櫻蕪收斂了周身的氣息,一步一步地走到紅發少年的身邊。
因為走近了,所以櫻蕪很自然地就看到了他正在干什么。
紅發的少年面前擺著一張巨大的桌子,桌子上放著數不清的精致蛋糕。他正沉浸在飛快地吞食著蛋糕之中,不時招呼著旁邊一個鵝黃色頭發的少年一起吃。
少年有著雋逸俊朗的五官,一雙紫色的瞳在看到心愛的蛋糕時發出了明亮的光彩。
“慈郎,這個蛋糕好好吃!”
身旁鵝黃色頭發的少年同樣吃得歡快,含糊不清地回著同伴的話。
他吃得過于專注,連櫻蕪的走近都毫無察覺。
櫻蕪微微瞇了瞇眼睛,目光投在了他吃的一桌子蛋糕上面,神色復雜。
“文太,有人來了!冰Z黃色少年吃著吃著,似乎注意到了什么,拉了拉身邊同伴的袖子。
丸井文太抬起眼,就看到了櫻蕪。
少女有著令人一眼就忍不住驚嘆的出眾長相,然而還沒有等他驚艷,櫻蕪就利落地伸出一只手,將他拉到了自己的身后。
上一秒還睜大眼睛假裝訝異的鵝黃色頭發少年瞬間就變了神色,面孔中隱約看出幾分猙獰,他怒喝了一聲:“你要干什么?”
櫻蕪眨了眨眼,清冷渺遠的眸中透出一分厲色,完全沒有回應他的話,手指微曲,握緊的拳頭一揮,飛快地打出一記天火術。
下一秒,鵝黃色少年的幻影就消失在了這片純白色的空間。
櫻蕪身后的丸井文太甚至還沒有搞懂發生了什么,眼前的世界就突然黑暗了。
……
同樣的方法,櫻蕪的另外一半意識在另一個空間里遇到了在樹林里快樂睡著覺的鵝黃色頭發少年。不過不同的是,這次他的身邊沒有紅發的少年。
鵝黃色頭發少年正靠著一棵參天古木睡得正香。
櫻蕪的腳步頓了頓,神色詭異。
這兩個人一個比一個古怪,做個夢一個吃蛋糕,一個在睡覺。
不過現在可不是想這個的時候。
她飛快地上前兩步,正欲將少年叫醒,卻見他身后的參天古木開始扭曲了起來,軀干處延伸出長而粗壯的觸手將少年往后面拖。
櫻蕪看到這一幕并不覺得意外,剛才她的另一半意識做的事情會讓這個東西察覺到威脅是肯定的。她嘴唇上下翕張了幾下,低聲默念了兩句咒語,雙手飛快地結印。
隨著印記結成,櫻蕪的周身泛起一陣金色的光芒,她忽地抬眼看向了那樹。
“古木”被櫻蕪周身隱隱散發出來的氣息震懾到,可是都到了這個時候,它就是想收手也心有不甘,只想著絕對不能讓到手的獵物飛了。
看到“古木”沒有收手的打算,櫻蕪沒再猶豫,手中的印記打出,“古木”伸出的觸手被巨大的攻擊猛地打到,瞬間就松開了禁錮著的芥川慈郎。
它的觸手本來就是飛在半空的,如今突然松開,原本被它的觸手綁著的芥川慈郎就在空中劃出了一條拋物線。
櫻蕪神色微凝,足尖輕點,凌空躍起,右手虛虛把將要墜落的少年托住,放在了地上,然后左手手中動作不停地掐出一個指訣。
“乾三連,坤六斷,震仰盂,艮覆碗,離中虛,坎中滿,巽下斷,兌上缺[1],陰陽八卦之風雷!”
櫻蕪的話音剛落,一個簡易的五行八卦圖已經在她身前成型,她雙手微攏,將印記再度打向“古木”的軀干!
經歷了這樣一番驚險的經歷,芥川慈郎這才堪堪從睡夢中蘇醒了過來,結果還沒等他看清現狀,他眼前就被一陣耀眼的光芒籠罩。
……
丸井文太和芥川慈郎兩人從夢境中醒過來的時候,櫻蕪也正好睜開了眼睛。
看著還處于迷茫狀態中的兩人,她收回了手,站了起來。
沒來得及向兩人解釋什么,櫻蕪目光掃向躲在一側陰影中的那東西,眸中的凌厲之色沒有減弱。
躲在角落陰暗處的那個東西似乎也察覺到了什么,掙扎著想要逃開,但卻在櫻蕪刻意釋放出來的氣勢下壓得動彈不得。
雖然已經將那個東西從兩人的身體之內趕了出來,可是像這樣的惡妖如果不收起來的話,影響可不好。
只是稍一思忖,櫻蕪心下已經有了決定。
她從懷中取出隨身攜帶的本魂鈴,輸入靈力催動,然后開始有節奏地搖了起來。
“鈴~鈴~鈴~”
“鈴~鈴~鈴~”
“鈴~鈴~鈴~”
清脆的鈴聲在寂靜的小巷里緩慢地響了起來,帶著幾分古樸悠遠的意韻,仿佛從遠處天際傳來的大道清音,渺遠空靈。
三鈴三拍,共九聲,是制服此類妖怪的要求。
察覺到那妖已經越來越弱,櫻蕪從身側抽出一張束縛符,向著一個角落拍去。
片刻之后,櫻蕪看著已經被收入瓶中的妖怪,又貼上了一張封印符,這才轉身看向了兩個懵逼的少年。
丸井文太和芥川慈郎很懵逼,兩人對視一眼,一下子就想起了剛才在夢境里發生的事情,然后又默契地看向了櫻蕪,期待她能夠給出一個解釋。
少女此時正好轉頭看向了兩人。
她的瞳是很好看的淺紫色,淡淡睨你一眼之時,像極了冰山之巔乍融的冰雪,又像極了春日碧池蕩漾的清波,悄然于寂靜中泛起漣漪。
更令人注目的是她額間那朵淺淡的粉櫻,為她本就精致的面孔更添幾分神秘和優雅。
丸井和芥川不約而同地愣了一下。
櫻蕪看了兩人一眼,將視線鎖定在了紅發的少年身上。
她神色十分平靜,即使剛剛才經過了一場激烈的戰斗,氣息也沒有絲毫的紊亂。
這種程度的靈力消耗,對她而言都不算負擔。
“你,你到底是誰?”看到櫻蕪將略帶著疑惑和思索的眼神投注在自己身上,丸井文太終于忍不住開口問了一句。
櫻蕪卻不答反問:“你是從神奈川過來的是嗎?”
這雖然是個問句,但她的語氣中卻帶著莫名的肯定意味。
“誒,你怎么知道?”丸井遲疑地看著櫻蕪。
“剛才那個妖怪是從神奈川過來的,”櫻蕪面色不變地解釋了一句,目光深深地看了丸井文太一眼,“而你身上,妖怪的氣息更濃,我想,他更大可能是跟著你過來的!
但說到從神奈川過來,她又想起了早上爺爺和自己說的事情,忍不住微微蹙眉。
難道神奈川那邊的妖怪已經多到了這個地步了嗎?竟然會千里迢迢地跟著一個人來到東京。
要知道,剛剛的“夢”可是一點不算弱小的妖怪了。
不過眼前這兩人的氣運都極佳,也不排除……
“你是說,剛剛那個,是妖怪?”這次丸井還沒有回答,他旁邊的芥川就震驚地瞪大了眼睛。
雖然知道幾個陰陽師世家的存在,但是妖怪那種東西,離他們的日常生活實在是太遙遠了一些。
“嗯!奔词贡淮驍嗔怂季w,櫻蕪也沒有絲毫惱怒,她點了點頭,問道:“聽過夢魘嗎?”
“是做噩夢的夢魘嗎?”丸井問道。
櫻蕪搖了搖頭,說道:“夢和魘其實是兩種不同的妖怪,一種專門讓人做美夢,一種專門讓人做噩夢,你們剛才遇到的,就是夢!
“咦,夢?”芥川慈郎略微訝異地挑了挑眉,不過想到自己剛才在睡夢之中睡覺,他倒是覺得這個解釋很合理了。
“這兩種妖怪都會在人的睡夢之中汲取人或滿足或厭惡恐懼的情感,來強大己身,還有一點……”
“夢和魘,都很喜歡吸食靈魂純凈之人的力量哦!睓咽徰燮の⑾,瞥了兩人一眼,心里權衡著這個問題該如何解決。
可惜今天出門的時候,沒有帶兩個御守之類的。
只是隨便的出趟門,一般她也不會帶御守就是了。
櫻蕪想了想,從身側掏出兩張符紙,遞給了兩人一人一張。
“這是什么?護身符嗎?”芥川慈郎看著手中的符紙,不解地看向櫻蕪。
“啊,你就當護身符用好了!睓咽彽攸c了點頭,隨意地說著。
其實那是兩張防御符。
以她的能力,出門壓根沒有必要帶護身符,身上還會帶著幾張防御符也只是為了以防萬一罷了。
只是今天的事情提醒了她,她沒有危險不代表別人也沒有危險,帶幾個御守或者護身符,說不定也能保護到他人。
兩人剛剛才見識了櫻蕪的能力,聽她這么說,自然很是相信,但丸井文太還是忍不住問了一句:“這個對你來說很重要吧?”
兩個防御符而已,她隨時都可以重做。
具體說起來的話,護身符和防御符還是有點區別的。
護身符能夠幫主人擋去一劫,但是防御符卻是能夠在抵擋傷害的同時,將信息反饋給制作符紙的她。
以這兩個人這樣的氣運濃度,這樣的符紙倒也合適。
櫻蕪搖了搖頭,說道,“人命是比符紙這種死物更可貴的東西,你們可別忘了我剛才說過什么!
她紫色的眸中,一閃而過晦澀難辨的思緒。
丸井文太和芥川慈郎看到她眼底的復雜之色,似乎意識到了什么,彼此對視一眼,默契地保持了緘默。
“夢和魘最喜歡吸食像你們這樣的靈魂純凈之人的力量,”櫻蕪的神色很快恢復如常,仿佛剛才的一切不過是兩人的幻覺,“不僅如此,許多妖怪也很喜歡你們這樣的人的力量!
兩人被櫻蕪平靜口吻中透露出的可怕信息嚇得瞬間將防御符藏在了身上。
見狀,櫻蕪嘴角微微揚起一個弧度,看向丸井文太,說道:“對于你剛才的問題,我是一名陰陽師,至于名字……”
她輕笑了一聲,聲音帶著淙淙流水般的清潤。
“等下次有緣再見的時候,再說吧!
說完,櫻蕪背對著兩人揮了揮手,離開了這里。
一瞬間,小巷里的丸井和芥川覺得她離開的背影,十分的瀟灑。
櫻蕪走出小巷,無奈地晃了一下手心的瓶子,神情若有所思。
只是出來散個步都能遇到從神奈川過來的妖怪,這個概率真的是低到可以忽略不計。
不過,像這樣的靈魂純凈之人……
可不多了啊。
櫻蕪想著剛才兩人的夢境,眼底不禁染上幾分笑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