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5章 正文完結‖我喜歡你。 一切都……
發情期的最后兩天, 相安無事。
或許是情緒穩定,楚斐的整體狀態還不錯。
今天除外。
清晨,楚斐窩在床上, 抱著平板看電影。
秦修晉走進臥室時, 他的電影已經看完,準備繼續工作。
“感覺怎么樣?”秦修晉問。
楚斐歪了歪頭, “還行吧。”
除了頭疼與渾身無力以外,沒有任何問題。
秦修晉打量著他,不信任他的說辭, 掃過他的臉色, 問:“還在發燒?”
楚斐摸向耳后,確實很燙, 但不是大問題。
他解釋道:“可能是室內太悶了。”
秦修晉沒聽他的解釋, 回身去找退燒藥。
沒辦法, 某人全身上下就嘴最硬, 問什么都說沒事, 哪怕事態緊急,都能裝成安然無恙的樣子。
騙騙自己也就算了,騙不過其他人。
楚斐抬頭盯著他的背影,再三辯解道:“我真沒事, 沒有發燒。”
秦修晉拿著溫水走來,放下水杯, 探著他的額頭溫度。
秦修晉將藥遞給他, “再不退燒, 你就能收拾收拾扮演巖漿了。”
楚斐吃著藥,矢口否認:“胡說。”
吃完藥,待藥效上來, 頭疼有所緩解,只是渾身仍然無力,手都不想抬。
意識像是在海上慢慢飄蕩,沒有終點。
楚斐將平板放在枕邊,閉眼躺下。
沒過多久,他又睜眼看向床邊的秦修晉。
秦修晉放下退燒藥,心有所感,說:“稍等,馬上陪你睡覺。”
楚斐滿意閉眼。
秦修晉沒來,他睡不著,便問道:“貓呢?”
“跑了。”秦修晉說。
楚斐問:“那你還不去追?”
秦修晉躺在他的身邊,說:“它在客廳,追什么。”
楚斐笑了笑,靠向他,“說不定哪天就跑了。”
秦修晉看了眼手機,問:“你說的是貓還是我?”
楚斐看他,“你會跑?”
秦修晉答非所問:“有腿就能跑。”
“胡扯。”楚斐評價道。
他拽著被子,蓋過頭頂,說:“我不允許你逃跑。如果你跑了,我會不惜一切代價追回你。”
秦修晉掀開被子,問:“什么代價?”
楚斐嗯了一聲,回答道:“所有代價。”
無論什么籌碼,無論什么代價。
秦修晉笑著蓋上被子,“睡覺吧。”
楚斐從被子里鉆出半張臉,問:“你不相信?”
“我對此深信不疑。”秦修晉沒有看他,回復著消息,隨口說道。
楚斐笑道:“騙子。”
秦修晉碰碰他的頭,轉臉問道:“你還睡不睡?”
楚斐蹭著他的手,意識越來越沉,心跳卻越來越快,“想睡,但是睡不著。”
體內仿佛有一團永遠不會熄滅的火,燒著五臟六腑。
秦修晉皺眉,摸向他的額頭,“又起燒了?”
楚斐半睜著眼,“可能不止發燒。”
發情期沒有結束,信息素隨時會紊亂。
當時醫生說,此類情況十分特殊罕見,很大概率不會再有第二次。
下一次會怎樣,楚斐不知道,他只知道,他現在很難受,非常難受。
楚斐撐起上半身,抬腿跨在秦修晉的小腹上,自上而下地看著他。
眼神迷離,身體泛紅。
楚斐弓著腰,雙手放在秦修晉的脖頸上,聲音沙啞低沉,“我需要被標記。”
秦修晉握住他的手,“你確定不需要先退燒?”
楚斐幅度極小地搖頭,想了想,說:“你來幫我退燒。”
秦修晉扶著他的腰,衣擺很亂,手指幾乎能與他的皮膚直接接觸,滾燙,還帶著細顫。
他坐起身,楚斐的身體因重力而下降、墜落在床。
楚斐太累了,沒有任何力氣。
連話都不想說。
楚斐的臉側對著秦修晉,雙眼無神看向窗外,直到腰腹被冰涼手指覆上,他才悶哼一聲,閉上了眼。
被撫摸的地方,每走一寸,灼燒就被平復一分,熱浪此起彼伏,擁住他的身體。
楚斐勉強清醒睜眼,面向秦修晉,胡亂抓著他的手臂。
秦修晉按住他的小臂,傾身而上。
……
永久標記之后,楚斐的狀態并沒有好轉。
他坐在秦修晉的腿上,抱著他,呼吸逐漸平復。
秦修晉的手仍按在他的胯骨上,問:“喝水嗎?”
楚斐收緊手臂,“不要。”
他不想喝水,不想睡覺,什么都不想做。
那天與江元思的對話,又涌上大腦。
他心中一陣酸澀,想要問、想要邀請,卻不知道該如何開口。
如果被拒絕了怎么辦?
楚斐沉默抱他,呼吸正常。
秦修晉沒有將他放下,而是任他抱著。
發情期中,楚斐對他的依賴越發嚴重,幾乎是步步不離。
秦修晉看向桌上的水杯。
或許有些太依賴了。
依賴、親密,都在無形之中,過了頭。
楚斐變得安靜,秦修晉輕聲問道:“你要睡覺嗎?”
過了很久,楚斐才說:“不睡。”
他放下手臂,按在秦修晉的肩膀上,意識昏沉、游離在外。
楚斐問:“你要離開嗎?”
看著他明顯失神的雙眼,秦修晉說:“不會。”
楚斐提起嘴角,笑道:“那就好。”
說著,他又擁向秦修晉。
秦修晉任憑他再次垂頭擁抱,忽然問道:“為什么?”
楚斐回了聲:“嗯?”
秦修晉聲音很輕,字字清晰,他問道:“為什么不讓我離開?”
楚斐沉默了幾分鐘。
知道從他的嘴里問不出有效信息,秦修晉也就作罷。
類似的問題,他想過許多次。
冥冥之中似有感覺,卻始終抓不住轉瞬即逝的想法。
楚斐從未說過,他也不再想過。
異樣心情一閃而過。
又是忽然,楚斐回道:“不想讓你離開。”
秦修晉心跳沉靜,未經過思考,脫口問道:“為什么?”
楚斐抱緊他。
秦修晉放下手。
算了,楚斐的狀態實在糟糕,他不想趁人之危,便停了話題。
楚斐半夢半醒,光是聽到問題都要反應許久,更別提回復了,幾乎是腦中有什么想法,便直接說出。
秦修晉問:“睡覺嗎?”
楚斐靠在他的肩頸上,無聲張了張口。
他沒有回應,秦修晉便沒有動。
漫長的等待過后,楚斐才找回聲音,微弱、甕聲甕氣。
他說:“因為喜歡你。”
秦修晉停住手,心中一沉。
楚斐再次抱緊他,重復道:“因為喜歡你。”
秦修晉皺眉,緩緩問道:“什么意思?”
這次,楚斐沒有再說話。
秦修晉向他投去視線。
楚斐伏在他的身上,已經睡著了。
秦修晉安靜地注視著他,很久很久。
終于,秦修晉停了腦中想法,抱起楚斐,將他放回床上。
隨后,他換上衣服,關燈,帶門而出。
客廳里,小獅子貓懶懶地窩在太空艙里,睜了睜眼,又接著睡。
秦修晉拿過浴袍,沒再管身后的人和貓,進入浴室。
毫無疑問,楚斐的答案,令人意外。
無論他是無心之言,還是肺腑之言,都不是正常的事情。
秦修晉從前不是沒有想過這種可能性,只是楚斐一再否認,幾乎將路全部堵死。
他便再也沒有想過這件事。
走出浴室,秦修晉翻著他與楚斐的聊天記錄,沒有煩躁,只有寧靜。
單看聊天記錄,沒有什么異常之處。
秦修晉放下手機,凝視著臥室門。
過往一瞬而逝的想法,似乎兜兜轉轉,又回到了原地,并逐漸明了。
就這樣枯坐到夜晚九點,楚斐醒了。
聽見臥室里的聲音,秦修晉起身推門,看向室內。
楚斐正在喝水,循聲看去,他皺了皺眉,“秦修晉,我頭疼。”
秦修晉放開手,沉默良久,說:“吃藥。”
“不想吃。”楚斐坐回床上,卻沒有躺下。
秦修晉上前找藥,又將水杯遞回他的手中,說:“你沒得選。”
楚斐拒絕道:“苦。”
“你是想苦幾秒,還是頭疼一晚?”秦修晉問。
楚斐想了想,選擇了后者,“其實也不是特別疼。”
秦修晉淡聲道:“那你以后再頭疼,別叫我。”
楚斐搖頭,“不要。”
秦修晉看著他,問:“為什么?”
楚斐皺眉,莫名覺得這句話有些耳熟。
他喝了口水,說:“因為我想。”
“下次別想了。”秦修晉將藥放在他的掌心里。
楚斐看著藥片,又轉向秦修晉,問:“你怎么了?”
秦修晉語氣平淡,“沒事。”
“有事。”楚斐肯定說道。
秦修晉看他,“你覺得是什么事?”
楚斐吃完藥片,躺回床上,閉了閉眼,“不知道,應該不是什么好事。”
秦修晉輕笑一聲,“確實不是什么好事。”
楚斐看他,問:“所以是什么事?”
“你最好不要知道。”秦修晉說。
他如此拒絕,楚斐更想知道他究竟說了什么,他追問道:“為什么不告訴我?”
秦修晉將醫藥箱放回墻柜中,說:“沒有原因。”
楚斐看著他,轉過頭,“不說就算了。”
他抬腿蹭蹭秦修晉的腳踝,說:“陪我睡覺。”
低頭看看楚斐的小腿,秦修晉問:“你不是剛睡醒?”
“繼續睡,又不犯法。”楚斐說。
秦修晉點頭,“確實。”
關了燈,兩人躺在床上,手機的光亮打在臉上,十分刺眼。
楚斐調低亮度,轉身靠向秦修晉,頭抵在他的肩膀上,昏昏欲睡。
秦修晉默不作聲退后幾分。
他一動,楚斐立馬就醒了,看了眼兩人之間的距離,問:“怎么了?”
秦修晉說:“沒什么。”
“哦。”說完,楚斐重新抵著他,準備睡覺。
秦修晉關閉手機,看著漆黑的天花板,揉了揉太陽穴。
如果楚斐說的是真話,那么他的一切行為,都能解釋清楚了。
結婚、占有欲、親密行為,所有事情,都有了充分的原因。
他看向身旁的楚斐,思慮復雜。
既然楚斐不記得,那就別再提了。
維持現在微妙的關系,再慢慢疏離,是最好的選擇。
秦修晉閉眼,卻始終睡不著。
他確實應該疏離楚斐,但隱隱約約的想法阻攔著他,讓他無法行動。
真的要這么做嗎?
秦修晉不確定。
回想過去的種種事情,他更不想妄下結論。
至少在今天之前,他將楚斐視為朋友。
而他從不愿發展諸如愛情之類的親密關系。
兩者相互拉扯,得不到答案。
過去的想法縈繞著他,無法散去。
那么過去的想法是什么?
難道僅僅是與他相處合拍嗎?
并不全是。
夜晚靜謐無聲,月光揮灑,照得滿室微亮。
————
發情期結束,楚斐恢復工作。
只是有些事情,他無法確定。
他第十三次看向秦修晉,忍了忍,沒忍住,問:“我那天究竟說了什么?”
不會又是將近八十分鐘的錄音吧?
但看秦修晉的反應,又不像是。
相反,自那天之后,秦修晉一直與他保持著距離。
他不明白,到底是什么內容,才讓秦修晉如此遠離?
秦修晉看著手機,說:“不是重要的事情。”
“我不信。”楚斐說。
秦修晉沒再繼續說下去,“不信就算了。”
楚斐抿唇,心臟仿佛被針密密麻麻地刺過。
他移開視線,帶著些許不適。
即將抵達公司,楚斐最后看了一眼秦修晉。
下車,秦修晉走向公司,他的背影,在楚斐視線范圍內,十分扎眼。
楚斐快步跟上他,“秦修晉。”
秦修晉回頭,“怎么了?”
楚斐遲疑片刻,問:“我那天說了什么很過分的話嗎?”
秦修晉說:“沒有。”
楚斐問:“那你為什么要躲著我?”
秦修晉沒有回答。
確實,楚斐對那晚的事情毫不知情,兩人之間有著不可說的信息差。
秦修晉改口道:“以后不會了。”
楚斐皺眉,“我需要知道原因。”
秦修晉不置可否,“你不會想知道。”
“我想。”楚斐說。
他無法看著原本還不錯的關系漸漸冷卻,更無法接受秦修晉淡出他的視野。
楚斐執著,秦修晉便不再閃躲,嘆了口氣,說:“下班以后,我再和你說。”
楚斐還想說些什么,話到嘴邊,又被咽下,說:“好,我等你。”
————
下午,天還大亮。
秦修晉走向停車位,而后站在不遠處,望著車前的楚斐,有些猶豫。
具體在猶豫什么,他也不確定。
走到楚斐身邊,秦修晉問:“上車再聊?”
楚斐點頭,“可以。”
只要能知道那晚的對話,在哪里談都可以。
兩人相對,先是一大段的沉默。
而后,秦修晉開門見山道:“你說,你喜歡我。”
聞言,楚斐的身體瞬間僵住。
秦修晉指著他的反應,笑道:“看吧,我就說你不想知道。”
楚斐緊握著手中的鋼筆,穩了穩神。
他確實沒有預料到。
楚斐垂眼,思緒雜亂。
想了許久,他才抬起頭。
或許,這也不算是壞消息。
于是他問道:“那你呢?你怎么想?”
秦修晉挑眉。
意料之外,楚斐居然會立刻承認。
秦修晉點了點手機,說:“我沒有想法。”
楚斐身體的弦驟然繃緊,無法動彈。
他問:“什么意思?”
“意思是,我不拒絕,也不同意。”秦修晉解釋說道。
楚斐蹙眉,“嗯?”
這又是什么意思?
秦修晉說:“我不確定。”
楚斐更為疑惑,“嗯?”
“我不確定。”秦修晉深深地看著他,“以后再說吧。”
“現在就說。”楚斐語氣不容置喙。
秦修晉攤手,“我無法回答。”
他的決定尚不明晰,他也不知道該怎么選擇。
聽出他話中的遲疑與猶豫,楚斐直接問道:“那你喜歡我嗎?”
秦修晉沒有作出回答。
沒有回應,這種做法本身就很曖昧。
留足了想象余地,又不至于太殘忍。
緊張的氣氛倏然緩和許多。
楚斐笑道:“好,我等你的回答。”
秦修晉意有所指,“你最好不要有所期待。”
“我愿意。”楚斐說。
秦修晉點頭,“好。”
回到家,進入客廳,楚斐忽然扯住秦修晉的手。
秦修晉轉頭,楚斐的吻順勢而來。
吻并不深,淺嘗輒止。
楚斐笑著離開,說:“晚上好。”
秦修晉壓下心中所感,看了眼表,“下午六點,算是晚上?”
“我說是,它就是。”楚斐斷言道。
秦修晉說:“那你很厲害。”
楚斐笑意不減,俯身抱起小獅子貓,說:“那是自然。”
小獅子貓嗚嗚地叫了一聲,楚斐摸了摸它的頭,走向沙發,心情很好。
他目送秦修晉走進浴室、關上門,然后點點小獅子貓的鼻子,說:“你以后叫安娜貝爾。”
小獅子貓又嗚了一聲。
浴室里,秦修晉脫下外套。
楚斐如何表現,他管不著,他只需要拒絕就可以了。
秦修晉看著鏡中的人。
然而拒絕的話,總是說不出口。
從浴室里走出來,剛開門,楚斐就出現在他的身前,熟練遞上一吻,“晚上好。”
現在是晚上八點,不是下午。
秦修晉說:“晚上好。”
吃完飯,兩人坐在沙發里逗貓。
楚斐伸出手,“安娜貝爾。”
小獅子貓順從走來,蹭了蹭楚斐的手。
秦修晉暫停游戲,“什么時候給它取的名字?”
“一個小時前。”楚斐捏捏貓爪,“快一歲了,還沒有名字,豈不是很荒謬?”
秦修晉問:“所以你給它取名安娜貝爾?”
楚斐抱著貓,一人一貓相貼,看向秦修晉,“不可以嗎?安娜貝爾多可愛。”
秦修晉對他的審美沒話說,點頭道:“嗯,你說得對。”
“我說得當然對。”楚斐抬起下巴,撫摸著安娜貝爾的頭。
看完電影,楚斐調出安娜貝爾的海報照片,指指小獅子貓,說:“這就是你的姐妹。”
小獅子貓似懂非懂。
秦修晉看不下去了,他拍拍楚斐的頭,“睡覺,別熬貓了。”
楚斐回了聲:“哦。”
晚上十點,兩人坐在床上,準備睡覺。
剛躺下,楚斐就自覺蹭過來,和秦修晉親密相貼。
秦修晉抬了抬手,沒能掙脫,“你是八爪魚?”
“我是楚斐。”懷里的人躺在被子之下,悶悶地回應道。
秦修晉掀了個角,露出楚斐的眼睛,“你怎么這么喜歡往被子里面鉆?”
楚斐問:“不可以嗎?”
秦修晉說:“我沒意見。”
楚斐笑了一聲,關閉小夜燈,說:“六歲時,我生了一場大病,在醫院里住了兩個月。每天吃藥打針,特別折磨,久而久之,我就不想去醫院了。”
秦修晉問:“那為什么鉆被子?”
楚斐眨眨眼,“當然是為了不被護士和醫生發現。”
秦修晉放了被子,笑道:“嗯,可以。”
楚斐探出頭來,說:“如果你想,我也可以出來。”
秦修晉放下手機,“我為什么想讓你出來?”
楚斐想了想,說:“為了見我?”
秦修晉笑著閉眼,“那你出來吧。”
幾秒后,楚斐在被子里一陣活動,頭抵在他的下巴上,聲音沉悶:“我不出去。”
秦修晉拍了拍被子,“睡覺吧。”
————
天明,休息日。
窗外陰雨連綿,雷電陣陣,不算是個好天氣。
甚至不適合睡覺。
楚斐拉上窗簾,穿著寬大的衣服,坐在小吧臺前調酒。
秦修晉從書房里下來,拿起小吧臺上的酒,喝了大半。
“你游戲打完了?”楚斐問。
秦修晉說:“晚上還有活動。”
楚斐走到他身前,十分自然傾身向前,和他交換了帶有香橙味道的吻。
秦修晉的手放在他的腰間,沒有評價。
楚斐討吻的技巧越來越熟練,笑意更深,“酒好喝嗎?”
秦修晉將剩下的酒一飲而盡,說:“你很厲害。”
他走到陽臺,坐在吊椅中刷著手機。
楚斐看著他走開,問:“你考慮得怎么樣了?”
秦修晉手指一動,誤觸到了戰斗鍵,他刻意忽視突如其來的感受,說:“以后再說。”
楚斐歪頭,“好吧。”
雷雨天氣十分惡劣,大雨瓢潑了三小時,才漸漸停下。
烏云散去,陽光照射,天邊一道彩虹,顏色淺淡。
楚斐站在陽臺,閑得沒事兒干,揪著綠蘿葉子剪來剪去。
秦修晉外出回來,恰好看見他站在迎光處,燦金千陽灑下,照了他滿身。
挪開視線,秦修晉緩緩關門。
楚斐看向他,“處理完了?”
秦修晉點點頭,“嗯。”
由于暴雨,降雨量大,將他的房子里的露臺淹了,剛找完小區物業,馬上就能解決。
楚斐拿著剪刀,放過飽受摧殘的綠蘿,問:“你要不要搬來這里住?”
秦修晉將甜品袋子放在茶幾上,“現在不是住嗎?”
“我說的是,來這里住,以后就別走了。”楚斐說。
秦修晉沒有正面回應,“以后再說吧。”
楚斐低頭繼續禍禍綠蘿,“好吧。”
不著急,來日方長。
他們可以慢慢熬。
————
最近楚斐心情不錯。
江元思狐疑地打量著他,“你的春天又來了?”
楚斐抬眼,“什么?”
江元思指指側臉,“你的笑就沒停過。”
楚斐笑著,“確實,春天來了。”
江元思皺眉,縮了縮脖子,“看你這樣兒,真稀奇。”
“以后就不稀奇了。”楚斐欣然說道。
江元思沒眼看他,“我先走了,你自個兒樂去吧。”
說完,他便出了辦公室。
路過產品部時,他突然住腳。
此時正是午休時間,江元思走向休息間,果然,秦修晉正坐在躺椅中打游戲。
江元思樂呵地湊上去,問:“你和楚斐最近有什么喜事兒?”
秦修晉沒看他,問:“什么喜事?”
“誰知道呢。”江元思指指天花板,“某人現在可高興了。”
秦修晉說:“嗯。”
江元思坐在他的旁邊,“這么冷淡?難道是他單方面的喜訊?”
思考三秒,他決定放棄思考。
江元思問道:“你們談了多久?”
秦修晉暫停游戲,看他一眼,“半年多吧。”
江元思若有所思,“這么晚啊,我還以為你們畢業就談了呢。”
“什么畢業?”秦修晉問。
那天楚斐和江元思打電話,他確實有聽到某些字眼。
當時他以為只是空穴來風的八卦舊聞,沒想到是真事。
江元思大咧咧地說:“明城中學的事兒啊。”
秦修晉放下手機,看著他。
江元思嘶了一聲,“他不會沒跟你談過吧?”
秦修晉點頭,“以前談過一點。”
“啊。”江元思撓撓后腦勺,說道,“也沒什么事兒。”
他摸摸鼻子,“高二時,他見過你一次。”
秦修晉說:“嗯。”
他知道,楚斐之前說過。
然后,江元思想了一會兒,選了個比較委婉的說辭,“從那以后,他就一直在關注你。”
“我們都以為他喜歡你。”江元思看了看他,補充道,“我們三個人都這么以為。”
秦修晉還在看他。
江元思以為是他說得不夠詳細,便再次補充道:“我、連烽、林荀,我們都知道。”
“林荀?”秦修晉蹙眉問道。
林荀居然一直知道他們的事情?
江元思鬼鬼祟祟看他一眼,“楚斐又沒和你說過?”
他有些慌亂,“我該不會說錯話了吧。”
秦修晉頷首,“你沒說錯,繼續。”
江元思瞇眼揶揄道:“我怕楚斐會殺了我。”
“沒事,我不會阻攔。”秦修晉說。
江元思指指他,“你小子。”
說著,他組織了一下語言。
然后便將當年的事兒,添油加醋全部講了出來。
包括但不限于,楚斐會刻意路過秦修晉所在的教室,注意他的成績與人際關系,觀察每一個向他告白的人并做出相應評價,當然,全部都是惡評。
換言之,江元思將楚斐的老底兒都揭了。
說完,他長舒一口氣,“爽。”
聽完他的發言,秦修晉沉默看著地板。
江元思不禁感嘆道:“真是沒想到啊。”
他看了眼時間,午休時間已經過了,于是借口說連烽找他有事兒,便急匆匆地離開了。
秦修晉也收拾東西,回到了工位。
傍晚,準時下班。
在車上,楚斐看向秦修晉,“你今天怎么了?”
秦修晉摸著耳垂,“聽江元思講了些事情。”
楚斐皺眉,直覺不是好事,“他說了什么?”
“讀書時的事情。”秦修晉點到為止。
畢竟某人顏面薄得很,說兩句就受不住。
楚斐果然聽懂了他的暗示,臉面有些掛不住,“你都知道了?”
秦修晉說:“嗯。”
楚斐安靜幾分鐘,完成心理建設工作,問:“那你是什么想法?”
秦修晉還是那句話,“我沒什么想法。”
“倒不如說,有些意外。”秦修晉忽然笑道。
楚斐卻笑不出來,“哪里意外?”
秦修晉順著他的話,“嗯,不意外。”
楚斐面色陰沉,“說實話。”
“你想聽我說什么?”秦修晉問。
楚斐盯著他,放棄策略,“算了,你別說了。”
秦修晉無言笑著。
既然楚斐不想聽,那他就不說了。
即將到家,楚斐又忍不住,問:“你到底是什么想法?”
秦修晉和他一起下車,走到林蔭小路上,夏夜暖風吹來,微微吹起衣角。
秦修晉走在他的前方,說:“我很意外。”
楚斐問:“這算是什么想法?”
秦修晉停步,看向他,說:“不止是對這件事情感到意外。”
楚斐與他對視,偏頭問道:“是我想的那個意思嗎?”
“不知道,別問我。”秦修晉轉身,走向大門。
楚斐快步跟上,拽著他的袖子,追問道:“到底是不是?”
秦修晉被他拽得向后退了一步,他背對楚斐,聲音清晰,“是。”
言罷,身后突然變得格外安靜。
秦修晉回身,“怎么了?”
楚斐依舊沒有說話,他向前幾步,兩人之間,距離十分之近。
楚斐緩緩說道:“我怕我會錯了意。”
秦修晉笑著問道:“為什么不試試呢?”
楚斐收緊五指,眼中微閃,無法抑制,向上吻去。
是的,意外。
一切都很意外。
無論是讀書時的事情,還是后來發生的所有情感變化。
都很意外,十分意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