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5章 自信 倒v,看過的小可愛注意!……
難道這種時候最應該關注的不是切原君給他們青學網球部帶來的影響嗎?怎么那個女生居然在那里說起了如何
當個合格的間諜?
不過講真的, 還是有幾分借鑒意義的,他下次去別的學校時可以試一試。
這邊櫻蕪講完了剛才的話,就又聽到切原小聲地為自己辯解道:“學姐, 其實我是坐過站來到這里的……”
“坐過站沒有什么,但是這種來別的學校網球部挑釁的行為是不對的。”櫻蕪瞇起了眼睛, 笑得比剛才更加和煦。
“嗯……”
“而且你看那些青學網球部的部員,”櫻蕪手指著遠處正在跑圈的無數網球部部員,對切原赤也說道, “你看你給人家帶來了多大的麻煩, 嗯?”
她的尾音微挑, 清泠的嗓音中夾雜著幾分說不清道不明的意味,配上她那微揚的唇角,切原不知怎的就察覺出了其中的幾分殺機。
“學姐……”他剛打算為自己求求情, 轉瞬就看到櫻蕪驀然凌厲的一個眼刀,求生欲爆棚的他秒慫道,“是我不對!”
櫻蕪不置可否,淡淡道:“去和人家部長道個歉,人家接受,這事就算翻篇了。”
切原苦兮兮地應了一聲:“哦。”
看他這個模樣, 櫻蕪揉了揉他的頭發, 溫柔道:“乖, 知錯就改才是好孩子。”
“……”切原赤也。
他都這么大了怎么竟然還被學姐當成一個孩子啊啊啊啊啊!
櫻蕪感受到他的不爽,拍了拍他的肩膀權當寬慰,站起來的時候, 眸子中的神色深了幾分。
按理說,櫻蕪也不是這么多管閑事的性格,今天在青學網球部制造事故的但凡換一個人, 哪怕同是立海的,她也不會去搭理這件事情。
可是這個給人家青學網球部制造事故的人偏偏就是切原赤也。
偏偏就是那個田中里美用靈魂去守護的男孩,偏偏就是那個不正常化之后讓人擔心無比的男孩,偏偏就是那個看似桀驁不馴但是對她很是尊敬的切原赤也。
這樣一個男孩,她是真心不希望他走上歧路,不希望他在給別人帶去麻煩后意識不到自己的錯誤并選擇逃避。
當手冢吩咐完大石盯著他們跑圈之后走出網球部,就看到了一個面容精致的女生帶著切原赤也站在網球部的門口。
“你們……”手冢看著面前的兩人,眼神中帶著不解。
“手冢君,我為后輩在貴社的行為向您道一聲歉。”櫻蕪說完,深深地彎腰,向他鞠了個躬,“給貴社帶來的麻煩,實在很抱歉。”
她語氣沉穩,歉意的眼神不似作偽,態度也很嚴肅,是真誠地為這件事情而感到抱歉。
手冢國光因為她這么鄭重的一個道歉而愣了愣。
“切原。”道完歉之后,櫻蕪站了起來,輕飄飄睨了切原一眼。
被她看了一眼的切原心里本來還委屈著,但是看到學姐都因為自己的原因向手冢道歉了,愧疚感和酸澀頓時就漫上了他的心頭。
是,他是做錯了,可是怎么能讓學姐替他認錯呢!
“對不起,手冢君!很抱歉給貴社帶來的麻煩!”切原深深地鞠了個躬,大聲地喊道。
遠處的不二略顯詫異地瞧著這一幕,很快又笑了起來:“還真是有趣,那個女生真的讓切原同學道歉了呢。”
乾貞治也頗覺神奇,應了一聲之后連忙翻出筆記本,翻開嶄新的一頁,想要記錄一下這個不知名的女生,居然對立海的切原有這么大的影響。
而這邊的手冢深深地看了切原赤也一眼,又望向他旁邊的櫻蕪,平靜道:“沒有關系。”
他讓網球部的部員跑圈,其實也有鍛煉他們的想法。
想了想,他又補了一句:“下次,不要大意。”
“多謝手冢君。”櫻蕪說完,就帶著切原離開了。
櫻蕪帶著切原走到青學的校門口,親眼目送他上了回立海的班車。
在等車的時候,切原好奇地問她:“學姐你怎么會來青學這里?”
他自己是因為在車上睡著才會坐過站的,可學姐總不能和他一樣是坐過站了吧。
“來看妹妹。”櫻蕪笑道。
當然,來看一下被黑氣纏身的手冢君也是一個原因,但是想到切原剛剛在青學網球部對手冢的挑釁行為,就選擇隱去了這一點。
切原看到櫻蕪微微揚了揚唇,眼底帶著溫暖的笑意,本就姣好的面容更是因為這個笑容愈發明媚了幾分,顯然心情很好。
看起來這個妹妹在學姐心中的分量很重啊。
于是切原注視櫻蕪,真心實意地夸道:“學姐你笑起來真好看。”
“我就當你這是夸我好看了。”櫻蕪揉了揉他的頭發,溫和道。
“學姐一直都很好看!”切原真誠地吹起了櫻蕪的彩虹屁。
“呵呵,”櫻蕪唇角的弧度深了深,“夸我好看并不能讓我忘記你這家伙剛剛闖下的禍哦。”
明明學姐和部長是兩個人,可是這會學姐笑起來的時候,不知道怎么就讓切原想起了自家笑起來很好看但實則一肚子壞水的部長。
“車來了,你上去吧。”就在這會,遠方駛來了一趟班車,正好是駛往立海的。
“你們今天下午好像有練習賽吧,現在去或許還趕得及。”櫻蕪道。
“哦,我想起來了。”切原猛地一拍腦袋,想起了之前指導老師和自己說的練習賽,但他很快就又沮喪起來,“現在這會去也晚了,肯定會被副部長打的。”
“錯過這趟車,你被打的概率會更大。”櫻蕪偏過頭,笑著乜了他一眼。
“啊啊啊,我知道了啦!”說完,切原匆匆忙忙跳上了車,向櫻蕪揮了揮手。
“學姐,今天很感謝你,很抱歉給你帶來的麻煩!”車門即將關上,切原想起今天的一切,立刻沖著門外的櫻蕪大聲地說道。
“小伙子,車要開了,快去找個座位坐好。”司機提醒了一句。
“哦,好。”切原抓了一下頭發,就往車后面走去,同時不忘朝櫻蕪揮手告別。
櫻蕪也笑著沖他揮了揮手,就轉身再次走進了青學的校門。
轉身的剎那,她的唇角勾了勾,眼底的笑意更加純粹了幾分。
雖然說給人收爛攤子不是一件愉快的事情,但誰讓那是切原赤也呢。
那個雖然愛闖禍,但是卻懂得是非善惡、知錯就改的切原赤也。
“姐!”這時候,已經結束了社團活動的君明嵐若也趕到了校門口,甫一見到櫻蕪,她的眼睛就亮了起來,連忙沖櫻蕪跑去。
“嵐若,不用跑這么急。”櫻蕪遠遠就看到了嵐若出現在視野之中,并且一看到她就狂跑了起來,不由搖頭失笑。
“姐,我帶你去網球部見見手冢君。”二人寒暄了一會,君明嵐若就要帶著櫻蕪去網球部。
聽到這話,櫻蕪頓住了腳步,表情微妙。
“怎么了,姐?”君明嵐若看著櫻蕪,有些疑惑。
櫻蕪不在意地笑了一下,平靜道:“我剛才已經見過手冢君了,不過,他還不知道我是誰。”
“誒?”君明嵐若不解地看著她。
“剛剛我進來過一次,去過網球部。”櫻蕪簡要地一筆帶過。
“哦……”君明嵐若點頭表示理解,然后繼續帶櫻蕪往網球部走去。
櫻蕪一看就知道她肯定是誤會自己剛剛是站在網球部外面純粹地看比賽了,但是她也沒有解釋。
這種事情還是沒必要說了。
到了網球部之后,君明嵐若對著櫻蕪說道:“姐,你稍微等我一下,我去叫一下手冢君。”
櫻蕪點了點頭,看著里面依舊活力十足在訓練的一眾網球部部員,面上不動聲色,卻暗暗摩挲了一下手指。
就是不知道手冢君待會見到她,會是個什么表情。
不出一會,手冢國光和不二周助就出現在了兩人面前。
“姐,這是手冢君,這是手冢君的好友不二君。”君明嵐若依次為櫻蕪介紹手冢國光和不二周助。
“手冢君,不二君,這是我姐姐君明櫻蕪。”說完,她又為手冢和不二介紹櫻蕪。
手冢國光看著面前的櫻蕪,想到她十五分鐘之前還因為立海的切原同學而道歉,現在卻重新以陰陽師的身份站在自己的身前,詭異地保持了沉默。
而不二周助想起剛才的一幕,唇邊的笑容也僵了一秒。
哎呀,剛才還覺得很有趣的女生轉頭就變成了能夠幫助手冢的厲害陰陽師,這該怎么辦……
只思考了不過一秒,不二周助臉上的笑容就愈發燦爛了幾分:“君明小姐,幸會,我是不二周助。”
同樣反應過來的手冢國光也說道:“幸會,在下手冢國光。”
櫻蕪一一握過他們的手,笑道:“很高興認識二位,我是君明櫻蕪,叫我君明就好。”
看到不二周助頭上的氣運金光,櫻蕪立刻就明白這又是一個氣運之子。
果然都跟網球有關啊。
“君明,手冢的事情就拜托你了。”不二十分上道,立刻就應了一聲。
櫻蕪轉過頭,認真地看了一眼手冢國光,推了推鼻梁的眼鏡:“手冢君的事情刻不容緩,如果可以,明天我們就把這件事情處理了最好。”
手冢國光聞言,也顧不得剛才的事情了,轉而凝肅道:“就拜托君明桑了。”
這時,櫻蕪倒是笑了笑,聲音中帶著莫名令人信服的力量:“手冢君也不必太過擔憂,手冢君抵抗‘魘’的意志之堅強,是我生平之罕見,我相信這件事情一定可以順利解決。”
哪怕這個‘魘’比之前的更強,她依然有信心可以將之拔除。
君明嵐若看到笑容中帶著自信的櫻蕪,眼睛都不由得亮了亮。
姐,真的好厲害!
第26章 因果 那是她的責任,也是她的因果
“管家, 祖父在茶室嗎?”因為早就同本家說過,所以當櫻蕪來到君明本家的時候,她直接問著本家的管家。
“在的, 老爺一直在等您。”管家低下頭,恭敬道。
聞言, 櫻蕪微微頷首:“嗯,我這便去。”
說罷,她便朝那已經去過許多次的茶室徑自走去。
穿過清致幽雅的庭院與漫長的木板回廊, 櫻蕪最終停在一間古樸的日式和室前。
“爺爺, 是我。”櫻蕪在門外道。
和室里傳來一個沉穩的聲音:“嗯, 進來吧。”
櫻蕪拉開木門,走到君明蒼堅的對面跪坐而下。
“爺爺,日安。”
“嗯, 最近過得怎么樣?”君明蒼堅的聲音平穩沉著,但可以聽見其中的幾分關心。
櫻蕪唇角輕揚,眼神清亮,緩緩道:“除了在神奈川那邊多抓了些妖怪以外,一切安好。立海那邊,同學們都很淳樸。”
君明蒼堅點了點頭, 眼里劃過滿意的神色。
櫻蕪對那邊的生活適應, 他也能夠放得下心。
“只是除了上次跟本家要了人去關注的一個陰陽師以外。”君明蒼堅剛剛感慨完, 櫻蕪便再度開口。
“嗯?”君明蒼堅挑了挑眉。
“那是個陰陽師,只是我覺得有些奇怪。”櫻蕪回憶了一會,回過了神, 又繼續說道,“不過我已經讓衛一他們調查過了,派人關注她只是習慣使然, 我有分寸。”
“嗯,我相信你,有衛隊在,我也很放心。”
“這次去了神奈川那邊一段時間,有什么樣的發現嗎?”普通的對話結束,君明蒼堅并沒有忘記最主要的話題。
他本身是長老會的長老之一,雖然不負責看守禁妖塔,但是禁妖塔最近關押的妖怪變多了他也是知道的,據和生那老家伙說,許多都是櫻蕪與和生家、土御門家那兩個小子的功勞。
他們這幾個老家伙有心讓自家后輩通過這件事情來鍛煉,所以都已經決定了,除了家族方面必要的支持以外,他們這幾個老家伙都不會親自下場。
如果事情最后很嚴重,那便另說。
“我這段時間在神奈川抓了一些妖怪,大部分非神奈川的妖怪在被審問時都說是神奈川有聲音在召喚它們。”
“再加上和生家族那邊的信息,我們初步推測是神奈川那邊有不同尋常的靈寶或者實力強大的惡妖存在,在召喚那些妖怪。”櫻蕪沉靜地將自己同和生他們的推測一一道出。
“妖怪對靈寶的感知程度更敏感,而如果是實力高強的大妖怪,對這些妖怪有號召力也是可能的。”
“你心中更傾向哪個答案?”聽完了櫻蕪的分析,君明蒼堅不置可否,只是低頭抿了一口清茶,而后放下茶杯,問道。
此時,櫻蕪倒是頓了頓,而后她緩緩笑了起來:“其實我更傾向后者。”
之前在一次捉妖任務中,她也見過了土御門兼由,那是她、和生、土御門三人第一次三人會面,他們三人也針對最近一段時間神奈川那邊的事件提出了自己的觀點。
櫻蕪的答案和和生以及土御門兩人的觀點不同,他們倆主張有靈寶的可能性更大,因為有實力一下子號召這么多妖怪前往神奈川的妖怪實在很少,放眼全日。本都難找的那種。
“雖然和生和土御門君都更認可前者,但是我個人認為,論起對靈寶靈氣的感知程度,陰陽師其實并不比妖怪弱,如果真的有非凡的靈寶在神奈川的話,我們這么久都沒有發現的概率很低。”櫻蕪解釋道。
“但是百鬼中,哪怕是排行前五的妖怪,估計都沒有這么強大的召喚力。”君明蒼堅斂眸,又默默地呷了一口茶,緩聲道。
“我知道。”櫻蕪點了點頭,臉上卻也沒有了笑意,“但是我還是堅持我的看法。”
這句話的潛臺詞就是,她堅持認為有這樣一個實力強盛的大妖怪存在,只是那東西也并不一定就在百鬼的排行之中。
只不過……
櫻蕪抿唇,眸中神色晦朔難辨,拿著茶杯的手指一寸寸收緊。
這樣的妖怪少見是真的,但是還真的有一個,哪怕他們都不輕易提起,她卻也能從長輩們的神態中窺出幾分端倪。
是那個禁忌的存在。
但如果真的是那個的話……
櫻蕪緩慢地眨了眨眼,蝶翼般的睫微微垂下,投落一片淺淡陰影,叫人難以分辨其中的神色。
就在這時,聽了櫻蕪的話之后沉默了好一會的君明蒼堅忽地開口了,嗓音卻像是摻了沙子般喑啞:“你先出去吧。”
她話中的潛臺詞,君明蒼堅也聽得出來。
只是因為聽得出來,才更加沉默。
櫻蕪抬頭直直地望向君明蒼堅,這位兩鬢斑白、面容肅穆的老人在她看來仿佛一瞬間又蒼老了幾分,他原本挺直的脊梁似乎佝僂了些,那雙一向精神奕奕的眸子中裹挾了許多深邃復雜的情緒。
被這樣的一幕刺痛,櫻蕪有些不忍地閉了閉眼,再睜開,她只是站直起身,端正地鞠了一躬,應了聲是,便走出了和室。
她關上了門,轉過身的時候,感覺外面的陽光似乎耀眼得有些過分。
讓她有些被灼燒的痛感。
穿過回廊后,管家默默地等在那里。
“大小姐,嵐靜小姐來了,說有事情找您,您看?”管家見櫻蕪已經走來,適時地問道。
櫻蕪抬了抬眼,淡淡道:“讓嵐靜先忙自己的事情,我去道場,一個小時后我去找她。”
聽到這個回復,管家略有些訝異,但他面上卻沒有露出分毫,只是平靜地點頭:“我這便去和嵐靜小姐說。”
別過了管家,櫻蕪快步走向了道場。
君明家的道場有著君明家每一任家主都會親手加固的超強結界,哪怕是再強大的招數,其靈力都無法輕易溢散出去,也就避免了道場內的訓練誤傷到道場外人的情況。
此刻道場空無一人,櫻蕪沉默地開始練習起了法術。
天火術、土煉、水生、金劍術、藤木訣……
然后是驚雷術、五行八卦術……
她神情專注,眸色冷淡,手上的術法卻是一個接著一個,并且速度越來越快,絲毫不考慮靈力的消耗。
各種各樣的術法落在了道場之
內,道場外的人卻沒有分毫感覺。
四十分鐘之后,櫻蕪終于耗盡了全身的靈力。
她近乎虛脫般地躺在地上,墨發散落,額間的櫻花印記分外醒目,她深深地吸了一口氣,無力地用手捂住眼睛。
她相信自己的推斷。
但如果是那個的話……
那便是她的責任。
也是她的因果。
第27章 不同 這樣的你,是和任何式神都不一樣……
二十分鐘之后, 已經洗好一個澡、換了一身衣服、重新收拾好心情的櫻蕪便出現在了君明嵐靜的面前。
“嵐靜,有什么事情嗎?”櫻蕪看著對面的君明嵐靜,溫和一笑, 平靜問道。
君明嵐靜看著許久未見的櫻蕪,展顏笑開:“姐, 好久不見。”
她倒也沒有問櫻蕪剛才一個小時干什么去了,她相信櫻蕪姐一定有著她自己的成算。
“好久不見。”櫻蕪勾起唇角,在嵐靜對面坐下。
“姐最近過得怎樣?”君明嵐靜給櫻蕪倒了一杯茶, 又為自己也沏了一杯, 坐下之后開口道, “我聽祖父說你去了神奈川那邊。”
雖然有些好奇堂姐去神奈川那邊的原因,但想來或許也與祖父的交待有關,她也不好多問。
“過得還可以。”櫻蕪頷首, 露出一個笑,“今天怎么突然想起來找我?”
君明嵐靜抿了口茶,無奈地扯了扯唇角:“這件事情我原本想要在電話里和姐你說的,但是恰好聽父親他們說你今天會回本家,我就干脆過來一趟了。”
聞言,櫻蕪尾音微挑:“嗯?”
“姐, 不知道你認不認識冰帝的芥川慈郎君?”君明嵐靜斟酌了一下, 還是選擇了直奔主題。
櫻蕪在腦海中檢索了一下這個名字, 確定無法將自己見過的人和這個名字掛上等號之后,緩緩地搖了搖頭。
“沒什么印象,怎么突然問起這個?”
君明嵐靜放下了茶杯, 眼神透出認真,“姐,前些日子, 冰帝的跡部景吾來向我打聽一個女性陰陽師。”
“跡部財閥的公子?”櫻蕪挑了挑眉。
“嗯。”君明嵐靜點了點頭,又想起了那天跡部景吾來找她時,兩人的對話。
……
‘君明,本大爺想問你一件事情。’跡部有些焦躁,按理說,他想要調查的人,輕易是不會調查不出來的。
只除了,有比跡部家更強大的存在在隱藏著那個人。
不過說到陰陽師,還是直接來問同為陰陽師世家子孫的君明嵐靜,可能會更方便一些。
畢竟日。本的幾大陰陽師世家,如果有哪一個想要刻意隱瞞一個人的信息,以他能夠動用的家族力量,也確實無法查到。
而君明嵐靜,身為大陰陽師世家君明家的后代,在君明家這一輩中也算是優秀的存在了。
‘跡部君請說。’君明嵐靜雖然對他的來意有些不解,但還是請他說出問題。
‘你認不認識一個陰陽師,年齡在十五歲左右,黑發紫眸,額間有一個櫻花印記,實力高強。’
君明嵐靜瞳孔微微一縮。
跡部景吾說的這個人她當然認識了,這么有辨識度的櫻花印記,再加上實力高強,除了她那個厲害得不得了的堂姐還能有誰?
‘跡部君怎么突然打聽起這么個人?’君明嵐靜不清楚跡部為什么突然打聽起櫻蕪,但是害怕是因為有什么過節,所以不答反問,拐著彎地試探他的口風。
跡部瞇起了眼睛,從她的神色上看來,應該是認識那個人的,只是不愿意說。
興許是懷疑自己突然打聽對方的原因?
‘啊恩,’跡部睜開了眼睛,深藍色的眸中浸潤著銳利的光芒,透出獨屬于他的張揚,‘她救了本大爺的隊員,本大爺想要知道她到底是誰。’
君明嵐靜稍稍松了一口氣,又從他那里得知了事情的經過。
末了,她歉意地對跡部景吾說道:‘跡部君,我確實知道這個人是誰,但是在沒有征得她的同意之前,請恕我無法向你透露她的信息。’
跡部景吾微微挑眉,一瞬間,心情有些復雜。
連她都需要征求意見的存在,救了慈郎那家伙的人,看來來頭不小啊。
……
君明嵐靜結束了回憶,對櫻蕪說道:“他說出了好幾個特征,還有櫻花印記的事情,這些都讓我確定,跡部君口中救了芥川君的陰陽師就是你。”
“我不知道姐你是何時救了芥川君的,也不知道你愿不愿意暴露你的信息,所以來這里向姐你征求意見。”君明嵐靜一臉誠懇。
聽到這里,櫻蕪問道:“你是說,被我救了的芥川君當時和立海的丸井君在一起,并且,芥川君是冰帝網球部的正選隊員?”
雖然不明白櫻蕪為什么要這么問,但是君明嵐靜還是點了點頭:“嗯。”
櫻蕪神色略有些微妙。
果然這個世界的天意所向真的是網球啊。
“我的身份,拜托你暫時不要告訴他們。”僅僅是思考了一秒,櫻蕪就做出了決定。
她現在在立海那邊上學,做了一定的偽裝,也不愿擺出君明家的家世去做什么,這些都是為了到時候事情結束后能夠及時地抽離,將自己在神奈川那邊的一切影響降到最低。
可是如果告訴了跡部君他們自己的身份,那么自己的計劃指不定會受到一定的干擾。
至于當初告訴芥川君和丸井君的那句有緣再見時說她的名字,就等到哪一天他倆認出她來再說吧。
“好。”不管櫻蕪做出什么樣的決定,君明嵐靜都會點頭。
兩人的聊天結束之后,櫻蕪回到了自己的房間。
幾乎就在踏進房門的那一瞬間,她就感覺到了一道熟悉的氣息,櫻蕪無聲地在心里嘆了一口氣。
該來的總是會來的。
“出來吧,惑。”櫻蕪淡淡道。
話音剛落,芨次惑就倏然出現在了她的面前。
他湊得極近,微微探身看向櫻蕪,一頭亮銀色的發散落在肩頭、身后,金色的瞳孔中清晰地倒映著櫻蕪的身影。
而此刻那雙好看的金色瞳中有著肉眼可察的……幽怨。
“惑。”櫻蕪止住他的動作,無奈地笑了下。
“哼!”芨次惑從鼻尖發出一聲冷哼,站直身體,別過臉不去看櫻蕪。
“你這是做什么?”
“我做什么你不知道?”芨次惑憤憤地說著,一把坐到了原本屬于櫻蕪的椅子上,然后坦然地拿起桌子上擺著的葡萄吃了起來。
櫻蕪:如果你不是一邊吃著葡萄一邊說這句話,或許還有點可信度。
見櫻蕪沉默,芨次惑覺得有些無趣,半晌后,他懨懨道:“你都有我這么強大的式神了,干嗎還要收那只野衾?”
他也是最近才發現原來櫻蕪新收了一只野衾當式神,啊啊啊啊好氣,那種不入流的惡妖怎么配和他這樣高貴的九尾妖狐有同一個契主呢?
櫻蕪淡定地在他旁邊坐下,簡單地給他敘說了自己契約野衾的全過程,末了還補道:
“畢竟是初生沒多久的妖,連孽氣都沒有,放著不管可能釀成大禍,關去禁妖塔又罪不至此,不收它當式神,你說應該怎么辦?”
“說那么多,你還不是已經收了,解釋有什么用。”芨次惑一針見血。
櫻蕪:“……”
而后,櫻蕪緩緩地揚起唇角,神色無比真誠:“所以你現在抱怨也沒有什么用啊。”
芨次惑:血槽清空!
“就你爛好心!”芨次惑最后還是不愿示弱,嘴硬地補了一句。
“惑。”聽他這么說,櫻蕪正色地看向他。
芨次惑沒好氣地回道:“作甚?”
櫻蕪目不轉睛地凝視著他,琉璃般澄澈的紫眸中寫滿了認真。
“你要明白一件事情,收野衾為式神是因為沒有更合適的選擇。”
“但是契約你為我的式神,是我們共同的決定,既是你對我的認可,也是我對你的信任。”
“哪怕我有了別的式神,你始終是我的最佳搭檔。”
“這樣的你,
是和任何式神都不一樣的存在。”
芨次惑不由得怔住了。
第28章 入夢 只是因為恰好有那么一個能力,便……
回過神來, 芨次惑輕輕地哼了一聲:“算你還有良心。”
櫻蕪搖頭失笑。
“惑,之前你去給手冢君他們符咒的時候,手冢君的狀態如何?”哄完芨次惑之后, 櫻蕪沒有忘記手冢國光的事情。
芨次這次倒是沒有說別的,和她簡要地敘說了一下手冢國光那個時候的狀態。
因為在芨次去見他之前, 君明嵐若已經先用鎮煞符暫時地抑制了手冢體內“魘”的力量,所以芨次看到他的時候,手冢體內是他本身的氣運占了上風。
“怎么?那小子現在的狀況怎么樣了?”說完之后, 芨次挑了挑眉, 追問道。
櫻蕪的表情略有些凝重:“他體內的氣運力量和‘魘’的力量已經達到了平衡。”
“喲, 那這‘魘’的力量還挺強的。”芨次惑笑了一下,又捻起了一顆葡萄送進嘴里,“不過就算是這樣, 對你應該也沒有什么影響吧。”
以櫻蕪的實力,哪怕這個‘魘’已經將那手冢國光的氣運吞噬了九成,只要還沒有變成植物人,在她手中就還有希望。
哪怕真的成了植物人,讓櫻蕪進入對方恐懼的夢境之中,也不是沒有成功喚醒對方的可能。
好歹也是他芨次惑認可的契主, 這樣的實力她還是有的。
“這倒不是什么問題, ”櫻蕪搖了搖頭, 伸出手指揉了揉眉心,似有幾分苦惱,“只是我總有一種感覺, 怕會生出什么變故。”
這是她的直覺,在聽了芨次的話之后,突如其來的感覺。
陰陽師的第六感比常人還要強, 哪怕毫無理由,也不由得讓她慎重了幾分。
“咦?”芨次挑高了眉頭,“能讓你有這種感覺,你可小心一些。”
“嗯。”櫻蕪鄭重地點頭,“我會注意的。”
……
周六,青學校外,咖啡廳。
此時的咖啡廳里并沒有多少客人,顯得很是清凈,店里老板換了舒緩安神的音樂,空氣中浮動著咖啡的香氣與淡淡的花香。
櫻蕪細細地品著一杯卡布奇諾,面色寧靜,對面坐著君明嵐若。
“姐,手冢學長他們在周末也有網球部的部活訓練,可能會晚一點出來。”君明嵐若正在給櫻蕪解釋他們約在晚上六點的原因。
“嗯,沒有關系。”櫻蕪對此接受良好。
目前為止,她遇到的許多打網球的人對網球都極為熱愛,訓練辛苦也是常事,立海如此,青學今年聽說也是打進了關東大賽的強隊,會這樣也不足為奇。
“姐,你去立海那邊,為什么還要做偽裝呢?”又聊了一會,君明嵐若好奇地問著。
此時,櫻蕪輕輕呷了一口咖啡,咖啡的熱氣漸漸氤氳了她的鏡片。
她取下眼鏡,露出一雙漂亮的紫色眸子。
櫻蕪從懷中取出一條特殊材質的手帕,輕柔地擦拭著鏡片,溫和道:“我不會在神奈川那邊久待,事情結束后,沒多久就要離開。做一定的偽裝是為了更好地適應校園的生活,也是為了到時候離開的時候能夠少一些影響。”
君明嵐若聽了之后倒吸一口氣:“所以姐你在神奈川那邊只待一段時間,就又要回去閉關修煉?”
櫻蕪擦著鏡片,笑睨她一眼,點了點頭:“可以這么說。”
聞言,君明嵐若心情有些復雜。
原本她以為自己在君明家毫無存在感,自己努力修煉也不敢讓君明家的其他人發現自己的真實實力,這樣的日子已經夠不容易了,可是她今天才知道,自己根本就不是真正的痛苦。
她所謂當透明人不被關注的痛苦,更像是自欺欺人。
像櫻蕪姐這樣,從很小的年紀就開始一個人就待在單獨的公寓,身邊除了管家和傭人以外,沒有別的親人,每天的生活內容除了修煉還是修煉,幾乎都沒有與同齡人接觸過,長到這么大,唯一一段上學的時光還注定如此短暫……
這么一對比,只是因為不被重視的原因被安排去青學上學的她,已經足夠幸運了。
她有自己的公寓,每個月都有定期的生活費,親情上她還有關心她的堂姐,友情上她也有在青學交到的朋友,這樣的她,跟看似光風霽月的櫻蕪姐比起來,真的不算辛苦。
哪怕是準繼承人,櫻蕪姐要承擔的東西,也太多太多了。
實力,手段,心智,無一可缺。
這些都是成為一個家主應該具備的一切。
而他們這一輩,像二伯和三伯他們的子女,因為有櫻蕪姐的存在,他們只需要按部就班地完成家里為他們安排好的道路,修習一定的陰陽術,不墜君明家的名頭,便足以在校園里享受著其他同學艷羨的目光,憑借優越的家世獲得諸多好處。
不是因為生在君明家便如此,而是因為大部分的責任,都有另一個更努力的人去承擔了。
君明嵐若神色復雜地看著櫻蕪,不知怎的竟有些難受。
似乎是察覺到了她的情緒,櫻蕪抬頭看向她,唇角微揚:“怎么突然這么看著我?”
“沒有……”君明嵐若搖了搖頭,“就是覺得姐,你好辛苦。”
櫻蕪輕笑了一下,好聽的嗓音幾乎克制不住地溢出幾分笑意。
她放下眼鏡,微微俯身向前,認真地凝視著君明嵐若的眼睛,說道:“嵐若,我其實并沒有你想得那么難過。”
“有時候,一個人有多大的能力,就會相應地承擔多大的責任。”
“我只是恰好有那么一個能力,那便去做。”
“就是這么簡單。”
話音落下,她勾起唇角,眼底笑意真誠。
君明嵐若感覺自己的心也深深地被觸動了一下。
啊啊啊啊她決定自己以后就是櫻蕪姐的忠實迷妹了!
就在這個時候,手冢國光和不二周助已經走進了這家咖啡廳。
因為人少的原因,二人一下子就注意到了坐在窗邊的櫻蕪和君明嵐若。
看到櫻蕪臉上那明媚如暖陽的笑容,二人都不由得晃了晃神。
說不清是驚艷居多還是怔愣居多,也或許是二者都有。
這邊,櫻蕪已經察覺到二人進入了咖啡廳,淡定地拿起眼鏡戴上,臉上的笑容又恢復到了無懈可擊的角度。
手冢和不二邁開步伐,朝二人走去。
“手冢學長,不二學長,我們就去我的住所那邊吧。”想到找一個安靜的地方完成全過程,君明嵐若一下子就想到了她那棟小公寓。
“好。”櫻蕪無可無不可地點頭。
“嗯。”手冢國光表示沒有意見。
“那我們就出發吧。”不二周助笑瞇瞇地說道。
四人到了君明嵐若的住所之后,君明嵐若很快便按照櫻蕪的要求布置好了一個房間。
這原本是一間客房,但是此刻里面已經貼滿了許許多多的符咒,以輔助櫻蕪拔除“魘”的過程。
櫻蕪讓手冢國光躺到床上,然后讓嵐若在旁邊看著。
“嵐若,你留下來,仔細觀察我的步驟。”
“嗯。”君明嵐若毫不猶豫地點頭。
一旁等待的不二周助忽然開口問道:“君明桑,我可以留下來嗎?”
他還是有些擔心手冢。
櫻蕪瞥他一眼,點點頭,伸手指了一下隔著兩米的椅子:“可以,你就坐在那邊的椅子上吧,記得保持安靜。”
不二立刻同意,順從地走到椅子上坐下。
櫻蕪讓手冢國光閉上眼睛,然后伸出手,低聲飛快吟道:“萬念成空,不度如風;萬念成空,不度如松;萬念成空,不度如夢……”
“太上臺星,應變無停,驅邪縛魅,保命護身,智慧明凈,心神安寧,三魂永久,魄無喪傾……”[1]
旁邊的君明嵐若默契地保持了沉默,她知道櫻蕪這是在念凈心神咒。
隨著櫻蕪的聲音落下,手冢國光逐漸陷入了沉睡,面容安詳。
原本冷峻帥
氣的少年因為睡眠而罕見地少了幾分冷意,只是櫻蕪卻無暇欣賞這份風采。
櫻蕪在他身上百會、中庭、關元、箕門與風市五處各貼了一張空白的黃色符紙,眉眼專注,雙指并攏,迅速地在這五張符紙上勾勒圖畫,本來空無一字的符紙因為她的動作,飛快地出現了一行行的金色符咒。
“臨、兵、斗、者、皆、陣、列、在、前!”櫻蕪的指在這五處穴位迅速地點了一下,而后又用食指抵近手冢的眉心,用靈力試圖將“魘”逼出來。
金色的光芒凝聚在她的指尖,一點黑氣驟然出現在了手冢國光的眉心。
她將靈力傾注于指尖,神色肅穆。
兩股力量正進行著艱難的拉鋸戰,就在那黑氣要被吸取出來的時候,黑氣猛然跳躍了一下,又咻的一下縮回了手冢的體內。
一次未果,櫻蕪催動靈力,繼續嘗試。
兩次未果,櫻蕪催動靈力,繼續嘗試。
第三次失敗之后,櫻蕪眉眼微垂,面色凝重了幾分,她放棄了催動靈力,改為坐在床邊,伸手握住手冢國光的手,閉上眼睛,順著靈力的探入,進入手冢國光的夢境。
旁邊的君明嵐若看到櫻蕪的動作,有些震驚地睜大了眼睛。
不二周助從她的表情中發現事情似乎沒那么簡單,忍不住站了起來,用眼神詢問著君明嵐若。
君明嵐若知道這個時候就算自己再留在這個位置,暫時也沒法學到什么,靜靜地退后兩步,來到不二周助的身旁。
她用手指蘸了點水壺里的水,在桌子上寫字,讓不二周助明白櫻蕪現在在做什么。
好一番溝通過后,不二周助終于知道了櫻蕪正在做的事情。
櫻蕪因為催動靈力逼出“魘”無果,發覺“魘”對手冢國光的捆綁過深,選擇進入手冢國光的夢境,親自去找出對方。
這個方法很有風險,如果失敗,櫻蕪很有可能會被困在手冢國光的夢境之中,無法出來,而手冢也會變成植物人。
而且因為“魘”的特殊性質,兩人有可能會在夢境之中一遍遍經歷自己最害怕的事情。
不二周助看了君明嵐若的水字之后,好看的眉微微擰起。
他抿了抿唇,眼里不復平日的笑意,盈滿了隱憂。
君明嵐若察覺到他的不安,又用水寫道:櫻蕪姐的實力很強,她會這么做一定是相信自己能夠辦到,我們應該對她有信心。
不二看完這行字之后,抬頭看著君明嵐若,冰藍色的眸定定地盯著眼前的少女,想要從她的眼神中確定出什么,最后發現她的眼中是滿滿的信任。
是對她的姐姐,君明櫻蕪的信任。
不二周助心下稍安。
而這邊的櫻蕪,倒是對出現這樣的意外情況有了一定的心理準備。
這會進入手冢國光的夢境,也是她在意外出現之后的選擇。
唯一令她覺得棘手的是,“魘”和“夢”不一樣,在“夢”織造的夢境之中,除了靈魂力量和氣運之力會被無聲無息地吞噬,被纏上的寄主一般不會覺得很痛苦。
然而在“魘”織造的夢境之中,寄主不僅一邊被蠶食著力量,而且還會經歷極度恐怖的夢境。
或許是被鬼怪追殺,或許是本人內心最害怕的事情,也或許是最不堪回憶的往事……
如果寄主一個沒承受住,在夢境之中驚懼而亡,那么現實中,身體也會直接死亡;哪怕寄主沒有被嚇死,但是在夢境之中不斷產生恐懼的情緒,從而使“魘”能夠吸取其力量,那么久而久之,宿主也會成為植物人。
櫻蕪閉合雙目,面沉如水,唯有蹙起的眉頭似乎昭示著她心情的凝重。
她不怕自己會遇到什么,她怕的是手冢國光會遇到什么。
第29章 過去 不過那家伙,實力可沒這么弱……
觸目是一片漆黑。
櫻蕪眨了眨眼, 讓眼睛盡快適應眼前的環境。她伸手捏了個指訣,手心便驀地出現一簇火焰。
火光照亮了一部分的空間,也讓櫻蕪看清了眼前所處的環境。
這是一片純黑的空間, 似乎看不到盡頭一樣,一眼望去漫無邊際。
她仿佛踩在黑暗的虛空之中, 卻又能夠切實地感覺到自己腳踏“實”地。
櫻蕪原地踱了三步,又往后退了兩步,她一手持著火焰, 另一手飛快地在空中畫起了符咒, 與此同時, 她清泠沉穩的嗓音在這片空間內響起:
“天地自然,穢氣分散,洞中玄虛, 晃朗太元。”[1]
“八方威神,使我自然,靈寶符命,普告九天。”[1]
“乾羅達那,動罡太玄,斬妖縛邪, 度人萬千……”[1]
伴隨著聲聲咒語, 櫻蕪手中的符咒也逐漸成型, 在空中形成一團抽象的金色文字,這些文字旋轉扭曲,最終組合出一張玄奧晦澀的陣圖。
櫻蕪單膝稍蹲, 將手中的陣圖一下子印在地上,金色的陣圖一與地面接觸便消融與這片黑暗之中,就在金光要完全消逝的時候, 櫻蕪再度啟唇:
“兇穢消散,道炁常存,急急如律令!”[1]
原本已經快要消散的金光突然光芒大作,一陣耀眼的白光頃刻便劃破了整片空間!
黑暗的環境剛剛被一束光芒照亮,立時便有成群的烏鴉撲棱著雙翅沖向了櫻蕪。
櫻蕪面色不變,一手一道法訣,很快就解決了這群烏鴉。
烏鴉過后,是禿鷲。
這群禿鷲比烏鴉更要難纏一些,犀利地直奔櫻蕪的血肉而去,櫻蕪一點不慌,冷靜地放出天火術,將這群禿鷲焚燒殆盡。
當最后一只禿鷲凄厲地鳴叫著,帶火的軀體即將掉落到地面之時,櫻蕪及時地打出一道靈力,將這只禿鷲連同那團火焰虛虛地托起,看著那只禿鷲被火焰焚盡,而火焰也已經消失,這才停止了釋放靈力。
櫻蕪站直了身體,繼續往前方走去,面上有些沉重。
如果她沒有猜錯的話,這些烏鴉和禿鷲之前應該一直是手冢君夢中的內容。
被這么折磨著的人,精神很難得到休息,普通人的話,很容易會因此而變得神經脆弱。
要不是因為之前嵐若的鎮煞符加上“夢”的力量控制得及時,只怕手冢現在已經是在精神崩潰的邊緣。
而櫻蕪敢進入手冢國光夢境的一大原因也是因為手冢國光現在還沒有到精神崩潰的邊緣。
如果不是提早控制,使手冢國光的情況沒有繼續惡化,那么就憑著櫻蕪的靈魂強度遠遠強于削弱了之后的手冢的靈魂強度,她進入手冢國光的夢境,只怕還沒有找到“魘”,手冢國光就已經承受不了了。
因為這是在手冢的精神世界之中,櫻蕪也不敢讓火焰直接接觸到那些似虛若實的地面,天火術的火焰灼傷力極強,若是傷到了手冢君的精神世界,只怕之后不好治療。
櫻蕪一路往前走,迎面還遇到了狼、老虎、獅子等猛獸,都被她一一解決。
她這一路遇到了許多的兇險,但是其中都沒有 “魘”。
櫻蕪知道它還躲在別的地方,只是一直沒有出現而已。
走著走著,櫻蕪就來到了兩扇門的面前。
她定睛凝視著這兩扇門,不出意料的話,“魘”應該就在其中一扇門的后面。
而這兩扇門,很有可能分別是她和手冢君的夢“魘”。
幾乎沒有思索,櫻蕪便推開了左側的門。
不管先看到的是誰的夢“魘”,對她而言都無所謂,反正遲早都得解決。
推開門后,映入眼
簾的是一幕幕的光影。
從她前世,一直到今生。
面前出現了無數張臉龐,都是她的親人和朋友。
眼前的畫面如同電影倒帶一般快速地閃過,最終化為一段動態的畫面,一個強大的妖怪猙獰地撲向櫻蕪的親人們,而他們手中沒有任何足以抵御的東西,眼看就要喪生在那妖怪的手下。
櫻蕪看清那妖怪的身形之后,微微瞇了瞇眼睛。
她從懷中抽出一把空白符紙,雙手以迅疾到肉眼難及的速度隨意地在符紙上揮灑著金色的字符,不過數息,幾張“鬼畫符”便成功出爐。
手腕微翻,將已經制作好的幾張符咒收攏至手心,櫻蕪后退兩步,而后便向著那妖怪的方向,猛地甩出幾張符紙,直擊妖怪而去。
那妖怪看著強大,但是在這幾張符紙的作用之下,很快便慘叫一聲,消失在了這片空間之中。
櫻蕪也不再看那幾個“親人”,只一步便踏出了這片幻境。
一邊往前走,她還不忘冷冷地來上一句:“真假,我的親人哪有那么弱。”
她今世的家人多少都會陰陽術,哪怕沒有武器,只要命還在、靈氣還有,就可以施展法術,哪里會像剛剛她看到的畫面中那般被動、任人宰割。
躲在暗處的“魘”:“……”
等走到幻境的最后,櫻蕪已經經歷過了親人、朋友、同學的輪番回憶。
但是每走過一處幻境,她便開始了面無表情的吐槽。
“惑哪會蠢到在背后給我來一刀。”壓根殺不死她還可能被她反殺。
“上衫同學英語那么好,從來不會主動問別人英語問題。”她有英語問題一般直接就問老師的那種。
“小澤桑真誠地熱愛立海網球部,哪里會單獨成為其中一個的后援團。”更不用說為了喜愛的正選而去傷害別的女生,小澤可是最討厭這種事情了。
“嵐若可沒笨拙到連張符紙都畫不出來的地步。”她單單是用血畫符就足以制出靈力豐沛的符箓了。
“嵐靜可不是這么容易就能夠被人騙到的家伙。”更何況是被這么拙劣的騙術騙到。
……
躲藏在暗處的“魘”早就已經被她的吐槽暴擊到無語,心想還好自己的本體不在這邊,不然現在早就被她揪出來了。
它設的那些幻境本就只是為了迷惑她罷了,可誰曾想這家伙破就破了,居然還一邊破一邊吐槽。
思及此,“魘”有些想打人的欲望,可是又害怕自己打不過她,反倒被她抓住。
這邊,櫻蕪不知道這“魘”內心豐富無比的戲份,已經走到了這扇門的盡頭。
眼前突然出現了一幀略有些黯淡的黑白畫面,畫面中似乎縈繞著無盡的黑氣,隱約可以聽見無數的哀嚎聲,直直地往人的耳朵里鉆,躲也躲不開。
地上出現了一灘灘的血水,耳邊傳來雜亂的打斗聲和吟念咒語的聲音,似乎有什么東西即將掙脫禁錮。
這場爭斗到了最后,那團黑氣驀地發出了一聲極為尖銳的呼喚,剎那間,整個天地間便充盈著滿滿的怨氣與無數冤魂凄厲的嘶喊。
櫻蕪的手隱隱攥緊了幾分,面上卻沒有顯出一絲波瀾。
就在畫面中的那團黑氣將要逃離的時候,一雙傷橫累累的手忽地從地上抬起,將一簇金光打到了那黑氣之上,這一擊讓那黑氣頓了頓,身上的黑氣也黯淡了些許,但它很快便又往遠處逃去。
“大少爺!”有聲音這么喊道。
手的主人似乎已經虛弱至極,施展完這一擊之后,便無力地垂下了手。他似乎盯著那團遠去的黑氣看了很久,而后用微弱的聲音道:“別去……追。”
他猛地咳出了一口血,又繼續說。
“你們回去向……父親,說明情況……”
周圍似乎有人在喊著他的名字。
他卻不管,繼續斷斷續續地補充著。
“讓他莫要再……再怨決寒……是我馬虎大意……過于松懈……”決寒,估計和他一樣搶救不回來了吧,這種時候,他希望決寒和他夫人的身份能夠得到父親的認可。
“還有……不要把我的死訊……告……告訴綾子……”綾子要是知道了他的死訊,該多么傷心啊,她還懷著他的孩子呢……可不能叫她知道這件事情。
說完“綾子”二字后,聲音戛然而止。
周圍傳來悲痛的哭嚎,不過片刻,便又有一個強忍沉慟的聲音響起:“你們幾人留下,其他人跟我回去通知家主。”
畫面到這里便完全消失了,只是在畫面消失了之后,櫻蕪的面前突兀地多了一團黑氣,正是剛才畫面中遁去的那團。
櫻蕪微微斂了斂眸,低垂的眼睫遮住了她眸中一閃而逝的晦暗和厲色。
不過瞬息,她抬起頭,毫不猶豫地甩出幾張刻滿金色銘文的符紙,與此同時,她的手從虛空中一抓,竟是從黑暗之中抽出了一把鋒芒畢露的劍。
在這個精神世界中,她抽出的這把劍純粹是由她自身的靈氣凝結而成的。
櫻蕪抓住劍柄,手上翻舞,幾道銳利的劍光便直擊那團黑氣,劍光中飽含著滿滿的殺意。
而后她還嫌不夠似的,用力一推劍身,將整把劍都送進那團黑氣之中。
隨著這雙重夾擊的落下,黑氣驟然發出一聲短促尖銳的嘶鳴,便消弭于無形。
那把用靈力幻化出來的劍在一擊擊殺目標之后,回轉了一圈,又回到了主人的手中。
櫻蕪面無表情地用指抹去劍身上不存在的黑氣,眉宇間透出森然的冷意,眸子更是如同淬了冰一般,叫人望上一眼,便不由遍體生寒。
她低低地笑了一聲,聲音中如同摻入了石子一般,讓躲在暗處觀看著的“魘”瞬間蜷縮成了一團。
雖然它的本意是激怒她沒錯,可是這個家伙此刻涌現出來的煞氣讓它感覺自己不但不能夠吸收這股力量,可能還會被這個煞神弄死。
“魘”:瑟瑟發抖ing。
“像倒是挺像的。”櫻蕪清冷到近乎縹緲的聲音在這片虛空中響起。
她抬了下眼皮,唇角抿了抿,眸中神色晦朔難辨。
“不過那家伙,實力可沒這么弱。”
第30章 手冢 球拍是用來打球的,而非用來傷人……
話音剛落, 櫻蕪一步踏出這片幻境,便回到了剛剛出現兩扇門的地方,不過這次, 她的面前只剩下了一扇門。
她深深地吸了一口氣,將思緒從剛才的幻境中抽出。
如果……沒有錯的話, 那一幕應該是真實發生過的。
只是幻境畢竟是幻境,哪怕她在這里殺死了那東西,也改變不了什么。
櫻蕪抿唇, 眼底暗了暗。
平復了心情之后, 她伸手推開了這僅存的一扇門。
櫻蕪本已經做好了面臨一場惡戰的準備, 可是當一陣白光閃過之后,出現在她面前的場景卻讓她有些錯愕。
即將日出,太陽初升的光芒靜謐地灑落在校園門口的石板路上, 為“青春學園中等部”的校牌鍍上了一層柔和的金光。
校園的門口還沒有幾個學生,偶爾有一兩個,也是急匆匆地趕往社團的方向而非教學樓,可以想見是部活極為繁重的社團成員。
櫻蕪看著眼前這個昨天才見到過的校園,微微瞇了下眼。
她想起了手冢的身份,青學網球部部長。
既然這里是他的精神世界, 那么現在她看到的, 很有可能就是手冢曾經的經歷。
夢“魘”?
她原以為可能是妖魔鬼怪, 但以手冢君的性格看來,無識亦無怖,未知和未識的事物不太可能引發他的恐懼, 真正能夠成為他夢“魘”的,是他自己親身經歷的可能性更大些。
思及此,櫻蕪不再遲疑, 邁步踏進了校園,直奔記憶中網球部的位置而去。
遠遠地就可以聽到網球擊打的聲音和人們的交談聲,即便是大清早,這里依然有不少部員在訓練著。
櫻蕪以極快的速度跑到網球部,沿途遇到的好幾個青學學生都詫異地看著她,似乎不明白這個沒有穿著青學校服的女生為何
大清早要在校園里這么急速奔跑。
才剛到了網球部,櫻蕪就看到了讓她極為驚異的一幕。
在網球場的一個角落,一場激烈的爭吵正在進行。
櫻蕪一眼就看到了手冢國光,這會的他看起來比較小,像是剛讀國一沒多久的新生。
“手冢,你不要耍我!”一個高大男生用球拍指著手冢,氣憤地喊著。
年輕的手冢被推倒在地上,面無表情。
圍觀群眾或面帶擔憂或同樣憤恨,有人試圖阻止那高大男生,但是沒有成功。
這個樣子,看起來是要爆發沖突。
櫻蕪抿唇審視著這一幕,不確定是否應該進去阻攔。
她不確定成為手冢君夢“魘”的契機是什么,也不確定這會進去是否合適。
就在櫻蕪思考的時間里,那男生又繼續說道:
“你是不是認為對付我們還不配動用你的左手!”
哪怕不清楚前因,櫻蕪也不得不承認,就這個所謂學長的樣子看來,他比手冢君,可能差的不是一點半點。
“你倒是把我們青學給看扁了。”
手冢站直起身,平靜地面對眼前學長的怒火。
高大男生見手冢似乎無動于衷,手握成拳,發出了“咯吱咯吱”的響聲。
聽到這里,櫻蕪面色微微一變。
這個男生,已經在發怒的邊緣了。
此刻已經沒有留給她思考的時間,而櫻蕪也不再猶豫,提步沖向二人的位置。
“既然你不用左手的話……”高大男生用力握緊球拍,表情猙獰。
“抱歉,麻煩讓一讓!”櫻蕪一邊撥開圍觀的群眾一邊急切地說著。
周圍的人似乎因為她的出現而引發了小小的喧鬧。
“怎么會出現一個女生……”
“這不是我們學校的校服啊。”
“她要做什么?”
他們還來不及看清櫻蕪的正面,她就已經如同一陣風一樣穿過了圍觀的人群。
與此同時,高大男生將舉高的球拍狠狠揮向手冢:“那我就把它給廢了!”
“住手!”人群中有學長高喊了一聲。
手冢已經下意識地閉上了眼睛。
一秒,兩秒,三秒。
仿佛過了一個世紀一般漫長的時間。
預想中的疼痛并沒有到來,手冢國光疑惑地睜開了眼睛。
難道學長改變主意了?
然而當他睜開眼睛,他就明白發生了什么。
面前站著一個女生,她墨發散逸,幾縷發絲被風吹起,不經意拂過他臉頰,泛著細微的癢。
從手冢國光的角度看來,只能看到她堅決的背影,以及那只緊緊攥緊球拍的手。
周圍是一片沉默,所有人都震驚于這個女生的突然出現。
就連那個要動手的男生也驚疑不定地看著眼前突然出現的櫻蕪,他使勁抽了一下被櫻蕪抓住的球拍,卻沒有抽動。
櫻蕪知道這是手冢國光曾經的經歷,抬頭冷冷地看著那高大的男生。
“喂,我說……”手冢國光聽到那女生清冷的嗓音不疾不徐地開口道。
“雖然我不懂網球,但是我也知道,”櫻蕪澄澈的紫眸一錯不錯地盯著那男生,目光中森冷的寒意逼得那男生忍不住后退了兩步,她拔高了音調,“球拍是用來打球的,不是用來傷人的。”
“真正熱愛網球和青學網球部的人,只會欣喜于后輩的強大和網球部能夠后繼有人、再續榮光,”櫻蕪松手甩開了球拍,淡淡地睨了那男生一眼,拖長了尾音,“而像你這樣……”
“倚老賣老、以上欺下、不尊重網球和后輩的人,”櫻蕪朱唇翕張,眸光帶著矜慢的譏嘲,“才是真正將青學看扁了吧。”
她紫色的眸子很好看,可是對上這樣一雙浸滿了嚴霜的眼睛,卻沒人能想到去感慨這一點。
沒有人去反駁她的話,而那男生也遲疑地看著她。
人群中,年輕的大石秀一郎看到手冢沒有事情,長長地松了一口氣。
櫻蕪沒再搭理周圍的人,轉過身,輕輕地拍了一下手冢的肩膀,使得怔愣中的手冢國光回過了神。
手冢國光乍一看到櫻蕪,委實感覺到了驚艷。
面前的少女約莫比他大上一些,一頭及肩墨發,瞳是既好看的紫色,當她淡淡睨你一眼之時,像極了陽光下乍融的雪,又像極了春日里和風吹拂的柳枝。
于平瀾盡處起漣漪。
是奪人心魄的瑰麗。
但讓手冢怔愣的不僅于此。
他不解的是,眼前這個陌生的女生為何要幫助自己。
似乎是看穿了手冢國光的疑惑,櫻蕪彎了彎唇,清冷的眸子因為這一笑融化了冰雪,帶來了盎然的生機。
“不要在意別人的看法,不要因為別人的質疑而否定自己的努力,也不要因為可以克服的挫折而放棄。”
“好好打網球,追逐自己的夢想吧。”
櫻蕪不知道該如何讓眼前這個年輕的手冢國光堅持自己的夢想,不過她也是看了立海網球部那么多比賽的人了,多少知道一些這些喜歡網球的少年對網球的執著。
對網球這一夢想的信念,于他們而言,應該是共通的吧。
唇角揚起一個淺淡的弧度,眼底笑意真誠,櫻蕪在這個笑容中逐漸化做點點金光,隨風消散。
手冢國光看著眼前的人,棕褐色的眸中閃過一抹堅定。
剎那間,眼中的一切迅速褪色。
關心自己的朋友、憤怒的學長、圍觀的人群,都如同電影倒帶畫面一樣飛快消逝,手冢國光感覺自己的身體被拋置到一片黑暗的虛空,意識開始模糊了起來。
在徹底閉上雙眼前的最后一秒,他似乎看到了剛才那個女生的身影也出現在了這片黑暗的空間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