回到家。
換掉衣服之后立馬洗了個澡，頭發也洗了。
感覺阿健的腳氣已經污染了我全身。
我吹干頭發下樓，老媽正在做飯，從廚房探出半個身子：“小咲和同學在外面吃過了嗎？”
一說吃飯我就想起那股“沁人心脾”的銷魂味道。
我下意識捂鼻子：“沒有……”
老媽疑惑：“怎么了小咲？”
我：“沒事。”
老媽：“那喊楠雄來家里吃飯吧，今天齊木家夫妻倆都不在家，免得楠雄還得自己做飯吃。”
我答應一聲，準備拿手機給齊木發消息。
想了想，又跑上樓把今天抓的玩偶拿出來，拿上粉毛那個，去齊木家。
奇怪的是齊木家大門敞開，一樓卻沒有人。
于是我再一次直通了二樓。
換拖鞋的時候我還在想，還好齊木沒有腳臭的毛病，不然肯定是玩不到一起去的……
齊木看到我，眼里流露出一絲訝異和解脫。
我：“……你這樣，你有什么心事嗎……”
不怪我震驚，是他的姿勢太……太可愛了。
齊木光腳蹲在書桌上，下巴擱在膝蓋上，唇微微抿著，眼神警覺。
如果放到貓貓身上，就是弓著背、豎起耳朵的姿勢，好像下一秒就要哈氣了。
齊木：“…………”
齊木慢吞吞：“有蟑螂，我房間。”
我：“…………”
原來幽靈的克星是蟑螂么！
我把手里的娃娃遞給齊木：“我今天抓的哦，送給你，這個跟你很像。”
齊木斂下眼眸，瞥了眼：“這種裝滿螨蟲尸體的東西哪里跟我像了。”
語氣略帶嫌棄，和接過粉毛玩偶的流暢動作形成鮮明對比。
……別扭死了。
我轉身：“蟑螂在哪？”
齊木：“床頭柜那邊，你不害怕？一樓有捕蟲網你可以……”
我已經拿衛生紙抓著蟑螂起身了：“搞定。”
齊木傻眼了。
我回頭才發現他還蹲在桌子上，一只手抱著自己的膝蓋，一只手攬著粉毛娃娃，肩膀瑟縮。
有種……很好欺負的感覺……
很難把他跟邪惡幽靈boss聯系起來欸。
也很難把他跟在小巷子一腳踹飛混混的樣子聯系起來。
我舉著蟑螂，故意：“要給你觀察一下嗎？”
齊木：“不不不不不……！！”
我將幾層紙巾包裹好的蟑螂尸體捏好，后退。
我：“我扔到外面去，你一會兒來我家吃飯吧。”
齊木點頭：“嗯嗯。”
透著股乖巧的意味……
我想笑，努力抑制住自己再次舉起蟑螂的欲望。
慶幸自己不是簡單的給他發個消息就完事，不然很難看到這樣的齊木吧。
＊
扔完蟑螂，我回到房間。
我甩了甩手上的水珠，結果發現齊木還蹲在桌子上，把粉毛玩偶放在眼前擺弄著，捏捏胳膊又捏捏腿。
余光中發現我進來，齊木手指頓住，把玩偶放到一邊。
好像剛剛那個人不是他似的。
我：“怎么還不下來？”
齊木抬眸，一言難盡的表情：“……我拖鞋在一樓。”
我愣了愣，發現書桌下面，還有床邊都沒有拖鞋。
我疑惑：“…那你是怎么走到二樓的？”
地板雖說看著干凈，但光腳踩上去，腳底板肯定會沾灰。
我的眼睛不受控制地瞥向齊木的腳……
齊木捏了捏玩偶，沒有回答我。
發覺齊木抿了抿唇，我立刻頓悟……這幽靈可能根本不需要靠走路才能上來。
我轉身：“我去給你拿拖鞋，你等下。”
在沙發前面找到了齊木的拖鞋，確定沒有聞到可疑的味道之后，拿著回到二樓。
齊木：“謝謝。”
他輕盈地跳下桌子，穿上拖鞋。
我瞅了眼。
跳得這么順暢，原來幽靈不會腿麻呀。
＊
齊木家門口距離我家也就兩分鐘。
路燈不甚明亮，在黑暗里撐開朦朧的光。樹木被晚風吹得微動，我和齊木踩著搖曳的樹影，安靜地走著。
忽然一個黑影冒出來。
毛茸茸的觸感擦過我的腿。
我低頭，一只臟兮兮小狗站在綠化帶旁邊。
看不出來是什么品種，又長又卷的白毛快看不出本來的顏色了，背上的毛發打結在一起。
它蹭著我的腿跑過的時候，還把我的褲腿弄臟了。
它在原地徘徊著，回頭看了看我。
眼神有點可憐兮兮的。
我往前邁了一步。
小狗立馬往前跑了跑，發現我沒跟上之后，它又停在原地，沖我輕輕叫了一聲。
一看就是想帶我去別的地方。
我頓住，轉頭看齊木：“……我是貓派。”
齊木挑眉：“所以？”
我：“所以我是不會喜歡臟兮兮的小狗的。”
齊木動了一下手臂，把居家服的領口攏了攏，他側頭：“……春野，你的表情，明明很躍躍欲試。”
有么。
……我的表情很平靜啊。
我說出實話：“……我想去看一下。”
老媽做飯應該還需要一會兒，現在不著急，我看著狗狗水汪汪的眼睛，他像是向我求助似的，我不走它就不走。
我猶豫了一會兒：“……要不你先去我家？”
齊木插兜，抬眸：“當然是跟你一起去。”
我點頭：“好哦。”
正好我有點怕黑。
見我走近，狗狗立馬鉆過灌木叢，等我和齊木跟上之后，它帶我們來到小區后面的景觀園附近。
景觀園在夏天的時候移栽了一列列小樹苗，現在已經抽枝長高了，周圍圍起鐵絲網固定著，保持樹木不長歪。
狗狗就在鐵絲網旁邊停下，沖我叫了兩聲。
天色有點暗，我蹲下一看，一只棕色小狗被卡在菱形網格里，不知道它怎么鉆進去的，半個身子卡在那頭，進退兩難。
棕色小狗見到我跟齊木，瑟縮著掙扎了兩下，又沒力氣似的垂下腦袋。
“原來是同伴被卡住了。”我伸手用力掰了掰，手掌都被勒紅了，鐵絲網紋絲不動。
我四處看了下，周圍除了小石子就是落葉，沒什么派的上用場的工具。
沒等我求助，齊木走近：“我來吧。”
我想起齊木救貓的時候，兩棟大樓他都搞定了，區區鐵絲網肯定不在話下。
安撫下地摸了摸棕色小狗的腦袋，我讓到一邊。
這次不用齊木說，我自動回避。
“啊這個樹上好像有人刻字呢……我看看是什么……”
我扶著樹干，煞有其事地說。
過了幾秒鐘。
輕快的汪汪聲傳來，兩只狗狗相攜跑遠。
背后傳來齊木的聲音：“天這么黑，看得見？”
我心虛轉身：“……我用手指摸的。”
齊木：“哦？寫的什么。”
“……”我沒料到他這么問，埋頭思索了一瞬，憋出，“……嗯那什么……好好學習，天天向上。”
我平移了一下，想用身體擋住樹干，生怕齊木還要自己湊過去看。
結果齊木只是哼笑了一聲。
……仿佛看穿了一切？
我咳了聲，掩飾道：“……天太黑了，先回去吧。”
我著急忙慌地往前走，恰好齊木側身過去，我直接撞在齊木身上。
我捂著鼻子：“……”
撞得很重。
生理性眼淚一個勁往外冒。
不是我想哭，只是鼻子太酸了。
齊木皺了皺眉，下意識抬手想幫我擦掉，又頓住：“……撞疼了？”
我把眼尾的眼淚抹掉。
慫聲慫氣說：“不怎么疼……就是酸。”
齊木站在原地，束手無策似的，彎腰湊近：“我看看。”
我側頭：“……不要。”
齊木垂下眼。
昏暗的樹底下，少女長長的黑發擋住半張臉，被撞過的鼻子紅紅的，被淚水浸潤的眼尾也是紅的。
偏過頭去的一瞬間，好像還輕輕抽泣了一下。
齊木的手顫了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