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1章 第 61 章 此路是我開,要想從此過……
兩人下樓的時候, 黃云已經(jīng)走了。
顧家父母也收拾好了,等蔣西下來跟四人一塊去顧家爺奶那里。
知道蔣西來顧家姑姑今天也回了娘家,說起來年三十顧寧山?jīng)]回來, 今天才算是顧家真正意義上的團圓飯。
蔣西跟在顧寧山走在后面進門,還沒進去,就有俏生生的姑娘張開手臂跳出來攔門。
“此路是我開, 要想從此過, 留下壓歲錢!”
“促狹鬼。”宋青佩笑罵她,手上倒是沒含糊,和顧雪峰配合的掏出紅封遞給她。
她放了兩人進去又來攔顧寧山和蔣西, 看到蔣西立刻雙眼放光,豪不客氣的抱住蔣西叫:“嫂子!”
蔣西猜這個促狹鬼, 正是顧家姑姑的女兒宋玉玲。
之前顧奶奶還說過蔣西來海市的時候, 讓顧寧山的小妹妹陪她玩。
這個小妹妹應(yīng)該就是眼前的小姑娘了。
宋玉玲一看就是被寵大的, 言行舉止中皆是活潑的樣子。
這股活潑勁讓顧寧山頭疼, 拽開她把提前準備的兩個紅封遞過去。
“西西只比你大一歲,你先叫她姐姐就可以。”
宋月玲不滿的說:“叫一下有什么關(guān)系嘛,我這不是想跟嫂……西西姐親香親香嘛!”
顧家奶奶已經(jīng)告訴她蔣西的名字。
說完討好的跟蔣西笑笑,蔣西靦腆的跟她說:“沒關(guān)系的,只是一個稱呼而已。”
三人一塊往屋里去, 蔣西在后面拽顧寧山的袖子, 顧寧山側(cè)身聽她說話。
“你別大驚小怪,我又不是小孩子, 還能事事要你在前面幫我處理嗎?”
顧寧山還沒說話,聽見這話的宋月玲露出不可思議的表情。
“愛大驚小怪的表哥?我還沒見過……”
看她這樣顧寧山就解釋道:“不是我大驚小怪,是這丫頭實在煩人,我怕她磨你。”
這話當著宋月玲的面說, 立刻讓她不滿的跳腳。
可惜顧寧山知道她的德性,不理她直接帶著蔣西過去跟爺爺奶奶還有顧家姑姑姑父打招呼。
今天除了他們一家也沒有別人,他爺爺堂兄弟那邊的親戚明天過來拜年,到時候兩人還會再過來。
其他宋青佩那邊的親戚,她老家是西北那邊的,親戚并不在海市暫時可以不用見。
顧家姑姑性子隨了顧奶奶,人很和善。
顧寧山以前在顧家爺奶這里長大,跟她相處的時間比較長,兩人感情很好。
她看到蔣西就拉過人抱著她說話,倒是把蔣西弄的有些害羞了。
吃飯的時候,顧家爺奶和姑姑姑父又給了蔣西幾個拜年的大紅封。
蔣西拿著紅包眼睛亮晶晶的跟顧寧山顯擺,顧寧山情不自禁摸摸她的頭,幫她把紅封收起來裝好。
被宋月玲看到她的紅封,唆使蔣西下午跟她一塊去百貨大樓:“好嫂嫂,你就跟我一塊去吧!”
她說的不是別的百貨大樓,而是第一百貨,她也拿了壓歲錢,想去買新衣服。
海市的第一百貨蔣西也聽說過,她有些心動,可是先前答應(yīng)了顧寧山下午要去華僑商店。
兩邊都很讓她動心,偷偷的看了一眼顧寧山,給他遞了一個為難的眼神。
顧寧山看她這么糾結(jié)好笑道:“你想先去哪個就去哪個吧,反正一時半會還不會回去,有的是時間逛。”
聞言蔣西立刻答應(yīng)宋月玲跟她一塊去第一百貨。
宋月玲不知她心里糾結(jié),只看她先看了顧寧山才答應(yīng)自己。
還以為蔣西是經(jīng)過她表哥同意才愿意去的。
有些不滿的說她表哥:“表哥你也太霸道了,西西姐出去玩也要你同意嗎?”
蔣西剛想解釋兩句,宋月玲又說她:“嫂子你可不能什么都聽我哥的,你要支棱起來,讓他聽你的才行!”
聽起來她很有主意,蔣西立刻虛心求教:“怎么才能讓他聽我的呢?”
宋月玲賊兮兮笑了一聲,顧寧山立刻涌起一股不好的預(yù)感,還沒來得及阻攔,她就肆無忌憚的說出了口。
“那還不簡單,你只要叫他一聲狗蛋就行了,你讓他干啥他就干啥!”
說完不顧顧寧山鐵青的臉,已經(jīng)開始哈哈大笑起來。
蔣西一頭霧水,半晌才在顧家人的憋笑里反應(yīng)過來:“狗蛋……是你的小名?”
這名字著實跟顧寧山八桿子打不到一塊去,顧奶奶笑著給她解釋。
是顧寧山小時候剛回海市的時候,看起來太瘦弱,還經(jīng)常生病。
顧奶奶就說賤名好養(yǎng)活,又給他起了個狗蛋的名字,讓家里人叫著。
叫了沒兩年顧寧山逐漸長大硬朗起來,他也上了學開始有了羞恥心,就不讓家里人再叫了。
后來不知道怎么被宋月玲聽去了,總是用這個來要挾她表哥,給她買零嘴。
她年紀小,顧寧山寵著她給她買零嘴,她還以為是狗蛋這兩個字的威力。
竟然又傳授給了蔣西,想讓蔣西拿捏她表哥。
顧寧山以前確實不在意,每次宋月玲說起也只是假裝不想聽。
但他確實在蔣西面前頗為在意形象,別說“狗蛋”這種小名,每次見蔣西之前連頭發(fā)絲的位置都要調(diào)整。
甚至在蔣西家留宿,他穿著襯衫睡都不脫掉衣服,怕被她看見自己衣衫不整的樣子。
猝不及防被她聽到這個小名,讓他莫名心里有些慍怒。
宋月玲還在哈哈大笑,蔣西想笑卻看出顧寧山心里不舒服,憋著笑先低聲安慰他。
“你知不知道我的小名叫二妞,我們倆的小名倒是挺般配的嘛。”
一句話消散了顧寧山心里的不舒服,蔣西跟他撒嬌:“別生氣嘛,我喜歡聽你以前的事。”
“我沒有生氣。”顧寧山臉色幾經(jīng)變換才說:“你想聽我可以說給你聽。”
可他肯定不會告訴蔣西,她想聽的那些糗事。
為了轉(zhuǎn)移他的注意力,蔣西讓他給自己夾菜,又讓他去倒水。
等他倒水回來,宋月玲的話題也已經(jīng)跳到了別的地方。
蔣家姑姑看自己姑娘這副模樣頗為語塞:“你自己都沒對象,是半桶水,還好意思教西西怎么管你哥。”
過了年十八的宋月玲,頓時有了危機感,怕自己也要相親,跟蔣家姑姑頂起嘴來。
蔣西接過顧寧山給她開的汽水,微笑看著母女兩人斗嘴。
看著他倆這樣,宋青佩嘴角的笑容也隨之消失,她讓顧雪峰看:“別人還在呢,又開始使喚起人了。”
正樂著的顧雪峰頭疼道:“哪有別人,都是自家人。就是倒杯水而已,你要水嗎?我給你倒。”
“不要!”
找不到共鳴讓宋青佩很郁悶,顧家爺奶也不覺得有問題,蔣西讓顧寧山倒水,顧奶奶還讓顧寧山給她拿橘子汁。
那橘子汁還是顧爺爺去買的。
他家有退休干部供應(yīng),橘子汁不在供應(yīng)里,是給誰買的不言而喻。
除了宋青佩,一家人都樂呵呵的吃完了飯。
下午宋月玲纏著蔣西要去百貨大樓,三人又一塊去了百貨大樓。
第一百貨比青城的百貨大樓大多了,而且讓它遠近聞名的其中一個原因,就是它的樓梯是扶手電梯。
這部扶手電梯已經(jīng)裝了二三十年,還在正常運轉(zhuǎn)。
來海市的人必然來坐過這部扶手電梯,回了家少不了要吹一吹。
往第一百貨去的沿街路上有一條街都是店鋪,店鋪門口有大大的玻璃窗,里面展示著各種商品。
街上的人摩肩接踵,印證著海市的繁華是實打?qū)嵉模Y西有些被震撼到。
她驚訝的指給顧寧山看,又后知后覺反應(yīng)過來顧寧山就是在這長大的。
摸了摸鼻子感慨:“我也是鄉(xiāng)下人開了眼了。”
“我也很少到這邊來。”顧寧山實話實說:“我一般都在學校或者廠區(qū)附近呆著。”
當然他有需要也會過來。
三人進了第一百貨,一進門就是懸掛布料,這一層都是布料鞋服,做了電梯上去才是食品電器等等。
這里竟然還有賣彩色電視機的!
蔣西驚喜的湊過去觀望,青城現(xiàn)在還在流行黑白電視機,就這能買到的人還寥寥無幾。
不僅是票難的,最主要的是連黑白電視機青城百貨大樓都沒有貨。
彩色電視機蔣西還是在報紙上見的,她家現(xiàn)在還是聽收音機呢。
蔣西羨慕的說:“這里竟然有彩色電視機!”
宋玉玲過來給她解釋:“這兩臺彩色電視機就是放這里做樣子的,根本不賣。”
原來是展示品。
不過這也夠蔣西羨艷的了。
“你想要電視機?”
顧寧山走過來問她,把她嚇了一跳,連忙說:“我不想要!”
生怕說慢了他就掏出電視機票說自己可以買。
像是知道她想什么,顧寧山讓她別慌:“我現(xiàn)在還沒有票,不過之后……”
蔣西打斷他的之后:“我聽說現(xiàn)在沒什么節(jié)目可以看,買了也是放著,你別買!聽收音機就行了。”
怕他自作主張,她又強調(diào)一遍:“你背著我買,我一定會生氣的。”
聽出來她的強烈意愿,顧寧山只好點頭:“我知道了,你放心吧。”
三人把五層逛了一遍,蔣西買了兩套一紅一綠的緞子被面,這是她媽囑咐她買的,回頭結(jié)婚要做新被子用。
宋月玲去看大衣,她也一塊給李群芳買了一件呢子大衣,過年以后開春穿剛好。
她帶的布票只能買李群芳的衣服,蔣明川和蔣北只好買點別的敷衍一下。
在里面逛了半天,大包小包出來的時候蔣西忍不住后悔。
“你怎么不攔著我……”
顧寧山寬慰道:“也不常來,想買就買吧。”
也只能這樣安慰自己了,況且她買的確實都是需要用到的。
第62章 第 62 章 正在顛鸞倒鳳不知天地為……
年初三蔣西又去了顧家爺奶那里認親戚。
好在顧家親戚不多, 這天去過之后顧寧山便沒有再帶她去過。
顧寧山先帶蔣西去換了外匯券,準備去華僑商店。
銀行柜臺專門有換外匯券的地方,到了門口顧寧山稍一停頓, 就有人過來偷偷問他要不要換外匯券。
在外面換容易出事,顧寧山一向比較穩(wěn)妥,提前找人換了證件。
寧愿麻煩一點去柜臺換, 也不在門口換。
怕蔣西不理解, 還跟她解釋: “不安全是其一,搞不好遇到黑吃黑,到時候也不能嚷嚷出來。”
嚷嚷出來自己也要被逮, 蔣西似懂非懂的點點頭,表示她記住了。
“總之, 就是有風險的事不能做, 對不對?”
“孺子可教也。”顧寧山給她一個贊許的表情, 蔣西驕傲的昂了昂頭, 說顧寧山小看她。
“我也沒那么傻好不好?而且外匯券也不能隨便換,我又弄不來證件,怎么換?”
華僑商店和友誼商店賣的東西買東西都不用票,只要外匯券。
因為這種店都是為了創(chuàng)外匯的,比起百貨大樓賣的東西就精致多了。
友誼商店主要對外賓開放, 賣的東西大多是絲綢布料, 蘇繡工藝品,編織品等等, 價格也很美麗比起外面翻了一番不止。
為此有些地方的店會專門掛牌子不準本地人進,華僑商店管的比友誼商店松一些,
賣的東西也有國外來的,顧寧山帶她去的海市這家就沒有掛牌子, 他們有證件就可以進去。
不過蔣西想去華僑商店不是為了買這些,而是為了買煙酒。
這是蔣明川知道顧寧山有證件以后,派給她的任務(wù),錢也提前給她了。
即便如此花八塊錢買一瓶酒,還是讓她心痛的不得了。
“我回去一定要告訴媽,他這瓶酒居然要八塊錢!”
她不喝酒,不了解這酒好在哪,顧寧山告訴她:“叔叔買來也不一定是喝的,這酒有時候也是硬通貨。”
煙酒這些說了蔣西也不懂,反正她給她爸帶回去就行了。
買完她爸爸要的東西,兩人又在商店逛了一會。
有個柜臺放了一些花紋好看的舊瓶碗碟,蔣西湊過去看了一會偷偷問顧寧山:“這怎么帶著土還賣?”
顧寧山解釋道:“這是土里挖出來的,就帶著土賣。”
這話讓蔣西的腦瓜子遲鈍了一下:“土里挖出來的?真的假的?”
真的假的顧寧山也不知道,他們國家這幾年為了創(chuàng)外匯賣了一批又一批,源源不斷的是真的可能性不太大。
“你覺得呢?”
蔣西都不用思考就知道:“我覺得是假的。”
“還不算太傻。”顧寧山露出一個欣慰的表情:“你想要,去廢品站淘遇到真的概率比這里大。”
一句話說的蔣西來了興趣:“真的啊?”
她興致勃勃地想去廢品站淘寶,東西都不想買了。
最后草草買了一些巧克力,就拉著顧寧山要去看看。
沒想到一句話就讓她當真了,顧寧山頓時有些頭疼。萬一找不到,恐怕又要鬧脾氣。
可她要去,只好隨著她去了。
海市的廢品站跟青城的沒什么區(qū)別,亂七八糟什么都有。
顧寧山跟廢品站的人說來找張桌子,人家就直接讓進去了。
可惜廢品站什么都有,就是沒有蔣西想要的古董碗碟。
她舉著一個碎瓷片給顧寧山看:“這個像不像?”
顧寧山對古董沒有涉足,沉思半晌告訴她:“不像。”
蔣西遺憾的扔掉重新蹲回去翻找。
古董沒有,舊書倒是不少,她找古董顧寧山就在旁邊翻看舊書,確定內(nèi)容沒問題就放在一邊準備帶回去。
廢品站里面不算太雜亂,他們定期會清理,很快就能翻完一遍。
古董碗碟是沒有的,破桌子破椅子倒是挺多。
可惜大部分都是缺胳膊斷腿,拿回去放家里用都閑埋汰。
找了半晌,蔣西沒找到想要的也過去幫顧寧山翻書。
不知道翻到了哪里,從一個小柜子里掉出來一本破舊的書。
“咦——”
書看起來破破爛爛,封面上用簡筆勾畫了一只梅花,雖然殘破依稀可以看清上面寫著《春情……》二字。
看起來像一本雜書,蔣西眼前一亮興奮的看向顧寧山。
這下輪到顧寧山傻眼了,難不成還真讓她找著了?
兩人頭對頭湊過去翻開書,仔細一看書里的內(nèi)容頓時僵在原地。
只見蔣西翻開的書頁上面,赫然是兩個沒穿衣服的小人,正在顛鸞倒鳳不知天地為何物般的糾纏。
蔣西瞳孔放大,湊近又看了看,不信邪的又往后翻翻。
確定了這是一本連字都湊不滿一頁的春宮圖以后,略微尷尬的又把書扔回柜子里。
蔣西看了一眼顧寧山,兩人緘默無言半刻。
最后還是顧寧山開口道:“應(yīng)該是哪家抄家漏出來的。”
能在這里的舊書都是抄家以后清理現(xiàn)場隨手扔進來的。
一般這種書都是“罪證”,是逃不過第一輪搜查的。
能在這里出現(xiàn)肯定是沒搜到,意外夾帶進來的。
說完顧寧山突然伸手把書拿了回來,當著蔣西的面隨手夾進了他搜羅的舊書里。
他理直氣壯,蔣西也不好阻攔他,顯得她相當小氣。
只是他偏要頗有暗示意味的看蔣西一眼,氣的蔣西頓時羞紅了臉瞪他。
顧寧山移開眼只假裝沒看到,把他要的書都整理在一起捆好。
放在掉書出來的柜子里,一塊拿出去準備出去付錢。
付好錢想要尋寶的人兩手空空,來打醬油的倒是滿載而歸。
來的時候騎的自行車,現(xiàn)在后坐綁了柜子,兩人只能推車走回去。
出了門蔣西就不愿意再跟他說話,遠遠走在前面躲著他。
顧寧山在后面叫她,她不得不停下腳步等他。
等人上前甕聲甕氣問他:“干嘛?”
“你不認識路,怕你走丟了。”他絕口不提那本書,蔣西也不好借題發(fā)揮。
到家以后他把書拿出來,柜子留在院子里想沖洗一遍再拿進去。
這個小柜子是個桌上的置物柜,放在桌子上收零碎的東西也挺合適。
蔣西眼睜睜看他面不改色的拎著書進了屋,連忙跟過去。
“你往哪拎?”看他隨手放在客廳茶幾上,蔣西緊張的看著他,生怕被別人看到了。
顧寧山倒是坦蕩拿起旁邊的被子倒水喝,還給她也倒了一杯。
“你不說沒人會知道,放松一點,沒關(guān)系的。”
看蔣西依舊有些緊張,他繼續(xù)安慰她:“領(lǐng)結(jié)婚證的時候,革委會還送小冊子呢。”
這話沒有安慰到蔣西,她只覺得顧寧山在調(diào)笑她,遂伸手掐他:“你知道的倒清楚。”
為了不落下風,她告訴顧寧山:“你小瞧誰?我還能被一本書嚇到,別以為我沒看過!”
說完又意識到不妥,閉上嘴要走,可惜顧寧山已經(jīng)把話聽全了。
上前拉著人不讓人走:“你從哪看的?”
蔣西不告訴他,使勁掙脫想跑,顧寧山偏要她說不放人。
兩人正糾纏著,門口突然傳來開門聲。
顧寧山手上一松,蔣西已經(jīng)像兔子一樣跑上樓了。
宋青佩進來只看到一個背影,皺著眉頭表示不滿:“又怎么了,在家里跑來跑去的像什么樣子。”
這不是她第一次表現(xiàn)出對蔣西的不滿,這種不滿夾雜著輕慢。
盡管她沒有在蔣西面前表露過,只是在背后,在她心里屬于自己人的面前才流露過。
但是還是讓顧寧山無法接受。
站在原地靜默片刻,他提起書上樓。
“您不喜歡,待會我們?nèi)ツ棠棠抢镒 !闭f完他又停頓一下:“希望這是最后一次我聽到您對她有所不滿。”
他這次不像往常一樣,只是說出來讓宋青佩生出些警惕心。
顯然是認真了,說完就上樓收拾了東西,過了沒一會就帶著蔣西提著行李下了樓。
“奶奶怎么早上沒說讓我們過去?”
蔣西才上樓就被通知要搬去奶奶那里,即使不明所以手上也快速收拾了行李出來。
顧寧山拎著東西下來不忘回她的話:“早上人多,她忘了,剛剛讓媽回來跟我說了一聲。”
“我們再過幾天就走了,她老人家想讓我們過去多陪陪她。”
看他真拎著行李下來,宋青佩臉色猶如燒黑的鍋底,顫抖著嘴唇要上前罵人,卻被蔣西懵懂的問句攔在原地。
蔣西還笑呵呵的跟她打招呼,看她情緒不太對又謹慎的閉上了嘴。
顧寧山冷冷的看向宋青佩,宋青佩感覺到了他的冷意。
不想和兒子的關(guān)系真的無法挽回,強笑道:“他奶奶從小就疼她,委屈你臨時搬過去了。”
這還是她第一次用這么輕柔的語氣跟蔣西說話,蔣西不由自主激靈了一下。
“不委屈。”她憨笑著搖頭:“老人家嘛可以理解。”
出了顧家的門,蔣西還在感嘆:“嬸子好像對我改觀了,她今天跟我說話也太溫柔了。”
就是溫柔的她不停的起雞皮疙瘩。
顧寧山壓抑住內(nèi)心的邪火,嘴角泛起一抹溫柔的笑:“有人會不喜歡你嗎?”
第63章 第 63 章 妞妞,你要是心疼我…………
顧家爺奶住的地方離這里不遠, 兩人東西拎得過來就決定走過去。
聽他這么說,蔣西橫過去一眼嗤他:“你跟以前的你,一點都不一樣了。”
顧寧山笑問:“怎么不一樣了?”
“哼。”
心知說了他又有說法等著自己, 蔣西偏不說給他聽。
可顧寧山提著東西,還能追著她問。
一路糾纏到顧家爺奶家,看兩人拎著行李過來, 顧奶奶也只是怔愣一下就反應(yīng)過來。
“呀!小西房間我都收拾好了, 你就住寧山隔壁行嗎?”
她語氣自然,聽起來并無異樣,蔣西在大人面前一貫裝的乖巧靦腆, 自然是點頭答應(yīng)。
可顧寧山不同意:“她住我房間,我住客房。”
說完在蔣西身后推推她:“你知道我的房間在哪, 自己先上去行嗎?”
他對自己用他的東西, 住他的房間有種莫名的執(zhí)著。剛到海市, 她還怕住他房間宋青佩他們有意見, 是他堅持帶她去。
這次也輪不到她發(fā)表意見,總歸會隨他的愿。
只是聽他又用哄孩子的語氣跟自己說話,想罵他礙于有人在這只好憋屈的點頭先上去。
昨天來顧家爺奶這里,顧寧山就帶她看過。跟顧家爺奶說了一聲,就蹬蹬蹬上樓了。
看她上去了, 顧奶奶才用憂心的目光看向?qū)O子。
“您別這樣看我, 我媽也沒在她面前做什么,只是我不想聽那些才搬過來的。”顧寧山囑咐顧奶奶:“西西什么都不知道, 您別再她面前說那些。”
即使沒有去過她的老家,也能從蔣明川,李群芳的嘴里聽出來,不管走到哪她都是被寵大的。
不想讓她和自己在一起以后, 就要面對有人不喜歡她這件事。
即使是假的,他也要給蔣西造個家庭幸福的表象。
從前過去她擁有的,以后只會更多,不會失去。
顧奶奶抿抿嘴想勸他別跟他媽吵,讓讓她,別較勁了,最后還是放棄了開口。
這幾年該說的也都說完了,兒媳婦始終不愿意退一步,一旦顧寧山愿意退步,她就會咄咄逼人的又逼上來。
如此反復(fù)幾次顧寧山也心寒了,甚至為了擺脫她遠走青城。
有時候她也會覺得全家人都在逼孫子退步,是一種殘忍。
現(xiàn)在她也不愿意再勸,在她心里還是孫子更重要,再逼他以后真不回來了怎么辦呢?
她這么大年紀也不想再折騰,眼看顧寧山要成家,就這么著吧。
蔣西隨手接了一件行李上樓,到樓上才發(fā)現(xiàn)她拿的是顧寧山的行李。
隨手放在板凳上,等顧寧山上來再跟她換。
在外面跑了半天,感覺有些困倦,可惜現(xiàn)在還沒到晚飯時間,她也不好意思上床躺一會。
她趴在顧寧山的書桌上面,后知后覺意識到,這可能就是嫁給別人的壞處。
不管顧寧山對她怎么好,在顧家她也沒辦法像在自己家一樣隨意自在。
出來兩天以后,興奮勁過去,此時此刻莫名有些想家。
顧寧山上來推開門,就看到她趴在桌子上,關(guān)上門快步走過來摸了摸她飽滿的額頭。
蔣西在他手心下悶悶的發(fā)聲:“做什么?”
“看你是不是發(fā)熱了,怎么趴在這,身體有哪里不舒服嗎?”
面對他的關(guān)切,蔣西也生不出什么抵觸的情緒。
“沒有哪里不舒服。”
蔣西說她只是想家了,才說出這幾個字眼眶就已經(jīng)濕潤了。
還是孩子心性,顧寧山又好笑又心疼,刮刮她的鼻子笑她:“是誰走之前跟嬸子說不會想家的?”
是蔣西自己唄……
他們走之前李群芳不放心,一直叮囑來叮囑去,還要煮餃子讓他們帶在路上吃。
蔣西沒睡好就起來,聽她媽一直叮囑,心煩呢就說自己絕對不想家,讓她別忙活了。
最后餃子也沒帶就走了,誰知道才出來兩天,就已經(jīng)想家想的要哭了。
人總是擁有的時候不珍惜,現(xiàn)在看她表情微變,顯然是也想起這件事了。
“想起來了嗎?”
蔣西哼唧一聲貼著桌子轉(zhuǎn)過皺成一團的臉:“沒想起來!你討厭!”
“好,我討厭,只要你不哭我怎么著都行。”
被他三言兩語哄的心情好了一些,總算露出一絲笑模樣。
看她情緒有所轉(zhuǎn)圜,顧寧山也趁機把人拉起來要給她脫外套,嚇得蔣西抱緊自己往后退。
“你干嘛?臭流氓……”
“你說我?”顧寧山冤枉:“我只是想把你的外套脫了,讓你去床上睡一會。”
“我自己可以脫,不勞您貴手幫忙。”
不過她還是沒有脫衣服,警惕的看著顧寧山。
“等你出去我再睡。”
防賊的樣子,看的顧寧山啞然失笑。
目光在她臉上游移一瞬后,顧寧山坦然道:“算了,還是別睡了,現(xiàn)在睡晚上該睡不著了。”
又俯身靠近面前的人:“我們做點別的吧。”
蔣西還在好奇的問他:“做什么?”
顧寧山扶住她的腰線含糊著低聲道:“做點讓你不會再悶悶不樂的事。”
聽懂他曖昧的語氣,蔣西美眸微睜下意識舔了舔干燥的嘴唇。
顧寧山嘴角露出一絲弧度,輾轉(zhuǎn)去觸碰她的唇角。
剛剛還在防賊一樣防著他的人,此時已經(jīng)順從的貼了過來。
攥過的衣角有些發(fā)皺,顧寧山伸手撫平,目光專注的看著蔣西。
已經(jīng)閉上眼睛,仰頭等著他動作的人不明所以的睜開眼。
等蔣西看清他的表情,眼底跟著露出一絲疑惑時,他又俯身壓過來。
壓到她的后頸高高仰起,靠在桌子上的身子也微微后仰。
細細碎碎的吻落下后,又是寸寸強勢的入.侵。
顧寧山是個好學生,不僅好學還愛融會貫通。不多的幾次親密接觸,也能摸清讓蔣西神魂顛倒的方式。
隨著他強勢的吻變得急.促開始,蔣西也忍不住從兩人緊緊相接的嘴角露出一聲細細的暗語。
顧寧山并未因此停頓下來,他喉結(jié)滾動,反而變本加厲的動作起來。
直到蔣西因為呼吸困難伸手抵觸他,他才稍稍分開兩人的距離。
不到半息,又情不自禁的低頭在她頸項上亂蹭起來。
蔣西轉(zhuǎn)而抱住他的頭,手插入他粗密的發(fā)間。
顧寧山嘴唇從她白皙的脖頸上分開時,不舍得說了一聲:“好想快點結(jié)婚。”
一句話說的蔣西怔了一下,憋了一會又大笑起來:“別以為我不知道你想做什么……”
看她大笑,顧寧山挑眉,眼里露出些許曖昧的神色:“是嗎?我想做什么?”
蔣西面露紅霞擰他,發(fā)狠地說:“你想被我擰唄。”
她用的力氣不小,顧寧山上面下面都立刻老實了。
被意亂.卿迷充斥的房間也安靜下來。
在顧奶奶家住的這幾天很平靜,有親戚來蔣西就跟在顧寧山后面認親戚,沒有人來顧寧山就帶她出去玩。
海市能玩的地方也就那些,偶爾顧寧山也會帶她去自己學校走一走。
日子過的飛快,他們要回青城前一夜,顧奶奶偷偷找到蔣西遞給她一個小包裹。
看她接過去,顧奶奶才告訴她:“里面是一對金耳環(huán),和一只金戒指。東西不多,是奶奶的一點心意。”
聽說有金子,蔣西有些慌亂要把包裹還給她,被顧奶奶按下來。
“先聽我說完……我知道你是一個好孩子。這東西原本也是要讓寧山轉(zhuǎn)交給你的,是我想跟你說幾句話才自己拿過來。”
停下推拒的動作,蔣西有些不明所以的看著她。
“寧山他……他從小不在父母身邊長大,性子難免有些獨。以前我都怕他不愿意找對象,一個人打光棍一輩子。”
“聽說他談對象,我跟他爺都高興壞了。這幾天我看的出來他特別在乎你……”
聽到這蔣西面上頗為不好意思。
“不知道你有沒有看出來,他跟爸媽關(guān)系不是特別親近?”
蔣西點點頭,說依稀有感覺。
顧奶奶不好意思的說:“這也是因為他爸媽在他小時候忙工作疏遠了他的原因,以后他留在青城難免兩方更疏遠一些。我也不是想讓你緩和他們的關(guān)系,只是想讓你能想起來的時候,提醒他往家里捎個信就行……”
這要求不過分,就是為了安慰老人,蔣西也沒有理由不答應(yīng)。
只是她想他們家這么久都沒解決的事,也不可能打幾個電話就能解決。
這種行為充其量也是寬寬自己的心罷了……
看蔣西答應(yīng)下來,顧奶奶臉上露出一抹輕松的笑容,看的蔣西心里有些難受。
她想起李群芳,愈發(fā)想家了。
第二天在火車上,蔣西偷偷告訴顧寧山,奶奶給她金子的事。
顧寧山?jīng)]問什么,只是讓她收好自己留著,以后總有機會帶出去。
蔣西自然也知道。
只是一時半會知道了他小時候的事,心里難免有些心疼他。
她的臉上都是情緒,顧寧山不用多問就知道她在想什么。
“妞妞,你要是心疼我……”
他低聲在蔣西耳邊說了一句話,聽完蔣西滿臉通紅的坐起身,狠狠錘了他一拳。
“你這個臭狗蛋!”
第64章 第 64 章 蔣西深深感覺自己有時候……
可能是要回家的原因, 回青城的路上蔣西比走的時候心情好不少。
再加上顧寧山怕她再難受,后面一直插科打諢引著他說話。
所以車到青城她也沒有感覺到難受,下了車還能活蹦亂跳的往外沖。
他們走的時候帶不少東西, 回來顧家人也準備不少回禮。
跑了兩步蔣西才想起來顧寧山,一回頭看人正無奈的在原地等她,又訕訕的回去了。
看她還能想起幫忙拎起行李, 顧寧山只說她是個小沒良心:“到了家怕是想不起我了。”
“哪能呀……”
蔣西討好的跟他笑笑, 顧寧山拎起大部分行李,跟她一塊出去。
海市到青城的車有半夜發(fā)車的,到這邊才過中午。
蔣家不知道他們哪天回來, 沒有過來接,兩人出了車站坐公交回去。
顧寧山先送蔣西回家, 廠里過年只放三天假。蔣家夫妻去上班, 蔣北也送去幼兒園了, 現(xiàn)在正家門緊鎖。
蔣西從角落摸摸索索, 摸出鑰匙準備開門,鑰匙才插進去就聽見李群芳從后面叫他們。
她趁中午休息回來看看蔣西回來了沒有,沒想到正好在家門口遇到他們。
思母心切的蔣西大叫一聲“媽媽”,門也不開了撲過去抱著人撒起嬌來。
沒耽誤娘倆親香,顧寧山自己開了門進去把東西放下。
因著走之前的事, 李群芳難免要笑一回蔣西長不大。
蔣西抱著她不肯放開, 嘴里軟軟的嘟囔:“長不大就長不大嘛,我要永遠留在……”
“西西, 快來把給嬸子帶的東西拿出來。”
顧寧山在她身后打斷她的危險發(fā)言,笑瞇瞇看著人逼著她快過去。
回到家蔣西比在外面更橫,看他打斷自己,還敢跟他瞪眼睛了。
“你不能自己拿嘛?”
聽她蹬鼻子上臉不好好說話, 顧寧山還沒怎么,李群芳先在她屁股上狠狠拍了一下:“怎么跟小顧說話的?”
蔣西撇嘴,回家的喜悅之情總算淡下來了一些。
磨磨唧唧挪過去收拾行李,李群芳張羅著去給他們下面條吃。
趁人不在,顧寧山捏捏她小巧的耳垂咬牙道:“再說什么留在家里的話,我肯定要讓你長長記性才行。”
他在蔣西這里威懾力不足,被威脅的人沒放在心上。
沖他做個鬼臉拿著行李跑了,完全不知道顧寧山心里真想著收拾她呢。
不過想歸想,兩人去海市都是請了假的,回來以后就開始沒日沒夜的補班起來。
發(fā)電廠還不忙,供銷科沒什么活,蔣西補班也挺清閑,顧寧山就是真的沒日沒夜的忙起來了。
他沒時間來蔣家,蔣西又有空去找唐貝貝玩了。
順便把從海市給她帶的東西拿去給她,兩人再去看電影。
過年前有電影在電影院重映,蔣西原本說和顧寧山一塊去看,兩人一直沒找到時間,她干脆去找唐貝貝看。
兩人一見面唐貝貝就告訴她一個重大好消息,她在二廠有望調(diào)崗了!
說起來是輪不到她的,只是過年前二廠的年會她表現(xiàn)很好,工會缺人想調(diào)她過去做后勤。
蔣西覺得這個崗位挺適合唐貝貝,她很善于和人打交道,總之會比她在廠房呆著發(fā)揮的光熱更多。
“那這瓶雪花膏就當做你的賀喜禮物咯!”
唐貝貝謝過她美滋滋接過去:“那我今天請你吃電影院的烤栗子!”
電影院的烤栗子不要票,一入冬每天都有人排著隊買。
她倆今天來得早,還有時間排隊買栗子。
擠在人群后面排隊,兩人正說笑呢,遠遠看到梅紅霞圍著一條紅圍巾,像只蝴蝶一樣飛過來跟她們打招呼。
沒想到會碰到她,蔣西驚喜道:“梅姐,沒想到在這碰到你!”
梅紅霞也沒想到在這碰到她倆,怕她倆記著上次的事臉上還頗為局促。
“是呀,你們倆來看電影嗎?”
蔣西一邊說是,一遍眼神飄忽的去看唐貝貝。
唐貝貝沒什么異樣,她正興味的問梅紅霞:“咦?你今天是跟男同志一塊來的?”
梅紅霞被她一句話說的面若紅霞,嗔她倆一句有坦蕩的告知兩人。
“是呀,我新的相看對象,快看看怎么樣。”
兩人忙看過去打量起來,小伙子手里拿著兩張電影票,正站在電影院門口等梅紅霞。
人長得濃眉大眼,身材高高大大,穿著軍裝更顯挺拔。
他一直看著梅紅霞這邊,看到梅紅霞說了什么,蔣西和唐貝貝就朝他看過來。
不由自主繃直了背,艱難的從冷俊的臉上扯出了一抹微笑。
一看就是在極力顯示自己的親和,誰知道蔣西和唐貝貝看他那樣,倒是在遠處笑成了一團,讓他面上露出一抹窘迫。
“好……”唐貝貝憋著笑說:“比上一個好!”
蔣西也連連點頭,看出她倆的逗樂,梅紅霞面上露出羞澀的煩惱神情“哎呀”一聲。
“別笑了嘛,我們倆今天是第二次見面,還正尷尬著呢。”
蔣西斂斂神色,好不容易才憋住笑。
“我看你們倆有福相呢,恐怕好事遲早要來。”
這句話梅紅霞倒是沒反駁,扭捏了兩下才說:“不知道他怎么想,反正我覺得還可以……”
這哪是還可以,分明是滿意極了。
唐貝貝唆使她:“你覺得可以就告訴他嘛,說不定說完就要請我們喝喜酒了。”
蔣西在旁邊不住點頭,梅紅霞聽的心花怒放說:“那我到時候肯定要請你們?nèi)ズ纫槐簿频摹!?br />
她倆聽了又調(diào)笑她恨嫁,這兩個小妮嘴相當損,梅紅霞招架不住趕忙過去拉著人跑了。
買完板栗,把溫熱的板栗貼在冰冷的臉旁回暖,蔣西裝作漫不經(jīng)心的樣子問唐貝貝:“你跟國政哥還有聯(lián)系嗎?”
“他寄了兩封信來,我沒回。”
話倒是誠實回了,就是人一直低頭剝板栗,看起來很沉迷吃板栗。
這樣一看就是還沒放下,蔣西嘆道:“我看你是還喜歡他的,你真不跟他好了啊?”
唐貝貝沒說話,她自己也不知道。
不知道她為什么喜歡楊國政,也不跟他在一起。
蔣西給她出了個餿主意:“這樣吧,不如你也相看好了,萬一有更合你心意的人出現(xiàn)就不會再喜歡他了!”
這就叫移情別戀。
唐貝貝半信半疑道:“真行嗎?”
“那不然你倆就這樣滴滴拉拉的?”
說完到了檢票的時候,兩人又匆匆去排隊。
看完電影就把這件事拋在腦后,這事又沒下文了。
離四月份只有兩個月了,結(jié)婚要用的東西都要稀稀拉拉開始準備,蔣西還要去百貨大樓買東西。
現(xiàn)在不允許大辦特辦,如果是一個廠的人,廠里會準備會議室讓職工現(xiàn)場宣誓。
像她和顧寧山是兩個廠,在家里宣誓一下就可以。
彩禮顧寧山說要給三轉(zhuǎn)一響和七十二條腿,但是家屬院還沒有收七十二條腿的。
蔣家嫌七十二條腿太扎眼,就只讓他準備三十六條腿。
也就是自行車,手表,縫紉機和床,衣柜等等。
另外三十六條腿蔣家當嫁妝給她配齊,也就是五斗櫥,高低柜,茶幾什么的。
湊來湊去也就變成七十二條腿了。
除了這些還有零碎的小物件也要準備,這樣她要帶走的東西也不少。
什么針頭線腦都要買新的,好在這些都有李群芳早早安排了。
今天她沒空出來,聽說蔣西出來玩就讓她去一趟百貨大樓。
讓她去買搪瓷盆和保溫壺,蔣西和唐貝貝一路直奔百貨大樓。
到了先不買搪瓷盆和保溫壺,兩人先去手表柜臺。
顧寧山走小禮的時候就說要買三轉(zhuǎn)一響,在海市去第一百貨的時候就去看了手表。
蔣西相中了一款瑞士全自動表,這款不是大眾的機械表帶,而是暗紅色的真皮表帶。
不僅能看時間,旁邊還有一塊小小的長方形鏤空顯示日期。
什么都很完美,就是價格相當感人。
原本蔣西還愛不釋手,一聽要三百六十元,立刻放下手表走了。
后來顧寧山又去一趟背著她定了這塊手表,蔣西知道的時候已經(jīng)付完錢了。
不過他還是去晚一步,那款手表唯一的現(xiàn)貨被買走了。
第一百貨的人就說青城還有一塊,剛好他們要回青城就從這邊取了。
顧寧山?jīng)]有空來拿手表,把條子給了蔣西讓她自己過來拿。
給柜臺的售貨員確認過條子以后,等她去幫忙拿貨。
第一百貨的人早就發(fā)了電報過來,他們已經(jīng)把表收起來了。
唐貝貝看的嘖嘖稱奇:“顧師兄也太有實力了吧……”
蔣西倒是有些憂愁:“這樣花不會被我給花光吧?”
“不可能,顧師兄不是打腫臉充胖子的人。”唐貝貝還是蠻信得過顧寧山的為人。
可蔣西不信任的是自己……
她沒再多說,售貨員已經(jīng)拿著手表過來了。
遠遠就沖著兩人高興的說:“這表擺一年了都沒賣出去呢,我當時還說主任進這個也是擺著,沒想到還真有人買!”
這話怎么聽著不像什么好話,不等蔣西思索,她已經(jīng)拿出表對著蔣西的手腕比劃起來。
蔣西的目光立刻被表吸引過去,唐貝貝看到表也“哇”了一聲。
“好漂亮!”
暗紅色的表帶襯的蔣西手腕越發(fā)白皙,一看這表就相當貴……
她的手腕纖細,需要再開一個孔帶著才合適。
兩人又在柜臺前面翹首以盼,等著售貨員開好孔。
等表戴上手那一刻,蔣西深深感覺自己有時候?qū)︻檶幧教惑w貼了。
在心里暗暗發(fā)誓,以后要對他更好一些。
回過神來又感覺自己的手臂都不會擺動了。怎么甩都怕撞到,過了一會癮趕緊摘下來揣回兜里了。
唐貝貝說她沒出息,蔣西把表掏出來給她過一下癮,這下輪到她不會擺臂了。
粗粗在手腕上比了一下,就趕緊還給她。
蔣西嗤笑:“你大哥別說二哥好嗎?”
第65章 第 65 章 我們倆每次在食堂吃飯,……
揣著手表回家, 李群芳在樓上走廊老遠就看她踢著正步往家走。
等人上來左看看右看看,問她:“我讓你買的搪瓷盆和保溫壺呢?”
蔣西趔趄一下,趕緊捂著兜扶墻站穩(wěn)。
她忘了買!
“額……”為了不挨打, 她嘴比腦子快先脫口道:“我還沒來得及去百貨大樓呢!”
唯唯諾諾的說下次她再去買,又趕緊把手表掏出來給李群芳看。
李群芳視線被手表吸引過去,忍不住說:“老天!這要花多少錢?”
她伸手要奪過手表放起來, 被蔣西察覺, 立刻矮下身子躲過去。
“我要自己保管!”
“你給帶沒了怎么辦?”李群芳還想勸她:“聽話,我給你放起來,結(jié)婚那天再戴。”
蔣西不同意, 把手表揣回兜里跑回房間。
看她一溜煙跑了,李群芳又想起盆和壺的事, 在她身后叫她。
“你不去百貨大樓, 怎么拿到手表的?”
從海市回來蔣西就在家炫耀了八百遍, 說顧寧山給她買了一塊很貴的表。
蔣明川還一直等著看, 表到底長什么樣。
知道她今天會去拿手表,李群芳才讓她帶東西的,她猜八成是蔣西太得瑟根本沒想起來去買。
蔣西把手表藏在被窩里,側(cè)壓在床上防著她媽,還能理直氣壯地說:“我……我忘了不行嗎!反正離結(jié)婚還早著呢, 回頭我再去買就是了。”
確實是光顧著欣賞手表了, 李群芳過去順手在她屁股上狠狠拍了兩下。
“跟小孩子沒區(qū)別。”
就這樣還要結(jié)婚了,真是一點都不讓人放心。
不放心也沒辦法, 等蔣明川回來,跟他炫耀過手表以后蔣西就收了起來。
李群芳還以為她要到廠里繼續(xù)炫耀,第二天看她沒帶還頗為意外。
蔣西不滿道:“我又不傻,萬一別人看上要借去帶怎么辦?”
她的擔心不是多余的, 現(xiàn)在大家條件不好,什么東西都流行“借”。
有人相看,為了面子好看,家里鐘表,自行車什么大件都會出去借。
她的表一看就很貴,恐怕要有不少人盯上。
萬一借出去被弄花了,誰還能賠她一塊嗎?
等結(jié)過婚她再偶爾帶帶就行了,到時候有人借,她就說被顧寧山的同事先借走了。
反正他們倆不在一個廠,也沒人知道是不是被借走了。
“喲~這樣說你還挺機靈的呢!”
李群芳聽完她的歪理,忍不住嘴角抽抽。她不想借,別人說不定還不敢借呢。
沒看出來她嫌棄的表情,蔣西還勁勁的昂著頭不滿:“讓你別小瞧我了,我已經(jīng)長大了,你什么時候才能不把我當小孩看?”
這恐怕一時半會有點難,至少在她結(jié)婚之前不行。
蔣家這邊李群芳正在給她如火如荼地準備結(jié)婚的事,顧寧山那頭就全部都要自己操心。
顧家沒人在青城,他一邊工作還要一邊操。
好在之前大件家具已經(jīng)在家具廠定好了,已經(jīng)陸續(xù)開始送到房子里。
剩下最主要的席面,廠里的食堂有專門為工人操辦的經(jīng)驗。
大頭的事定下來,就只要搞清細節(jié)就可以。
他不是青城人怕有自己不知道的習俗要走,還專門找人問了一遍流程。
好在蔣家人也不是青城本地人,并不在意這些。
他們一家人離開老家十來年,又是第一次嫁女兒,并不要求一昧按著風俗走。
另外又體諒顧寧山一個人操辦,有什么需要安排的蔣李二人都會替他想一遍。
搞得蔣明川直嘀咕:“怎么又娶又嫁的……”
李群芳把流程和要用的東西都記在本子上,聽他這樣說合上本子嘆息一聲。
“就當提前練習了。”
反正他們也有一個兒子,遲早要準備這些事。
除此之外,她私心覺得顧寧山愿意留在青城是因為她們家西西,人家有心,她自然也要將心比心。
說著又在本子上添一行:“他那邊宣誓人不知道定了沒,明天還要讓西西去問一聲。”
蔣西接到這個任務(wù)自然很樂意,上周沒去找顧寧山,這周原本也要去找他的。
今年二月底天氣還沒有轉(zhuǎn)暖的跡象,棉襖依舊脫不掉。
她為了好看只穿一件呢子短毛衫出門,出了門就是一陣寒風,吹的人牙齒直打架。
寒風中蔣西閉著眼鼓勵自己:“蔣西你可以的!”
鼓勵完用圍巾蒙住臉,咬著牙往前走。
還好她是坐公交去電路廠,勉強能抵擋些寒風。
顧寧山去門口接她的時候,她正在門衛(wèi)室烤火。
這么些天門衛(wèi)室的人都認識她了,特意讓她在門衛(wèi)室里等。
看她身上穿的衣服,顧寧山眉頭直皺。
“你不冷?”
蔣西倔強的搖頭:“我不冷。”
因為她的倔強顧寧山有一瞬間失語,屋里還有別人,他沒有多說,先帶人出去。
出來走一段路找個拐角,把大衣里面的夾克脫給她穿。
正瑟瑟發(fā)抖的人現(xiàn)在倒是不嘴硬了,縮進他的衣服里,還不忘問他:“萬一被人看到我穿你衣服,舉報咱倆怎么辦?”
“沒事,大家都知道我們都要結(jié)婚了,不會舉報的。”
他看蔣西還有些不放心,又說:“現(xiàn)在還沒下工,遇不到什么人,你跟我去宿舍,我給你找一件沒穿過的衣服穿上。”
他偶爾會留在廠里住,宿舍還有他的衣服。
只是他沒穿過的衣服,蔣西穿起來也能一眼看出來是他的衣服。
蔣西穿上拖著長長的袖子只能作罷,把外套脫下來放回去。
“其實我這個外套挺抗風的,我在里面再穿一件線衣好了。”
幸好她不胖,穿兩件線衣也看不出臃腫。
又給她帶好圍巾,顧寧山才帶人往食堂去。
這也是蔣西今天來找顧寧山的理由之一,電路廠每個月28號供應(yīng)紅燒肉,她專門來吃肉的!
出了門顧寧山避著人摸了一下她的手,感覺到她的手冰涼,沒好氣地說:“你就臭美吧,病了就不美了。”
嫌他說話不好聽,蔣西本來想發(fā)作,感受到手腕上的東西又忍下來。
她輕輕咳了一聲,把縮在衣袖里的手伸出來抬高,撥了一下頭發(fā)。
顧寧山還納悶她怎么沒瞪眼,看她伸手立刻皺著眉給她塞回去。
發(fā)現(xiàn)他沒看到自己的手腕,蔣西使勁推了他一下:“你真煩,誰讓你給我塞回去的。”
她勁還挺大,顧寧山趔趄一下不明所以的看她。
她又伸手撥了一下頭發(fā),露出暗紅色的表帶,顧寧山終于看到了。
“你真是……”顧寧山被氣笑:“服了你了。”
看蔣西沒聽到想聽的要瞪眼,又補了一句:“好看,這手表買的太對了。”
“嘻嘻。”蔣西笑了,又假假的說了一句:“唉呀,我還是感覺有些貴。”
顧寧山上道的說:“不貴,我們倆就結(jié)一次婚,這錢該花的。”
蔣西喜笑顏開,終于消停下來跟他一塊去食堂。
兩人到的早,還能趕上頭份紅燒肉。
等來搶肉的人涌進食堂,兩人已經(jīng)落座開始吃飯了。
顧寧山的毛衣也比蔣西的大兩圈,袖子太長,吃飯的時候顧寧山給她卷上去兩道,露出她手腕上金色的表盤。
路過的人紛紛側(cè)目,認識顧寧山的難免要討論兩句。
“顧工對象手上戴了一塊手表,你看到?jīng)]?”
“看到了,好漂亮的表……”
“看著就很貴,恐怕要不少錢呢。”
“聽說顧工家境很好,早知道我就使點勁了……”
“哈哈,你?你想得美,你也不看顧工對象長啥樣。”
“你看她吃起飯來,一小口一小口的,走她旁邊的人都看她,我要是男人我也娶她不娶你……”
說著幾人嘻嘻哈哈哄鬧起來,魏美月攥著筷子,看著面前的紅燒肉徹底失去了進食欲望。
她的臉色有些難看,旁邊說話的幾人也看到了她,互相使了眼色也不說話了。
等魏美月走了才又說起她的小話:“那不是魏美月嗎?她怎么還在廠里?”
說起廠里最近的大新聞,就是廠房一組的魏美月投機倒把被調(diào)查的事。
因為這件事,最近廠里沒有不認識她的人。
“她不是涉嫌投機倒把,被革委會調(diào)查了嗎?”
短頭發(fā)女生咽下飯忙說:“這事我知道,革委會說是誤會,只是問了話就把她放回來了。”
“不過這也影響不好,書記找她談了好幾次了。”
幾人又調(diào)侃著說起魏美月當時追著顧寧山跑的事,那邊蔣西和顧寧山也在說她。
“那這么說,她對象幫她牽了線,這事就算過去了吧?”
蔣西皺起眉頭:“萬一她去蹲籬笆多可怕啊,她還是個女孩子,肯定更難熬,希望她以后別再做這個了。”
看她為別人憂心忡忡,顧寧山也沒再告訴她,以魏美月賺到的,如果真被抓起來,可能要有比坐牢更嚴重的處罰。
“就看收她錢的人有沒有良心了。”
魏美月對象擺不平這件事,最后她不知道怎么想的,說讓他幫忙牽線把她這么多天賺的全部都送給革委會主任了,她才被放出來。
至于顧寧山怎么知道這件事的,還是吳廠長說閑話的時候告訴他的。
吳廠長怎么知道的,他就不清楚了……
蔣西嘆息:“我們倆每次在食堂吃飯,就要說起她。”
說起來魏美月確實也是個能耐人,不管遇到什么危險她都能化險為夷。
想到這蔣西心念一動:“難道因為她是這本書的主角?”
這么多天,她終于有了這個意識。
她看向顧寧山:“你在書里還是她……”
顧寧山捏住她的嘴,蔣西嗚嗚著說:“擬克無!”
第66章 第 66 章 領(lǐng)證
吃完飯蔣西跟在顧寧山身后, 回租的房子那邊,過兩個月他們也會在那個房子里結(jié)婚。
顧寧山之前已經(jīng)提前搬過去,大部分時間都在那邊住。
蔣西去給他挑衣服, 下星期他有時間出去,兩人要去領(lǐng)證,再去照相館拍個照。
領(lǐng)證是順帶的, 拍照是主要的。
上次蔣西去劉恩文那里看到, 她和她對象的合照擺在屋里非常顯眼。蔣西也想提前拍了擺在屋子里,就央顧寧山跟她一塊去。
兩人商量了一下,既然拍照, 不如把證也領(lǐng)了。
進了門顧寧山先把取暖的爐子點起來,他住了一段時間, 屋里已經(jīng)有了不少生活的痕跡。
因為蔣家也要送家具來的緣故, 現(xiàn)在屋里并沒有放太多家具。
四處看了看, 看屋里很干凈, 蔣西欣慰地點了點頭。
顧寧山點完爐子從她身后抱住她:“還滿意嗎?”
“還行吧!”蔣西矜持的點頭。
在自己家不用在乎別人的眼光,蔣西反身抱住他,手伸進他衣服里取暖。
“媽讓我問你,宣誓人找好了嗎?”
顧寧山親親她的額發(fā):“找好了,吳廠長到時候會做宣誓人。”
他在海市認識的人不多, 吳廠長做宣誓人也比較合適。
確認他找好了, 蔣西就不用操心這些了。
在他懷里緩過來,蔣西推開他, 去開衣柜。
蔣西已經(jīng)想好那天要穿白襯衫和軍綠色褲子,她把衣柜里的衣服翻出來,要求他那天跟自己穿一樣的衣服。
“說起來你應(yīng)該多包份喜糖給我們老家的村干部。“
蔣西手里疊著衣服,嘴里跟顧寧山說閑話。
顧寧山正在書架上找書, 聞言立刻笑了。
按蔣西的實際年齡,他倆應(yīng)該明年才能結(jié)婚的,因為領(lǐng)結(jié)婚證女方要二十歲。
可她小時候出生沒多久在村里登記的時候,村干部把1956登記成了1955,所以她證件上是二十歲。
“你倒是提醒我了,到時候爺爺奶奶回去的時候,還要麻煩他們帶幾份喜糖回去。”
不然他還要看著人再熬一年,才能結(jié)婚。
蔣西笑著嗔他一眼,他放下書去拉人,人就軟軟的倚了過去。
一室春光旖旎不提,那邊魏美月又被書記叫去談話。
從書記辦公室出來,她不免對眼前的一灘爛泥感到絕望。
準備要結(jié)婚的對象因為這件事要跟她掰了,答應(yīng)把她撈出來是怕牽連到跟她一塊干事的姑父。
而她從革委會出來,才知道舉報她的竟然是張衛(wèi)國!
她的前夫!
張衛(wèi)國跟她夫妻關(guān)系存續(xù)期間,被她舉報偷販公家財務(wù),因此蹲了大牢。
半年前他出現(xiàn)在省城,把兩人的事鬧得人盡皆知以后,魏美月又去舉報了他盲流的身份,他因此又被抓進去。
沒想到張衛(wèi)國還在省城,并且一直暗中盯著她。
魏美月打了個冷顫,走出樓里感受到外面的陽光才感覺好一些了。
她想起前不久聽說顧寧山要結(jié)婚的時候,自己做的夢。
在她那個夢里,和顧寧山結(jié)婚的人是自己。
夢里沒有張衛(wèi)國來搞破壞,更沒有蔣西出現(xiàn)。
他們相看,結(jié)婚,自己在廠里也非常風光,而不是像現(xiàn)在這樣像個笑話。
魏美月心想,這個夢要是真的就好了。
可她和夢里過著完全不同的生活,一切都是她的癡心妄想。
回到宿舍,還在說話的室友頓時安靜下來。
這么明顯的噤聲,魏美月卻假裝沒有聽見,自顧自坐在桌子前面掏出筆記本。
唰唰唰——
宿舍里一時只能聽見寫字聲,魏美月身后的室友互相對視一眼,走出了寢室。
“她每天到底在寫什么?”
“我上次路過,不小心看到上面有顧工的名字,她該不會……”
幾人惡寒一陣,難免為顧寧山感到不恥。
“顧工都要結(jié)婚了,她還惦記顧工啊?”
“可是我聽說,她根本沒跟顧工相看過來著,再說她結(jié)過一次婚,怎么著也找不到顧工身上吧?”
又是幾句竊竊私語,看到旁邊有人路過,說話的人連忙換了話題。
第二天顧寧山在廠區(qū)遇到魏美月,原本像往常一樣路過她,誰知這次卻被魏美月攔下來。
“顧同志,我能問一下當初你為什么不愿意跟我相看嗎?”
顧寧山一臉莫名其妙,這個問題沒什么不好答的,他直接說當時自己正在跟對象確定關(guān)系,不好跟別人相看。
魏美月顯然是不死心,又想問:“如果……”
“沒有如果。”顧寧山頗為不耐煩的打斷她:“不知道你為什么會有這些問題,不過這些問題實在會惹人誤會,說到底我們之間也只是點頭之交而已,下次希望你能不要再攔我。”
他還禮貌的問了一句:“行嗎?”
魏美月面色難看,嘴張開合上,半天沒有說出話。
而顧寧山已經(jīng)皺著眉頭走開了。
沒過幾天,顧寧山就聽說魏美月跟前夫復(fù)婚了。
張衛(wèi)國原本是盲流,一直在青城東躲西藏,跟魏美月復(fù)婚以后有了呆在青城的理由。
輪到顧寧山休息的時候,在大門口還遇上了他。
沒想到這件事還有后續(xù),蔣西長大嘴,完全是震驚的樣子。
顧寧山托了一下她的下巴,幫她合上嘴。
“你說那本書到底是不是真的?”
他們當初認為書是真的,是因為電路廠的機器修復(fù),和某項技術(shù)革新是顧寧山知道的事實。
其他的事大多都是幾年后才發(fā)生,顧寧山也不能確定真假。
除了電路廠這兩件事,原本顧寧山跟蔣西并沒有交集,而現(xiàn)實是兩人在一開始就相遇。
書里魏美月沒有前夫,馭夫能力更是強的沒邊。
說著蔣西調(diào)皮的看向顧寧山的頭頂,被他發(fā)現(xiàn)揪了一下鼻子。
現(xiàn)實卻是她有個前夫,兩人還鬧出這么多事,跟顧寧山更是不可能發(fā)生任何事。
終于有了澄清的機會,顧寧山果斷說:“不管真的假的,生活才是我們自己的。
“我們不是演員不會按照電影演,過好我們自己的日子就行了。”
蔣西覺得他說的挺有道理,說這么多也是杞人憂天,就讓時間來證明吧。
結(jié)婚證在革委會領(lǐng),蔣西第一次到這邊來,進了院子就開始東張西望,一直望到領(lǐng)證的辦公室。
顧寧山帶了喜糖來,工作人員看是大白兔奶糖,好話不要錢的往外冒,辦起證來也特別快。
結(jié)婚證就是一張雙聯(lián)的紙張,兩邊最上面都印著主席頭像,下面有一段紅字“讀主席的書,聽主席的話,照主席的指示辦事。”
然后是結(jié)婚證三個大字,上面有他們的結(jié)婚證編號。
再下面則是“蔣西,性別女,年齡20歲,自愿同,顧寧山,性別男,年齡25歲,結(jié)婚,經(jīng)審查符合我國婚姻法規(guī)定,發(fā)給此證。”
最后則是1975年3月3日和蓋章。
另一邊則是一份同樣的字,不同的則是顧寧山在前,蔣西在后。
這種雙聯(lián)的紙張可以從中間撕開,兩人各拿一份。
顧寧山不放心讓她拿,沒有撕開,就這樣合在一起收了起來,由他保管。
蔣西沒有意見,她現(xiàn)在急切的想去拍照,一臉懇切的看著顧寧山,就等他裝好。
今天天氣好,她穿著大衣出來也不冷。
而且今天她學聰明了,特意在大衣里面穿的棉馬甲,等拍照的時候再脫掉。
“那我要夸你一句真棒!”
看她神氣的樣子,顧寧山給她比了一個大拇指,蔣西張嘴要咬,想起還在革委會立刻停下來了。
“等我們出去,我再咬你!”
說完蔣西甩著頭發(fā)走了,顧寧山跟在她的后面:“外面都是人不好咬,待會我?guī)慊丶乙А!?br />
他臉皮厚,蔣西說不過他,紅著臉跑遠了。
拍照的照相館在百貨大樓旁邊,青城只有這家照相館能洗八寸的照片。
當然八寸照片價格也讓人痛并快樂著……
節(jié)儉慣了的蔣西想著就結(jié)這一次婚,一狠心決定來拍一張八寸的。
“到時候我們也要把照片擺在新房里,我堂姐肯定也要來,讓她看了狠狠嫉妒一下!”
她坐上車仰天大笑一陣,好像她堂姐已經(jīng)在她面前咬牙切齒了一樣。
聽著她的囈語,顧寧山在前面騎車唇角帶笑,目視前方的目光里泛過一絲柔色。
“那要不要多拍兩張?在屋里多擺幾張?”
蔣西不笑了:“算了,算了……回頭我們用自己的相機多拍幾張好了。”
在照相館只拍一張就可以了。
這個照相館門口有塊玻璃上貼的有別人拍照片,聽說兩人是領(lǐng)證以后過來拍紀念照。
照相館的人推薦他們拍頭靠著頭的,肩膀以上的半身照。
蔣西想了一下,決定就拍人人都拍的這種。
她對拍照這種事一向隆重,自己在家描過眉畫過唇,顧寧山也是五官俊朗,溫潤舒爽。
兩人靠在一起,拍照的人嘴里只有“好好好”這一個字了。
照片拍的很快,付好錢顧寧山又多買了一個相框,說要把兩人的結(jié)婚證裱起來。
怕把結(jié)婚證弄皺了,他當場掏出來就要放進相框里。
裝好以后兩人看了片刻,顧寧山露出溫柔的神色,垂眸看向蔣西,兩人對視一眼忽而贊放出肆意的笑容。
明媚春色在照相館提前到來。
第67章 第 67 章 照……
照片要半個月才能拿, 顧寧山說了到時候他來拿。
因為蔣西想把照片放在新房里,他到時候拿了直接帶回去放家里。
今天兩人來領(lǐng)證,自然是個重要日子。
李群芳特地叫兩人回家吃飯, 為了攢她結(jié)婚用的肉票糧票,蔣家這幾個月都在省吃儉用。
除了上次去顧寧山廠里吃了一回肉,就再也沒吃過肉。
從照相館出來蔣西去扒拉顧寧山的錢包, 從里面抽出肉票, 說她要吃肉。
顧寧山心里十分欣慰,他們剛談對象那陣,自己請她吃飯, 她都要算的清清楚楚。
現(xiàn)在已經(jīng)愿意自己主動拿他的錢包了,這讓他頗有一種成就感。
騎上車帶她去買肉, 結(jié)果兩人去的晚副食品店沒有肉了, 只剩下兩根豬蹄便宜賣。
蔣西嫌骨頭多太壓稱不肯要, 耷拉著腦袋出了副食品店。
今天他倆領(lǐng)證, 顧寧山肯定要讓她吃上才行,就讓她在這等一會,自己去買。
他這話一說蔣西就知道他要去哪,眼睛一亮非要纏著他一塊去。
顧寧山無法,只好帶她一塊去。
他去的地方, 不是蔣西上次和唐貝貝一塊去的黑市, 而是離這里不遠處的一個小巷子里。
巷子走到頭有間隱蔽的小院子,顧寧山敲了三下門就有人過來幫他開門。
這場景看的蔣西心里一陣激動, 她覺得這個小院子比較符合她對黑市的想象。
上次去的那個地方,心里更多的是恐懼。
她懷疑是這個小院子增加了親切感,因為一進門這里就是很家常的院子。
任誰也看不出來,這里能有肉。
從屋里出來幾個人高馬大的小伙子, 蔣西往顧寧山身后靠了靠。
在他身后好奇地打量他們,他們看到也不生氣,還沖蔣西憨笑了一下。
顧寧山看起來跟幾人還挺熟悉,寒暄過后,他說自己要肉,就有人進去拎了一刀肉出來。
他要給錢票,人家還不要,最后推拉了兩次才把錢票給了。
這幾個人看著五大三粗,人還挺細心。
收了顧寧山錢票,又進去拿了兩根排骨一塊裝起來。
怕直接拎出去被人看到,還用廢報紙裹住才遞給他們。
出了門顧寧山才告訴她,之前自己意外幫過他們一次,他們才對他這么客氣。
而且這院子后面還有一個門,通往另一個更大的院子。
他們一般在另一個更大的院子里交易,不止有肉,還有山貨之類的。
這幾人不做大生意,勝在穩(wěn)妥,在這巷子里也不惹眼。
正好兩人出去經(jīng)過前面的大院子,顧寧山指給她看門在哪。
說完又照例囑咐蔣西,自己一個人不能來這里。
蔣西漫不經(jīng)心的點頭,他倆剛過去門就開了個縫,有人從里面出來。
顧寧山看了一眼,低聲告訴她:“剛剛出來的這個人,就是張衛(wèi)國。”
張衛(wèi)國?蔣西反應(yīng)了一下,才想起張衛(wèi)國是魏美月的前……不對,丈夫。
他們倆已經(jīng)復(fù)婚了。
張衛(wèi)國走他們倆后面,蔣西假裝系鞋帶偷摸往后看。
看張衛(wèi)國也在打量他們倆,嚇得她一激靈,又趕緊收回目光。
顧寧山面不改色的告訴蔣西:“他認識我,你正大光明的看也沒關(guān)系。”
說是這么說,蔣西可不好意思直接盯著人看。
“我臉皮薄,哪像你臉皮這么厚呢。”
正好張衛(wèi)國路過兩人,蔣西忙低下頭假裝找東西,顧寧山眼眸微閃跟張衛(wèi)國對視了一眼。
“顧工?”
張衛(wèi)國主動跟顧寧山打了招呼,讓蔣西有種被抓包的感覺,心頭一囧干脆也轉(zhuǎn)頭打量起來人。
他皮膚微黑,是時下最受歡迎的國字臉。
人看起來很老實,別人光看他外表,肯定看不出來這個人還蹲過牢。
顧寧山客氣的跟他握手:“張衛(wèi)國同志,還沒恭喜你跟魏同志復(fù)婚。”
被人恭喜,張衛(wèi)國臉上倒是沒什么喜色。
反而自嘲的笑了一下:“謝謝了,聽說你也要結(jié)婚了?”
“對。”他給張衛(wèi)國介紹蔣西:“這是我愛人,我們今天剛領(lǐng)證。”
冷不防聽到顧寧山這樣介紹自己,蔣西耳根有些發(fā)熱。
捏緊了衣角繃著臉跟張衛(wèi)國點頭,嚴肅的好像和廠領(lǐng)導(dǎo)會面。
張衛(wèi)國也跟她打了聲招呼,看他倆手里拿的東西,張衛(wèi)國知道兩人估計也剛從院子里出來。
不過他并沒有看到過兩人……
他笑了一下,也不避諱的對兩人說:“我偶爾會在這邊換東西,下次想要什么可以找我,我?guī)湍銈儞Q。”
蔣西猜他肯定知道魏美月曾經(jīng)差點跟顧寧山相看,但是他好像全無芥蒂。
跟兩人說話態(tài)度也放的很低,這樣看起來這個人完全沒什么問題,蔣西想不明白魏美月為什么舉報他。
她走神的一會功夫,顧寧山已經(jīng)打聽完他在這換什么了。
等人走了,她回過神來不解的問:“他直接告訴我們在這投機倒把,不怕被舉報嗎?”
再進去恐怕就嚴重了。
“剛剛我們沒從大門出來,他應(yīng)該猜到我跟小飛他們認識。”小飛就是剛剛給顧寧山拿肉的小伙子。
怪不得敢這么明目張膽,原來是摸清了她們的底。
蔣西心有余悸的說:“原來只是看著老實,心眼子也跟馬蜂窩似的。”
想想也是,畢竟書里他還是魏美月的二把手呢。
兩人回到家屬院,李群芳看兩人帶回來的肉,又是一頓絮叨。
不過買都買回來了,絮叨完還是要把肉下鍋。
蔣西說她想吃餃子,李群芳瞪眼:“繼續(xù)想著。”
包餃子不要用細糧嗎?
到她結(jié)婚之前是別想吃上了,最好往結(jié)婚以后想,吃上的幾率比較大。
“你想想要來多少人,就不敢說要吃了。”她給蔣西一個個派:“你爺奶,叔伯嬸子大娘,兄弟姐妹,還有你姥家的舅舅媽……”
蔣西聽得頭大:“早知道這么麻煩,就不結(jié)婚了。”
這次顧寧山?jīng)]有再跟她瞪眼,因為他倆證都領(lǐng)了,她想后悔都來不及了。
為了她想吃餃子的心情,顧寧山還是偷偷告訴她,可以晚上帶她去國營飯店吃。
不過蔣西認為她領(lǐng)了證,就是結(jié)婚了。
如今已經(jīng)是成了家的人,也不能總想著這些,糾結(jié)半晌還是拒絕了。
她心里有些傷感,覺得自己長大了,突然變得好穩(wěn)重。
果然人不能永遠當個孩子……
顧寧山不知道她在獨自悲秋感懷,傍晚從蔣家走了半刻又提著餃子回來了。
餃子吃到嘴里,蔣西淚眼婆娑的看向顧寧山:“好想親你一口。”
顧寧山一僵,一時忘記自己回來要跟她說什么了。
丈母娘和老丈人都在家,他不敢在蔣家做偷偷摸摸的事。
只說讓蔣西欠著,說完又匆匆走了。
屋里李群芳對兩人很無語,跟蔣明川抱怨:“果然是女大不中留,一盤餃子還非要今天吃到嘴了。”
蔣明川正在洗腳聞言道:“小顧對西西好,你還不滿意?”
“我太滿意了。”
就是他倆沒一個過日子的人,她愁啊……
越是臨近蔣西結(jié)婚的日子,李群芳就越愁。
整個人焦慮非常,每天要發(fā)好幾次火。
車轱轆話也反復(fù)說,蔣明川知道她舍不得蔣西,提前跟閨女通過氣,兩人在家里就像烏龜般過活。
蔣明川受的罪比蔣西多,李群芳每天點數(shù),看買的東西,做的衣服,少了什么就要立刻呲他一頓。
怨他不上心,還要說女兒又不是她一個人的,憑什么他不上心。
要結(jié)婚的本人倒是清閑,李群芳心疼她嫁了人就不能像在家一樣輕松,連碗都不讓她洗了。
“以前我沒出嫁在家也就是做做飯,洗洗衣服,嫁了人以后什么都要干了……”
蔣西有些懵,李群芳還在說:“你在家比我那時候還舒服,飯也不用做,碗也三天兩頭洗一次,更別提洗衣服了。”
“嫁了人就不一樣了,到時候你什么都要干,可就沒有現(xiàn)在這么輕松了。”
蔣西憋了一會才憋出一句:“顧寧山說他會做……”
李群芳冷笑一聲:“等你結(jié)了婚就知道他做不做了!”
蔣西咂咂嘴哄她:“那我到時候就回家!讓他后悔!”
沒想到李群芳頓時跟天塌了一樣咋呼道:“老天,都嫁人了還要回來讓我伺候……”
怎么說都不如她的意,蔣西只好選擇閉嘴。
四月二十五前兩天,蔣家和李家人坐客車到了省城。
還沒到農(nóng)忙的時候,隊里請假也比較好請,蔣家留了老大老三看門,剩下的都來了。
自從蔣明川調(diào)到省城,這還是蔣家眾人第一次到他這來。
就算他們住在小小的筒子樓里,蔣家妯娌臉上還是止不住的艷羨。
東轉(zhuǎn)轉(zhuǎn)西看看,好像他們一家人住在什么金窩窩里。
不止她倆,連蔣南也很羨慕。
她羨慕的是蔣西有單獨的房間,她結(jié)婚以后住的房間還是隔出來的,現(xiàn)在心心念念就是分房子。
因著上次在老家的事,蔣西看到她還沒好臉色。
她倒是無所謂,還跟沒事人一樣巴巴來了。
蔣麗偷偷告訴蔣西:“她跟大伯娘又和好了,你上次白做惡人了。”
蔣西無所謂做惡人:“我又不是為了大伯娘才跟她吵架的,那是警醒她對我們家人客氣點。”
說話間蔣南又看到蔣西手腕上戴的手表,頓時破了大防。
第68章 第 68 章 那本書……你看了嗎?……
蔣南結(jié)婚的時候, 陳家承諾了三轉(zhuǎn)一響,最后只買了自行車和縫紉機。
手表以當時家里手撐不開為由,說好了結(jié)婚以后再給她買。
結(jié)果她現(xiàn)在孩子都生了, 還沒看到手表的影子。
看到蔣西手腕上戴的手表,蔣南眼睛直勾勾的盯著她。
看的蔣西打了個冷顫不滿道:“你看啥?”
蔣南走過去要看她的手表:“你這手表不便宜吧?”
她在縣里供銷社沒有見過這種款式,一時之間不能確定價格, 不過她的直覺告訴她這表不便宜。
她現(xiàn)在比上次見面變得還多, 蔣西不想理她,不肯告訴她花了多少錢。
“要你管……”
掙脫蔣南的手,才發(fā)現(xiàn)手腕都被她攥紅了。
看蔣西要發(fā)火, 蔣南又訕訕的說:“你嫁的這個人還不錯嘛……”
旁邊的蔣麗翻了個白眼,直言不諱道:“大姐你傻啊, 省城的肯定比縣城的好啊!”
這話說的, 被人聽到能得罪一大片。
蔣西讓她別瞎說:“結(jié)婚是要看人品的, 就算是村里也有好人, 你別亂說。”
蔣南不敢跟蔣西對著來,拿捏蔣麗還是沒問題的。
聽出她在腌臜自己,伸手就要打蔣麗,被蔣西推開。
“好了好了,我爸要帶你們?nèi)フ写k入住, 你快去吧。”
家里自然住不下這么多人, 除了蔣老太太和李姥姥,剩下的人都讓蔣明川帶去附近招待所住。
蔣西怕蔣麗去了招待所被蔣南欺負, 就讓她也留下來跟自己一塊擠擠。
有蔣老太太和李姥姥在,李群芳也能解放了。
兩位老太太對嫁妝對到半夜,查出來少了對蠟燭沒買。
第二天晚上就要用,一大早又要蔣明川去買。
青城這邊是女方的正日子是前一天晚上, 請客吃飯主要在今天晚上。
不過現(xiàn)在不用大辦,大家多是隨禮不留下吃飯,剩下湊成兩三桌人蔣明川在國營飯店安排了。
吃完飯男方要過來送彩禮,顧家人提前一個星期過來,兩家人已經(jīng)一塊吃過飯。
商量好說家具太笨重,加上蔣家也有三十六條腿要送過去,不好送過來再搬回去,晚上就送三轉(zhuǎn)一響和禮金過來就可以。
家里人多了,還沒到晚上就忙得亂糟糟的。
這一切都跟蔣西沒關(guān)系,她只要見人靦腆害羞的笑一笑就行。
只是笑也給她累夠嗆,家屬院有人上門來看熱鬧的,不免要打趣她兩句。
如此反復(fù)時間久了臉都僵硬了。
好不容易到了傍晚,還沒說歇歇,顧家人來了。
按俗顧家長輩不能過來,只能媒人帶顧寧山過來。
因蔣西提前說過顧寧山的媒人是位廠長,所以第一次看到顧寧山,原本該哄鬧幾句的娘家人,也因為吳家強都不知道看哪里好了。
顧寧山不明所以,他不是青城人,也是第一次結(jié)婚,還以為大家見面都要拿著勁才行。
主動去給長輩散煙,看大家都矜持的接受了才放下心。
倒是吳家強心里泛嘀咕,以為蔣家人不滿意顧寧山才這樣。
他心想顧寧山比人小姑娘大好幾歲,不滿意也是應(yīng)該的,怕說錯話也不太敢說話。
一時屋里只有哼哼哈哈的應(yīng)和聲,還有蔣西趴在門縫偷笑的聲音。
她見過別人結(jié)婚的場面,男方被為難都是常事。
為了顧寧山不被為難,她特地想出這么個辦法拯救他。
等明天她告訴顧寧山,恐怕他不知道會感動成什么樣呢!
彩禮什么都是提前商量好的,今天晚上只是走個過場。
除了之前商量的那些,顧寧山又添了八百八做禮金。
看到他的彩禮,屋里說話聲才大了些。
大家反應(yīng)各異,反正蔣西透過門縫看有人在強顏歡笑。
沒想到結(jié)個婚這么逗樂,蔣西突然覺得結(jié)婚也挺好的。
沒有人為難顧寧山,流程很快就走完。
等人走完,李群芳收拾完屋子,又進了蔣西房間。
蔣西已經(jīng)舒舒服服躺下了,因為明天就是正日子,蔣麗今晚不跟她睡。
看她媽進來,有些疑惑的看過去。
李群芳欲言又止,看著她懵懂靈動的眼眸,怎么都說不出接下來的話。
“呃……那個……”
她說不出口,蔣西還以為她不舍得自己。
大大方方安慰她:“過兩天我就回來了,你就別操心了。”
一句話說的李群芳更尷尬了,算了,船到橋頭自然直,到時候她就懂了。
李群芳掩面而逃,蔣西還以為她舍不得自己哭了,不免也有些傷感。
第二天起來眼睛還紅紅的,蔣老太太咋呼兩聲,又去煮雞蛋給她滾眼睛。
她今天穿上了心心念的白襯衣和紅裙子,襯衣上夾了一朵象征新人的大紅花。
正是鮮嫩如花般的年紀,臉上不用怎么上妝,只是輕輕撲了一層薄粉,就足夠細膩動人。
遠山般的眉毛已經(jīng)修剪出清晰的眉線,小巧的唇珠點上了胭脂般的潤色,如此已經(jīng)讓人移不開眼。
李群芳親自把她烏黑油亮的秀發(fā)編成兩股,用紅頭繩系上垂在胸前。
看她已經(jīng)亭亭玉立,如今又要離家,在這喜慶的日子里也止不住傷懷。
不等母女兩人傷感,唐貝貝和許文芳已經(jīng)到了蔣家。
剩下陸續(xù)又過來幾位,今天要一塊去送親的人。
顧家親戚不在青城,他們那邊請的人少,就請蔣家這邊送親的多去一些人壯壯場面。
除了唐貝貝和許文芳,劉恩文和梅紅霞也來了,剩下蔣西的高中同學也來了兩位。
楊國政昨天就回來青城,來蔣家?guī)兔Α?br />
因為顧寧山要找人來運嫁妝,楊國政還有顧家?guī)讉小輩,都讓蔣西打發(fā)去了顧家那頭。
等顧寧山來的時候,再跟過來就可以。
唐貝貝心知她是為了自己,不免又感動一番。
她送了蔣西一條粉色印花床單,搞得許文芳直說她不地道:“好歹等我們的枕套送完,你再拿出來啊……”
劉恩文把手里的枕套遞過去,還不忘調(diào)侃兩句:“你又不是不知道她倆,好的穿一條褲子,你跟她倆比什么。”
眾人在一塊說笑一陣,很快外面哄鬧聲響起。
蔣西聽到蔣麗在叫姐夫,叫的周圍人一陣哄笑,接著是顧寧山給她抓糖的聲音。
估計是抓了不少,她說了一聲“謝謝姐夫!”,這聲尤其響亮。
屋里的人簇擁著蔣西出去,在堂屋哄鬧一陣以后跟父母告別,再跟顧寧山去新家。
看熱鬧的人有點多,場面有些亂,蔣西暈頭轉(zhuǎn)向的跟著顧寧山走了。
到了顧家又被顧寧山的工友們,圍著哄鬧一陣。
最后在吳家強的主持下,兩人在客廳手拿□□宣誓。
宣誓結(jié)束后,兩人才算真正結(jié)為夫妻。
之后又是帶眾人去廠里食堂吃飯,幸好顧寧山為了搬家具借了廠里的小客,有車倒是不至于反復(fù)折騰。
蔣家來送親的親友,也跟著一塊去食堂吃飯。
楊國政負責開車接送,唐貝貝上車看到他還愣了一下。
兩人相□□頭示意,算打了招呼。
梅紅霞親切的跟他打了招呼,她跟上次的相看對象也要結(jié)婚了,現(xiàn)在看到楊國政也能平心靜氣了。
她記得上次楊國政說他有對象,善解人意得問他:“你跟你對象什么時候結(jié)婚?”
聽到后面唐貝貝的悶笑聲,楊國政摸了摸鼻子,含糊著說還沒定。
幸好后面還有人上車,終止了這場對話,解救了他。
剩下招待客人,都是顧家人的事了,蔣西敬了一回酒就算完了。
等吃完飯人陸陸續(xù)續(xù)走完,才跟顧寧山一塊回家。
上午還哄鬧的房子,現(xiàn)在唯有滿室清寂,瞬間讓蔣西產(chǎn)生一種不真實感。
“我們竟然就這樣結(jié)婚了?”
她有些不可置信,顧寧山還以為她又要反悔,誰知道她又說:“沒想到結(jié)婚這么簡單。”
顧寧山問她:“是不是后悔沒早點跟我結(jié)婚?”
蔣西白了他一眼回屋了,留他一個人打掃房間。
青城這邊結(jié)婚只用半天時間,原本下午該閑下來折騰的。
只是顧雪峰在海市有個重要會議要參加,顧家人臨時決定夜里就走,所以今天晚上要和顧家人一塊吃個飯。
顧寧山掃完地,進來看蔣西在整理箱子,忙讓她別動了。
“明天我來整理,你先休息一會吧。”
蔣西低著頭拿衣服說她不累,顧寧山走過去把人拽起來。
“我怕你累。”
看她還要再說,顧寧山捏捏她的臉頰:“現(xiàn)在不累,總有累的時候。”
他暗戳戳的意有所指,可惜蔣西聽不懂。
指揮他把被子鋪好,換了衣服躺下才覺出渾身酸軟。
“唔……腰好酸。”她看顧寧山坐在床邊,往旁邊移了移:“你要不要也休息一會?”
面對她的邀請,顧寧山?jīng)]有推辭,站起來就要脫衣服。
看他的動作,蔣西直勾勾看著他:“你脫衣服干嘛?”
“睡覺總不能穿衣服吧?”顧寧山雙眸幽幽的看她:“你看的倒是起勁。”
“誰要看你!”
顧寧山換了一件干凈的衣服躺下,蔣西乖覺的窩進了人懷里。
把人抱在懷里,還沒有片刻就感覺到她不安分的手在自己身上亂摸。
悶笑著按住她的手:“你要是想一覺睡到明天,就繼續(xù)摸。”
蔣西老實了。
過了半晌,她紅著臉支支吾吾問顧寧山:“那本書……你看了嗎?”
顧寧山壞心眼的問她:“什么書?”
知道他是故意的,蔣西張嘴要咬他,被他合上唇親了一下。
在她耳邊悄聲說:“放心吧,研究透了……”
第69章 第 69 章 新婚
今天天氣很是風和日麗, 過了午后陽光還能照進屋子。
新房張貼的喜字在陽光下格外鮮艷,安靜了一會兒的房子突然響起開門聲。
顧寧山衣衫不整的光腳趿著拖鞋,走出窗簾緊閉的臥室, 到了一杯水又回去把床上的人扶坐起來。
雙頰酡紅的人坐起身,眼角隱約還有淚痕。
看人喝水時微微仰起下巴,露出潔白修長的頸項, 一時有些心猿意馬。
不等他亂想, 蔣西已經(jīng)就著他的手咕咚咕咚喝完一整杯水。
把杯子狠狠推走,還泛著酡紅的臉上露出些許女兒家的嬌嗔:“你壞死了……”
顧寧山感覺心頭發(fā)軟,渾身發(fā)麻, 湊過去又要親她,被她推開。
“別鬧了, 晚上還有事, 你去飯店訂好了嗎?”
被推的往后虛晃一槍, 顧寧山又湊過抱住人:“訂好了, 待會我們提前過去訂菜就可以。”
這家國營飯店在顧家人住的招待所附近,想起自己的公公婆婆,蔣西掙脫他的懷抱,從床上下來。
“你怎么這么粘人?”從衣柜里找出外套穿上:“我們先去招待所看看爺爺奶奶,還有姑姑她們吧。”
這次顧家姑姑和宋玉玲也一塊來了, 忙了一早上, 現(xiàn)在都在招待所休息。
想到這蔣西有些遺憾道:“玉玲好不容易來一趟,還沒帶她在青城玩一玩又要走了。”
“以后總有機會的, 到時候她想來就來了。”
現(xiàn)在出門一趟不容易,顧寧山是說以后大家能自由行動,不用開介紹信的事。
話雖如此,十幾歲和二十幾歲的心情總是不一樣的。
她最近總是說一些深沉的感悟, 顧寧山實在忍不住了問她到底哪來的這些想法。
“我自然而然就有了唄……”
顧寧山不懂她的傷春悲秋,心想這個年紀的女生可能就是心思反復(fù)的時候。
看看她明凈的雙眸,打算現(xiàn)在先不干預(yù),等過一陣子再看看。
出了門時間也不早了,顧家人在招待所行李已經(jīng)收拾好。
看到蔣西和顧寧山來了,顧奶奶止不住地說:“好好好,看你倆這樣我現(xiàn)在閉眼也能闔上了。”
被宋玉玲聽到,說她瞎說話:“外婆,大喜日子你說這個干啥?”
顧奶奶說她高興嘛,蔣西和宋玉玲在她面前逗樂,很快她這點子欣喜惆悵都沒了。
宋青佩看祖孫三人這個和樂畫面,心里不屑,面上咬咬牙喚蔣西一聲。
她這次來青城,顧寧山從頭到尾都沒怎么跟她說過話。
是鐵了心向著他媳婦,宋青佩為了不失去這個兒子只能低頭服軟。
當著大家的面叫蔣西過去,從兜里掏出用布包著的手鐲遞給她。
“這是我結(jié)婚的時候你奶奶給的,現(xiàn)在我送給你,以后就是你的了。”
她看起來有些強顏歡笑,又怕自己待她不夠親熱,說完還親自把鐲子給蔣西戴上。
蔣西簡直受寵若驚,一個人討不討厭自己,自己不可能是沒感覺的。
宋青佩不怎么喜歡她,她是能感覺到的。
但她沒在自己面前露出什么,蔣西也就當不知道。
不知道她這是哪一出,她回頭看顧寧山。
顧寧山心知這是宋青佩示弱的信號,點頭示意她收下。
這鐲子翠綠翠綠的,一看就不是能帶出門的東西。
和宋玉玲“哇哇”的欣賞過后,蔣西又摘了下來揣進口袋里。
一家人看起來也非常和諧……
顧家人吃完飯還要去火車站,一行人沒有耽擱太久就往附近的國營飯店去了。
晚上除了顧家人一塊吃飯,吳家強和顧寧山兩個領(lǐng)導(dǎo)也一塊來了。
這次顧寧山結(jié)婚,多虧了他領(lǐng)導(dǎo)們幫忙,請他們吃飯也是顧雪峰的意思。
因著顧家人還要坐車,大家只推杯換盞小酌幾杯,沒有多喝。
吳家強老家在順江,那里盛產(chǎn)桃子,他帶了自家釀的桃子酒過來。
他吹噓這桃子酒如何如何好,勾起了蔣西的好奇心。
她沒喝過酒,趁顧寧山?jīng)]注意偷偷嘗了他杯子里的酒是什么味。
等顧寧山發(fā)現(xiàn),她已經(jīng)喝完了小半杯。
看她面色沒有異樣,顧寧山還以為她酒量不錯。
吃完飯送顧家人上車,從飯店出去她差點一腳踩空臺階,才知道她已經(jīng)醉了……
送走顧家人和幾位領(lǐng)導(dǎo),趁著夜色顧寧山背著蔣西往家走。
走到一半背上的人又清醒過來,鬧著要下去自己走。
回到家看起來也沒有異樣,自己能跑能跳,還抱著衣服去洗漱。
等他洗漱完回來,才發(fā)現(xiàn)人在床上躺著目光發(fā)直,一看就是還迷糊呢。
聽到動靜,蔣西目光轉(zhuǎn)過來朝他伸手要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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顧寧山看了她一眼眼神晦暗不明,放下毛巾過去把人拉起來。
“不能喝還偷喝,下次還敢嗎?”
蔣西癡癡笑了兩聲說:“下次還敢。”
換來臀股處一聲響亮的巴掌聲。
似乎是沒想到顧寧山會打自己,她反應(yīng)了一下才不可置信的扁嘴:“你打我?”
“疼了才能叫打,你疼嗎?”顧寧山臉皮頗厚的瞎說,實際上他就是一時沒忍住手犯了賤。
臀部肉厚,打起來聽著響亮實際并不痛。
只是看顧寧山這漫不經(jīng)心的樣子,蔣就來氣。
鬧起脾氣把人撲倒,非要把他翻過來也在他屁股上來一下。
“你可惡!”
原本想挾制顧寧山,結(jié)果反被他撲倒了。
顧寧山把她的手按在床上,還要揍她,蔣西在他身下左閃右躲。
嘴里還不忘詆毀他:“我們才結(jié)婚第一天你就打我,這日子還能過嗎?”
顧寧山把人按住壓在身下,怕她耍脾氣,又忙著跟她認錯:“祖宗,我的錯……”
他認錯倒是麻溜,可惜蔣西鐵了心要打他一下才肯原諒他。
看她堅持,顧寧山想了一下狠心放開了她,轉(zhuǎn)身趴在床上:“行,你打吧。”
顧寧山在蔣西面前一直有些端著,沒想到他真的會同意。
屁股近在眼前了,蔣西卻捂著嘴開始笑起來。
“不打算了啊!”
顧寧山也是為自己的手賤受到了懲罰,怕他反悔蔣西忙說:“打,我打。”
先伸手上去抓了抓,摸的顧寧山渾身癢癢,不滿她墨跡要翻身。
蔣西連忙狡辯:“我看看哪里肉厚,不然打疼你怎么辦?”
“看好了嗎?”
像是怕他反悔,顧寧山話音未落,蔣西的巴掌就落下來了。
清脆的聲音響起后,房間里一時沉默下來。
蔣西側(cè)坐在他旁邊,手還搭在他屁股上沒有收回來,諂媚的說:“我給你揉揉吧~”
“我不要你揉,我要你賠……”
他坐起身麻利的脫掉身上的背心,蔣西下意識閉上眼。
還沒來得及睜開就感覺他在脫自己衣服,慌忙捂住衣服提醒他:“燈燈……”
顧寧山伸手關(guān)了燈,屋里只剩月光的余暉。
模糊看不清人,適應(yīng)了黑暗才能透過月光看到白皙的亮色。
兩人抱作一團,不知過了多久蔣西的抽泣聲響起,隨之還有顧寧山懊惱的道歉。
燈再次亮起,蔣西正裹著被子蜷縮在床上哭泣。
只瑩瑩月色的肩膀露出兩道紅印,讓人隱約窺見閨房事跡一二。
顧寧山一臉愧疚的跟她道歉:“我不知道這事這么痛,書上也沒寫……”
蔣西不想理他,還在兀自啜泣。
“你不是說你看書了嗎?書都看到哪去了?”
看是看了,就是實際操作起來有些誤差。
“你去把書找出來再看看,肯定是你哪里學的不對!”
在她強烈要求之下,顧寧山出去一會又拿著破破爛爛的書進來。
新婚之夜,顧寧山抱著蔣西一臉嚴肅的翻開起這本教學書籍。
這本書不知道在柜子里藏了多久,沒翻兩頁書頁就要掉下來了。
兩人看了一遍后,顧寧山指著其中一頁問她:“要不然我試試這個行嗎?”
書上一個小人正俯身在另一個小人身下,蔣西看看旁邊的字面頰一紅。
支吾道:“隨你。”
顧寧山當她答應(yīng)了,再次拉燈應(yīng)戰(zhàn),屋內(nèi)重歸清寂。
過了一會,山行數(shù)十下,漸聞水聲潺潺。
干枯的山道因有溪水泛濫,而重新顯露春色。
有了水流,顧寧山告訴蔣西此溪風景甚好,因放一葉扁舟于溪谷中,順流而上欣賞風景最好。
說罷也不等蔣西同意,便拿出狹長的小舟放置于溪谷,溪流因承載小舟流水又向溪谷溢出兩分。
蔣西看小舟并不小,有些擔心溪谷不夠?qū)掗煟瑫剐≈蹟R淺。
還好溪谷被開拓的夠?qū)挘拍苋菹滦≈垌標鳌?br />
有溪水的幫助,顧寧山很快找到山谷中的登山口。
兩人都沒爬過山,第一次爬山準備不足,不免有些手忙腳亂。
蔣西覺得爬山太費體力,又比他先登過一次山,自然更是乏累。
攀著顧寧山的臂膀跟他撒嬌,想下山。
她登過山,才知道山頂?shù)娘L景如此讓人陶醉。
可顧寧山說他還沒看過山頂?shù)娘L景,讓蔣西可憐可憐他這么大歲數(shù),好不容易跟媳婦一塊爬山的心情。
蔣西看他說的可憐一時心軟應(yīng)了下來,沒想到放虎歸山。
兩人沿著山路一陣疾行,終于登了頂。
山頂?shù)娘L景讓顧寧山陶醉不已,蔣西再次登頂,依然為山上的風景震撼到流淚。
還以為今夜只需登這一座山,哪想顧寧山嘗到登山的甜頭,不肯輕易放過她。
偶爾會停下來問蔣西累不累,卻怎么都不肯停下歇歇。
蔣西早已是被他拖拽著往上走,直呼累的要暈過去。
可惜顧寧山?jīng)]了往日溫柔體貼的模樣,反而變本加厲帶著她上山。
可把蔣西累個夠嗆。
第70章 第 70 章 你煩死了!
一夜春風。
第二天一早, 窗外的陽光透過窗簾,隱約照進屋子里。
這窗簾是隨便扯得藍色布做的,并不是很擋光, 陽光透過沒拉緊的縫隙照向床邊。
床上的人還嵌在另一個懷里,這張床并不算小,只是現(xiàn)在兩人都擠在一塊倒是顯得擁擠起來。
兩人都是天色漸亮的時候才睡下, 一直睡到現(xiàn)在還沒有起。
好在家里只有兩人無人管束, 顧寧山也難得現(xiàn)在還沒起床,在蔣西身后埋頭苦睡。
艱難的睜開眼睛,蔣西還有些沒反應(yīng)過來自己在哪。
“嗚……”
動了一下才感覺自己渾身酸軟, 更別提后面還有人緊緊箍著她。
側(cè)頭在貼著她的臂膀上咬了一下,顧寧山閉著眼擰眉。
睜開眼才看到有人正斜眼怒視他:“快放開我, 我要去廁所!”
有些怔忡的松手, 顧寧山似夢非夢的坐起身要下床:“我抱你去?”
蔣西搖著頭, 自己坐起身。
雙腳落地的時候嘴里止不住抽氣聲, 扶著床沿緩了緩。
只是還是不甘心,果斷回身給了顧寧山一拳:“你煩死了!”
打完留下還沒醒神的人,自己扶著腰,瘸著腿去了廁所。
回來又是好一段磨人的路,蔣西在門口扶著門框怒罵顧寧山:“你煩死了!”
她的臟話儲存有限, 翻來覆去只會罵這一句。
顧寧山仰躺在床上已經(jīng)清醒, 他自己理虧,被罵了也沒理由生怒。
虧他比蔣西大了好幾歲, 新婚夜也像毛頭小子一樣失了分寸。
任打任罵的坐起身,把人抱回床上:“都是我的錯,你別生氣,我去給你煮雞蛋。”
蔣西說他慣會裝:“你昨天晚上怎么沒有這么聽話呢?”
她還是太年輕, 等到以后就會知道,顧寧山一般晚上都不會聽話。
等顧寧山把她放上床,又折騰人把她抱到客廳。
客廳的沙發(fā)一直沒碰上合適的,后來是顧寧山畫了圖找人打的,蔣西抱怨過一次木頭打的太硬,他又去找人縫了墊子放在上面。
顧奶奶來青城又帶了一床羊毛毯放在上面,蔣西躺上也不膈人。
伺候好她,顧寧山去給她煮糖水雞蛋。
一開始他背對著蔣西,蔣西沒注意到他走路也有些奇怪。
等他端著碗過來的時候,蔣西才發(fā)現(xiàn)他有些不自然。
“你怎么了?”說話的時候她還躺著沒動,顧寧山只說他沒事。
心知他沒說實話,蔣西不說話看著他。
顧寧山只好說了出來,原來是他從醫(yī)院領(lǐng)的保健用品不合適,昨天晚上上頭的時候沒注意,今天早上才發(fā)現(xiàn)前端有些磨破了皮。
他說的時候表情絲毫不見窘迫,問的人倒是說不出話了。
半晌,蔣西支支吾吾地說:“你……你臉皮怎么這么厚,這種話……也能說給我聽嗎?”
雖然她用都用過了,但是她還沒仔細看過。
心里還是有些不好意思。
顧寧山也沒說是她非要問的,默不作聲把人拉起來,喂她吃飯。
蔣西心里窘迫不好意思讓他喂,接了碗自己吃起來。
喝了兩口,看他不說話,又遲疑著問:“疼……嗎?”
顧寧山不說話,是怕自己笑出來,聽她問忙說不疼:“就是走路不太舒服。”
好嘛,今天倆人走路都不方便。
這話越說越尷尬,蔣西岔開話題問他怎么想起來煮糖水雞蛋,顧寧山說:“奶奶走之前告訴我的,她說女孩子坐這種事傷身……讓我給你多補補。”
好,蔣西臉紅透了,感覺自己就不該問。
不過屋里就她一個人在尷尬,顧寧山倒是神色如常。
把她剩下的雞蛋吃完,顧寧山順手刷了碗之后。
拿出家里的糧油本和存款折子給她,還有些票券和家里的現(xiàn)金。
“以后就給你管著了,還有我的工資條子。每個月1號去財務(wù)科領(lǐng)工資補貼,你是自己去領(lǐng),還是我領(lǐng)回來給你?”
蔣西好奇的翻看他的工資,想了一下道:“還是你領(lǐng)回來吧,不然我還要去一趟。”
她們廠也是1號領(lǐng)工資,她也要去領(lǐng)自己的工資才行。
顧寧山又給她說家里的存糧:“我們辦事沒在家里辦,家里的米面油都沒動。以前我吃食堂,不在家里做飯,菜票也都沒動過。”
所以家里也沒菜。
他們在食堂辦事用的票券都是顧雪峰夫婦出的,另外雖然彩禮和禮金都是顧寧山自己出錢置辦的。
但是兩人走之前給他留了兩千塊,還把剩下的全國通用票券都給顧寧山了,辦完事顧寧山的票券反而還多了。
蔣西看了看,確實不少糧票肉票,不止有全國的還有軍用的,一看就是換來的。
她感嘆道:“可憐天下父母心……”
顧寧山不置可否,雖然他跟兩人關(guān)系疏離,但是從來沒被虧待過。
只是有些關(guān)系對對錯錯實在難說,不僅夾雜著錢財還夾雜著感情,精神等等……
許多事不便言說,他也不想告訴蔣西,只想讓她快快樂樂活著。
除了這兩千塊錢現(xiàn)金,還有零零碎碎的零錢一百多,剩下都存在存折里,一共有五千多塊。
這還只是顧寧山自己的,蔣西的彩禮八百和嫁妝六百還沒算上。
雖然她沒存款,但是最后最有錢的居然變成了她!
蔣西大喜,身上的酸痛都感覺不到了。
算完抱著餅干盒樂的找不著北,在沙發(fā)上翻滾兩下,差點一頭栽倒地上。
顧寧山忙接住人,寵溺的看著她:“就這么高興?”
“當然高興了!我從來沒拿過這么多錢!”
她人節(jié)約但是手松的很,在家發(fā)了工資李群芳會第一時間拿走。
只給她留五塊錢零花,如果有要買的錢不夠,還要提前報告支錢才行。
也就顧寧山如此信任她,就這樣把家底全交出來了。
蔣西在心里暗暗發(fā)誓,一定要勤勤懇懇的持家,讓她媽媽刮目相看,也不辜負顧寧山對她的信任才行!
想到這里又覺得顧寧山信任自己,自己也不能虧待他。
“給你十塊錢放在身上備用,花完了再跟我要。”說完又遲疑一下:“最好一個月以后再跟我要,咱倆都結(jié)婚了,以后可要學著過日子才行。”
要是李群芳在這,看到這一幕大概也會老懷甚慰。
才說完要勤儉持家的意思,蔣西又從一疊糧票和肉票里,抽出幾張快要到期的給顧寧山。
“家里沒菜,今天中午咱們從國營飯店買飯回來吧。”
他倆昨天累了一天一宿,實在有必要好好補補才行。
顧寧山?jīng)]有意見,接過錢票放好。
吃完飯蔣西又睡了個回籠覺,等她再醒來感覺身上好了許多,顧寧山正好來叫她起床吃飯。
趁她睡覺的空檔,他把家里重新收了一遍。
昨天蔣西帶來的衣服都從箱籠里收到衣柜里,桌椅也重新歸置了一遍。
等蔣西出了房間一看,早上還有些雜亂的屋子已經(jīng)歸置的整整齊齊了。
她心里歡喜,圍著顧寧山好一頓夸。
顧寧山聽的好笑,趕忙叫停:“睡半天了還有精力說這么多,不餓?”
這么一說是有點餓了,蔣西洗過手乖乖坐回桌子前,準備吃飯。
睡了一覺她精神好了許多,看顧寧山買的都是自己愛吃的,食欲大開吃了兩碗才放下碗筷。
看她生龍活虎的樣子,顧寧山才放下心來。
兩人昨晚沒節(jié)制,他很怕把她做壞了。
早上看她起來以后的可憐樣,心里有些自責,還暗暗告誡自己以后不能如此放縱才行。
他愛憐她,自然不能只顧自己歡愉。
兩人一邊說話一邊吃飯,雖然只有兩個人也顯的家里熱鬧起來。
這頓“午飯”吃完,已經(jīng)快要四點多,連晚飯都省了。
顧寧山說他晚上要去宋老師那一趟,他們倆結(jié)婚宋老師也隨了禮。
他要避著人不肯去食堂吃飯,只能自己去給他送些喜糖喜酒。
蔣西不想自己在家呆著,也想跟顧寧山一塊去。
問過她不妨礙走路,天黑以后,顧寧山找出一條絲巾給她圍上擋擋夜風,帶她一塊往廠里去。
電路廠不用上夜班,晚上廠里人都聚在食堂附近的小廣場。
那邊不僅有個小供銷社,還有理發(fā)店,籃球場等等,一到晚上那里最熱鬧。
兩人一路慢悠悠走過去,也沒碰上人。
見到宋老師,蔣西又有些害羞了。
“你們兩口子怎么來了?”
宋老師沒好氣的看著顧寧山,顧寧山給他看手里拎的東西:“請你喝一杯。”
外面不好多說,側(cè)過身讓人進門。
屋里只有一個板凳,宋老師示意蔣西坐。
她雖然年輕,還是懂點禮數(shù),心想總不能自己坐著,他們倆站著,堅持跟兩人一起站著。
宋老師點了一支煙,跟顧寧山說起她聽不懂的東西,她就只好打量起這個房子。
這房子不僅小還一眼看個遍,別說家具沒有,連床也只有三條腿。
另外一條腿用磚頭壘起來撐著,床才不至于倒了。
床上還鋪著稻草墊子,蔣西知道是用來保暖的。
四月底,晚上還是有些涼。
唯二的家具是用磚頭搭起來的木板,充當桌子。
上面放了些散亂的紙張,最下面壓了一張照片。
蔣西就站在桌子旁邊,想假裝看不見都難。
只一眼她就震驚的瞪大了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