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怎么在這里?”紅發少年的眼神里帶著些許閃躲意味。
“我在這里等你們路過。”你邊回答,邊在心底為自己的下一句話打腹稿。
系統說,要先解釋原因,并且保證下次再也不會發生類似的事情。
不過呢,你認為,迪盧克今早沒去你家找你,就代表他已經默許你睡過頭。
該說的還是要說。
“昨晚我……”
你思索著,說著,全然沒有發現,站在你面前的少年從聽到第一個字起,就已心神不寧。
他的視線,從你,轉移到你身后的那顆巨大高直的大樹身上,樹冠蓋著層薄薄的雪,像是蛋糕上的一層薄薄的白色糖粉。雪花不知何時停止飄落,迪盧克覺得自己臉頰燒了起來。
“你也知道,完全就是意外……”你專心致志的說著,迪盧克卻一句話也沒聽進去。
等你說完后,他的視線從樹上又移到你身上,熾熱的情感被烏黑的睫羽壓下,在底下翻涌著,像風暴。
“那……”
他聽到自己這樣問你:“你還記得昨晚發生了什么事嗎?”
你:?
你抬眼,看向他,滿臉疑惑。
明明你說得是關于你遲到這件事,迪盧克卻問你昨晚發生了什么?
昨晚發生了什么,你迷迷糊糊的,記得并不清楚。
不過……
昨晚是發生了什么事嗎?你皺眉。
既然他這樣發問,那么昨晚肯定發生了什么你不記得的事。
“昨晚發生了什么事嗎?”你猶豫著問道,開始在記憶里搜尋線索。
然而,你的記憶中并沒有線索。
???
發生了什么?也沒發生什么……吧?你懵圈了,總不能是你喝斷片了,然后全部忘記了。
……可能性很高,你略帶痛苦的想道。
那么點酒,就喝斷片了,酒量真菜啊……你腹誹自己道,伸手揉了揉太陽穴,對自己喝醉后的行為愈發沒底了。
你很確信,從小品德兼優,極具紳士風度的兩人,并不會在你醉酒之后,做出什么趁人之危的事情。
至于你自己……
你的目光從迪盧克身上移開。
你自己……就有些摸不準了。
悄悄的,你又瞥了眼迪盧克,卻同他直接對視,他似乎比你還要緊張,一觸碰到你的目光,他的視線便如同被碰著的蝸牛觸角般,立即縮了回去。
顯而易見的閃躲,你還沒瞎到能把迪盧克的反應視而不見。
啊……這反應……
總不能是…你真做了什么對不起他的事吧!!!
你心底打起鼓來,猶豫一會兒后,你試探性發問:“我昨天晚上做了什么對不起你的事嗎?就是那種很過分的事……”
比如,捏他的臉,邊捏臉邊感慨,美工怎么那么會畫畫。又比如,扒他衣服,看建模師,是不是把該建的部位一個不差的建好了。
平日里,你雖然很好奇,但好奇歸好奇,即使關系再好,你也不能當面說——求求了,把衣服脫了,讓我看看,滿足滿足我的好奇心——這種鬼話吧。
況且,這種話不管在什么場景說出口,都被立馬當做變態的吧!
一定會吧!!!
救命,已經開始汗流浹背了!
你的臉上一會兒青一會兒紅,可謂是變化萬千。
迪盧克:?
迪盧克不知道你在想些什么,他把你的話在腦中過了一遍。
什么叫做……你有沒有對他做了過分的事。醉了的你怎么可能對他做出出格的行為,反倒是他……
從選擇緊握住你的手時,他便已經出了格,違背了紳士的準則,成為了一個會乘人之危的人。
他的心頭涌上些許無奈,隨后,朝你露出一個燦爛的笑:“當然沒有,你都醉了。”
“怎么可能對我做出些過分的事呢?”
聞言,你并沒有放松下來,繼續緊張的問道:“那對凱亞呢?應該也沒有吧?”
迪盧克沒有立刻回答,停頓了三四秒后,才給出答案:“有我在,不會發生什么。”
也對哦,有迪盧克在,他肯定會阻止你。
幸好……幸好……
幸好你啥都沒干,如果你真得把腦中里想做的事都做了一遍……哈哈。
世界直接毀滅吧!你無慈悲的想道。
大部分玩家在玩游戲時并不會在意游戲人物的看法。如果你玩得是手游的話,自然也不會在乎游戲人物的看法,即使把npc家燒了,npc也不能跳出屏幕錘死你。
自然是想怎么玩,就怎么玩,怎么開心怎么玩。
手游和全息游戲完全不一樣。
你玩得全息游戲,無延遲無卡殼,自由程度極高。觸覺,視覺,聽覺,味覺,痛覺,無一不真實。
游戲里的任何人物,甚至動物都有著自己的行為邏輯。
從某種程度上來看,這已經不能被稱作游戲了,這仿佛就是一個真實世界,一個真實存在著的世界。
真好啊,你還能在這個副本里,昂首挺胸的活著。你莫名感動起來。
迪盧克的聲音把你從感動中拽了回來:“你今天可以不用來的。”
“你很久沒有休息,今天其實可以當做是給你的休息日。”他認真解釋:“所以,今天早上我才沒有敲你的門找你。”
“不過,你貌似沒有看到我留下的紙條。”
“你給我留了字條?”你震驚。
“對。”迪盧克點頭:“內容是讓你今天好好休息,不用擔心巡邏……”
說著說著,迪盧克一瞬間換了個話題:“今天沒戴手套嗎?”
他的目光停在你的手上。
哦。
“戴了。”你回答道。
你把手上的斧頭晃了晃,解釋:“戴著手套拿斧頭總覺得使不上勁,所以我就把手套取下來了,就在我口袋里。”
說著,你伸手想去拿口袋里的手套,沒料到,迪盧克先你一步,微微彎腰,將你的毛絨手套勾了出來。
直起身時,他的頭發蹭過你的臉頰,有點癢。
“我來幫你戴吧。”他說道,目光閃爍一秒,眨眼,又恢復了原來的堅定。
他的耳根早就紅了。
“你的手上拿著斧頭,不太方便。”他道。
“況且……”他望進你的眼底,“伙伴間不應該互相幫助嗎?”
伙伴間當然要相互幫助。
你道:“麻煩了。”
你將手遞給他,他低垂著眼,一只手將你手包裹在掌心另一只手則謹慎的,將你的手指,一根一根送入手套里。
你頗有些不自在。
你看了眼迪盧克,又看了眼自己被他隨意擺弄的手,抿唇。
該怎么說呢……你目移道,你覺得這種場面很怪。
來自伙伴間的幫助……好奇怪。
究竟是哪里奇怪,你又說不出個所以然來。
既然這個想不明白,那干脆就不想了。你放空大腦,任憑迪盧克折騰。
迪盧克幫你戴好手套后,問你道:“你現在是想回去休息,還是想重新入隊?”
呃……
你猶豫片刻,還是道:“重新入隊吧。”
雖然你還挺想休息的,不過……提高身體數值才是最重要的!
迪盧克對于你的回答毫不意外。
*
騎士們將這片區域勘察完,卻發現這片區域的魔物被已經被清剿,于是,便過來通知迪盧克。
沒想到你也在這里。
他們還以為你今天不會來了。
在這支騎兵小隊里,你和迪盧克,與其他人的年齡都差了一大截。隊伍里,年齡最小的便是你。
因此,騎兵隊伍里的人都算是你的長輩。他們在交談中知道你的悲催的身世,出于好心和同情,他們總會對孤身一人的你多加關照。
見到你在這里,他們知道這塊區域為什么沒有魔物蹤影了。
你在這里掃蕩了一遍,怎么可能有剩下的啊!
在這支騎兵小隊中,年紀最小的兩位反倒最熱愛工作,從加入起,你們兩個從不遲到,也不早退,勤勤懇懇,精益求精的把工作做好。
這種工作態度,讓這些自由散漫的蒙德人無不聞之動容。
因此,在聽聞你請假時,他們都在心底松了一口氣。
還好,還是個正常人。
然后……他們就在這里看到了你。
“今天隊長不是說你要休息嗎?”平日里非常健談的皮特大叔問你,由于家中有位和你年齡相近的女兒,他總是對你格外關照:“改變主意了?年輕人那么努力工作,真是后生可畏啊。”
他爽朗的笑了笑,拍了拍你的肩,繼續道:“不過,也要學會休息休息啊。”
其實,清剿魔物的工作,正好滿足你提高武力值的要求,這也是為什么你每天準時打卡的緣故。
再次加入隊伍后,你跟著他們,繼續一路上殺殺殺,打打打。
砍紅了眼。
下午,巡邏完畢,你便和迪盧克去你們仨平日里碰面的餐館,凱亞是“一下班就走”的類型,所以,你和迪盧克到時,他早就在餐館了。
藍色頭發的少年手握杯子,微低著頭,指尖敲擊著杯壁。
聽到熟悉腳步聲,他停止指尖的動作,抬起頭。
“今……”在看到你的那瞬,他止住了話音,挑了下眉,道:“那么喜歡工作?”
“還好吧,也不是那么喜歡。”你坐到他對面的椅子上,熟練的向店員點了杯熱可可。迪盧克坐到你旁邊的位置。
熱可可很快就做好了,你拿起杯子喝了一口,舔舔唇道:“比起工作,我更喜歡熱可可。”
一口下去,渾身舒暢。
你愉快的喝著可可,不說話。
凱亞似乎想到了什么,手指微微蜷了蜷,也沒有開口。
還是迪盧克打破這片沉默。
“下周,父親要舉行一場舞會。”
迪盧克看向你:“你要參加嗎?”
舞會!
“要!”你眼睛亮了起來:“當然要!”
凱亞嗤笑了一聲,似乎在笑你,他把杯子晃了晃:“每次舞會都在一邊吃東西,既不社交,又不跳舞,你這家伙完全把舞會當成了免費晚宴。”
凱亞一針見血。
“我又不會跳舞。”你道:“不在一邊吃東西,總不能坐在一邊發呆吧。”
“而且又沒人邀請我跳舞。”
你無所畏懼。
當然,最重要的是,每次舞會上的食物都超級豐富,且昂貴。
所以,就算你會跳舞,且有人在舞會上邀請你,你都不愿意從餐桌旁離開哪怕一點點!
“你們不也一樣嗎?”
迪盧克和凱亞也沒有跳。
他們兩個倒是沒像你一樣在食物中徘徊,而是跟著交響樂隊,演奏樂器。
不過,你都看到了。
在他們休息時間,好幾位可愛的小姐前去攀談,最后都一臉失落的離開。
你沒有跳舞,主觀原因和客觀原因都有。而他們兩個,恐怕就只有主觀原因了吧。
“我覺得你們更要好好反思一下。”你反客為主,大言不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