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1章
我這次回八原除了療養之外,還有一件事想要去嘗試一下。當貴志在醫院說出“我的朋友……”后,其實就已經有了想法。如果說有某種方法能看到幽靈的話,或許這個方法就在八原。畢竟當初要不是回到八原,我也不會知道景光就在我的身后。
下了飛機,我推著行李箱離開了機場,而后做大巴到八原。出乎意料,這次塔子阿姨在八原的車站等我。我下了車后,她就朝我招手,身上是還沒換下來的圍裙。
“您怎么來了?我自己能行的!
塔子阿姨接過行李箱,走在身邊,“我知道啊,但我不放心,手臂還在疼嗎!彼粗业氖直,忍不住地嘆氣。
我笑笑,“其實已經不疼了!北緛硐雱觿佑沂直郏员硎菊鎸嵭裕氲饺绻娴膭恿朔炊屗拥膿模谑蔷头艞壛恕
“真的?”
“真的!
在我的再三保證下,塔子阿姨才相信我的手臂真的不疼了。當然,我覺得她只是不想在口頭上爭執下去。她了解我,所以也就相信了我,哪怕心底還是有些微弱的疑慮。
“早知道學校會批假,當時就應該把你帶回來。”
“哎呀,我這不是來了嗎,晚一兩天而已。”我笑著道。
“養傷當然是前期比較重要。”
“其實也還好,出院的那天住在美和子家,而且在醫院養了五天呢。您就放心吧,我不會拿自己的身體開玩笑的!
和塔子阿姨聊著,路上的時間過得很快,不知不覺就回到了家。
“行李就放這兒吧,等滋回來再提上去。牛小休息吧,被子還曬著,我先去曬衣服了!彼影⒁虒⑿欣钕浞旁诳蛷d的角落里后就去取洗衣機里的衣服去了。
“需要幫忙嗎?”我朝著她喊道。
“不了,你自己去休息吧,坐飛機也很累的,還有大巴,我上次回來可真是受不住!
“哎,那下次還是自己開車吧!蔽译m然考了駕照,但是一次也沒上過路,也不大想去買車。不過如今塔子阿姨提起,我就盤算著要不要去買輛車,下次回來直接開車?從東京到熊本啊……想想這個距離,還是算了吧。
“開車也很累啊……”
“那有什么關系,自駕的樂趣比飛機和大巴之類的更有意思。這樣吧,等放了寒假,我去租輛車,我們全家去自駕旅游怎么樣?”趁這段時間練練車技吧,不過找誰呢,我想了想身邊車技好,關系也很好的,就是美和子了,不過美和子的車技太嚇人了,我可不敢。這樣的,就是安室和沖矢了,關系也勉強算得上朋友吧,不知道愿意幫我練一練呢……
“自駕游啊,聽起來很不錯,不過不知道滋能不能請出假來!
“不是有給休假嘛,以滋叔叔的工齡,得有二十天吧,我住院那天休了三天,還有半個月呢!
“對啊,我怎么就差點忘了這個呢。”塔子阿姨笑起來,就這樣,寒假的計劃就這么決定了。
“說起來,貴志寒假沒有補課吧?”我走到洗衣機那兒問著取衣服的塔子阿姨。
“沒有呢,那孩子也沒參加社團活動!闭f著塔子阿姨臉上露出了些許擔憂的笑容。
我知道她的擔憂什么,但也只能安慰她,“會好的,時間能證明一切!
塔子微微笑道:“我知道的。就像蒔子你去了東京以后,打電話來的時候都是笑的!
“才沒有吧!蔽颐约旱哪。上大學后每周都會打電話回八原,但那時候什么表情啊,完全沒注意到。
“怎么會沒有呢,我可是記得清清楚楚!
塔子阿姨如數家珍般地將我大學時打電話回來的語氣描述得極為神似。話末,又感慨道:“一定是遇到了好事吧,真好啊……”
塔子阿姨沒有問我那時候遇到了什么好事,她哼著老歌的調子抱著框衣服去了院子里曬。我看著她遠去的背影,就像看著自己遠去的“好事”。
我撐著下巴,盤腿坐在廊道上,思緒紛至沓來。如果塔子阿姨真的記得清清楚楚,那么她就會知道在景光離去后,我那笑著的語氣在逐漸變得平淡,已經沒什么好事了。
“她應該都知道的,所以才沒問。”
“我原以為自己隱瞞得很好,到頭來,反而是塔子阿姨更勝一籌!
唇角泛著苦澀的笑意,我躺在了廊道上。人一旦躺了下來,就忍不住閉上眼,而后意識會漸漸迷失,
“蒔子?蒔子?”
聽到景光的聲音后,我驟然睜開眼。
他蹲在我的身邊,嘆了口氣,“就這樣睡著的話,會著涼的。”
“我沒有睡著!蔽易饋恚虐l現自己似乎又進入了夢中,現在又是哪個時候呢。
“我叫了你好幾遍,你都沒有回應我,還說沒睡著……”他的表情看起來很無奈。
我順了順有些凌亂的頭發,若無其事地說:“想聽聽你的聲音嘛,你一來我就知道了!
景光的眼里洋溢著一股激情,他兩手撐在草地上,湊近我喊著:“蒔子蒔子蒔子!這樣嗎?”
“哎呀,別這樣,多難為情!”我挪開他的臉,耳后根竟有些發燙。而后聽到了他的笑聲,那笑聲逐漸變大,他笑得可真開懷啊。
“蒔子真可愛。”停下了笑聲后,他凝視著我說。
我別開臉,“我才不可愛。我的脾氣可不好!
景光道:“沒有的事,在我心里,蒔子是最可愛的人!
這話聽著不稀奇,我忽然有些生氣,“你就光會甜言蜜語嗎?”
景光眨了眨眼,“你生氣了嗎?”
“沒有!蹦憧次业钠饩褪遣缓。
“雖然不知道說錯了什么,但可蒔子就是最可愛的人啊!彼谋砬楸M是無辜,語氣斬釘截鐵。
我決定不理他。
“好吧,你想讓我做什么?”他快速敗下陣來,先是將我拉了起來,而后指著不遠處的摩天輪,“要一起去坐摩天輪嗎?聽說在摩天輪的最高處親吻的話,兩個人會永遠在一起哦!
“哼,原來你想親我!”
“唔,不可以嗎?”他可憐巴巴地看著我,仿佛我一拒絕就會變成失落的大狗狗。
“我……”
我抬眼看著他,卻是說不出同意亦或是拒絕的話,真是糾結,為什么會這么糾結?不過是親吻而已。
對,不過是親吻而已。
“這里也可以,不需要到摩天輪。”我眼一閉,踮起腳尖,抬頭便親了上去。
他的嘴唇可真柔軟,像果凍一樣。哎呀,突然想吃果凍了。
只是短短的三秒鐘,竟過得像三個小時那樣漫長。我放開了他的嘴唇,雙手背在后頭,看到他有些不可思議的表情,心中卻有些暗喜。
“太犯規了啊,蒔子。”他捂著嘴巴,語氣里似乎有些抱怨。
我一急,忙說:“什么?難道你不喜歡嗎?”
“沒有沒有!彼钡亟忉專坪蹩闯隽宋业牟话,他露出溫和的笑意說,“我只是覺得這樣的事,應該交給男朋友的我來主動。”
我撇了撇嘴,“沒有那樣的說法,”
“但我很喜歡這樣的說法!
我看著他,有些不解他說的話,
他什么也沒說,拉起我的手腕,跑向摩天輪,胸腔里的心臟跳動得愈加劇烈。我的心中快意在滋生。難怪有人會說運動會讓人感到心情舒適,我只是被拉著跑了那么一小段,就感覺到了無比的快意。
“慢點!慢點!我可不是警校生!”
不行了不行了,我真的跑不動了。
“抱歉……”景光停下來,拍著我的背,不停地向我道歉,“說真的,蒔子你應該需要鍛煉了。”
“我身體很好!蔽覛獯跤醯卣f道,
他頗為無奈地說:“這跟身體好不好并沒有關系!
我盯著他,一個字一個字地說:“我身體很好。”
景光凝視了我片刻,最后敗下陣來,“好吧,你的身體很好,所以不需要鍛煉!
我滿意地點點頭,而后便向著摩天輪走去。
“等等我啊,你想一個人去坐嗎?”
“有何不可?”
“那可不行,因為我想跟你一起坐!
隨后他便再一次牽起我的手,慢悠悠地向著摩天輪前進。
“所以,要在最高處接吻嗎?”
景光道:“那是當然的,因為要一直在一起啊!
“你真的信那種說法嗎?”
“為什么不信呢?這不是很吉利的說法嗎?”
“因為吉利,所以才要信嗎?”
景光噗嗤一聲笑出聲來,“蒔子,你在想什么啊,當然是因為吉利才會信的呀。不吉利的說法,才不要信呢!
我總感覺這和我記憶中的景光有些不一樣,但仔細想想,似乎又沒什么變化。最后反應過來,不一樣的其實是我。
我們彼此都心知肚明,這種說法基本沒有可信的程度,而我們愿意去相信,無非是對未來美好的祈愿。無論之后如何,都與它無關。
我們坐上了摩天輪,隨著
座艙緩慢地升高,我的心也不禁隨之升高。直到停在了某一處,我看到景光朝我眨眨眼,而后說:“閉上眼睛吧,蒔子,可以許愿了。”
我下意識地閉上了眼睛,但是許愿?摩天輪上還有許愿的說法嗎?就在我心思亂竄的時刻,濕潤的猶如果凍的觸感碰觸到了我的嘴唇。
與我對他的吻有些不一樣,景光的吻帶著一股小心翼翼的感覺,我睜開眼睛,他的瞳孔里,映著我呆愣愣的模樣,十分好笑。剛才主動親吻的強悍勁,一下子就煙消云散了。
座艙離開了最高處,景光不舍地放開了我,而后對我睜開眼睛這一行為變大呢些許的抱怨。
“蒔子,我也會不好意思的。”
“所以下次,能不能閉上眼睛?”
今天也是甜甜的一章!
以及——
明天還上班的可憐人是誰!
沒錯,就是我!
第32章
下次依然不想閉上眼睛。
醒來后發現身上蓋著天毯子,天已經暗下來了,過了秋分,白天的時間就越來越短了,西方的天空被染成了橘紅色,真好看啊。
我居然睡了那么長時間,明明回來的時候還不到中午,現在醒來就已經傍晚了。真是不可思議,不過想想可能是夢里有景光的存在吧,讓人忍不住地不想醒來。
“蒔子姐姐已經醒了嗎,正好吃晚餐了!辟F志的聲音從門口傳來。
“好嘞!”我起身,將毛毯疊起好,走進客廳夠將疊好的毛毯放在沙發上。滋叔叔和塔子阿姨正將晚餐端出來,貴志在給小貓咪喂食。
“哎呀,好久不見啊小貓咪,臉好像大了不少呢!”
在小貓咪跳起來前,貴志一把將它抱住了,“冷靜點貓咪老師,你確實臉大了!”
“喵喵喵喵喵喵!。!”
塔子阿姨和滋叔叔忍不住笑出來,滋叔叔說:“貓五郎這段時間吃得很多啊!
塔子阿姨捂著嘴道:“可是圓滾滾的貓吉也很可愛呀。”
真厲害啊,一家四口,稱呼都不同呢。
“貓咪老師、貓五郎、貓吉……這樣一來,我的小貓咪的稱呼豈不是很很大眾?”
貴志露出無奈的笑容,“不要在這種地方較真啊蒔子姐姐!
我坐下來,表情嚴肅,“那可不行,我也得給小貓咪取個帥氣的名字!
小喵咪聽到我的話,不停的點頭,我對貴志說,“你看,它也是這么認為的。”
貴志嘆了口氣,摁住小貓咪的頭,“好啦,你就不要來湊熱鬧了!
塔子阿姨這時說:“是不是今天的飯菜不合口味?貓吉都沒怎么吃!
貴志說:“您別這么想,它可不挑食!
他的話剛說完,小貓咪就迅速埋首在食盆里,吃得到處都是。我以為貓咪吃飯都很文雅的,沒想到也不全是;蛟S是因為它只是外表是貓咪?
“好了,我們也用餐吧!弊淌迨鍦睾偷亻_口,于是關于小貓咪的話題就暫且放在了一邊。
吃完晚飯已經天黑了,塔子阿姨在收拾碗筷,我說來幫忙,她拒絕了我,說我有傷得好好修養。再說讓我回八原是來修養的,可不是來做家務的?晌矣X得洗個碗擦個桌子什么的也不是特別需要力氣的活,對手臂的負擔也不是很大。但她依然拒絕我進廚房。
后來是貴志提議幫忙,塔子阿姨才沒拒絕。
在他們忙碌的時候,我抱著小貓咪和滋叔叔坐在客廳里。他問我近來的工作有什么計劃。
這個問題問得我頭皮發麻,真傷腦筋,該怎么說呢,首先帝丹作為私立高中,也就不存在教師輪崗,我可以安心地待在那里任教。其次,教師本就屬于教育公務員,要說晉升的話,就是工資方面,但對于工資方面,帝丹給的薪水我已經很滿足了。所以滋叔叔忽然問我工作計劃,我頓時有些卡殼。
“……其實我沒什么計劃來著。說起來,倒有一個不是工作計劃的計劃。”
我決定轉移話題。
“哦?說來聽聽!弊淌迨骞缓芨信d趣,于是我就將和塔子阿姨說的好假去旅游的事向滋叔叔說了一遍。我不確定塔子阿姨有沒有在我午睡的時候向他提起,不過看滋叔叔有些意向的表情,想來是還沒有。
“您覺得怎么樣?我聽說一家人出去旅游的話,會加深家庭成員之間的感情!
貴志剛來我們家,看似和家人和諧相處,但因為他身懷著那樣一個秘密,自然做不到交心的程度。我能看得出來,他也在努力地融入這個家庭,所以為何不趁著寒假去旅游呢?
我覺得我的想法真是妙極了。
“確實是個不錯的想法。我和塔子考慮考慮,明天給你回復如何!”
“當然可以!”
我一激動,抱著小貓咪的手一緊,它不舒適地在我懷中掙扎,然后沖著無人的地方喵喵直叫。
“吃水果了。”貴志端著切好的水果出來。水果盤放在茶幾上,里面是蘋果和文旦肉。
“回來路過超市,正好看到有優惠就買了,快嘗嘗味道吧!弊淌迨逭f道。
我嘗了塊文旦肉,忍不住瞇起了眼,”味道很好,這個季節就該吃文旦嘛!
“嗯,蘋果也很甜!辟F志插了一塊給小貓咪。
我湊過去問:“小貓咪很喜歡吃蘋果嗎?”
“喵~”它笑瞇瞇地仰起圓圓的腦袋。
我腦筋一轉,就說:“那就叫你貓蘋果怎么樣?不僅很可愛,讀起來也很有意思呢。”
哪怕小貓咪十分拒絕這個幼稚的稱呼,但我依然覺得很可愛,因為蘋果本身就很可愛。
第二天,我很早就起來了。曬過的被子的味道很容易就讓我沉浸在回憶中。網絡上所謂的穿越時空的味道,果然名不虛傳。
我下樓的時候,貴志和滋叔叔在吃早餐。滋叔叔已經吃得差不多了,正準備要出門上班。
“貴志!蔽医辛速F志一聲。
他回個頭,好脾氣地問:“怎么了,蒔子姐姐,是有什么事嗎?”
我想了想說,“我今天可以和你一起去學校嗎?”
“——誒?!”
貴志顯然沒嚇到了。
我笑瞇瞇地坐在餐桌前,“因為很久沒去看老師了!
貴志露出恍然大悟的表情,“對了,蒔子姐姐也是景文古田畢業的!
塔子阿姨很贊同我的提議,“一起去學校也挺好的。那我給蒔子你也準備一份便當如何?這樣才會有學生時代的氣息呀。”
我開玩笑說:“那我得再穿高中制服,看起來更像。”
“蒔子姐姐……”貴志一臉的無奈。
最終我還是沒有讓塔子阿姨準備便當。和貴志一同與塔子阿姨告別后,我們就向著景文古田的方向走去。
“其實我都快忘記這條路了!
“嗯?”
“不過幸好有你。”我笑著說。
“這也不是什么大不了的事吧……”
“這可不好說。要是沒有你,我可能就想不到會回高中學校看看!
“這么說也太……”
“不過也說不準,指不定哪天我就突然冒出了這個想法!
貴志一開始表情還是極為無奈的,慢慢的,他看起來似乎有些懂了。
“從昨天開始,蒔子姐姐的心情就很好,是因為景光先生嗎?”
“誒?怎么說?”
“比如給貓咪老師取蘋果這個名字!
“哈哈哈,因為蘋果很可愛嘛!
“但不可否認,蒔子姐姐的心情真的很好!彼袷撬闪丝跉獍愕卣f道,“其實一開始遇到蒔子姐姐的時候,我還蠻擔心的?傆X得一不留神,蒔子姐姐就會消失不見。”
“哈哈哈這怎么可能呢,我又不是妖怪。”
雖然是笑著的,但心里卻微微有些感慨,就連貴志都看出來了,塔子阿姨和滋叔叔又怎么會看不出來呢?但是他們什么也沒說。我很怕有人會揪著這個問題不放,因為我真的不知道該如何回答。
到達景文古田學校的門口,我聽到有人在喊“夏目”,貴志說:“蒔子姐姐一個人去沒關系嗎?”
我笑著將他往同學那兒推了推,“放心吧,我還是認識學校的布局的。你去找你的同學吧。”
“那請你小心,我先走了!
“好好上課啊。”
我打開手機聯系了高中時期的班主任,隱約聽到貴志的同學在問他我是誰之類的問題。感覺這種發展就像漫畫一樣。
那位老師因為我的到來而感到十分高興,但由于上午有課,所以無法和我好好聊聊,如果可以的話,能不能讓我等她兩節課。我當然表示沒問題,打算去圖書館打發兩節課的時間。
景文古田高中的圖書館當然沒有帝丹圖書館那么大,藏書量自然也比不了。不過像小地方的圖書館,大都會有有關這塊土地的傳說,和一些小故事。幾乎每個區域都會有這樣的存在,而且是獨此一份,其他地方是沒有的。
我沿著記憶中的路線,順利地來到了圖書館,此時正值上課時間,圖書館除了管理員外沒有其他學生。
“是校外的嗎?校外的不借書哦!
“哎呀,我以前是這里的學生,畢業很多年啦,這次來學校看看!
“哎呦,是以前的學生啊,哪屆哪個班的?”
我說了那屆的年份和班級,管理員一邊聽著,一邊從背后的架子上翻出了一個厚厚的檔案箱,從里面翻出了我那屆的畢業照。他戴上老花鏡,打算從七年前的畢業照上認出我。
“您找到了嗎?”
“呦,這個是你吧,一點兒都沒變呢。”
我笑了笑,然后問:“那我可以看書了嗎?”
“當然可以,景文古田的圖書館永遠向她的學子開放!惫芾韱T高抬著下巴道,并不覺得討厭。
“那真好!
和管理員分開后,我沿著書架一排排地掃過去,終于看到了人文,有關八原縣志的資料也存在這兒。
手指一本一本地數過去,準備將自己感興趣的書籍都挑了出來,打算坐下來好好看看。
“等等,這個……”
“《民間古術法研究》?這是什么書?”
見到它的那一刻,我的眼睛已無法離開。我的直覺告訴我,這本書說不定正是我需要的。
我將它取出,坐在椅子上,一頁一頁地翻過去。
秋日的陽光撒在身上,有種異樣的熱意。
《民間古術法研究》記在載了自江戶時代至昭和時代的一些術法。每種術法居然還配備了法陣和咒語,因為太齊全,反而有點假。但是,我卻忍不住想去相信。
因為我看到里面記載著一種可以見到幽靈的法陣,而這不正是我需要的嗎!
“不管是不是真的,總得試一試!是吧,景光?”
于是,就這么愉快地決定了!
明天再修改,太困了。
第33章
我問管理員能不能借書,管理員慷慨地道:“當然,我說過,景文古田永遠為她的學子開放借閱通道。不過你得登記下信息,而且外借期限一個月,注意歸還時間哦!
說著,管理員就把登記簿取出放在了臺面上,我將其轉過來,然后取過筆在上面按照格式寫下了自己的名字、聯系地址、聯系電話、書名以及書籍的作者等一系列借閱信息。
“多軌慎一郎……您聽過這個作者嗎?”寫到這個名字的時候,我筆一頓,順口問了下管理員。
管理員瞄了眼書名,攤攤手:“是民俗方面的呀,這個我就不清楚了,而且出版時間也很久了,抱歉,我幫不上忙。當然,如果是推理方面的,我倒是可以聊上幾句。”說到后面一句,他眨眨眼,頗為自豪地說道。
“您喜歡推理小說?”這年頭推理都已經深入到鄉下了嗎?
管理員眉飛色舞道:“那是,現在這年頭誰不喜歡推理小說呢!
那巧了,我就不喜歡。而且聽您這說法,像是湊熱鬧似的。
“那您喜歡哪位推理作家?”我轉著筆,有一搭沒一搭地問著。
管理員也接過我的問題,嘿嘿一笑道,“當然是有棲川有棲的,我可是忠實的新本格推理派!
聽到了熟悉的名字,轉筆的動作停下了。
原來是有棲川的粉絲啊,我多么想告訴他有棲川有棲是我的國中同學,前幾天我們還舉辦同學會了呢!
不過也只是想想而已,畢竟我和有棲川也不是特別熟悉,用他的名字總覺得不好意思。
我低著頭,又問:
“那工藤優作呢?他現在應該是目前的所有推理作家中名氣最大的吧?《暗夜男爵》的銷量一直都是第一啊,”
說到工藤優作,管理員顯然有些興致缺缺。
“那就太不好意了,我對工藤優作不感興趣呢,所以就沒看過《暗夜男爵》系列。”管理員聳聳肩,而后補充道,“可能是因為太火了,所以我就完全不想去湊熱鬧,畢竟我這個人向來比較叛逆!
我:……
那還真的挺叛逆的,
不知道該為有棲川高興呢還是傷心呢……我想有棲川聽了,大概也會哭笑不得的吧。
就在這時,突如其來的手機鈴聲打斷了我和管理員的閑聊,是梅津老師來的電話,我這才注意到我居然在圖書館呆了那么長的時間。
隨即我揚了揚手中的書,“書我就借走了,時間到之前會還的!
“好哦,一路慢走,歡迎下次再來。”管理員看上去因為失去了我這個聊天對象而失落。
為了還書,下次肯定再來的呀,到時候再來聊啊。想著要不要去看看有棲川的推理小說,下次就有更多的話題了。
走出圖書館后,我接通了電話,向梅津老師解釋了下情況。梅津老師自然不會怪我,她下課了,目前在辦公室,她還是在原來的辦公室,讓我去找她,看看我還找不找得到辦公室的位置,仿佛在和我玩游戲。
梅津老師是個有趣的人。以前在課堂上,她經常會出字謎讓我們猜,猜對的人會得到她自制的糖果,至于猜錯的人,這節課上就輪到他們回答問題,所以我們很樂意和她玩這個游戲。
我記得學校里的路線,當然也記得梅津老師辦公室的方向,按照記憶中的路線,五分鐘后,我很順利地來到了梅津老師的辦公室。
敲了敲辦公室的門,里面傳來了溫柔的“請進”,我拉開門,看到記憶中的梅津老師的面龐,不禁感到熟悉的味道撲面而來,“久疏問候,您近來可好!
我坐在了梅津老師的對面。
梅津老師笑道,“多謝掛念,身體好到可以去跑馬拉松。你呢,怎么就突然來看我了?”她起身給我取沏了一杯茶,我接過后連聲道謝。
“既然回了八原,就當然得來學校啦,而且看您就看您,哪有什么理由。所以早上就跟著弟弟來學校了。”
“弟弟?哪來的弟弟?我可從沒聽說你有弟弟?”梅津老師聽到我說弟弟,就十分驚訝。
我解釋說:“是夏目貴志啦,收養我的藤原夫婦,近期又收養了夏目貴志,所以他當然是我的弟弟啦。”
“夏目貴志?哎,這個名字我聽到過。”
我期待地看著她,想聽聽她眼中的貴志是怎么樣的孩子。雖說我自己行事不需要他人的眼光,但如果是身邊的人,我就特別在意。
我知道貴志是個好孩子,但別人不知道啊。在被塔子阿姨和滋叔叔收養前,他輾轉于多個親戚間,又因為自己那小小的特殊而被人以異樣的眼光看待,想來這些年過得也很艱難!彼莻好孩子。”我對梅津老師說,“雖然不大愛說話,看起來有些高冷,但其實是個熱心腸的孩子!
“這不就和當年的你一樣嘛!泵方蚶蠋熋摽诙。
我不可思議,“哪里一樣嘛,您在想什么呢?”
梅津老師笑笑,而后轉移了話題,問我工作怎么樣。我當然說好了,你看我受傷學校還給我批了半個月的帶薪假。等等,我忽然陷入了沉思,這應該算好吧?
既然說到了受傷的話題,就不可避免地說到了同學會上發生的事。幸而我對這個流程已經非常熟悉了,所以敘述起來行云流水,要不是我有傷口為證,梅津老師差點以為我在講故事。
講完之后,梅津老師才感慨道:“真是可憐了那孩子。那位中居先生最后的求死,也是在向那孩子贖罪吧!
“現在知道贖罪了。早知道干什么去了?就是因為這種人,我向來不怎么喜歡贖罪這個詞,它總是冷冰冰地提醒我悲劇已經出現了,除了讓自己的心好受些,并不能改變什么。中居要是早年能負起責任,或許結局未必就是這樣,最后的哀嚎又有什么意義呢,又或許是最后的赴死,讓我稍微有點看得起他……”
梅津老師溫柔地笑笑,“你的想法也很有道理,但美代的死終究是白石造成的,他才是罪魁禍首。”
“哎呀,我當然知道您的意思。但是我總是想著因為中居殺了白石一夫為美代報仇所以我看得起他,但如果殺白石一夫的不是中居,那么早年拋妻棄女的中居會為死去的美代贖罪嗎?法律中可沒有拋妻棄女的罪名!蔽抑两襁是認為倘若美代的成長中有父親這個角色,結局未必會這么慘。
都是中居的錯!
“你這假設毫無道理,已發生的事實不能用假設來看待。如果假設未發生的,我只能告訴你,你得自己學會看開。人生在世,總會犯下錯誤,小的叫錯誤,大的可能就是罪,有時候就得學會看開。”
我笑問:“算是您的經驗之談嗎?”
梅津老師挑挑眉,我再一次笑了起來。
“對了,我剛才打電話給你,你在圖書館,看了兩節課的書?什么書這么迷人?”
我將書從包里取出來給她,“是這本!
梅津老師看到書名,露出了驚訝的神色,“你對民俗感興趣了?”
我說:“只是好奇,還談不上興趣。說起來,您聽過多軌慎一郎這個名字嗎?”
“多軌慎一郎?多軌……啊這個姓氏,不知道會不會和多軌透同學有什么關系?”
梅津老師突然說出了一個學生的名字。
“多軌透,是您的學生嗎?”
梅津老師道:“是五班的一個學生,就是有些沉默寡言,和當初的你很像呢!
我立馬反駁:“您開玩笑呢,您先是說貴志和我像,現在又說那位多軌透同學和我像?我哪有那么沉默寡言?”
梅津老師大笑起來,“你看看你,現在的性格可不得了,怎么忘了以前的呢。我可是對你們每一個人都記得清清楚楚啊!
“哎呀,您記這些干什么,又不是些有用的東西。”
梅津老師感慨道:“可對我來說,學生的一切都很有意思!
我稍稍愣住,我自己也是老師,但如今比起梅津老師來,我顯然還有很長的一段路要走。
“這樣吧,有空的話我替你問問多軌同學,一有消息我就給你打電話如何?”
“哎呀,那就再謝謝不過了!”我笑著道謝。
和梅津老師后續又聊了聊,有事一節課過去了,其他老師也將回到辦公室,我也不大好意思再打擾到他們,于是就和梅津老師告辭了。
“有空我再來看您。”
“你們這些年輕人啊,總愛跟人打空頭支票!
“才不是空頭支票,好歹是張存折!
在梅津老師的嘻罵前,我快速跑遠。
“再見啦梅津老師!”
梅津老師的嗓音依舊中氣十足:“說好的存折就是存折!還有,這個糖!”
捏在手中的糖,在陽光下發著琉璃色的光芒。和記憶中的一樣!
“好嘞!”
離開學校以后,我給貴志發了訊息,而后在回家的路上加快了速度,我迫不及待地想要回家去研究法陣。
如果是一般情況,我自然對此不屑一顧,但這里是八原,我第一次得知妖怪的存在就在八原,仿佛打開了我的新世界大門,所以如果在八原找到的法陣的消息,那必然有九成以上的可能是真的!
“雖然你說讓我等你,但果然,比起等待,我還是想主動出擊!
第34章
我向來都知道人無完人這個道理,世上沒有全能的人,哪怕擅長所有學科的真田班長,由于過于死板且不知變通的性格,也成為了他人生中的一個小小的微不足道的弱點。
而我,不是我自夸,我覺得我的性格是相當不錯,或許正是因此,我的弱點就出現在了我的學科上。當然,有不擅長的學科是件很正常的事,多少人不擅長數學,或者化學物理什么的,只要自己揚長避短,并且在自己擅長的學科上努力,也會有相當不錯的成績。
我不擅長的是美術。對于這點我從未感到遺憾,美術而已,我又不往美術方面發展,這點小小的不擅長幾乎對我造不成任何的影響。
“是的,對我造不成任何的影響……”
望著紙上那圓不圓方不方的圖案,我陷入了沉思,隨后捂住了臉……
我嘆了口氣,將有著奇怪圖案的紙團成一團扔進了垃圾桶。
是的,我雖然找到了或許能見到景光的陣法,但因為我不擅長畫畫導致這計劃中道崩阻。
法陣的內容其實也不復雜,大圓中裹著個小圓,小圓的中間畫著個像眼睛的圖案。然后兩個圓之間又分割成相等分的六個部分,每個部分里又畫著奇怪的圖案,有點像漢字,但我又看不出來像什么漢字,頂多有幾個,長得像“水”和“北”……
“等等,這個跟北對應的難道是南嗎?這個也挺像月的……”
哪怕認出了這些圖案代表的漢字,也沒什么用啊。
“不如先試試?”我想著,手上已經又取過一張白紙,不管畫得好不好,至少先將整個圖案復刻出來再說。
半個小時后,我將畫好的陣法鋪在地板上,對著景光說:“要不你先踩上去?雖然有點小,但踩一只腳應該行的吧?”
我有些不確定地盯著地板上的陣法圖案,兩手緊緊地交握著,心中充滿了忐忑。
可一分鐘過去了,兩分鐘過去了,依然無事發生。
我失落地嘆了口氣,“果然還是不行嗎……”
我撿起紙,重新回到了書桌前,陽光透過樹葉間的細縫撒進屋內,在桌面上投射出一個又一個光斑。
支著下巴,我注視著白紙上的陣法,心中想的卻是那些能人異士畫陣法的時候,如果陣法是圓的,他們真的會畫得很圓嗎?或者說那個據說很厲害晴明桔梗印,五芒星也會畫得十分端正嗎?如果不端正,是不是就沒有效果了?畢竟我的五角星就畫得十分別扭。
而且陣法是畫出來就有用的,還是需要舉行什么開光儀式?如果畫出來就有用的,那么一般人是照著畫不就行了嗎?廟里或者神社里術一張符之類的東西,然后去復印店復印個十來百張的似乎也可以?畢竟就目前而已,神社里的御守似乎也是批量生產的,啊不對,哪怕是批量生產的御守,也得有神官進行[御霊入れ]的儀式……果然還是得開光嗎?或者畫陣法的比和顏料也得有講究?可惜書中并沒有記載這一方面。
在我胡思亂想的時候,手中的動作卻絲毫沒有停滯,一張張畫著奇怪圖案的材質凌亂地散落在地板上。
既然不會畫,那就多加練習,總會有畫得完美的一天,何況陣法畫起來比美術可簡單多了。
或許是因為可以見到景光的愿望驅使著,我對這次畫陣法格外認真,不厭其煩,一筆一劃都帶著虔誠的心。
“篤篤篤”
“蒔子姐姐,你睡著了嗎?”
貴志的聲音從房門外傳進來,我的作畫被打斷,筆下的動作一停,我整個人就像突然停擺的鐘,一時間不知道該干什么,腦子有點緩不過神來。
望著窗外漸漸隱去的夕照,又回頭看了眼滿屋子的紙,我整個人當場就愣住了。
我有畫了那么多嗎?
地上除了A4紙,還有一些舊報紙,是因為A4用完了,所以才用的舊報紙。但是……
我忍不住捂住嘴,“我居然真的做了這么瘋狂的事嗎?”
實在是有些不可置信啊。
“蒔子姐姐,你……”因為擔心我而擅自推門而入的貴志,看到滿屋子的景象后,也愣在了原地,并且滿臉的震驚。
“蒔子姐姐……”
我撓撓頭,露出不好意思的表情,“因為看到書中有可以看到幽靈的陣法,所以就……”
說完,我再一次不好意思地笑笑。
我覺得我現在的行為在貴志的眼里大概就是“因為哈利波特里的掃帚能飛所以我家的掃帚也能飛”這種感覺。就挺……奇妙的。
貴志頓了頓神,沒有再問我陣法的問題,而是說晚餐時間到了。
“知道了,謝謝你哦貴志,我們現在就下去吧!
我踮起腳尖,盡量不踩到紙上的陣法,畢竟是注入了心血的東西,哪怕看起來沒什么用,也不想毀了它。
艱難地走出房間后,我明顯地松了口氣,一抬頭便看到了貴志無奈的表情。
我委婉地道:“其實我的畫技有點糟糕……”
我以為是貴志看到了我還原的糟糕無比的陣法才無奈的,但他卻搖了搖,溫柔地說:“比起畫技,我覺得心意更重要。我只是覺得,蒔子姐姐會不會被書中的內容所欺騙!
和他一起下樓梯時,我將心中的想法一并說了出來:“其實我也不確定內容的真實性,但總想要試試。就像網絡上經常轉發會有好運的照片,我深知其中的不可靠性,但還是會忍不住地轉發,沒好運頂多和現在一樣,但如果有好運,那不就是意外之喜了嗎。想想看,也很美好的對吧?”
哪怕知道好運這種東西離我很遠,我也會忍不住地想要去觸摸的。
貴志聽了我的話,先是沉默了一陣,而后說:“要不晚飯后,我們先貓咪老師研究一下?”
如果這是漫畫,我的雙眼里大概全是星星!
“嗯嗯嗯!”我連連點頭,跑下樓的瞬間就抱起了貓蘋果,親了好幾下,滿屋子都是貓蘋果的叫聲。
“貓咪老師你太吵了!”
塔子阿姨見狀便欣慰道:“好久沒看到蒔子這么開心了。”
滋叔叔接話:“許是發生了什么好事。”
“哎呀,會是什么好事呢,真期待啊……”
吃好晚飯后,我抱起貓蘋果就打算和貴志回房研究陣法,但可惜貓蘋果預判了我的行為,在我剛蹲下撈它的時候迅速遠離了我,行動和它的身材完全不匹配,更加可愛了!
“貓咪老師,蒔子姐姐有事要拜托你!辟F志很小聲地在貓蘋果的耳邊說道,然后抱起它,朝我使了個眼色。
我接受到他的信號后,便和塔子阿姨以及滋叔叔說:“我帶貴志去獨復習功課了,接下來兩個小時內可能會不出來的,請不用擔心!
貴志的臉色有點僵,但還是點了點頭。
塔子阿姨問:“需要準備水果和茶嗎?”
我忙說:“不用哦,我們晚餐吃得非常飽,塔子阿姨的手藝真的太好了!
塔子阿姨被哄得心花怒放,大概也是明白了我們不想被打擾,于是就說:“不管怎么樣,水果我還是會切的,畢竟學習是非常費腦力的。這樣吧,切好后放冰箱如何?”
“那就太好了,到時候學習結束,我和貴志就下來吃。那么,我們就先回房了!
朝塔子阿姨搖搖手,我和貴志迅速上樓了,隱約間還聽到塔子阿姨向滋叔叔提到我和貴志有小秘密什么的。
好吧,我們之間也的確有小秘密的。
回到房里后,我關上窗簾,將鳳打開,而后奉獻出了在回來的路上買的七辻屋豆沙包,鄭重地說:“看在我誠心的份上,請貓蘋果大人指點迷津!”
貴志:……
貓蘋果:……
一人一貓的臉色都相當不大好看。
貓蘋果喵喵喵地亂叫,情緒十分激烈。
貴志在一旁翻譯:“臭小鬼!啊蒔子姐姐不是我說的,是貓咪老師說的!”
我點點頭,表示沒關系。
貴志頓了頓,繼續翻譯:“不要叫我貓蘋果!”
我露出疑惑的表情:“可是它叫了好多聲誒。真的只是這個意思嗎?”
貴志身體一僵,而后果斷地點頭,“就是這個意思!”
可是你臉有點紅啊……
總而言之,憑借著我奉獻出未來一年內的七辻的豆沙包,以及酒后,貓蘋果非常爽快地答應了我的請求,并且也不再糾正我對它的稱呼。
四肢矯健的貓蘋果步伐輕快地踩過一張張陣法圖紙,而后窩在貴志的身邊,對著貴志說了什么。
充當我們之間翻譯的貴志說道:“貓咪老師說,沒有人會用圓珠筆畫陣法的。”
我:……
“畫陣法一定要用毛筆!
毛筆?糟糕,自己也不會毛筆字。
我再一次陷入沉思。
“還有,陣法突然畫得太丑了,有效果。但不多!
我:……
果然被吐槽了畫技呢。
“還有其他的嗎?”我問。
貴志在聽了貓蘋果的話后,說:“誠心誠意。”
這我絕對有!
雖然有點小失敗,但至少找到了正確的方向。
等等,我看向貴志:“也就是說,貓蘋果認為這個陣法是可取的對嗎?”
貴志解釋說:“不是的,有沒有用,得真正畫出來才知道的。因為是圓珠筆畫的,所以可以明確地知道并沒有任何靈力!
“哦……”我再一次感到失落。
沉默了一會兒后,我環顧四周,問:“景光現在在我的身邊嗎?”
貴志點點頭,“景光先生現在就在姐姐的身邊,他表情非常嚴肅地在你的耳邊說,浪費紙張是不好的行為!”
說完后,他自己也頓住了,然后露出了微妙的神色。
可惡!
“那你跟他說讓他自己趕緊出現在我面前!想要教訓我就得面對面!而且紙張會廢物利用!”
貴志一言難盡地看著我倆,然后偷偷地和貓蘋果離開了。
我看著安靜下來的房間,對著空氣說:“明天就去買毛筆和墨水吧,明天一定能見到你了吧?”
第35章
回到八原的第三天早上,我吃好早餐便和貴志一道出了門,而后又在門口分開。他去學校,我去街上走走。
冷靜下來后,我覺得自己實在有些愚蠢,居然隨手取了圓珠筆來畫陣法。但此刻想想,也是內心過于急切,實在沒腦子去思考其他,以致后來的思考內容,也忽略了筆。
或許靈力強大的陰陽師或者神官巫女之類的人物,根本不需要去選擇筆或者顏料什么的,只要靈力強大,隨手一畫就是強大的陣法。
又或許買好材料之后,拜托貴志幫忙比較好,畢竟在繪畫方面,我實在不太擅長。雖然很想為戀人做些什么事,但果然這種專業的事情還是需要專業的人會更好。
不擅長就是不擅長。
這么想之后,我心底的負擔也稍微減輕了些,就連步子也帶上了幾分輕快。
因為是工作日,小鎮街上的人并不多,這可比東京好多了,至少沒了那種滯悶感。我原本是要去買筆墨紙硯的,但原先的文具店早已搬走,一時半會兒我竟找不到文具店了,于是在詢問了街邊商戶老板后,便朝著他所指的方向走去,結果在經過一家古書店時,被其古色古香的氣質所吸引,便忍不住地走了進去。
經營古書店的是位中年女性,穿著和服,整個人端莊無比。見有人進來,也不刻意迎上來,只是朝我微笑著頷首,而后才道:“可以隨便看看,如果有什么需要,請盡管提!
老板舉手投足間真是自帶優雅的韻味,倘若我在她這個年紀也能如此這般,那就好了。
我目光環顧了下古書店內的布局,而后詢問老板:“請問,貴店有筆墨紙硯可以購買嗎?”
剛才環顧內部,并沒有看到文具區域,但是我還是忍不住地多嘴問了一句。大概已經預料到老板的回答,所以我也沒有特別的期待。但老板的話卻讓我感到驚喜。
“筆墨紙硯嗎,那是有的哦!
老板露出了彎彎的眼睛,笑起來也很溫柔,“請稍等一下。”這話說完,她便從柜臺里的一側小門走了出來,而后轉身進了另一扇門。
在老板去取東西的時候,我在古書店內的各個書架間來回走動。書店雖然不大,但是里面囊括許多種類的書籍,有些甚至還是最初版本,已幾年前就絕版了的,
真不愧是古書店啊……
我有些羨慕地看著那些書,書架上明晃晃地寫著“非賣品”,若非這個牌子,我想我一定會買下來吧,真是可惜了……
就在這時,老板之前進去的那扇門推開了,老板端著一個木盒從里面出來,她將木盒放在書店角落的一個茶幾上,而后朝我笑著說:“請過來看看!
我好奇地走了過去,其實心底已經出現了一種不妙的感覺。
我到了之后,老板將木盒打開,指著里面物件道:“這就是您要的東西!
小小的盒子里,筆、墨、紙、硯一應俱全。
我訥訥道:“……其實我只是需要毛筆墨和紙就行了。”普通的毛筆,普通的墨水,普通的紙就可以了,
墨錠什么的,對我來說就好像我需要一輛車來練習車技,于是就給我介紹了一輛蘭博基尼的感覺那樣。這塊墨錠,哪怕是我這個不擅長術法的人都覺得挺貴的樣子。
老板微笑著說:“您先聽我說,這塊墨錠乃是一塊唐墨。我的祖上曾經是遣唐使,自唐而歸,便攜帶著這一塊唐墨……”
我:? ? ?
不是吧老板,遣唐使都是多少年前的事兒了?這一塊比我家族史還長好幾倍的墨,真的要推薦給我嗎?
還是說現在為了銷售,已經開始編撰離譜的背景故事了嗎?
“抱歉,我真的只是練書法而已,墨錠對我來說還太早了。”說罷,我就轉身離去,進來的我真是蠢透了。
但在我剛一腳邁出古書店時,老板又叫住了我。
“客人,走進這家店的您,一定心懷著某個愿望吧!
我:……
已經開始從心理著手了嗎?
“一個人,等了很多年吧。明明就在眼前,卻什么也看不到。無法牽手[無法擁抱、無法親吻……這樣的日子真的要繼續下去嗎?”
“想要拜托給其他人?可是這樣真的能行嗎?您的那個陣法只能看到妖怪,但他并非妖怪,事實上也并非幽靈……”
我直接一轉身,緊緊地盯著老板,“你知道些什么?”
老板微笑著將木盒合上,遞給了我。
“請您買下它吧!
“所以蒔子姐姐你……就買下了?”
晚飯結束后,我和貴志又以輔導功課為名在我的房間里集合,聽到我在古書店里被老板忽悠著買下筆墨紙硯的經歷后,貴志瞠目結舌。
“你看看,這個有什么問題嗎?”
貴志仔細地瞧著墨錠,沒看出什么名堂來。
“沒有靈附著在上面嗎?”
貴志搖搖頭,“至少我沒有看出來。話說蒔子姐姐為什么會這么想?”
我回答說:“因為古書店的老板好像看得見景光,不,或者說知道我內心的渴求,她非要我買下木盒當中的筆墨紙硯,而且還詳細地介紹了這塊唐墨的來歷,所以我總覺得這塊墨錠有什么問題。不過既然你沒瞧出什么來,想來是我多心了。”
“總而言之,先來研墨吧。”
我用杯子去洗手間接了一點水,而后在硯臺上滴了兩三滴,手持墨錠斜著角度轉圈圈。
研墨是需要耐心的。我一邊研著,一邊和貴志說:“老板還說,那個陣法并不能看到景光,說是陣法只能看到妖怪幽靈什么的,但景光并不是幽靈。我不懂,貴志你懂嗎?”
貴志也不懂,他和我想的一樣,都認為景光是幽靈。
“會不會是因為景光先生還沒有死亡,所以不算幽靈?”
“按詞意來解釋,幽靈指的是死者的靈魂……這樣說,也可以理解!
那景光現在是什么樣的狀態?靈魂?太過泛指了,幽靈也是靈魂的一種呢。而且陣法只能看到妖怪,不能看到靈魂,妖怪和靈魂有什么區別嗎?比如《太平記》中,崇德天皇的怨靈還能化身成妖怪天狗,這顯然說明靈魂和妖怪是可以轉化的,
或許……
問題并不是出現在經過與妖怪,而是因為景光沒有死?
又或許,只是老板在騙我?可她又知道我的事。
“啊……好煩啊!蔽也唤孀×祟~頭。
墨研好后,我將紙鋪好,明明是折起來放在木盒中的,但鋪開后竟然沒有一絲痕跡,紙下面又墊了一塊舊的毛毯,怕墨漬滲印在地板上。
在動筆前,我鄭重地對貴志說:“如果這次不行,就拜托你了。”
隨后動筆。
許是已經練了很多遍,這次的動作熟悉得仿佛刻入了肌肉中,不多時,陣法就已經繪畫完畢。
“蒔子姐姐,你看到了嗎?”貴志忽然驚奇地說。
我手一頓,放下筆,“看到什么?”
貴志看向我,神情頗為激動:“陣法在發光!
我:? ? ?
可我瞧著平平無奇的陣法,并沒有看到什么光啊。難不成又是我見不到的奇象?
“景光先生,您試著站在陣法中央吧!
貴志對著我旁邊的空氣說道,原來景光在這里啊。我伸出手,雖然摸到了空氣,但心情就覺得很好?窗,哪怕我們并不能相見,也是要在一起的。
“蒔子姐姐!”貴志突然叫了我一聲,我嚇了一跳,正當要問他什么事時,我看到中間出現了一道熟悉的身影。
“是景光先生!”貴志面露笑意,隨后他悄悄地離開了我的房間。
我不可置信地抬著頭,看著陣法中間出現的人,問:“是你嗎?”
一個蠢問題。
但他還是眉眼彎彎地回答了我:“是我,蒔子,久等了!
他蹲下來,視線與我齊平,伸出手想要撫摸我的臉,有些冰涼的觸感,令我不禁瑟縮了下,他的表情上頓時出現了歉意的神色。
在他縮手之際,我立即握住他的手,有些抱怨:“你在干什么呀,手為什么這么冷?”
他歉然道:“抱歉,可能是天冷得太快了,沒來得及添衣!
“這可不行,要是感冒了怎么辦?”
他笑著說:“那蒔子就給我煮姜湯喝!
我撇了撇嘴,“那又不是什么好喝的東西。不好喝的東西,我也不想給你喝。”
他輕柔地撫著我的頭發,“蒔子是不喜歡喝姜湯,還是不喜歡睹物思人?”
像是心事被戳破般,我瞪著他,“你怎么變得討厭了?”
“因為蒔子變得越來越可愛了,所以我就得討厭些,不然我們兩個人在一起,一定會羨煞旁人的!彼_著玩笑說,成功地把我逗笑了。
但笑著笑著,我就哭了。
景光也沒有安慰我,而是安靜地陪在我身邊。
暢快的、不留一絲怨恨的哭泣,仿佛將所有的委屈一股腦兒地哭了出來,從此以后,展望新的未來。
哭聲漸漸停下后,房間里就只剩下了略微短促的鼻息聲。
“你想要見零嗎?”
這次我沒用安室的名字,想想看在景光的面前,還是用零這個名字比較好。
“想是想,不過……”
“那聽聽他的聲音如何?”我建議道。
景光愣了愣,隨后含笑著點了點頭。
我立馬撥通了安室的電話,忙音響了三聲后,電話就被接起了,
“藤原?這么晚了怎么打電話來了?身體怎么樣?傷口沒有發炎吧?”安室一接起電話就直接詢問了我的身體狀況。
我用了免提,這樣景光也能聽到他的聲音。
“謝謝關心,我的身體沒有大礙,想在休息前和你聊一聊。對了,你現在方便通話嗎?”我很小心地問他這句話。
安室很快笑笑,“只要不說奇怪的話題,我想我應該很方便!
其實我很想讓他知道我見到景光的事,但他現在說了這句話,就表明景光這個名字不能出現在電話里。所以他現在的環境是不算安全,也不算危險。
我不解,這是什么樣的環境。
我看了看景光,捂住手機,“想說點什么嗎?”
“不了,這樣就……”
“藤原,你旁邊還有人?好像是男人的聲音。”景光的話還沒說完,安室就犀利地開口詢問。我一驚,差點丟掉手機,他也太細心了,這么小的聲音也聽得到!
我本想以朋友搪塞過去,但是現在都這么晚了,剛才還說在休息前想和他聊聊,結果身邊還有個男性朋友,怎么看都覺得不對吧!
于是想了半天,我只好向他攤牌。
“安室,我見到我男朋友了!你想見見他嗎?”沒出現景光的名字,應該沒大問題。
“你說什么?抱歉,這里信號不太好,你能再說一遍嗎?”
雖然安室的語氣盡量表現得很平靜,但我還是聽到了些許的猙獰。
就在這時,我的手機連續收到了兩條訊息。
【沖矢:你現在在哪里?和誰在一起? 】
【北川:你在哪里,和誰在一起? 】
我:? ? ?
你們又是怎么回事?
景光有些苦笑道:“事情好像變得有點麻煩了。”
我小聲說:“是我做錯了嗎?”
景光搖搖頭,“不是你的錯。沒關系的,誤會的話,說開就好!
聽他這么說,我心里好受了點。
“對了,要不要給大哥打電話通知一下!
景光無奈地嘆氣,“現在已經很晚了啊,你該休息了。大哥那里,過些日子再說吧!
第二天,貴志去學校了,貓蘋果來到我的房間,整張貓臉都非常嚴肅。
這次景光充當了翻譯。
“貓蘋果說這塊墨錠有著奇怪的力量,似乎和庇佑有關,反正不是壞事。因為這塊墨錠的年齡比它還大,所以它也不是特別了解。”
比貓蘋果的年齡還要大啊……真是不敢相信。
“可這么珍貴的墨錠,她只收了我一千円……”
景光笑道:“那想必你是哪個有緣人吧。”
這話聽起來就不靠譜。
“原來是這樣啊……”景光忽然說,然后向我解釋,“貓蘋果對這個陣法有點在意,所以就去問了它的朋友,然后就提到了我因為不是妖怪或者幽靈所以可能無法被看到。至于我是什么,貓蘋果說,因為我還沒死,所以可能是游離魂。”
游離魂……
游離魂既不是妖怪,也不是靈魂,而是人的思念凝聚成形,現身游蕩的一種存在。
“那為什么當初沒有……”說是游離魂,為什么現在才提出來……
景光苦笑道:“可能是因為我雖然現在還活著,但離死也不遠了吧……”
“你一定要說這種話嗎?”我強忍著淚水質問。
“抱歉……”
“蒔子——”樓下傳來塔子阿姨的聲音,“你的朋友從東京來看你了哦!”
我的朋友?
我看向景光,他也不解,但很快他似乎想到了什么,痛苦地捂住了腦袋。
等等,不會吧……
我抹了把眼淚,糾結著一張表情下了樓,看到客廳里三張熟悉的臉后,一時間難以言喻。
“……你們怎么來了?”
“談談你男朋友的問題!薄3
三個人的表情都相當嚴肅,像是面對女兒早戀的老父親。
我:? ? ?
你們在說什么?
“哦,談我嗎?”
樓上傳來了聲音,我們四人都抬起頭看過去,在看到景光笑容滿面地從樓上下來,客廳里的三個人表情都相當陰沉。
等等,你又是哪位。
謝謝捉蟲~
第36章
“景光”從樓上下來的那一刻,我就知道不是他。那還有誰呢除了貓蘋果,不做任何設想。貓蘋果是妖怪,變化成可以讓人類看見的人形,也是理所當然的。
我不知道貓蘋果變成景光的樣子下來干什么,我只知道我有大麻煩了。
塔子阿姨顯然對我在房間里藏了個“男人”而感到十分震驚。我只好以“我們在玩游戲”搪塞過去。我知道這個理由過于敷衍,連我自己都不信,畢竟對于男朋友這個話題,我從未與她談起過,如今突然出現這個男朋友,顯而易見地嚇到她了。
“好吧,本來是想找個好的時機告訴您的,沒想到出現了一點小小的意外,沒錯,這就是我的男朋友!
雖然知道這不是景光,但這是景光的臉啊。面對他的臉,我根本無法拒絕;蛟S私心里,我老早就想在人聲鼎沸中宣告他的存在。
“藤原,我想我們需要聊一下。”沖矢盡量露出友好的表情,但墨綠色的雙眼里絲毫沒有友好。
“這應該是我說才對!卑彩伊鑵柕哪抗馄尺^沖矢,語氣冷硬。
他們二人對“景光”充滿了警惕,事實上,另外的一位——北川也是如此。
其實我能明白安室的心情,如果說景光殉職,那么作為發小的安室是絕對的知情者,而且他并不知道也已經知道景光殉職這件事,所以面對如今出現的景光,他的戒備的態度我是能理解的。
但是沖矢和北川呢?他們又有什么理由去懷疑景光呢?還是說,他們與景光有些某些聯系?
換一種思維方式,這兩個人應該有什么事瞞著我,說不定安室也知道。
這一刻,我那敏銳的大腦再一次轉動起來,仿佛觸摸到了真相的外層。
“我也是這么想的,我正好也有事想了解一下,所以換個地方吧!蔽乙脖M量保持友好的語氣,
主動提出了更換聊天環境,掌握了主動權,三人一妖皆沒有反對。于是在塔子阿姨失落的目光中,我們離開了家。
我們這行人走在街上也是足夠吸引眼球的,安室混血兒的相貌,在八原這個小鎮格外顯眼。沖矢的書卷氣加上俊俏的外貌讓人心生好感。令我驚訝的是北川,沒想到摘下眼鏡的北川竟是如此令人驚艷,與畢業照上的他相差極大,倘若不仔細看,怕是會認不出來的。而我之所以能在下樓就認出北川,是因為他身上的衣服與之前來我公寓所穿的一樣。
安室通過手機很快就鎖定了一家家庭餐廳,因為是工作日,而且也不是飯點,餐廳自然沒什么客人。服務員在看到我們五個人進來后,表情都亮了起來。
“是五位嗎?”服務員的目光停留在四個帥哥身上。
“是的!卑彩衣冻鰻N爛又無辜的笑容。我看著驚嘆不已,這臉變得可真快。
服務員被迷了眼睛,雙頰一紅,“好的,請跟我來!
我們一行人跟著服務員走過去,我和“景光”走在最后面,它突然朝我笑了笑,與景光的笑容不同,由貓蘋果變成的景光,笑容有些詭異。我覺得它在打什么壞主意。
貓蘋果它究竟想干什么?景光現在也在這里嗎?
在我的視覺里,貓蘋果一直是一只貓的形態,所以對它的性格,我自然是不太了解,比如說它是否喜歡變成人類的樣子出現在人類面前?
它突然摸了下我的頭,然后又移開視線,雙手抱胸地直視前方。
我側頭向它看了一眼,卻看到側邊的玻璃窗上映出了安室、沖矢、北川突然犀利的目光。剛才的那一幕似乎都被玻璃窗記錄下來了。
落座后,我和景光坐在一起,對面分別是安室北川沖矢。服務員將菜單給我們,我們各自點了飲料,這個時候完全沒有吃東西的胃口,即便飲料,也只是勉強下口。貓蘋果要了酒,驚呆呢眾人。
“再來一份炸薯條和炸雞塊!睕_矢微笑著又點了兩份小食。
服務員夾著菜單,紅著臉走了。
我深呼吸,而后兩手在胸前交叉,語氣平靜:“所以呢,三位為何會來到八原。”
旁邊的景光突然說:“三位見到我好像很驚訝的樣子,好像是……我不該出現在這里?”
我看了看突然說話的貓蘋果,對了,我是在和安室打電話透露出了男朋友回來的信息,結果下一秒北川與沖矢就來了訊息,一個事實擺在了眼前,他們三個人昨晚在一起。
我看著他們三個人,篤定地說:“你們三個,有什么事瞞著我吧。”
三個人頓時沉默了,最先投降的是沖矢:“好吧,藤原,你先別激動。其實……昨晚上聽到你在電話里說男朋友的話題,我有些在意!
安室白了他一眼:“你在意什么?藤原的男朋友跟你有什么關系?”
沖矢推推眼鏡,露出無奈的笑容:“雖然告訴自己已經過去了,但是我果然還是對國中的那段感情無法釋然……”
我:?
安室:?
北川:?
忽然間北川就像腦子被劈了一樣,驚訝出聲:“我想起來了,沖矢你國中時期暗戀藤原!”
我:……
安室:? !
他僵硬著脖子,咔噠咔噠地轉過去看沖矢,“你,暗戀,藤原?”
沖矢的臉上閃過無奈,“是的,我,沖矢昴,暗戀藤原!彼貜娬{了沖矢昴這個名字。
安室的表情頓時扭曲了一下,下一句話像是從牙縫中擠出來似的:“你這個騙女人的家伙……”但出奇得沒有拍桌。
“騙女人?沖矢他騙過女人嗎?安室君,你對沖矢似乎很熟悉?”
北川意有所指地問道。他的目光時而在沖矢身上,時而在安室身上。
安室牌燦爛笑容閃耀登場:“北川君說笑了,我跟他可不算熟悉!
“那你為什么說他騙女人?”北川似乎要打破砂鍋問到底。
而我之所以沒有打斷他們的你來我往,就是想看看他們究竟有什么離譜的理由。
安室笑了笑,語氣有些冷漠:“怎么說呢,他在人家男朋友回來后突然對人家告白,這不就是欺騙嗎?”
很勉強的理由,但硬要解釋也解釋得下去,但我覺得應該還有其他的原因。而且安室似乎在給沖矢掩飾……
沖矢的理由暫且說得過去,我又看向了北川。
北川的目光卻凝視著“景光”,“藤原,你確定這就是你的男朋友嗎?”
“你這話太奇怪了,我不確定難道你確定?”
北川哽了一下,解釋說:“因為我之前聽安室先生說你的男朋友失蹤了七年。消失七年的人突然出現,怎么看都很可疑吧?是吧,安室先生?”
“啊。”安室頗為鄭重地點點頭,“七年啊藤原,我之前有說過七年的時候足夠將失蹤人員判定為死亡,你確定現在的這個人是你的男朋友嗎?你是我的委托人,我有義務幫你認清現實!
安室的解釋滴水不漏,當然他未必是說給我聽的。
我算是看明白了,安室與沖矢本就是似敵非友的感覺,隨口又幫助他掩飾,顯然在警惕著另一人——北川。
我捧過貓蘋果的臉,指著他的五官對對面的三個人說:“眉毛、眼睛、鼻子……完完全全一樣!”
安室忽然瞇起了眼睛,“可以讓我摸摸他的臉嗎?”
嗯?
為什么要摸“景光”的臉,我看向貓蘋果,它卻點了點頭,“可以!
話音剛落,安室便站了起來,傾過身,手指在貓蘋果的臉上捏了捏,雙眼也變得犀利起來,不放過一絲細微的差異。
“這怎么可能……”安室什么也沒發現,不可置信地坐了下來。
沖矢露出若有所思的目光,“那我也來摸一摸!
于是他也站起來,湊近了“景光”,比起安室,他的手法看上去似乎更為專業?
摸了半晌什么也沒發現,
“Its shocking……”他也失魂落魄地坐下了。
我看看北川,“你也要摸摸嗎?”
北川左看看沖矢,又看看安室,最后還是站了起來,有些不好意思地說:“如果我不來一下,是不是會顯得我不合群?”
我:話不是這么說的。
北川也摸了“景光”的臉,和先前的兩位一樣,也是十分震驚。
我有些不解地看著他們,他們到底想得到什么樣的結果?難道他們以為“景光”的臉是假的嗎?
……等等,安室之前老是讓我保持警惕,說是會有人偽裝成我熟悉的人來接近我……他說的偽裝,莫非是這種偽裝?
但是這個世界上真的有這種類似影視劇里那樣的面具嗎?
不對啊,連妖怪都出現了,還有什么是不可能的呢?
“藤原,我想知道他是自己主動出現在你身邊的嗎?”安室忽然問道。
因為北川和沖矢也在場,我不好和他說妖怪的事。老實說,貓蘋果突然變成景光的樣子以及沖矢和北川的到來完全打亂了也得計劃。
“我說,你們別太過分了!
貓蘋果忽然開口,眼神銳利。
安室突然一哽,僵硬著看著他。
“我說,你們是以什么身份來質問蒔子的呢?”
貓蘋果的壓迫性顯然不是吹的,三人完全被鎮住了,這下任是誰都不會覺得這個人就是景光,只覺得這個人和景光長得一樣而已,僅此而已。畢竟這個世界上長得相似的人多了去了。
服務員來上飲料,貓蘋果收斂了身上的氣勢,滿足得喝起了酒,我真怕它喝大后露出尾巴……
不過,那些與景光不一樣的行為,我似乎有些明白貓蘋果為何會變成景光的模樣了。
“好吧,我們只是關心藤原!卑彩椅⑿χ瑓s緊盯著“景光”,“那么,這位先生消失了七年,是去了哪里?”
“我嗎?”貓蘋果瞇起了眼睛,而后咧開嘴道:“被神隱了呢,好不容易才從神明的領域中逃出來的。”
我:你在說些什么啊?
安室:……
北川:……
沖矢:……
“你們看起來不信啊!
“這種事怎么可能會信?”三人抽著臉異口同聲。
“為什么不信?你以為這里是哪里?這里可是八原!必執O果露出了譏誚的目光。
我:……
這話真耳熟。
【你以為這是哪里?這里可是米花! 】
看大家都在關心北川的身份,因為第一人稱的關系,視角有限,北川的身份自然就云里霧里,不過會慢慢解開的,因為牽扯到一些成年往事,所以這個人物的戲份還是蠻重要的。
關于北川、安室、沖矢之間的關系是這樣的——
安室怕女主和景光的關系暴露而防備北川,偶爾防備沖矢,當然也會替他掩飾(畢竟是有共同的敵人)。
沖矢怕女主和景光的關系暴露而防備北川,偶爾防備安室,或者替他掩飾,理由同上,以及對歉意。
北川怕女主和景光的關系暴露防備安室,懷疑沖矢。
大水沖了龍王廟……妙啊~
第37章
我果然還是無法理解貓蘋果編出這么一段故事的理由。我想找個機會和安室解釋,但始終找不到合適的機會。
杯中的飲料已經見底,盤中的小食也已經吃完,我正猶豫如何結束這次的話題,沒想到北川的手機在這個時候響了,他看了手機的來電顯示,面色有些凝重,隨后歉然地表示要去接一下電話,便離開了餐桌。
目送他離去后,安室回到了座位上,壓著嗓子嚴肅地問我:“他到底是誰?”目光銳利地看向貓蘋果。
貓蘋果將手搭在了我的肩上,朝他露出挑釁的笑容。
安室太陽穴那而青筋可見地凸起。
我也低下聲:“那你也得告訴我,北川究竟是誰?”又將目光移向沖矢,語氣平靜,“還有你,沖矢君,真的只是個研究生嗎?”
沖矢的眼鏡再一次反光,“哦……”
“你這是兩個問題!卑彩尹c明說。
“所以你只需要回答前一個!
安室:“這個問題不適合在這里提起!
“那就再找個合適的時間和地方,我有的是時間!
安室一時無言,隨后他嘆了口氣,“看來你非要知道這個答案不可。”
我微笑著看著他,“請務必告訴我!
“如果我說不呢?”
我著實沒有想到他會這么回答,一時間有些無言。
安室繼續說:“藤原,北川只是你其中的一個國中同學而已,不要想太多了。”
“這算是在敷衍我嗎?”我有些不滿,“雖然我沒什么本事,但也不想一無所知。從你們出現在我生活中時,我普通的日常就已經改變了。而且我的身后還有養父母和弟弟,所以我絕不能茫無所知地過下去!”
見安室還是不想對我說實話,我提到了之前住院時和他說的話。
“還記得之前在醫院,我假設的那件事嗎?”
安室微微思索了下,而后回答我:“那件事?”
“沒錯,如果是你,絕對會自以為是地哪怕被討厭,也要以保護對方為目的而和對方斬斷一切聯系,你別怪我說得難聽,作為戀人,實在太不合格了!
安室的表情自然沒什么變化,畢竟只是假設,在事實沒發生前,所有的假設都是旁觀者清。
沖矢昴若有所思地看著安室,或許是被我已經懷疑他的身份,以至于他現在懶得掩飾。只是偶爾望向我的目光中帶上了幾分歉意。我以為是他因隱瞞我身份而感到抱歉。
安室苦笑了下,“你說得沒錯,如果是我確實會那么做。當初我也的確勸過景光和你斷干凈,得等你先別生氣!”
“我不生氣。我知道你的意思,所以不生氣!
才怪!
“你也知道,我們的工作很危險,一個不小心,自己死也就罷了,就怕連累到身邊的人。我以為這件事根本不需要考慮,但是景光卻拒絕了!卑彩揖従徍仙涎劬Γ八芙^我的理由是……”
“是什么?”我順著他的話往下問。
“我不想自以為是地替蒔子做決定,那樣對她太殘忍了。我知道你會說我優柔寡斷,但你得知道我和蒔子都互相尊重著對方,所以無論做什么我都想與她一起承擔……”
“我不理解,你們只是交往半年而已,為什么你們的感情如此不可思議!卑彩揖尤挥昧瞬豢伤甲h這樣的詞,我忽然感到很開心。
我得想想該怎么回答他。
“事實上,這個問題并沒有準確的答案!睕_矢忽然開口,在我們將視線望向他的時候,他說,“畢竟生活多年的夫妻也會離婚,用時間來證明感情在我看來過于危險,不到最后一刻,沒有人能預料最后會發生什么!
安室抽抽嘴,“你這不是什么都沒說嗎。還以為你會有建設性的回答。”
沖矢笑笑,目光在我身上略過,“依我看,這大概就是純愛吧!
沖矢的回答令我沉默了許久,我從未想過以“純愛”來定義我們之間的感情,但倘若帶著“純愛”的眼光來看待,似乎也是極為符合的。
可沖矢從未了解過我和景光之間的感情,又為何以“純愛”來定義呢?
“或許吧,”安室靠在椅背上,嗓音有些低沉,“純粹的愛意,或許就是這世界上最動人的存在吧,無論是父母對子女,還是男女之間……”
途中北川發來信息告知我們他臨時有事先離開了,我看到安室明顯地松了口氣。
“他在我渾身都不自在!
“所以你和他不對付?”
安室微笑,“我可沒這么說!
雖然沒說過這句話,但你渾身上下都寫滿了這個意思。
“既然不想告訴我,那我就大膽地猜測,北川和你是同事?”
其實這個答案在安室與北川第一次見面時就有了,只是那時還沒有證據,F在,我就更加確定了。
安室似乎已經預料到我會這么說,當然他也沒反駁,而是說:“既然你這么猜測,那我也只能告訴你,繼續把他當成普通的同學,不要過分親近,也不要過分疏離。那個人很危險,也很敏銳,一丁點的異樣他都能察覺得到,而且手段毒辣。而且,我想他應該也發現了這個人……”他看向從始至終都保持安靜的貓蘋果,“除了臉和景光長得像外,沒有任何一處相像的地方。但不排除他會接近你并試探。”
說著安室便瞇起了眼睛,他似乎想到了什么,整張臉上都蒙上了一層陰翳。
我下意識地點了點頭,沒想到我的同學真的成了極道組成員……
伴隨著飯點的接近,我們也準備離開家庭餐廳了。
安室和沖矢想送我回去,貓蘋果卻冷嗖嗖地看了他們兩人一眼,“有我在,還需要你們兩個人類嗎?”
我拍了它一下,而后對安室和沖矢說:“沒關系,我和他一起回去就行。你們呢?準備回東京還是待在八原?”
“我下午就準備回去了,所以就此別過。”沖矢一手插著兜說道。
安室說:“我打算再待一晚上。”
我松了口氣,那就太好了。
“好,那我們就在這里分開吧。”
和他們揮揮手,我和貓蘋果就向著另一個方向離開了。
結果就在我剛走出一段距離后,我的手機上收到了來自北川的訊息。
【北川:安室這個人很危險,雖然外表看上去無害,實則手段狠辣,你不要離他太近。我不知道他盯上你的目的,但請相信我,我會查明這一切的! 】
我:……
回到家后,塔子阿姨看了我身后好幾遍,“人呢?”
“誰呀?”
“當然是你的朋友,對,還有個男朋友!
“他們回家了。”貓蘋果在還未到家就消失了。
“回家了?這么突然?”
我笑笑,“他們來八原也很突然。”
“我還準備了豐盛的料理呢。”塔子阿姨的語氣有些失落。
也是我的錯,我似乎從未在家中招待過同學和朋友。也是,我本來就沒什么關系好的朋友,即便是美和子還是我開始工作后才認識的呢。
“哎呀,那不挺好的嘛,晚上我們四個人和貓蘋果正好有口福了!
回到樓上,我一開房間就看到景光坐在陣法中。
“感覺就好像你在等我。但我想,你只是比我先一步回到了房間!
景光笑笑,“不是好像,因為我就是在等你,哪怕等一步的距離也好,我想你有很多事要問我,””那你會回答我嗎?”
“對于你,我從不隱瞞。”
我走過去,在他的面前坐下,“貓蘋果的事,是你授意的?”
“是的!本肮獾谋砬槭痔谷。
“為什么?”
究竟為什么要這么做?
“因為我想創造一個新的諸伏景光。”
創造一個新的,景光?
他的表情頗為認真,完全沒有在開玩笑。
“你在說什么?我怎么聽不明白?”
景光說:“只要你身邊出現了一個新的諸伏景光,在未來的某天我才能正大光明地站在你的身邊,不需要易容,也不需要更名改姓。我希望和你在一起的,是諸伏景光,而不是其他的身份!
雖然這么說我似乎有些明白,但還是對他的魯莽感到生氣。
“你已經[殉職]了!要是再出現,他們會再次盯上你的!你究竟知不知道自己在做什么?”雖然我并不知道他們是誰。
但是,他怎么能這樣呢!
“冷靜點蒔子,這些我都有考慮。臥底的時候我用的是其他的名字,所以諸伏景光這個名字,組織如果查,只會查到貓蘋果所說的那些。況且貓蘋果偽裝的諸伏景光性格十分不同,組織就算有懷疑也只會監視一段時間!
“你憑什么認為他們查到的會是你認為的那樣!要是他們寧可錯殺呢?!”我不知道景光的自信是哪里來的。
“蒔子,有他們在,計劃會成功的。我現在還不方便以這幅模樣見零,所以我會用另外的方式去見他,和他詳細解釋!
“什么方式?”
景光嘴唇上挑,“托夢。”
我:……
第38章
景光以輕松的口吻說出了“托夢”這個詞,但我覺得不行。
“明明有更好更簡單的方法,為什么要多此一舉地去托夢?你們有什么事是不想讓我知道的嗎?”
我承認我的語氣有些尖銳,因為在我看來,景光沒有理由會選擇托夢這個不靠譜的方法。除了有什么事是不許我知道的,我實在想不出還有什么理由。
可明明上一秒他還對我保證不會有任何事隱瞞我。
如今一想,我的內心滿是憂愁。
不僅是對他,也是對我,我覺得我們的感情受到了考驗。
我凝視著他的眼睛,他的目光如海平面般平靜,一絲波瀾都未曾出現。
他微笑著開口:“蒔子總是這樣胡思亂想。我只是去嚇嚇他而已,不覺得很有趣嗎?”
“哪里有趣了!
“他很辛苦的,一個人打著四份工,晚上幾乎都沒什么時間睡覺,所以就別去嚇他了吧。”
“哎呀,蒔子很關心零啊。”
景光的語氣有些吃味。
我白了他一眼,“轉移話題是沒用的。況且我也是就事論事。而且比起我吃醋,我覺得可能是你在吃醋。”
后一句話我說得極為輕細。安室說過什么,景光自然聽得到。當然他也知道安室并沒有那個意思,只是開玩笑而已,但……
我有些擔憂地望向他,抬手便去撫摸他的眉眼。說道:
“就算我們現在是這個樣子,也沒有人可以將我們分開。”我想讓他安心,以前是他讓我安心,但是現在是我想讓他安心。
景光靜靜地看著我,隨后噗嗤一聲笑出來,但笑著笑著,他又不禁有些惆悵:“老實說,我們能有這一天,我想都不敢想。這已經是最好的結果了!
豎起食指抵在他的唇中,我搖了搖頭,語氣認真:“這才不是最好的結果。最好的結局應該是我們在親朋好友的簇擁下,踏入婚姻的殿堂,我們會接受到所有人的祝福。”
曾經我也以為只要見到了他,就會感到滿足。但顯然,人類有劣根性,我想要的越來越多。
景光沒說話,就這么靜默著看著我,可他的眼里有細碎的光芒。正如他對我說要創造出一個新的諸伏景光,他也在為有那樣的結局而努力。
貓蘋果從我房間的窗子外頭跳進來,將兩片圓圓的東西吐在了我的面前,就跟吐西瓜子似的。
景光看出了這是什么東西,他說:“是發信器!
我:……
貓蘋果沖著景光“喵喵喵”地叫,即便只是“喵喵喵”,我也能從其中聽出控訴的意味。
貓蘋果很生氣,整只喵團成一團,頭瞥了過去,一副不想理我們的樣子。
我忍不住說:“是他們放的嗎?”兩個,一人一個正好。
“可是我沒發現就算了,為什么連貓蘋果也沒發現!
我這話不說倒好,一說貓蘋果就更生氣了,我這才恍然大悟,“難道說,貓蘋果你因為沒有發現發信器,所以被朋友嘲笑了?”
“喵喵喵喵喵喵喵!。。!”
貓蘋果張牙舞爪地跳起來,聽貴志說是個大妖怪,沒想到也挺孩子氣的!边@次是零他們做的不對,我代他們向你道歉,七辻屋的豆沙包怎么樣,要不然再加一瓶波本酒?”
“喵喵喵喵喵!。
“好吧好吧,那就再加一瓶黑麥酒!本肮鉄o奈地說。
可他說的都是洋酒,貓蘋果喝得慣洋酒嗎?
景光說:“偶爾嘗嘗新的味道也不錯。再說了,他們也得道歉!
雖然不明白道歉和洋酒有什么關系,不過既然撫平了貓蘋果的怒意,我也就放心了。
“那我去買吧!蔽移鹕碚f道,又問貓蘋果去不去。
它很利索地跳進了我的左肩上,我差點被它撞得往后倒去,好不容易穩重的。
我說:“我還是個成年人就差點受不住,貴志可還是個十幾歲的少年,而且看起來那么單薄,你下次可得小心點!
貓蘋果的身材真是一天一個樣,我估了估,想必也有二十幾斤了。
貓蘋果嚷嚷著,我聽不懂它的話,于是看向景光,景光露出溫和的笑意,“是你和貴志吃得太少了,我也覺得是。”
“說什么呢,我們這是正常食量!敝,我也沒理他,帶著貓蘋果就離開了房間。
塔子阿姨還再為那幾個遠道而來的朋友沒能來家中吃晚飯而感到失落。我想到安室現在還在八原,就猶豫著要不要請他來吃晚飯呢。話說我本來也想找個合適的機會和安室聊聊,但景光想要用托夢的方式,不如……
“又要出去嗎蒔子?”塔子阿姨從廚房出來,見我挎著包邊詢問了一句。
“是的,要去買點東西,需要我帶些什么嗎?”
塔子阿姨搖搖頭,“暫時沒什么需要的。你還要帶著貓吉嗎?”
“嗯,因為是給它買,所以也得帶著它去。”
“哎呀,我們的小貓吉也會給自己挑禮物了啊!彼影⒁棠樕细‖F出溫和的笑容,而后囑咐我們路上小心。
離開家以后,我把貓蘋果放下來,“再這樣下去,我的左肩也會受傷的!
貓蘋果“喵喵喵”地控訴。
“哎呀我聽不懂聽不懂!
我捂著耳朵向前走,心中想的確是貴志真是辛苦了。
就在這時,一道人影忽然從旁側的山坡上滑下來,帶著滾滾的塵土,我連忙轉過身去,并捂住臉。
“咳咳咳,藤原?”
居然是安室的聲音?我趕緊回過頭,塵土安靜下來后,我看到了安室狼狽的身影,臉上盡是斑駁的泥印子。
“你干什么去了?怎么弄成這樣?”
安室擺擺手,又咳了幾聲,“沒什么……只是一點小小的失誤。”
身旁的貓蘋果冷哼了一聲,貓咪的冷哼聲,現在聽來也是奇得很,就好像有了人的情緒。當然貓蘋果是妖怪我是知道的,但安室不知道,以至于在貓蘋果冷哼后,他頗為驚異地蹲下來,研究貓蘋果。
“這貓……話說這是什么品種的貓?長得挺像招財貓的,但招財貓的原型應該是截尾貓或者日本田園貓,看他的尾巴,應該是截尾貓,可是截尾貓又沒有那么胖。它這胖是吃的還是……”
安室表情嚴肅地分析著,貓蘋果被他看得有點發毛,催促著我趕快走。
“安室君,就算是貓貓,聽到有人說它胖也是會生氣的。”我義正辭嚴地說道。
安室愣了一愣,而后向我抱歉,又鄭重地對貓蘋果說:“對不起!彼肴ッ執O果的腦袋,但貓蘋果迅速閃避,明明是那么胖的貓貓,但動作卻靈活得很。他的手落空,一時間有些尷尬。
“你看,它果然生氣了!
安室虛心求教,“那該怎么賠罪?”
我清了清喉嚨:“他喜歡吃七辻屋的豆沙包。”
“誒?豆沙包?貓吃豆沙包沒關系嗎?”
“當然沒關系!彼喝酒呢,但這話是萬萬不能說的。
“好吧,那我去買七辻屋的豆沙包。”說話間,他已經拿出了手機,定位了七辻屋的位置,而后看向我,“藤原要一起去嗎?”
我擺擺手拒絕,“不了,我還有其他東西要買呢!
“那好吧,那么待會兒我會帶著禮品拜訪!卑彩椅⑿Φ卣f道。
我眨了眨眼,”好,我會告知塔子阿姨的。”
“那就有勞了!
我先前還在想要不要邀請安室,沒想到他這就順其自然地來了。我低頭看了看貓蘋果,它的內心應該很窩火。
“他這幅樣子是不是被你的朋友們整了?”
貓蘋果雄赳赳地走在前頭,聽了我的話后,腦袋直接一甩,看來是真的了。
安室在“景光”身上留了發信器,結果“景光”回家前就變回了貓蘋果去了森林,在那里貓蘋果在它的妖怪朋友的提醒下發現了發信器,被一頓嘲笑。而后安室也跟著發信器的信號來到了森林……
我不知道他在森林遭遇了什么,但他既然選擇不說,我也就不會去問?礃幼,只是身形狼狽了點,倒也沒有受傷。
“話說,妖怪會吃人嗎?”我嘀咕著,很快就與貓蘋果到了超市。
進了超市后就直奔酒水專區,我平常喝酒大多數是果酒,或者紅酒,幾乎不大會選擇威士忌。所以對于威士忌的選擇,我也很是茫然,看了一圈到最后就看著價位選了一瓶波本和一瓶黑麥。
結完賬后。我給塔子阿姨打了電話,說我們家今天晚上會有一位客人。
塔子阿姨笑著說:“那我可要好好的做美味的料理。”她的語氣聽上去很開心。
“我很期待。”
到了傍晚,貴志放學回來,隨后安室也帶著禮品登門拜訪。除了給貓蘋果的豆沙包,他還帶來了其他的禮品,并不貴重,但重在心意。
“上午來得倉促,十分抱歉!彼缓靡馑嫉卣f道。
滋叔叔笑著說:“這沒什么,反倒是你帶了那么多禮物,我們才是不好意思。快坐吧,晚飯馬上就好!
“那就打擾了。”
貴志的面色有些復雜,他看著與滋叔叔聊得極為投機的安室,對我說:“不知道為什么我感覺怪怪的!
我嘆了口氣,扶額道:“你的感覺沒錯!
安室現在的樣子,真是像極了初次上門拜訪的女婿。
嘶……我被這個感覺嚇到了。
我本是看在安室是景光的發小的面上,請他來家里吃飯,但他目前的舉動實在是太惹人誤會了。我知道不是他的錯,只是……
不知道景光現在是什么表情。
晚餐用的很順利,安室對塔子阿姨的料理贊不絕口,甚至還給出了一些小建議豐富料理的味道,話語間透露出一股五星大廚的自信,塔子阿姨受益匪淺,還拿了小本本記了下來,整個晚餐時間,笑容就沒停過。
用完晚餐后,貴志回房寫作業,塔子阿姨和滋叔叔一同收拾碗筷和廚房,而我則是帶著安室去附近的公園。
深秋來了,夜晚的風吹的有股冷意。
月光也不甚清晰,只余旁邊的路燈散發出氤氳的光亮。
“他沒來嗎?”安室開口。
我知道他說的是誰。
“你很關心?”
“沒錯,一個長得和景光一樣的人,我沒法忽視!卑彩业哪抗庵币曋遥疤僭,你打算做什么?”
我不知他為何會問我這個問題,我又能做什么?
“我感覺你在做一些危險的事。”安室的語氣很是深沉,他顯然不太贊同我的做法。
可我什么都沒做。
我深呼吸,對他說,“安室,有沒有可能景光還活著?”
“不可能,那個時候子彈確實擊中了心臟……等等,你……”他忽然意識到了不對。
“你早就知道景光他……”死亡的字眼卡在了的喉嚨里,他怎么也說不出這個詞。
我點了點頭。
他問我是怎么知道的,語氣有些急促。
我安慰他,“你放心,沒有人告訴我,而是……景光托夢告訴我的!
安室一臉的不可置信,他抬手手背探了探的額頭,以為我發燒說胡話。
我無奈地說:“我知道你不信,但這確實是真的,或許是日有所思,夜有所夢吧。其實在你告訴我失蹤七年就可以判定死亡的時候,我大概就猜到景光已經遭遇不測了。但我……怎么也無法相信!
在貴志告訴我的時候,我也是無法相信的,但我和貴志那時是初次見面,他也沒有理由騙我。
“你還記得那天我跟你說的的,我在摔下樓梯的時候似乎看到了景光!
“我記得,但那次我只是以為你……”安室閉了閉眼,委婉地說,“藤原,我覺得可能是你這段時間壓力太大了!
“其實,景光死后,你有新的戀情并沒有錯!彼芷D難地說出了這句話。
“我沒有新的戀情!蔽彝O履_步,十分認真地對他說,“我只喜歡他!
“藤原,你……”
安室一時之間說不出話來,他震驚地看著我。
“或許在你看來無法理解,甚至連我自己都無法想象居然等了那么長的時間。但是你知道嗎,這些年等待著一個人,也是很幸福的!
山田美代說那是很悲哀的,但我并不覺得,
“人生中,有一個人能讓你心甘情愿地等待,也是很好的。至少在這段時間里,我會努力地活下去!奔幢阍诤髞砟嵌螘r間我已經沒有想過自殺,甚至還準備在三十歲開始新生活。
人的信念會發生變化,我自然也是。在父母車禍死亡后,我也一度想去死。因為我完全沒有想過父母先離我而去這件事。哪怕我知道大多數父母都會先離子女而去,但我總是天真的想,那個時候我大概也年紀很大了,也會有自己的家庭,對于父母去世的悲哀并不會牽扯到生死的話題。
但事實就是這么殘忍。
我就是個膽小鬼,井然有序的生活被徹底打亂,而我卻什么也不懂。被迫長大的人生過于痛苦,或許死亡才會解脫。
后來塔子阿姨和滋叔叔成了我的監護人,生活開始回到正軌,但也不一樣了。
“我這個人向來沒什么目標。小學的時候,老師問我長大想成為什么,我說我想成為米蟲,一直做爸爸媽媽的女兒。但爸爸媽媽死了,我的愿望再也不能實現了!
即使現在說起來,也是極為苦澀的。
“所以就害怕定下的目標嗎?生怕目標離你而去?”
或許吧,走一步算一步,人生也會慢慢到頭。
“可hiro讓你等他,你等了!
我側過頭,望著他,他的眼瞳里印出我慘然的笑容,“所以他死了。”
安室沉默。
“藤原,話不是這么說的!
“我知道。因為我相信他沒死。”
“你還是這么想嗎?”
我說:“中槍的那個時候,我也看到他了。在昏迷的那段時間里,我看到了一條金色的河,景光就在河對岸,他對我說他很快就會回來了!
隨后我又看向安室,“安室,回去好好睡一覺吧,這里是八原,不是東京,也不是那個組織,八原雖然小,但她很美麗,也很寧靜,所以就請好好地睡一覺吧!
——視角轉換——
安室透回到定下的旅館,洗了澡換了衣服,坐在床邊沉思。雖說答應了藤原要好好地睡一覺,但他怎么也無法放心那個冒牌貨。
跟著發信器的信號到了森林,卻沒想到遇到了鬼打墻這種超越唯物主義的事件,安室透怎么也無法冷靜下來了。
那個跟hiro長得一樣的人,難不成是山里的精怪?
他抽了抽嘴,覺得想到這種解釋的自己真的是蠢透了。
但是他依然無法解釋發信器的信號問題,明明信號就在眼前,可眼前什么都沒有。
還有北川,不知道他會不會將今天的事上報給組織,不過當初處理尸體的是他,他也未必會堂而皇之地上報,很可能暗中調查……
安室透躺在床上,狠狠地呼了口氣。
藤原說的沒錯,八原是個美麗的地方,從大巴車下來的那一刻他就感受到了?上У氖牵幢阍賹庫o的地方,他的心也安靜不下來。
臥底做久了,心就已經缺失了可以寧靜的資格。
有時候也挺羨慕hiro的,身后有盞燈等著他。
這么想著,安室透漸漸合上眼,在紛雜的思緒中,也陷入了睡眠。
他睡得并不安穩,明明是在睡眠中,卻仍有思想,他知道這是在做夢。
他的腳下是一條金色的河,河的對岸霧蒙蒙的,什么也看不清。
他忽然想起了藤原的話。在她的夢中,也有一條金色的河,而hiro就站在河對岸。
他一直以為這是藤原日有所思夜有所夢的原因,畢竟這世上怎么可能有托夢?上胂肟矗步洺O肽頷iro ,為什么就沒夢到過他呢。
“所以我這不就來了么。”
突然響起的聲音,令安室脊背發寒,但很快他反應過來,這是hiro的聲音,而且這是在夢中。
他已經有多久沒聽到這個聲音了……
“好久不見,零。”
hiro的聲音依舊溫柔。而且富有生活氣息,一度讓安室產生了他還沒死的錯覺。
安室自嘲地笑笑,“沒想到三年了,我第一次夢到你!
“這應該是你自己的問題,你應該想想自己有多久沒有好好睡覺了!敝T伏景光的表情很嚴肅。
安室透一時間有些卡殼,隨后無奈地笑笑,“好好,是我的錯!
兩人一起坐在河岸邊,望著金色的河面,安室透說:“我想我已經不該不會突然夢到你。”
諸伏景光哈哈地笑了笑,“你就不能想點好的嗎?”
“你還不了解我?”安室透挑挑眉。
“好吧!敝T伏景光敗下陣來,而后問了他一個問題,“當初我的尸體是怎么處理的?”
“嗯?”安室透不明白他為什么問這個問題。
等等,當時藤原也問了他有沒有可能hiro沒死,如今hiro問他尸體的處理情況,難不成……
安室透心中有個大膽的想法。
可是子彈確實打中了心臟,是他確認過的,否則無法瞞過當時的萊伊。
“處理尸體的是北川,等等,你懷疑……不會的,絕對不可能,叛徒的尸體都是北川處理的,你憑什么認為他會救你?而且那個時候即便他想救也救不了。”
“可能是因為北川是蒔子本來會有的哥哥吧!
安室透不可置信地看著他,眼神仿佛在問你在說什么?
諸伏景光笑了笑,然后說:“自我知道蒔子的父母在車禍的時候目的地是市役所后,我就一直在暗中調查這件事,我想知道蒔子的父母當時為什么要去市役所。但是沒想到,查著查著居然查到了一些小東西!
說到此處,諸伏景光的表情就沉了下來。
“怎么說?那應該是一場意外!
“沒錯,應該是一場意外,至少當時是這么認為的。但是當時的卷宗上,我卻找不到監控記錄的信息,很明顯是認為刪掉的。所以我就突入點定在了死去的肇事司機身上。他是中毒死的,死因是氟硝西泮與究竟混合引起的急性酒精中毒。”
這玩意兒最近不難聽到,上次聽到還是在藤原蒔子的同學會上。安室透的目光頓時犀利。
“因為是安眠藥和酒精,所以并沒有引起重視。但是順著這條線,我查到了北川!
“北川?”
“沒錯,是北川,精神類藥物的來源是北川!
“你的意思是說他在替藤原夫婦復仇?”
“本該可以得到幸福,卻因為肇事司機的存在,不僅沒有得到幸福,甚至還奪走了另一個人的幸福!
“或許在那個時候,北川就加入了組織,也只有組織有那個能力,在肇事司機拘留期間,穿過層層的防衛,謀殺他!
諸伏景光的聲音有些干澀。他在想,如果當初車禍的真相能公正嚴明,北川未必會走上這條路。
“別想太多……”
“我之所以單獨找你跟你說這件事,就是想拜托暫時不要對蒔子說起北川的事。如果蒔子知道,她一定會問車禍的事,甚至還會央求佐藤調查這件事。太危險了,在不知道警方有多少黑警前,蒔子知道的越多,就越危險!
安室透鄭重地點頭,“我知道了!彼斎幻靼走@件事的嚴重性,藤原夫婦的車禍明顯隱藏著重要的內容。
諸伏景光笑了笑,“接下,我還有一件事想要你幫忙……”
第39章
深夜的時候下起了雨,我被滴滴答答的聲音吵醒,之后就怎么也睡不著了。打開窗,雨絲從外飄了進來,像是綿綿的線。遠處的山脈靜默在雨夜中,仿佛黑夜中臥伏于地的巨獸,俯視著沉睡的八原。
太冷了,八原的秋天似乎要比外面的更冷些,我呼了口氣,關上了窗,抽了張紙巾擦干臉上的雨水后,就更加沒有睡意了。
“怎么還沒有睡?”
臺燈剛打開,景光的聲音忽然出現,在寂靜的房間內格外清晰。
我抬頭望向聲源處,他此刻儼然站在陣法中。
“睡不著。”我說著,隨后披著毛毯向他走去,他只有在陣法中,我才能看到他,所以我也只能走向他。
“……什么時候你才能走向我?”我盤腿坐在地板上,兩手摁著毛毯的邊緣,抬頭看著他。
他蹲下來,臉上帶著笑意,抬手摩挲著我的面頰,歉然道:“我不知道該怎么向你保證。”
我蹭著他的掌心,多希望時間能過得慢些。
“你和他說了嗎?”
“說了!
“他會信嗎?”
“不知道!
“所以我還是覺得給他看陣法比較好……”說到底還是有些輕微的抱怨的。簡簡單單的事為什么要弄得那么麻煩。
之后我就沒再說話,靜靜地坐在那兒,他手指很粗糙,與面頰的觸碰,帶來粗糲的沙粒感,應該是長時間握槍的原因。
“想牽你的手!
我抬起眼,握住了他覆在我臉上的手。他的手指骨分明,掌心寬厚,和我的一比,大了三分之一。
“一直在這里啊!彼χ,反握住了我的手,而后十指交叉。
墻上的指針在滴答滴答地走著,不知何時外邊的雨已經停了下來,一片靜謐。
“蒔子,我會一直在你身邊的!
“嗯!蔽乙蕾酥f道?上Ы裉鞗]有月亮。八原的月亮一向又圓又大。
“已經很晚了,差不多時間該睡覺了!彼p嘆著說道。
“一定要在這個時候說煞風景的話嗎?”
“可是真的很晚了。”他略有些無奈地說道。
我頓了頓,說:“可我睡不著!
“有煩心事?”
“很多的!睆乃募缟想x開,我認真地看著他說,“不知道為什么,總覺得心很慌!
“那是因為你對未來懷有一定的期待,因為不想讓這份期待落空,所以才有了心慌的感覺。”
“蒔子,睡吧,我在旁邊陪著你!
他說的好像也沒錯,自從見到了他,除了愿望實現后,就變得患得患失起來,這或許就是對未來的期待吧。
他輕輕地哼著歌,我的意識仿佛在海洋中沉浮,直到第二天醒來后,我才覺得不可思議,明明沒有睡意眼睛卻閉得那么快。
下樓吃早餐的時候,才看到安室也在樓下,面前還擺著烤黃油土司,那香味兒撲鼻而來,感覺就很好吃。
“早上好!卑彩蚁蛭掖蛘泻簟
“早上好。不過,你怎么來了?”
大早上的就來拜訪是不是有點奇怪?
“蒔子,你已經起來了啊,快來替我嘗嘗味道。”塔子阿姨從廚房里出來,手里還端著一盤子的燒肉。
等等,大早上的吃燒肉?
我有些難以理解眼前的畫面。
塔子阿姨笑著說:“昨天的晚餐上,安室先生不是教我用日本清酒做燒肉,我就想試試。因為安室先生今天下午就要離開八原,所以我就想著讓他今天早上來試試我的手藝!
有這回事?
我完全沒印象了。
安室笑著說:“烹制肉類時,放入料酒,在加熱的同時能與溶解的脂肪發生酯化效果,生成的酯類。會使菜肴溢出濃郁的香氣。不過日本菜本就注重食材原本的味道,過于濃烈的酒反而會破壞食物的本味,只有香醇爽口的清酒最能激發出日式料理的美妙滋味……”
一說到料理的話題,安室便滔滔不絕。
塔子阿姨一邊聽著,一邊將燒肉盛出來。
燒肉當然很香,但我聞不出來用葡萄酒做的燒肉和日本清酒做的燒肉有什么區別。
我這條鈍舌頭,只分的出美味,卻分不出美味的等級。
“你說的濃烈的酒,指的是蒸餾酒嗎?”
吃下一塊燒肉后,我問了一句。
安室回答我說:“沒錯。比如說威士忌酒!
我聳了聳肩,“沒喝過。”
“想嘗嘗嗎?”他微笑著問我。
“你有?”
他說:“當然,等你回東京,我就請你喝酒!
幸好塔子阿姨已經進廚房了,不然聽到這個話題,又得嘮叨了。
不過我想了想還是拒絕了,“不好意思,威士忌酒度數太高了,我目前在戒酒。”
“這樣啊……”安室笑了笑,很快將這個話題略過去了。
晚餐時間結束后,安室說要讓我送送他。
我當然沒什么異議,我還想知道他對晚上的夢境的看法。老實說從我下樓看到他面色平靜的模樣,我就覺得他大概是沒信,夢就是夢,在夢里什么都有可能發生。
不過直到走出所在街區,我都沒有開口詢問。
不會吧,他真的沒將昨晚的夢當回事吧?
沒想到最小沉不住氣的居然是我。
“你是不是有什么想問我?”
他忽然側過頭問我。紫灰色的眸子仿佛洞察了一切。
“為什么這么問?”我歪了歪頭,“”一般來說,問出這個問題的人其實是想讓對方問他。 ”
安室再一次笑了笑,笑容有些落寞。
“我昨晚夢到景光了。”
我安靜地走著,沒搭話。
“真奇怪,我向來就很少做夢,沒想到這次居然會夢到景光!
“那他和你說了些什么?”
安室沒回答我。
“總不會什么都沒說吧?”
“那倒沒有,不過有些事算是秘密!
果然……
他們之間有我不知道的小秘密,我的臉頰已經氣成了河豚。
安室見我如此,不禁笑道:“這么生氣嗎?” ”你說呢?”我白了他一眼。
安室哈哈哈地笑了起來,真是出人意料,他居然也會有這么開懷大笑的時候。
我輕嘆了一聲,提醒他,“有沒有可能,這并不僅僅是夢呢?”
安室透停下腳步,轉過身,原先大笑的他此時已經目光沉沉地凝視著我。
這變臉速度,真是服了。
“藤原,你告訴我,你是不是有什么瞞著我?”
我看著他,深呼吸,“安室,你相信游離魂嗎?”
“你在開玩笑!彼潇o地說。
我保持著靜默,他冷靜的表情逐漸變得有些潰散。
我牽了牽唇,說:“你看,我還沒說什么,你就直接否定了我。這反而證明你其實想到了這一點。游離魂的說法有些鮮為人知,你想到的應該是幽魂這類!
安室沒再說話。
說實話,這已經在我預料以外了,因為看安室的性格,我總覺得他是不會信這種玄乎的事物的。但是沒想到,他的反應告訴我,他在在思考這方面的事。正因為在思考,所以反應才會激烈。
安室沉默了有半晌,我都默默地走著,誰也沒理誰。
到了十字路口,紅燈亮起,我和他停在路口,他忽然出聲,不知是對我說,還是在對自己說。
“我向來崇尚科學,正如平安時期敬畏神明。即便是現在,佛寺香火也未曾斷過,神社的參拜者也依舊絡繹不絕。世界很大,人很渺小,總有些事是科學與神學解釋不了的。無論我信或不信,我的心中總得容許這種可能的存在,而不是不知天高地厚地一并否決。”
我倒是沒想到他會說出這番話。
不管信不信,也要容許這種可能的存在嗎……聽了之后,我反而有些欣慰。
“藤原,謝謝你告訴我這件事!卑彩艺Z氣溫和地向我道謝。
綠燈亮起,在他臨走之前,我問道:“你們做的事會成功的對吧!”
安室朝我頷首,笑了笑,之后什么也沒說,就沖入了過街的人流中。
在八原的日子有景光陪著,過得十分舒心。梅津老師打電話給我,說是幫我詢問了多軌透同學關于多軌慎一郎的事。果不其然,多軌慎一郎就是多軌透的祖父,可惜早已去世。
我借著去還書的空檔,在課間的十分鐘內,見了多軌透一面。
真是漂亮的孩子。
我一見她就很喜歡。
“抱歉,就這樣打擾你,但我很喜歡你祖父的書。”
她似乎有些驚訝,但隨后面頰有些微微泛紅,“謝、謝謝!祖父知道一定會很開心的。”
我沒有和她說有關陣法的事,這種事對于一個孩子來說不太合適。要是這孩子真的去畫一個陣法,看到了不該看的東西那可就遭了。
課間的十分鐘很快就過去了,我給了她自己的電話號碼,“如果有什么需要可以給我打電話,雖然這么說有些唐突,但之后若是有類似的書籍,可以推薦給我嗎?”
她接過了寫著電話號碼的紙條,笑著說:“當然可以。”
“再見,您慢走!
多軌透說完后,很快就轉身回了樓上,而我則是抱著書本去了圖書館還書。
“不借了嗎?”管理員問我。
“是啊,過兩天就要回東京了,下次來得寒假了吧。”
“哎呀,在東京工作啊。是什么工作?”
我笑著說:“是高中老師!
“是老師啊,真好!惫芾韱T欣慰地笑著,“那么這位老師,我們寒假再見吧!
“好的,寒假見!
右肩胛骨的傷口已經結痂,沒什么大問題了。子彈本來就沒有傷到神經,就連醫生都說神奇呢。除了失了點血,有點疼痛外,什么后遺癥都沒有。唔,或許結疤會難看一點,不過以現在的科技水平,去疤并不是什么難事。
將行李收拾好后,我定了飛往東京的航班,正好有折扣價,一下子省了不少錢。
“等到了東京,我一定在公寓里所有的空地上都畫上陣法!
“那可是個大工程!
“你說我要不要地板換成陣法的圖案?”
“蒔子,這個工程還要更大……”
第40章
工程倒不是問題,主要這是租的公寓,房東那兒可能有些麻煩。唉,不是自己的房子就是麻煩,果然還是得自己買套房子啊。
我這么想著,已經在心里默默地計算著存款,結果算來算去,發現自己工作三四年來,根本沒存下多少錢。誠然帝丹的薪資相當可觀,而且米花公寓因為是兇宅所以租金也并不貴,甚至還很便宜,但東京的消費也很令人唏噓,加之在參加工作后,每個月也會往家里寄一部分錢。
“雖然生活綽綽有余,但買房子果然還是異想天開啊!蔽矣悬c苦惱。
景光無奈地說:“所以為什么會突然想到買房子了啊!
“哎呀,只是想想嘛。”
回東京那天是工作日,滋叔叔上班,貴志上學,塔子阿姨送我去車站。因為出門較早,所以時間很充裕,我們走得很慢。行李箱的輪子在路上發出咕嚕咕嚕的聲響,我看到路邊的楓葉紅得像火焰,忽然間就想到了清水寺的紅葉。
“之前也去過……”我喃喃自語。
塔子阿姨不明所以地問了一句:“去哪里?”
我反應過來,朝她笑笑,“沒什么。”
她沒有懷疑地回過了頭,我在心底松了口氣。
不過……
那時趁著周末,我們確實去了京都。因為時間很趕,所以就選擇了清水寺,那是個觀賞紅葉的好去處。他說沒能和我一起看到盛放的櫻花很遺憾,所以無論如何也要和我一起看到如火的楓葉,就好像我們的戀情也是火紅的。
遺憾的是,我們沒能一起看到來年的櫻花。
四季輪回,我們卻只輪了一半,現在想起來,都令人窒息。
每一次的分別總是令人惆悵。和塔子阿姨在八原車站告別,她給了我一塊御守,說是在神社所求。原先在醫院我以為她只是說說,要是神明有用,那不得忙死。
呸呸呸,莫說神明壞話,神明的心眼可是比毛孔還小。
目送著塔子的背影離去,我嘆了口氣上了前往熊本的大巴車。
在熊本機場辦理好登機牌后,我就去了一家咖啡廳買了杯咖啡打發之后的時間。要不是公眾場合,我真想將陣法鋪在椅子的下面,這樣就能和景光一起喝咖啡了。真想快點到家啊,如今,我對家的依戀真是越來越大了。
“藤原?是藤原吧?”
突如其來的呼喚令我詫異地回過頭。
“哎呀,果真是藤原!我就說這背影一看就是藤原,真巧啊!”
來人看到我的臉,露出了笑瞇瞇的表情,她端著咖啡坐在了我的對面,而我當然也認出了她。大學時社團的同學,模樣與現在基本沒什么大變化,無非是穿衣化妝風格改變罷了,當然如果整了容就當我沒說。
“好久不見,松原!蔽彝瑯勇冻隽诵θ荨
大一因為打工,我沒有參加社團的時間。大二時期,滋叔叔升了職,薪資也翻了一番,塔子阿姨特地打電話來讓我不要那么辛苦。
我嘴上說著答應,但兼職依然沒落下,但自己也在思考,像是便利店、超市這類地方的兼職還需要做下去嗎?如果說這類工作可以幫助我適應與陌生人交流,那么大一我已經干了一整個學期了。
我得更換兼職類型。
校內的網站會更新一兼職內容,于是我那時經常登錄校內網來尋找工作,而發布兼職工作的正是校內的兼職社。顧名思義,這個社團就是因為兼職而成立的,這和讀書社沒什么區別。
社長手中有人脈,需要兼職的話就會將信息發布在社內,有意向的只要聯系他即可。
于是抱著“反正要打工也要學分”的想法,我就加入了兼職社,剛加入不久就在社長的介紹下,成為了一名國中生的家教,工作輕松,薪資可觀。這也是我后來成為一名教師的契機。
兼職社一共有八名成員,松原就是其中之一,不過我們關系一般,或者說我和所有社員乃至小組同學的關系都挺一般的。能共同合作完成老師布置的作業,對我來說就足夠了。
“我聽說你在帝丹教書?”松原問道。
我說是。
她又說:“畢業之后你都不怎么聯系我們了!闭Z氣中帶著一絲抱怨。
我就說工作很忙。
這話都這么說的,用工作來推脫是再合適不過了。
“那你呢?近來在做什么?”我反問道。
她朝我眨眨眼說:“你猜猜?”然后喝了一口咖啡。
我思索了片刻,最后還是笑著搖了搖頭,“我實在猜不出來!
她放下咖啡杯笑起來,年輕的臉上盡是笑意,“你猜都不猜就知道自己猜不出來了?”
聽她這么說,我也只是微笑。
而后她對我說她目前在跡部財團工作。
“跡部財團嗎?真了不起!蔽液敛涣邌莸貙λ硎究滟,而她顯然也很受用。
我看了眼時間,也就過去了十分鐘,離起飛還有段時間。
“所以你這次來熊本是出差?”我打算再跟她聊聊,雖然也沒什么意義。
但松原卻搖了搖頭,臉上的笑容也收斂了起來,臉色甚至有些凝重,我被她驟然變化的臉色暗自心驚,隨即便聽她說:
“我是去參加朋友的葬禮。”
不知為何我感覺有些冷,呼吸頓了頓,我道了一聲,“節哀!
很快,她臉上又恢復了之前的笑容,“不說這些事了。既然今天見到了你,我就想著要不要舉辦一次同學會,就我們兼職社的怎么樣?你看看哪天有時間?反正我們都在東京!
她期待地看著我。
我的表情有點勉強。
同學會啊……
我委婉地詢問:“那我們兼職社近幾年有誰失蹤、死亡,或有誰與誰之間有不和的嗎?”
松原:? ? ?
“畢竟誰沒事會去參加同學會呢……”
一想到同學會,我右肩胛骨的傷口就在隱隱作痛。
和松原相遇之后,沉寂已久的兼職社的群就活躍起來了,一個個都在@我,我也一一回應了。手指從手機上離開后,整個人都覺得很累。
真奇怪,自從畢業后基本就沒有人在里面發信息,怎么現在突然就活躍起來了?
突然有個人@我,對方的ID我并不熟悉。老實說,我現在壓根就沒法將ID與兼職社的成員對上臉。能認出松原也純粹是運氣好。
【@藤原,下周末的露營有興趣嗎? 】
我停頓了幾秒,才回答道:【不好意思,下周末我有約了。 】
【男朋友? 】
【不是啊,現在也該結婚了吧,都好幾年了吧? 】
【@藤原,所以是和男朋友有約還是老公有約呀? 】
明明知道對方是調侃的語氣,但我仍感到自己的心臟沉甸甸的。
算了,不回了吧,就當自己忙碌沒看到吧。這么想著,我索性直接屏蔽了消息。
“不開心嗎?”景光問道。
我情緒低迷,“怎么開心的起來啊!
我到底還是沒有將地板改造成陣法,只是多畫了幾張,鋪設在公寓的各個房間,這樣我就可以隨時看到他了。
“要和我說說嗎?”
他坐下來,語氣溫和地詢問。
我搖了搖頭。
他也沒有究根問底,
過了一會兒,他又問我要不要聽貝斯。
“家里沒有貝斯。”
他說:“或許鄰居有!
“鄰居是北川,安室說最好不要接近他。”
景光眨眨眼,“他是你同學,借個貝斯不算過分吧?”
“那我要向他怎么解釋?我又不會貝斯!蔽铱偛荒苷f我的幽靈男友想要給我彈貝斯所以我來向你借?
他似乎也露出了一個困擾的表情,“那確實是個問題!
他托著下巴,仿佛在沉思。
隨后他想了個辦法,說要教我彈貝斯。
我:? ? ?
我本來不想同意的,但是他用可憐巴巴的眼神看著我,他居然會露出這種表情嗎?
“你不覺得這副表情配上下巴的胡渣格外滑稽嗎?”
“誒,是嗎?”他思索般地摸了摸胡渣,“我還蠻喜歡這些胡渣的,蒔子不喜歡嗎?”
我:? ? ?
“我怎么可能喜歡啊,太扎了!焙孟胭I把剃須刀給他剃干凈啊。
他突然露出了燦爛的笑容,“是在接吻的時候嗎?”
“沒錯!”我仰起頭果斷的說道。如果是以前還會覺得不好意思,但是現在我完全沒有那種反應。作為情侶,接吻不是很正常嗎?
他眨了眨眼,忽然朝我壓過來。
“干什么。俊
嘴里說著抱怨的話,但身體還是很誠實地抱住了他。
他將滿是胡渣的下巴蹭在我的臉上,又扎又癢。
我趕緊將他的臉別過去,結果他又換了一邊。
“蒔子,這可是我特意留的胡子!彼砬檎浀貙ξ艺f。
我不可思議,“特意?我還以為……”
我還以為是他工作過于辛苦所以沒有時間打理自己,下巴上才長出胡渣,沒想到居然是特意留的!
我正想問他為什么特意留這種胡子時,門鈴聲響起了。
“等等再問你!”
我走向玄關,確認是郵遞員后才開了門。
“是什么東西?”
接過快件,關上門,景光問道。
“不知道,先拆開看看……美工刀在……”
拆開以后,快件里面只有一封請帖。
“請帖?誰要結婚了嗎?等等,這個名字……”
居然是大學時期兼職社的社長!
“可是他為什么會邀請我參加他的婚禮?”
我不明白,完全不明白。
“要去嗎?”景光問。
我眉頭深皺,覺得有種不好的預感。
“不去了吧,總覺得會有不好的事發生!
就跟同學會一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