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61章
穆若水沒問傅清微什么時候辟谷的, 時間還長,慢慢她都會知道的。
只是那定是一段辛酸往事,不知延續了多少年, 她僅僅聽了個開頭, 便已忍不住打斷她。
旁觀尚且如此, 當事人又是怎樣熬過來呢。
那是一個一個孤身度過的日夜,千百次的月圓。
從靈管局回來就快天黑了, 兩人坐著說了一會兒話, 穆若水將院子里的燈打開,傅清微抬手擋了一下眼睛, 脫口說:“好亮。”
她已許久不見蓬萊觀的燈光了。
傅清微放下手, 慢慢適應夜晚明亮的光線,環視這座燈火通明的道觀。
穆若水牽著她進了廚房,她向來不喜傅清微在她做飯的時候打擾她, 今日卻由著她從后抱著自己的腰, 走到哪兒跟到哪兒,寸步不離。
吃飯的傅清微只用一只手,左手將穆若水牽在手里。
“唉。”
傅清微嘆了一口氣, 說:“我做了好久的心理準備,讓自己不要在吃第一口飯的時候哭出來,可是……”
后面的話她說不出來了,一味地哽咽。
穆若水不記得給她擦了幾次眼淚, 溫柔耐心,不厭其煩。
傅清微擺手深呼吸:“沒事, 我緩一會兒就好。”
穆若水:“在我面前, 你可以盡情哭!
傅清微:“嗚嗚嗚!
有一句話她沒說出口,她已經一百多歲了, 不好總是哭哭啼啼的,她也要面子的。
雖說在師尊面前她早沒有這種東西。
但畢竟是百歲老人了。
傅清微:“嗚嗚嗚!
越想忍結果越忍不住。
穆若水忍俊不禁,坐到她身邊,用唇接去了她的眼淚。還是咸澀,但沒有那么苦了。
傅清微抽抽搭搭地吃完了晚飯。
穆若水問她:“要不要洗澡?還是說你也用法術除塵?”
傅清微說:“要洗澡!
一鍵除塵哪有熱水澡舒服,她都好久沒有洗過了。
穆若水看向她們倆牽在一起的手,挑了挑眉。
傅清微誓死不會放她手,于是主動道:“去泡溫泉吧,可以牽著手泡!
一百多歲就是不一樣了啊,竟然敢邀請師尊泡溫泉了,膽大包天。
傅清微暗暗腹誹自己。
兩人手牽手去泡溫泉,像小朋友去郊游。
兩只小貓從院門口探出腦袋,并肩在門口坐成兩個貓貓頭。
由于傅清微不肯放手,兩個人脫衣服脫得十分別扭且緩慢,好不容易褪了外衫,穆若水盯著她的荷花肚兜,面色沉吟。
傅清微捂了一下,說:“太窮了,沒有條件!
穆若水:“我知道!
她剛醒那會穿的也是肚兜,還是鴛鴦戲水呢。
一脈相承。
其實后來傅清微成為靈管局顧問后,就不缺錢花了,靈管局那幫小的也孝敬她,動不動噓寒問暖想給獨居孤寡老人改善條件,只是傅清微早已心死,一直抱著老物件生活。
衣服也都是從前那些款式,她后來不出門,就更不需要添置了。
穆若水單手解開她的肚兜,說:“長大了!
傅清微:“明明沒有!
她現在和穿回去前的身體一個生理年齡。
穆若水不是那個心思,她想說傅清微長大了,偶爾流露的眼神滄桑了許多。
但說出實話,傅清微又要掉金豆豆了。何苦惹她落淚?
穆若水嗯了聲,順她的意思淡道:“以后會變大的,為師努力!
傅清微老臉又一紅。
她和穆若水抱在一起,雖然是冬日,山里的風冷,二人皆不覺得。
還是穆若水扶在她的肩頭,微微拉開懷抱,道:“外面冷,我們進池子里吧!
傅清微盯著她版型合適的內衣,誘人身材猶抱琵琶,問道:“師尊怎么不脫?”
穆若水:“為師怕你眼暈!
傅清微:“……”
這種不爭氣的往事,何必再提!
話雖如此,百歲老人傅清微還是沒有挑戰自己,她想好好泡個澡,暫時不想那個……好吧,其實也想了。
本來沒想,一見到師尊的雪肩和后背就……
至于水草豐茂,根本不敢看一點。
看穆若水的意思吧,她主動自己就配合,她先矜持一下。
穆若水牽著她下了水,在水里解了最后一層束縛,送到了石頭上。
傅清微脖子以下都泡在溫泉里,熱意融進她的四肢百骸,放松得她有些想睡覺,傅清微連忙睜大了眼睛,趕走困意。
穆若水的手臂從水里伸出來,水珠映著頭頂的星光。
她修長的指尖摸到了傅清微的臉上,徐徐地掠過她的五官和輪廓。
傅清微任由她摸著,和她對視。
穆若水:“我想吻你,可以嗎?”
傅清微心想:師尊什么時候會提前打招呼了?
穆若水的鼻尖已經抵在她的鼻尖,唇瓣幾乎挨上了她,說話的熱氣都撲在她唇齒間。
“可以嗎?”
傅清微率先吻住了她。
在蓬萊觀門口的吻只是淺嘗輒止,穆若水嘗到一嘴的眼淚。
現在才是久別重逢后道侶的接吻。
傅清微氣勢很兇,動作看起來也很急切,上來就咬住了女人的唇瓣,欺進她的唇齒往里揉弄,唇和舌頭都被她激烈地欺負了一遍。
第一代蓬萊觀主修為已臻仙境,卻因為一個吻氣喘吁吁,貪婪地攫取女人唇舌的溫暖與甘甜。
她的心臟在劇烈地跳動,血液同時朝一個方向奔涌。
穆若水等她的動作緩下來之后,才慢慢地回應起她。
對她而言,雖遭逢巨變,可傅清微只消失了一會兒,在此之前,她們也只是分別了幾天。
傅清微的軟舌被女人含著,勾著她敏感的地方舔舐吮吻。
她的雙臂不由自主地環上了女人的脖頸。
穆若水托著臀側將她抱了起來,雙腳離地,抬起來往她腰上圈。
傅清微睜眼:“等等,等等。”
穆若水:“?”
傅清微:“師尊,我不行!
迎著穆若水不解的目光,傅清微誠實地說:“我想先從基礎的開始,可以嗎?”
她都一百多年沒和師尊共赴云雨了,突然來這種刺激的,她實在心慌,還害怕。不是怕這件事,是怕自己過度的反應。
穆若水將她放了下來,親了親她的臉:“好!
既然如此,溫泉里也不可以了。
傅清微雙腳重新踩在了水底的石頭,兩人坐到池邊的石椅里安分泡池。
傅清微在水里摩挲著女人的指節,說:“這座溫泉還是我們倆一起監工的呢,最初就幾個泉眼,挖出來花了好大功夫。哦,我還沒講到這。師尊,我講到哪里了?”
“你從打工的城里出來!
“對!
傅清微說:“我跳崖之后,就遇到了你!
穆若水低垂的長睫毛抬起來,和她對上視線。
傅清微觀察她的神情,瞧不出喜怒。
她知道師尊對過去的記憶似乎不在意,可若與她有關又是另一回事了。她會認為姬湛雪也是自己嗎?
穆若水平靜道:“你繼續說!
傅清微:“我昏迷在一條河邊的亂石上,當時只有四歲的你發現了我,叫來村里的巫醫,她叫巫祝,是一個很好的老人。巫祝和你救了我,我因為傷得太重在村子里養了半年,后來天氣太冷,我一直待到了來年春天!
傅清微省去了一心尋死的心路歷程,只講客觀發生的事。
“你雖已四歲,因情根不全,一直不會說話,但是每日來巫祝家點卯看我,喂我一頓藥,你猜為什么?”
“為什么?”穆若水配合道。
“因為我是你撿到的,你把我當你的小狗!备登逦⒐Τ雎。
“這么喜歡當小狗?”
“喜歡當你的小狗!
傅清微說完,覺得她倆對話的尺度有點大了。
穆若水果然過來吻她,她們的手還牽在一起,因為傅清微不想在溫泉里,所以穆若水扣著她的手指壓在了自己的大腿上。
傅清微指節曲了曲,指腹貼著摩挲,水里的肌膚愈發滑膩了。
她心跳加速,口干舌燥,全身都好似火燒。
“師尊,要不我們回去吧?”
傅清微被她親得氣喘吁吁,仰起頸子,說:“我想……你……我!
百歲女大害羞了不少。
穆若水吻著她的側頸,舌尖在沾滿水意的肌膚上勾了一下,傅清微伏在她懷里細細地顫抖。
從溫泉回道觀,不僅要出浴還要穿衣服,再夜色趕回去,不如就地。
可傅清微剛回來,她的意愿最重要。
好在山中無人,穆若水抱她從溫泉出來,給傅清微從頭到腳裹了一件外袍,她自身衣衫未束,前襟敞開,傅清微在她懷里,臉剛好對著女人的雪山紅梅。
甚至她只要低頭一張嘴就可以含住。
傅清微閉上了眼睛。
穆若水在飛行中抽空瞧了她一眼,笑道:“又眼暈了?”
傅清微:“有點。”
師尊好性感。
一想到她四歲是那個爛性格,剛比床高的小不點,傅清微就有種割裂感。
現在那個脾氣不好的小孩長大了,要操自己。
傅清微:“……”
年上變年下!不能再想了!
從上方落進道觀里,傅清微受慣性影響晃了一下,女人的沉甸甸受重力影響也晃動了一下。
傅清微:“……”
好大,這下徹底忘記小不點了。
穆若水關上房門,從門口開始吻她,傅清微只是裹了件外袍,而不是穿著,剛被放下來就掉落在地上。
穆若水倒是穿著衣服,傅清微的手伸進去環著女人的腰,接吻的迷亂間隙里上下撫著她的后背。
“我好想你!
“我也是!
激烈的接吻過后,穆若水仍抵著她在門邊,低頭一下一下啄吻年輕女人的唇。
“還好嗎?”穆若水問,剛回來的傅清微多愁善感,她需以百倍的耐心。
“嗯。”
“我抱你去床上?”
“好!
在溫泉里火急火燎,到了主要戰場反而不著急了,因為可以隨時開始,穆若水半側著身子,執起傅清微一只手的手背到唇邊清淺地吻著。
傅清微將被子往上拉了點,蓋住女人讓她眼暈的地方。
“剛才我講到哪了?”
“你是小狗。”穆若水親了一口重的。
“對,我是小狗!备登逦⑿Φ,“我知道以后特別生氣,跟你說,你走。然后你就走了,晚上給我送鹿腿還是獐子腿賠罪來著。我在村子那段時間,你雖然性格一般,但對我特別好,經常送吃的穿的。冬天給我送了熊皮,巫祝都沒有呢!
“你在那里過得開心嗎?”
“挺開心的!背藳]有你。可這一件事,足以抵掉所有的快樂。
“那就好!
穆若水指腹拭去她眼角的濕潤,說:“怎么又哭了?”
“我是喜極而泣。太開心了,所以……”
穆若水不戳破她的謊言,手一摟,讓她的眼淚都流在自己胸口。
傅清微的腦袋被她按著埋進去,悶悶地說:“喘不過氣了,師尊……”
“你都辟谷了,應該可以暫時不呼吸氧氣的?”
“是。可是我會臉紅!
“我看看。”穆若水好整以暇地挑起她的下巴,在黑暗里看她漲紅的臉,指尖來回揉著她滾燙的耳朵尖。
“嗯?多少歲了還害羞?”
也就一百多歲吧。
傅清微:“我喜歡你嘛!
話題先到這里,因為穆若水的指尖挑開她脖子里的長發,埋首吻了下來,溫涼的唇游走在耳頸。
傅清微捏緊了拳頭,腰線緊繃,挺得和相思劍的劍鞘一樣直。
穆若水察覺到她瞬間的僵硬,停下來道:“怎么了?”
傅清微:“沒事,不、不太習慣!
她被子里的兩條長腿悄悄并了并,盡量不動聲色。
誰好人親一下脖子就……
“接吻習慣嗎?”穆若水沒發現她僵硬的真正原因。
“差不多習慣了。”
穆若水捏著她的下巴輕輕地和她接吻,傅清微張著嘴回應,迎接她渡過來的雨露甘霖,手臂漸漸地環上女人柔美的頸項。
穆若水后背蓋著被子,前面毫無遮擋地抵著她,肌膚相親地貼合磨蹭。
傅清微又:“等等!
穆若水沒等,咬著她的唇將她抱得更緊,說:“待會就習慣了!
傅清微根本習慣不了。
穆若水再一次親到她的耳朵,兩人在被子里如同藤纏樹一般的身體交織相抵,傅清微難耐地咬住了下唇,偏開頭去。
一大片淡粉耳頸送到了穆若水的唇邊,羊入虎口。
穆若水輕咬她的耳廓,含弄她的耳垂,身體壓得越來越低,兩人交疊互蹭的形狀東倒西歪。
傅清微忽然悶哼了一聲。
“師尊,停一下!
“什么?”穆若水的唇剛來到她的肩線。
“我好了!
“你什么好了?”
穆若水莫名,直到傅清微抬頭貼近她的耳朵,難為情地把“好”換成了另一個詞。
“……”
穆若水說:“可是你只是嗯唔了一聲。”
傅清微心里嘆了口氣。
那她以前要躲著小孩干這種事,怎么能肆無忌憚地叫呢?忍著忍著,已經忍成習慣了。
穆若水:“別的事由你,這件事聽我的,我的小貓咪呢?”
傅清微:“小貓咪在這里!
“什么好什么多?”
“又好又多!
穆若水不信,指腹貼上去勾了勾,確實很多。
可是她們只是抱著接了個吻而已,她沒動手更沒動口。
傅清微沒講到那么遠,不知道怎么和她解釋,自己已經是一百多年沒有女人碰過的身子了。
一簇星火,就能點燃。
傅清微:“師尊!
穆若水抱著她,指尖從她的鎖骨和肩頭橫向劃過,又變成縱向,自上而下,懶懶地應道:“嗯?”
“今晚我可能會很不爭氣!
“在為師面前怕什么丟臉?”
“話是這樣說,你不準笑我。”
“我不笑,高興還來不及!
誰不喜歡看到自己的小貓咪無力抵抗的樣子?隨便一個親吻或者挑弄,都能勾起她身體里洶涌的潮汐。
穆若水將她抱得高了些,低頭剛好吻住她,舌尖打轉,唇瓣輕抿。
連牙齒也一并用上,細細地噬咬。
一邊親一邊抬頭看她的反應。
傅清微的心口起伏,將臉扭向一邊,穆若水伸手過去,給她扳正,讓她垂眼望向自己。
“不喜歡嗎?”她口中含著,舌尖掃動,含混地說道。
傅清微挺了挺身子,手輕輕落在女人的發絲,氣短地迎合她。
斷斷續續地喘氣,像是舒服的嘆息。
穆若水用力地吸吮了一下,傅清微的嘆息乍然停止,喉嚨里短促地沖出一聲。
“師尊……”她的聲音變成啜泣的哀求。
穆若水舌尖輕點,繞著被欺負的紅艷舔吻,一雙手環到她的后腰抱住她。
傅清微也回抱住她。
兩人面對面交疊抱在一起,傅清微坐得比她略高,后來才知道是方便女人更好地欺弄她。
“喂我!蹦氯羲鲱^說。
傅清微熱氣沖上耳根,捧起自己喂她。
穆若水咂弄出了聲音。
從左到右,由點及面,照顧周到。
傅清微面紅耳赤,情不自禁抬手揉著女人冰涼的耳尖,又按住她的腦袋帶到自己身前。
“師尊……師尊……”
她的頸項輕向后折,帳頂的花紋晃動。
某個時刻,梳著女人發絲的指節驟然收緊。
傅清微已不知在餐前點心環節多少次的達到了正餐體驗,穆若水抱著她重新躺下來的時候,她別扭問:“能換塊地方嗎?去你那邊吧。”
穆若水好奇摸了摸她躺著的那塊地方,陷入沉默。
傅清微惱羞成怒:“你說了不笑的!”
穆若水澄清:“我是高興!
穆若水帶著她躺到床的外側,溫柔地說:“既然這么多,我先幫你弄干凈好嗎?”
傅清微太久沒有這種體驗,加上女人的表情和語氣太有欺騙性,她一時竟然真的把穆若水當成一個人看待。
傅清微:“好!
她不想把穆若水這里也禍害了,晚上還要睡覺呢。
穆若水離開了她的視野,存在感出現在了別的地方。
兩枚玉碗倒扣的膝蓋被扶住,傅清微又看見了師尊的臉,她俯身向自己靠近。
出現又消失。
傅清微忽然悶哼一聲,緊緊地咬住了下唇,喉嚨和胸腔里都有陌生清脆的聲音在生長。
“師尊!”
穆若水的舌尖淺淺一勾,離開她翕動的雙唇,沖著亮晶晶的唇瓣吻了上去,含在嘴里大口地汲取她所需的露水。
傅清微的腦袋扭來擺去,逃不脫女人綿柔的桎梏。
“若水——”
尖銳的感覺洶涌,傅清微探進女人發絲的指根帶下來一根烏黑的發絲,心口劇烈起伏,氣息紊亂。
穆若水松開她,濕潤的下巴蹭了蹭她的臉頰。
傅清微已徹底失去力氣。
穆若水將攪過的舌尖伸進她嘴里她也無力抵抗,仰著頭和她接吻,眼角泛紅的淚水還在滑落。
穆若水吃了水吃淚水。
總之傅清微的一切她都不放過。
傅清微剛休息一會兒的唇迎來不速之客,一位接一位地闖入。
穆若水兩根手指擠進她的唇縫,被女人調教得濕軟的雙唇容納了她,且熱情地咬住她呼吸。
穆若水看著傅清微的眼睛,在她軟熱的唇瓣里滑動。
傅清微:“唔。”
穆若水去吻她的脖子,令傅清微迷亂的那種輕喘聲響起在她的耳邊。
穆若水的修長手指和她的唇接吻制造出水聲。
兩種聲音交織,加入了傅清微的第三種,兩人都情迷意亂地擁抱著彼此親吻,直至世界崩潰的盡頭。
傅清微崩潰的哭叫過后,她拉成弓弦的身子成了一張穆若水懷里的弓。
穆若水自背后抱著她,貼合她彎曲的線條,嚴絲合縫地擁住,手臂橫在她布滿汗水的身前。
“寶貝……”她親了親傅清微的耳朵,滿足地嘆息道。
傅清微覺得這半邊床也保不住了。
穆若水的另一只手扣在她腰間,雖尚且安分,但嘴唇已經親到傅清微的頸項了。
她一向能折騰。
只要傅清微不睡著,她能折騰到天亮。
傅清微拉住她的手,往她想要的地方去。
……
天色蒙蒙亮。
傅清微俯身伏在床上,女人在她漂亮的蝴蝶骨留下黏連的唇印,一只手從手背扣著她的五指,壓在了枕頭上。
穆若水從背后壓下來,親昵地親了親她的臉。
“小貓咪怎么不睡覺?”
傅清微避而不答,岔開話題說:“你想睡了嗎?”
穆若水說:“有一點,如果你不睡的話我就不睡了。”
她一個非人類,在傅清微的陪伴下早就養成了人類的作息,忙了一晚,該補覺了。
傅清微道:“那睡吧,我和你一起。”
穆若水翻身下來,將被自己涂抹得滿是痕跡和氣息的傅清微摟進懷里,低頭含了含她喜歡的,方擁著她睡去。
傅清微閉了下眼睛,只是假裝睡覺的那十幾秒也使她睫毛劇烈抖動。
傅清微睜開了眼簾,心率以飆升的速度狂奔,許久才平復下來,心悸的余痛蔓延開她的心臟。
她睜眼看著睡在她懷里的女人。
還在。
只要她不閉上眼睛,她就一直在。
傅清微怕注視的目光太久會讓穆若水驚醒,所以眼神游離在她四周,床頭、帳頂、床尾,她被子掩映下的鎖骨、胸口。
偶爾很珍惜的一眼,落在妻子的臉上。
*
穆若水睡到了中午,一睜眼便見傅清微的眼珠一錯不錯地盯著她。
被她抓個正著,不好意思地偏開視線。
穆若水將她帶過來親吻她,鼻音慵懶問:“什么時候醒的?”
“比你早半個小時!备涤^主面不改色。
穆若水埋進她頸窩,鎖骨上方留下一個新鮮的粉色印記,半闔著眼道:“怎么不叫醒我?”
“想偷看你!
“花言巧語!
“更正:甜言蜜語。”
“你是我道侶,把我叫醒了看也是一樣的!蹦氯羲鹉樥f,“我也想看你!
“下次一定!备登逦⒑退评珮O。
穆若水微不可見地蹙了蹙眉,忽略內心的異樣,道:“起床吃飯嗎?都中午了!
“我不餓!
“又忘了你已經辟谷了!
穆若水支起一半的身子躺了回來,不做飯干嗎呢?在床上躺一天嗎?
傅清微看起來確有此意。
她怪怪的。
傅清微:“師尊,我昨晚表現得不好,你能不能再讓我表現一次?”
穆若水驚訝地望了望窗外的天色:“可是現在是白天……”
她不是一向不在白日做的嗎?
傅清微:“已經是第二天了,我想要!
穆若水熟練地給予她極致的歡愉,目睹傅清微在她手下綻放哭泣。
她心想:她絕對不對勁。
床帳里熱氣未散,傅清微貼著女人曼妙的身體,手指撫上她圓潤雪白的肩頭,道:“師尊,我昨夜講到哪里了?”
“講到你在村子里過得很開心!
“是嗎?”
“有人冬天送了你熊皮,巫祝都沒有。”
“嗯!
傅清微聽出她使用的代詞,想起團聚了一日,被她遺忘掉的一件事。
她溫柔摸著穆若水的長發。
“你有關我們之間的記憶也是我封印的,你想解開它嗎?”
第162章
穆若水說:“不想!
——你想解開記憶封印嗎?
——不想。
女人答得毫不遲疑, 傅清微心里也只有這一句落定的尾音,消失在耳畔后,她并不意外。
穆若水秉性驕傲, 比曾經的姬湛雪有過之無不及, 自負自恃, 一段已經過去的往事,于她早就是前塵。從石棺中醒來那一刻, 她就是完完全全的穆若水。
她作為穆若水愛上了傅清微, 只與她自己有關,永生永世和她在一起, 與往事有何牽連?
前生事早已隨著煉尸那一刻塵埃落定, 何必去握捉不住的來時風。
傅清微有一個顧慮:“可是……我和以前的你一起生活了二十年!
師尊真的不會吃醋嗎?她那么小心眼。
穆若水面不改色:“那又如何?當你妻子的人只有我!
傅清微心想:你最好是。
兩人到底還是起了床,作為兩個脫離了正常人類范疇的人,在床上躺一天一夜是一種刑罰, 除非她們一直在做。
傅清微如今的身體倒是受得了, 那里也受得住,被穆若水弄了一晚上也沒受傷。
只是……
再繼續下去的歡愛不是完全出自對對方的渴望,摻雜了她的不安和穆若水的疑慮, 不如不做。
兩個人一起坐在院子里曬太陽就挺好。
到這里不得不形容兩人穿衣服時的姿勢,傅清微的手一定要牽著穆若水,穆若水穿上一只袖子,換一只手給傅清微牽, 再去穿另一只袖子。
她幫傅清微穿衣服時也是一樣。
穆若水好不容易披了外袍:“清微,我一只手系不上腰帶!
傅清微低頭給她牽來腰帶的另一端:“我幫你一起!
兩個人各出一只手, 哪有一個人的左右手默契, 穆若水第一次穿衣服穿出了一身的汗。
系好腰帶的那一刻,先不管結打得丑不丑, 她長舒了一口氣。
幸好她們倆現在都脫離了普通人類范疇,否則一趟一趟地牽手上衛生間,畫面不忍直視。
穆若水沒問她為什么不肯放開她手,短暫的一刻都不行,唯有時間是良藥。
到院子的藤椅里曬太陽了。
“我、你和巫祝三個人在一起生活,巫祝教了我祝由術,教我行醫。我掉落的地方是西南邊陲,夏秋的菌子很多,那年冬天,因為巫祝沒把菌子炒熟,我中了毒,人生初體驗,非常好笑,你有沒有刷到過……網、聯互網上的菌子中毒評論,很多白桿桿小人在跳舞!
“疼嗎?”
穆若水躺在藤椅里,傅清微和從前一樣枕在她懷中,一只手被女人牽著。
“什么?”她問。
“中毒疼不疼?”
“你不要總是惹我哭。”傅清微沉默過后,說道。
“你本來就是一只愛哭的小貓咪,你已經回家了,可以哭!
穆若水說:“告訴我,我想知道!
傅清微低聲道:“不疼,只是很想你。我醒了以后問巫祝有沒有什么菌子吃下去可以見到想見的人,她說沒有。而且你也一直……不來我的夢里!
穆若水唇瓣吻去她的眼淚,道:“是我的錯!
“師尊你變了。”
“為師一直如此!
傅清微吸了吸鼻子,跳到下一段:“巫祝讓我教你寫字,我知道了你以前的名字,你想聽嗎?”
“說說看。”
“叫作,姬湛雪!
傅清微邊說邊抬頭看女人的表情,穆若水從容不迫,沒有多余的反應,問:“然后呢?”
“然后土匪就來了。”
那是一段傅清微剛掉入異世后形勢最緊迫的一段時光,即使對日后多次遇險的她來說已微不足道,最初的事總是最清晰。
傅清微一口氣從交戰土匪,講到開春她離開依布村,妖魔巨物蜘蛛襲擊村落,姬湛雪的娘親死在這次戰役里,她本想將跟屁蟲姬湛雪打暈送回村子,意外發現她長著和穆若水一模一樣的臉。
她們在亂世開始了長達大半年的流亡。
在山里和野人一樣生活,好不容易走出來卻誤入戰區,槍響不斷,連忙鉆回了野林。
千辛萬苦扮作孤兒寡婦蒙混進了城里,卻彈盡糧絕,整日餓肚子。
她們被困在了城里,舉目無援。
傅清微不得已去賣藝掙口飯錢。
穆若水聽到這里深吸了一口氣,淚珠盈眶,說:“今日先到這,我、我……”
她沉寂多年的胸腔忽然浸滿了無法紓解的酸楚。
傅清微拉著她的手,她甚至不能去樹頂吹吹風,好讓風擦去她的眼淚。
傅清微的手指取代了輕柔的風,摸到她濕潤的眼角。
“都過去了!
“日子也會好起來!
穆若水沉默轉移話題:“我去做飯。”
剛好夕陽西下,傅清微不知不覺又講了一下午。
她應了聲好,和穆若水一起動身去廚房。
途中她問:“我那時一直有個心結,我用師尊教的武藝去嘩眾取寵,你知道了會不會怪我?”
其實傅清微心里大約知道答案,可她還是想聽她說。
“不會。”
“那就好。”傅清微點了一下頭。
穆若水的手扶在門框上,骨節分明的指節泛出用力過度的白。
她沒有去看傅清微的臉,因為她的眼眶滿是淚水。
“我只是突然好恨我自己!
為什么讓你一個人流落異世。
為什么要離開你去對付“折枝”?為什么沒有寸步不離地守在你身邊?
穆若水松開手進屋,門框留下五個清晰的深深指印。
*
當晚二人去泡了溫泉,應傅清微的愿,兩人在溫泉里做了幾次。
從基礎跨越到進階,傅清微的聲音也逐漸放開,周圍的小動物們都探頭探腦,又悄悄離去。
傅清微坐在池壁邊的石椅里,一只手在水里輕輕按著女人的腦袋。
她仰起雪頸,晃動的漫天星辰倒映在她琥珀色的眼瞳里。
耳邊動物窸窣的動靜一清二楚,傅清微考慮要不要在溫泉設個結界。
穆若水空著的那只手覆了上來。
傅清微低下頭,看著她把自己擠壓成各種形狀。
她在石椅里掙扎動了動,被牢牢圈住腰身,被迫更深地送進她的口中。
突然長長的一聲讓小動物們一哄而散,躲在樹后半晌不敢出來。
傅清微心想:明天就設結界。
穆若水把她抱在懷里,水草豐茂地抵著。
傅清微圈住女人的脖子,任由她烏黑的腦袋埋在自己身前作亂。
熟練地一遍一遍欺負她。
“累了嗎?”
穆若水見她劇烈顫抖過后,云收雨歇,伏在自己懷中眼皮半闔,在熱意的溫泉里,周身透出淡淡的粉色。
“還好。”
傅清微稍稍擺脫了一灘春水的狀況,驅趕困意,坐正了一些。
“你可以靠著我睡會兒!币郧案登逦⒁膊皇菦]在她懷里睡著過。
“我不困!
穆若水撩開她的濕發,埋首親了親她布滿粉暈的雪頸,借著動作的遮掩,蹙了蹙秀眉。
因為在溫泉滿足了好幾次,回道觀后二人沒有再親昵,而是相擁而眠。
穆觀主的呼吸聲消失。
穆若水裝睡有一個得天獨厚的優勢,她不用呼吸,只要閉上眼,就無從判斷她是醒著還是入睡。
穆若水清醒了一整夜。
從而發現傅清微一晚上都守著她,沒有閉眼。
隔天穆若水假裝睡飽了醒過來,摟著傅清微親她的唇,笑說:“又在偷看我?”
傅清微嗯了聲:“比你早醒一會兒!
穆若水:“今天也要嗎?”
傅清微將她的臉拽下來,喂了她滿嘴,不容拒絕:“要!
穆若水薄唇動了動,乖乖捧著吸吮。
穆觀主大清早任勞任怨地伺候自己的妻子,半上午起來別別扭扭地穿衣服,連體嬰似的在觀內活動,最后坐在藤椅上繼續聽她講過去的事。
穆若水對姬湛雪的一切都不感興趣,她只有聽到傅清微的部分會動容。
直到她們輾轉數月,終于來到了家徒三壁、荒廢的圓真觀。
也就是曾經的蓬萊。
穆若水躺著的身子坐了起來:“什么?”
以穆若水的聰慧,她立刻和傅清微說過溫泉是她們倆一起監修的那句話聯系到一起,道:“蓬萊觀是你建的?”
傅清微糾正:“是我們倆一起!
穆若水不以為意地嘲諷:“姬湛雪屁大點小孩,她能有什么用?”
傅清微沒有直言要不是姬湛雪,她早就失去精神支柱,死在一百多年前了。
大穆會吃醋。
傅清微繼續滔滔不絕,講著講著到了重頭戲:“于是我收你為徒了。”
穆若水木著一張臉。
傅清微:“哈嘍,師尊,你有在聽我說話嗎?”
穆若水面無表情:“在聽!
她收姬湛雪為徒,關她穆若水什么事?
傅清微小心翼翼:“你現在的名字也是我取的!
穆若水青筋一跳,勉強維持住了平靜的表象。
為了完成歷史的閉環嘛,臭小孩只是頂替了她的名字而已。
穆若水忍了忍,沒忍。骸澳愎芩惺裁?”
傅清微求生欲爆棚:“小雪。”
穆若水盯著她:“真的?”
“千真萬確。我敢對天發誓!
穆若水躺了回去:“算了,信你!
依舊有些不情不愿的酸,彌漫在空氣里。
傅穆的師徒生活開始了,自從到了蓬萊后兩人拮據的困境得到解決,日子越過越好,天機閣、天地錢莊、鬼市、三才舫,畫卷一幅幅地鋪開。
傅清微孤身的百年,都是靠著回憶過活,和穆若水,也和姬湛雪的。
……
傅清微已經七天七夜沒有合眼了。
從她和穆若水重逢以來,沒有一刻放開她的手,也沒有睡過一分鐘的覺。
她修為再高,也無法掩飾眼睛里的紅血絲,眼瞼血紅。
故事講了七天到了尾聲。
姬湛雪死了,傅清微頂替了她的名號,成為了慈讓真人,靈管局的顧問。
從1938到2029,守著石棺的九十一年一筆帶過。
穆若水不是不想追問,只是傅清微很久沒有休息了,此刻最重要的事并不是這些。
她順著她的結尾問道:“一年前的你推開這座木門,完成了最后一環,你就能回到原來的時空了,是這樣嗎?”
傅清微點了點頭。
“如果不能回來呢?你不是白白等了那么久?”
“除此之外,實在也沒有別的辦法!
“你有幾成把握?”
“九成。”
穆若水目光銳利地盯著她,傅清微承受不住地偏開了頭。
她撒了謊。
當時的她就像絕境之中看到一根救命稻草,即使它在幻境里,她也拼了命地伸手去抓住。
《周易》里說:“大道五十,天衍四九,人遁其一!
意思是天道從不設立絕對的死局,絕境到頭,就是生機。
首尾互相連,起始亦是終。
她既是因,也是果,中間的任何一環都不能缺少,她改變不了定局,或許只有當她親自完成這條因果時,她才會有離開的契機。
這也許是她唯一能“遁”的一線“天機”。
九十一年來,她一直這樣說服自己,用漫長的等待來換一個未知的答案。
她死了,一切都會崩塌,她和穆若水的過去、現在、將來不復存在,她只有活下去,一直活到時間線閉合那一天,命運的軌跡畫出一道完整的圓。
二十歲的傅清微推開門那一刻,她不知道迎接她的會是瞬間的消亡,還是天道為她打開新的一扇門。
生和死,哪有什么把握呢?
不過是孤注一擲,壓上她的全部,賭一條出路。
所幸是后者,她回到了原來的時空,出現在了她消失的地方。
穆若水順著她白發的手指摸到了年輕女人的臉頰,道:“你在那里獨自生活了一百一十一年。”
傅清微說:“是!
穆若水道:“可是在這個時空,只過去了十幾分鐘!
她們的十幾分鐘,是傅清微一個人孤身度過的百年。
傅清微抬起來握住她的手,說:“是,但我很慶幸,你不用像我等你一樣,等我那么久!
穆若水落到她刺眼的白發,眼眶酸澀,說:“你的頭發全白了……”
傅清微道:“人總是會老的,我活了一百多歲呢。”
“可你的臉還是年輕時的樣子,是成仙了嗎?”
“沒有!备登逦⒃谛睦锉У叵耄嚎赡芸炝。
傅清微掩去自己一閃而過的心緒,故作輕松道:“可惜師尊沒有見到我變老的樣子!
傅清微修為精深,在成為靈管局顧問后維持在四五十歲的容貌,在蓬萊的三十年,一腳踏入半步仙人的境界,外表只緩慢地增長了兩三歲。
直到她穿回來。
因為她現實只消失了十幾分鐘,一個人不可能在瞬間衰老,所以時空自動修復了bug,讓她的身體重回二十一歲。
只是生理年齡不變,從頭到尾都是她自己,那個踽踽獨行百年的傅清微。
穆若水用原來的話回答她:“不管你變成什么樣,在我眼里都是二十歲的樣子。清微,你現在是長生了嗎?”
傅清微搖頭:“半仙之體,壽元三五百年!
穆若水:“那也很長了!
經歷生死,穆若水更堅定了和她同生共死的念頭,是以對壽元反而不再偏執。
穆若水看著她眼底的紅血絲,柔聲道:“話也說完了,你要不要先睡一覺?”
傅清微說:“我不困!
仙人也扛不住七天七夜不合眼,何況她只是半仙之體。
傅清微嘴巴小小地張開,忍回去一個哈欠。
穆若水將她從藤椅里抱回臥室的床上,坐在床沿一只手扣著她的五指,說:“睡吧,我守著你,一步都不離開。”
傅清微依舊看著她:“我不困!
穆若水脫了外衫躺到她身邊,將她摟進來,輕輕地給她拍著背。
傅清微抗拒。
“師尊,我……不想睡。”
“怕見不到我?還是怕這是一場夢?”
“都怕。”傅清微說,“我不想睡,你不要管我了。”
一百多年的傷痛和苦等并不是那么好抹平的,傅清微多少有些應激,態度也不算溫和。
穆若水溫柔道:“你是我妻子,我不管你誰管你?”
傅清微抓著她的衣襟,滾燙的熱淚全部流進她頸窩里。
穆若水只能從她斷斷續續的痛苦哭噎里聽出她說的話。
——我做過好幾次這樣的夢,只要我一醒,你就會消失不見。
——我還在蓬萊的道觀里,守著石棺看不到頭。
——今年是哪一年?我見到的你是真的嗎?
穆若水不動聲色地仰了仰臉,將涌到眼眶的淚水逼了回去。
她的手一直給傅清微輕輕拍著后背,傅清微哭累了,最后終于睡了過去。
穆若水聽著她沉重的呼吸聲,一動不動地給她當枕墊。
幾分鐘后,傅清微驚醒!
“師尊別走!”她面色驚懼,心跳起伏,明明穆若水就在她面前,她卻像是看不見的要跳下床去找她。
穆若水手臂將她撈回來按進自己懷里,捧著她的臉,讓她失焦的眼睛看向自己。
傅清微全身發抖,眸心顫了顫,慢慢地聚焦在女人熟悉的容顏。
傅清微呆呆地問:“你從苗寨回來了嗎?”
穆若水霎時淚如雨下。
“回來了,我再也不走了。”女人一向強大自持,連淚也不肯當她的面落一滴,第一次對她哽咽。
這么多年里,困住傅清微的不僅是百年前的蓬萊。
還有穆若水當初離開靈管局的背影。
午夜夢回,她不止一次地想,如果當初她把穆若水留下來了多好。
她們就不會分別那么久。
她知道她留不下她,所以在夢里一次次地追逐她的背影。
傅清微從癔夢里醒過來,看清穆若水的臉,睡前的記憶涌來,仍然有些遲鈍和不確定地說:“對不起!
“師尊,你怎么哭了?”
傅清微兩只手給她擦眼淚,說:“不要哭,回來了就好!
她仍以為在夢里,只是陷進了另一重夢。
穆若水淚流滿面地說:“我們再睡一會兒吧,好嗎?”
傅清微看著她,乖乖說:“好的!
傅清微又睡了一覺,這次有十幾分鐘,她好像清醒一些了,看了會兒穆若水和她說了幾句話,又睡了過去。
斷斷續續地睡了十幾覺,總共也就兩三個鐘頭。
傅清微精神好些了,偎在穆若水懷里不起,沉默半晌,問她:“我是不是變得很奇怪?”
穆若水眼皮的紅腫沒有完全消掉,吻了吻她的額頭。
“沒有!
傅清微的下巴低了低,臉埋進她肩窩,一言不發。
傅清微混亂的精神狀態在幾天后得到好轉,雖然還是會發夢,半夜醒來,但穆若水的手總是緊緊地扣著她的五指,第一時間給她回應,她感受著十指相扣傳來的力量,慢慢地自己也能分清夢和現實。
仰起臉和師尊接了個輕柔的吻,靠著她再度睡去。
傅清微抽出空來,和穆若水并肩坐在院子里,給龍璇璣打了個視頻。
龍璇璣恨不得把花瓣下到屏幕這邊。
傅清微原先的手機毀了,她讓靈管局給她重新補辦了卡和手機送上山,拿到新手機的第一時間給甘棠報平安。
甘棠:【你怎么啦?】
在甘棠那里她也只是一個星期沒和她聊天,在傅清微加入忙碌的靈管局后并不少見。
傅清微:【沒事,我想你了】
甘棠:【好肉麻啊,但是我喜歡哈哈哈】
傅清微:【有空約個飯吧,過兩天等我身體好一些去找你】
甘棠:【怎么說話突然這么客氣?好像我們很久沒見面一樣】
甘棠:【還有!你又受傷了嗎?】
傅清微:【沒事,快好了】
甘棠:【你肯定有事,見面聊,速速安排[盯.jpg]】
傅清微:【好】
傅清微聊完天后,把手機遞過去,穆若水接過給她放到一邊,讓她窩在自己懷里休息。
她久別重逢的患得患失癥似乎好了一些,可仔細一看,眉眼間仿佛還藏著別的陰霾,揮之不去。
她可能真的要成仙了。
傅清微身懷偃骨,在蓬萊觀的后三十年辟谷,踏入半步仙人的境界,隱約窺見了一層看不見摸不著的東西,那是法則,人與仙之間最本質的區別。
穿越回靈管局的那個瞬間,她進一步觸摸到了無形的法則和天道,她能感覺到,飛升離她越來越近了。
仙人飛升上界,永居昆侖,不可留在人間。
但穆若水還在凡間,她不能陪她一起。
所以她這么多年的苦苦等待算什么?
只換半個月的相聚嗎?
穆若水陪傅清微來到了道觀的前院。
傅清微走入了西王母的正殿,和從前一樣上了一炷香。
穆若水給她取來黃色蒲團,傅清微端端正正地跪在了西王母的神像前。
虔誠地叩首。
一叩首,再叩首,三叩首。
傅清微額頭貼地,燃香前長跪不起。
如果成仙的代價是失去她,弟子愿——
生生世世,永不成仙。
第163章
傅清微身體休養了兩天, 約甘棠吃飯敘舊。
穆若水找出她衣柜里的現代裝,早上傅清微坐在床上,兩條光溜溜的手臂從被子里伸出來, 蓋在胸口的錦被滑落。
深深淺淺的暗粉。
穆若水雙手擁過她, 靈活指尖在她背后扣好內衣扣。
傅清微順著她低下來不動的視線看了看, 說:“師尊,你好澀!
穆若水一邊給她調整前面一邊親了親, 道:“昨夜不知誰在求我, 怎么都要不夠!
“可現在是白天!
“你又知道害羞了?”
“……”
純情百歲女大把下巴抵在女人肩頭,穆若水安靜地和她相擁, 過了會兒將她抱下床, 彎腰半蹲下身給她穿鞋。
她動作自然得仿佛做過千百遍。
傅清微反倒微弱的不自在。
師尊好像對她太好了,她的賤骨頭有點發作了。
。渴瞧拮影,那沒事兒了。
傅清微穿好運動鞋, 站在地上, 說:“下次我也給你穿。”
穆若水說:“我喜歡照顧你。”
頓了頓,她補充:“不止在床上!
傅清微:“我沒說只有在床上啊!
穆若水波瀾不驚:“你的眼神我以為你想到昨晚了!
“……”
其實是今早,就在穿衣服之前還被穆若水吃干抹凈了一次。
很難不回憶好吧?
兩人給貓做好飯下山, 雖可以御空,她們卻不約而同地選擇了步行,邊走邊和早起的小動物打招呼。
傅清微的車停在山下,兩人互視一眼, 傅清微坐進了駕駛座。
她笑說:“百歲老人上路會不會被抓啊!
穆若水:“沒關系,靈管局會撈你出來!
傅清微摸著皮質方向盤, 夢里可沒夢到這么具體過, 她打開昨晚收藏復習的視頻,再次溫習了一遍駕駛技巧。
時隔百年, 百歲女大駕駛著她的小白車顫顫巍巍地上路了。
傅清微在郊區開了一段熟悉手感,掉頭驅車往城里駛去,穆若水旋開了播放器的按鈕。
流行樂的歌曲從車載音箱里傳出來。
傅清微:“這是那個歌手……叫什么來著?愛你~”
穆若水:“Cindy!
“對,就是她。還能聽到她的歌,真是太好了!
“她最近在開巡演,要不我們去看她的演唱會?”
“真的可以嗎?”傅清微知道她討厭人多的地方,演唱會人山人海,不是一般的擁擠。
“……你說話有點客氣了!
“有嗎?”
“有!
“可能因為我在開車,我有點緊張,待會說!
穆若水默默上小地瓜搜索演唱會怎么去,根據傻瓜教程下載了購票app,點擊預約搶票。
“你身份證號多少?”
傅清微一怔:“忘了!
穆若水伸長胳膊把后座的包拿過來,找出卡包里二人的身份證,對著填觀演人。
傅清微從忙碌的眼觀六路里抽空看她一眼專注的側臉。
“真要去看演唱會。俊
“為師什么時候騙過你。”
“可是……我不想你勉強自己!
“我也想看演唱會。”只要是和你一起。
后面的話太肉麻,穆觀主自動在她面前消音。
“那你買吧,我們倆去看!备登逦⒛恳暻胺,高興得握了握方向盤,說,“師尊,我們好像談戀愛啊!
“那之前算什么?”
“先婚后愛?哈哈!
穆若水立刻上網查先婚后愛的意思,決定下車以后好好懲罰她一頓。
某種意義傅清微說得不錯,她們的感情和經歷曲折,根本沒有好好地談一場平凡的戀愛。
只是兩個人在一起做一些有趣的事,無憂無慮地生活,都極為珍貴。
*
火鍋店。
甘棠遠遠地看到并肩走過來的傅清微和戴著口罩的女人,站起來招手:“這里!”
傅穆二人入座,坐在同一邊。
甘棠哇了一聲,把剛才的震撼一起抒發出來,指著傅清微道:“姐們,你這頭發……”
傅清微和穆若水互視一眼,傅清微含笑回道:“染的,怎么樣帥不帥?”
“簡直帥炸了!”
甘棠走過來,捧起她的白發一根一根地端詳,驚嘆說:“上哪兒找的Linda老師,這么均勻有光澤,還不掉色。要不我也去染一個?”
傅清微還沒回答,甘棠擺手道:“算了,我皮膚沒你白,這個發色會像老奶奶!
傅清微:“哈哈哈!
甘棠:“話說,當道士可以染頭發嗎?”
穆若水替傅清微回答:“可以!
甘棠愛不釋手:“哎,真不錯。跟仙人下凡似的!
她戀戀不舍地摸了會兒傅清微“新染”的白發,自覺地在穆若水吃醋前,坐回了對面。
甘棠沖著傅清微擠眉弄眼,說:“還不介紹一下?”
傅清微和穆若水結契以后,向甘棠公開了她們的戀情,之后她蠱毒發作,奔波求醫……等等很多年過去了,現在才和甘棠見面。
也是她第一次帶著女朋友正式見好朋友。
傅清微緊張得端起水杯喝水,清了清嗓子,正式介紹身邊的人:“她是我女……”
穆若水不緊不慢摘下黑色口罩。
“我是她老婆!
席間忽然安靜了。
傅清微的話卡在喉嚨里。
甘棠兩只手捂住自己的嘴,還是發出了一聲尖銳爆鳴。
媽媽我要死了。
幾秒后,甘棠拍著桌子,指著傅清微:“傅清微!你是我見過最行的人!女人中的女人!我以茶代酒,先干為敬!”
甘棠一飲而盡,暢快道:“灑家這輩子值了!”
傅清微怔怔地喝了半杯水,看向淡定的穆若水。
穆若水點了點手機。
傅清微打開消息查看:【凡間不是管妻子叫老婆嗎?】
傅清微:“……”
是這個道理,可是你不打一聲招呼就自稱老婆,我的心臟受不了啊。
跳得她都有點心悸了。
傅清微深呼吸,揉了揉自己劇烈跳動的胸口。
穆若水柔軟的手覆上她手背,關切地問:“這里疼嗎?”
甘棠害羞捂眼,從指縫里大大地偷看。
傅清微吃得真的太好了,脖子和鎖骨的吻痕還沒消呢,老婆活好又漂亮,溫柔體貼,人生贏家!
最主要的是,她把師尊拐上床了啊啊。熗綉僬\不我欺!
一頓飯吃得賓主盡歡。
傅清微辟谷后吃不下這些重口的,又不好拂甘棠的好意,讓她多想,勉強動了幾下筷子,用清水涮蔬菜。
穆若水見狀陪她用了一些。
傅清微胃口果然好多了。
把甘棠送到家以后,傅清微問穆若水有什么想去的地方沒有,她隨口一提沒有抱任何打算,穆若水卻說去她的學校看看。
現實的時間線里,傅清微在幾個月前剛剛畢業。
傅清微驅車去了學校,兩人在校園里手牽著手散步,路過青春。
去見了教學樓的學姐鬼。
綠衣服學姐:“哦豁,你又來了啊。學妹幾時畢業?”
傅清微笑道:“已經畢業了,好久不見學姐。”
綠衣服學姐腦子不好:“你上次是不是威脅我了?”
傅清微純良無辜:“沒有,你記錯了!
綠衣服學姐想了想,綻放出大大的笑容:“歡迎回來,學妹!
傅清微在穆若水的允許下,抱住了空氣里的學姐鬼,說:“我也想你,學姐。”
分別時綠衣服學姐鬼還和她熱情揮手:“有空下次再來啊!
兩人去了圖書館后的湖邊。
黑魚精作亂已經是年初的事了,約會圣地遍地都是小情侶。
湖邊的柳樹下,傅清微牽緊穆若水的手十指相扣。湖面反射著粼粼波光,穆若水和她面對面站著,將溫柔的吻印在了她的額頭。
她是真的回來了。
學校是真的,學姐鬼是真的,她身邊的愛人更是真的。
“若水!
“嗯?”
“我忽然覺得你好愛我!
“大膽點,去掉前五個字。”
“好的!备登逦⑷炭〔唤
愛她是真的,傲嬌也是真的。
兩人在湖邊曬了會冬天暖洋洋的太陽,傅清微主動提出想看電影,挽著女人的手,邊走邊問道:“最近有什么好看的電影嗎?”
互聯網戒了一百多年,傅清微連手機都玩不利索了,也沒有曾經不離手的習慣。
穆若水也不大了解,對著上映電影的片名一部部念給她聽。
偶爾有傅清微耳熟的演員,死活想不起是誰。
一百多歲的小情侶終于半斤八兩,隨即選了一部三位主演都是女性的,走進了放映廳。
傅清微上次看電影在1935年,滬城,和姬湛雪。
傅清微剛入座,看見面前的巨幕,下意識感嘆道:“好大。”
和穆若水第一次坐高鐵時異曲同工。
電影放映過程里,傅清微扭頭,想和穆若水講話,兩次欲言又止,三次生硬地拐了話題。
她和姬湛雪在滬城看了十幾部電影,比和穆若水加起來都多。
穆若水聽她講過這段旅游往事,心知肚明。
穆若水:“……”
肯定又想起那小屁孩了。
還有合影,她都沒和自己正經在照相館拍過照。
都讓小屁孩趕上了。
穆若水拈酸吃醋了倆小時,傅清微心滿意足地出了電影院。
算了,她高興就好。
穆若水強迫自己倒掉了那些酸水。
傅清微辟谷后,做飯成了兩人的情趣,可以不一日三餐,但不能沒有。最后一站超市采購了食材,兩人驅車回家。
搬東西的工具人成了兩個,有說有笑地輕快上去了。
進門后傅清微蹲下來擼貓,夾子音上線,穆若水去整理冰箱,回頭看看她蹲在院子里的身影,微微一笑。
穆大夫妙手回春,進城逛了一圈的傅清微精神飽滿,氣血充盈,從溫泉回來后,兩人進屋,傅清微將穆若水抵在了門邊,嗅著她頸邊散發幽香的發絲。
她朝穆若水欲說還休地望了一眼,指尖隔著青衫滑過女人圓潤的肩頭。
穆若水明知故問揚眉:“干什么?”
傅清微在她肩膀輕輕咬了一口,抬眼。
“你。”
她問:“可以嗎?”
穆若水喜歡不置可否地拿喬,面對愛人的索取卻難得直接。
她執起傅清微搭在她肩膀的右手,吻了吻她玉白的指節,低柔回道:“任卿采擷。”
傅清微的呼吸驟然重了一下。
她所有的實踐經驗都是從穆若水身上學來的,在門邊開始吻她。
兩人身高相差無幾,她摟著穆若水的腰,抬頭就可以吻到。論接吻技巧,二人不分伯仲,有時傅清微略勝一籌,她的氣息對穆若水有天然的吸引力。
只要侵入得深了,女人便會克制不住地發出誘人的輕吟。
沉寂的胸腔也會微微起伏。
傅清微握著她的一只手腕將她帶入懷里,從高到低地吻她,舌尖愈發深入地探進去,和她糾纏。
她圈著女人腰肢的另一只手,隔著衣服不斷丈量她的腰身,流連忘返。
穆若水起伏的心口深了些,喉嚨里輕輕地“唔”了一聲。
緊接著被熾熱的唇舌堵了回去。
傅清微拿開了她情不自禁往自己身上摸的手,提醒道:“扣一分!
穆若水:“……”
什么時候多的扣分環節?
說實話她只有接吻的快感,沒有傅清微經常被她親得腿軟的感覺,大約是她這副身體煉尸時千錘百煉,所有的神經點都遲鈍了。她不是人類。
她更喜歡傅清微在她身下承歡的心理滿足。
既然傅清微想要她,她會配合妻子的任何要求。
傅清微不知道她的想法,鼻翼間馥郁的返魂香被她唇舌吻過,留下專屬的印記。
“痛不痛?”她指尖點著那道新鮮的痕跡。
“……”穆若水在猶豫要不要撒謊,“可能吧!
如果傅清微不問的話,她甚至沒發覺蚊子叮了她一下。
“師尊!
傅清微發現了她的模棱兩可,說:“你是不是沒感覺?”
“不是完全沒有,你親我,我很高興。”
“還有呢?”
“一點點舒服!
“只有一點點?”
“嗯。”
傅清微將她橫抱邁向床邊,穆若水第一次被她這樣抱起來,無所適從地摟住了她的脖子。
傅清微來到床沿卻不把她放下來,穆若水只好一直維持這個姿勢,寬大的衣袖滑落到肘彎,露出雪白的小臂,月光鍍上一層柔光。
年輕女人就著抱她的姿勢親她的手肘內側,小臂往下直到手腕,一路吻過去。
身體懸空,毫無依憑的情況下反而讓穆若水的感官全部集中到唇與皮膚的接觸上。
軟軟的唇,花瓣一樣的吻。
穆若水舒服地嘆氣。
傅清微耐心地調動她遲鈍的細胞,在穆若水忍不住來吻她的時候,帶著她輕輕地倒在了床面上。
青袍的衣帶未束,平鋪在床面。
傅清微埋首親吻她的側頸和耳后,返魂香最濃郁的地方,她邊聞邊咬她潔白耳廓。
“師尊,你好香……”
穆若水隱忍地將臉扭到一邊,沒有開口斥她以下犯上,一張嘴就會走漏聲音。
“你故意送上來,是迎接我嗎?”傅清微順勢包裹住她整只耳朵舔弄,濕漉漉,紅通通。
“我沒……嗯……”
“你沒有!备登逦⒌吐曊f,“是我想這么對你,我想了很久了。不論什么時候,我總是在想你。”
“……你的話好多!
“誰讓我愛你。”
穆若水瞬間原諒她的廢話。
穆若水極其慢熱,傅清微又沒有經驗,幸好她是成長后的大傅,否則換到從前,她可能應付不了這副局面。
傅清微將女人抱了起來,面對面交疊坐著,也仰起頭說:“喂我。”
“……”
效法失敗。
傅清微只好主動把她捧起來,低頭去吻她。
這塊她不熟練,畢竟她不能自己夠到自己,舌尖輕抿打轉,輾轉吮吸。
穆若水看起來喜歡,但傅清微沒耽誤太多時間。
她重新抱住女人躺下,兩根手指摸到她的雙唇,然后輕輕地在心里嘆氣。
比起她這只什么好什么多的小貓咪,師尊簡直是另一個極端。
如果她換一個思路,先讓穆若水對她來一次,效果會比由她開始好得多?上КF在的傅清微沒有掌握這種技巧,只能一條道走到黑。
女人的唇薄而干燥,緊閉門關地等待著。
傅清微坐了起來,仰了仰頸,開始用緞帶束發。
穆若水注視著她的動作,直到她消失在自己的視野。
年輕女人的呼吸撲灑在微涼的唇瓣,穆若水身上哪里都是冰冷的,只有在和她親熱時會血液熱起來,現在還是冷的,傅清微端詳著,用手指輕輕地觸碰了一下閉攏的唇。
女人瑟縮。
不是完全無感。
“師尊……”
“我要親你了!
穆若水聽到在她對自己說話,手指梳著微卷的發,朝她俯身吻了下來。
女人僵硬了一下身子,將眼珠轉到頭頂的床帳。
傅清微小心翼翼地吻她,用柔嫩的舌尖一點點濡濕她干燥的薄唇,溫熱的口腔包裹著濕潤它,體貼地吮吻每一個角落,照顧周到。
不知過了多久,穆若水的五指淺淺地探進她的發絲之中。
傅清微得到了鼓勵,糾纏的舌尖分開她的唇縫,嘗到了女人的甘霖。
“若水……”她含混地喊她的名字,熱氣不住地撲上去。
穆若水的手指往下按,將她輕輕地帶向自己,更緊密地貼合。
傅清微知道為什么師尊會沉迷于此了,穆若水的手按下來那一秒,她腦袋是眩暈的。
等她反應過來后,已經兩手捧著女人激烈地和她接吻,唇與唇之間咂弄出水聲。
穆若水依舊望著帳頂,花紋微微晃動,整只耳廓都紅了一圈。
“清微……”她的嘆息聲急了一拍。
傅清微充耳不聞,只顧沉溺于自己的感受中,幾番激吻后,她舌尖卷去女人剛為她熱情溢出的,繼續下一輪挑逗的親吻。
穆若水恢復到了那種猶如泡溫泉的體驗里。
傅清微不是不想一鼓作氣,而是穆若水的唇珠藏得極為隱蔽,她所做的遠遠不夠。
“師尊……”
“嗯?”
傅清微一邊說話一邊輕輕咬她,說:“你愛不愛我?”
“非要這時候問?”
“嗯。”傅清微忽然擠進她的唇縫,穆若水含著她的舌尖低低地哼出一聲。
她輕喘了口氣,道:“白天不是答過了嗎?”
傅清微的舌尖抵著更濕熱處退了出來,舔著她努力之下晶瑩的唇瓣,道:“再回答我一次!
“不要。”
傅清微和她調著情,發現穆若水會因此有更熱情的反應,所以她邊親邊說話,時而一輪疾風驟雨,沖擊得穆若水說不出話。
只能一味按著她的腦袋,欲拒還迎。
女人隱忍的低吟愈發清晰。
傅清微尋找到她的手,和她十指相扣,感覺時機到了。
一顆不明顯的唇珠游走在她的舌尖之下,傅清微時而用舌尖勾著,時而用舌面去壓,它像個調皮的孩子和傅清微玩起了追逐戰。
最終還是傅清微略勝一籌,她緊緊地包裹住唇珠吸吮,舌尖快速地碾動。
穆若水的手往回掙,身體也在躲避。
傅清微扣住她,摟著她,女人腦袋擺動,含混不清地低鳴,似乎在喊傅清微的名字,又似乎是一種奇異的哭腔。
持續了良久。
女人一聲悶哼,緊繃的神經和身體松懈。
傅清微放開穆若水的唇,指尖摸到女人的眼角,失落地發現并沒有眼淚捏。
她將細微顫抖的穆若水摟進懷里,手掌貼合著,安撫她,延續她喜歡的感受。
……也許喜歡。
穆若水張了張嘴,似乎想咬她,然而有失一代宗師的風范,雖惱羞成怒,卻及時忍了回去。
傅清微:“寶寶。”
穆若水懶得反駁。
連老婆都自己承認了,寶寶又算得了什么。
傅清微開心地吻她,穆若水張口和她糾纏,忽然皺緊眉頭,將她舌頭推了出去。
傅清微:“都是你的……”
穆若水:“閉嘴!
好吧。
只許觀主放火,不許女大點燈捏。
傅清微親了親她的唇和臉頰,不再深入,手指卻是趁熱打鐵地再次摸向了女人濕軟的雙唇。
她指腹在女人唇縫間來回滑動。
“寶寶!
穆若水維持了幾秒鐘的面無表情,終于繃緊了腰背,微微地張口呼吸,眉眼浮現忍耐。
傅清微親著她的臉,望著她的眼睛,觀察她的神情。
她撥弄著晶潤的唇擠進一個指節。
女人張唇繼續咬住她第二個指節。
“若水?”
“無妨!
傅清微分明在她臉上看到不適和難受。
全都含進軟唇中,傅清微指根貼在她的唇瓣邊緣,不敢妄動。
她知道穆若水的痛感被調低了千萬倍,所以她對方表示可以時,沒有繼續,而是退出來抱著她。
“我們睡覺吧,今天先到這里!
“你確定?”
“我確定!
“那該我了。”
穆若水仿佛從未被折騰半宿,熟練地將傅清微拉到自己懷中、身下,咬上了她的頸子。
“師尊……我……嗯……”
傅清微也熟練地躺了后半夜。
不管怎么說,她也讓妻子快樂了一次,開了個好頭,再接再厲。
兩人時隔幾日再次在天色蒙蒙亮時相擁睡去。
*
這段時間穆若水盯著傅清微的精神狀態,晚上沒睡好過,難得睡得沉了一些。
有的人便趁機干壞事。
輕車熟路地綁好長發,滑進被窩。
穆若水閉著眼,兩手托起年輕女人的下巴,小心沒碰到她已經亮晶晶的唇,問道:“你做什么?”
傅清微在被窩里回答她:“我喜歡你。”
穆若水阻止她的手指變成輕輕探進她柔軟的發絲。
傅清微發現早晨的師尊比夜晚更熱情。
傅清微蹭著她的唇瓣,舌頭舔弄,接吻的水聲傳出來。
她只花了不到一半的時間,便達到了昨晚的效果。
照這樣下去,隨著開發進度的加深,有機會讓穆若水也變成和她一樣的小貓咪。
漫漫長路,任重而道遠。
傅清微舔了舔唇,從熱烘烘的被窩里鉆出來,滿臉潮紅,穆若水倦怠滿足地合著眼,一只手搭在額頭上。
……終究是讓她犯了個徹底。
里里外外,清清楚楚。
傅清微:“寶寶。”
穆若水嚴令禁止:“白天不許!
堂堂蓬萊觀主,豈可與小兒一樣?
傅清微的失落還沒有一秒鐘,重新鉆下去捧著師尊含吮。
食髓知味,遍嘗不膩。
穆若水胸口漲滿,氣急:“你怎變得如此?”
傅清微眼巴巴:“我有一百多年沒嘗過了。”
穆若水:“……罷了。”
傅清微纏著穆若水在床上賴到了下午,她精神甫一好起來,修為都體現在不正經的事上了。
不吃不睡,只想和妻子肌膚相親、耳鬢廝磨,填補她一百年分離的空缺。
穆若水抱著衣服逃下了床。
再這樣下去她要破皮了。
“我去做飯!”她穿著一只鞋子單腳跳出了房門。
傅清微起身穿好衣服,慢條斯理地洗漱,對著鏡子笑了笑,踏出屋門。
穆若水正在廚房處理晚飯的食材,從窗戶看到傅清微在院子里背手而立,半仰起臉看向道觀外的樹木出神。
風揚起她滿頭的白發,仿佛已經這樣看了很多很多年。
穆若水忽然出聲,粉碎了時光凝固的琥珀。
“清微!
傅清微向她回過頭,眼底的淚意未來得及風干,沖她露出一個燦爛明艷的笑容。
只如初見。
“要不要看我做飯?”
“好啊!
傅清微邁步進了廚房,謹記絕不動手的原則,在旁邊看著。
她看穆若水做飯少,看姬湛雪做飯多,一年和二十年僅從時間尺度來說,很難擺在一起衡量。
傅清微腦海里浮現些過往的記憶,欲言又止。
穆若水不咸不淡:“又想起你的小雪了?”
傅清微求生欲滿滿:“是想起以前的你!
穆若水哼了一聲。
可傅清微觀察她神情,似乎不是很生氣。
“她做的飯好吃還是我做的飯好吃?”穆若水坐在對面看她。
“你要我說實話,是一個味道!
穆若水托著下巴,不置一詞。
晚上傅清微預感到會發生一些事,果然從溫泉回來進門后,穆若水就對她說:“我想解開封印!
“為什么改變主意了?”
“我對前生的事依舊沒有任何興趣!
穆若水看著她,認真道:“但如果這份記憶里有你的話,我愿意!
還有一個理由穆若水沒說。
她不想漫長的時光都由傅清微一個人背負,不想她獨自守著沉重的回憶,不時流露出悲傷的眼神,她想和她一起分擔過去的辛酸與痛苦。
傅清微點了點頭:“如果你想好了的話,為師……我可以幫你解開。”
“我想清楚了!
穆若水毫不猶豫,這是她深思熟慮后的回答。
傅清微讓她脫了鞋躺到床上,說:“你會睡上一夜,醒后封印就不存在了,現在閉上眼睛!
穆若水閉眼。
傅清微指尖一點金光浮現,點在女人的眉心。
“乖,不要抵抗我!
穆若水順從地放下所有戒備,身心放松地睡了過去。
月亮東升西落,樹梢掛上清晨的太陽,朝霞給山肩披了一條彩色的緞帶。
翌日。
穆若水緩緩睜開烏黑深邃的眼睛。
傅清微守在她的床頭,期待忐忑,問道:“你感覺怎么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