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01章
在天機閣待了兩天,陶秋竹就去和閔明思告別,被閔明思叫住:“等等,哥哥說……”
“叫少司命。”輕靈不帶任何情緒的冰冷聲音陰魂不散。
閔明思撇嘴:“少司命說,遠古秘境開啟之地在小天境,小天境距離天界最近,是數千年前一個大能飛升天梯開啟之地,距離傲來寺很近,那里每個宗門都有派人把守以防妖族混入,你們想去小天境很困難。”
陶秋竹心事重重,云書謠在第一大宗,一定是知道什么才會讓絨絨去遠古秘境,而且慕言辭始終是個隱患。
想要解決慕言辭就必須提升實力,無垠草是天材地寶,有身份限制,甚至連人類的靈根都沒有,更別提修煉。
她可以調動所有木靈,為自己所用,卻不能儲存起來提升實力。
但絨絨可以,從剛開始到現在,他的實力晉升得很快,快到和開了掛一樣。
如果不是他只有一條尾巴,她都快懷疑他是主角了。
遠古秘境是不可多得的一次考驗,寶貝先別提,至少能磨煉實力,說不準還有遠古傳承。
可小天境被修真界視為飛升的希望之地,根本不允許妖族進入,他們一草一妖,沒有一個是人。
不過,閔明思能提醒她這些,讓她很感激,“多謝閔姑娘。”
“哎呀不用啦舉手之勞,不過捏,少司命說,如果你們想去,他可以幫你。”
少司命不愛說話,一切都由閔明思代勞,她拿出兩個令牌,銀色的,中間刻了一個天字。
“雖然不知道為什么他身上沒有妖氣,但是有備無患,有天機閣的令牌做掩護,他們忌憚天機閣不會深究。”
陶秋竹眼里閃過一抹驚訝,“少司命為什么幫我們?”
按理來說他們之間的交易結束,人妖不兩立,少司命從開始就不意外也不介懷……
閔明思撓撓臉,“不知道,就是兩個令牌,拿著吧拿著吧。”
她和人間逢年過節給孩子包紅包一樣,見陶秋竹不接,要遞給墨玄錚,又見他板著臉的模樣有點嚇人,小姑娘把小手縮回去,想了想,掏出莫小狐,把令牌揣到狐貍毛絨絨的肚子上,“你們不要,那我給狐貍咯,狐貍你總得帶著吧。”
墨玄錚眸色微冷,“不帶。”
閔明思哽住,水汪汪的葡萄眼瞪大,“不是吧,你們兩個孩子都不要啦?”
陶秋竹&墨玄錚:“……”
他們一言難盡瞅著她懷里的狐貍,那么大的狐貍,和他品種都不一樣。
墨玄錚可沒忘記剛開始莫小狐意圖接近啾啾,他很難對情敵露出慈愛表情,冷冷地哼一聲:“愛誰要誰要,令牌拿來,狐貍你們處理。”
黑色的狐貍睜開眼睛,眼巴巴看著他們,尾巴斷了,耳朵耷拉著,模樣有幾分可憐。
陶秋竹手有些癢癢,捏了捏墨玄錚的手臂。
“你不會要帶著他吧?”墨玄錚低頭,俊臉警惕,“我們要去遠古秘境自身難保,帶個累贅像什么話。更何況,你是不是想摸他?”
陶秋竹眨眨眼,“可我現在在摸你啊?”
看見那么大一只狐貍,她確實手癢癢,但是和御獸宗的獸獸們不同,莫小狐是貨真價實的妖,陶秋竹可不想摸完被賴上。
有這一只絨絨黏上已經夠受了。
所以,她望狐摸絨,解解饞。
墨玄錚余光瞥見她摸自己手臂的手,她的手比他小很多,但并不短,手指纖細,在陽光下瑩白如玉,指甲打磨的圓潤好看,還有點淡淡的粉。
在某種用力的情況下,這漂亮的指尖會泛白,還會在他背上留下抓痕。
越想越離譜,少年的視線像是被燙了一下,紅著臉挪開,小聲說,“摸吧……”
還把他的手臂往她這邊遞了遞。
陶秋竹:“???”
最終,二人誰都沒帶莫小狐,不過也沒讓他繼續在天機閣,而是讓他自己回四象谷。
他之前只是普普通通變不回原形的半妖,經過狐冶這番折騰,反而因禍得福,只要他再修煉一段時間,就可以成為真正的妖,不再受妖歧視,也不會再被人欺負——
一個月后。
小天境,傳言最容易降下天梯之地,每個宗門都會定期派人輪流看守,這里守衛森嚴,但凡發現妖族,都會被仙門圍攻,不死不休。
陶秋竹站在結界入口,心驚膽戰地掏出天機閣令牌,遞給守門的修士。
修士多看了她兩眼。
她額頭冒汗,“怎么了嗎?”
守門的修士臉色一紅,慌亂地掃一眼天機閣令牌,頓時不敢亂看,“沒……沒事,你們進去吧。”
下一瞬,他就感覺周身空氣涼颼颼,毛骨悚然的寒意從背脊升起來。
他一抬眼,就看見漂亮的女修士身邊跟著一個少年,俊臉黑得跟濃墨似的,頭上似頂著噼里啪啦閃爍雷電的小烏云,黑不見底的眸子正如同護食的野獸,緊緊盯著他。
守門的修士一驚,正要說什么,一只柔軟的小手薅住少年的耳朵,“走啦走啦,不就是沒給你糖吃,生什么氣?”
少年身上的陰郁一掃而空,被薅住耳朵,低著頭跟她進結界入口,聽話得不可思議。
修士心有余悸,“多大了還吃糖呢。”
不過看那表情,確實挺像吃不到糖的小孩子——
陶秋竹拉著墨玄錚進小天境,正要收拾貓,忽而察覺各種視線看過來。
要說修真界不缺俊男美女,但他們二人氣息獨特,很容易引起他人注意力。
陶秋竹眨了眨眼睛,“我眼睛是黑色的吧?”
修真界的人大多數黑發黑眸,少有異色的,所以她來之前掩住了瞳色。
墨玄錚盯著她瞅。
啾啾的眼睛哪怕是黑色也明亮有神,她的眼型形狀優美,睫毛卷翹,陽光下瞳中仿佛閃爍著細碎的光,他不自覺跟著她眨了眨眼睛,評價:“好看。”
陶秋竹:“……”
她額前青筋跳了跳,“誰問你這個?”
墨玄錚噢噢兩聲:“是黑的。”
“你這一個月魂不守舍的,到底怎么了?”
從天機閣到小天境,這個男人總是盯著她神游,瞧著呆呆的,她總懷疑這只壞貓在打壞主意。
“沒有。”墨玄錚移目,俊臉又開始泛紅,給他一個花盆,他能挖個坑把自己埋了,長出小貓菇,冒粉紅泡泡。
陶秋竹扶額:“……傻貓,這里不安全,不要闖禍,也不要動不動就瞪人,我們找個地方休息,等進入秘境就好了。”
男人乖乖點頭,好大的身軀和保鏢似的跟著她屁股后。
能來到此處的實力都不凡,而且都有大宗門的令牌,隨便薅出來一個都是金丹期以上的修為。
小天境的靈力要比外界濃郁,環境猶如世外桃源,天邊流光溢彩的光影,青山如黛,綠水環繞,靈氣四散就算不修煉也能流入筋脈,匯集丹田。
陶秋竹和墨玄錚隱藏在人群中,看著各種有名有臉的勢力進入小天境。
其中,她還看見了一群光頭招呼著大家前去傲來寺。
為了尊重那位飛升的大能,沒人敢在小天境搭建房屋,這附近想要休息唯有傲來寺。
傲來寺的人都穿著樸素的白衣,沒有陶秋竹印象的袈裟,為首的人哪怕沒有頭發,依舊不能掩飾他清俊的面龐。
最重要的是,此人竟然有一雙金瞳,陶秋竹有印象,要說原著里慕言辭本來不知道男主的身份,只是瞧著男主總往無垠草身上湊,擔心他認出無垠草的身份,想方設法為難男主,讓男主滾出青玄宗。
說起來,慕言辭就是因為這個叫梧廷的男佛修,才識破了男主真身,從而站在道德的最高點上,動之以情曉之以理,引修真界所有人對男主痛下殺手。
這佛修邪門著呢。
陶秋竹不自覺擋在墨玄錚身前,對他說:“看見那邊的佛修沒?金眼睛的。”
墨玄錚順著她的目光看過去,當看見是一名年輕佛修,瞬間警惕臉,“啾啾,他沒有毛。”
沒他可愛,沒他毛多,有什么好看的。
又來了又來了,陶秋竹用手肘懟了懟身后那位硬邦邦的胸膛,沒好氣道:“說正事兒呢,離他遠點,他火眼金睛,你若是被他發現的……咱們倆就可以完了。”
墨玄錚悄悄松口氣,認真點頭:“好。”
陶秋竹搞不清楚貓腦是什么腦回路,但好在聽話,湊合湊合過吧。
礙于風險,陶秋竹沒跟眾人去傲來寺,好在能來小天境的人都是卷王,一些仙門的弟子坐下就開始修煉,像他們這樣留下的并不突兀。
她四處看看,找了一塊空地的樹下準備休息,誰知四周木靈乍現,無數藤蔓從地下升起。
坐下修煉的修士們聽到動靜紛紛看過去,當看見有人用木靈現場搭建一個小木屋,嘴角不屑的撇了撇。
修真之人,吃不得苦,竟然在這種地方,還要搭建房子休息。
有人則驚訝,木靈還能這樣用嗎?
在眾人看來,靈力都是用來修煉和攻擊對手的,還從未想過用木靈搭房子休息。
木藤遮住了所有人的視線,怕有人神識探進來,內里還施上了一層結界。陶秋竹滿臉震驚地看著瞬間搭好的房子,和房子里用木靈弄好的大床。
男人賢惠地從空間戒指里掏出被褥,放在床上鋪好,回眸時黑眸盛著點點亮光。
“啾啾,休息啦。”
陶秋竹靠著木墻上,手攥緊了一條木藤,上下左右打量半晌,“你這是不是太招搖了?”
墨玄錚好看的眉宇蹙起,“可畏畏縮縮才會看起來更心虛。”
有道理。
但……不多。
陶秋竹一動沒動,警惕地盯著墨玄錚以及他鋪好的被褥,“外面那么多人,你想干什么?”
第102章
一個月。
整整一個月的時間,天機閣到小天境,從上次親密以來,他們就再也沒有親密過。
第一次的不知節制,導致陶秋竹一招被貓欺,一月怕貓碰,睡覺都不敢讓他在身邊,靈舟上都是分開睡。
就算偶爾毛絨控發作,也是讓他變成貓,摸完就丟。
作為精力旺盛的男妖,還是愛吃腥的貓,多多少少有點饞。
但他是個身份不干凈的妖,外界那么多比他實力強大的人族修士,指不定哪個神識進來就能察覺到他們做什么。
而且隨時隨地發-情,太不尊重草了。
他就算有點小心思也不會在這里對陶秋竹怎么樣。
他坐在床邊,雙手規規矩矩放著膝蓋上,黑眸澄澈且無辜,“啾啾你想什么呢,我怎么可能是那種人。”
“你都不是人。”陶秋竹斬釘截鐵,“這些天你總想往我身上湊,別以為我不知道。”
是的,就算靈舟離分房睡,這只貓也總三天兩頭爬到她房間里,她一掀開被子,就會發現一只貓貓蟲特別不要臉地躺在里面,美名其曰,天冷了,給她暖暖被窩。
天冷了這男人變成人形還總衣衫不整,睡醒時要么露鎖骨,要么露胸肌,每次還純情的紅著臉,不敢看她。
他若是個姑娘,估計還會往她懷里一倒,欲語還休。
眼下這只絨在陶秋竹眼里,已經沒有信譽了。
他已不是當初單純的小貓。
是一只徹頭徹尾的大色貓。
墨玄錚被她指責得有些委屈,黑眸眨了眨,讓出位置,小媳婦似的站在一旁正經臉,“我就站著,你休息吧。”
少年身長玉立,如一把筆直的寶劍佇立在床頭,鬼斧神工的臉上沒多少表情,垂著睫毛,黑黝黝的瞳仁不知想什么,沉沉的,似暗淡的失去了光亮。
不爭不吵,逆來順受,反而讓人瞅著心生憐惜。
他如果是大毛團子的模樣,估計會把自己蜷縮成一團,可憐兮兮地趴在床底下。
陶秋竹幽幽嘆口氣,“罷了,一起吧,你要是不老實我就把你丟出去。”
少年眼睛一亮,薄唇勾了勾,身后隱藏著的大尾巴搖了搖。
“好!”
男人確實很乖,在陶秋竹躺上去休息的時候,他就在一旁坐著,活著偶爾躺在她身邊,小心翼翼的伸手抱抱她的腰。
陶秋竹睫毛顫了顫,他就和做賊心虛似的收回。
等她平靜下來,他又偷偷湊過去,在陶秋竹閉目時,深深凝視她。
女子躺在他身邊,飽滿的額頭一抹綠色盈盈奪目,卷翹的睫毛搭在下眼瞼,下方是挺巧精致的鼻子,然后是不點而朱的紅唇,飽滿而晶瑩。
他如同盯上獵物的野獸,所有注意力都集中過去,掃視一下四周,沒有發現其他人的神識,快速低下頭,在她唇上輕輕啄了一口。
少年目光灼人,呼吸熾熱,動作雖如同浮毛,但陶秋竹又不是死的,當然感受得到。
她睜開眼睛,雙臂攬住他的脖子,把他逮個正著。
墨玄錚身軀一僵硬,黑眸左顧右盼,“啾啾,我設了結界,沒人吵,怎么醒啦。”
試圖掩耳盜草。
陶秋竹紅唇壞心眼地勾起,雙臂一拉,把男人拉得更近一些,仰頭湊過去,唇角擦過他耳側,感知他更加緊繃的肌肉,輕笑道:“剛才好像被貓咬了,你有沒有看見那只貓?”
“沒……”墨玄錚壓抑著把女子狠狠禁錮身-下,狠狠欺負的沖-動,把她推了回去,努力讓自己的眼睛更誠摯一些,俊臉薄紅,“你不要鬧了,外面那么多人呢。”
陶秋竹輕眨眼睛,“還想著如果那貓想,就給點小魚干,再親兩口,既然不想的話……”
“唔……”
黑影壓下,剩下的話都被霸道的唇舌攥住,貓貓緊咬住自己的小魚干,暢快淋漓地按住吃,倒刺劃過每一個角落,留下強烈的顫-栗感。
陶秋竹像是變成了曾經的小魚,在貓口中擺尾掙扎無濟于事,只能任由他折騰,眼尾被親得發紅,呼吸沉重,發出低低的輕喃。
“絨……可以……了。”
她手腕從他脖頸滑落,無力地扯住他胸前的衣襟,露出他大片肌膚。
墨玄錚進攻的趨勢一頓,小動物般輕輕舔-舐她紅-腫的下唇,戀戀不舍地離開,薄唇劃過她的臉頰,埋入她脖頸,沉沉地呼吸……——
接連數日,陸陸續續有其他宗門的修士趕來小天境,氣氛越來越嚴重,云書謠通過銀鈴傳消息,青玄宗最后一個到達的。
慕言辭傷勢恢復得極快,此次正是他帶領青玄宗弟子前來,青玄宗宗主承諾,等回來就讓他們完婚,正式把青玄宗交給他。
她說,只要墨玄錚進入遠古秘境,就是慕言辭的死期。
陶秋竹不知她為何會如此確定,但還是選擇試一試。
畢竟慕言辭已經化神后期,化神后期雖然和合體期相差甚遠,甚至很多化神期這輩子都不能步入合體期,但他是原著里的男二。
陶秋竹這些日子,一直躲著對方,只要等遠古秘境開始他們就可以放心了。
然而千算萬算,都沒能算到,遠古秘境尚未開始,傲來寺就發生一件大事。
那就是掌管傲來寺的青陽大師,突然遇害昏迷不醒。
在場無不嘩然。
“青陽大師可是合體后期的大能,傳聞不是說將要突破大乘期嗎?到底是什么人,能在這么多修士眼皮子底下無聲無息謀害合體期強者?”
“我聽說啊,這次不是人為,而是有妖族混進來了,在大師修煉之時投放了妖毒。”
“天,這妖不要命了,竟然敢混進小天境,到底是何居心?”
如果在修真界其他地方有妖族搗亂或者還有一線生機,可這里是小天境,最不允許妖族靠近之地,更何況現在各方強者都聚集在此處,那妖族竟然還敢來。
“在下梧廷,青陽座下大弟子,此次師尊的事大家已然知曉,師尊遇害不久,此妖必定還藏在人群中,請諸位配合。”
“這自然……”眾人雖然有所不滿,但更怕妖族別有目的,都紛紛配合。
陶秋竹聽到外面的動靜嚇出了一身冷汗。
“絨絨……怎么辦?”
墨玄錚握住她的手,“沒事,有妖隱石,沒那么容易暴露。”
他扯掉木靈,搭建房屋的藤蔓撤回地里,和陶秋竹一起混在人群里。
梧廷帶領一眾佛修從眾人身邊經過,他掌心拿著一枚鏡子,隨著他口中念念有詞,散發著金色光芒,他照過的人,都沒有發生變化。
在路過墨玄錚時候,他腳步一頓,側眸看過去,便見一對兒男女并排站在一起。
少年身著黑袍,領口和襟口繡著紅色紋路,樣貌俊美,眉宇間一抹紅色火焰,灼灼生輝。
而他身邊的女子更為嬌小一些,青絲半挽,五官精致如雕如琢,顧盼間明光瀲滟自含靈氣。
梧廷眉山隆起,正要說什么,就見女子竄到男子身前,對他虎視眈眈,“我家絨絨害羞,你不要總是盯著他看,不是照完了嗎?”
護得和什么似的。
梧廷確實沒照出什么,但他目光依舊停留在墨玄錚身上,帶著探究,“他……”
“難不成他是妖?”
眾人心思敏感,不知誰叫了一聲,引起軒然大波。
陶秋竹攥著墨玄錚的手心全是汗,心差點跳到嗓子眼。
忽而掌心傳來拉力,墨玄錚把陶秋竹拽到自己身后,亦如當初的白楊樹,把小草護著樹影之下。
他不躲不避,黑眸如同深淵,直視梧廷,“我如何?”
在這樣強烈視線下,梧廷竟后退了一步,掌中的鏡子收回體內,滿含歉意地行禮,“在下并未探測到公子是妖,只不過見你年紀輕輕便是化神期修為,想問師從何處?”
正在叫囂著除妖的修士們一頓,一個個像是被掐住嗓子的公雞,呆愣在原地。
不是,化神期修為?
怎么沒聽說過這號人啊?
“散修,和天機閣有些淵源,聽聞遠古秘境在小天境,便帶著道侶前來看看,不知閣下還要問什么?妖族還在人群里,有問題可等此事結束再問,人太多,我容易害羞。”墨玄錚淡定自如吐出后面幾個字,指尖安撫性地撓了撓陶秋竹的手心。
眾人吐槽,這板著一張臭臉,怎么就沒看見一點害羞之色。
梧廷眼底閃過一抹沉思。
此人雖然沒察覺到妖氣,但觀面相,命中煞,邪似妖,竟擁有滅世之相。
罷了,先解決妖物之事,再和這人談談。
梧廷正要挪步伐,忽而聽到一清潤之音,自人群中傳來。
“好久不見,青玄宗一別,你竟敢來到小天境。”
此人一說話,人群瞬間讓開一條通道,白衣男子款款走來,步伐不快不慢,每一步都能踩在陶秋竹心頭上。
她臉色一沉,終究還是碰上了。
“竟然是青玄宗首席弟子慕言辭。”
“不是說前不久受傷險些喪命,青玄宗宗主親自派人懲罰的?”
“他和這位化神修為的少年什么關系,好像認識。”
慕言辭來到陶秋竹對面,捂著胸口,淺淺一笑:“自然認識,說來,我們第一次見面,還是在妖族。”
第103章
“妖族?什么妖族?”
一個仙門的長老突然插嘴,他是離火宗的長老,除了三大勢力,在修真界還算排得上數的中等門派,從上次他的孫兒外出被害,未能找到兇手,離火宗長老心情一直陰沉不定。
此次離火宗只有兩個名額,他帶著一名金丹后期弟子前來,剛來不久就遇見這事兒。
他經過打聽,害死他孫兒的人未曾在修真界出現過,很可能就是妖界的妖害死。
恨屋及烏,他對妖族兩個字很敏感,當即就站出來,死死盯著慕言辭。
慕言辭掌心捂住胸口,一副重傷未愈的作態,不負眾望,開口陳述:“我與這位是北川秘境相遇,那時候他是妖族的樣子,還以為是他偽裝的,不過上次相遇,他意圖盜走青玄宗的寶貝,還給我下了妖毒,我才知道此人……不,此妖別有用心。”
他在說寶貝的時候,溫潤的目光一瞬不瞬盯著陶秋竹,視線粘稠得讓陶秋竹一陣惡心。
周圍人聽聞,嘩然中帶著幾分疑惑,“你不是惹怒了青玄宗宗主嗎?怎會是妖毒所害?”
“諸位怎會如此想?對方是我恩師,怎么會置我于死地?”
確實如此,而且這次青陽大師也是被妖毒害得昏迷不醒。
一時之間,眾人看向墨玄錚眼神不善起來。
畢竟對方是大宗門的弟子,而墨玄錚師出無門,只是恰巧用了天機閣的令牌而已,連天機閣的弟子都不是。
該死的慕言辭!
陶秋竹罵罵咧咧,面上故作鎮定,“你這話故意引導別人以為絨絨是妖族,可方才梧廷已經說過,不曾照出他是妖,你說他是妖有什么證據?”
慕言辭聞言面色不變,“自然是我這一身傷,有沒有妖毒,諸位自可檢驗。”
陶秋竹毫不退讓,“就算你的傷有妖毒,又和我們有什么關系,你說是他給你下毒,就是他下的了?”
其實,慕言辭也不確定墨玄錚是不是妖,不過,那都不重要。
“既然他是人族,理應不怕檢驗,不如先帶下去檢查如何?這樣大家也好放心。”他溫潤的目光下掩飾不住的貪婪,一直離不開陶秋竹的臉,墨玄錚把她藏得嚴嚴實實,他依舊如同附骨之疽,惹人厭煩。
陶秋竹氣得胃部脹痛,正要據理力爭,墨玄錚突然開口,“可以,如若我是妖族,自然任憑處置,但我不是妖族,你一口咬定我是妖制造混亂,很可能也是妖族幫兇,同樣要接受排查。”
查什么查,誰是妖心里沒點數嗎?
陶秋竹在他身后氣得摳他掌心,被他牢牢攥緊,少年的手寬厚有力,掌心溫熱,很有安全感,她突然安靜下來——
梧廷在人群里掃蕩一遍,并沒有查出誰是妖族,一時之間反倒讓起了沖突的二人成為焦點。
他只好帶著三人回了傲來寺。
陶秋竹當然跟著去,由于只是懷疑階段,并非坐實罪名,梧廷并未苛責他們,為三個人準備房間,每個房間都施有結界并派人把守。
陶秋竹剛進屋就要去隔壁找墨玄錚,被一名佛修攔住,“姑娘,在審查期間,你還是別和他接觸為好。”
青陽大師出事,傲來寺充滿悲傷,但到底是傳聞中慈悲為懷的佛修,他們對待陶秋竹的態度很是溫和。
陶秋竹目光一轉,不經意道:“那連你們師兄的照妖鏡都不曾檢查出來,還有什么能檢查?”
佛修嘆口氣:“姑娘,此時小僧也不知。”
“哦,那你們青陽大師還好嗎?我雖然是散修,但會些醫術,不知能不能幫上忙?”
小佛修搖頭:“傲來寺有很多強大的藥師,都沒能救回青陽大師,怕是……”
他說著,聲音有些哽咽,“好在寺里還有青平師叔看管,不然我們……”
后面的話似是機密,小佛修意識到什么,把到嘴邊的話收了回去,對陶秋竹行禮,“姑娘還是回去休息吧,修真界自有公道,如果那位公子不是妖,傲來寺自當道歉,并給予賠償。”
陶秋竹還想套話,但小佛修顯然不想多說,她只好回去。
誰知剛關上門,就聽見了熟悉的噠噠噠動靜。
傲來寺的房子陳設簡單,進門后是一套桌椅,擺放著茶盞,之后是一張檀木雕刻的屏風,走進去是一張很矮很大的床鋪,上面還有團蒲,平時修煉打坐用的。
此時此刻,她的大床上長了一只貓。
正乖巧對著她乖巧地趴在團蒲上,兩只前爪揣在胸下,后面一條尾巴悠閑地晃蕩著。
陶秋竹差點驚叫出聲,好在她及時捂住唇,并用木靈設下一個防音結界。
“你怎么進來了?”
大黑毛團子從懷里掏了掏,用爪尖勾出一個小弓弩,陶秋竹一看,是青玄宗云書謠給他的清風弩。
他搖了搖大尾巴,“那女人說清風弩每天只能用一次,我嘗試過,往清風弩里灌入水靈力,不用里面積攢的靈力依舊可以悄無聲息破開結界。”
“是嗎?”女子的聲音嬌俏,透著一絲古怪的笑意。
有殺氣!
墨玄錚暗道一聲不好,毛毛一炸,就要跑路,陶秋竹早就料到對方要往床底下鉆,先一步堵住他的去路,編織一個藤網把他兜在里面,笑瞇瞇打量他炸毛的樣子,“你想去哪啊?”
墨玄錚一動不敢動。
“你能耐了,你打算跟慕言辭比誰先變成妖嗎?”
陶秋竹抖了抖手里的藤網,語氣蘊含著危險,黑白分明的眸子倒映著他抿起飛機的耳朵,絲毫不心軟,指尖撥開網,薅住他的耳朵尖,用力一捏。
墨玄錚吃痛,小聲啾啾。
“啾什么啾,這里這么多人,你不要命了?”
“我……我有辦法。”
“你說說,你難不成能讓他變成妖?”
“啾啾真聰明。”墨玄錚抬起腦袋,順著她的力道豎起耳朵,嘴上還不忘夸贊。
陶秋竹動作一頓,他趁機把耳朵抽回來,當著她的面變人形,撐碎了她的網。
長臂一伸,把女人抱進自己的懷里,高大的身影彎曲,把下顎抵住她的肩膀上,熾熱的呼吸在她耳邊浮動,“他體內有我的血。”
“嗯?”
少年貓兒似地蹭蹭她的側臉,“我可以控制他,但方才在小天境人太多,怕被人發現弊端,只能出此下策。”
【好一只卑鄙無恥陰險狡詐的貓貓。】
挨罵了。
墨玄錚眉眼微動,余光瞥見她白皙小巧的耳垂,貓瞳瞬間亮起,尖銳的犬齒忍不住蠢蠢欲動。
大毛團子趴在她肩膀上黏人,陶秋竹并沒察覺到危險的到來,而是若有所思,“在這里審問,你就能放心控制他,讓他當眾幻成妖?”
“我的血倒是沒那么大能耐,不過卻也足夠證明他身上有妖氣。”
“那你快回去準備準備吧。”陶秋竹推攘著他,下一瞬,耳垂傳來一道溫潮,熟悉的倒刺劃過她嬌嫩的皮膚,引得她頭皮發麻,腰身一軟倒在他懷里,她仰頭怒瞪,“墨絨絨,你咬我做什么?”
腰間被大手扣住,少年得寸進尺,薄唇從耳后來到她小巧的下巴,鼻尖觸碰到她柔軟的唇,透著獨屬于獸類捕獵的危險。
陶秋竹唇角輕顫,“你別亂來,這里是傲來寺。”
佛修的地方啊,太過分不好。
墨玄錚聞言,戀戀不舍地在她唇畔流連半晌,終究還是沒更進一步,嗓音有些啞,“啾啾,一個多月了。”
從上次開始,到現在,只能看不能吃,對妖來說太折磨人了。
感受男妖身上的變化,和若隱若現的哀怨,配上少年可憐兮兮的貓瞳,怎么看都有些可憐。
陶秋竹心軟了,指尖輕點他高挺的鼻梁,“再等等,等出了傲來寺,我們找其他地方,好不好?”
“那能……”少年眼睛一亮,俊逸的臉色微微泛紅,聲音細弱蚊蠅,嗡嗡了幾句,如果不是距離太近,根本聽不清。
她俏臉一紅,一把推開他,“不行,現在就只能神-交,你快回去,萬一有人去你房間找不到你就糟了。”
臭貓竟然惦記用身體來,她才不要。
沒有得到想要的答案,墨玄錚有些失落,一步三回頭離開,走到墻邊,變成毛團子,用清風弩對準一處。
陶秋竹這才發現,這壞心眼的臭貓竟然在床底下打了個小洞,用清風弩穿透結界,就噠噠噠蔫頭巴腦的回到他自己的房間。
那背影,要多蕭瑟有多蕭瑟,要多凄涼有些凄涼,搞得她一陣心癢癢,她揉了揉尚還有幾分發麻的耳朵。
要不下次……
不行不行,太大了,草會被撕裂吧。
她搖搖頭,打消這種危險的想法,等以后再試。
青陽大師的事讓人焦頭爛額,遠古秘境一直沒有動靜,兩名“發生爭執”的人被關在房間里,傲來寺一時半會沒找到其他詭異之妖,又忙著救人,他們這邊先被耽擱下來,但把守一如既往森嚴。
一天一夜過去,青陽大師依舊沒有好轉,傷他的不是墨玄錚,很可能有其他妖混了進來。
墨團子不老實,總來陶秋竹這里串門,陶秋竹干脆搶了毛團子的清風弩,自己要出去找找線索。
對此,被打劫了的毛團子十分不滿,一整坨貓都壓在她肩膀上叼著她耳朵不退讓,“偷跑出去太危險了,青陽死不死跟我們沒有關系。”
是這個理。
但是原著里,傲來寺慈悲為懷,對妖族還沒那么敵意,他們曾言,妖也有好壞,只要是沒沾惹血腥的妖,都以度化為主。
男主剛被青玄宗趕出去時,不知何故活了下來,但混得也很慘,又差點死在其他修士手里,青陽正巧路過救下了男主,青陽想要度化他,可男主有執念更何況當初是青陽大師的弟子拆穿他是身份,他懷恨在心傷了梧廷執意離開,才有了后續帶領妖族歸來報仇的劇情。
后來青陽被其他妖族所害,傲來寺認為也是男主的手筆,從此記恨上所有妖族。
男主如何與陶秋竹無關,但絨絨是妖族,人妖兩族仇恨太深,對絨絨來說并不好。
反正到了這個故事點,在保護自身安全的情況下她順勢找找線索救救人沒什么問題的。
這樣想著,陶秋竹摸了摸不讓她出門的大毛團子,“我帶上你還不行嗎?”
死活不讓啾啾走的毛團子聞言把叼著她耳垂的三瓣嘴松開,趴在她肩頭。
默許了。
“搞了半天,就是要和我出去。”陶秋竹給他一個腦瓜崩,他毛絨絨的腦袋跟著晃了晃,不滿地叼住她指尖,尖銳的小犬齒磨了磨。
“種子叼過去,別讓人發現你不在。”陶秋竹用清風弩打開結界,給他一枚小種子,讓他放著隔壁。
她則又拿出來一枚,幻化出自己的模樣躺在床上。
沒一會,床底下探出貓貓頭,“放好了。”
他那枚種子變成了他,墨玄錚還特意看兩眼,有了一個大膽的想法,但很快就被醋意打斷,邁著貓步回來,熟練地爬上陶秋竹的肩膀。
陶秋竹瞥他一眼,“我要用草出去。”
清風弩破開的口子太小,她人形出不去。
墨玄錚懂了,從她身上跳下來,蹲在床上等,等陶秋竹變成小草,嗷嗚一口叼嘴里。
夜深人靜,一草一獸出動。
第104章
明月隱藏在烏云之中,黑暗籠罩整個傲來寺,偶有幾名佛修路過,也都沒察覺到幾乎與黑夜融為一體的小獸。
小草不滿意被叼在嘴里,幾次三番掙扎,想要坐毛團子腦袋上。
被他一爪子按下來,“你身上有光。”
無垠草僵硬一瞬,第一次懊惱自己這棵草太漂亮,太惹人注目了。
小草想著什么事,墨玄錚一清二楚,很配合地點了點腦袋,當有人路過,他一肉墊把草按住,壓得嚴嚴實實,一點光都沒露出去,再次蒙混過關。
“你說這事兒,那么多有名的藥師,都沒能把青陽大師救回來。”
“可恨的妖族,虧我們之前還聽青陽大師的話,覺得妖族也有好的,依我看,妖族就是沒一個好東西,應該趕盡殺絕。”
“我也覺得,如果沒有妖族,就沒這么多事兒了,青陽大師一輩子救苦救難,到最后竟落得如此下場。”
“罷了,輪到咱們了,咱還是先去大師那里守著吧,”
陶秋竹從毛絨絨肚皮下爬出來,用葉子拍了拍毛團子的胡須墊,“走走走,追上去看看。”
這次不用墨玄錚叼,她已經薅住他的毛毛,熟練地爬到他嘴邊,把自己塞進去,藤蔓勾住他嘴邊兩側的胡須。
有點癢癢。
大毛團子吸了吸鼻子,打了個噴嚏。
嘴下一松,他眼疾手快用爪子一撈,把掉下去的草接回來,松一口氣。
下一瞬,就被草控訴了。
“我的腰……”
他顫巍巍舔了舔,弄得小草藍綠色的小葉子蜷縮了起來,“別亂舔,快跟上。”
“好。”
這一次,他叼穩了,邁著肉墊一路東躲西藏,偷感十足跟在眾佛修屁股后面。
傲來寺氣氛低迷,有人走動來去匆匆,簡單的寒暄幾句,根本沒注意到藏著黑夜里的兩只小尾巴。
終于,他們來到青陽大師所在的門口,看見剛才談話的佛修與守門之人交替。
陶秋竹牽出一枚小種子,幻化出一道黑影,在幾名佛修面前一閃而過。
“什么人!”
如果不是來傲來寺的人太多,還有很多人在搜查妖族,根本不會只有這幾個人看守青陽大師。
畢竟是三大勢力之一,還是很謹慎的,只走一半,剩下的人依舊守在原地。
陶秋竹有些愁,忽而墨玄錚把她放下,湊到她面前小聲說了什么,她靈光一閃,繼續掏種子,而這一次,直接按照梧廷的模樣捏出來,往幾名弟子面前一站,頓時把他們唬住了。
“梧師兄?”
“嗯,我來看看青……師尊,你們先退下吧。”
可以說,陶秋竹木靈運用得爐火純青,當初連青玄宗那位宗主都糊弄過了,這幾位不在話下,沒兩句就被忽悠瘸了。
送走他們,陶秋竹和墨玄錚湊到門口,推開門,結果發現有一個結界。
沒關系,用清風弩。
幸虧清風弩被墨玄錚整改過,不然一天只能用一次,太雞肋了。
黑色小獸把小草叼進去,雙方變成人把門關上。
青陽大師雙手疊在腹部,眉毛是長壽眉,哪怕緊閉雙目,依舊讓人感覺到他的慈善。
只不過他臉色鐵青,唇角烏黑,一副中毒之癥。
陶秋竹在心里叫了兩聲系統,想通過系統知曉青陽的癥狀。
系統依舊靜悄悄,從上次懲罰她過后,系統就像是憑空消失一般,再也沒有出現過。
說起來這個系統總是要死不活的。
她以前看過的小說,要么給予金手指,要么強制做任務,可她的這個系統……放任她擺爛,沒有金手指,沒有力量,好奇怪啊。
靠人不如靠自己,陶秋竹凝重地站在床邊,似乎思考人生大事。
墨玄錚湊到她身后,瞥一眼青陽大師,眉宇輕蹙:“不是妖毒,雖然有妖氣,但都浮現在表面,似是在誤導藥師誤以為是妖族所為。”
“那無垠草有用嗎?”
墨玄錚表情倏然冷了下來,黑眸涼颼颼盯著她,“你想干嘛?”
墨玄錚平時冷臉從來都是沖著別人的,就算偶爾板著一張臉,也從不會對陶秋竹太兇,突如其來的兇狠之色把陶秋竹嚇了一跳。
“絨絨?”陶秋竹下意識后退一步,小腿撞到了床邊才反應過來,“你別誤會,我沒打算犧牲自己救人,我像是那種舍己為人的草嗎?他和我非親非故,就算是個好人,我也量力而行啊。”
要讓她犧牲性命去救青陽?
開什么玩笑,她怎么可能做這種事。
聽到她的解釋,墨玄錚仿佛一只收斂了利爪的貓咪,臉色緩和下來。
陶秋竹小聲嘀咕:“我就是想薅一根頭發試試嘛。”
這句話,就像是引爆毛絨玩具的開關,墨玄錚又炸了。
“那怎么行?”少年冷著臉的模樣還怪唬人的,他長臂一伸,把陶秋竹拉離了床邊,頭頂的一根呆毛倔強地豎起,說什么也不讓她接近青陽,完全不講道理。
陶秋竹哭笑不得,“就是一根頭發而已,你自己數數,你每天掉多少毛,我一年掉的頭發,都不如你一天掉的。”
墨玄錚:“……”
說不過草,干脆冷臉不說話,犟種毛翹著腦袋上,無聲拒絕。
陶秋竹覺得貓貓無理取鬧,一根頭發而已,真不至于。
她散開自己的頭發。
青絲如同潑墨般散在女子背后,墨玄錚臉色一變再變,按住她的手,“不行,萬一掉小葉子怎么辦?”
鬼知道她這一根頭發下來,會不會把葉子扯掉。
這是墨玄錚擔心的,小草渾身都是寶,他還從來沒見過她掉頭發,哪怕一根都沒有,他擔心陶秋竹扯掉頭發,原形的葉子會掉。
“原來你擔心的是這個?放心吧,沒事兒的……嗷!”
一聲驚叫,陶秋竹疼得原地跳腳,一根青絲從頭上拽落,在她的掌心化為一個藍綠色的小葉片。
剛說完沒事的陶秋竹:“……”
感受少年的死亡凝視,陶秋竹捂著腦袋,“沒事噠沒事噠。”
腦袋還在。
疼死草了。
陶秋竹在現代梳頭的時候不小心拔過頭發,平平無奇的感覺,只要不拔敏感部位,比如耳朵前靠近太陽穴的位置,頭頂或者后腦勺完全沒那么疼。
誰想到,嘶!
她兩眼淚汪汪,老實了。
但還是把那片葉子塞到青陽大師嘴里,無辜地對墨玄錚眨眨眼,嘴里繼續嚷嚷著“沒事噠”,也不知在安慰誰。
小葉子入口即化,但青陽大師依舊沒什么反應,陶秋竹垂頭喪氣,“罷了,只能這樣了。”
她又不是大夫,來前就打算死馬當活馬醫,只希望青陽大師死后,其他人別像原著那般對妖族仇恨敵對。
“變草。”
少年的聲音冰冷得可怕,陶秋竹自知理虧乖乖聽話,這次是自己的失誤,說了不會舍己救人,結果還把葉子薅了,如果下次手欠,把自己薅死了都沒地哭去。
墨玄錚叼著她原路返回,一路上他的嘴閉得死緊,尖銳的隨著跑動而碰撞,發出咯吱咯吱的磨牙聲,陶秋竹懷疑他要把自己一口吞了,半點不敢吱聲。
然而各懷心事的一草一妖誰都沒發現,躺在床上的青陽在他們走后,緊閉的眼珠子動了動。
一個類似于甲蟲的生物,從他嘴里爬出來,離開人體,沒一會就抽搐著腿不動了——
這一夜,誰都不曾發現離開的兩小只,黑色的毛團子跳到窗臺,用腦袋頂開窗戶,清風弩破開結界。
他跳進去,再用后腳一蹬,緊接著一個健步跳到床上。
陶秋竹哎呀一聲,就被丟到團蒲上,緊接著一道黑影壓下,她看見一張毛絨絨的臉懸在自己身上,對她貓視眈眈,似乎在看從哪里下口。
她撲騰了一下,被一只肉墊按趴,抖動著葉子。
“絨絨啊,不用生氣,我這不是好好的嗎?”
墨玄錚上上下下打量她,最終落在頭頂的小葉苞上。
無垠草最上端那個小“腦袋”如果沒記錯的話,是八片葉子包裹在一起的,他在她識海里扒開看過。
現在,被撕下來一片,還在留著晶瑩的液體,像是血跡。
他的視線更冷了。
然后低下頭。
“哎呀你干什么……”火熱的唇舌舔舐傷口,陶秋竹在他肉墊下亂顫,有一點點疼,但更多的是來自于倒刺帶來的麻痹感。
麻痹?
毛團子的舌頭像是有療傷功效,疼痛逐漸離她遠去,她被舔得七葷八素,其他葉片受不了,蜷縮起來,兩根豆角絲一樣纖細的小藤蔓不自覺抱住他爪子。
“不……不疼了。”
墨玄錚終于停下了動作,但沒有放過她的打算,肉墊依舊踩著她,居高臨下,十分有壓迫感。
“下次不敢了。”陶秋竹蔫頭巴腦,有億點點慫,還有些不死心,“也沒什么,一片葉子,給都給了,哎?!”
陶秋竹只覺得天旋地轉,下一瞬,肉墊不輕不重拍在她的根須上。
她懵了,不疼,但更多的是羞意。
“墨絨絨,你敢打我屁股!”
屁股?
墨玄錚一愣,“不是腿嗎?”
“屁的腿,你這一爪子多大不知道嗎?”陶秋竹忍不可忍,在他僵硬的貓軀下變成人。
墨玄錚發現,自己還真就壓在她屁股上,
他冷凝的氣場一窒,麻著爪子從她身上跳下來,正要說什么,就被陶秋竹薅住命運的后脖頸。
“你竟然打我?”
他一抬頭,就瞧見陶秋竹臉頰通紅,美眸含怒,又氣又急。
“你生氣就生氣,怎么能動爪呢,你這算家暴!”
墨玄錚:“……”他沒有,他就想拍她的腿警告一下。
他氣勢弱了一節,但依舊犟回去。
“是你先傷害自己的,我氣不過……”
“氣不過打我?”
“沒打。”墨玄錚垮著貓臉強調,“真沒打。”
陶秋竹不管這些,她抓住某貓的小尾巴當然不會就此放過,當場就一頓指指點點,導致剛支棱起來墨玄錚耳朵越來越耷拉,抱著尾巴聽她批判自己的罪行。
挨罵了一半,他后知后覺。
不對啊。
他不是在生氣準備收拾這女人嗎?
怎么反過來了?
第105章
墨玄錚發現不對當即準備反撲,但命運的后脖頸被陶秋竹捏在手里,她晃了晃手里的大毛絨絨,摸了一把他的腦袋。
正要發火的墨玄錚奇跡般在她手底下安靜下來,甚至發出可恥的呼嚕聲。
他:“……”
陶秋竹義正言辭:“聽說家暴有一次就有無數次,你是不是還想打我?”
“沒有……”污蔑。
墨玄錚想爭點氣,抬爪子推她的手。
【遇你】
不給摸了。
誰知,陶秋竹一個“戰術后仰”作出要倒下的姿態,嬌俏的臉上露出震驚之色,“你竟然還敢推我?”
墨玄錚不知碰瓷這個詞語,他人類詞匯匱乏,憋紅了耳朵尖,“胡說。”
“你還罵我?”
墨玄錚:“……”
他垮著一張貓臉,抱著尾巴自閉了。
“噗哈哈哈——”
貓貓自閉太好笑,兩只爪子抱著尾巴,耳朵耷拉著,黑黝黝的眼睛雙目無神,渾身上下每一根毛毛哪怕是犟種毛都軟化了不少。
陶秋竹沒忍住,笑出了聲,墨玄錚才知道她是故意的。
他氣得炸毛,毛絨絨的圓腦袋一扭,三瓣嘴叼住她的手指,威脅地看向陶秋竹。
陶秋竹微微挑眉。
【咬啊,敢咬我試試。】
大毛團子尖銳的小犬齒磨了磨,最終還是沒下去口,掙脫她的束縛,噠噠噠邁著四只小爪子跑路,頭也不回,一股腦鉆回隔壁。
陶秋竹嘖了一聲,用帕子擦了擦手指——
翌日一早,隔壁終于傳來動靜,梧廷帶著一眾佛修推開了門。
房內的男子黑衣整齊,面目俊美,眉眼冷厲,冷冷地看向他們。
跟著梧廷身后的佛修身軀一僵。
這位好兇。
而且看起來心情不太好。
不過也正常,任誰無緣無故成為嫌疑犯,被抓起來都不會好受。
“這位公子,請隨我們來。”
陶秋竹的房門也被敲響,她出屋,正好撞見他們。
墨玄錚視線與她相撞,抿著唇把頭扭到另一邊。
另一邊正好慕言辭走出來。
兩日未出門,慕言辭舊傷未愈,臉色有些蒼白,看起來病懨懨的,不過他嘴角一只掛著虛偽的笑。
墨玄錚眼底閃過一抹嫌棄,又把腦袋扭回來,身軀不動聲色擋在陶秋竹與慕言辭之間。
慕言辭瞧見他護食一樣的動作,微微一笑,對墨玄錚身后的陶秋竹說:“阿垠,你也不要怪我,妖族狡詐,跟他們混在一起沒有好下場,我必須揭穿他,以免你執迷不悟到最后被他害了。”
托墨玄錚的福,陶秋竹看不見他虛偽的臉,她冷哼一聲:“你的嘴臉比妖還惡心。”
慕言辭不置可否。
直到墨玄錚動了。
上一秒還在鬧小脾氣的男人,下一秒當著慕言辭的面,牽上陶秋竹的手,“不牢你費心,與其看別人的道侶,不如想想自己家里訂過婚的未婚妻。”
提到未婚妻,慕言辭的臉色頓時難看了幾分,“你怎知……阿垠你別聽他胡說,我那只是權宜之計……”
墨玄錚沒理會他,扭頭對陶秋竹說:“你看看,有些男人自己有未婚妻還惦記別人的,通靈玉都傳遍了,他竟然妄想騙你,不像我里里外外你都一清二楚,更不會有什么女人,他一點都不檢點,離遠點。”
說著,他拉著陶秋竹大步走,竄到了佛修堆里,和慕言辭拉開距離。
三個人一臺戲,佛修想來清心寡欲,好奇心不強,被迫吃了一口大瓜,時不時用余光瞥他們三個。
唯有梧廷在前面帶路表情至始至終不曾有變化。
終于,他們來到傲來寺前院。
傲來寺每一座殿宇都會放一尊金色佛像,前院已經堆滿了人。
兩天時間,妖族至今沒找到,青玄宗大弟子指出一個化神散修強者為妖族。
連梧廷都未曾查出來,眾人猜測,很可能是妖族有隱瞞氣息的寶貝。
“妖族可以隱瞞氣息,但有一物可驗證是否為妖。”
高臺之上,一名年紀大的老佛修站在上頭,捋了捋胡子,“化妖水。”
陶秋竹心里咯噔一下,下意識回握墨玄錚的手。
“師叔,傲來寺怎會有化妖水?”梧廷從小能分辨妖邪,他驗證過墨玄錚不是妖,但青玄宗實力和傲來寺相當,連青玄宗的首席弟子都能吃虧,想必此人有過人之處。
而且他觀對方有滅世之相,不得不提高防備把人帶回傲來寺。
然而,他沒料到青平師叔竟然打算用化妖水。
師尊一向主張眾生靈平等,傲來寺也被感染,不會不分青紅皂白對妖族下殺手。
化妖水是數千年前諸多藥師一起研制對抗妖族之物,手段極其殘忍,而且制作的藥材稀缺,師叔怎么會有?
青平嘆氣:“并非純正的化妖水,不過也有一樣的效果,對人無害。”
諸多修士群里,有人開口:“既然對我們人族修士無害,喝了又何妨。”
慕言辭長身玉立,立于臺上,清潤的目光不經意掃過陶秋竹的臉,又看了看面無表情的黑衣少年,唇角輕勾,“阿垠,人妖殊途,和他在一起不會有好結果,等遠古秘境結束,你就和我回去吧,這一次,我會保護好你。”
這個粘人的蒼蠅,都這種時候了,竟然還惡心人。
墨玄錚按住陶秋竹,摸了摸她的腦袋,“沒事,等我。”
摸誰呢?
陶秋竹急死了,別人不知道他是妖,她還不知道嗎?
她攥住了墨玄錚,眼睛有些泛紅。
【臭絨絨,你再敢喝化妖水就死定了,痛死你算了,把你毛扒光,一根不剩,再趕出家門,餓死你,再……】
在這一瞬間,陶秋竹心里閃過N種威脅,可紅唇輕顫,嗓子像是吞了墨絨絨的貓毛,愣是說不出一句話,就死死拽著他的袖子。
墨玄錚無奈,在她掌心撓了撓,寫下幾個字。
關心則亂,陶秋竹動作一頓,紅著眼睛摳他一下,在少年的手上留下一條紅印。
一旁的其他人看出弊端。
離火宗長老大義凜然,“既然不是妖又何必磨磨蹭蹭?莫不是心虛了?”
陶秋竹回眸瞪了他一眼,
他不以為意,“青陽大師出事,妖族至今沒找到那么多人能藏著哪?人家慕小友可是青玄宗大弟子還能誣陷你不成?”
話音剛落,一陣撲簌簌的聲音從地下傳出還不等他反應過來,腳下一緊。
方才還站在人群中的離火宗長老,瞬間被拖入底下,就剩下個腦袋,嘴里啃了一嘴泥,現場總算安靜了,取而代之是一片嘩然。
眾修士不敢置信看向臺上的少年,以及他手里調動的靈力。
此人竟敢當眾傷人?
要知道離火宗長老和他同為化神期,怎么說吃虧就吃虧了?
慕言辭摩梭了一下腰間的玉佩,目光掃過陶秋竹,似在說:這就是你相中的男人?真暴力。
陶秋竹在他意味深長的目光中挺直了腰板。
暴力怎么了,又不是打她。
那老登活該。
“快帶這位長老去療傷。”青平讓人帶化妖水上來,深沉的臉上看不出絲毫情緒。
經過剛才的爭執,其他宗門不敢再當出頭鳥,他們閉嘴觀望接下來的發展。
化妖水確實是妖族的克星,然而墨玄錚吃個化妖水的解藥,這次的化妖水還是半成品,只要熬過去根本不在話下。
然而,墨玄錚入口的動作一頓,他瞳仁幽深,冰冷地視線掃過身前的老佛修。
青平見此,微微頷首,面上一片慈祥:“小友放心,只要你是人,自然會還你清白。”
前不久,墨玄錚見過青陽。
那位大師,哪怕沉睡,依舊掩飾不住的平和之氣。
同樣是佛修,眼前這位看起來和其他佛修沒什么差別可比起青陽差遠了,還有一種說不清道不明的違和感。
墨玄錚垂眸看一眼碗里的化妖水,棕紅色的液體,看起來和慕言辭那邊的一模一樣。
他鼻尖嗅了嗅,敏銳地察覺到,這里面加了東西。
余光掃過在場每一個人的臉,慕言辭已經喝了化妖水,所有人都在看他。
他仰頭,冰冷的液體滑入口中。
少年喉結滾動,一飲而盡。
陶秋竹的心都快提到嗓子眼兒了,一雙明亮漂亮的眸子一眨不眨盯著少年,袖下的拳頭悄然攥起。
如果他有個三長兩短……
死不了的話。
先打一頓。
讓他逞能,看把他能的。
時間一點一滴過去,少年表情并沒發生變化,盯著他的眾人才意識到自己能呼吸,長舒一口氣。
“看來不是妖……”
“啊~”
人群中一名年輕弟子叫了一聲:“妖妖妖!他是妖!”
陶秋竹還以為墨玄錚暴露了,臉色一變,沖上臺,跑到墨玄錚身邊,掐住了他結實有力的胳膊。
隔著布料,她清晰地感受到少年皮膚滾燙,再仰頭看他的臉,他額頭幾不可查地沁出一層半,臉色有些紅,但并沒露出半點妖族的特征。
“慕……青玄宗的那位,竟然是妖。”
陶秋竹這才分點注意力到慕言辭身上。
方才還好好的慕言辭,一手扶著臺上圍欄,一手捂住胸口,大量血跡從口鼻中涌出,額前青筋跳動,不易察覺的銀白色的妖紋,蔓延了整張臉。
第106章
“怎會如此?慕言辭不是青玄宗的弟子嗎?青玄宗怎會收留妖族?”
“不,他可是青玄宗首席弟子,我一直以來都想成為像他那樣的人……他……這不可能吧?”
“有什么不可能,那可是化妖水,他還誣陷別人是妖,遠古秘境在即他到底是何居心,不會是想引導我們人族發生矛盾,等我們兩敗俱傷,他好去遠古秘境里拿寶貝吧?”
“他還害了青陽大師,等遠古秘境結束,我們必須去青玄宗討要一個說法。”
眾人各種猜測,當事人已經聽不清了。
慕言辭早就沒了當初的從容風雅,他靠在柵欄上,長滿妖紋的臉上表情猙獰,紅血絲占領整個眼球,意識時而清晰,時而模糊,全身筋脈寸寸斷裂,又再次重組。
血液從白皙的皮膚滲透而出,染紅了那身白衣,像是皚皚白雪染上了紅梅。
“不是……我不是妖。”
慕言辭做夢都沒想到,化妖水會對自己起效果,不然他絕對不會拉墨玄錚下水的時候把自己弄臟。
他像是想到什么,直勾勾看向墨玄錚。
“是你……”
此時此刻,他孤獨無援,而他的阿垠滿臉關懷地站在男妖身邊,拉著男妖的手,眼睛里都是那個男妖精。
他心頭酸澀,“阿垠……我們一起那么久,你當真對我沒有半點感情?”
陶秋竹終于舍得把視線分給他半分,紅潤的唇不帶絲毫情緒,干脆利落地吐出兩個字。
“沒有!”
然后再次轉頭,掏出帕子給墨玄錚擦擦汗,“你怎么樣了?有沒有哪里難受。”
這次的化妖水摻了料,墨玄錚不敢和陶秋竹說,努力故作鎮定,“沒事,你看看他,都這樣了,還惦記別人的道侶,當初從我手底下搶走了你,現在還說什么你和他在一起多久多久,如果沒有他,你才和我是青梅竹馬。”
少年臉色微紅,汗水從流暢的下顎線滑落,一雙黑色的眸子盯著痛苦中的男人,語氣低迷。
陶秋竹心生怪異,她沒有無垠崖的記憶,但絨絨瞧著實在可憐,她就算再不滿他逞強,也拍了拍他的肩膀安慰道:“沒事,我們將來有很多時間。”
“好!”少年難得勾了勾唇角,目光不經意瞥向某人。
慕言辭腦海中閃過一抹白光,突然道:“你是當初……”那只本應該給死去的獸?
話還沒說出口,他體內血液如同燒沸的熱水,剛才還是滲血,如今是皮膚上炸開了血花,疼得他單膝跪在地上,大腦短暫的暈眩。
怎么會……崖底的那只獸竟然沒死。
他找上來了。
還要重新奪走他的阿垠。
慕言辭僅存的理智回憶起當初,他就是用尋找小獸的名義,把阿垠騙出了無垠崖……
他回來了。
不可以……
無垠草是他的。
他的……
“噗——”
大量的血跡從口中噴出,他沾滿鮮血的手捂住胸口,試圖對陶秋竹說話,可喉嚨被血堵住根本說不出一個字。
墨玄錚妖族的血極其霸道,短時間內已經改造了慕言辭的人血,導致化妖水對他起了反應。
但到底不是妖族,一直不曾幻化出妖族形態,他狼狽跪在地上,身-下是一灘血跡……
男人伸出手,想要去夠陶秋竹,轉瞬被其他佛修制止住。
青平搖頭嘆息:“想不到啊,不過他尚未化形,也不一定是妖,前不久聽聞慕小友被妖重傷過,很可能是妖留下的妖毒。”
“可是師叔,墨公子也服用了化妖水,沒有現形證明他不是妖,慕公子說他是妖,如今反而成這樣,很可能是出于私人恩怨。”梧廷不贊同。
青平這話說得,仿佛是墨玄錚刻意誣陷慕言辭。
“事還沒查明,先帶下去關押,等遠古秘境結束,諸位大可以帶他去青玄宗討要個說法,至于青陽師兄…”青平面露悲傷之色,還不等他把話說完,守著青陽的一名小佛修跑了過來。
“青平師叔,梧師兄,青陽大師清醒了。”
“什么?”
眾人面露錯愕,不是說青陽大師時日無多?
小佛修:“是的,大師醒了,讓傳喚青平師叔以及梧師兄。”
青平交代把慕言辭關押起來,便神色匆匆而且,梧廷看一眼墨玄錚的方向,行之以禮,“此次是傲來寺招待不周,誤會了公子,梧明日自會帶厚禮前來贖罪。”
青陽大師醒來,傲來寺的注意力都轉移了過去,其他仙門的眾人想要觀望身份又不方便只能先回去。
離火宗的那位長老是被他帶來的弟子從土里挖出來的,他身上還纏著藤蔓顫巍巍看著墨玄錚他們離開的方向,眼里有驚懼,又有怒火。
他在離火宗從未被人如此對待過,如今竟當著諸多仙門的面被人拍到地底下,簡直奇恥大辱!
離火宗長老陰陰沉著臉揮開身邊的弟子拂袖而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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佛修帶陶秋竹他們回到之前的住處,“兩位若是有什么需要,可以隨時喚我們。”
“不必,我們想好好休息,你們去忙吧。”
寺里把看守的人以及結界都撤去,陶秋竹關上門,回頭發現墨絨絨的情況并不樂觀。
沒有外人在,他坐在椅子上,一手握拳扶著桌案,大顆大顆汗珠從臉上滑落,滴在桌案上,加深了桌面上的痕跡。
陶秋竹板著臉走上去,纖細的指尖挑起少年的下巴。
他汗水滲濕了臉側的墨發,眉宇緊鎖,眼睛霧蒙蒙的,黑色的瞳仁顏色轉變暗紅,好似兩顆蒙上水霧的貓眼石。
不過卻沒有貓眼石清亮,反而沉寂得可怕,像是里面藏著兇猛的巨獸。
“作,作吧。”陶秋竹指腹接觸他下巴感受他皮膚的熱度,又心疼又氣惱,“好端端你非要答應他們去檢查,梧廷都沒驗證出來是妖,憑什么還要接受化妖水的考驗?你當你是那只狐貍精嗎?他好幾條尾巴好幾條命,最后怎么樣了?還不是死了,你這……氣死我了。”
陶秋竹氣得兩腳踹在他小腿上,少年本來坐在椅子上,被她挑著下巴,垂眸挨罵,冷不丁一聲悶哼,從喉間傳出,陶秋竹瞬間像被掐了根的草,住嘴了,不敢置信盯著他。
“啾啾……”墨玄錚有些難以啟齒,聲音啞啞的宛如貓爪子撓在陶秋竹的心尖,留下一道癢癢的觸感。
陶秋竹低下頭,細細打量他。
少年領口微張,露出性感的鎖骨,喉結頻繁地滾動,皮膚紅得不像話,再看眼神,晦暗而火熱,正在壓-抑著某種沖-動。
現在的他是一只被丟到熱鍋里渾身冒著熱氣,熱騰騰的貓。
貓貓收斂了抓向她的爪子,忍耐著□□。
上次見他這副模樣,還是在天機閣。
陶秋竹不再收拾他,眼神游移一瞬,“化妖水還有這功效呢?”
“沒有……那老禿驢在化妖水里加了其他東西,也不是……”
墨玄錚說話斷斷續續,難耐地蹭了蹭陶秋竹的手。
陶秋竹無語半晌,敷衍地撓了撓他的下巴。
“是蟲……可以…讓喝了的人類短時間內出現妖族特征……但慕言辭喝的化妖水是真的。”
“那你喝了為什么這種效果?”陶秋竹的手被少年抓住,墨玄錚把燒紅的臉蹭到她手心,“我的血脈容不得雜蟲,正在自行清理,只要□□出來就好了。”
墨玄錚吃過化妖水的解藥,化妖水短時間內很難傷害到他,這是之前墨玄錚在陶秋竹掌心寫的,不然陶秋竹不會放他過去喝化妖水。
化妖水臨時加了料,對墨玄錚影響不大,這么撐著也不是辦法。
他輕眨了一下暗紅的眸子,努力讓自己的臉看起來無辜一些,可憐兮兮地喚了一聲:“啾啾,我難受~”
少年五官如雕如琢,俊美無鑄,平日里板著酷哥臉,這么故意裝可憐顯然沒有他原形效果大,但陶秋竹還有有些心軟了。
所以,她摸摸他的臉,聲音甜美又溫柔:“沒事兒,乖絨絨,一會我去找佛修問問哪里有冰潭,或者等會你去浴桶里加點水,加點冰,熬一熬,很快就結束了。”
墨玄錚:“……”
他暗搓搓抱住她的腰,仰頭看她,眸中翻涌一點點期待。
陶秋竹低頭,兩側的青絲隨著她的動作劃過少年通紅的臉,他鋒利的五官輪廓在此時也柔和下來,薄唇中似有似無壓抑的喘-息,無不讓人心動。
她捧上他的臉,紅唇輕輕吻了吻,墨玄錚眼色一亮,正欲追擊,陶秋竹一吻即離,指尖抵住他的下唇,“不行,自己闖的禍自己承擔。”
別以為她不知道,這壞東西就是故意的。
明知道什么后果還喝得那么爽快,欠收拾。
“啾啾~”
“啾也沒用,你又不是沒試過自己解決。”
“好吧。”墨玄錚垂下頭,松開了她的腰失落地起身,像是被主人拋棄的流浪貓,一步三回頭。
瞅著分外可憐,陶秋竹瞥一眼,不為所動。
任由他走到屏風后。
忽而,屏風后一條毛絨絨的大尾巴竄了出來,尾巴尖輕顫,上面的毛毛也隨著晃了晃。
嘶~
一段時間不見,尾巴怎么又蓬松了?
陶秋竹的心尖跟著顫了顫,還不等有其他動作,少年側身露出半邊肩膀,他已經褪去了衣物,肩膀寬闊結實,肌肉線條流暢,有力修長的手撐著木質雕花的屏風邊框,腦袋上頂著兩只獸耳隨著他說話對陶秋竹抖了抖。
“啾啾,找不到感覺,怎么辦?”
怎么辦……
陶秋竹盯著他的獸耳,猶豫地咬緊了下唇。
她也想問。
怎么辦。
好想rua。
第107章
安靜的房間內,陶秋竹站在原地左右為難,去或不去是個問題。
去,草入貓口。
不去,她……她漂亮的眸子盯著左右搖晃正在向自己招手的大尾巴,只覺得一道電流擊在心巴上,不rua到手,渾身上下哪都癢癢。
見她遲遲未動,少年獸耳耷拉下來,每一根毛毛都散發著失落的氣場,讓人忍不住抱在懷里狠狠摸。
“算了,這種羞恥的事,我不該……”墨玄錚的臉龐被上帝精心打造,每一根線條都流暢得恰到好處,冷冽的眉眼,頂著一對兒反差萌的耳朵,失神落魄的模樣說不出的勾人。
等陶秋竹反應過來之際,她的腳步已經不受控制湊近了木質的雕花屏風,招搖的大尾巴一伸,一卷,迅速勾住她的細腰,把人卷到屏風后,生怕晚了一步,她會逃跑。
當到男人懷里的時候陶秋竹還有點懵,她盯著他毛絨絨的耳朵,咬住了下唇,“卑鄙!”
【臭貓,壞貓,勾搭人!】
她罵罵咧咧,全被墨玄錚聽了去,他表情不變,把大尾巴遞給她,“啾啾,你摸摸它。”
啊啊啊啊,尾巴!
多日不見少年人形模樣的大尾巴更蓬松了,軟乎乎的,像是曬完太陽的棉花,想讓人炫到棉花里,狠狠打滾。
陶秋竹抱著尾巴,長舒一口氣。
舒服……
等會,是不是遺忘了什么?
她慢半拍的抬頭,一眼撞入男人深似海的眼眸里,他暗紅的眸子波濤涌現濃烈的谷欠望,瞳孔豎成一條線,仿佛遇見獵物,進入攻擊狀態。
感受到他的攻擊資本,陶秋竹吞了吞口水,抱緊了他的尾巴。
“絨絨啊,你聽我說,冷靜,深呼吸,別沖動。”
誰知她這么一抱尾巴,少年的瞳孔更縮了,耳朵和天線一樣豎起來,大手扣緊了她的腰,恨不得下一秒鑲進他懷里。
哪怕經過上次的神-交,陶秋竹也有些緊張,她像是被火爐禁錮,識海的葉片緊張地蜷縮起來,瑟瑟發抖。
很好,現在應該鎮定深呼吸的是她。
這樣忍著不是辦法,別把人憋壞了。
作為一株勇敢的草,她深吸一口氣,大義凜然,“行,多大點事兒,你松開,讓我來。”
說著,她回抱他的臂膀,少年肌肉瞬間緊繃。
……
“什么,青陽大師清醒,指認是青平大師給他下的毒?”
“不是毒,聽說是一種蠱蟲,聽聞青平大師未來傲來寺之前,是從一個部落出來的,可以控蠱。”
“到底是什么蠱這般可怕,青陽大師可要到大乘期了。”
“青平實力也不低,他竟然隱藏實力,實際上是合體后期,與青陽……”
“轟隆隆——”
傲來寺的人原本在下方討論,雙方已經打起來了。
按理來說青陽剛清醒過來,身體還沒恢復,就算修為比青平高一點,也不一定打過青平。
然而,事實上竟然是青平被他壓著打。
青平所有招式,連自己煉制的蠱王都用上了,都沒能近青陽大師的身,反而被轟出了數丈遠,撞翻了數座房屋。
天色陰暗下來,強烈的威壓壓得人喘不過來氣,不知誰驚呼一聲:“竟然是雷劫。”
“青陽大師要渡劫了。”
金色光芒籠罩在青陽身上,他看向遠處的青平,搖頭,“師弟,你我本不該如此。”
他們從年少時期就相識,一起拜入傲來寺,數百年間走到現在的位置,唯獨沒想到,青平會找他喝茶時給他下蠱。
“假惺惺。”青平扶著胸口吐了幾口血,老臉上終于撕破偽裝,表情陰鷙,“我哪點不如你,所有人都知道傲來寺有個青陽,又有何人知道我青平?”
他自認為實力并不差,和青陽實力相當,可當初師尊竟然把傲來寺交給了青陽,青陽假仁假義,表面上說什么真師兄弟,結果總是讓他束手束腳。
如果當初師尊把位置傳給他,現在修真界哪還有什么天機閣青玄宗。
他這個師兄總是不爭不搶,運氣極好,從年少到現在,處處壓他一頭。
往日他不敢行動,如今終于等來遠古秘境,人多混雜的時候下手再災害給妖族。
然而千算萬算,都沒算到,中了他的蠱閻羅,竟然還有清醒的可能。
青平不甘心,他陰郁的眸子掃向天空的雷劫,黑色的云海翻涌,閃爍著駭然的光,只看一眼,就讓人感到窒息。
這個雷……
他瞳孔一縮,是大乘期的雷劫。
如果讓青陽渡劫成功,他怎還有翻身之地?
青平想要上前阻撓,一眾身影擋在他身前。
“師叔,師尊待你不薄,現在收手還來得及,何必執迷不悟?”
梧廷帶領一眾阻擋青平。
梧廷化神初期,身后的一眾不過元嬰,根本抵擋不住合體期的大能,然而,他面無懼色,依舊選擇死守,給青陽爭取時間。
這邊轟隆隆的動靜,傳到老遠,房間震顫,陶秋竹手一滑,身前一道痛苦的悶哼聲,她輕眨了一下霧蒙蒙對上少年控訴的眸子,“這…外面有情況,你能不能快點?”
墨玄錚瞪大了眼睛,“啾啾?”
這要怎么快?
陶秋竹也知道自己的要求有億點點過分,但是……她垮著精致的俏臉,“手疼。”
經過墨絨絨軟磨硬泡,威逼利誘,陶秋竹終于軟下心腸決定幫忙。
但是,陶秋竹不敢親身上陣,也對上次神-交心有余悸,所以就只能壯著膽子,用其他方法。
誰知道,一手根本遭不住,她頭皮發麻不敢亂看,但不看觸感更加真實。
男妖貼心地用尾巴尖尖蓋住她的眼睛,時不時隨著用力低頭親吻她的唇,貪婪地攝取覬覦已久的甜蜜,獨屬于無垠草的清香夾雜在火熱的氣息里,導致他更加瘋狂。
陶秋竹想要松手,反而被他禁錮住皓腕。
掌心火辣辣的疼,她如同被搗碎的小草,隨波逐流。
不知過了多久,外界又是一聲巨響,以及強烈的威壓,陶秋竹欲哭為淚,蜷縮在少年懷里,哽咽道:“臭絨絨,你遭報應了,一會雷就劈你。”
回應她的是少年的唇舌,堵住了她不消停的嘴,墨玄錚設了一道結界,隔絕了外界的紛紛擾擾,猶如一只捕獵成功的大貓,一點點享受自己的晚餐,撕開獵物的外皮,叼住里面的白-嫩和紅櫻,輕輕研磨。
他突如其來,搞得陶秋竹手一緊,“絨…”
她先松手,想推開他或者抱著他,無奈雙手被他桎梏幫他……雙目被尾巴遮住,透過一絲絲光亮,她看見少年被汗水模糊的額頭,一滴一滴,滴在她鎖骨下……
少年的骨節分明的手也分外靈活。
“啾啾,我也幫你。”
他的聲音很好聽,在這個時候染上了甜膩,貓兒似的撓動人心魂,趁著陶秋竹被蠱惑之時。
修長的手指下滑。
陶秋竹瞳孔驟然一縮,咬住了唇角不讓自己喊出聲,眼尾的淚珠撲簌簌落下。
身軀控制不住軟下。
好在,一條尾巴支撐住她,纏上她的腰。
等會???
她眼睛上有一條尾巴,另一條哪來的?
陶秋竹來不及多想,先一步被控制。
她的腳背緊繃,眼神潰散,好半晌才緩解,少年又湊上來,在她耳邊輕喚她的名字,一聲一聲如同催命符,勾魂攝魄。
意識越來越模糊,終于不知過了多久,她的掌心一熱,與此同時墨玄錚的手指用力。
她尖叫一聲,沒忍住昏在他懷里。
墨玄錚撤了結界,外面的戰斗早已經停止,他表情恢復平靜,小心翼翼抱著懷中人放回床上,再用了清潔術。
輪到清理自己的時候,他看見自己濕潤的指尖,忍不住臉色紅了紅,六條大尾巴爭先恐后冒出來,愉悅地在他身后群魔亂舞,每一條尾巴都毛發黑亮,蓬松可愛,一時之間房間內毛毛滿天飛。
一條尾巴急匆匆去纏著昏睡的陶秋竹,被墨玄錚用手拽了回來,“別煩她。”
那條尾巴尖一勾,當著他的面蹭了蹭他的指尖,眨眼間就把手蹭干凈了,墨玄錚臉色一黑,“你不要臉!”
尾巴似乎和他是兩種生物,挑釁的晃了晃,還當著他面掉了根毛。
其他尾巴不甘落后,也想去rua草,被墨玄錚板著臉一個個塞回去,一條都不放過,他整理好二人凌亂的衣物,蹲到陶秋竹身邊,神識放了出去。
除了他們這個房間被結界照著,傲來寺其他房間像是經過一場浩劫,倒的倒,壞的壞,需要重新維修。
不少修士從廢墟中爬出來,心有余悸地看向天空:“青陽大師……渡劫失敗了?”
方才,就在青陽經歷最后一雷劫降落后,青平發瘋一樣擊退梧廷等人沖了過去,打算趁著青陽沒恢復要他的命。
一切發生的太快,誰都不知道到底怎樣了。
雷劫的最后一朵烏云散去,一縷光線破開云層,照耀天地,濃煙過后,一個身影屹立不倒,他腳前,跪著一個老者。
“沒有,青陽大師成功了,大乘期強者,修真界已經很久沒出現大乘期了,再過百年,青陽大師怕是要飛升了。”
青陽氣息微斂,“師弟,你這是何必呢?”
一滴血滴在地,青平顴骨突出,雙目瞪大,窸窸窣窣的聲音從他身體傳來,沒一會,他的衣袍翻涌,大量紅色蟲子從他體內冒出,吞噬宿主的血肉。
他渾濁的眼眸失去神采,卻依舊規則地上盯著前方,青陽見不得他被反噬之苦,默念了咒語,焚燒了他的身體,轉身,渾厚的聲音傳遞到每個角落。
“傲來寺出現叛徒,叨擾了諸位,老衲在此,代青平向諸位道歉。”
隨著他的話語,一道福澤從上蒼降落,金色的光輝籠罩整個傲來寺,所有事物都如同倒放,恢復如初,感受到金光的眾人有了新的領悟,就地修煉,哪還有人敢有怨言。
墨玄錚收回神識,一回頭,發現陶秋竹已經醒了,回想起方才瘋狂的一切,他耳根子又紅了,湊過去蹲床邊,殷勤的大掌貼在女子腹部,試圖幫她緩解不適。
結果他發現,陶秋竹不說話,眼眸一眨不眨地凝視他。
他心尖一顫,緊張道:“怎么了?哪里不舒服嗎?”
陶秋竹不語,就這樣靜靜地盯著他看,搞墨玄錚腦袋越來越低,有些心虛,“錯了。”
“這次錯哪了?”
墨玄錚認錯,陶秋竹終于開口。
之前她喊破了音,現在喉嚨火辣辣的疼,墨玄錚殷勤的給她倒杯水,看她喝下才垂著頭道:“我不該……太用力。”
第108章
墨絨絨道歉就沒有一次說到點上的。
陶秋竹拍開咸貓手,坐起身,少年還想上去扶她。
“我又不是癱瘓了。”陶秋竹躲開,小腹確實有一種酸澀感,她刻意忽略,漂亮的臉蛋上看不出喜怒,“尾巴伸出來。”
啊?
墨玄錚茫然地看她一眼,小心翼翼露出一條尾巴,遞給她,“你摸吧。”
雖然不知道啾啾為什么突然生氣,但是摸完就不準生氣噢。
陶秋竹看出了他的想法,“我就那么容易賄賂?”
“沒有。”少年搖搖頭,模樣乖巧,她說什么就是什么。
“還有呢?”
“還有什么?”
“其他尾巴。”
墨玄錚虎軀一震,瞬間瞪圓了眼睛,尾巴上的毛炸成了貓毛撣子,硬生生被下掉幾根。
見他的反應,陶秋竹就知道自己沒有看錯,她就說怎么不對勁兒。
每次和他親密的時候,總感覺有東西在身后撞自己,前幾次意識朦朧不太清醒,這次還沒到那種狀態,就被尾巴纏住了。
她還以為是自己產生了幻覺,可……是真的。
墨玄錚拿不定主意,又抽出一條尾巴遞過去,一樣的毛絨絨,一樣的黑色,蓬松,尾巴尖還在陶秋竹微微紅腫的掌心蹭蹭,然后勾了勾,似想讓她和它玩。
陶秋竹并沒像以往那樣看見毛絨絨就挪不開目光,她繼續催促,“還有嗎?”
墨玄錚沉默,掏尾巴。
一條、兩條…………整整六條尾巴,都掏出來,每一條尾巴出場都要去蹭陶秋竹,恨不得都鉆進她懷里。
一時之間,她被六條尾巴包圍,它們仿若野獸編織出的巢穴,把獵物牢牢捆在里面。
“還有嗎?”
這次,墨玄錚搖頭,“沒有了,我沒有騙你,我之前就一條尾巴,后來是他們自己長出來的,每次進秘境,我都會長幾條尾巴,因為很古怪,所以沒敢告訴你。”
他的尾巴還在黏人,他伸手,一條一條拽回來,抱在自己懷里,抱不住的踩在后爪下,腦袋上的獸耳抿起來,怕挨罵。
他不懂,明明啾啾很喜歡她的尾巴,為何看見他這么多尾巴不開心,反而……
墨玄錚有些緊張:“啾啾,你是不是不喜歡我的尾巴。”
喜歡,喜歡得想抱起來狠狠揉搓,但是……陶秋竹心情復雜:“沒有不喜歡,只是不太適應,以后還會長嗎?會不會長九條?”
這個墨玄錚不確定,不敢回答。
陶秋竹的心情更加沉重,以前沒細想的細節在這一刻統統灌入她腦海。
男主呢?
男主是九條尾巴的遠古大妖陸吾,她穿書開始以為莫小狐是男主,結果莫小狐只不過是普通的半妖。
之后為了給墨絨絨看病,再想辦法解決慕言辭,她很少去想這個問題。
然而到現在,她穿書這么久,男主的一根毛都沒見到,故事的主角怎么可能憑空消失?
屬于主角的秘境機遇,她都帶著墨絨絨去過。
一個秘境沒遇見可能是偶然,每個秘境都沒碰見男主,正常嗎?
一個不愿意想的想法,在陶秋竹心里形成,她急需確認,在腦海中叫系統。
系統?
系統!
陶秋竹不死心叫了幾聲,在她以為系統不會出現的時候,系統終于出來了,不過聲音斷斷續續聽起來很虛弱。
“怎么…了?”
“主角黑化了嗎?”
“沒有。”主角已經被馴服了。
當然黑化不了。
她深呼一口氣,“那沒有什么交代我的任務嗎?”
系統遲疑:“……沒有。”
它沒任務,陶秋竹反而更加堅定了心里的想法。
她看向墨絨絨,輕聲問:“你知道墨玄錚嗎?”
墨玄錚心尖一沉,她……
墨玄錚三個字,是她取的啊。
他所有表情停滯下來,最終恢復一灘死水,動了動唇角,下一秒,陶秋竹捂住他的唇,“別說了,變回原形,讓我抱抱好嗎?”
一陣光芒過后,地上蹲了一只黑色的大貓,屁股后有六條蓬松的大尾巴如同孔雀開屏展開,尾巴加起來比貓咪本身還要大。
每一條尾巴都有自己的想法,當著陶秋竹的面打了一架,最后打成了死結,大毛團子費勁兒地扭過身體,想用肉墊把尾巴搓開,可惜獸獸的肉墊終究沒有人類的手靈活,還被尾巴抽了一下。
他咬牙,暗罵這些尾巴不爭氣,第一次和啾啾見面,就弄得這么難看。
忽而,敏感的尾巴一暖,陶秋竹一手抱著他的軟腹把他抱起來,另一只手輕輕解開打結的尾巴。
毛團子圓圓的、毛絨絨的腦袋仰頭愣愣地看著她,從他在懷里的角度,只能看見一截小巧白皙的下巴,她正用心地幫他把尾巴上凌亂的毛毛捋順。
【男主……他不是,是我的絨絨啊。】
【怎么會……】
慌亂的心聲,斷斷續續傳到墨玄錚腦海里,他一爪子搭在陶秋竹臂彎,安靜地聽著。
這不是第一次從她心聲聽到男主了。
但他是第一次知道,男主和自己一起出現。
男主是什么,或許墨玄錚以前不知道,但是他偷偷看過很多話本。
包括他之前伺候啾啾,討歡心的招式,都是從話本里學的。
男主,就是故事里面的男主角,圍繞著主角展開的,但……啾啾為什么會說他不是男主呢?
一會說他是,一會又說他不是,沒一會心聲空白,顯然她心里想的事情徹底亂了。
他伸出兩只爪子,抱住陶秋竹的手腕。
陶秋竹動作一頓,低頭看見黑色圓腦袋湊到自己手邊,輕輕舔舐,沒有任何色彩和欲望,帶有小倒刺的舌頭,就這樣輕輕地舔舐著她的肌膚,似安慰,似親密。
她心頭一松,抱緊了他,“絨絨啊,我想,我知道你的種族了。”
墨玄錚仰頭,六條大尾巴老實下來,一條條纏著她的手臂,軟乎乎蹭蹭。
“啾啾~”
別難過,種族不重要了。
我再也不惹你生氣。
以后聽你的,你說什么就是什么。
再摸摸我好不好?
摸摸尾巴,心情會好。
啾啾~——
傲來寺解決了內賊,青陽渡劫成為修真界唯一一個大乘期強者,他聽聞過這段時間發生的事情,說了一通梧廷胡鬧,然后派人前去請陶秋竹和墨玄錚,打算當面表達歉意。
當見到他們后,他露出詫異的神色,“是你們啊。”
“你認識我們?”陶秋竹和墨玄錚互看一眼。
青陽長老面露和善的笑意,“救我的,是你們吧。”
陶秋竹一僵,下意識摸了摸自己的頭發。
“不必緊張,這次請你們過來,是想表達對墨小友的歉意,沒想到看見了救命恩人。”青陽大師完全沒有大師的架子,說話也和長輩一樣,語氣調侃,帶著笑意。
青陽那天并非沒有意識,只不過神魂困住身體里醒不過來而已。
他空間里拿出兩個件盒子,一個交給墨玄錚,一個交給陶秋竹。
“這兩件請你們二人務必收下。”
陶秋竹當初救他倒不是想要什么報恩的獎勵,不過既然送上門的寶貝當然不會推脫,她余光瞥見少年投過來的眼神,似在聽指令,問要不要,乖得不像話。
“拿著吧。”
墨玄錚這才收下,繼續站在陶秋竹身邊。
等他們走后,梧廷問:“師尊,你看見那人,是否有問題?”
青陽笑了笑:“這世上沒有絕對的事,將來的事誰又說得準呢,不要過多插手,不然使其必反。”
只希望那生靈之水,能起到作用。
梧廷垂頭:“弟子知曉。”
回到房間,墨玄錚就把自己的小盒子遞給陶秋竹,陶秋竹推回去,“大師給你的,給我做什么?”
墨玄錚不語,焉頭巴腦變回原形,蹲著地上,兩只爪子抱著盒子,有些失落。
陶秋竹打開自己的盒子,里面飄蕩著一滴晶瑩的水滴,在陶秋竹打開的一剎那,倏然飛了過去。
幾乎在這一瞬間,一道黑色身影一閃而過,想去抓住小水滴,可水滴溜得太快,一眨眼就融入了陶秋竹的眉心消失不見,大毛團子只來得及在陶秋竹腦門上印了個梅花印。
他現在的體重比以往更沉,陶秋竹被他拍得腦袋一晃,還不忘用手托住他掉下來的身影。
毛絨絨抱了滿懷,她捂著腦袋,“別擔心。”
“它進識海了,有沒有哪里不舒服?”墨玄錚抱著她腦袋瞧,梅花肉墊軟軟熱熱,毛毛會劃過皮膚,癢癢的,陶秋竹把他作怪的爪子從臉上撕下來,放到一旁。
“沒事,我看看。”
墨玄錚緊緊盯著她,如果不是怕再惹她生氣,恨不得親自去她識海看。
但他現在只能坐在她旁邊,她甚至都不愿多抱他一會。
他垂下腦袋,郁悶的撓了撓團蒲。
陶秋竹內視,發現意識海內,小水滴正懸浮在小草上方,并沒有其他舉動。
小草不滿地伸出藤蔓推了推,結果卻穿透了小水滴,它就像是一個虛影,碰不見,摸不著。
陶秋竹退出意識海,“青陽大師應該不會送有害的東西,畢竟他人不壞。”
你怎么知道那老頭不壞。
墨玄錚腹誹,沒敢說出來,自己虎視眈眈的盯著方才他掉落的盒子。
陶秋竹把盒子撿起來丟他懷里:“自己開。”
不是好東西。
有了上次的教訓,毛團子抱著盒子離遠了打開。
竟然是一枚色澤飽滿,光滑,散發著金光的圓珠。
傳言每一個佛修到達一定境界坐化都會留下一枚舍利子,可以助長修為,凈化污穢,靜氣凝神。
墨玄錚甩了甩六條尾巴。
換作以往,他或許需要這個東西,但是現在。
他不需要。
他有啾啾。
第109章
陶秋竹他們在傲來寺沒待幾日,小天境就開始動蕩,所有等候多時的修士們紛紛趕往小天境。
青玄宗的人已經把傲來寺發生的事情傳給宗門,可那邊杳無音訊,他們只能瞪眼干著急。
怕其他仙門搞小動作,留下兩個人在原地看守,其余人一起沖去小天境。
遠古秘境,對眾人來說誘惑力極強。
天地初開,萬物順應而生,他們是這個世界最原始,最強大的存在,如若不發生意外,可與天地同壽,掌控萬千法則。
只是不知那個時期發生過什么,一場毀滅性的災難降臨,遠古時代破滅,上古時代來臨,新時代的人物遠不如上一界強大。
亦如世界演變成今日,連大乘期修士都十分罕見。就連三大勢力的傲來寺青陽大師也才剛突破。
所以,遠古的秘境是修真界的希望,他們只要能接受傳承就有意想不到的收獲。
小天境,天邊的與那朵層層疊疊,紅得觸目驚心,金色的流光若隱若現從天穹落下,修真界匱乏的靈力在不斷上漲。
陶秋竹抬手,接住落下的熒光,他們想進入遠古秘境是為了增強修為解決慕言辭,如今慕言辭服用化妖水,身受重傷,只等修真界的人審判,但他們還是要去。
因為,絨絨是男主啊。
絨絨是普通妖,她可以帶他隱世,可以帶他去所有想去的地方,可以放心的當咸魚。
但他是男主,陶秋竹就不得不思考更多,劇情會不會還在上演,他們會不會受到劇情的掌控。
在修真界,必須強大起來,才能更好的存活。
陶秋竹并不能短時間內接受絨絨是男主的事實,氣歸氣,她要為長遠做打算,屬于絨絨的傳承,就必須去拿回來。
她瞥一眼身邊小心翼翼,夾著尾巴當人的少年,“進秘境后老規矩,用種子找我。”
墨玄錚點頭,偷偷觀察她的表情,糾結地想問名字是她取的,為什么不記得,話到嘴邊,他識趣地吞回去。
終于,第一縷光束落下,伴隨著是一個類似于海市蜃樓的投影,出現在小天境上空。
那是古老的、莊嚴的景象,有原始巨物拔山倒樹,太陽鳥劃過天幕,遮天蔽日,無數弱小的生靈,在草木中求生,與之相比,人族更加渺小。
氣泡般的光暈綴滿整個天空,一聲尖銳的鶴鳴,引得畫面水波動蕩,濃烈的窒息感撲面而來。
有人回過神,飛身而上,直奔秘境而去。
然而,伴隨著一聲慘叫,他的身軀在接觸到秘境入口的一瞬間,瞬間崩裂,血肉滿天,撲簌簌落下,墨玄錚眼疾手快掐訣布下結界,才沒讓血雨落到陶秋竹身上。
還有數十名妄想闖入秘境的人停了下來,被染了一身血,身上還有肉塊,以及不明形狀的器官。
他們滿臉駭然。
“怎會如此?我還是第一次見這么兇的秘境,這到底是不是秘境?天機閣不會算錯了吧?”
“不可能,天機閣這些年算無遺漏。”
“你這么確定,那這次天機閣怎么沒來人?他們算對了遠古秘境,我不信算不出來秘境的危險,也沒提示我們,不會是想我們死后坐收漁翁之利吧?”
“如果我沒記錯,天機閣來人了,不過好像不是天機閣弟子,只是拿了天機閣令牌。”
“誰啊?”
“是他們。”
說話的人指向角落,當看見角落里的一男一女,眾人沉默一瞬。
怎么又是他們?
上兩天化妖水一事沸沸揚揚,這個化神期散修不知道怎么得罪了青玄宗首席弟子,差點被當成妖族處置了,他不僅沒事,反倒青玄宗弟子妖紋暴露,現在還在嚴加看管。
“你們天機閣有什么說,這個秘境要怎么進?”
一時之間,陶秋竹他們再次成為了焦點,天機閣的事兒陶秋竹哪知道。
她慢吞吞的回想原著,“可能修為比較低?你們換個高修為的試試?”
原著里男主沒有妖隱石,在這里被男配慕言辭和梧廷合伙拆穿身份,青陽昏迷不醒,所有人合伙討伐妖族,在瀕臨死亡的情況下正好遠古秘境開啟,他掉入秘境,覺醒血脈。
能不能進去全看機緣,隨機的陶秋竹也不太確定,但如果心術不正的上去,肯定會遭受秘境反噬。
陶秋竹的話讓有些人哽住,“誰敢冒著生命危險試?”
他們是來秘境奪寶又不是來送死的。
離火宗長老對墨玄錚懷恨在心,站出來陰陽怪氣,“誰說的誰去試,這就是你們天機閣思考不周,才害死了剛才那人的性命,依我看,就應該你們去試。”
那日離火宗長老被同為化神期的小輩扁到地底下的畫面不少人看見了,自然知道他們之間的恩怨,不過那都無所謂,只要能有人去嘗試,他們自然樂意坐享其成。
面對離火宗長老的咄咄逼人,陶秋竹也不氣,“那倒是多謝諸位讓我們先進,不過諸位最好做好準備,畢竟能不能進去還是要看機緣,少司命能算到遠古秘境,但是他畢竟出不了天機閣,并非什么都能預料到,我們若是成功了,旁人也未必成功。”
她說話間,不經意向離火宗長老看去。
離火宗長老冷笑,“難不成老夫還不如你們?”
“陶姑娘,不如讓我來吧?”
青陽大師似乎對遠古秘境并不感興趣,他沒來到此處,傲來寺由梧廷帶隊他也是化神初期修為,倒是可以一試。
梧廷在眾人的視線下飛身上前,并沒有貿然闖入,他抬手,試探性地去觸碰。
意料中的危險并沒有到來,但他依舊不能前進一步,他搖了搖頭,“看來是我注定與秘境無緣了。”
命里有時終須有,命里無時莫強求,佛修主要修養心性,既是進不去他也不會氣餒,轉身給眾人讓路。
看樣子每個人遇見的危險程度都不一樣。
見梧廷沒血濺當場,眾人松一口氣的同時又忍不住失落。
陶秋竹懟了懟墨玄錚,“上去試試。”
墨玄錚看她一眼,悄悄牽上她的手,試探性碰碰,見她沒拒絕才大膽地拉著她飛上去。
化神期修為讓他在半空中如履平地,一步一步走向秘境。
離火宗長老死死盯著他,眼神恨不得在他背后戳個洞。
可以說,普向陽心胸狹窄的性子都是隨了他,他期盼著讓他出過丑的小輩被秘境粉身碎骨。
然而,他所想的畫面沒有出現,只見少年攬著道侶,閑庭漫步般觸及到虛無的秘境。
一道道水波紋蕩起,他的手,竟穿透了過去。
“進去了!”
眾人看見了希望,目光炯炯有神,也都紛紛飛上去,打算試試運氣。
陶秋竹他們的身影消失在秘境與現世的交界處。
離火宗長老臉都綠了,匆匆上去想分一杯羹,可惜當他湊過去時,一陣強大的威壓崩出,紅似血的火竄到他身上。
“長老!”
隨他來的弟子驚住前去幫忙滅火,發現這火像是有意識般,撲不滅也沒立即殺死長老,他眼睜睜看著自家長老在火里掙扎,慘叫。
其他修士自顧不暇,根本幫不了他。
妖火整整燃燒半個時辰終于殆盡,其他人依是死得死傷的傷,無一人能進得了秘境,最終各大仙門互看一眼,沉著臉在小天境等候——
“哼唧!哼唧?”快看!我發現了什么?
“卞咕卞咕?”味道有點香?
“咕嚕嚕?嘶哈!”一棵草?嘶哈嘶哈!
舒服!
濃郁的、和靈氣有差別的力量涌遍全身,渾身暖暖的像是在溫度恰到好處的陽光下,清風拂過還能聞到風里夾雜的自然香味。
以及……有點吵。
陶秋竹伸了個懶腰,發現自己竟然變回了原形,她的根系扎在肥沃的靈土中,身邊環繞著嘰嘰喳喳各種古怪的聲音。
頭頂一道陰影,遮住了她的陽光,她不滿地晃蕩了葉子,一抬葉苞,就看見一個巨大的三瓣嘴正沖她啃來。
陶秋竹:“!!!”
她求生力賊強,咻地一下把根從土里拔出來,撒腿就跑。
“墨絨絨你不要命啦!想啃我!”
不對,剛才的三瓣嘴好像不是黑色的。
好奇怪,再看一眼。
陶秋竹回頭,發現各種顏色的大毛團子,正在她身后追。
有貓咪大小的,有巴掌大小的,白的、黃的、綠的?各種類似于棉花糖長毛了的毛絨絨,邁著四只可可愛愛的小短腿狂追,每一只身后都有九條大尾巴亂舞。
陶秋竹見過墨絨絨各種生長階段,追著她的這幾只可愛的毛絨絨和墨玄錚原形幾乎差不多,只不過大小的問題。
叫聲也稀奇古怪。
“咕嘰嘰!”別跑!
“嘶哈嘶哈~”好好吃~
靠,要吃草了,能不跑嗎?
陶秋竹在前面跑,一群毛團子在后面追,她只盯著后面的毛團子,忘記看路,結果被一前方出現的大毛絨一爪子按在地上。
“呼呼呼!”別鬧,排好隊,一個一個吸!
陶秋竹無垠草原形很嬌小,七葷八素在大白絨絨的粉嫩肉墊下掙扎。
一抬頭,四面八方的毛絨絨把圓滾滾的小腦袋湊上來,遮擋住她的所有視線。
見鬼,什么情況,吸兩輩子毛絨絨,竟然要被毛絨絨吸。
不愧是遠古秘境,太可怕了。
恍惚中,她還聽到其他聲音。
“看,陸吾族太過分了,竟然公然欺負我們的木靈族,他們還有沒有天理。”
陶秋竹抖了抖最頂端的藤蔓,纏住白絨絨的肉墊,震驚地瑟瑟發抖。
陸吾,竟然是一個種族?
原著也沒說啊。
原著只說男主是遠古大妖陸吾,虎身九尾,掌四季,控五行,修成正果乃一方天地的守護獸。
她以為和現代世界描述的差不多,沒想到差太多了,人家是一個族群。
眼下,她帶絨絨回遠古秘境,被他的同族圍堵了。
她哽住,顫巍巍扒拉白陸吾的粉嫩大肉墊,努力支棱。
忽而感覺頭頂一暖,一個和她大小一樣的淺黃色小毛團爬過來,陷入毛毛里,幾乎看不見的粉嫩小鼻子翕動,湊到她的小葉子邊,吸了一口。
雖然它在吸草,但是……
好萌啊!
第110章
毛絨控被一群毛絨絨襲擊,從最初的驚嚇,到最后的享受。
一只小絨絨探腦袋吸吸的舉動,無垠草徹底被拿下。
她心里想著墨絨絨,但小藤蔓控制不住纏上黃色毛絨絨的爪子。
哎呀好可愛好可愛,圓頭圓腦,小眼睛濕漉漉,小鼻子粉嘟嘟,小爪子會開花。
享受!
陶秋竹發現他們不會真的啃自己,頂多和貓貓一樣湊過來恐嚇,似想捉弄她。
但是貓貓能有什么壞心思,更何況是一群貓貓。
她被按在肉墊下,藤蔓還很欠,纏纏這只,拍拍那只,成功把湊過來的黃色毛絨絨嚇成了豆豆眼。
“咕嘰咕嘰?”她扒拉我?
陶秋竹被毛團子歪頭的動作逗笑了,大膽地湊過去,繼續扒拉。
她的舉動,反倒讓毛絨絨們不敢下爪了,大的小的,一只只排好圍著她蹲了一圈,當著無垠草的面開小會議,討論怎么嚇草。
唔,表面可可愛愛,實際上有點小壞,怪不得墨絨絨有時候那么壞,小心眼賊多,原來是種族優勢。
不過說來奇怪,那么多陸吾,叫聲五花八門,唯獨沒有叫啾啾的。
她試探性開口:“啾啾?”
討論中的毛團子們叫聲一頓,疑惑地回頭看她兩眼,忽而興奮:“啾啾?”
“啾啾!”
“啾啾~”
沒見過世面的小毛絨們開始比賽誰叫的高,誰叫得好聽。
叫聲一啾更比一啾高。
陶秋竹:“……”真是個神奇的物種。
對了,她家墨絨絨呢?
五顏六色的毛團子里,唯獨沒有黑色。
陶秋竹試圖從大白絨絨的爪子下爬出去,被白絨絨發現意圖,又一爪子按回去,還威脅地沖她張了張三瓣嘴。
她清楚地看見大毛絨絨的三瓣嘴里前面一排小米牙,兩側有兩顆尖銳的犬齒,絨語十級的陶秋竹翻譯它是在說:“再爬咬你!”
奶兇奶兇的。
正在陶秋竹惆悵怎么出去的時候,大地忽然震顫,巨大的青色藤蔓破土而出,啪啪啪抽開她身邊的毛絨絨。
一時之間,一只只毛絨絨如同被丟遠的湯圓,滾了一地。
下一秒,陶秋竹的莖被纏住,周遭景色急速變化,她嚇了一跳,回神后發現自己被吊到一棵數丈高的古樹上。
樹下緩過神的毛團子們圍了一圈,蹦蹦跳跳打算夠草,還有打算爬上來的,被樹枝揮下去。
古樹有鼻子有眼,聲音蒼老而威嚴,“陸吾的小崽子們,再敢欺負我們木靈族,休怪我去找你們的族長。”
在遠古世界,每一種族群都有王族,古樹名叫蒼遠,是木靈族的族長,而陸吾的族長是王族,又稱為王,陸吾們一聽找它們的王告狀,頓時老實了。
趴在地上搖頭晃尾,眼巴巴瞅著陶秋竹。
愛絨者心都化了。
好可愛啊。
“嚇壞了吧孩子?你是剛長出來的嗎?怎么沒見過你?”
蒼遠對同族的小輩分外溫和,陶秋竹收回看毛絨絨的視線,小聲說:“剛長出來。”
“怪不得這么小,別害怕,陸吾們只是貪玩,但沒什么壞心思,它們如果再敢為難你,我就找他們的族長理論去。”
“好,您有見過一只黑色的陸吾嗎?”
蒼遠聲音一頓,“黑色代表不祥,陸吾族順應天地而生,很可能是下一位天道,怎么可能有黑色的?”
陶秋竹愣住,怎么可能沒有黑色的,她家墨絨絨不就是嗎?
她開始擔憂,不會吧,不會作為主角,哪怕在自己的種族,也是最不同的一個,然后被百般欺負,黑化報仇。
在這一瞬間,陶秋竹腦補了各種墨絨絨即將遇見的凄慘貓生。
她坐不住,打算快點找到墨絨絨,可蒼遠是一名合格的長輩,不僅不讓她去找毛絨絨們,還和她科普了很多知識。
比如,每十萬年天道更替,會傳給下一任氣運者,在他們這里,最有可能得到傳承的便是陸吾們。
別看它們看起來可愛,但戰斗力非凡,遠古世界四季更替都有由陸吾的王族控制的。
陶秋竹思索,這個會不會是墨絨絨呢?
她暗戳戳打探:“陸吾王是什么顏色的?”
蒼遠:“他是暗紅色的。”
不是黑色的啊。
像是看出來陶秋竹想什么,蒼遠警告:“天外天魔族就是黑色,被他們魔氣侵染得會變成黑色,你如果看見黑色,一定要躲遠遠的。”
陶秋竹發現,果然,放眼望去,這個秘境里沒有一處是誰的,就連土地都是棕黃色。
“又有小家伙長出來了,我去看看,你先回族里,努力長大,就不會有陸吾欺負你了。”
在現世植物很少有自己的意識,只有無垠崖底的小秘境會產生神識,至今能幻化成人的只有無垠草。
而遠古世界,萬物都有靈性,陶秋竹見識了很多好自己一樣的植物,不過這個時代沒有人類,種族之間就算能變成奇怪的“人形”,也大多數以原形相處。
也幸虧遠古語言混亂,都能通過彼此的力量感應到話里意思,不然連溝通都是問題。
陶秋竹打聽了大概信息,就有些閑不住了,換做其他秘境,墨絨絨早就順著種子找過來了,結果進秘境這么久,半點信息都沒有。
她從木靈族偷偷跑出來打算找陸吾,誰知道一出來,就看見毛團子們整一排排趴著,看見她的時候水汪汪的大眼睛一亮,就要撲過來,隨即想到什么,它們一個急剎車,后面的沒剎住把前面的毛絨絨撞得咕嚕到陶秋竹面前,趴在地上看她,鼻尖翕動,不放過絲毫吸草機會。
陶秋竹晃了晃葉子,毛團子幾乎看不見的脖子一縮,明晃晃的害怕。
她問:“你是怕我們木靈族的族長去找你們的族長談話?”
“咕啾咕啾!”
毛團子們齊刷刷點了點小腦袋瓜,稍微有大膽一點的,小心翼翼伸出爪子,摸了一把小草。
沒辦法,這個新誕生的木靈族對它們太有吸引力了,聞起來香,看起來漂亮,符合毛團子們的審美。
陶秋竹沉吟:“我們做個交易,你們幫我找一只黑色的陸吾,我就不告訴族長如何?”
毛團子們互看一眼,“啊嘰?”沒有黑色陸吾,丑!
陶秋竹:“???”
怎么能說黑絨絨丑呢?
他不就黑了點嘛?
有什么問題,毛毛被她養得油光水滑,黑色的哪里丑,她抱著他自己都顯白一個度。
黑絨絨哪哪都好。
陶秋竹叉腰,怒而碰瓷:“怎么丑了,你們怎么絨身攻擊,不找我就告訴族長,你們欺負我!還有你,剛才吸我一口,我記住啦。”
她的小藤蔓點了點看起來像抹茶味棉花糖的毛團子,“我要告訴族長。”
抹茶色團子懵了,水汪汪的眼睛瞪大,似乎在說:你怎么能這樣?
其他毛團子見同伴被欺負,也集體抗議。
藍綠色的小草慢悠悠彈了彈葉片,“你們還集體欺負我,不然為什么圍著我叫,還有那邊那只,你之前想啃我。”
不知人間險惡毛團子們傻眼。
一個個呆若木雞,毛毛炸得膨脹了好幾圈,小眼睛瞪大,耳朵折成飛機耳,越看越像墨絨絨。
陶秋竹心軟了一丟丟,但想要找墨絨絨只能從它們身上下手,她昧著良心惡草低語:“這樣吧,也不用你們幫我找,帶我去陸吾族,我自己找。”
眾絨眨巴眨巴眼睛,嘰里咕嚕圍成一團,像是幾個發面饅頭在開會。
終于,它們決定,帶漂亮小草回家。
得到同意,陶秋竹終于克制不住本性,對它們伸出惡草之藤,整根草撲上最大的白團子,陷入它的毛絨絨里,舒服地蹭了幾下。
“出發!”
這只大毛絨莫約有白虎那么大,在場的各位都是小朋友級別的,等到了陸吾棲息地,陶秋竹仰頭看遮天蔽日的大毛絨,不自覺躲到毛團子的毛毛里面。
好大的陸吾。
成年期的陸吾四肢修長有力,身軀高大威猛,九條尾巴如行走的云朵飄蕩在身后,每一爪子踩下去恨不得天地都震三震。
對方很快就發現了陶秋竹,不過巨獸的定力強大,根本不把小草的氣味放在心上,只是淡淡問:“帶朋友回來了?今日王剛對抗天魔族歸來,你們幾個小家伙不要闖禍。”
“哼唧~”
幾個小家伙很慫,帶著陶秋竹就跑路。
陶秋竹暗中觀察,成年的獸獸很強大,但數量稀少,一個族群不超過百只成年獸。
他們孕育子嗣困難,跟著她身邊這幾只小毛團子,是全族的未成年毛絨。
遠古的時間漫長,太陽由神鳥操控,天空湛藍,偶爾會飛過幾只大鳥,陶秋竹找了不知多久,半根黑毛都沒看見,反倒是陸吾族發生了一件大事。
“快點,王回來是因為小王族要出生了,快,去木靈族找人過來幫忙。”
木靈族天賦異稟,擁有強大的治愈能力,遠古時期沒有制藥之說,有問題都找木靈族。
木靈族距離陸吾棲息地不遠,沒一會就薅了木靈回來。
陸吾期待數萬年的王族,終于誕生,所有陸吾都過去湊熱鬧,陶秋竹在小毛團子身上被帶過去,忽而聽到陸吾堆里傳出一聲驚呼,“怎么是黑色的幼崽?”
聽到這個消息,陶秋竹心里咯噔一下。
葉子瞬間蔫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