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1章 第 81 章 ……
顧寧山走了一個星期, 蔣西收到他的信,得知他已經到了京市。
信不長,只有簡短的叮囑, 以及最后告訴她不用回信。
蔣西多少也了解一些他的工作性質,知道恐怕他是有保密工作要做。
看寄來的信地址是京市大學,以為研究組在那里, 顧寧山在哪里落腳。
只能把心放肚子里, 等他回來。
她從蔣家跑了,蔣明川來過一次,看這里也挺安全就沒再提讓她回蔣家住。
原本說讓李群芳來跟她住, 李群芳氣她不吭氣跑了,不愿意來。
母女兩人隔空鬧起脾氣, 搞得蔣西一個人在家多少有些想顧寧山。
好在她自己有工作, 除了晚上會想他, 白天工作的時候也來不及想他。
發電廠采購的物資來源并不穩定, 張正國那邊顧寧山臨走之前都已經談妥。
蔣西這邊和人交接過,前陣子糧站她也安排好了。
只要不出紕漏也能安穩過倆月,誰知道計劃趕不上變化。
今年年景不好,青城附近地里糧食歉收。
上半年的糧食收的不夠數,蘇站長只能又開始扣糧食。
廠里糧食不夠吃, 老張一籌莫展。
是老天爺的問題, 這也怪不了別人。
只能采購和供銷科的人,都騎車往附近鄉里跑收糧食。
不管多少先帶回來再說。
老鄉家里多少有些存糧, 但是別人也要省著吃,不是所有人都愿意出。
眾人跑了幾天都無果。
就在這個檔口,蔣西又收到西北的來信。
上次她給李蘭霜寄信,那邊收到又給她回了信。
蔣西在外面跑了一上午, 路過收發室,收件的大姐叫住她,讓她順便把信帶回來省的她跑一趟了。
回到辦公室,累的她癱在椅子上不想動。
怕老張過來,為了給自己手上找點事做,躺在椅子上把信拆了。
信里說了些李蘭霜教書的事,間或提兩句日常瑣事。
那邊盛產高粱,小米等,那里的人卻愛吃面食不愛吃米。
高粱,小米都要磨成面吃。
她想吃口大米飯,要天不亮起床走二十里路去鎮上吃。
走到鎮上已經是中午,吃完飯再走回去。
一來一回要一天,回去了米飯也消化完了。
晚上躺在床上,都想不起來米飯到底是什么味道。
蔣西笑了一聲,又覺得心酸。
突然想起來什么,她猛地撐坐起來嚇了從越一跳。
“你干啥?”
文成華正用桌上的文件對自己猛扇,被她嚇得紙散一地:“你該不會要去揍老張吧?”
“我揍老張干嘛?”蔣西興沖沖往外跑,邊跑邊告訴她:“我想到辦法了!要是成了就不用往外跑了!”
文成華只來得及問一句什么辦法,還沒說完看她人已經跑沒影了。
蔣西在烈日下又蹬著車往郵局跑,她去郵局給李蘭霜發電報,請她給自己回個電話。
滿頭大汗到了郵局,這么熱的天里面也人頭攢動的。
好不容易等到她,她只讓電報員敲了四個字“有事,回電。”,又留了廠里電話給她。
電報發出去,又馬不停蹄往回趕,去傳達室拜托人留意從西北來的電話。
“接到我們就有飯吃了,大姐求你一定要留意。”
傳達室的大姐看她熱的滿臉通紅,讓她坐下歇歇再走:“瞧你說的,放心吧你的電話是頭等大事,就是廠長的我都往后排行了吧。”
一說是吃飯問題,大家都立刻重視起來。
果然是天大地大,吃飯最大。
蔣西哭笑不得,看來是最近鬧饑荒鬧得大家怕了。
“夠義氣。”蔣西不愿意在這坐,怕走遲了耽誤她下班。
往傳達室外面走還不忘謝她:“回頭糧來了,你可千萬第一個去食堂吃飯啊。”
說的食堂好像是她家開的一樣。
才出傳達室,正好遇到李群芳來找她,讓她回家吃飯。
“說你兩句還學會不回家了。”
說著不解心頭怒氣,上手揪了她幾下,揪的蔣西齜牙咧嘴的叫喚。
還好她出了傳達室,沒人看到,不然要丟大臉。
李群芳根本沒用力氣,她裝腔作勢慣了。
只是看她狼狽的樣子,心里心疼放開了她。
“以后不催你行了吧?”
有了這句話,蔣西才愿意跟她回家吃飯。
看她沒幾天又瘦了,知道她天熱不愛吃飯的毛病又犯了。
李群芳特意給她做了涼面條,她吃白面條,家里其他人吃粗面條。
蔣西窩心不愿意吃,把面條摻在一起。
“媽你也別摳太狠,蔣北現在正長身體,你餓著他回頭他長不高。”
她把自己的計劃告訴兩人:“要是成了,以后食堂就有糧了。”
不管粗的細的,反正不會讓大家餓肚子。
“領不到糧,就先去食堂買著吃,也花不了幾個錢。”
李群芳答應了,吃過飯讓她留家里住。
蔣西嫌家里熱不愿意回來住,自己騎車又回去了。
沒兩天李蘭霜的電話就來了。
這電話來的比蔣西想像的快,她人才進廠,聽到廣播趕緊去了傳達室。
電話費不便宜,兩人不敢寒暄直奔主題。
蔣西請李蘭霜去她們縣里糧站問問,有沒有多余的米面往青城發電廠支援。
不掬什么糧,只要能吃就行。
布春縣很小,一條街上全縣的大小店鋪都在。
糧站離郵局也很近,李蘭霜讓蔣西等她一會,她現在就去問。
蔣西在這邊焦灼的等了一個小時,電話就回了過來。
“我見了糧站主任,他說有糧,但是他不能私自做主要跟上級請示才行。”
“這就是能商量的意思,太謝謝你了蘭霜。”
蔣西發自內心跟她道謝,兩個人在此刻才算是真的冰釋前嫌。
電話費太貴,蔣西快速告訴她:“這事還要麻煩你再催催,讓他有條件先提出來,我們都能商量。”
“還有不管成不成,這次辛苦你為我們廠奔波。我跟廠里提了申請給你發補貼,過一陣子你記得去郵局領。”
說完也不等李蘭霜回話,就掛了電話。
出了收發室,蔣西立刻去找老張。
得知她聯系上了人,老張喜出望外。
“好好,先不管什么條件都答應了再說。”
怕老張拿到糧耍花頭,蔣西趕緊別他的話頭。
“這事是我同學去聯系的,之后她還要在那邊呆著,我們辦不到可不能答應,這不是害她嗎……”
老張拍桌子:“你把我當什么人了?我有這么狡詐嗎?”
他狡詐不狡詐蔣西哪里敢說,反正她不管:“下次她來電,你跟我一塊去接。”
萬一是什么特殊要求,蔣西可做不了主。
老張答應了,叫她到時候叫自己。
蔣西狡黠的笑:“我剛剛就跟收發室的人說了,那邊再來電話就在廣播叫你。”
老張無語:“你都安排好了,還跟我商量什么?”
說是這么說,流程還是不能少的。
等兩天李蘭霜又回了電話過來,她說糧站主任就在旁邊。
正好老張也在,蔣西就說讓兩人直接對話。
把話筒給了老張。
對方只提了一個要求,希望發電廠能派人過去給他們技術支持。
原來布春縣因為太小,電力一直不穩定。
別說村里沒通電,就連縣城也三不五時停電。
電力沒法維持,縣城的小廠子還維持原始生產設備,產能跟不上他們已經被市里批評好幾次拖后腿了。
可他們向上反應,卻一直沒有音信。
這次蔣西讓李蘭霜去找糧站主任,也是瞎貓碰上死耗子了。
糧站主任在縣委剛開會回來,會上就一直討論這個電力問題。
誰知道他剛回來,就遇到李蘭霜來找人,一聽說南邊的省城發電廠想跟他們調糧。
他心思一轉又去找縣委的人商量,商量出來這么個主意。
布蘭縣給青城發電廠提供三年糧,請他們派人過去支援。
本來以為最多只能解決到年底,沒想到一下三年糧都有著落了。
張主任立刻答應下來,接下來的事也不用蔣西和李蘭霜對接了。
接完電話看張主任喜滋滋的樣子,蔣西把給李蘭霜申請的經費補貼條子遞過去。
蔣西剛到采購看資料,發現采購有宗補貼專門是開給介紹人的。
她還是第一次開,怕老張抓她毛病。
“這是給幫我們忙同志的補貼……”
還沒等她說完,張主任已經接過去大手一揮。
邊寫還邊叮囑她:“這次多虧了人家愿意幫忙,等她回青城你跟我說,我請她來發電廠吃一頓。”
怕他發現自己多申請了五塊錢,蔣西心不在焉的點點頭。
老張心里想著去跟廠長邀功,也沒仔細看錢數,簽了字就走了。
蔣西拿著條子去財務科批錢,麻煩人給匯過去。
這件事老張跟廠里開會以后,答應了下來。
支援兄弟省市他們每年都有份額,支援布蘭縣也不算有問題。
主要是能換到糧食才是最重要的。
因兩邊距離較遠,對接的事老張要找人專門去布蘭縣一趟。
布蘭縣坐火車都要兩天兩夜才能到,這事首選男同志去。
最后選了程華。
蔣西聽說他要去,又去請他幫忙給李蘭霜捎了些本地特產帶過去。
做完這些她才算真正放松下來,一算已經一個多月了,顧寧山還沒回來。
第82章 第 82 章 ……
程華走了以后, 采購就沒什么事了。
星期天也能正常休,蔣西一大早就往電路廠去。
她之前經常去,保衛科的人認識她。
聽說她來找吳廠長, 保衛科的人就直接讓她進去了。
電路廠蔣西也沒認識幾個人,只能直接找吳家強問。
吳家強得知她是來問顧寧山的事,安撫她道:“你來的倒巧, 我剛收到消息他們有點事, 要晚一些時候回來。”
他說的含糊其辭,蔣西就知道是她不能聽得理由。
這下倒好,連回來的日期都沒有了。
她心里焦急, 也知道不是她能催的,只好沮喪的回去。
看他走了, 吳家強跟旁邊的干事笑說:“這結了婚就是不一樣, 以前小顧出去學習, 也沒人來問過。”
以前顧寧山也有比原計劃回來遲的時候, 這對他們來說是常事。
他走之前忘記告訴蔣西,遇到意外也會回來遲一些。
一個星期以后顧寧山還沒回,程華先從布蘭縣回來了。
他給蔣西帶了一包東西,說是她同學帶給她的。
蔣西從家里勻了兩斤米,又買了些干貨讓程華給李蘭霜帶過去。
誰知道李蘭霜又給她帶了一包土產回來, 程華說自己像郵遞員。
“盡給你倆送貨了。”
蔣西把包裹收起來, 說中午在食堂請他吃飯。
“給你接風,順便咱也去嘗嘗西北的糧食。”
程華從當地找了運輸隊, 跟車一塊把第一批糧食運回來了。
發電廠今天最大的事,就是這件事。
大家都喜氣洋洋,比過年還高興。
廠長讓食堂今天把伙食提上去,所以蔣西可不是請他去喝稀飯。
是正兒八經的吃米飯。
程華答應了, 蔣西叫上從越和文成華一塊去。
她們用采購的份額,每個月可以在食堂點一次小炒。
程華的那份錢票蔣西出,叫從越和文成華去搭伙。
到食堂蔣西去找方圓,得知她想點菜,方圓“喲”了一聲:“大功臣來了,放心吧今天先炒你的菜。”
蔣西扶額,大伙得知糧食的事被解決,她最近經常這樣被調侃。
忽略他促狹的眼神,蔣西讓方圓帶她去看菜,點了個燉豆角,一份炒茄絲,又要了一份小炒肉。
方圓偷偷告訴她:“今天郝廠長招待書記,燉了骨頭湯,待會給你端一份。”
“這不好吧?”蔣西口是心非的四處看看。
“被人看到不好,你給我留著,待會我們來后面喝好了。”
點完菜蔣西坐回去告訴她們吃完飯去喝湯,從越連連歡呼:“那太好了,今天是沾你的光了。”
“額,又來。”
知道她臉皮薄,不好意思聽別人說這個,從越捂著嘴偷笑。
趁等菜的功夫,蔣西問程華:“你去我同學待得村里看了嗎?”
她帶的東西是程華送過去的,當然去看過了。
“嗐,別提了。那邊村里比青城這邊苦多了。”
青城這邊他們去鄉下,偶爾也能看到有村子起房子,現在都起紅磚或者青磚房。
布蘭那邊土房子都算是過得好的,大部分還是茅草房。
那邊雨水少,塵土也大,顯得特別窮困。
更別提給小孩上學,程華說:“你同學班級才十個學生,還是一個三個村子湊出來的。”
教室是在村部旁邊搭的茅草屋,課桌都湊不齊。
一張課桌,幾個人湊著用。
他嘆息一聲:“反正去了才知道,為什么要去支援西北。”
他說的幾人心情都有些沉重,蔣西也感嘆道:“她主動去為革命添磚加瓦,我不如她。”
“你這話說的不對。”程華賣個關子:“你倆能當同學,肯定是有共性的。”
原來李蘭霜借這次牽線的機會,跟縣里申請把他們村的教學條件改善了。
“這不是借你的光嗎?”
蔣西聽笑了:“那我該多努力一點,讓她能借到更多光才行。”
文成華總結道:“革命的建設離不開每一個人,每一塊磚都有她該去的地方。”
三人聽完,給她鼓掌。
程華還說要把她這句話寫道報告里。
吃完飯回去,路上遇到老張。
老張紅光滿面,一看就是有好事。
看到蔣西,笑瞇瞇叫蔣西過去。
蔣西走過去,他就告訴她:“郝廠長今年給了我們科一個名額,讓我們提名先進模范,你準備好了沒有?”
“時刻準備著!”其實她還沒反應過來,下意識覺得機會不能錯過,嘴比腦子快的先回話了。
等她反應過來,才一臉驚訝的問老張:“先進模范?我?”
她何德何能啊?
廠里比她努力,比她奉獻的人比比皆是,這就輪到她了?
老張說:“這次發電廠自己解決了糧食危機,市里省里都表揚了,不給你給誰?”
蔣西摸摸后腦勺傻笑:“我這么厲害啊!”
老張翻了白眼,交代她寫報告,準備開會的時候發言。
發言的報告蔣西還沒寫過,她去資料室找之前的稿子,準備看看別人怎么寫。
在資料室遇到盛放,她來找素材。
聽說蔣西要做報告,樂道:“那我還找什么素材,我直接寫你不就行了嗎?”
蔣西一頭霧水:“我有什么可寫的?”
“你臨危不亂解決了廠里的危機,這不值得寫嗎?”
“我臨危不亂?”她呆愣道:“這是我嗎?當時我急得滿頭大汗你沒看到啊?”
盛放理所當然道:“文章多多少少是要加工一下的,這只是適當的美化而已。”
說完她說要回去寫稿子就跑了。
蔣西拿了材料回去參考,趕在下班前把報告交給老張。
騎車回家順路去副食品店買了菜,她去的晚菜都焉了許多。
只能又買了茄子和豆角,一天天的吃的想吐。
沒買到想吃的菜,路上想到顧寧山還沒回來,到家的時候還耷拉著臉。
停好車低著頭準備上樓,顧寧山站在陽臺上叫她。
“西西。”
他聲音不是很大,蔣西還以為自己幻聽了。
抬頭一看,人正透過窗戶笑盈盈看著她。
蔣西尖叫一聲,往樓上跑。
顧寧山去給她開門,門打開,人剛好沖進來。
一只手抱住人,把人抱進屋,另一只手立刻把門帶上。
蔣西扔掉手里的菜,手腳并用抱著他往上爬。
顧寧山托住人的屁股,方便她使力。
還沒看清對方,蔣西已經居高臨下的在他臉上亂親一通。
“我好想你……”
想的不得了。
顧寧山抱著她去客廳,聞言來不及放下人就親了過去。
他也特別想她。
兩人從來沒分開這么長時間,一時都有些情難自禁。
過了良久,顧寧山從沙發上起身,把她散開的衣襟扣上。
掩住瑩瑩玉色肌膚上的痕跡,他的注意力又被略微紅腫的唇吸引過去。
蔣西滿懷愛意的看向他,兩人不由自主又要靠近。
廚房的動靜響起,兩人才如夢似醒的分開。
“你什么時候回來的?”
顧寧山說就半個小時前:“本來想去廠里接你,我的自行車借給小張,就回來等你了。”
說著起身去看廚房還開著火的灶。
確認沒有問題,又回身看倚在沙發上張望的人。
“怎么瘦了這么多?”
他不是第一個說蔣西瘦的人,蔣西摸摸臉:“最近很忙,而且天好熱我沒胃口。”
她一個人住也沒人管,經常一天只吃一頓飯,可不就瘦了。
顧寧山皺著眉看她,她心虛的起身跑過去抱著人撒嬌:“你不在我不想吃嘛~我想你想的根本吃不下~”
扯扯嘴角,明明是苦夏要說成想他。
顧寧山曲指在她額頭上敲一下:“扯謊。”
他回來的當晚,蔣西的伙食直線上升。
茄子豆角留到明天吃,今天晚上吃涼拌黃瓜和絲瓜肉丸湯。
只是她飯量比以前也降了一些,以前能吃兩碗飯,現在才吃一碗,看的顧寧山直搖頭。
“其實我也沒有別瘦。”她胸脯在那,怎么看也沒有特別瘦的感覺。
也就顧寧山有機會摸出來。
吃完飯顧寧山把從京市給她帶的東西拿出來,到京市一直沒時間去買。
臨走的那天晚上去了附近百貨大樓一趟,給她帶了一件布拉吉。
“我記得你沒有黃色的裙子,特意挑了一件黃色的。”
蔣西看著這嫩黃色的連衣裙,一時不知說什么好。
幸好她還年輕,能壓得住。
他之前去海市也給自己帶了東西,不想傷害他的好意,蔣西說去換上看看。
待會洗完澡一塊洗了。
這件連衣裙是收腰的,襯的她格外嫩。
蔣西還挺滿意,轉著圈讓他看,顧寧山當然是只有更滿意的份。
分開近兩個月,兩人有說不完的話。
從飯桌說到洗澡間,又從洗澡間說到床上。
蔣西躺在他懷里,跟他說自己要作報告的事。
“我還沒有參加過,現在光跟你說都很緊張。”
顧寧山順順她的頭發,問她:“那你先把我當報告對象說一遍?”
“也可以,不過要等報告通過以后再說。”
正好他有經驗,明天老張如果不滿意就拿回來讓他看看。
兩人一直說到夜色漸深,顧寧山拉燈之前挑眉看她:“睡覺?”
蔣西縮進薄毯子里,只留一雙眼睛看他:“睡覺。”
第83章 第 83 章 他能結婚……
李群芳得知顧寧山回來, 讓蔣西叫他一塊去蔣家吃飯。
蔣明川在廠里帶的一個徒弟,從邊疆支援回來,給他送了兩個哈密瓜。
“待會你們帶一個走。”
這可真是禮重情義也重, 蔣西看著哈密瓜簡直驚掉下巴:“這么重,還給帶回來了?”
“可不是嗎,就帶仨, 給他師傅送倆。”
蔣明川喝著茶面上露出得意:“都說一日為師終身為父, 他愿意孝敬我也沒法拒絕。”
看他自得的樣子,李群芳翻個白眼。
“瞧把你得意的,宋方給你你還真要, 要一個差不多了,怎么能要倆。”
李群芳心里發愁:“這還禮都不知道怎么還。”
水果就精貴, 何況是這大價錢帶回來的哈密瓜。
這說的蔣明川像什么人似的, 他真冤枉:“他放下就跑, 我追都沒追上。”
蔣西給顧寧山解釋:“宋方是我爸來青城收的第一個徒弟, 幾年前去被廠里派去邊疆支援了。”
顧寧山就讓李群芳把自己帶的點心拿去還禮,他從京市帶了兩匣子點心,都拿來蔣家了。
“怎么能拿你的東西去還禮,我就隨口說說,你們別操心。”
她不愿意, 顧寧山勸她:“媽我們都是一家人不講究這個該不該。”
知道她媽什么習慣, 旁邊蔣西也跟著勸:“你要是不答應回頭他該難受了。”
在兩人好說歹說勸說下,李群芳才答應下來。
吃完飯李群芳就切了一個哈密瓜, 切瓜的刀沖洗過還是沾上了蒜味。
蔣西咬了一口瓜瓤,皺眉直道:“好甜的大蒜味。”
“我洗了的。”李群芳抬起刀聞了聞,才發現上面還有味。
無奈一家人只能吃了帶酸味的哈密瓜,好在瓜非常甜, 蒜味也掩蓋不了。
這兩只瓜從邊疆到青城,一路上一個多星期,到蔣家皮都有些發軟,正是吃起來最甜的時候。
蔣西不知不覺吃了小半個,李群芳怕她撐著了不讓她再吃。
回去的路上,顧寧山帶她走了一段路消食。
她挺著肚子用手扶腰作弄顧寧山:“像不像懷孕了?”
顧寧山打量她一眼搖頭:“不像。”
裝像的人不說話了,過了一會才小聲問他:“你怎么聽起來不想我懷孕……”
有些意外她會問自己這個問題,不過顧寧山還是告訴她:“你現在還小,有了孩子就要圍著孩子轉了。”
而且最主要是過兩年她要上學,自己也要上班,到時候他們倆都沒空帶孩子。
孩子一兩歲正是離不開娘的時候,到時候蔣西勢必要推遲上學的時間。
一旦開始退讓,以后每一步都要退。
他以前就是,宋青佩想完成結婚生子的任務把他生下來,結果他倆都忙根本沒空帶他。
父母沒空帶,就要把孩子往別的地方送。
他給爺爺奶奶養。
難道以后他的孩子,也要給爺爺奶奶或者姥姥姥爺養?
他自己知道那是什么日子,并不想自己的孩子再經歷一次。
蔣西不解:“那就找不到合適的時間生了。上完學還要工作,工作難道有時間生?”
“你想要孩子了?”顧寧山停下來看向她,蔣西在他的目光下緩緩搖頭。
“那怎么想起來問這個?”
蔣西猶豫一下,告訴他李群芳催她的事:“我怕你家里人心里也有意見。”
看她皺著的鼻子,顧寧山指尖發癢,緊緊扶著車把的手讓她上車。
“他們心里有意見也不會到你面前說,下次我跟媽說一聲,以后她不會催你的。”
他說的篤定,蔣西卻不信他:“我媽才不會聽你的,她上次說再也不催我,今天見到我還又說了呢。”
顧寧山輕笑一聲要跟她打賭:“以后她在你面前提起就算我輸,相反過年之前她提起來就算我贏,怎么樣?”
“我贏了怎么樣?”
從身后探頭往前抻著要看他,顧寧山晃了兩下趕緊把車穩住。
“贏了我任你使喚。”
這個賭注激不起蔣西的興致,他本來就任她使喚。
“咦”了一聲,蔣西眼珠子一轉竊笑道:“那太好了!”
一聽就是已經想好了要怎么使喚顧寧山。
兩人邊走邊說到家,這個時候初秋的涼意已經初現端倪。
等樹葉都開始打上白霜,蔣西第一次作報告的日子也要來了。
第一次寫的報告興沖沖交給老張,第二天就被無情的打回來。
老張嫌她寫的千篇一律,她絞盡腦汁寫了三版,最后請教了顧寧山才終于定下來。
作報告當天,顧寧山在門口給她帶上圍巾。
“我真的不能去嗎?”
他今天剛好休息,正閑著沒事做。
“你又不是我們廠的人,去了怎么介紹你?”
顧寧山敲敲她的腦門:“我是廠里人的家屬。”
那更不行了,沒聽過作報告家屬也去的。
其實他去,發電廠的人恐怕只會更歡迎,但是他沒告訴她。
蔣西不答應,帶好圍巾就跑了。
顧寧山在后面叫她:“待會我去接你,一塊去唐家。”
今天也是唐貝貝過小定的日子。
雖然她叫楊國政哥,但是她自覺跟唐貝貝關系更好,所以以女方親戚自居。
晚上她們家要請吃飯,蔣西和顧寧山都去。
不過她現在沒心思想這個,滿腦子都是作報告的事。
太緊張到廠里人還沒緩過來,拿著報告直愣愣往開會的地方沖,被老張攔下來。
“還沒開始呢,你上哪去?”
蔣西撓撓頭說她先去熟悉熟悉,老張嫌棄的看她一眼:“門都沒開熟悉什么。”
“你可是我張德裕的兵,能不能精神點?”
蔣西立刻筆直的挺身給他敬禮:“能!”
突然一聲,給老張嚇一激靈。
今天全廠就五個人作報告,老張又叮囑她一遍該注意的,讓她別太緊張就施施然走了。
又這一出她確實不怎么緊張了,直到報告開始,還能鎮定自若的坐在下面聽人家說話。
她走神間掌聲雷動,盛放在上面叫她:“下面一位是采購科干事蔣西,面對危機她臨危不亂,面對困難她勇于攀登……”
盛放夾帶私心,介紹蔣西足足比別人多了一倍的形容。
蔣西在下面聽得一陣恍惚:這是我嗎?
好不容易等到叫她上去,她突然腦子一片空。
她遲鈍的跟盛放對視,盛放看出她緊張,借著調整臺子上話筒的機會悄悄側身擋住她。
“別緊張,當他們是傻子!”
看懂盛放的口型,蔣西趕緊低頭憋笑。
再抬頭人已經好多了,報告她對著顧寧山背了好多遍。
腦子一片空白嘴也能自動背誦了:“尊敬的各位廠領導,同志們大家好,我是來自采購科的蔣西。”
“非常榮幸能站在這里,代表采購科各位同志發言。能有幸站在這里是因為……
當學生的時候,學習是我的本分。工作的時候,我自然要為工作奉獻余熱……
那時候我非常迷茫,結果我們采購科的文成華同志卻說,革命的建設離不開每一個人,每一塊磚都有它該去的地方。她一語點醒我,因為我這塊磚想成為革命事業夯實的地基。
……”
發言完畢,下面掌聲再次想起。
蔣西呼出一口濁氣,看到老張沖她比了個大拇指。
這下她放心了。
匯報結束以后,老張叫她過去向郝廠長和陸廠長介紹她。
郝廠長勉勵了她幾句,倒是陸正國令蔣西非常意外。
他指指蔣西說:“刮目相看。”
就這四個字,讓蔣西驚喜不已。
她有些自得的昂起頭,老張看她犯毛病,趕緊讓人走。
蔣西還要去唐貝貝家,得了便宜馬上跑了。
看人走了老張才轉臉跟郝陸兩位廠長打哈哈:“人還年輕不夠穩重,幾個月前才跟電路廠的顧工結婚。”
“是顧寧山?”
在老張笑瞇瞇的點頭中,郝廠長詫異的說:“沒想到小顧居然是跟我們廠里人結婚的,這下好了下次請他來他總不能再拒絕了。”
“他們兩夫妻也都是年輕有為。”
陸正國早就聽說蔣西結婚了,一直沒打聽過是和誰結婚。
聽說是顧寧山,他倒不詫異。
之前就是顧寧山帶她去找自己的,后來他兒子還莫名其妙挨了頓打。
郝廠長跟兩人說閑話:“聽說他現在進了京市的項目組,青城的電路廠因為他現在都跟著沾光了。連德國的機器都弄回來了……”
讓他好眼紅……
顧寧山正在門口等著接她,蔣西一臉喜色的沖向他,他就知道報告很成功。
蔣西跳到顧寧山面前得瑟的說:“你知道誰夸我了嗎?”
“誰?”顧寧山裝作想不起來的樣子搖搖頭。
“是陸連他爸!”
蔣西哼哼著說:“當初他給我介紹工作搞得像我要挾他似的,每次看到他我都特別扭。”
現在她也能直起腰說話了。
“那你當時怎么不去我給你介紹的工作?”顧寧山好奇的問她。
時隔一年她才告訴他:“當時我們才確定關系沒多久,萬一黃了多尷尬……”
沒想到她還想過兩人黃了的問題。
想到這又想起之前真的差點黃了……
顧寧山一時失語。
他能結婚也算是波折萬分了。
第84章 第 84 章 給他嫁了算了
唐貝貝小定跟蔣西差不多, 他們家是青城本地人,一些細節做的就比蔣家多。
例如男方小定就要給女方彩禮定下來送過來。
楊國政媽知道唐貝貝家家庭條件不錯,也沒有做妖蛾子。
只在楊國政第一次帶唐貝貝回去的時候, 試圖讓她端菜刷碗。
據她所說,自己只是看了一眼楊國政,他就立刻起身去了。
她穩坐不動假裝沒聽到, 楊國政媽心里不高興, 怕把他倆整黃了,也沒有當面說。
后來等她走了,還想跟楊國政上眼藥。
得知唐貝貝不想跟自己兒子結婚, 她就不說話了。
蔣西聽完預計她以后,還要跟婆婆大戰兩百回合才行。
“還是住的遠好, 遠香近臭, 以后她肯定還要別你性子。”
楊國政在外地的工作還有半年才能調回來, 唐貝貝要先跟公婆住。
“別就別吧。”唐貝貝滿不在乎的說:“大不了我回家住。”
她想的挺美, 蔣西沒有多說什么,反正等她結婚就知道很多事都會發生細微的改變。
她們家今天除了蔣西和顧寧山是唐貝貝要求來的,其他都是唐家本家親戚朋友。
蔣西在這幫不上忙,唐家人還要照顧她,她就跟唐貝貝說先回去了。
“我估計她們年里年外就要結婚。”蔣西有些憂愁要給她隨什么禮。
原本想趁顧寧山最近不忙, 和他一塊去百貨大樓逛逛,
結果沒過兩天,京市突然發來一批名單, 要對名單上的人重點進行思想教育,宋遠豐的名字赫然在列。
在革委會的監督下,電路廠只好召開批斗大會,對宋遠豐等人進行思想教育。
原本寧靜的青城, 突然運動又開始到處風行。
每天都有紅袖章壓著人游街,蔣西不敢騎車上班,就改成了坐公交車上班。
她知道以后會是什么樣,心里并不害怕,還跟顧寧山說這是“最后的瘋狂”。
顧寧山憂心宋遠豐,愁的嘴角都起了燎泡。
事實上,上次他去京市就在試圖為老師“翻案”,材料也已經交上去了。
宋遠豐本人并沒有原則性錯誤,當時海市革委會揪出來的錯,是他早年發表過的一則小記。
那是她前妻剛和家人分開的時候,她心里不高興,帶著宋遠豐也不高興,小記里面多少有些為賦新詞強說愁的意思。
后來被當做是他思想有問題,需要再教育的證據提交了上去。
他回來之前京市正在展開“翻案”運動,顧寧山咨詢過相關人士,大家都認為宋遠豐也可以翻案。
就讓他提交了素材,沒想到他才從京市回來,風向就又轉了一個向。
就算知道未來是什么樣,此時此刻也不經焦灼萬分。
顧寧山避開人偷偷去見了老師一面,暗示他這是黎明前最后的黑暗,讓他一定要堅持住。
往日掃地也整理的干干凈凈的人,此時此刻正頭發散亂,滿臉污垢的呆坐在床上。
顧寧山心中難受,給他倒了一杯水。
“寧山,我……”
宋遠豐欲言又止,他深深看了顧寧山一眼聲音喑啞:“你說我是不是錯了?”
他思緒混亂,這幾天不斷回首過去二十年,發現自己竟然什么也沒留住。
怕他做傻事,顧寧山把自己白天趁著混亂藏起來的照片塞給他。
“老師你不是總說但求無愧于心?當年你跟著心走,哪有對錯可以選擇?”
“前段時間海市傳來了師妹的消息,她跟劉師兄打聽你,想來看你。她現在已經十六了,是個大姑娘了你不想看看她嗎?”
宋遠豐捏緊照片沒有說話。
他不肯開口說話,顧寧山只好先走。
只是他心里惶惶不安,第二天一大早又去了一趟。
在宋遠豐的小破屋子里,發現他倒在床榻上,身下是一片鮮紅。
顧寧山連忙做了緊急處理,要求廠里把人送到醫院。
還好宋遠豐是糾結了一夜,才選擇結束生命。
顧寧山去的及時,他自殺未遂,對他的批判也暫且停下來。
這一切蔣西渾然不知,顧寧山走后她也去上班了。
晚上她剛下班,就看到顧寧山正站在廠門口等她。
他最近為了宋老師的事奔走,忙得不可開交,沒想到他有空來接自己。
蔣西笑瞇瞇走過去問他:“你怎么來了?”
走近才發現他身上好重的煙味,蔣西捂住鼻子,顧寧山下意識退后了一步。
“抱歉,我來得急,忘了換衣服。”
看他狀態不對,蔣西才覺出問題:“發生什么了?是不是老師出事了?”
顧寧山艱難的吞咽一下,告訴她:“他今天早上試圖自殺。”
蔣西只覺得自己一瞬間從頭涼到腳,又得知他現在已經搶救過來,才恢復過來。
“那現在怎么辦?”
聽到這個問題,顧寧山眼底露出一片茫然:“只能等。”
等這一切結束。
從來沒看過他這頹廢的樣子,蔣西心疼,提了個損招:“不然我們也找個干部家庭把宋老師嫁了吧。”
這幾天顧寧山還是第一次發笑,他問:“嫁給誰呢?”
“讓她前妻給介紹介紹,總有遺屬寡婦之類的吧。”
他以為蔣西在胡說,其實蔣西是認真的。
遺屬有優待,屬于又紅又硬的類型。
要是有人愿意跟宋老師結婚,宋老師入贅過去之前的成分問題就不好算了。
最好是找個彪悍一些的,能跟人吵跟人鬧的那種。
反正都到這種關頭了,還管什么三四五六的。
她說的信誓旦旦,連顧寧山聽得都有些恍惚起來,這個計劃好像可行。
他前師母不就這么干的嗎?他們怎么早沒這么干呢?
早這么干了,也不至于過這么幾年苦日子。
兩人暢想了一路,蔣西說的顧寧山熱血沸騰,恨不得立刻把宋遠豐嫁了。
第二天他去醫院想問問宋遠豐,到了病房前發現屋里都是人。
他心里一緊,推門進去,看是幾個臉生的人。
聽到動靜幾人看過來,顧寧山先自報家門,幾人聽后展顏:“京市的材料就是你交的對吧?”
顧寧山點頭,離他最近的人把手里的文件遞給他。
“宋元豐同志已經被批準摘除“高帽子”了,我們今天來就是通知你們的。”
他面露歉意:“京市臨時有事,我們來遲了,讓宋遠豐同志受了這么大的苦。”
沒想到峰回路轉,天無絕人之路。
顧寧山提的材料,真的被審批通過了。
幾天都沒舒展過得眉頭,也終于松動下來。
他呼出幾口濁氣,請人坐下:“好,好,太好了。只是宋老師從昨天以后就不肯開口說話了,資料我去革委會代登記可以嗎?”
幾人還有事不能久留,拒絕了坐下:“可以,到時候你去革委會說明情況就可以。”
送走人顧寧山回到病房,宋遠豐還是沒有動靜。
只是睜著眼看他,神色并沒有任何變化。
看他這樣,顧寧山坐到床邊的板凳上,把蔣西的提議告訴他。
“我覺得這個主意不錯,您現在也沒身份問題了,找人應該也好找。”
“老師你覺得怎么樣?以后就算再有問題,您也不會有事了。”
宋遠豐顫顫巍巍抬起手,拍在他手臂上,終于哆嗦著開了金口。
“孽徒,滾。”
看他有動靜,顧寧山就放心了。
喂過飯,又給他稍稍整理過。
顧寧山心情頗好的站起身:“行,我滾。我去給你改材料,順便告訴師兄他們。”
要通知的人很多,今天估計不能準時回家了。
蔣西到家的時候,他果然還沒回家。
不過下午在廠里蔣西在廠里,就聽說有人“翻案”了。
青城不止宋遠豐被“翻案”,他們附近廠里也有一位。
這種消息傳起來很快,不到下班大伙就都知道了。
她想知道宋老師有沒有被翻案,下班特地往電路廠去了一趟。
打聽到消息以后,才回的家。
晚上顧寧山回來,她已經做好了飯。
看顧寧山面帶笑意,蔣西也松口氣:“回來了。”
大步走進門,顧寧山抱住她使勁親了一口。
“嗯,回來了。”
放開人告訴她:“老師被平反了。”
蔣西點點頭,顯然是早就知道了。
不過她最想問的是:“那他答應嫁人了嗎?”
“額。”顧寧山搖頭:“沒有,還打了我。”
“打了你?”蔣西心虛的笑笑,幸好她不在不然她也要挨打。
“我下午聯系了師兄,他說這幾天要帶老師的女兒過來一趟。”
此刻顧寧山神采飛揚,身上也露出了些青年人的意氣:“劉師兄最愛說笑話,你到時候見了他肯定要笑的肚子疼。”
自從他畢業以后就再也沒見過師兄,難免有些情緒外露。
看他這樣,蔣西也高興,說也要背些笑話,到時候不能輸給他。
顧寧山哈哈大笑不止,笑完又告訴她:“你也不用為唐貝貝的禮物發愁了,我讓他從海市給你帶。”
原地蹦了一下,蔣西雀躍的問他:“是不是帶我上次在海市買的緞子被?”
“是的。”
這下好了,一次解決兩件事,今天可以慶祝一下了。
第85章 第 85 章 ……
飯蔣西已經做好, 兩人說話間坐下準備吃飯。
李群芳在家發了蒜苗,今天帶了一把給蔣西,晚上她用蒜苗炒了肉。
又炒了雞蛋, 煮了白菜湯。
她做飯自有自己的一套理論,什么調味料都往里放放,肯定錯不了。
因此做出來成品竟然看起來還不錯。
看著桌上的菜, 蔣西突然提議:“不如我們請宋老師來家里吃頓飯吧。”
顧寧山夾菜的手頓了一下, 不動聲色的拿起旁邊的水杯先喝了一口水。
“好啊,等他出院再說。”
蔣西興沖沖說到時候她來做菜:“我知道你們男的,很怕別人知道自己在家干活, 放心吧,有人來我會勤快點的。”
“我無所謂。”顧寧山不怕被人知道他在家干活。
不過蔣西很想在別人面前大展身手, 顧寧山就提議讓她燉湯。
“老師他傷口還在恢復, 不如燉點湯補補。”
蔣西覺得他說的有道理, 決定回頭去跟她媽打聽打聽, 看什么湯對傷口好。
現在宋遠豐身份已經不再敏感,第二天蔣西就跟顧寧山一塊去醫院看他。
看顧寧山往飯盒裝粥,蔣西才知道最近都是他在送飯。
“你怎么沒跟我說是你送飯,這樣我也早點盡盡心意。”
她說的意思是幫忙做飯。
顧寧山早上起的早,走的早, 她沒遇到過自然不知道。
“煮個粥而已, 待會到了你拎著進去一樣的。”
到病房門口他果然把飯盒遞給了蔣西,蔣西白他一眼, 還是接過了飯盒。
看病人總不能空手去,她把家里一罐沒開的麥乳精帶了過來。
兩手拎的滿滿的進了病房,宋遠豐看到她慌神了一下。
想坐起來,手又使不上力, 蔣西看他這樣連忙讓他躺著別動。
“宋老師,不好意思,才來看你。”她訕訕著說:“你不會覺得我是等你沒事了才來的吧?”
聽顧寧山說,昨天早上他平反,還成了電路廠特聘專員。
下午就不少人來看望他,她怕宋遠豐覺得她也是那種人。
被她的直白陳述,搞得呆愣了一下。
宋遠豐笑了一下又搖頭:“我也不是什么大人物,值得別人費心。還有你上次不是跟寧山去找過我嗎?”
“哦,對。”蔣西忘了。
她把飯盒放到床頭:“寧山給您帶了飯,先吃飯吧。”
顧寧山把床頭的桌板撐開擺飯,蔣西從口袋里掏出一枚咸鴨蛋,在床邊桌子上敲了敲開始剝殼。
“光吃粥太沒味了,放顆咸鴨蛋在里面吧,這樣吃可好吃了。”
她剝好遞給顧寧山,又去開麥乳精,發現瓶里沒水拿著瓶出去打水了。
宋遠豐有些尷尬的用沒事的手舉著勺子,等她出去才看跟顧寧山說:“怎么讓你媳婦也來了,我這樣讓她看笑話……”
顧寧山正收拾床頭柜,聽到這話笑說:“她不是那種人。”
他還想說你怕人看笑話,還不好好活著。
想了想還是沒說出口。
蔣西很快提著水瓶回來,看兩人看她,她揚起一個燦爛的笑容。
“怎么了?”
“老師說你帶的咸鴨蛋好吃。”顧寧山給宋遠豐解圍。
“那鴨蛋是我媽腌的,她去城外挖了黃土回來裹的。”蔣西自得的說:“我吃過別人家的,都不如我媽腌的好吃,等明年讓她給您也腌一罐子。”
宋遠豐不自在的向她道謝,隨后戳破粥里完整的鴨蛋。
咸鴨蛋黃凝固的油,被粥泡了一會已經開始流油。
金黃的油花滲到粥里,顯得格外好看。
他都不記得上次吃咸鴨蛋是什么時候了,混著粥吃了一口,果然向蔣西說的那樣特別好吃。
“突然想起我老家的咸鴨蛋特別出名。”
出事以后他難得有興趣談這些,顧寧山特別有眼色的接話:“高市?”
比起他的平淡,蔣西“咦”了一聲就顯得特別好奇。
“就是那位有名的作家寫過的高市鴨蛋?”
宋遠豐點頭,蔣西不好意思的說:“沒想到您老家就盛產咸鴨蛋,我還在這班門弄斧呢。”
“我很多年沒回去了,已經忘了家里的咸鴨蛋是什么味。”宋遠豐誠懇的說:“你帶的比我家里的還好吃。”
他說的篤定,蔣西當真了,樂的不行:“我一定要告訴我媽,她肯定特開心!”
有了這段,宋遠豐的尷尬也消散許多。
他吃飯的時候,蔣西已經沖好了麥乳精。
現在補身體的東西,百貨大樓和供銷社賣的最好的就是麥乳精。
這東西甜甜的,蔣西也愛喝,顧寧山經常給她買了放家里。
這罐還沒開,被蔣西帶來了。
等宋遠豐喝完粥,麥乳精已經遞到他旁邊。
他不好意思拒絕,只好硬著頭皮喝了。
喝完趁蔣西不注意告訴顧寧山:“我肚子里都是水,你快帶她回去吧。”
顧寧山憋笑點點頭:“那我們就先回去了。”
又把蔣西要請他去家里吃飯的事告訴他:“我們結婚的時候你沒來,現在沒事了就當去家里認個門。”
原本想拒絕的宋遠豐,看蔣西盯著他又點頭答應下來。
宋遠豐平反以后,革委會的人說是他名下海市的房子也會還給他。
只是他暫時不想回去,吳家強就聘請他留在電路廠,還把顧寧山以前住的單人宿舍分給了他。
等出院以后,他就會去宿舍住。
知道他不是居無定所,蔣西就跟顧寧山走了。
宋遠豐傷口已經結痂,用不了幾天就可以出院。
下午蔣西就騎著車去找李群芳,把要請宋遠豐吃飯的事告訴她。
李群芳也不知道什么對傷口好,她又去問隔壁里李大娘。
李大娘說黑魚湯好,只是這個時候不好碰到黑魚。
請客前一天蔣西退而求其次,決定副食品店有什么魚就買什么魚。
最后讓她碰到一條鰱魚。
蔣西拎著魚回家,顧寧山又告訴她一個喜訊:“我師兄下午到了,我讓他明天一塊過來。”
“行啊。不是說宋老師女兒也要來嗎?”怎么沒聽他提呢。
顧寧山蹙眉:“她媽那邊不方便讓她來。”
“額……”
沒想到是這個原因,蔣西不知道說什么好,把魚遞給顧寧山讓他放桶里養。
“那宋老師該失望了吧?”
顧寧山點頭,蔣西說:“我看還是給宋老師也安排相看吧。”
沒道理別人都走出去了,就他還在原地踏步呢。
而且他現在不僅平反,還有體面的工作了,沒道理找不到媳婦。
之前提這事,顧寧山當時昏了頭覺得不錯,后來又覺得不妥,故意說出來是逗宋遠豐。
現在他回想老師下午絕望的眼神,心想這主意確實是最好的了。
不然他一個人,總是胡思亂想。
第二天宋遠豐和劉建設一大早就來了,蔣西不敢煎魚讓顧寧山煎,她只好去開門。
“老師,師兄快請進!”
迎了人進門坐下,劉建設果然像顧寧山說的那樣愛說笑話。
見面就夸蔣西,逗得她合不攏嘴。
“弟妹,今天我可算是見到你了,真是百聞不如一見啊!”
蔣西好奇道:“你之前聽過我?”
劉建設一本正經的搖頭:“沒聽過。”
蔣西頓時哭笑不得,沒聽過還說的跟真的似的。
給兩人倒茶,告訴他們:“這茶是我們老家種的,快嘗嘗怎么樣,喜歡的話待會走的時候帶些走。”
她正跟劉建設說著話,顧寧山過來叫她去看魚湯。
“魚煎好了,下面該怎么辦?”
以為他不會燉魚,蔣西撂下話頭又匆匆去了廚房。
等她進去了,顧寧山才瞪了劉建設一眼:“少逗她。”
劉建設撇撇嘴:“瞧你這樣,我說句話都不行了。”
他拿出師兄的威風要壓他,顧寧山不理他。
帶宋遠豐在屋里轉了一圈,把自己的筆記拿給他看:“這是我們上次去京市做的半導體數據。”
“其中有個公式還是你導出來的,現在又升級了一些。”
原本還在聽他們插科打諢的宋遠豐,忙接過他的筆記本看起來。
“確實更完善了些。”他難得有些激動:“按這個速度我們很快就能做出最新的芯片了。”
聞言劉建設也激動起來:“聽說日韓那邊已經有了完整的半導體生產線,這幾年我們落后太多,這次不知道能不能追回來一些。”
原本大家的進度都差不多,但是這幾年耽誤了太多事。
不少電路廠,都還在解決集成電路的質量問題,差距是追都別想追。
顧寧山點頭:“差距一時半會還是有的,但只要3A研究成功,我們在電子器材這方面就是往前了一大步。”
宋遠豐也說:“是的,早晚有追上,甚至超過他們的一天。”
三人又討論了一會,蔣西的菜也炒完了。
菜都是顧寧山提前備好的,除了魚湯,她還準備了菌子燒肉。
這菌子是長在茶山上的,味道格外好。
蔣西讓宋遠豐和劉建設多吃一些,劉建設開玩笑說:“吃完了也可以帶走嗎?”
“可以可以,菌子也有,到時候都給你帶走。”
有他倆在,宋遠豐也少了些傷感,只是看著蔣西的活潑樣。
他心里還是有些難受。
第86章 第 86 章 在愛對方這件事上,我們……
看宋遠豐表情不對, 顧寧山就知道他想女兒了。
他斟酌再三,最終還是開口問劉建設:“師兄,你有沒有親戚朋友, 認識想再婚的女同志?”
這話問的突然,劉建設正嘿嘿笑呢,頓時被嚇得嗆著了。
“再婚的女同志?問這個干啥?”
似乎是知道他要說什么, 顧寧山還沒開口, 宋遠豐耍脾氣扔下筷子要走。
“不吃了,先走了。”
蔣西“哎哎”的拉住他,讓他坐回去。
劉建設心里有了些計較, 又聽顧寧山想給師父找對象,連說這是個好主意。
完了指責宋遠豐是脾氣古怪的老頭:“再婚又不是什么丟人的事, 上面一直推進寡婦再嫁這件事, 都像你這樣寡婦都怎么辦?”
這話糙理不糙, 蔣西看看一圈人, 眼觀鼻鼻觀心的埋頭吃飯。
宋遠豐多少有些老師包袱,不想跟三人討論這個事,拿起筷子又開始吃飯就是不說話。
劉建設怕他一直鉆牛角尖不肯再婚,又勸他:“胡……那個前師母,人家現在是團長夫人, 師父你就忘了她吧。”
“人家現在過的好的不得了, 難道你還要等她?”
他去□□那里接宋雪,她都要從鼻孔里看他, 生怕再跟他們沾上什么關系。
也就他師傅,認不清事實,還以為□□是形勢所迫才改嫁。
怎么不想想,□□為什么能一離婚就立刻找到下家的呢?
他不愿意傷宋遠豐自尊, 說的也比較隱晦。
但宋遠豐卻聽懂了,心里最后一塊遮羞布被扯掉,他頓時感到無力。
他無意識看了蔣西一眼,蔣西怕自己在他感到難堪,主動跟宋遠豐坦白:“宋老師,你別怪顧寧山和劉師兄,其實這件事是我先提起的……”
宋遠豐頗為無語的看了她一眼,她訕笑著解釋:“我這不是想著兩個人過日子更有奔頭嘛!”
劉建設附和她:“可不就是這個道理,回頭我們都留意著,爭取給您解決這個大問題。”
蔣西又提議:“工會年底有大齡聯誼活動,到時候可以去看看。”
宋遠豐終于忍不了了怒道:“就你是個機靈鬼!”
什么都給他安排好了,干嘛還征求他的意見,怎么不把人直接送他家?
蔣西弱弱的說:“這不是怕女同志看不上您嘛……”
宋遠豐徹底無語。
不過幾人覺得他的態度倒是松動許多,都覺得這事可能真有戲。
吃過飯蔣西為了賠罪,給他們拿了茶葉和干菇,額外給宋遠豐拿了包紅糖。
之前在醫院檢查,他有些營養不良和貧血。
“這紅糖你每天沖一勺喝補補,也算我給您賠罪,你可別怪我剛沒大沒小的說那些。”
宋遠豐比她想的通情達理:“我知道你們都是為我好,不怪你……”
這世上有幾人能真心對他呢?
他不要紅糖,讓蔣西留著自己喝。
劉建設說待會他去供銷社買,蔣西才作罷。
送走兩人,蔣西伸了個懶腰捶捶背:“哎呀,做飯真累。”
顧寧山把人按坐在板凳上,給她捏肩捶腿:“辛苦你了,媳婦~”
其實今天蔣西就炒了兩個菜,說好的燉湯她也只是把水加進去了而已。
她心虛的朝顧寧山咧嘴,眼睛撇到劉建設帶來的東西。
跑過去蹲在沙發邊翻看,除了緞子被還有兩瓶罐頭和一兜蘋果。
“不是只讓師兄帶了緞子被嗎?我都沒注意他拎了這么多東西進來。”
顧寧山倒是注意了,不過他沒跟劉建設客氣這么多。
蔣西把緞子被撐開,劉建設帶的這床是粉色的,和自己結婚那床差不多,就是花色有一些變化。
她把緞子疊好,打算年前唐貝貝結婚的時候拿去給她。
“錢票給師兄了嗎?”
顧寧山說沒有:“等他走的時候給他。”
現在給他八成要想辦法還回來。
劉建設在青城沒有呆多久,三天以后他就回海市了。
回去之前又請顧寧山和蔣西吃飯,以后還要麻煩他們多照顧宋遠豐。
再則就是為了宋遠豐再婚的事,他已經松口,自己離青城畢竟有段距離不能經常過來,只能把這件事拜托給兩人。
可蔣西雖然提議了這件事,卻根本不認識想要再婚的人,顧寧山也是一樣。
蔣西就去找她媽媽幫忙。
“再婚的女同志?”李群芳一時半會還真想不起。
前幾年勸寡婦再嫁,廠里好一陣熱鬧,現在哪還有什么寡婦了。
她說幫忙問問,蔣西就放心交給她了。
正逢年底忙的時候,廠里忙著辦表彰大會,還要辦年貨,她沒有一刻能閑下來的。
倒是顧寧山又閑下來,白天她不在家,晚上還沒溫存一會,一抬頭人已經睡著了。
顧寧山哭笑不得的把人塞進被子,抱著人沉沉睡去。
等到年末辦完表彰大會,年貨也發完,她終于能閑下來了。
捧著勞動最光榮的搪瓷杯回家,在顧寧山面前笑瑩瑩的展示:“怎么樣?”
顧寧山拿過看書的時候才戴的眼鏡戴上,捧起來左右端詳一番,稱贊道:“不錯!”
“蔣西同志,你現在已經是個相當合格的同志了。”
蔣西驕傲的抬頭:“那當然了!”
接過他手里的搪瓷杯,說要和他的獎狀放在一起。
顧寧山欣然同意,把這個勞動最光榮的杯子放在他的各種先進個人里面。
“你不是說爸今天也領了榮譽嗎?為了慶祝,我們今天請爸媽和蔣北,去回民飯店吃飯怎么樣?”
又慶祝。
“這會不會太頻繁了?”
雖然很想吃,但是還是有些為難,上次做完報告也下館子了呢……
顧寧山說不頻繁:“是為了激勵自己以后更有前進的動力。”
行吧,他說什么就是什么吧。
趁著天色還早,兩人騎車先去蔣家找人。
李群芳也說今天晚上要加菜,聽他們倆說要請客,忙把圍裙摘了。
“不要你們請,我跟你爸請。”
蔣西不同意:“都說了我們倆請,你要請下次再請。”
一行人騎兩輛自行車往回民飯店去,回民飯店這時候人不少,幾人等了一會才有空位坐下。
顧寧山去點菜,生煎是必點的,今天人多他又點了牛肉燒麥和羊肉泡饃,另外加了兩個爽口小菜。
一家人其樂融融坐下等菜,蔣西趁這會又打量起周圍。
回民飯店她跟顧寧山戀愛的時候,十次下飯店六次都要來這里,自然對這里很熟悉。
打量周圍是這次來她發現飯店好像干凈了許多。
正好旁邊有桌人離開,立刻過來一個圓臉大姐收拾桌子。
她手腳熟練又爽利,很快把桌子收出來擦干凈,又端著用過的碗碟往后廚去。
蔣西觀察了一會,把飯店的變化歸到她身上。
她把這個結論告訴顧寧山,顧寧山跟著看了看。
“這大姐應該是新來的,我記得之前他們只有五個人,經常忙不過來。”
所以衛生不能時刻保持干凈,現在多了個人店里倒是干凈許多。
正好旁邊也有人在討論這個大姐,她就側耳聽起來。
過了一會大姐端著盤子過來上菜,蔣西趁機跟她搭話:“咦?同志以前好像沒看到過你?”
這大姐靦腆地笑笑,臉上露出兩分局促:“我剛來半個月訥。”
說完點點頭又去端菜了,她說話帶些口音,聽起來不像本省人。
正好生煎來了,這要趁熱才好吃,她收回目光開始專心吃飯。
李群芳說她:“以前出門都不跟人說話的,現在也知道跟人搭話了。”
母女一塊出門,自己要是跟不認識的人多說兩句,她還要在旁邊拉自己呢。
蔣西看了一眼睜一次忙碌的大姐,擋著嘴告訴李群芳:“剛剛我聽隔壁桌的人說她丈夫犧牲了,這個工作是補貼給她的。”
沒想到一會功夫她已經知道這么多,李群芳汗顏:“你就這么想做媒人?”
“我覺得還挺有趣的……”她第一次做這種事,難免有幾分興頭上。
李群芳警告她:“都說寧拆十座廟,不破一樁婚,你給人介紹以后可是要擔責的。”
“啊?”蔣西傻眼:“難不成還要找我?”
“可不是嗎,這兩口子打架怪媒人的可不少。”
這事蔣西聞所未聞,她看顧寧山用眼神問他。
顧寧山也點頭說是有這么個說法:“所以我們要慎重些,最好他們自己同意最好。”
蔣西懂了,歇了要當媒人的心思,一心吃起煎包和燒麥。
回去的路上蔣西還有些遺憾:“你看那大姐多勤快,看起來也樸實,一看就是能過日子的。”
顧寧山倒是不認同:“兩個人過日子最好要有共同話題,那位女同志可能跟老師談不來。”
“額……”聽他這么說,蔣西尷尬道:“我們倆好像也沒有共同話題吧?”
他倆工作不在一個廠,顧寧山的工作蔣西聽都聽不懂。
兩人之間的人際關系也不一樣,除了家里的事,幾乎很少談論別的。
這么一想是沒什么共同話題。
她這樣說顧寧山倒是不愿意了,他提醒蔣西:“我們在一件事上有話題就可以了。”
蔣西懵懂的看過去,他低頭親吻她的鼻尖。
“在愛對方這件事上,我們永遠有話題。”
第87章 第 87 章 兩人過的第一個冬天。……
顧寧山的意思是, 相看跟自由戀愛肯定不一樣。
相看兩個人首先要有共同話題,才能聊到一起,走到一塊。
如果沒有共同話題, 結婚以后豈不是還是一直像陌生人一樣?
宋遠豐是十分沉默寡言的人,他看剛剛那位大姐也是老老實實埋頭苦干的人。
按他的想法,最好是找個性格鮮明一些的人比較合適。
當然, 最后也要看兩人能不能看上彼此。
蔣西和李群芳還在苦愁尋不到合適的人, 誰知道年前宋遠豐自己就有眉目了。
這大姐是軍屬,丈夫犧牲了,軍隊補貼的工作在電路廠食堂。
她一個人帶著孩子從老家來青城上班, 比宋遠豐小五歲。
宋遠豐之前在廠里掃地的時候,她給宋遠豐塞過窩窩頭。
現在平反了, 兩人偶爾也會說兩句話。
聽說宋遠豐準備重新找對象, 她就問宋遠豐自己行不行。
她婆家想讓她帶孩子回老家, 把工作讓給小姑子。
她不愿意, 為了保住工作就找上宋遠豐,問他愿不愿意跟自己重新組成一個家庭。
蔣西聽說這件事的時候,是宋遠豐正在考慮。
沒過一個星期就聽他倆扯證了,這個速度之快簡直驚呆了蔣西。
其實現在大家結婚都是很快,像她這樣談對象談一年半載才結婚的才是少數。
“這幾天光喜酒就三家要去。”
蔣西坐在床上掰著手指算:“貝貝家, 老師家, 還有你同事那里。”
估計是都偷摸看過日子的,顧寧山同事跟唐貝貝辦事選了一天。
理清楚了她彎腰趴床頭柜上, 把要去隨的禮都記在本子上。
“我去貝貝那里,你去你同事那里,過兩天我們再一塊去宋老師那。”
宋遠豐不準備大辦,就簡單請兩桌人吃飯, 但蔣西和顧寧山該隨的禮也要隨。
等她記完顧寧山抽過去看看,又用書墊著在上面加了一行。
“小張家孩子滿月,我人不去禮已經隨了。”
看他在自己記得下面龍飛鳳舞加了一行字,蔣西不滿道:“你瞧你寫的,回頭我忘記了都看不懂你寫的什么。”
顧寧山把本子卷起來敲敲她的腦門:“你直接來問我不就行了。”
蔣西懶得理他,把本子搶過來又重新改。
她聽同事說會記家庭開銷以后,最近也找了個本子開始記賬。
每天花的錢,大大小小都記起來,方便看錢都花哪去了。
不記不知道,一記嚇一跳。
他們兩口之家的花銷,比蔣家三口人還要多五塊錢。
蔣西覺得自己太沒有計劃性,痛定思痛決定要開始固定花銷。
把要去隨的禮記完,蔣西看著記賬本沉默一會。
“我看我們還是把下個月的花銷,挪一些到這個月吧。”
顧寧山說她這個花銷設置的不合理:“年底要買年貨,要隨禮,應該比日常月份多備一些支出。”
“是嗎?”蔣西沉默片刻,說服了自己:“你這樣一說也對,那這個月就多放五塊錢吧。”
記完賬終于能進被窩,顧寧山松了口氣。
趁她脫衣服的功夫,顧寧山從給她捂好的被窩里移到旁邊。
蔣西穿著貼身的衣服,鉆進被子以后貼到他身上抱著他。
剛剛泡過的腳,在外面待了一會又有變涼的趨勢。
顧寧山側抬起一只腿,示意她把腳放進去。
因為攥筆而冰涼的手,正在塞進他衣服里。
感受到他的動作,蔣西又順勢把腳塞進他兩腿中間,讓他捂著。
兩人完全貼合在一起,這樣的擁抱非常有安全感。
片刻之后,蔣西已經開始昏昏欲睡。
這是兩人過的第一個冬天,自然而然學會了如何相互取暖。
今年過年蔣家三口人要回老家,蔣西跟顧寧山留在青城也沒地去,兩人商量以后決定今年回海市過。
喝完三份喜酒,兩人就要坐上去海市的火車。
蔣西去唐貝貝那里,顧寧山去他同事那里。
楊國政家就在蔣西家樓上,原本唐貝貝還說今年過年能去她家串門了。
誰知道蔣西要去海市,唐貝貝有些幽怨的看著她。
“早知道我找個海市的嫁了,這樣我們還能一塊回去。”
蔣西頗為無語的說:“光說沒用,真讓你嫁,你倒是嫁才行!”
倒是今天,她送唐貝貝去楊家,還能直接回家里待一會。
中午在楊家吃過飯,蔣西下樓回蔣家。
李群芳也去隨禮了,不過她比蔣西先吃過。
看蔣西端著碗進來,李群芳意外道:“怎么端著碗回來?”
蔣西說是楊國政媽給的:“塞給我讓帶回來,我只好端回來了。”
李群芳翻了個白眼:“要不是貝貝和國政結婚,我才不去她家吃飯。”
她還記著之前的事,一直沒跟楊國政媽說過話。
“沒事,以后你跟貝貝打交道就行了。”
李群芳他們過年回老家,蔣西下午要跟她媽媽一塊去買些東西帶給爺爺奶奶,姥姥姥爺。
他們兩家都不留在海市過年,今年都不用辦年貨。
母女兩人還算有閑心,能一塊亂逛。
蔣西跟李群芳說她的新師母:“我們前幾天一塊吃飯了,老家是川省那邊的。性格風風火火,見人就笑我還挺喜歡她的。”
“也是個苦命人,她丈夫去世撫恤金都被公婆拿走了。兩個小孩都留給她帶,娘仨活不下去只好跟軍辦的人求助,軍辦的人問她愿不愿意在離家遠的地方工作,就給她安排了青城的工作。”
李群芳聽的直罵人:“兒子去世了,孫子孫女就不是自己家人了嗎?真可惡,現在還好意思來要工作,真是作死的一家人。”
這樣的人十個里面就有一個,罵是罵不過來的。
母女倆唾罵了一路,買完帶回老家的東西,又順便把隨禮買了。
像他們去一般相處的人家,一般都是隨五毛一塊錢。只有關系好的額外準備床單枕巾。
蔣西想宋老師從一個人晉升為四口之家,估計什么都缺。就只買了常用布料,沒有買成品。
到時候不管是做衣服,還是做床單被套都可以。
果然新師母卞麗香收到布料,眼底喜色遮都遮不住。
“遠豐說不讓你們送東西,你們還破費,他又要不高興了……”
高興歸高興,卞麗香心里還是有些忐忑的。
劉師兄來不及過來,也從海市寄了東西過來。里面還有宋老師女兒,偷偷讓他一塊寄來祝賀的信。
蔣西讓她收著沒關系:“宋老師就是嘴硬心軟的人,他不會不高興的。”
卞麗香看了宋遠豐一眼,看他只是責怪的看了蔣西一眼,沒說什么,心里才踏實些。
她偷偷告訴蔣西:“我這都二婚了還云里霧里的,有時候跟他說話還有些不好意思。”
蔣西聽完爆笑不止,笑的卞麗香臉都紅了。
宋遠豐聽到兩人的動靜,莫名其妙的看過去,看到是蔣西又見怪不怪的轉過身跟別人說話。
他這個徒弟的媳婦是這樣的。
以前在學校的時候,也經常突然在路上笑的那么大聲。
那時候即便沒有可以笑的事,有時候聽到他也會忍不住跟著笑兩聲。
因為她的自在,今天這個場面又松快兩分。
宋遠豐兩桌酒席也在電路廠食堂擺的,他在青城認識的人不多,兩桌也沒坐滿。
很快吃完飯就散了,顧寧山跟宋遠豐說話,蔣西在一邊逗卞麗香兩個小孩。
十來歲的小孩,現在正是靦腆的時候。
跟蔣西說話還不好意思看她,蔣西從兜里掏糖分給兩人。
分完了才發現顧寧山已經在等她了,又匆忙跟兩人告別,像顧寧山飛奔而去。
他倆要趕在過年前回海市,各自請了兩天假,就等宋老師辦完趕回去。
第二天凌晨兩人坐上去海市的火車,天黑透了就能到海市。
再次坐火車,蔣西已經有了經驗,下車的時候也沒有上次那么焉巴了。
這次到海市以后來接他們的還是顧雪峰,不過在顧寧山的要求下兩人直接去了爺爺奶奶那里住。
顧爺爺前段時間病了一場,病好了精神卻沒養回來,最近顧雪峰也一直在往那邊跑,是以沒要求顧寧山必須回家里住。
到了顧家,蔣西一看生病對老人的影響確實很大。
離上次他們結婚見面也就七八個月,顧爺爺突然老了很多。
以前挺直的背也佝僂不少,連顧寧山都看呆了片刻。
倒是顧爺爺笑他:“不認識爺爺了?”
顧寧山回神,露出一個難看的笑:“是不是又喝酒了?不是早就說了不讓你喝酒。”
他跟爺爺奶奶相處的時間,比所有人都長,感情也更深厚。
看他表情不太好,顧爺爺嘴硬說他沒喝:“人老了就這樣,身體一不好,這個毛病那個毛病不都出來了?”
更別提他以前真槍實彈上過戰場,身體里還有彈片沒取出來。
顧奶奶在一旁幫腔說他不聽勸:“每頓都要喝,活該受這個罪。”
“我都這么大年紀了,還能喝幾頓……”
也許是孫子回來他高興,說著說著聲音也大了一些,精神看起來也好了許多。
“我懶得跟你吵。”顧奶奶轉身拉著蔣西去房間放行李:“讓他們爺倆掰扯吧,我們走。”
第88章 第 88 章 全看實力。
上次顧奶奶生日, 蔣西給她做了一條連衣裙。
顧奶奶很喜歡,又給他們寄了一堆東西過去。
天氣轉涼以后,蔣西又找裁縫鋪給她縫了一件對襟棉襖, 她今天身上穿的就是這件。
“小西你太會選了,你看這件棉襖好適合我。”
顧奶奶上樓梯還不忘展示給蔣西看,蔣西趕忙扶住她, 還不忘說:“奶奶, 你穿什么都好看。”
“人老咯……”
好像老人都會這樣,不管說什么都會轉到年齡問題上。
蔣西慣會哄奶奶和姥姥,現在哄顧奶奶也是得心應手。
收拾完行李, 幫忙疊衣服的顧奶奶站起身揉揉臉:“小西,跟你在一起臉都要笑僵了。”
“笑一笑十年少, 奶奶你這是賺到了。”
又是一陣笑語, 顧寧山走進屋問兩人在笑什么。
顧奶奶說:“我在問你有沒有欺負小西, 她告你狀呢!”
這可嚇不到顧寧山:“告狀可以, 別是冤案錯案就行。”
說完帶著笑意看向蔣西,蔣西沖他扮了個鬼臉。
顧寧山讓她下去吃飯:“阿姨煮了軟面條,下去吃一些再休息?”
三人又去樓下吃飯,顧爺爺正在等她們。
時候不早了,蔣西剛下車晚上窩心, 只吃了幾口就不愿意再吃了。
顧寧山吃完自己的面條, 又把她剩的也吃了。
幸好盛的都不多,不止于吃撐了。
吃完兩人去休息, 他倆到的時間把握的剛剛好,明天是年三十顧奶奶說帶蔣西去菜市逛最后一個早市。
惦記著這個事,天微微亮蔣西就從顧寧山懷里掙出來了。
顧寧山勸她再睡一會,她閉著眼睛搖頭, 非要起床去早市。
沒辦法顧寧山只好也收拾收拾起來,跟祖孫倆一塊去了。
一出門空氣里的涼意就讓蔣西清醒了。
海市的早市是蔣西從未見過的熱鬧,她偷偷告訴顧寧山:“我只在搞運動的時候見過這么多人……”
聽完顧寧山直起腰失笑,笑完又嗔她瞎說:“這人多,別瞎說話。”
蔣西吐了吐舌頭,跟在顧奶奶后面幫她拎籃子。
家里年貨早就買齊了,今天除了買年夜飯用的菜,還要看看有沒有“鮮貨”。
所謂鮮貨也就是新鮮貨,不論鮮菜還是水產,甚至一些沒見過的土特產都用鮮貨代稱。
買鮮貨的機會不多,過年算是一個。緊繃了一年的人,直到年底才能借著過年放松下來。
每年的菜市越是靠近年關,買到鮮貨的機會才越大。
而且這種時候往往不能猶豫,因為僧多粥少,你猶豫的功夫連根毛都沒了。
這些都是顧奶奶告訴蔣西的,等她沒用票搶到二兩干銀耳以后,蔣西也品出了其中的樂趣。
逛完整個菜市兩人終于停下來,顧奶奶說帶蔣西去吃早飯。
“咱們去吃餛飩和油端子,待會回去給你爺爺帶一份。”
蔣西又興沖沖跟顧奶奶去早餐店,油端子也就是青蘿卜和豆芽剁碎了拌上面粉和小蝦米,炸成的四方糕。
一般早餐店里賣油條也賣這個,蔣西第一次吃覺得很不錯,一口氣吃了兩個。
顧寧山深感欣慰:“早知道上次來就給你買了,不然也不至于回去還瘦了。”
也怪上次來暈車暈的太厲害了,才吃不好睡不好瘦了許多。
“上次來的時候大年初一,人家哪有開門的。”
蔣西舉著手給他看手上的油,顧寧山把手帕掏給她擦手:“我也會做這個,明天我做給你吃。”
就是吃完回去才想起家里沒發黃豆,沒有豆芽,只能先把豆芽發出來過幾天再吃。
中午家里沒開火,幾人沖了麥乳精喝。早上起太早蔣西喝完熱乎的開始犯困,顧奶奶就讓她去睡一會,下午休息夠了她們才開始準備年夜飯。
聽說會等自己,蔣西就放心的去睡覺了。
睡覺之前顧寧山跟著上來,她特意囑咐顧寧山叫自己。
“上次我來總是睡過,這次我要好好表現一下,不能讓奶奶她們覺得我是懶媳婦。”
顧寧山說很沒必要:“當懶媳婦少做很多事,還不如當懶媳婦。”
蔣西不聽他的,她在心里暗暗發誓自己要做個勤快人的。
“哎呀,我一年就勤快這么幾天,你就成全我吧~”
說著已經躺下的人撐起身在他臉頰印上軟軟的一吻:“求你了~待會叫我起來。”
顧寧山心念一動堵著她的唇道:“不如別睡了吧……”
他有辦法讓蔣西不犯困,蔣西大驚連忙往被窩縮。
還沒到一小時,蔣西又臉頰紅撲撲的下樓。
顧奶奶看她臉頰睡的紅撲撲問她睡的好不好,蔣西咬牙切齒說好:“睡的特別好……”
顧雪峰和宋青佩已經來了,蔣西還慶幸自己下來的早,不然就尷尬了。
劉姨今年回老家過年去了,沒有跟著一起來。跟公婆打過招呼,一家人都忙碌起來。
早上蔣西跟顧奶奶吹噓,上次在家招待宋老師和劉師兄,她煮的魚大家很愛吃。
顧奶奶為了捧她的場,立即買了一條魚讓她晚上做。
上次做的魚湯,今天晚上顧奶奶安排了圓子湯,她只好改做紅燒魚。
魚還是活的,她自然的看向顧寧山,魚就會處理好到她手里。
被宋青佩無意中看見蔣西使喚顧寧山,腮幫子咬了又咬才忍住說兩句。
一看她的表情顧奶奶就知道她在想什么:“我兒子娶了你,你不準兒子親近爹娘。當初你怎么說的來著?”
宋青佩想起她年輕時候說的話:以后我兒子跟他媳婦我也管不著……
現在她可不是管不著嗎。
爐子上煨的紅燒肉開始冒出肉香,蔣西狠吸一口氣咽咽口水:“不敢想這肉到底有多好吃……”
因為她一句沒吃過這邊的紅燒肉,顧奶奶特意拿了珍釀黃酒煨給她嘗嘗。
黃酒咕咚咕咚倒下去半壇子,等酒熬干肉也好了。
在霸道的紅燒肉味里蔣西臨時更改菜譜:“我改做糖醋魚吧,紅燒魚也太沒技術含量了。”
顧寧山說:“你哪來的技術?”
蔣西沉默半晌才說:“你不是會嗎?上次你做給我吃的,我看挺簡單的。”
顧寧山不太信她,亦步亦趨跟著她去廚房。
幫她把魚炸了,又把糖醋汁調好才放心出去。
蔣西把炸好的魚放鍋里,又倒上糖醋汁煮上,等汁冒大泡就可以盛出來了。
晚上除了紅燒肉,就屬糖醋魚最受歡迎。
顧奶奶連連稱贊她:“寧山真是太有福氣能找到你,你怎么什么都會呀……”
越看她越喜歡,顧奶奶已經完全被蔣西迷惑住。
偏偏蔣西還是個不謙虛的,對顧奶奶的夸贊全盤接收。
大家說的正歡,宋青佩突然想起來問顧寧山:“你們打算什么時候要孩子?”
話問的是顧寧山,蔣西假裝沒聽到低頭吃她的飯。
顧寧山神情淡淡的說:“再等兩年。”
“再等兩年?”宋青佩不愿意了:“你過了今天就二十六了,還要等兩年等到什么時候?”
“等到合適的時候。”顧寧山原本舒展的眉重新皺起來:“總之這件事不要你操心。”
氣氛凝窒,蔣西如坐針氈,她偷偷看看顧寧山。
顧寧山安撫的看她一眼:“我們最近兩年很忙,沒空生孩子,我們肯定不會把孩子給別人帶,所以現在不打算生。”
他意有所指,原本還覺得抓了把柄的宋青佩又閉上了嘴。
顧雪峰出來打圓場:“你們心里有數就行。”
“你也知道有些時候有些事,總是要有犧牲的……我跟你媽這些年對的起組織,對的起人民,就是對不起你。我也知道你心里一直有疙瘩,你要是心里有怨就怨我,別埋怨你媽。”
顧寧山并不像他說的心里有怨恨,相反他很能理解顧雪峰夫妻是為了什么犧牲他。
“你們誤會了,我沒有埋怨你們。只是我們確實有計劃,不好因為孩子耽誤了。”顧寧山解釋道:“西西這兩年在廠里發展很好,她想再努力努力爭取一個推薦上大學名額。”
“你們知道的,如果這個時候她懷孕以后都很難實現這個愿望,所以我們決定等她先拿到推薦名額再考慮別的。”
聽完他的解釋,顧雪峰臉色舒展:“原來如此,追求進步是好事,西西我也支持你,到時候有問題隨時聯系我。”
凝固的氣氛又重新舒展,顧奶奶松了一口氣嘆道:“有什么說開不就好了,像今天這樣多好。”
她還怕好好一頓飯家里人又吵起來,一會功夫緊繃的人都有些累了。
怕蔣西尷尬,她又說:“西西你上大學能不能來海市?這樣奶奶可以經常看到你。”
蔣西書還沒讀明白,怎么敢想去哪上。
她能在青城讀個大學就謝天謝地了……
“我可以自己選嗎?海市不知道能不能來。”
要是能來海市上學也挺好的,海市跟青城完全是兩種城市,她也很喜歡海市。
顧雪峰讓她不要擔心:“到時候你通過推薦考試,我來幫你安排。”
蔣西尷尬的笑了笑,可她要參加的是高考,這個應該不太好安排……
全看實力了。
第89章 第 89 章 你搬走讓貝貝住。
吃完年夜飯, 顧寧山帶蔣西出去放炮。
蔣西自己扔了兩個二踢腳,玩了一會兒,躊躇著偷看顧寧山。
“怎么總是看我?”
知道她為什么看自己, 心里有些好笑,面上顧寧山還是裝作不解的問她。
“我看你是不是真的不生氣……”
從剛剛吃飯到現在他看起來都沒什么異樣,好像被自己親人當眾指責他真的沒生氣。
可蔣西莫名覺得他心情不太好, 在屋里笑起來的時候嘴一直是繃著的。
沒想到被她發現, 顧寧山下意識摸摸口袋。
蔣西正看著他,知道他在找煙:“不是戒了?”
“我以前也沒有癮,只是心里煩才抽。”
這意思是現在心里煩, 只是他說要戒煙以后身上就沒有帶過。
蔣西東看看西看看,說回去給他偷:“下午我看爺爺手里拿著煙偷偷聞呢, 我去給你偷一根?”
“你呀……”顧寧山再壞的心情, 也被她整的無奈了。
干休所到過年還是挺熱鬧的, 出來放二踢腳的人不少。
可惜今年沒下雪, 小炮沒地塞,蔣西只喜歡把炮塞雪里玩。
玩了一會就說無聊要回去,顧寧山帶人回去。
顧爺爺和顧奶奶年紀大了不守夜,顧雪峰夫婦也因為剛剛的事吃完飯就走了。
阿姨在爐子上溫著水,收拾完屋子就去睡覺了。
現在屋里也只有兩個人, 蔣西癱坐在沙發上。
讓顧寧山把茶盤上的小爐子點上, 給她烤花生吃。
小炭爐上架上鐵網,能烤花生還能烤橘子。
他剝一個蔣西吃一個, 吃的蔣西口干舌燥又要喝水。
伺候她喝上水,顧寧山忙活的也沒心思想別的。
不禁感嘆:“老佛爺也就過這樣的日子吧?”
蔣西憨笑兩聲,讓他靠坐在沙發上,她直起身子跪坐在沙發上給顧寧山剝花生。
“現在換我伺候你。”
她比顧寧山周到多了, 剝完花生又剝橘子,不至于讓人吃到口干舌燥。
吃到一半想起今天買了一塊年糕,又去廚房切了一小塊過來烤上。
兩面烤到微焦,年糕膨脹起來就好了。
怕明天被顧奶奶發現,她切的不多,只夠她跟顧寧山一人分了一口。
“太好吃了!”
蔣西捂著臉作癲狂狀,顧寧山看的好笑說:“等我們回家也去捯年糕,到時候讓你吃個夠。”
說完他突然意識到,原來他和蔣西已經有家了。
他愣神的功夫,蔣西還在說到時候要蘸白糖吃……
正說著呢,顧寧山傾身抱住了她。
蔣西還跪坐在他旁邊,不明所以的回他怎么了。
顧寧山沒說怎么了,突然發力抱起人要上樓:“我們回房間守歲一樣的。”
突然懸空嚇得蔣西手腳并用的抱住他,在他懷里咕蛹著提醒:“鞋……鞋……”
“待會下來拿。”
兩人上了樓就沒下來,十二點隨著樓下渾厚的鐘身響起,耳側偶爾細微的吱呀聲也跟著停下。
額頭上掛著薄汗的蔣西,睜開失神的雙眼,臉上的薄紅已經暈滿臉頰。
“嗯……怎么了?”
顧寧山親親她直起身,被子順著他緊繃的背肌滑落,露出不加遮掩的軀體。
“十二點了,我去放炮。”
迅速下床穿衣服,又把蔣西抱在被子里。
蔣西撐起渙散的精神,囑咐他帶盆水上來。
兩人沒打算熬整夜,顧寧山放了炮回來,給她清理干凈就準備睡下。
顧爺爺這里每年大年初一就有人來拜年,蔣西早上迷迷糊糊醒來,還想著問顧寧山:“我鞋拿上來了嗎?”
示意她看床邊,蔣西趴在床沿看到鞋才放心下來。
等她躲在被子里穿好衣服,顧寧山把準備的紅包遞給她。
蔣西眼睛一亮,接過紅包還給他一個大大的親吻。
兩人都滿意的下了樓,來拜年的人已經到了。
一直到他們準備走,顧家也沒歇過。
顧寧山跟蔣西說,從他小時候起就這樣。
原本想陪陪老人的計劃,也只能暫時擱淺。
幸好整個年關顧爺爺精神都不錯,身體也在逐漸恢復。
跟宋玉玲逛過街,又跟劉師兄吃了飯,顧寧山也要帶著蔣西回青城了。
不加來回的時間,他們在海市才待了四天。
回來就要投入到工作里,蔣西也忙起來。
不僅要上班,還要上課。
今年街道上的氣氛也松快許多,周邊縣市也不斷傳來有人恢復身份的消息。
前幾年因為運動改成工農學校的青城大學,也計劃重新辦校。
年中唐貝貝跟蔣西說:“沒準我們正可以被推薦上大學了。”
楊國政已經調回青城,蔣西最近經常去蔣家,見到唐貝貝的幾率也開始增加。
聽了這話疑惑的問她:“你找到路子了?”
唐貝貝嚴肅的說:“這是我自己分析的,學校都恢復了,難道不要學生嗎?”
既然要學生,那她們很有可能被推薦啊……
說的太有道理,蔣西一時也有些失語。
她還告訴蔣西:“這事我偷偷的藏在心里,誰都沒敢告訴,只告訴了你。
正不知道說什的蔣西,一聽正好順勢勸她:“那你趕緊把書看起來吧,爭取偷偷搶跑在所有人前面!”
“所有人?”
蔣西一時失言,沒想到被唐貝貝抓住漏洞。她不慌不忙的填補:“被推薦的所有人。”
頓時讓唐貝貝有了緊張感。
決心還沒立起來,不知她想到什么。又埋怨道:“在這我是學不起來了,改明我也出去租房子吧。”
她婆婆嘴碎的很,恐怕她一拿書,整棟樓都知道她在家偷偷努力呢。
到時候難免引人懷疑。
好在楊國政也在計劃搬出去住,最近正在找房子。
唐貝貝想住在蔣西附近,可惜她附近沒有合適的房子,楊國政還在尋摸。
她一提也勾起了蔣西的心思……
回到家她就告訴顧寧山:“以前帶我們看房子的小李,我們再去找他問問吧。”
“問什么?”顧寧山正在看報紙。
“貝貝他們也要搬出來,我想跟她住一起,問問小李有沒有合適的房子。”
聞言顧寧山收起報紙輕笑一聲:“你想跟她住?那不如我搬出去?”
最近蔣西經常去找唐貝貝玩,他醋勁大的很。
聽他又說這種酸話,蔣西頭也不太抬的說:“好啊,你什么時候搬,我通知她搬進來。”
顧寧山說她想的美:“這輩子都不搬。”
不愿意搬只能老老實實帶蔣西去找人,小李說他們附近沒有可以租的,要等他翻翻租約才行。
看看有沒有最近到期不租的,不過這種一般非常少。
家里十幾口人擠不下都出來租房子,現在只有房子不夠住的,哪有退租的呢。
看了半天沒找到,蔣西失望的出去。
小李在后面叫住顧寧山:“之前你不是讓我問你們現在住的房子能不能買賣,我給你問出來了。”
“原本是不可以的,不過最近那房子分給了一個剛平反回來的,他托我把房子掛出去。”
“你今天不來,我還要去找你呢。”
因為顧寧山過了年就來找過他,說想買現在住的房子,小李第一個就想到了他。
這事一直沒回音,顧寧山已經不抱希望了,沒想到今天還有意外之喜。
還沒問多少錢,他就說要買。
青城的房子買賣價現在是四十一平左右,小李說房主開價兩千五。
“你要是確定要,我就幫你再壓一壓,怎么樣?”
“可以,這事麻煩你了。”顧寧山感謝了他,又說回頭請他吃飯。
匆匆說了兩句出去,蔣西正在外面等他:“怎么才出來?”
顧寧山沒告訴她買房子的事,說跟小李聊了兩句,讓他幫忙在留意一下。
回家以后他旁敲側擊問蔣西:“想不想有自己的房子?”
蔣西說做夢都想:“可惜我資歷太輕,估計要等十年才能輪到我。”
升職越過別人,大家可能不會說什么,分房子她越過去,估計大家會把她撕碎了。
總之是不觸及利益都好說,一旦觸及利益就沒有和諧可言。
“難道你們廠要分房子?”有些希翼的問他,顧寧山搖頭說廠里沒計劃蓋房子。
廠里給他分的就是那間單人宿舍,現在給他老師住了。
宋遠豐一家四口住在里面不太方便,也在想房子的事。
他原先的房子在海市,之前被收走去年說還給他,劉師兄已經幫他拿回來租出去了。
他最近在想把房子賣了,換在青城買,總之是打定主意不回海市了。
“我就是隨口問問。”
確定一下她想要房子的心,沒想到蔣西感嘆道:“要是現在這房子能賣就好了!”
這房子她覺得哪哪都好,寬敞,也足夠住。
之前寧愿一個人住這,也不想回娘家住呢。
顧寧山眉心一動,狀似玩笑道:“你想要?”
“那還不簡單,你把存折給我,明天我就把房產證帶給你。”
“吹什么牛……”
這房子是公家的,怎么買賣呢?一般都是分給誰誰。
“我吹沒吹牛,你給我不就知道了?”
他很少說這種吹牛的話,蔣西被他逗笑,從柜子里抽出存折扔給他。
“明天見不到房產證,你就搬走讓貝貝住。”
第90章 第 90 章 ……
“走是不可能走的。”
顧寧山把床上的存折拿起來看了看, 放在床頭柜上。
蔣西完全沒把顧寧山的話當真,看他隨手放在床頭柜上,只說記得讓他放回柜子里就躺下了。
她很快睡著, 醒了就把這件事忘了。
以至于兩天后,顧寧山真把房本遞給她的時候,徹徹底底驚住了她。
“啊?你來真的?”
蔣西不可置信的接過房本, 看了又看, 確認這是貨真價實的房本。
以后這個房子就是他們的了,震驚的問顧寧山:“你怎么買到的?”
顧寧山把他托給小李的事說了一遍:“前兩天我們去,他問我買不買, 我說買,他就給我問了價錢。”
之前房主報的兩千五, 小李壓到了兩千三。
顧寧山相信小李, 接到通知就拿了存折去取錢買房去了。
過戶是小李一手辦的, 他幫了大忙, 顧寧山說回頭給他包個紅包。
蔣西抱著房本聽完跟著點頭:“給他包個大的!”
說完又樂起來,打開房本想仔細看看,發現上面寫的她的名字。
“怎么是我的名字?”
顧寧山一副不寫她名字寫誰名字的表情:“我們家錢不是你管嗎?誰出錢就是誰的。”
說的蔣西頗為不好意思,她管錢每個月都在超支呢。
每個月超的都用下個月的填補,因為至今沒找到省錢的辦法, 虧空一直沒補上過。
幸好超出的只是伙食部分, 小兩口一個月能拿一百多塊錢,存也能存不少。
蔣西剛洗完澡正在床上坐著, 顧寧山說給她看樣東西,就這樣掏出來給了她。
真誠的跟顧寧山道謝,在床上翻了兩圈,坐起身抱著人狠狠親了兩口。
顧寧山欣然接受, 提議現在房子是他們的了,可以把房子里該換的東西換一換。
這房子畢竟租了很久,使用痕跡還挺明顯的,廚房的灶頭就該換了。
蔣西想了想確實是,那個灶總是點不著火,每次點火都能嚇她一跳。
“那不如我們把廚房里面重新粉一遍吧,把木桌子扔了用水泥重砌。”
說著喜歡這個房子,但是兩人對房子的規劃也不少。
說干就干,第二天顧寧山就去找水泥去了。
蔣西揣著房本回蔣家,走到李群芳面前掏出來給她看。
李群芳大喜:“你們買房子了?”
蔣西矜持的點點頭,看她小心接過房本才說:“顧寧山偷偷買完才告訴我。”
說完又裝作不在意的補充:“還寫的是我的名字。”
得瑟樣遮都遮不住,李群芳翻個白眼勸她:“想笑就笑吧。”蔣西得瑟的眥牙。
別看蔣家廠里給分了房子,其實他們還沒房本。
這房子還是屬于廠里的,想要房本就要交一部分房錢算職工買過去,才能辦房本。
只不過大家都講究一份工作干到退休,房子分給自己了就是自己的了,辦房本還要多交錢,一般都選擇不辦房本。
蔣西提醒李群芳交點錢辦個房本:“不然以后廠里收回去了就不是我們的了。”
李群芳覺得她說的有點道理,有房本跟沒房本肯定不一樣。
“等你爸回來讓他去辦,交錢就交錢吧,求個安心。”
等李群芳看完,蔣西又小心把房本裝起來,囑咐李群芳不要告訴別人。
“我怕別人嫉妒我。”
李群芳自然也知道被人知道,又是非議,承諾不會說。
等蔣明川回來,蔣西又拿給他看,順便告訴他倆他們要把廚房重新粉一粉,用水泥砌個臺子。
蔣明川連忙阻止她們:“可不能隨便動,我先偷偷找人看看日子再動。”
破四舊好像沒破徹底,不知道為什么大家還是很喜歡辦事之前看日子。
她想說只是砌個臺子而已,可李群芳跟蔣明川都很在意,說的她心里毛毛的,她只好答應下來。
“不過師兄已經去弄磚頭和水泥了,你們看日子不能看太遠,超過三天就不行。”
李群芳,蔣明川:……
那還看什么,直接動工吧。
不看是不可能的,聽了她的話李群芳立刻拿著雞蛋去找人了。
也碰巧第三天就是宜動工的好日子。
李群芳和蔣明川跟人調了班,去給女兒女婿幫忙。
幸好他倆去了,蔣西捉只雞都費勁,顧寧山壓根沒讓打算讓她動。
早上起床就讓她去上班,蔣西想留在家幫忙都不行。
灶臺拆了也沒地方做飯,顧寧山叫了兩個同事過來幫忙,到時候直接帶人去國營飯店吃。
蔣西看真沒她的事,只好拖拖拉拉走了。
不過顧寧山也把這事想簡單了,他組電路行還真沒動手和過水泥。
還好蔣明川來得及時,帶三人一塊干了起來。
要砌的臺面不多,上手以后四個人半天功夫就砌完了。
沒到中午李群芳就送飯來了,應該是提前問過蔣西,知道他們會找人,送的還是四個人的飯。
炒了小瓜,青椒肉絲,又蒸了咸魚,飯也是混著大米蒸出來的實在的雜糧飯。
怕屋里難收拾,拌料是在樓下拌的。
客廳還能坐著吃飯,幾人在茶幾把飯吃了。
顧寧山對老丈人和丈母娘的舉動無以言表,心里明白都是因為蔣西。
晚上蔣西回來欣賞廚房,他在旁邊說不知道怎么謝。
蔣西“嗐”了一聲:“中秋給你老丈人送瓶酒,明年你蓋房子他都能幫你蓋。”
他倆沒結婚的時候,逢年過節顧寧山上門也沒空過手。
現在也是一樣。
“中秋還有一個月,也別等到那時候了,明天去吃飯我就帶著。”
灶臺還沒干透,家里不能開火。
怕他倆天天去飯店吃,李群芳特意囑咐讓他們去家里吃。
蔣西一語道破天機:“她肯定以為我們買了房身上沒錢了,怕我們不好意思說才這樣。”
以前他倆經常去飯店吃飯,李群芳也知道,但是很少說這些。
這次肯定是真怕他倆吃不上飯了。
顧寧山不由感慨:“可憐天下父母心。”
果然第二天蔣西一到蔣家,李群芳就給她塞了紅封:“這是我跟你爸賀喜的禮。”
蔣西莫名:“賀什么喜?”
李群芳說:“你買房子這么大事不告訴別人,自己家人總要意思意思,這是規矩。”
哪來的規矩她也沒說清楚,蔣西拆開看了一眼,居然有二十塊。
她把錢塞回李群芳兜里,安她的心:“我不要你的,我有錢著呢,你也別想辦法補貼我了。”
李群芳沒想到,她女兒已經不是當年那個給錢就要的小女孩了。
“知道我補貼你,還跟我裝什么面子,你倆買了房手頭不緊?”
蔣西搖頭說不緊:“我們有存款的,我的嫁妝現在還沒動過呢,這次買房子也是顧寧山原來的錢,他有好多工資的。”
再加上他們結婚的時候,顧家也補貼了好大一筆。
結婚到現在他們真正自己花的錢,也就是這次買房子而已。
聽明白了的李群芳,知道她不是真的沒錢了,也不再跟她爭錢的事。
現在天不算涼快,臺面很快就干了。
在蔣家吃了兩頓,蔣西和顧寧山就在自己家開火。買齊了灶頭,又叫了老丈人和丈母娘帶著小舅子去自己家吃一頓開火飯。
生活重新安定下來,隨著1977年的到來,蔣西開始緊張起來。
“一想到今年就要考試,我現在緊張的就不能呼吸了……”
咽咽口水,蔣西向顧寧山哀怨道:“學了這么久,萬一考不上可丟死人了……”
顧寧山想說不可能考不上,又怕她心里壓力更大,話到嘴邊改口:“考不上算了,之前你想上大學是為了換工作,現在工作也換了,就當玩吧。”
怎么可能!
“要是剛換工作那會你這樣說,我肯定不學了。可我都學了這么久,考不上也太丟人了!”
當年為了工作學習的心氣已經變了,她現在是無論如何先考上再說。
她是顧寧山手把手教的,這兩年他比誰都清楚蔣西的付出,更知道蔣西不可能考不上。
“除了我也沒人知道你在偷偷學習,放心吧,我不會笑你的。”
這沒有安慰到蔣西,她說:“到時候你還是笑我吧,不然我沒臉見你……”
自從過了年以后,她經常這樣自憐自艾。
顧寧山轉移她的注意力,告訴她:“老師不是去京市大學了嗎?到時候我讓他給你開個旁聽席。”
去年年底,宋遠豐突然接到京市大學的邀請,請他去任教。
宋遠豐考慮再三,最終決定過去,過了年就拖家帶口去京市了。
蔣西覺得這個主意挺好,也許是有了后路,她的心里壓力也不再那么大。
八月的時候宋遠豐從京市發了緊急電報給顧寧山,告訴他國家準備恢復高考。
他知道蔣西想被推薦上學,一直堅持學習呢。
發電報是為了提醒蔣西,準備高考。
因為消息還沒見報,蔣西只告訴了唐貝貝這件事,兩人開始緊鑼密鼓學習起來。
兩個月后,《人民日報》等報紙宣布本年度高考將于一個月后在全國范圍內展開,可參加考試人士不僅有學生,工人,還有農民上山下鄉和回鄉知識青年,復員軍人和干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