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1章 掉眼淚的維克森 蕭漓因蕭白榆而快……
蕭漓因蕭白榆而快樂, 可她的執著卻令蕭白榆痛不欲生。
霍惟知道事情的原委后,做不到感同身受,但也是如鯁在喉, 或許, 誰都沒有錯, 誰都只是走錯了一步, 但偏偏那一步……使所有人萬劫不復。這一番人來人往的, 不過都是追求自己的癡愿。
誠然,霍惟并不想淌這一灘洪水, 更何況林酥做的事, 本就不是什么法內之事, 然而, 他若想要獲取功德值達成他的目的, 就不得不淌這一灘渾水。
書房內的光很暗,直到房內的主人輕輕閉上門,書房徹底陷入黑暗。
霍惟從洗衣機里拿出烘好的睡衣, 走進洗漱間, 洗漱間的掛構上掛著葉一一換下來的系服, 霍惟不假思索地取下他的衣服, 轉身出了洗漱間,將其放進了洗衣機。
他明天還要進行訓練, 必須要有干凈的衣服才行。
洗漱后,他擦干頭發,在臥室的門口躊躇一會兒,深深吸一口氣,剛剛洗完還帶著滾燙熱意的手掌握緊門把手,盡力放輕力度, 慢慢轉動,門被半推開,悄悄地移步進去,轉身關好門進去。
他已經想了很多有趣的事和他分享,而且,很快就是他的生日了,他可以邀請一一,愉快地度過自己十九歲的生日。
但他又想到了另一種槽糕的情況,要是一一睡著了他該說什么。
還不等他糾結完,床上的人突然坐起來,像條打挺的魚,速度極快。
葉一一先行打破一室的沉默,聲音似乎被什么悶過,顯得懨懨的,“哥哥,你也要休息么?”
霍惟下意識點了點頭,臨上床前低頭掃了眼自己的領口,鈕扣扣得嚴嚴實實,看起來矜持極了。
室內太暗,葉一一倒沒發現霍惟的動作,只是感覺到床的另一邊深深陷下去,連帶著他的身子也微微晃動。
等霍惟躺到床上,他反而像被凍成了冰碴子的梨似的,懵逼到不知道該怎么開口才好。
葉一一也不開口,這兩個明明很想要和對方傾訴的人,卻在此時沉默起來,好像在比賽誰沉得住氣似的。
霍惟最先敗下陣來,但卻沒有按他原本的想法陳述他的生活,而是反其道而行之,問一些他本已經知道的關于葉一一的問題。這些問題極其常見,比如他這幾年學了什么,喜歡吃什么,偏好什么樣的顏色……
葉一一剛剛開始有一些不明所以,僅僅只是順著他的話一一做了回答,他回答的聲音并沒有什么起伏,看起來并沒有什么分享的欲望。
霍惟也認識到了這個問題,不著痕跡地換了話題,問他這幾年的見聞。
葉一一對這個似乎非常有興趣,興致勃勃地和霍惟分享他和幾個叔叔在厄境的所見所聞,盡管霍惟看不清他的面容,但腦內一定能描繪出他此時是如何地眉飛色舞。
可能更像一只炫耀自己毛茸茸尾巴的貓貓,語氣里面很是克制,生怕露出一點點驕傲的痕跡,但微揚的下巴卻藏不住任何的心事。
霍惟發現了他所有的自以為藏得很好的小心思。然而,他卻一點都不會點明,只是笑盈盈地附和著。
葉一一說到激動之時,興奮地攬緊霍惟的胳膊,整個人都差點掛在他的身上。
霍惟知曉他的嬌氣,這個夏日的熱度肯定令他招架不住,于是默不做聲地將冷氣調高了幾個度,伸出手捏著被子,往上提,直至蓋住整個脖頸。
等分享完喜樂的事情,他就開始說一些自己討厭的事情,其中最討厭的東西莫過于維克森,霍惟還記得他,實在是他給人留下的暴燥印象過于深刻。
霍惟漫不經心地捏著葉一一和小時候一樣不甚豐腴的手,淡淡地問:“他做了什么?”
“他非讓我叫他舅舅,我不叫,他就捉弄我。”
葉一一上一刻還有點憤憤不平,這時候倒沒了憤憤不平的心情,只是輕描淡寫地一筆帶過,反而提起了另外一件事情,“不過他也挺慘的,整日被尤安叔叔揍,我開學前他才被尤安叔叔打斷了腿,大半夜地進了醫院,說不定現在還沒出* 院呢。”
“嗯?”霍惟稍稍有些驚訝,不過很快反應過來,從小時候為數不多的記憶里,就可以發現這是正常的事情,尤安下手的確足夠狠,這么想,反倒不覺得有多驚訝。
但按理來說,維克森他當時就不弱,后來又分化成Alpha,再加上有厄諾斯的訓練,他應該會很快強大起來才是,就算不能與尤安匹敵,起碼也不該傷這樣重才是,真是令人匪夷所思。
當然不排除有一種可能,那就是維克森蠢,這幾年來毫無長進。
還不等霍惟繼續追問,葉一一以為不相信,便極力地解釋起來,“那還不怪他,貪心不足蛇吞象,找誰不好,偏偏要找一只母老……呃……山大王,不還手還好,一還手說不定老婆都沒了,到時候哭都沒地方哭。”
霍惟微微一哂,原來是這樣,可他怎么記得尤安喜歡嬌嬌軟軟的Omega來著,維克森不管怎么長,都是個硬硬的Alpha,尤安是怎么下去那個口的。
這件事情還是太過于抽象了,就好比有人突然有一天告訴你,只吃草的兔子,某一天胃口不對勁,竟然破天荒地咬起了紅燒肉。
霍惟這幾年,因為探查消息的緣故,雖然沒養出什么八卦心理,但好奇心是足夠大的,實實在在地接了這一茬,“我怎么記得尤安他只喜歡香香軟軟的Omega。”
葉一一悶笑一聲,似乎覺得當年的事格外有趣,“還不是他死皮賴臉地強買強賣,他表白被拒后,躲花園里抹眼淚,被我發現了,然后我就安慰他,誰知他的心還是顆玻璃心,嘴硬地不承認他表白被拒,一邊掉眼淚一邊抹眼淚,非要向我證明他說的是真的,然后就去找尤安了。”
霍惟聽到這樣的故事走向,眉頭一跳。
只聽葉一一繼續說:“第二天回來,他驕傲地跟我說他把尤安壓了,接著他就死乞白賴扒著尤安,尤安怎么甩都甩不掉,死活也不同意,見他一次揍他一次。我和小爸小小都以為這事不會成了,結果城主出手了,他先把尤安叔叔請到家里來,非要說尤安叔叔玷污了他兒子的清白,要給他女兒……呃……兒子一個交待,尤安叔叔礙于多年兄弟情誼(強權)被迫接受了維克森,但心里難勉有氣,兩個人天天打架……”
霍惟聽完,突然不知道說什么好,這十三年來他并非對異月灣發生的事一無所知,但他的關注重點有限,僅僅只是偶爾關注一下小爸和一一的生活,自然不可能做到事無巨細。
以尤安的性格來說,他雖然表面上放蕩不羈,實則是一個極有底線,原則性非常強的人,他如果真的不愿意去做某件事的話,那哪怕是弄個魚死網破,他也不會同意的,想來他大抵是在意維克森的。
“而且,我聽見尤安叔叔罵維克森是狗,還是只瘦瘦小小的泰迪狗,但維克森還挺好的,也不生氣,淚眼汪汪地沖尤安叔叔撒嬌,盡心盡力地給尤安叔叔揉腰……”葉一一繪聲繪色地說著,絲毫下覺得他的話有多么地不可描述。
幾乎秒懂的霍惟掩飾性地輕咳一下,也沒敢打斷。
好在葉一一并沒有繼續這個話題,他的想法總是那么地天馬行空,說話東一下西一下,想到哪兒說到哪兒,什么有趣就說什么,“……啊,這么一說,尤安叔叔五十三歲的生日快要到了,我得給他備份禮物寄回去。”
霍惟聞言一怔,捏葉一一手的動作也停了,一雙灰綠色的眸子睜大,水潤潤的,“那我的生日呢?一一會給我準備禮物嗎?”
“……啊?哦……當然會啊。”葉一一根本不記得自己的生日在什么時候,但記憶有些混亂的小爸堅持說他的生日在八月十一日,想想可不就是在后天么,葉一一這才反應過來,這個生日原來是屬于哥哥的。
令人傷心的是,小爸雖然記得這個日子,卻徹徹底底地忘記了哥哥。
葉一一從沒有如此地清晰意識到這對哥哥來說也是不公平的,心里慢慢溢出心疼的情緒,“哥哥,你想小爸嗎?”
霍惟怔愣一瞬,平心而論,他是想念小爸的,于是他如實回答道:“想的。”但他更希望他能幸福。
不單單是因為任務,有些事情不說感動是假的,起碼在來這個世界前,霍惟是極其尖銳的,永遠像只帶刺的刺猬。
他以極大的惡意揣度世界,因為他從沒見過葉秾那樣的人,于是他否認像葉秾這樣溫情的人的存在,說是一葉障目再適合不過了。
縱然在霍硯辭看來,葉秾的喜歡不值一提,他的怯懦軟弱令人生厭,他似乎總在失信于人……
但他對霍惟……幾乎付出所有。
而霍惟,也愿意為他傾盡所有。
第82章 晚訓 兩個人斷斷續續聊到深夜,葉……
兩個人斷斷續續聊到深夜, 葉一一都不知道自己是怎么樣睡過去的,等再次睡來,已經是早上九點, 完完全全錯過了早訓。
葉一一正揉著頭發懊惱不已之際, 門突然被推開, 他模糊著一雙眼睛望過去, 霍惟站在門口, 神色和緩,笑意清淺。
“起來吃飯吧, 我和許連打過招呼了, 等中午過了, 你再去。”霍惟見他面上懊惱, 便懂他在惱什么, 忍不住解釋起來。
葉一一呆若木雞,那許學長雖然看起來很軟和,實則確實也很好說話, 但壞就壞在他很軟和, 他凡事以訓導員的主意為先, 而訓導員又極其正言厲色, 向他請假跟癡人說夢差不多,說是難于登天也不為過。
其實學生一般也沒有什么大事, 苦就苦在實在忍受不了訓練,所以他們持之以恒地想盡各種辦法請假,但那訓導員眼若火眼金睛,一雙肅穆又極具威懾力的眼睛輕輕地掃上那么一眼,不但他心知肚明,那請假的學生也立馬變慫, 灰溜溜地縮回隊里,低著一顆腦袋,生怕訓導員注意到他。
因而,即使葉一一特別討厭訓練,但他還是知道自己幾斤幾兩,想出的破理由是絕瞞不過那訓導員的,所以他還未自取其辱過。
心里幾番較量后,葉一一難免好奇,哥哥看起來似乎能輕而易舉地請到假,當然,這份好奇心并不怎么重,因為他更在意的是,他得到了這份假期,就可以免去訓練,偷得半日閑。
他很快反應過來,悠悠地伸起懶腰,伸到一半,忽然想起哥哥還在,正倚在門上,灰綠色的眸子正含笑注視著他。
他突然有些不知所措起來,原本伸成餃子皮似的的身子微微一僵,稍后立馬縮了回去,訕訕地掀起被子,下床踩上拖鞋,勉強笑著說:“哥哥,今天的早飯有什么?”
霍惟站直閑倚的身子,一邊往客廳里走,一邊耐心地同葉一一說:“牛奶,煎蛋,三明治……你先簡單吃一些,等午飯我帶你吃一些好的。”
葉一一點點頭,自然是給什么就吃什么。
飯后,葉一一無所事事,攤在沙發上瀏覽信息,發現維克森用消息狂轟濫炸了他的智腦,葉一一先是莫名其妙,接著帶著疑惑點開,從上百條污言穢語中,總算提取了那么一兩條有用的信息。
有一個叫葉宵一的人,想和他搶小爸。
葉宵一讓葉一一覺得很耳熟,絕對在哪里聽過。
“哥哥,你知道葉宵一嗎?”葉一一從沙發上爬起來,扒拉了兩下散亂了頭發,剛好瞧見霍惟從廚房里走出來,于是沒忍住問出了口。
霍惟聞言停了步子,解釋道:“他是我的舅舅。”說完,三步做兩步邁向沙發,坐在了葉一一的身旁。
“哦……那他就是小爸的哥哥。”葉一一若有所思地喃喃自語,突然像是知道了什么不得了的事情似的驚詫出聲,“我去!”他興奮地抱緊霍惟的胳膊,一雙黑亮的眼睛水汪汪的,里面盡是‘你快問我的’的催促之色。
霍惟樂得順著他,明知故問,“怎么了么?”
“嘿!維克森說有個討厭的家伙要和他搶小爸,就是你的舅舅哦!”
霍惟聞言皺眉,道:“你讓維克森放心,葉霄一是帶不走他小爸的……還有,小爸最近是不是去厄境了?”
葉一一也沒有多想,照實回答道:“小爸和叔叔們的確去厄鏡了,但具體去做什么,他們沒有告訴我。小爸他很厲害的,每次去厄鏡都能帶回來好多好多東西。”
“嗯。你先去換上系服,我帶你出去逛逛,然后我們去吃午餐。”
“哦。”
等葉一一換好衣服,兩個人才出門,今天的天氣晴朗,相比昨日而言,稍微顯得不那么烈,但空氣還是悶熱滾燙,蒸得人心胸都有些喘不上氣來,就好像稍微有一波熱浪沖過來,能輕易將人撲倒似的。
霍惟貼心地拿出遮陽傘,兩人走在傘括出來的陰影之中,但還是酷熱難擋,葉一一原本逛校園的新意立馬消失得無影無蹤,他現在只想找個陰涼地,蹲在那兒貓到中午,都比遭受酷刑得好。
葉一一蔫嗒嗒地目光四望,瞄著哪兒有適合休息的地方。
直到瞥見不遠處的第二食堂,才露出了欣喜的表情,拉著霍惟進去,貪涼似的窩里面不肯出去。
連霍惟承諾的大餐也不要了,寧愿待在食堂吃盒飯對付,霍惟被他央得毫無辦法,只好拉著他爬到四樓,點了幾道他愛吃的菜,慢慢吞吞地用了餐,餐后兩人又在食堂呆了會兒后,霍惟才將葉一一送到南場,接著趕去了實驗室。
葉一一的體力算不上好,但也算不上差,然而肯定的是,以他這樣的體力是應付不了訓導負的特訓的,等到下午訓練完畢,葉一一整個人汗濕到就像是從水里面爬出來似的,坐在南場的操場上,連爬起來跑去食堂的力氣都沒有了,實在懶得動的他拒絕了陶洋一起去吃飯的邀請。
天邊大片的火燒云染紅了宿舍那邊的半面天,晚風送來了幾絲微弱的涼意,將葉一一汗濕的脊背吹冷,劇烈跳動的心臟也趨于平靜。
他突然有些想家了。
歇夠了,天也暗了下來,晚風送來足夠多的涼意,將葉一一的身子吹得漸漸發涼,葉一一直打了好幾個哆嗦。
打底衫被卷至肘部的袖子被他拉下來,不遠處掛在操場旁的外套被風吹得微微晃動,極像是鬼一樣在那里晃動,葉一一取下外套,裹住發涼的身體。
操場旁的路燈“嘩”一聲亮了,整個操場被打上一層白生生的光,真是亮堂得厲害。
操場上的入口處是一塊鐵門,可能有些年頭了,顯得異常銹跡斑斑,也不知道是什么材質,反正很薄,風一吹它就“哐哐”地亂響,像是遭了雷劈似的。
可能是有風,它現在就張牙舞爪地肆意吼叫,葉一一不算大的膽子都快被它給嚇破掉了,心里一個勁兒地發怵,他感覺垂在他身側的手指實在是冰涼至極,手上的肌肉莫名地繃緊。
他現在后悔得厲害,責怪自己當時為什么不跟著陶洋去吃飯,這樣也就不用在這里擔驚受怕了。
“一一。”
葉一一心里發抖,下意識看過去,路燈下霍惟穿著及膝的白大褂,頭發有些散亂,剛剛喊他的聲音帶著很明顯的氣音,看起來將將跑過來,略顯急迫。
霍惟的個子很高,步子也大,用很短時間閃到葉一一的身旁,挨著他坐下來,責備似地問他,“怎么不去吃飯?”
“累。”葉一瞌上眼睛,頭挨著他的肩,整個人放松下來,此刻只想一動不動。
霍惟有些心疼得摸了摸他的臉,有幾縷汗濕的發絲緊緊貼著他的肌膚。
霍惟從兜里掏出濕巾,仔細地擦擦,才從儲物鈕里取出食物,保溫盒被打開,食物散發的誘人味道引誘得葉一一睜開眼睛,貪夢地吞了吞口水。
葉一一拿起筷子,忙不選地往嘴里送食物,填自己的五臟廟。
霍惟端著保溫盒,微微低著頭,瞧著葉一一將自己的嘴塞得滿滿當當,生怕他將自己噎著,霍惟又騰出手,從空間鈕中摸出一瓶水,趁他吃飯的間歇遞給他。
葉一一吃完,只感覺自己的血條似乎又厚了,晚訓也稍稍有了盼頭。
“我從秦教授那兒得到了一些關于西伯利亞虎的珍貴影象,要不要晚上來我那兒看?”霍惟動手收拾著保溫盒,似乎很隨意地問。
葉一一重重地點頭,霍惟說等他晚訓后來接他,接著,便離開了。葉一一看他走遠,這才收回神,注意到南場稀稀疏疏來了不少人,基本都是參加晚訓的學生。
約摸半個小時之后,晚訓開始了。
晚訓和葉一一想得很不一樣,沒有白天那么多訓練,多數時間是在科普一些作戰知識、武器使用方法……
多數人聽得昏昏欲睡,頭一點一點地似乎馬上要撅過去,葉一一也不例外,九點鐘,晚訓結束,葉一一簡單地和陶洋吱了一聲,告訴他晚上不回去,被陶洋調侃幾句后,就站在場外等霍惟。
等人潮漸漸散去,霍惟才出現,他向來從容的眉眼此刻十分的凝重,刻滿了倦意,那雙灰綠色的眼睛似乎都暗淡了不少。
“抱歉,來晚了,實驗室出了些意外。”霍惟輕輕帶過。
葉一一有些擔憂地瞧了一眼,黑漆漆的睫羽耷拉下來,視線掃過霍惟冷白的手,骨節分明,似乎很好握,葉一一手指微功,稍稍伸出手,又略微有些猶豫地縮回去,想了想,他咬咬牙,再次伸出手,緊緊地握上那雙手記憶中的手,和小時候肉乎乎的手不大相同,如今它線條更加利落,觸更加硬實。
霍惟身子微僵,很快又反應過來,笑著說:“那我們回去吧,你晚上要不要用些甜點?還是要芒果布丁嗎?或者是其他愛吃的……”
第83章 掀桌 喜大歡奔的是,第二日是個淅……
喜大歡奔的是, 第二日是個淅淅瀝瀝的雨天,天色烏云密布,弄得整個屋內都很昏暗, 這樣的天氣更適合睡覺, 反正葉一一沒有出去的欲望, 就在葉一一幻想著集訓取消的時, 卻接到了訓導員發來的通訊, 意思是集訓場地從南場改為了室內。
這讓葉一大失所望,情不愿地收拾完, 匆匆用過早飯, 拒絕了霍惟送他的請求, 便慌慌張張地跑著去參訓了。
新生嚴苛的訓練并未被大雨阻擋, 卻因為一件突如而來的噩耗暫停。
時任特別行動部首席的洛少霖洛少將在剿滅癰獸時不幸殉職, 舉城禱哀,第一軍校特批了一天的假,允許學生外出禱念洛少將。
霍惟接收到消息時更早, 當時愣了好一會兒, 按理說, 作為世界的主角, 不應該死地這樣年輕,原著也沒有這樣的記載, 除非,新的主角提前出現了,因此,失去了主角光環的洛少霖,變成了只脆皮蝦。
說實話,洛少霖一向是為普羅大眾廣為人知的一號風流人物, 不說他年輕時有多么的風流浪蕩,就光是他前妻和現任的恩怨糾葛足夠人津津樂道了。
十三年前,他和前妻姜婷的婚姻不過一年就草草草收場,在媒體上幾番扯皮,鬧得是相當難看,離婚后姜婷離奇死亡,而他不聞不問,甚至高調地追求云棲少將,這一追就是兩年,直到云棲和祝靖川分手,他才抱得美人歸。
不久后,洛少霖和云棲正式結婚,婚后夫夫恩愛,很是順遂。
霍惟在腦子里理了一番,也沒發現其它什么不對勁的地方,便不再糾結,反正該來的也躲不掉。
他換好白大褂,消過毒后,不緊不慢地走進實驗室,實驗室規整有序,冷光慘白,照得密閉的實驗室白亮如晝。
實驗室內的人早早到齊,正專注著眼前的工作,霍惟腳步放得輕,但還是有人注意到他,客氣地說:“霍助,早!”
霍惟微微點頭,不假思索地走到實驗臺旁邊,儀器掃描虹膜,生物驗證通過,實驗室最前面的墻上緩緩裂開一道縫,縫隙逐漸擴大,慢慢露出一道門的模樣,樣式樸實無華,連線條也少得可憐,顏色倒顯得十分張揚,是厚重深沉的紅褐色。
“劉學長,已經兩年了,未知地還沒有信息傳來嗎?”霍惟注視著門,盡管肉眼看不到什么東西,但稍微伸出手指,便可以感知到門前面的空間磁場混亂,似乎被某種未知的力量扭曲破壞了。
霍惟口中的劉學長三十二歲,身形微胖,頭面稀疏,面色十分沉靜,像古井無波的深潭。
劉學長稍稍沉吟,粗短的手指在操控臺上翻飛,良久才道:“偶爾會接收到一些奇怪的信號波,但……絕不是我們要找的地方。”
霍惟繼續道:“我們根據以往資料檢測了T580號隕石來時的行動軌跡,正確率為98.8768231%,既然方向出錯率很低的話……”
“是不是我們的傳輸門拋的還不夠遠?可這是我們能達到的極限……如果這樣的距離還不夠的的話,那我們的研究……”豈不是白費力氣?一想到這個可能,所有關注的人心里都不免感到氣餒。
他們努力了這么多年,就是想要結束人類的災難,而如果實驗失敗的話……那人類的苦難是否也將會永無休止。
霍惟篤定地說:“不會,根據測算出來的結果,距離是足夠的,你有沒有想過……可能是時空問題,之前我們推算過未知地的時空,有沒有一種可能是我們推算出了錯誤?我們在兩個時空時間重疊的時候發送了時空門,但如果時間亦或者是空間出現一點誤差,那么……”與目的中的折疊空間無法重合……
“但是……關于未知地的時空是由蕭……”劉學長的聲音有一些遲疑,畢竟,蕭教授那樣嚴謹……
霍惟道:“我相信老師的大體方向是沒有錯的,也就是說,它的誤差只有一點點,接下來,我們只要重新再確認一遍未知地的時空,如果誤差足夠小的話,也就不用將它回收,我們完全可以利用它剩下的能量,進行遠程操控,將它拋到指定位置。”
劉學長點點頭,叫停了其他人手上的活,開始重新研究未知地的空間。
呆在實驗室一天直到天色微微擦亮,又是新的一天,霍惟這才從實驗室里出來,過度用腦使他產生了輕微的暈撅感,稍稍按了按太陽穴,才好受些,打開智腦,發現霍硯辭昨天傳了通訊過來。
很簡潔,一眼掃過去,便接受了信息。
大意是叫他同他一起出席洛少霖的葬禮,就在今天,霍惟沒有拒絕,回消息應了下來,隨即打消了回宿舍休息的想法,驅車回了楓欲晚。
楓欲晚庭院深深,芳草幽幽,瞧著就是一片好涼意。
霍惟踏進屋內時,將將七點,霍硯辭正在用早餐,聽到門被推開,還是往門口的方向看了一眼,輕輕掃過,便垂下眸子,不知道在想什么。
霍惟走到餐桌旁,叫了聲“爸”,然后讓果凍上了份早餐,默默開始用餐。
霍硯辭見他悠然自得地吃早餐,扔了手里的餐叉,停了進食的動作,一雙灰綠色的眼睛滿是陰騭,一動不動地凝視著霍惟,他忽然意味不明地嗤笑一聲,似乎格外看不慣霍惟,“你這個時候回來做什么?”
“不是你讓我回來的嗎?”霍惟略顯茫然地抬起頭,不明所以地說。
霍硯辭:“那我讓你這個點回來了么?”
“不是……你也沒說讓我什么時候回來,我這個點回來怎么了?”霍惟低下頭繼續吃,默默地翻了個白眼,霍硯辭近年來越發地敏感,稍不留神就會觸發他的敏感神經,然后他就不占理也絕不饒人地開始蠻不講理,胡攪蠻纏。
霍硯辭瓷白的手抓起餐巾,慢條斯理地擦著手,一張瓷白的臉背著光,籠在陰影里,微勾的嘴角極盡嘲諷,“別跟我犯蠢,就算我通知你,你難道不能自覺地在學校待到中午,然后在洛家門口會合。”
霍惟捏緊餐叉,手指用力到發白,狠狠咀嚼幾下,匆匆咽下嘴里的食物,反齒相譏,“我犯蠢?姓霍的,你知不知道你在犯神經病?”
霍硯辭面色沉如鍋底,朝果凍道:“果凍,把食物撤了,我看他飽得很,別浪費食物。”
果凍雖然是個機器人,但它很智能,面對兩個男主人,一時也是左右為難。
霍惟真是忍受不了這個神經病,處處找茬,他倏忽站起來,在霍硯辭驚疑不定的自光中抬手將餐桌掀了,餐桌轟然倒地,瓷制的餐盤四分五裂,銀白的餐叉發出刺耳的響聲,刺得人心里發顫。
掀完桌,留下一句“那誰都不要吃了”,然后看也不看一眼霍硯辭,徑直上樓,回房間沖了個澡,接著設好鬧鐘,打算小憩一會兒。
鬧鐘一響,霍惟從床上爬起來,洗了把臉,理好頭發,接著摸到衣帽間,選了一身黑西裝,換好后神清氣爽地下樓,他弄出來的那一地狼籍已然被收拾好了。
別墅里空無一人,霍硯辭已經走了。
霍惟也不惱,開著他的跑車去了洛宅。
洛宅人倒是多,人來人往的,面上都擠出了些傷痛之色。
霍惟被領進去,鞠了躬,看見霍硯辭后,自覺地站到了他的身旁,隨即便悄悄地打量著四周,兩個老人站得最近,哀痛之情溢于言表,接著是云棲,面上一片漠然,眾人也不奇怪,只以為被打擊得太狠,旁邊緊挨著洛熠寧,洛熠寧面色沉肅,一派淡然。
說來,霍惟已經三年沒見過洛熠寧了,洛熠寧連跳幾級完成高中學業后,就進入了特別行動部,整整三年,再沒回過朝羲城。
洛熠寧似乎察覺到有人在看他,一雙凝了冰的眼睛開始打量起霍惟來。不知怎么的,霍惟只覺得好像有什么東西變了,當初那個粘著他的小孩,看向他的眼睛滿足探究,似乎他們兩個人變成了毫無關系的陌生人。
霍惟錯開視線,發現霍硯辭正在看他,似乎是查覺到霍惟洞查了他視線,像是觸了燙水般收回了視線,復又變得沉靜如山。
霍惟懶得理他,若無其事地打了個哈欠。
洛少霖的葬禮轟動全城,事后,很快被遺忘。
云棲的調令倒是下來了,他從第七軍團調到了特別行動部,成為特別行動部新任的首席,不久,便離開了朝羲城,前往厄鏡執行任務。
許多事情都在有條不紊的進行著,特訓也逐漸迎來了尾聲,這對葉一一來說絕對是福音。
曬了將近二十天的火辣太陽,人也黑了一圈,瞧著健康了不少。
他和霍惟相處也日漸融洽,恢復了小時候親密無間的狀態。甚至來說,相比于小時候,霍惟更加寵葉一一,基本上沒了底線,很多事都順著他的意思。
第84章 關于開車這回事兒 葉宵一從異月灣……
葉宵一從異月灣出差回來, 出于對某種憤憤不平的心情,甘曉的消息被他一字不落地透露給了葉錦城,葉錦城聽說后, 勃然大怒, 馬不停蹄地前往異月灣, 卻因為某位城主的驅逐令而被狼狽遣返。
葉錦城急得像那熱鍋上的螞蟻, 這件事情很快被透露給了霍硯辭, 霍硯辭何其敏銳,這幾年, 他像狗一樣似的目不轉睛地盯著霍惟和葉家, 此時, 察覺到葉家的不正常后, 立馬意識到了什么, 片刻不停地動身前往異月灣。
霍惟聞言并未阻止,該來的總會來,他早就料想到了會有這一天, 從葉宵一去異月灣, 他就做好了這個打算。
這些年來, 小爸的改變他看在眼里, 從完成訓練,到成為一名掃蕩者, 經歷過多次任務,他的心智已經足夠堅韌,也許他不是真正意義上的強者,但他絕對有了生存和自保的能力。
因此,接下來的人生,無論他做出什么樣的選擇, 他絕對可以為自己的選擇負責,也可以為自己的人生買單。
遲早,他們還會再見。
霍惟這幾天異常忙碌,日日泡在實驗室是常有的事,對未知地的研究并非一籌莫展,他們按照常規的研究思路探測,測出來的結果卻是千變萬化,他們連續進行了兩次拋定,結果都是以失敗告終。
這從側面證明了蕭教授的實驗并沒有出現誤差,更可能是常規的探測方法不對。
霍惟只好同老師尋找新的方法,但這樣的龐大工程卻讓人無從下手,到晚上七點鐘,蕭笙見大家毫無進展,也想到了他們一天基本上沒有用餐,于是提前結束,讓研究員們回宿舍休息。
葉一一日常喜歡呆在霍惟的宿舍里看書打發時間,估摸著霍惟的習慣,晚飯一般等到八點,過了這個時間點他還不回來,大抵可能在實驗室湊和了,那么他就不會等待,而是獨自用餐。
霍惟回到宿舍時剛好七點過二十分,宿舍的小客廳只開了一盞昏黃的燈,餐桌上空空蕩蕩,還沒擺上飯,于是不假思索地向廚房機器人發出指令,讓它準備晚餐。
待走到沙發邊的燈源處,葉一一整個人縮在沙發上睡作一團,雙手還緊緊地抱著本書 ,霍惟俯身取下沙發上搭著的小毯子,輕輕地蓋上。
這才進洗漱間沖澡,換好睡衣出來時,餐桌上已經擺好了三菜一湯,熱騰騰的湯飯令霍惟頓感饑腸轆轆,快步走至沙發旁,輕聲叫醒葉一一。
葉一一眼睛一睜一閉,雖然醒了,卻仍不大明朗,小雞啄米似地點著頭,霍惟伸手抱住他的腰,他倒是十分的自覺,一雙長腿纏在霍惟的身側,咕咕噥噥地不知在胡言亂語些什么。
等屁股沾到冰冷的餐椅上,忍不住打了個寒噤,徹底清醒過來,倒也不覺得不好意思,只是一味地抱著碗狂吃,就好像八輩子沒有吃過飯似的。
霍惟今天用飯的速度也快了不少,但尚算賞心悅目。
葉一一吃完飯,像是暈碳似的,又沒忍住打起瞌睡來,坐在沙發上看霍惟收拾碗筷的工夫,他身子一歪,又栽了過去。
等霍惟從廚房里出來,瞧著又睡過去的葉一一,不禁又好笑出聲。
次日是星期六,是兩人難得的休息日。
前些時日,因為怕霍硯辭察覺,所以,霍惟還沒有帶葉一一出去玩,如今算是好了,趁霍硯辭不在,正好可以帶葉一一出去游玩,畢竟第一軍校的課業很重,放松一下也未嘗不可。
葉一一飽飽地睡到九點,精神頭兒十分地足,一路上唧唧喳喳,似乎總有很多話要說,顯得意外地活潑。
朝羲城是座鋼鐵森林,建筑雄偉剛硬,各處盡顯一絲不茍,但看得多了,就有一種千篇一律的重復感,顯得有些乏善可陳。
但食物是精心烹飪出來的,十分的美味。
當然,霍惟的目的地并不止于此,他主要是想帶葉一一去動植物博物館,里面的展品,要么就是一些已經滅絕動物的標本化石,要么就是一些被保護起來的珍貴動植物,這是葉一一十分感興趣的內容,霍惟極為肯定。
博物館的建筑粗獷雄壯,大門修得異常闊大,霍惟站在門前,被襯得只有綠豆芝麻大小,鐵檻門緩緩打開,兩人走進去,正中央最打眼的是兩只大大的熊貓雕像,兩熊正抱著一棵筍啃,盡顯憨態可掬。
雕像后面便是真正的博物館,整一面玻璃墻在陽光下,亮得刺眼,葉一一下意識捂住眼睛,躲在霍惟身后,霍惟回過頭看他一眼,葉一一沖他笑了笑。
霍惟覺得他的笑容比那玻璃墻還要亮眼,滾燙的指尖摩挲著大腿側邊的褲縫,片刻,不知道想到了什么,匆匆別開眼,連手都僵了片刻,隨即,便若無其事地將手插進褲兜里。
抬步走進了博物館,葉一一進博物館,雙目放光,早早地拿出照相機,不禁連連驚嘆出聲,接著便咔咔地按快門,速度快得讓人瞠目結舌,霍惟得用盡全部的心神,才能捕捉到他的身影,他總是移動得那樣快,稍不留神就不知道溜到哪個角落里去了。
等逛完博物館,天剛剛擦黑,兩個人精疲力盡,打算吃頓飯就回學校。
葉一一挑了一家頗具其墨避護所特色的餐廳,里頭的裝飾也營造出了一種沙漠的氛圍。
其墨避護所占地面積很* 大,可惜的是,領地幾乎是一片沙漠,生存環境極其惡劣,資源比較稀缺,發展較為落后。
幸運的是,人口也比較少,其發展負擔大大減輕,庇護所之內的幾片小小綠洲就可以養活庇護所的所有人口。
因為種植業和科技不發達,所以他們多以養殖業為主要生產方式,盛產牛羊肉和奶制品,因為生產的肉制品營養豐富,口味極佳,所以暢銷多地。
避護所以這種方式換取其他生活必需品,使整個庇護所得到了比較良性的發展。
葉一一挑了個角落坐下來,旁邊是一個枯枝擺件,上頭掛了幾個鈴鐺,葉一一端詳一會兒,朝霍惟道:“這是駱駝身上常戴的一種鈴鐺,你知道的,那邊沙漠多,駱駝也有很多。我和小爸去過那里,那里的落日特別美,火紅的天似乎要燃起來似的,我還拍了照片呢!哥哥要不要看?”
霍惟端坐在他對面,聞言輕輕點頭,葉毫不客氣地起身挨坐到他旁邊,拿出照片滔滔不絕地分享起來當時的見聞。
不久后,點的東西被機器人端了上來,手抓肉、烤肉串……滿滿當當全是肉。
葉一一大口大口地吃起來,姿態十分豪放,吃得滿嘴油光水亮,爪子上都是油糊糊的,這襯得拿著刀一小塊一小塊割著吃的霍惟像個小仙男。
肉吃得多了自然容易膩,葉一一笑著讓霍惟喝奶酒,冰鎮的奶酒不僅解膩,而且度數也低,不容易上臉。
霍惟喝了一口,味道意外地不錯,到后頭,也不再吃肉,斷斷續續地喝了兩杯奶酒。
葉一一敞開了懷地吃,吃得肚子鼓鼓囊囊地發脹,當然,奶酒也沒少喝,足足干了兩大瓶,這樣看來,霍惟喝的兩杯奶酒便顯得有些小巫見大巫了。
霍惟一結賬,便攙扶著吃得肚子鼓鼓的葉一一坐上車,坐下后,葉一一癱著一動不動,只等著霍惟把他送回學校,然后美美地睡一覺。
可等了半天,只聽見悉悉索索的聲音不絕于耳,卻不見車動的影子,瞌上沒多久的眼睛勉強撐開,他有些好奇地問:“哥哥,怎么了?”
“找、找不到鑰匙了。”霍惟的聲音有些慌。
葉一一:“那就啟動自動駕駛程序。”
“不!車還是自己開著安全。”霍惟的態度難得有些強硬。
葉一一此刻暈乎乎的,有些不明白哥哥為什么這么固執地堅持自己開車,嘆口氣,打開燈,入目的便是哥哥燙紅的臉,車鑰匙倒是好好地插在那兒,只要輕輕扭動,這車便能動了。
“你醉了嗎?”葉一一拿不定主意,才兩杯度數極低的奶酒,按理說不應該呀,可哥哥紅彤彤的臉就跟那呈堂證供似的,啪啪拍打著他的認知。
霍惟灰綠色的眸子霧氣蒙蒙的,遮著眼,臉朝向葉一一的方向,聲音清冷又沙啞,“沒、沒醉,我會送你回去的。”
葉一一心里萬馬奔騰,他根本不相信,于是說:“哥哥,我來開車吧。”
“啊……你會么?”
葉一一心里慌得一批,他根本不會,但按自動駕駛,他還是會的。
霍惟沉默許久,兩人換了座位。
葉一一啟動自動駕駛,有模有樣地虛打著方向盤,再多的,他就不會了。
霍惟全程半瞌著眸子,不知道在想什么。
停好車,葉一一扶著他下車,霍惟的頭低垂著,呼吸打在葉一一耳側,弄得葉一一縮著脖子羞紅了臉,卻聽霍惟沉聲說:“一一,你不會開車,你在騙我……”
“哈……怎么會?”葉一一面不改色地說。
“我看到手動檔自己動了。”
葉一一驚出聲,“你不是睡著了嘛?”
第85章 安蘭 霍惟的回答卻是牛頭不對馬嘴……
霍惟的回答卻是牛頭不對馬嘴, 只是一再強調,“我沒醉。”
葉一一料想他真是醉得不輕,話都聽茬了, 于是順著他的話說:“嗯嗯……你沒醉, 我們快回宿舍吧。”
霍惟又固執地強調了一句“我沒醉”, 接著順勢跟著葉一一回了宿舍。
葉一一推開宿舍門, 屋內漆黑一片, 倏忽,燈亮起來, 照亮了滿室, 葉一一拉著霍惟進入室內, 回頭一瞧, 這才發現霍惟面色紅潤, 一雙平日里冷淡疏離的眸色泛著水光,平添了幾分欲色。
四目相對,那雙帶著迷離水色的眸子似乎要將人淹沒, 拉進無邊無盡的欲色中去, 葉一一竟被他瞧得手足無措, 心虛地垂下眼睫, 生生錯開他誘人的視線。
霍惟比葉一一高出許多,半瞌著眼睛注視著葉一一, 只瞧見葉一一低著頭,烏發黑鴉鴉的一片,有幾絲微翹的發絲被燈光打出一種暖暖的焦糖色,臉上的肌膚白生生的,烏發雪膚,在盈盈燈下更顯活色生香, 因害羞滲出的粉嫩讓人忍不住想要觸碰。
霍惟被滿目的白晃得口干舌燥,他用殘存的理智閉上眼,稍稍才睜開,目光瞥向不遠處的浴室,隨即掙開葉一一的手,腳步有些凌亂地撞進浴室,關門速度之快令葉一一瞠目結舌。
葉一一站在客廳摸不著頭腦,他是什么調戲良家婦女的登徒子嗎?亦或者是什么可怕的猛獸?干嘛掙那么快?他又不吞人,手都被他弄疼了。
轉念一想,又覺得自己過于胡思亂想,過于斤斤計較,于是轉身回臥室取睡衣。
次日,霍惟的假日被打破,一大早便趕回實驗室。
葉一一是一個比較喜歡窩居的人,平日一旦沒事,就喜歡窩在屋內打發時間,所以,一整日他都窩在霍惟的宿舍沒有出去,大約晚上七點的時候,葉一一是被陶洋一個通訊嚇回去的,系主任前來查寢,若是查到他不在,恐怕不太好。
葉一一一個機靈從沙發上跳起來,連睡衣都沒來得及換,匆匆套上大衣,直接往宿舍旁狂奔,這才將將趕上,稍后幾日,葉一一都老實地待在宿舍里,而霍惟整日泡在實驗室,兩人見面的次數倒少了些。
學校不知道因為什么緣故,接下來的日子基本上日日開始戒嚴。葉一一的校園生活平淡無奇,然而這樣平淡的日子卻蘊藏著風雨欲來的壓迫感。
十一月初,初雪來得猝不及防,又急又大,好像要掩蓋所有似的,整整三天都不帶歇的,第四天雪下得愈發大了,出于安全考慮,學校宣布停課。
然而,實驗室的工作正處于關鍵時期,容不得半分停歇,這期間葉家又出了回大事,據林嘉七所言,林酥和葉宵一大吵一架后,一怒之下離開朝羲城,不知所蹤。
等雪勢漸停,霍惟的工作也告一段落,“驅逐計劃”也正式啟動,以第六軍團為主力,各方軍主為輔,集中所有戰力驅逐癰獸,這一天,人類等待了近一個世紀。
從第一位紀姓科學家提出空間工程的設想,經過幾代人的努力,直到蕭院長實現重大空破,再到霍惟創造出新方法,這個百年實驗終于成功,人類終將自救,在這個星球上繼續繁衍生息。
所有人都在拭目以待,卻在此時,戰亂橫生,朝羲城,避護所,異月灣三方鼎立的局面被天南星避護打破。
當年癰獸入侵,人類為生存建造朝羲城,但承載人數有限,優先選擇權被上層階極壟斷,剩下的人則被丟棄,當時,人類還沒有研制出對付痛獸的武器,那些被拋棄的人無異于待宰羔羊,死傷大半。
僥幸活下來的人建立避護所,選擇共同御敵。
等朝羲城穩定下來后,因為殃晶,朝羲城開始收復各大避護所,避護所為獲得朝羲城的先進科技產品和武器,多數都選擇歸順,接受朝羲城的駐軍要求,但同時保留自己的兵力和自治權。
其中,有些選擇歸順的避護所中不免有反對者,這些反對者出走,逐漸聚集于異月灣,與朝羲城對立。
還有一些避護所,則直接拒絕朝羲城,天南星避護所就是其中之一。
這次叛亂聲勢浩大,參與的避護所不在少數,他們的目的十分明確,就是要打沉這座空中之城——朝羲。
朝羲城人心惶惶,現如今各大軍團都被調往了天空之鏡鏟除癰獸,朝羲城的防城兵只余第七軍團,恐怕難以抵擋避護所的自由軍團。
朝羲城陷入困境,如今他們只有兩個選擇,一是調回兵力支援朝羲城,那么已經啟動的“驅逐計劃”必將失敗,二是繼續“驅逐計劃”,那么朝羲城則會陷落。
不僅是民眾吵得不可開交,甚至連上面的意見都出現了分歧,首領要求調回兵力,而元帥則堅持“驅逐計劃”。朝羲城內斗嚴重,誰都不知道勝利者是首領,還是元帥。
第一軍校開始遣返學生,霍惟帶葉一一回了趟楓欲晚,收拾東西打算前往異月灣,他有預感,朝羲城的陷落是遲早的事,嚴格來說,這是座由特權階級締造的空中之城,當不滿的人有足夠的能力之時,它的失敗是必然的。
在原小說中,洛少霖利用主角光環保住了朝羲城,而現在洛少霖已死,洛熠寧成了新的氣運之子,但洛熠寧似乎并不在意朝羲城的存亡,這樣,無疑是掐斷了朝羲城的最后一絲生機。
傳輸通道擠得水泄不通,兩人排了會兒隊,在天黑前倒也擠上了位子。
相比于十幾年前,異月城的變化可謂是日新月異,城市擴大了近幾倍,新的建筑拔地而起,商鋪琳瑯滿目,盡顯繁榮。
城主府倒沒怎么變,鬧中取靜,庭院的花草也多了些,添了幾分幽靜。
霍帷到時,庭院內正有一少年在院子中鬧騰,估摸著年齡應該是厄諾斯的小兒子安蘭,前不久才分化為Omega,似乎是聽到有人來,他驚訝地轉身盯著來人,見旁邊是熟悉的葉一一,很熟稔地跑至葉一一面前,“一一,你回來啦!”
說完,一雙眼睛掃過旁邊的霍惟,霍惟打量著安蘭,和小爸長相有幾分相似,眉眼間卻多了厄諾斯的冷硬,瞧著有些野。
葉一一領會到安蘭對霍惟的好奇,于是解釋道:“這位是霍惟,是小爸的兒子。”
“哥哥?可……好吧,既然這樣……”他說著,一雙有些發棕的眼睛饒有興趣地盯著霍惟,“你就喊我小舅舅吧……”
霍惟:“……”并不怎么想喊。
氣氛一時沉默,安蘭明顯惱了,“哼!一一不喊我,你怎么也不喊我?”
霍惟:“……”
葉一一忙解圍道:“維克森舅舅呢?他還生氣么?”
“屋里呢,生氣?也沒有吧……呃……也許有一點,他好煩啊……我都沒去理他,誰知道他還生氣不生氣。”安蘭皺皺眉,一幅苦大仇深的模樣。
葉一一攬上他的胳膊,將他往屋里帶,霍惟緊隨其后。
廳內不見維克森的蹤跡,估計是在自己房間,還不等他們找上樓,門內進來了一位不速之客,金發藍眸,身材修長,尤其是一雙裹在衣料內的長腿,纖長筆直,線條流暢,力量感十足。
他步履沉靜,動作卻是放浪不羈。
葉一一最先反應過來,“尤安叔叔。”
安蘭緊隨其后,“叔叔。”
尤安微微點頭,漫不經心地掃視了一遍四周,隨即,目光定定地停在霍惟身上,若有所思道:“你就是霍惟,小時候的……那個崽子?”
霍惟微微點頭,心想,這就是小時候的那個巡察使,現在被維克森壓的尤安。
多年不見,尤安基本上沒怎么變,只是眼尾處稍稍生了少許細紋,添了幾分儒雅味道。
雖然尤安和維克森三天一大吵兩天一小吵,且每一次的理由足夠無理頭,但不妨外人看看熱鬧。
尤安收回落在霍惟身上的目光,眸色變得有些犀利,直看向安蘭,看似鎮定自若地說:“維克森呢?”
安蘭被厄諾斯嬌寵著長大,天不怕地不怕,要說最怕誰,非尤安莫屬,純粹是尤安揍人太狠,都給安蘭整出心理陰影來了。
查覺到尤安的目光,安蘭后背發涼,半躲在葉一一身后,弱弱地說:“在臥室。”
聞言,尤安二話不說邁腳上樓,不肖多久,尤安扯著呲牙咧嘴的維克森下樓,強帶著他離開了。
葉一一和安蘭心有戚戚,默默為他點了一根蠟。
稍后幾天,元帥囚禁首領,遣散朝羲城民眾后,領第七軍團支援天空之鏡。
自由軍隨后擊穿支撐朝羲城的殃石塔,磁場被破壞,朝羲城轟然倒塌,深陷天坑,聲響之大,震得方圓百里裂紋橫生,千里之外,震動頻頻。
其中最讓異月城頭疼的是,有一處物資運輸通道被震得塌陷,導致厄諾斯這幾日忙得不可開交,連帶著甘曉也是報怨連連。
第86章 大結局 朝羲城陷落后,自由軍的戰……
朝羲城陷落后, 自由軍的戰火并沒有熄滅,他們刀劍直指朝羲軍團,想趁此機會讓其永無翻身之日。
元帥派出特別行動部前去迎戰, 雙方交戰于垂野山, 距離天空之鏡不過百里。
云棲作為行動部首座奉命攔截, 作為祝靖川的舊情人, 云棲對他的性格有幾分了解, 而且,據他調查所知, 林懷遠曾走私的一批武器目的地看似在極北避護所, 實則通過轉賣流通, 最終被天南星避護所收入囊中, 他在其中扮演的角色不言而喻。
垂野山。
特別行動部臨戰總指揮部。
風翼面色沉重, 眉頭緊鎖,“上將,此次戰役我部死亡七十三人, 受傷一百一十一人, 而且……后續傷亡持續擴大, 更何況我們的戰略物資補給……這十日, 恐怕難支撐下去。”
特別行動部雖精英遍布,卻弱在勢單力薄, 僅有萬余人,面對二十余萬的自由軍,難免有雞蛋碰石頭之嫌疑。
云棲坐于主座之上,一雙越發銳利的眼眸沉靜如水,毫無波瀾,直直地瞧著桌上的虛擬地形圖, 地形圖纖毫畢現,泛著若有似無的淡淡藍光。
一時聽到風翼所言,也不回答,略微沉吟片刻,才淡淡道:“撐不下去也要撐,那邊……不容樂觀,各大軍團已經犧牲了太多的人……如是我們撐不下去,他們的犧牲豈不是徒勞無益。”
聲波誘導器所引來的癰獸,數量之多,難以計量,遮天蔽日般塞得天空之鏡的天黑沉沉的一團,不見天日,昏天暗地。
洛熠寧收回落在遠處天空之鏡的目光,掩下眸中異色,那遠處實在是渾濁不清,烏漆麻黑一片,猶如蝗蟲過境,可蝗蟲食的是糧,癰獸食的卻是人肉血骨。
帳門被推開,風翼走出來,洛熠寧聞聲,緩緩撩起眼皮,露出一雙黑冷的眸子,望向風翼,空洞洞地望不見底,面色沉郁,叫瞧見洛熠寧面色的風翼心下一慌,遍覺尷尬之意,忙側身而過。
洛熠寧微怔,視線似乎失去了聚焦,稍顯呆愣地回頭,好一會兒才回過神,哂笑一聲,進入軍賬。
內里陳設簡單,云棲坐于主位,聽到動靜,凝在地形圖上的目光轉移到洛熠寧身上,見是自己一手帶大的洛熠寧,疲倦的臉上勉強扯出一絲笑意,“小寧。”
“我想去天空之鏡。”洛熠寧直接了當地說。
云棲面露驚色,“什么理由?”不管是天空之鏡,還是垂落山……不過是兩條黃泉道,走哪一條不是走?
洛熠寧意味不明地說:“我們都知道,你不會死,我也不會死。”
“小寧這是什么話。”云棲眸色一閃,斂盡笑意,食指微動,面前的地形圖化作顆粒,消失殆盡。
洛熠寧繼續道:“姜婷的死,洛少霖的死,你做的,不是嗎?”
云棲見他面色淡然,情緒毫無起伏,且還能如此坦然地說出來,料想洛熠寧確實對那兩個沒多少情份,不過,這也等理所當然,畢竟那兩個可對他可是一言難盡。
而且他如此信誓旦旦,倒不好叫人不認,且他并不是尋仇,承認倒也無妨,“姜婷幾次三番置我于死地,我要她一條命也不為過,至于你爸,呵!不過是一個自以為深情的渣滓,朝三暮四的賤人,我送他下去,理所應當。”
“你因為十三年前的事……合情合理,不過,令我生疑的是……你明明中了癰獸至毒,哪怕能被救回來,也不該這樣完好無損,你自己是不是也覺得驚奇?也一定思量過,這奇特之處。”洛熠寧熟知云棲脾性,此人謹慎得很,斷不會讓人抓住他的把柄,現如今肯坦誠相談,除卻多年來的情感,更多的是摸清了他的想法,認為他不具危脅。
云棲突的笑了,意味深長,“哦?看來我們是同類。洛少霖當年被癰獸吞得只剩下條腿都能活下來,憑何我不能?這么些年來,我對洛少霖多熟悉啊……自以為是,愚得無可救藥……我知曉他所有的劣質根,我的理智,我的思維都對他厭惡之極,可偏偏只有他,令我心動。我試過弄死他,次數多到連我自己都數不清,我都快失望了,直到你一天天長大,我發現弄死他也挺容易……我是得到了好處,可也不過是提線木偶罷了。”
“我和你們還有些不同,我能和癰獸進行交流。”
云棲微驚,倏地站起來,瞬間明白過來,“所以,你想……”
“聲波誘導器的范圍再大,不免有漏網之魚,而癰**流的方式,是一種特定波的頻率,其距離之遠,早已超出了這個星球。”
云棲沉吟片刻,這個孩子越大,性子就變得越發涼薄,因生在洛家,似乎什么東西都不缺,他自己好似也沒什么目標,小時候跟著霍惟,長大后事事順著他的安排,常給人一種隨遇而安的通透豁達之感。
以他的性子,不該會如此地多管閑事才對。
“我喜歡上了一個人,他令我心動之極,命運也在處處暗示著我,他將是我未來的伴侶,可我們不過只有一面之緣……這種感覺,實在是令人厭惡。”洛熠寧說著,不知道想到了什么,面色變得極為難看。
云棲感同身受,“我尊重你的選擇。”
……
異月灣。
霍惟端著托盤,推開葉一一的房門,屋內溢出濃郁的青蘋果果香,沁人心脾。
葉一一睡得迷迷糊糊,聽見門被推開,費力地撐開眼皮,聲音干澀沙啞,“哥?”
“嗯,感覺怎么樣?”
葉一一:“很熱。”他臉頰酡紅,額上細汗連連,浸濕了發絲,一縷一縷的濕發貼著白膩的皮膚,眸子濕潤,看著可憐又可愛,楚楚動人。
“再吃兩支抑制劑吧。”霍惟將藥放在床頭柜,伸出手將葉一一扶起來,葉一一略顯無力地靠在霍惟身上,一張發燙的臉貼上霍惟冰涼的頸項,才覺舒服了些。
霍惟動作輕柔地喂完藥,屋內的果香收斂了不少,霍惟松了一口氣,盡管進來前吃了抑制劑,但他還是被濃郁的果香引誘了。
“一一,我得去一趟天南星避護所,如果順利的話,我很快就回來。”
葉一一聽此,清明不少,“不去不行嗎?”
“我必須得去,蕭白榆和林酥還在等我,有些事情,刻不容緩。”霍惟神情沉重而堅決,三年前,他隨老師見到了朝羲城城主司徒寂,那個年逾一百二十歲,頭發花白的老人偏偏觸發了第四個隱藏劇情,后來經他查證,極北避護所的叛亂與祝靖川有千絲萬縷的關系。
再加上蕭白榆所言,祝靖川與林懷遠暗中有所往來,所有的事情似乎織就成了一張網,而答案就在天南星避護所。
葉一一被發情熱折磨得痛不欲生,難免心思脆弱,伸出一雙酸軟疲累的胳膊環上霍惟的腰,“那邊到底發生了什么?”
“祝靖川利用各避護所對朝羲城的不滿在“驅逐計劃”發動之際展開戰爭,想要朝羲城從事實上灰飛煙滅。而且,我接到消息,異月城直屬的游蕩者前往垂落山抗擊自由軍,避免“驅逐計劃”被毀滅。”霍惟輕拍著他的背,安撫著他不安的情緒。
葉一一手指纂緊,有些擔心:“那小爸去了垂落山,對嗎?”
“嗯。”
兩人斷斷續續說了很久,直到葉一一說:“哥,你的信息素很好聞,聞著讓我好舒服,你再放一些安撫信息素給我,好不好?”
霍惟聞言怔,反而將那股雪蓮清香收得一干二凈。
葉一一有些小生氣,“小氣鬼。”
霍惟挑眉,聞言只笑笑,他只是怕放了就收不回來,控制不住那可就麻煩了。
許久,霍惟才故意道:“你說哪個弟弟會向哥哥討要信息素的?”
葉一一從霍惟懷里掙出來,縮進被里,閉上眼睛,呼吸清淺,嘀嘀咕咕,“我睡了,什么都聽不見……”
霍惟嘆了口氣,起身走出房間,發現大強發了通訊過來,大意是說他和蕭笙很安全。
大強原名叫蕭檣,正是蕭笙的兒子,說來也是一種緣分。
霍惟回了消息后,就收到了林酥的通訊,不過都是催促。
臨行前他向厄諾斯告別,大致說明了情況,厄諾斯沉默片刻,倒給了他講了件陳年舊事,這還與當年拐他的人販子有關系,準確來說獵鷹有關,獵鷹當年是異月灣最大的人口販賣基地,而主要的買方是名叫K7的買家,但這買家極為謹慎,尾巴抹得一干二凈,就算是厄諾斯,也沒抓住蛛絲馬跡。
時間緊迫,霍惟喬裝打扮一番,便出發前往天南星避護所。
天南星避護所主力軍集聚在垂落山,因此守備虛弱,再加上林酥的協助,他混進去得很容易。
在天南星避護所,他重新見到了蕭白榆,看著很健康,皮膚帶著股暖調,近乎裸色。
這些年他們保持著聯系,但為了不暴露蕭白榆的身份,他們聯系極少,因此許多消息并不共同。
蕭白榆當年離開,是因為林懷遠死前說司淵還活著,就在祝靖川手中,祝靖川利用司淵要協,逼得林懷遠為他辦事。
當年,林懷遠一心愛慕優秀出眾的司淵,卻因為他只是個Beta,料想家里人不會同意,于是只能眼看著他和蕭白榆相愛,直到知道他們倆要私奔,忌妒讓他怒火中燒,便不管不顧地綁了他,奈何司淵誓死不從,兩人大打出手,后來司淵駕駛飛行器逃離,出了意外,再次知道他的消息就是從祝靖川口中,接著就是數年的威脅。
蕭白榆和霍惟坐在司淵屋內,屋外由林酥守著。
蕭白榆給霍惟倒了杯水,道:“祝靖川纂改了司淵的記憶,讓其為他辦事,一開始,他也不識我,多虧了南淳的藥,他才能恢復記憶,很多事,他都告訴我了。”
“既如此,那天南星避護所盛產殃晶,是不是與獵鷹有關?”
天南星避護所資源并不豐沛,靠種一些常見的蔬果建所,并不起眼,等到了祝靖川手里,才靠著殃晶發家致富。
蕭白榆想了片刻,搖搖頭,“所里的殃晶,由他最得力的手下負責,連司淵也不知道。不過,有些陳年舊事,或許是你想知道的,謝楓的死,是祝靖川、林懷遠兩人一手策劃的,還有極北避護所首領身體里的那只癰獸,也是他布下的局。”
霍惟隱隱有所懷疑,也不覺得驚奇。
〔叮!隱藏劇情完成度60%。〕
霍惟繼續道:“凡事都有因必有因有果,他為什么一定要毀掉朝羲城?”
“仇恨,這與你霍家有莫大的關系,你祖父霍佑風流成性,虐奸了祝靖川的未婚妻,致其死亡,你祖父怕被發現,連帶著殺了目睹事情經過的祝母,祝靖川恰好外出,這才躲過一劫。為報仇他絞盡腦汁,沒多久找到了名聲頗好的司徒寂,豈不知那人是個衣冠禽獸,轉手賣了祝靖川,將其流放到癰獸肆虐的死生海。”蕭白榆娓娓道來,這祝靖川謹慎地很,為摸清他的來歷,司淵費了不少心思。
霍惟摩挲著手指,意味深長地說:“怪不得霍佑死得那樣離奇,恐怕少不他的手筆。聽你之言,我倒想明白了一件事情,祝靖川放任了司徒家這么多年也沒動手,恐怕對他的恨還達不到滅了朝羲城的程度,而他近來行事如此強硬,怕是別有算計。來時,我懷疑獵鷹與祝靖川存在人口交易,如今……天南星避護所盛產的殃晶,極有可能是祝靖川用人喂出來的。若這世間再無癰獸,損的可是祝靖川的利益。”
〔叮!隱藏劇情完成度90%。〕
再困難的世道,總有既得利益者,這些人豈會考慮旁人的苦楚?又豈會輕易放棄既得利益。猶紀得當年的人販子曾言,要把一一孝敬給大人物,喂那東西。
“你想得極對,殃晶那么稀缺,各方每年派那么多兵力搜尋,都比不上天南星避護所,更何況這還是在他有所隱藏的情況之下。而且,血殃晶的產量……”蕭白榆若有所思。
殃晶也有高低優劣之分,這和癰獸的食物密切相關,食豬羊等,易產出橘殃晶,血殃晶則是人肉血骨所筑,品質最高,價值連城。
兩人談了一會兒,霍惟摸出了不少細節,但仍舊缺少確實的證據,時間緊迫,他得盡快獲,如果自由軍知道祝靖川的所做所為,那么,這場戰爭定會偃旗息鼓。
〔宿主,八十六這兒有簡單模式,是否開啟?〕
霍惟:“代價呢?”
〔您所有的積分。〕
許久,霍惟才點頭。
隨著祝靖川隱藏的丑事被暴光,不少避護所選擇退出自由軍,返回營地,也有一部分人追隨于祝靖川,但更多的人卻對祝靖川所做所為痛恨不已,倒戈相向。
然而戰爭還在繼續,但喜訊則是“驅逐計劃”圓滿成功,令人敬佩的是洛熠寧以身為餌,拉著司徒寂踏入了時空門,淹沒在獸潮之中,他的英勇必將為后世流傳,為后人緬懷。
隔日,霍惟就收到了第四個隱藏劇情完成的通知。
第三日,戰爭結束,云棲射殺祝靖川,一切都在硝煙中落下帷幕。霍惟沒有在天南星避護所逗留太久,厄諾斯傳來消息,葉秾和霍硯辭在垂落山戰役中受重傷,霍惟馬不停蹄地趕回異月灣。
葉秾還在昏迷,霍惟站在床邊,看著葉秾頭上包的白布,隱隱覺得八十六說的那個時間點到了。
霍惟心里難免充滿忐忑,但此刻再怎么急,也是于事無補。
三日后,葉秾醒了,徹底恢復記憶,瞧著不太好受,消沉了幾天。
霍惟卻松了口氣,雖然葉秾看著不好受,至少幸福值是正常的,這意味著他的任務大有可為。
葉秾剛恢復記憶,很黏霍惟,抽空也去見了一面重傷的霍硯辭,畢竟他的命是霍硯辭救回來的。
這樣的情形只持續到霍硯辭清醒后,葉秾對霍硯辭的騷就忍無可忍,終于在某一天夜里離開了異月灣,說要去遠方流浪。
霍惟哭笑不得,然而,他接下來就悲催了,霍硯辭為了得到葉秾的消息無所不用其極,騷擾得霍惟忍無可忍。
于是隨著葉一一前往厄鏡,參與瀕稀動植物的搶救工作。
厄鏡傷痕累累,戰后重建工作任重而道遠。
新的國家機構在商討,交易,傾軋,妥協中誕生,云棲任臨時總理,位高權重,新的法令推行,革除了不少舊弊,其中最重要的一條就是ABO性別平等,享有平等的參政權,選擇權,財產權……
抑制劑也不再是禁藥,由聯盟批準,允許自由流通。
到這里,林酥和林南淳的心愿完成,第三個隱藏劇情就此結束。
這個時間段,霍惟和葉一一已經開始動植物搶救工作一年多了,他們此時正在極北避護所邊緣,發現了一窩紫貂,有三個,小得可憐,因此他們展開了救助。
晚上睡在賬篷里面,葉一一卻有些失眠,外面一片死寂,靜得可怕。
霍惟卻睡得沉,葉一一翻了幾下身,覺得少個抱枕,于是環上霍惟的腰,往他懷里縮了縮,又覺得霍惟心跳沉重,往后挪了挪,鬧得霍惟都清醒了,霍惟困得不行,胡亂在葉一一嘴上啄幾下,又沉沉睡去。
這下葉一一更睡不著了,捂著嘴胡思亂想,羞得面紅耳赤。
天蒙蒙亮,霍惟一睜眼,就發現葉一瞪著一雙眼睛,控訴地盯著他。
霍惟:“怎么了?”
“你占我便宜,昨晚親了好幾次,我不管,哪有哥哥會半晚上親弟弟……所以,你必須負責!”這是葉一一想了一晚上的結果。
霍惟笑了,很明亮,又帶著點痞,“好啊,我負責,就罰我讓你親一輩子。”
七年后。
霍惟和葉一一舉行婚禮。
連消失七年的葉秾也趕回來了,霍硯辭陪在身側。
〔叮!宿主任務圓滿完成,恭喜宿主!八十六將滿足您一個愿望,請許愿吧!〕
霍惟稍稍沉吟,* 道:“我不缺什么,唯獨欠洛熠寧一個人情,如果他還存在,請帶他回家吧。”
第87章 番外 霍惟陪葉一一滿世……
霍惟陪葉一一滿世界跑了幾年, 后來久居異月灣,進入研究所工作,事業也算是蒸蒸日上。
兩人并不住在城主府, 而是在城主府附近購置了一座小洋房做為婚房, 布置得相當溫馨。等到兩人舉行完婚禮, 酷愛滿世界跑的葉一一總算消停了些, 一年會留出一半多的時間陪著霍惟。
婚后次年的冬天, 葉一一窩在家里不怎么出去,前些時日跟著動物保護組織到處跑, 任務完成后便馬不停蹄地回家, 因為消耗太多精力, 整個人精疲力竭之極, 渾渾噩噩休息好幾天, 才緩過來,但仍舊懨懨地不肯出去,是一只名副其實的阿宅。
這日, 霍惟下班得格外早, 一進屋, 燈瞬間亮起來, 照亮滿室。
霍惟挑挑眉,估摸著葉一一又在睡懶覺, 于是讓機器人先去準備晚餐。
隨后往樓上摸去,東面最靠里是主臥,霍惟推開門,臥室寂靜一片,只留著一盞昏暗的小燈,燈光瑩瑩, 睡在床上的人渾然不覺,只獨自睡得香甜。
霍惟坐在床邊,惡趣味地捏了捏他柔膩的小臉,惱得葉一一伸出手給了他一巴掌,力道并不重的巴掌招呼在霍惟的手背上,惹得霍惟笑出聲來。
霍惟手上加了點力道,仍不死心地捏著他暖融融的軟肉,微微沉吟,手上動作一路向下,摩娑著他脖子的皮肉,癢得葉一一不停地縮著脖子,臉皺巴巴地縮成一團兒,哼哼唧唧地求饒。
但惡趣的人又怎么會輕易放棄逗弄的心思,骨節分明的手指繞過溫熱細嫩的脖子,輕蹭過精致小巧的鎖骨,繼續往下揉捏他綿軟的肌膚。
霍惟剛剛從外頭回來,手冷得像冰塊兒,激得葉一一打了哆嗦,不情不愿地睜開眼,狠狠地瞪他一眼,伸出快要睡酥掉的手,綿綿軟軟地按住霍惟亂動的手,用軟成面團兒的聲音說:“哥,你再欺負我……我就告訴小爸。”
“小爸昨天走了。”霍惟忍住笑意,面上淡淡的。
葉一一瞪圓了一雙好看的眼睛,從被子里爬出來,“啊……為什么?”
霍惟淡淡道:“葉錦城和風祈來異月城了,吵成一團兒,他嫌煩,一個人連夜跑了。”
葉一一:“那爸去追了嘛?”
霍惟替他理好凌亂的睡衣,回道:“他怎么可能不去?”停頓片刻,霍惟繼續道:“嘉七明天到家里來,會多待幾天。”
“啊?”葉一一呆愣片刻,一時沒反應過來來。
霍惟耐心解釋道:“據嘉七說,他爸爸和小爸吵了一架,后來他小爸動了手,把他爸爸臉抓花了,心虛之下就離家出走了。”
“舅舅這陣兒肯定忙著找小舅,顧不上嘉七。”葉一一深以為然。
霍惟點點頭,揉揉他的臉蛋,“下樓吃飯吧。”
“好吧。”葉一一雙手自然而然地圈住霍惟的脖子,長腿環上霍惟的腰,“那哥把我下去,我好累,一點兒也走不動。”
霍惟托住他,抱緊他往樓下走。
家務機器人動作很快,簡單的三菜一湯,足夠兩個人喝飽吃足。
葉一一從霍惟身上跳下去,極快地坐到餐桌前,眼睛亮晶晶的,“謝謝哥,都是我愛吃的。”
霍惟笑笑,緊跟著坐下,拿起碗筷,正要吃飯,沉寂已久的系統卻突然出現了。
〔宿主,八十六找到洛熠寧了,他現在過得很好,所以拒絕了八十六帶他回來的提議。〕
霍惟動作頓住,久久不語。
〔宿主,洛熠寧讓八十六給您帶話,說感謝您,好了,宿主,八十六的服務到此結束,將永久下線,祝您生活愉快。〕
“哥?你怎么不吃?”葉一一見霍惟遲遲不動作,忍不住開口說道。
霍惟回過神,“沒事,只是想到一個朋友。”
“誰啊?”
霍惟:“你的死對頭。”
葉一一放下筷子,決定要和霍惟好好理論理論,“我性格這么好,還那么有愛心,怎么會有死對頭?你這是造謠……”
霍惟扶著頭嘆氣,一一的記性怎么會這樣差。
他從小到大唯一的死對頭可不只有洛熠寧嘛……雖然是單方面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