大家的一種默契。
可如今這人卻自裁了,這事情就大了,他身上必然是藏了什么大秘密。
至于東木何以對軍中如此忌諱,一則,他們到底是這大齊正統,是臨州最不好惹的,二則還是要追溯到當年鎮關候之事留下的陰影。
如今孤鶩教重新快速的崛起,當年之事會不會重演?經歷過當年的人都難免會有在這樣的擔心,當然這次只是東木堂主想的太深了
隨著孤鶩教內一只飛鴿撲閃著翅膀到達鐵橋鎮,這里的孤鶩教弟子也行動了起來。
這日下午,鎮子中心處的那棵大槐樹上便被吊起了一具尸體,一具死狀凄慘的尸體。
無論是誰,只要看到他那鮮血淋淋又殘破的身體,就能知道他死前必然受過酷刑 。而幾乎就在這尸體被吊上樹的同時,周邊就圍攏來了一圈又一圈的人,這些人里大部分都是長居鐵橋鎮的鎮民,也有一小部分是往來的客商。
和一些客商的驚怕不同,這些民眾們卻好像已經習慣了這樣的場面,他們臉上的表情全然不是恐慌的神色,這些人反而是一個個擠擠挨挨的往內圈探頭探腦,那樣子就仿佛是在圍觀有趣戲碼。
“怎么啦?怎么啦?這人是
怎么啦?”
“這是犯了什么事了?偷盜?殺人?奸\淫”
“偷盜不至于,孤鶩教的好漢們就算是抓到偷盜。最多不過是拉去開山或是砍一只手,從來沒有要人性命的先例。”一個似乎很懂的中年男人發言。
“肯定也不是奸\淫。”一個上了年紀的婆子做出一副我要講個大秘密的樣子,但是說出口的話聲音卻是極大:“我之前聽說東頭那村子里面有個爛混子對一個小寡婦動了歪心思,結果被偶爾下山辦事的的孤鶩教好漢給撞見了,你們猜怎么著?”
婆子略停了停,見眾人的注意力全被吸引到自己身上后才接著說:“唰的一下,那混子給切掉子孫根,可實在是解氣的很。”
“嘶!”聽到這話,周圍一圈圍觀的人只要是個男的,就全都是異口同聲的狠狠倒抽一口涼氣,有些甚至還下意識的夾緊了雙腿。
“那這人難道他是殺了人?”有一男人趕緊把話頭轉回現場。
“我覺得可能是山賊,還是那種手上有不少人命的山賊。”有人又猜了個答案。
“不對不對?如果是山賊,那早就被送去換銀子了,掛在這里可是浪費了。”對于著說法,又有一個商人模樣的人提出了反對意見。
要知道孤鶩教時不時的利用山賊的人頭去撈個外快的事,在周邊也是很被津津樂道的。特別是那些往來的客商,聽到這傳言甚至都覺得走孤鶩教控制的勢力范圍非常有安全感。
“沒準這沒來得及上懸賞的山賊?”
正在眾人議論紛紛之時,一個披著黑袍戴著白色無臉面具的人忽然出現。
這人無論是打扮還是出場方式說來都是很有幾分陰森恐怖之感的,不過就像這周邊的百姓已經習慣了重罪之人的尸體會被孤鶩教掛在這鎮中大樹上,他們也他們同樣也習慣了孤鶩教刑堂的無面人。
“草原細作。”無面人指了指掛在樹上的尸體。四個字就總結概括了他的身份和他之所以會這么凄慘被掛的原因。
一聽到草原細作,就算原先有幾個不忍這人如此慘狀在感慨的人也全然沒有了那一絲同情神色。特別是那些上了年紀的人,更是眼含仇恨和怒火。這些人都是經過邊境最亂時期的那批人,甚至有人的親朋就是死在劫掠的彎刀之下。
“10兩到100兩銀賞金,有細作相關的消息可去教內堂口。”
這人三兩句把該交代的事情交代完之后,就像他忽然出現時那般,他又像是被一陣風刮走般的忽然消失不見了,徒留圍觀的人群爆發出更激烈的討論。
“霍,100兩銀子,要是我能賺到這筆錢,那明年家里的房子就能翻新成青磚大瓦房了。”
“哈哈哈,還在白日呢,你便做上夢了。”
“無面人好厲害,他刷的一下就不見了,我也要去孤鶩教拜師學藝,當好漢,當大俠。”
“我也要我也要,我也要拜入孤鶩教,我要當無面人。”
“一定是我先。”
“不,是我先。”
兩個半大的小子面對著那鮮血淋漓的尸體竟也毫無懼怕之意,甚至還互相爭執起來,到底是誰有本事先拜入孤鶩教中。
這邊城的民風彪悍和孤鶩教在此地的聲望,也由此可見一斑。
而和那些烏泱泱圍攏著看熱鬧的興奮群眾們不同,在不遠處一個餅攤前面,一個咬著狠狠的大口嚼著餅子做商隊護衛打扮的人,他臉上雖然已經在盡力扯出和周圍民眾們相似的興奮表情,可在他低頭時,眼里卻有水光和凌厲的殺意一閃而過。
此人正是蘇嘉帶來的護衛之一,并沒特意起大齊風格的名字,只有個諢號阿二,而那被吊在樹上的亞拓的諢號是阿大,正是他的兄弟。
他實在是沒想到,一次很普通的探查,他哥哥竟然就送了性命,而且死后還一掛爛肉一般被掛起來被人圍觀,用力的把剩余的餅子全部塞入嘴里,就算喉嚨被這粗糙的餅給堵的劇痛,阿二也依然把那餅吞了下去,就像吞下了此時他內心所有的仇恨。
“你們全都別想活。”幽冷的目光掃過整個鎮子,掃過那一張張興奮,戲謔甚至是愉快的臉,阿二已經在心力預想把這些人全部掛起來,一片片的片下來,還有那什么教主夫人,哥哥若不是去探查她
阿二決定到時候一定要留那女人性命,因為他要她求生不得求死不能。很多時候,光憑想那是很簡單的,而被悲傷憤怒侵襲的腦子還有圍觀那些鎮民如此司空見慣的態度,都讓阿二根本沒有多想:他兄弟被明晃晃吊在樹上的尸體,是不是有其他的作用。
而山上的沈如妤自然也不知道山下有人已經腦補了折磨她的一百種方法,反正無能者的狂怒也影響不到她什么。
她此時正靠在窗邊的軟榻上,手里拿著一塊小小的金子把玩,而大腦中想的就是秦不歸開出的那一萬兩黃金的價碼。
當時他給的時間是三天,如今一天已經快要過去了。此時她已經回到孤鶩教內,如今的孤鶩教可說是防備森嚴,那么秦不歸到底會選擇怎么拿到那一萬兩黃金呢?
是的留下訊息讓自己把錢送到某處?還是他真有本事伺機潛入孤鶩教內來取這筆錢?
秦不歸就這么確定自己不會賴賬嗎?
沈如妤甚至在想,若自己真準備一萬兩黃金而不是銀票,秦不歸會作何反應,想一下那人試圖搬運這么多金子,卻搬不動的場景,竟然還很有幾分有趣。
當然,面對生命威脅,她也只是想一想,并不敢真的這么玩就是了。
“夫人,我回來了。”正在沈如妤把那塊金子拋起來又接住,拋起來又接住時,就見槐序一臉緊張行動間又帶著幾分鬼鬼祟祟的快速推門進來。
“夫人,這是您讓我取的東西。”一進門,槐序就伸手入懷中,把一個包裹的嚴嚴實實的油紙包打開,里面則是很有些厚度的一個信封。
緊接著她便飛快的把那信封交到了沈如妤的手中,速度快的就像甩脫一塊滾燙的炭火。
甚至她手上都還帶著微微的抖動。
第89章 第 89 章 槐序感覺自……
槐序感覺自己這輩子手都沒有這么不穩過, 但那可是好幾萬兩銀子,就算自己激動一點也是理所當然的吧。
本來夫人讓自己去鋪子的賬上取錢,她也并沒覺得有什么, 可是當這么一疊厚厚的銀票真的入了手,槐序才開始有有了實感,這真的是一大筆錢啊!
而且這還不是全部, 秦不歸輕飄飄的開口就是一萬兩黃金,那廝知不知道若是把這些銀票換成銀子,用錢沒準都能把他給給壓死啊。
不能想, 不能想,這么一想就更心疼了。就算是夫人,要賺這么一大筆錢也要好久的。
不得不說此時的槐序和沈如妤的想法微妙的同調了。
“夫人, 這事情您沒有和東木堂主說嗎?”
她都帶著這些銀票上山來的時候發現雖然教中的防衛的確是比以前要嚴密一些,但那是整體的變得嚴密, 想來是因為教主傳令要加強戒備的緣故。
若是夫人把秦不歸勒索之事告知了東木堂主, 那這時候這個院子怕是已經圍滿了教內高手, 就是東木堂主本人也必然也是要守在此處的。不可能像如今這般,教中一派平靜。
“此事只你我二人知道。”沈如妤點頭表示她的確什么都沒說。
“夫人,咱們教中還是有不少的好手,若真是明刀明槍的動起手來, 東木堂主的武功想來也是不輸那秦不歸的, 咱們要不要私下交代堂主一聲。”槐序臉上帶著幾分羞愧的繼續說道:“最重要的是, 我不是那秦不歸的對手, 他若是收了銀子卻又打算食言, 屬下沒自信可在他手中保護好夫人”。
沈如妤皺著眉對著窗外一談:“我不確定告訴東木堂主后他會怎么做,若他自信與自己的武功一定要和那秦不歸碰一碰然后激怒了對方呢?我曾聽羅舒說起過,三寸谷的人做殺手這行當都不知道多少代了, 他們有的是殺人的手段,很多人即使百般防備,最后也總是死的無聲無息的。不過聽說他們還是有些信譽的,想來不會收了錢又出爾反爾。”
說到這里沈如妤長長的嘆息了一聲:“若是羅舒在教中就好了,我是相信他能護住我的,可這會兒他不是出門在外嘛?對方既然開出了價碼,就不節外生枝了,全當是花錢免災了。”
說道此處沈如妤看這那一疊銀票又不由的露出一些心疼的神色來,最后這些心疼到底還是化作了一句千金散盡還復來。
見到沈如妤這番
話,槐序想想也覺得兩個方案相比,的確是直接給錢更穩妥,畢竟這事情是關乎夫人的性命,是需要謹慎一些。
關于三寸谷精妙的殺人手法,江湖上也的確是多有傳言的。若告知了教中,武功來說,偌大一個孤鶩教不會沒有可和秦不歸抗衡之人,以人手來說,調集教內高手把這個院子包裹的密不透風也綽綽有余,可殺手殺人這種事防不勝防,有時候甚至都不用他本人出現。萬一他們真的沒能護住夫人,那如何是好。錢沒了到底是可以再賺的,若是人沒了那就是沒了。
想到此處,槐序覺得自己還是不要瞎出注意,夫人比她聰明多了,她只要聽吩咐就好。
“對了,夫人,還有一件事情,掌柜們說一大筆的現金支取出來,原本計劃中要在明年春天實行的擴張計劃,怕是就要全部延期了。”“視線又一次掃過那些銀票,槐序便回想起了當時去那些鋪子里支取銀錢的時候那些掌柜們為難的樣子。
若不是她之前不止一次的陪著夫人巡視過這些鋪子,掌柜們知道她是夫人的貼身侍女,哪怕她拿著手書和印信,那些掌柜們估計也不會輕易給銀子。
“那也是沒辦法的事情,延期就延期吧,我如今擔心的是這些銀子再加上一些我的貼己銀子,要湊足一萬兩黃金也還有的勉強。”一邊說著這話一邊沈如妤臉上滿是憂慮。說明這筆銀子對她來說是真的很為難了。
“夫人”
“好啦,我會想辦法的,這段時間也辛苦你了,槐序你先回去休息吧,我想一個人待會兒。”沈如妤看起來并不想再多說什么,只有些厭厭的向著槐序揮了揮手示意她出去。
而在槐序退出房間之后,沈如妤便又拿著那裝了銀票的厚厚信封發呆,呆著呆著又看著那信封嘆氣。
一邊嘆氣一邊低聲盤算:“這些銀子再加上我的嫁妝銀子還是會差一點,怎么辦?要是賣間小鋪子出去或是出一批存酒倒是能籌到錢,可時間這么緊,在價格上肯定要吃大虧的。”
她就這樣憂慮而焦躁的在房間里走來走去,看上去很是發愁,最后咬咬牙。
“我還是去庫房看看吧,那里應該還有些能賣的起價的古董珍玩。”
嘀嘀咕咕自言自語的說完這番話,沈如妤就推門出去往自己的一個私庫走去,此時的她完全是一副誠心買命,極力籌錢的樣子。
直到進入了庫房,又緊緊的把那唯一能夠進出的大門關上,沈如妤臉上那焦灼的情緒才終于退了下去。
沒錯,先前的一切都只不過是她在演戲而已。
秦不歸的藏匿功夫實在太好,沈如妤是完全無法知道他有沒有跟在自己附近觀察監視。但是她設身處地的代入之后便猜測,這人十有八九是在的,就算沒有隨時盯著,肯定時不時的要來窺探一下事態發展。
所以從她讓槐序拿著印信去鋪子里面支取銀子開始,一直到今日的這一番憂心忡忡的狀態都不過是假象而已。她需要讓自己處于極為弱勢的地位,極力的讓秦不歸放松警惕,讓他覺得自己是個很容易掌控的弱女子,他想要的一切都唾手可得。
否則沈如妤何必要來這么一出,若她真的有心要出這筆銀子買命的話,她根本不需要去鋪子里拿錢這么麻煩。
算她個人私賬的話,她要銀子的確是需要在鋪子里面支取一些來。但是別忘了,此時她的手里可還捏著從駱州令送來,又被羅舒交給她支配的那一大筆銀錢的。
那銀子她乘著當時民亂剛過啟淵城房價地價跌了的時候,一部分用來置辦產業一部分用來經營投入了,但剩下的也還不少。
不過如今既然來庫房挑東西“變賣籌錢”,那就好好的挑一挑。
進了庫房之后,沈如妤才發現這里比她印象中的要堆得滿滿當當的多。
這個庫房有存放的東西有她原本的一些嫁妝,有這兩年逢年過節各方送來的禮物,有商隊和鋪面按照她吩咐收集或留存的一些新奇玩意兒,她自己陸陸續續買進的各色物件,還有羅舒時不時給她收羅來的好東西。
沒想到不知不覺間竟然已經都快把這個庫房填滿了。
看著這滿庫的好東西,沈如妤的心情忽然就明朗起來了,來都來了,她決定好好逛逛這個自己的私庫。
因為她發現好些東西自己只在收入的時候見過一次,然后便收進這庫房里積灰了,還有一些東西甚至只在禮物單子上看到名字之后便抬進來這庫房,當時或許想的是等有空了再規整處置,然后便一直沒有處理,就讓這些東西一直積壓在這里。
明明是自己的庫房,今日在這里慢慢的逛起來,她卻覺得很是新奇有趣。
偶爾淘到一兩件讓自己極喜愛之物,再想想這東西都是名正言順屬于自己的,高興的情緒更加高昂了。
這會兒沈如妤就像是一條巡視自己財產的龍,在她的寶庫里面慢慢的一排一排的走過,遇上喜歡的現物品便順手放在了自己捧著的那木頭大托盤,若是大件一些的家具擺件等物便記下位置和號碼,以便于之后取出使用。
她慢悠悠的仔細欣賞著,一直走到靠東邊那幾個架子,這里幾乎都死羅舒放進來的東西,忽然她的目光從一個造型別致精巧的仙人掌銅制燭臺上劃過,然后就停了下來。
這明顯帶著些異域風情的小玩意倒是有趣。沈如妤不由的伸手去拿起那銅燭臺細細把玩。
把玩著把玩著,卻感覺到這東西有些不對。
她發現這燭臺的底托是竟然可以拆卸的,打開之后才發現燭臺整個呈現中空狀態。
可若是是中空的,那這燭臺的分量就不對了。
它太重了。
仔細的查看這個燭臺之后,發現它不但重量不對,好像成色也有些不對,比起正常的銅制品來說這東西顏色似乎有些偏金紅。
“這到底是怎么回事?”沈如妤心懷疑惑拿著這個銅燭臺靠近了燭火的明亮處,經過里里外外的翻看比對,她才確定的確算是顏色不對,它的內外顏色不一致,外邊看上去就是銅,可透過空洞往里看,里面的材質是某種比銅偏紅一點點的金色。
“金色,不會吧!”忽然一個猜想在心頭冒出,沈如妤此時內心充滿了某種強烈的探知欲,和某種她好像又發現了一個什么很重要的大秘密的預感。
顧不上會不會損害這燭臺了,她拿出隨身帶著的一把匕首小小的在靠近底座的地方刮動,隨著她的動作,細細的金屬屑掉了下來,然后它的內層也終于露了出來。
這是讓沈如妤很眼熟的一個顏色。
她連忙掏出懷中那一塊之前還被她把玩著的小金塊。
沒錯,就是這個色澤!從刮下來的地方看去,這銅燭臺呈現出的顏色竟然和自己手里金塊的顏色驚人的一致。
這哪里是銅,這分明是金。
若只是一個小小的銅燭臺變成了金燭臺,沈如妤雖然會有點獲得小幸運的高興,卻絕對不會如此激動。能讓她此時心跳入擂鼓的完全是因為她手里的這小塊黃金,是特別的。
第90章 第 90 章 略冷靜下來……
略冷靜下來后, 為了避免出錯沈如妤又再一次的比對了燭臺和小金塊的顏色,的確幾無色差。
接著她又在盡量保持相同的力道的前提下,拿匕首分別在金塊和被刮去了一些表層的燭臺底圈輕輕劃過, 兩邊留下的刻印深淺也幾乎別無二致,這就說明這兩者不但顏色,連硬度也極其接近。
此時沈如妤已經幾乎能確定裹在這銅燭臺里的的確就是黃金, 而且是和自己手頭這塊同出一源的黃金。
她看著好這燭臺的眼睛越來越亮,亮的幾乎都要比手中的金塊更加閃耀了,臉上也露出一個大大的笑容, 以她大家小姐的規矩來說,若此時是大庭廣眾,那這笑甚至都明顯的有些失禮了,
但是,誰管那些呢!
沈如妤愉快的摩挲著手里的小金塊, 在翻動間依稀能見到那小金塊上不甚明顯的“元京”二字。
沒錯, 這小塊黃金正是當初和藏寶圖一起被雷澤拿來說服孤鶩教眾人一起去尋寶的那殘缺金錠。
也就是他口中前朝元景末年埋下的那批復國寶藏。
當時去探九層塔雖然采摘回了解藥, 但藏寶處的秘柜里卻毫無發現,之后羅舒是說那第二張藏寶圖早已經在孤鶩教內,但卻依然缺少了關鍵信物,那有沒可能這個“銅燭臺”就是信物呢?
就算不是, 這擺件也必然和那批元景黃金脫不了關系。
沈如妤會這么篤定也不是沒有緣由的, 自寶藏之事后她便細讀了前朝史摘, 特別
是和前朝末年有關的, 這還要感謝二姐姐給她借來不少駱州令的私人藏書, 據史書記載那批黃金很有特色。
用來描述元景金錠再沒有比特色二字更準確的用詞了。眾所周知黃金和黃金之間也是有純度區別的,根據純度不同外顯的色澤硬度也會有所區別,而前朝末年鑄造的那批元景金錠就是這金中帶赤的樣子。
若史料里沒記錯, 這一切都是因為當時新挖掘出的那個金礦其實還伴生了為數不少的銅礦。
前朝末帝本就窮奢極欲極致貪婪,當時恰逢邊境不穩國內又災禍頻發,天下已經亂象初顯,國庫卻極為缺錢,新金礦的發現在那時候簡直就是天降甘霖,甚至當時有很多人都認為這金礦的發現正是因為皇朝氣運綿長,天子得天庇護的緣故。
雖然有金礦,但缺錢的地方實在太多了,平亂要錢,賑災要錢,這些對當時的皇帝大臣們來說還是次要的,重要的是朝中重臣們買地畜奴要錢,未帝衣食住行玩樂享受也要錢,甚至因為有了新的金礦,他又興之所至想要建一座金屋試試玩一把藏嬌。
結果發現了新金礦后朝廷反而更加缺錢了,后來索性上下心照不宣的在冶煉上玩手段,特意在金中留雜質,因為金中摻銅,才使得元景金比正常黃金顏色更紅,當然那些雜金用出去的時候是當足金使用的。
站在如今回望歷史,或許就是元景金錠的出現進一步沖擊了前朝經濟,給本就艱難的民生壓上了最后一根稻草,也讓這赤色的金給前朝染上了最濃艷的血色。
可笑當時末帝臨死都心心念念覺得它們可續皇朝余暉,甚至還特意留下了那批復國寶藏。
時光匆匆,到了如今當年流通的元景金基本全都重新冶煉了,畢竟沒有了皇帝的威勢壓迫后,誰都不是傻子,哪個要收雜金啊。
所以此時再見到這銅中藏金的燭臺,實在是很難不讓人聯想到前朝寶藏。
“這燭臺是不是就是羅舒說除藏寶圖外還缺少的那寶藏信物?”隨意的找了個柜子靠坐著,沈如妤細細的摸索了燭臺的每一處,特別是那中空的內壁,可惜里面一片光滑,完全沒有她預想中的刻印圖案之類的。
“是不是需要配合藏寶圖一起看?好想拿到那藏寶圖仔細研究一下。”
想到此時羅舒出門在外,自己無法拿到那不知被他放在哪里的第二塊藏寶圖,沈如妤的心里就如貓爪撓撓般的癢癢。
此時釣在她面前的除了看上去已經離她很近的寶藏外,還有自己那巨大的好奇心,兜兜轉轉反復的直接或間接卷入寶藏之事,此時的她真的非常想解開這謎題。
“這些東西里會不會還能有其他發現。”懷抱著這樣的想法,反正如今藏寶圖看不到,沈如妤便用了十二分的細心的仔細檢查了這塊小區域放置的所有物件,可惜再無所獲。
說來這里的東西還是從孤鶩教叛徒趙忠義等人統治的綠洲小國烏鳩過搬回來的。
兩年前羅舒等人尋去烏鳩國的時候,趙忠義的等人當年盜取的大筆錢財和教內珍藏都已經被霍霍的差不多了,甚至當時整個烏鳩國高層還被不知哪方勢力血洗了,那場清理叛徒從收益上來看可以說是虧大了,不過后續孤鶩教在那邊設了據點,如今那里算是孤鶩教在關外的一出重要據點,這兩年從鐵橋鎮往烏鳩國的商路也算是初步打通了。
這里存放東西有些是流通在烏鳩國的精美的外邦貨物,有些是駐守烏鳩國的弟子陸陸續續探查尋回的一些當年孤鶩教舊物。
這仙人掌燭臺造型奇特,看上去非常像是外邦貨物,但沈如妤卻有一種強烈的自覺,它應該是當年被盜取的孤鶩教舊物。
“當年趙忠義等人全部被殺還有那些舊物幾乎全部消失,如今想來也很是可疑。”論起當年舊物,她珍藏著的另外一件如今想來也挺可疑的。
腦子里又冒出了另外一條線索,但無論是寶藏還是心內疑惑都需要等羅舒回來才能走下一步,沈如妤便暫且壓下紛飛的思緒。
順手拿上那燭臺她就想回房,走了幾步后卻又折返回來,然后小心把這“銅燭臺”的底座給按了回去,仔細放回了原先擺放的地方。
先是大大高興了一場,后又有些用腦過度,差點忘記了自己目前還疑似被秦不歸盯著呢,這東西還是維持現狀才最安全。
又重新挑選了一些一看就比較貴重的物件,其中還有一套很一看就很貴重的珍珠頭面,她才出了庫房。
當然,出來的時候表情就又調節回了平靜中又隱藏了幾分驚惶的模樣。
沈如妤這兩日的戲沒有白演,雖然五感全都沒有察覺,但她就是一直覺得自己是被秦不歸盯著的,其實她還真是一點沒感覺錯。
就像此時,見到她捧這一個大托盤從庫房里出來,通過被風吹起的一角,秦不歸分明的看見了朵精美的珠花,就算時間很短,但他依然看清楚了那珠花用的珍珠一顆顆全都飽滿圓潤,一打眼就知道價值不菲。聯系之前聽到的,顯然這東西要拿去典當的,
“這單可真輕松啊!”就算以秦不歸的小心謹慎,此時都難免有些得意。
自己提出的那“買命錢”真是神來一筆。
到底是沒經過風雨的女子,就算羅舒不知用了什么方法給她灌了不少內力,又教了她幾招,但這女子本質上依然還是嬌滴滴的大家小姐,只嚇一嚇,就真的被嚇到了,也是真的很誠心誠意的想要花錢買命了。
不然怎么會讓自己的貼身侍女去把那些鋪子里的現金給搜刮的一干二凈,而且連自己的嫁妝都要貼進來,再不夠連貴價首飾都打算賣掉換錢,而且從頭到尾還把這事情蠻得死死的,一點口風都不敢透露。
“再沒有比這還標準的肥羊了。”秦不歸感覺自己甚至都有點良心不安了呢,如果他有良心這玩意的話。
他有良心嗎?哈,一個殺手講什么良心!
露出一個戲謔的笑,吹著已經有些刮骨涼意的風,秦不歸此時卻心情很好。一則是因為那馬上就要到手的巨款,他甚至有些同情心大發,決定等那女人籌齊全所有錢就直接去找她完成交易,不等那三日自期了,讓她少提心挑擔一會兒,就算是他對于這位誠心誠意買家的仁慈了。
至于另外的一個好心情來源就嘛想想若是羅舒知道自己的夫人那么巴巴的送給他秦不歸一大筆錢,而且到底有交易的名頭在,他夫人也齊齊整整活的好好的,羅舒根本沒有理由發難,只能吃下這啞巴虧,秦不歸就心情大好。
之后秦不歸繼續蹲守,到了下午便又看到兩個丫鬟進了那位教主夫人的房間,就和他猜想那樣,她拿了一個包裹讓其中的一個丫鬟下山去把包裹里的東西盡量快的變賣掉。
之后就有和另一個丫鬟說起了過冬和經營的事。
說來羅舒的這位夫人雖然膽子小了點,但看起來能力倒是很不錯的,就算心里怕的要死但竟然也沒耽誤她干活,手上一直沒停不知在寫些什么,邊寫還邊和丫鬟交代事情。
秦不歸有些百無聊賴的聽房內兩人從種植說起,接著有提起什么盤炕什么暖房之
類的話,沒忍住撇了撇嘴。
看來她除了膽小還嬌氣的很,果然是大家小姐的做派,過個冬花樣多的很,一副生怕自己凍死的架勢。
聽著聽著,秦不歸卻覺得那叫炕的玩意兒固然三寸谷用不上,但那暖房好像還挺有用的,非常適合用來種植一些珍貴毒物藥物。
對他們殺手來說毒殺也是極為重要的一種手法,甚至很多時候毒殺都是比刺殺更加好的選擇,因為選擇毒殺無論成敗一般都沒有撤離的問題。當然毒殺也不是全都好處的 ,最大的問題就是大部分效果好的毒藥不但不易煉制且很貴。
“看來可以順便把那些圖紙也帶回去。”秦不歸決定給自己的一萬兩黃金再添個搭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