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荒野行》的劇組里,柯宇的戲份比謝扉還少一些,而且都安排在后面,本來不用那么早進組,但徐燕衣的意思是他們多來看看前輩的戲,多學學。反正他們現(xiàn)在也沒有通告。
內(nèi)娛的偶像團體沒有幾個專業(yè)的打歌舞臺,偶像這塊產(chǎn)業(yè)發(fā)展的還不成熟,所以公司給他們制定的路線比起專業(yè)偶像更偏向全能藝人。
謝扉看完了自己拿到的劇本。
謝扉要飾演的虞英是一個很重要的配角,原本是虞國公府的小公子,虞國公生了七個女兒,在不惑之年才得來的雙兒,雖不是男子,卻也能傳宗接代。
虞英自小千嬌萬寵的長大,卻在九歲時突逢巨變,虞國公被指認謀逆,證據(jù)確鑿;实巯铝钏心卸∪刻幩,女眷流放塞北,財產(chǎn)收沒入國庫。
虞英是雙兒,身份微妙,虞國公夫人狠心將虞英凈身,又求遍了虞國公生前交好之人,才讓虞英留得一命。
在流放路上,虞國公的女眷死的死,傷的傷,到了塞北,所剩之人不過十之一二。虞國公夫人也死在了路上。虞英七個姐姐,只剩下嫡親的大姐和庶出的四姐。
至塞北,因虞大姐與塞北的鎮(zhèn)北大將軍有些舊情,做了他的外室,虞家這一行女眷才免了被欺辱,但也活得艱難。
虞英自家中出事以來一直渾渾噩噩,虞大姐不忍虞英如此,勸他好好讀書,將來為父親翻案。
虞英信了,他不相信父親會謀反,一心想為虞國公翻案。
他從小被當成男子養(yǎng)大,身邊的人都是母親安排的,性格過于單純,他甚至不清楚被凈身代表著什么。以男子身份入學堂,寒窗苦讀六載。
十六歲那年,他與鎮(zhèn)北大將軍之子戎束發(fā)生沖突,被戎束羞辱,事后得知雙兒本就不能科舉,更何況他已被凈身。父親又是謀逆重罪。
虞英只身去了青樓,知道了男人,女人,雙兒是不同的。
此后虞英性情大變;如果不能為父翻案,那就坐實了謀逆。
從此開始,虞英開始謀劃。蓄意接近戎束。
鎮(zhèn)北大將軍之子戎束,天生將才,十四歲就披甲上陣,二十歲那年,北蠻于上元夜突襲北鎮(zhèn),兩日之內(nèi)連破三城,父親鎮(zhèn)北大將軍戰(zhàn)死疆場,他臨危受命,用兵如神,在五日中不僅拿回了被破的三城,更是逼退北蠻退了十里之地!
也是在這一年,虞英將自己送上了戎束的床。
隨后幾年,北蠻頻頻來犯卻無法再進一步。最終于康平三十二年訂立休戰(zhàn)二十年之約。
北蠻二十年不犯康朝,每年上供,康朝準許北蠻商人入關(guān)通商......
至此天下太平,但皇帝也老了,太子無嗣,諸皇子明爭暗斗。
虞英蠱惑戎束,雖然現(xiàn)在各皇子都在拉攏他,許以重利。
但狡兔死,走狗烹。
戎家在軍中民間聲望都太盛,自古功高蓋主的人沒有一個有好下場。
等將來新皇站穩(wěn)了腳跟,第一件事就會奪了他的兵權(quán)。
沒有冰拳的將軍就想被拔了牙齒的老虎。
虞英蠱惑戎束:倒不如自己做皇帝去,他們可以爭,你為什么不可以。
戎束起先并不為所動,但虞英說想做皇后,將來史書上會記著,他虞英是戎束的妻子,戎束的皇后。
隨后戎束率領(lǐng)二十萬鎮(zhèn)北軍一路南下,最終被困殺于罄樂城,虞英隨后自刎。
當然這只是關(guān)于虞英的部分,只占一整部戲的小部分,戎束倒是主要配角之一。
整部劇的劇情大概是皇帝老了,諸位皇子奪嫡,八仙過海,各顯神通。
不料中途戎束掀翻賭桌要造反,反而讓眾皇子達成表面的合作,先一起弄死了戎束。原本弱勢的七皇子借機釜底抽薪,設(shè)計弄死了幾個跳得厲害的哥哥自己上位。
《荒野行》的主角是七皇子,一位堅韌,有大才,知人善用憂國憂民的皇子。
《荒野行》主打的是爭斗,編劇是一位超級大牛,寫懸疑和官場爭斗一絕。
但是不太擅長寫感情戲,女主角就是個讓男主奮起的buff,死在了開篇。這部戲中最出彩的感情戲反而是虞英和戎束這一段。
只是看完部分劇本,謝扉就驚嘆不已,驚嘆于編劇的巧思和筆力,他筆下的人物有風骨有血肉。
《荒野行》——身在廟堂,廟堂卻如荒野,危機四伏。
謝扉和柯宇過上了每天拿小板凳坐在片場看前輩們演戲的日子。
男主三皇子扮演者是童星出道,年紀僅三十就拿了三金影帝。
戎束的扮演者則是一位武行出身的小哥,叫張益。長得高高大大也挺帥的,武行這樣條件的很少。他的打戲干脆利落,但戲外看起來有點憨。
“好,咔。這一場過了!
小葉連忙拿著熱水上前遞給謝扉。最近倒春寒,濕冷的風像是略過衣服直接吹進骨子里似的。
謝扉的戲份已經(jīng)開始拍攝了,戲服不薄,還是有些冷的。
“下一場準備!
下一場拍的是虞英和戎束的初遇。
戎束一行人遇到虞英,其中一個跟班見虞英長得漂亮,出言調(diào)戲了幾句,被虞英譏諷回來。戎束認出了他的身份,想到因為父親養(yǎng)外室,也就是虞大姐。而導(dǎo)致母親郁郁寡歡,近來更是臥病在床,他直言諷刺讓跟班別跟著一個殘人計較...
“第三百一十三鏡,第一次。”
戎束一行人從酒樓出來,在街上行走,打頭的戎束昂首闊步,時不時與身邊的人交談兩句,路過了正在路邊小攤看玩具的虞英。
虞大姐給戎將軍生了個兒子,快到三歲生辰了,虞英正在給小侄子挑禮物。
戎束一行人中,走在最末尾的幾個看著有些吊兒郎當?shù)幕熳幼⒁獾搅碎L相昳麗的虞英。
“哎哎,吳三兒,看那個!弊钕茸⒁獾那亓牧伺纳磉叺耐。
物以類聚,人以群分。他話一出,吳三秒懂他的意思,順著同伴指著的方向看過去就眼前一亮。
“這身條不錯!就是太平了些!
“嘖,看臉看臉!”
他們站在虞英左側(cè)五米開外,吳三仔細的盯著他的后腦勺看,有些著急的墊腳伸頭。
“不是,這也看不到啊!”
他話音剛落,虞英就轉(zhuǎn)過頭來瞥了他們一眼,又厭惡的回過頭去。
吳三咽了咽口水:“當真是極品啊!”
二人對視一眼,皆露出淫邪的笑,又故作瀟灑的理了理衣服,就大步向前走去。
“咔!過!
接著補拍了一個虞英轉(zhuǎn)頭的特寫鏡頭。
虞英察覺到有視線盯著自己,轉(zhuǎn)頭去看,就看到了兩個登徒子,他這幾年這種事經(jīng)歷得多了,厭惡的回頭不管。
“咔,再來一條,小謝,那種厭惡的感覺更強烈一點,發(fā)自內(nèi)心的,看到臟東西的厭惡。”
“好的導(dǎo)演。”
又拍了三條才給過。
“第三百一十五鏡,第一次!
“這位小郎君好啊,小生秦六。”秦六拿腔拿調(diào)的跟虞英作勢一拱手,“這街邊攤販上粗制濫造的東西,哪里配得上小郎君這般風流人物。鄙人那里倒是有許多精細的小物件,有些還是將軍府賜下來的,不知小郎君可愿意與在下一同去一觀,若是有喜歡的,在下不吝傾囊相贈!”
“在下吳三,家中亦有文玩玉器,寶玉贈佳人,不知佳人可愿意!眳侨又f,說罷還打開折扇故作風流的搖了搖。
虞英看都沒看他們一眼,徑自選好了一個做工不錯,色彩鮮艷的布老虎,示意書童付錢。
秦六被無視,覺得臉上有些掛不住,給吳三使了個眼色,兩人一左一右的攔住了虞英的去路。
“小郎君不要給臉不要臉,若是好言相勸請你去做客你不愿意,我們恐怕就要用其他的方法“請”了!眳侨龘u著扇子,面色陰狠。
虞英的書童趕忙護在虞英身前,虞英面色不耐,嗤笑一聲看了二人兩眼。
“你們這般惺惺作態(tài),面生瘡皰之人,光是看上一眼就令人食不下咽,若是有點良知就不該上街來污眾人的眼。”虞英抬著下巴出言諷刺。在陽光照映下膚如凝脂,那雙桃花眼里即使盛滿厭色與譏誚,還是美得讓人驚嘆。
此時周圍的行人,商販都偷偷的注視著這邊,聽到這話,再看看長了不少痘痘的秦六,不少人都憋不住笑出聲來。
秦六最恨有人拿自己長痘這事來說嘴,聞言大怒:“你這婊子,等你到爺床上,爺看你還敢不敢嘴硬!”
說罷就示意身邊的奴才,竟是要當街直接強搶郎君!
“咔,下一鏡!
后頭的騷亂引起了走在前面的戎束的注意。
“后面發(fā)生了什么?”戎束問身邊的人。
很快有下人上前稟報。
“又是秦六二人,這二人竟在這大街上就想強搶良家子,又毒又蠢!”戎束身邊一個好友出言譏諷。
戎束也不耐煩,淡淡的說:“秦千戶和吳千戶都為人剛直,可于子嗣教養(yǎng)上卻差遠了。”
他說著,轉(zhuǎn)身往回走,朝騷亂的地方走去。
“好,再保一條!
“第三百一十六鏡,第一次!
戎束走到騷亂中心,一眼就看到了在拉扯中有些狼狽的虞英,蹙了蹙眉。
身邊的人輕生驚呼:“咦,這不是虞家那個寶貝疙瘩嗎!”
“他是那個虞英?”戎束皺著眉問。
“可不就是嗎!”
戎束心思一轉(zhuǎn),改了主意,走到眾人面前,秦六二人見把戎束招來了,一時心中都懊悔不已,他們剛才色迷心竅,都忘了是跟戎束一起了!
二人踹踹不安,希望戎束能看在是大庭廣眾之下,給他們留點面子。
戎束卻微微低頭看著虞英說:“你笑他人面生瘡皰,你自己又算什么,一個閹人?也不是,只能算個殘人罷了。”
說完意味深長的看了虞英一眼,轉(zhuǎn)頭走了。
他身邊的好友還反應(yīng)不過來。
好友1問好友2:“戎束這是怎么了?這不像是他會說的話!
好友2說:“聽說近來榮家大太太病了,戎將軍還常歇在外室處!
好友1:“唉,這也是冤孽!”
眾人,包括秦六吳三都跟著走了。他二人心中還竊喜,沒有被戎束當眾下面子。
隨機有發(fā)現(xiàn)了什么不對,問知情人:“戎小將軍怎么說那人是殘人?”
“那是虞家那位!
秦六恍然大悟,原來是虞家那位,隨即又有些后怕,虞家那位戎將軍外室頗為受寵,又護犢子,今天要是真把這虞英帶走了,他們怕是要不好。
想到此處,雖心有不甘,還是不敢再做什么。
而那頭,虞英看著他們一行人走遠,也一言不發(fā)的帶著書童走了。
“咔,換景!
虞英回了家,端坐在書桌前看書,卻是在發(fā)呆。
“殘人是什么?”他突然問。
此時他身邊只有書童陪著,書童心里一咯噔,心想還是來了。面上卻誠惶誠恐稱不知。
“今天發(fā)生的事不要告訴大姐。”虞英吩咐。
但良久沒有得到回應(yīng),書童猶猶豫豫的,虞英不輕不重的拍了一下桌子,書童一個激靈立馬應(yīng)是。
“咔”
隨后又拍了兩個在虞英書房的鏡頭,期間虞英換了一次衣服。
后面這兩場戲ng得比較多,因為謝扉不是很適應(yīng)這樣打亂劇情順序,按場景拍攝的方式。他進入到戲里虞英前期的狀態(tài)就不容易跳到中后期。
秦導(dǎo)發(fā)現(xiàn)了他這個毛病,這也是新人經(jīng)常犯的錯誤,謝扉至少還能入戲,已經(jīng)算天賦不錯,所以秦導(dǎo)也沒生氣。
秦導(dǎo)的風格是,達不到他的要求就繼續(xù)拍,他可以給演員講戲,但絕不會降低標準。一個鏡頭拍一個星期也要達到他要的效果。
秦導(dǎo)自認在這一行里自己脾氣算好的,但別人就不那么認為了。
劇組的人都知道,秦導(dǎo)很少發(fā)火,但是要是一直不過,他就默默地盯著你,多少新人在這種堪稱冷暴力的目光下崩潰大哭。
但謝扉不怕這個,他經(jīng)常去福利院做義工,福利院很多的孩子都有些問題,身體或者精神上。
有的小孩不喜歡說話,喜歡默默地盯著人。你往西他的視線就跟著你往西,你往東就跟著往東。
很多時候這樣的視線都是沒辦法解讀的。甚至有些孩子視線并不友善。所以小朋友們看他,他要是讀不懂他們的意思就一律給他們發(fā)糖。
所以每次ng多了秦導(dǎo)盯著他,他就把秦導(dǎo)的注視當做鼓勵。
今天也被秦導(dǎo)鼓勵了呢!
睡著前謝扉躺在床上想。然后就陷入了黑甜的夢鄉(xiāng)。