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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71章 第 71 章 盛明月猜不……

    盛明月猜不到的事情有很多, 但席淮覺得他大部分都猜到了。

    盡管雙目失明,但那雙朦朧的眼睛,像是可以洞悉一切一樣。

    光是被注視著, 席淮都顫栗了下, 只覺得這哥們有些恐怖了, 該不會連瘟疫都是故意感染的吧。

    盛明月像是察覺到他的情緒, 安撫笑了笑, “陛下在害怕嗎?但臣沒有別的意思, 臣只是想說……”

    “你想說什么?”席淮下意識咽了咽口水, 生怕他說出什么驚人恐怖的言論出來。

    “臣只是想說,在天災(zāi)面前, 臣與那些百姓們一樣, 都只是個有血有肉的普通人。”

    “臣一樣是會死的。”

    “陛下不必害怕臣。”

    席淮:“……”

    席淮懵了, 這家伙到底在說什么, 奇怪, 他太奇怪了。

    他果真看出了自己一時間的忌憚, 自己有那么明顯嗎?

    席淮覺得他不可理喻,他清楚知道留他在懷鄉(xiāng)的目的。

    但即便是他沒有解決瘟疫的能力, 甚至是即便是他感染了瘟疫,他都還是留下了下來。

    難道他只是為了證明自己與那些百姓們一樣,是個有血有肉的普通人,讓他不要害怕?

    席淮不可思議極了, 他瞪大眼睛看著面前的青年,“盛明月, 你難道是故意被感染的?”

    說著,他都被自己的言論嚇到了,連忙補充了句, “不,沒事,當(dāng)朕什么都沒有說吧。”

    但盛明月沉默了下來,席淮這才意識到,自己或許猜到了對方的意圖。

    他從來都沒有看穿過盛明月,但這一刻,他好像猜到了盛明月的想法。

    “你……”他瞪大了眼睛,聲音中滿是驚訝,“不是吧,你真的是故意感染瘟疫的?!”

    盛明月眨了眨眼睛道:“臣只是很好奇,陛下為什么那么篤定臣能夠解決瘟疫罷了。”

    “不論是上次教訓(xùn)混混,還是這次的瘟疫,或是更早之前,陛下命臣前往北域賑災(zāi)。”

    “陛下分明可以自行解決,但卻不知何因,信任將國之大事,毫無保留托付給了臣。”

    “而且臣當(dāng)時明明和陛下交集甚少,但心中卻有道陌生的聲音告訴臣,讓臣答應(yīng)你。”

    席淮冷汗直流,原來他早已察覺聊天群里紅包技能,明明察覺,但現(xiàn)在才說出來。

    “陛下好像有著很多秘密,臣很想知道陛下到底在隱瞞什么,陛下可以為臣解惑嗎?”

    盛明月直白表達了自己的想法,席淮卻驚呆了,“為了這個,你竟不惜感染上瘟疫?”

    盛明月將目光看向他,“臣并非故意感染瘟疫,但臣留下的確是想要觀察陛下目的。”

    席淮:“……不可理喻。”

    盛明月怔了下,但并沒有放在心上,依舊用空洞的眼神盯著這邊,“陛下說得對。”

    他坦誠承認(rèn)了下來道:“臣的好奇心很重,為了達到自己目的,不惜性命為代價。”

    席淮下意識緊咬唇瓣,只覺得此人很瘋,他只在自己兄弟身上看到過這樣的瘋感。

    被那樣注視著,席淮都止不住移開目光,盡管盛明月看不見,但他還是心下震顫。

    他起身想要離開,卻忽然被扼制住了右手。

    垂眸一看,盛明月已經(jīng)虛弱支撐起了身體。

    但盛明月昏睡幾天,身體無力,摔在床上。

    席淮再怎么冷漠,都因盛明月,心中一軟。

    他從沒有見過盛明月這樣,盛明月大多數(shù)都讓人猜不出在想些什么。

    但此刻他卻眼睫輕顫著,緊抿著雙唇,眉頭緊鎖,眼中彌漫著困惑。

    唯有席淮想到自己是萬人迷男主,不不不,還是不要胡思亂想了吧。

    他冷漠道:“盛明月,朕不想回答這個問題。”

    盛明月似乎是接納了這個事實,“臣明白了。”

    席淮心里在松了口氣,“朕先去叫張?zhí)t(yī)了。”

    張?zhí)t(yī)診脈施針,給盛明月來了套大保健,但由于張?zhí)t(yī)年事已高,故而體力跟不上,還擦了擦額頭上的汗道:“首輔因高熱不止,而失短暫失明,恢復(fù)期間請保持心情。”

    向伺候盛明月的小廝交代完注意事項,張?zhí)t(yī)才疲憊離去。

    湯藥有些燙,盛明月雙目失明,小廝又是個手腳沒輕重的。

    連喂藥時都不慎燙到了盛明月,湯藥都被濺射出來了不少。

    席淮嘆了口氣,嚴(yán)肅道:“下去,你燙到老師了,讓朕來。”

    小廝才顫巍巍道了個歉,終于如釋重負離開了席淮的廂舍。

    盛明月身上沾滿了湯藥,原本白凈的衣衫,如今滿是污漬。

    再加上高熱,渾身都黏糊糊的,身上散發(fā)出了古怪的氣味。

    盛明月倒是一副無所謂的表情,仿佛沒有感到任何不適應(yīng)。

    連剛才連環(huán)逼問席淮,都像是席淮眼瞎了,他的錯覺似的。

    那副云淡風(fēng)輕的模樣,像是下凡來歷劫的謫仙,有些飄渺。

    反倒是輕緩喂藥的席淮無語了,“老師難道沒有絲毫不適?”

    盛明月尋著聲音,睨了他一眼,“說來的確,臣身上有些黏糊。”

    席淮潔癖,的確有些看不下去,“那朕讓小廝來幫你沐浴更衣?”

    雖還不到夏天,但盛明月連續(xù)躺了幾天幾夜。

    因昏迷沒有得到妥善處理的長發(fā),有些打結(jié)。

    盛明月嘆了口氣,似有些無奈,“臣不習(xí)慣。”

    “什么?”席淮聞言,捧著湯藥的手抖了抖。

    抵在盛明月唇邊的湯藥,從唇齒縫隙里傾瀉。

    大片湯藥沾到了胸膛前的衣料,浸透了皮膚。

    席淮尬住,有些不好意思,可想到自己是皇帝,道什么歉。

    好在盛明月沒有注意,只是神色困惑,不知道他干了什么。

    盛明月遲疑回答說:“臣說,臣不太習(xí)慣讓陌生人近身伺候。”

    席淮聞言,頓時無語住了,他什么臭毛病?

    想到自己堂堂的皇帝,都沒有他這么多事。

    雖剛穿來時,他的確不太習(xí)慣被人伺候,可享樂的事情,只要接觸過一次,自然而然變得習(xí)慣了。

    穿書前兄弟還曾經(jīng)與他討論過,等他們高考完,他們定要去正規(guī)的養(yǎng)生城,來套足浴按摩大保健。

    誰知最后沒有去成,他反而在這里被伺候得皮膚都白了起來。

    席淮本便有著輕微潔癖,穿成小皇帝剛好解決了他潔癖問題。

    只是這會兒看見盛明月,似是有些不適撓了撓頭發(fā),整個人都僵硬住了。

    他渾身發(fā)麻,講話都變得哆哆嗦嗦了,“等等,你在干什么,你別抓頭!”

    盛明月眨眼,“臣的頭有些癢。”

    席淮:“……”

    頭皮癢,那是因為你長腦子了。

    盛明月有腦子,只是沒有常識。

    席淮覺得他無法交流,疲憊道:“你幾天沒洗頭,當(dāng)然癢了。”

    “臣很想焚香沐浴。”盛明月神色疲倦,語氣里似有暗示之意。

    席淮卻徹底無語了,冷冷道:“你大病初愈,恐怕無法沐浴。”

    盛明月抿唇,柔弱單薄的姿態(tài),竟顯有些可憐。

    席淮典型吃軟不吃硬,他很少看見盛明月這樣。

    盛明月貫來都是溫柔端莊,叫人挑不出毛病的。

    可現(xiàn)在他不得不嘆氣,“但約莫可以擦洗身子。”

    盛明月才睫毛顫動著,微微抬起了眼睫來。

    分明雙目失明,可席淮偏偏覺得他在看他。

    直把他給看尷尬了,他才連忙轉(zhuǎn)身吩咐著小廝準(zhǔn)備了溫水與巾帕。

    小廝目光充滿震驚,似是對于天子幫臣子擦洗身子感到不可思議。

    他頓時不好意思了,嘴硬朝著小廝嚷嚷,“沒什么事你可以走了。”

    小廝沉默了下,良久才小聲說:“陛下若是不習(xí)慣伺候,可以叫奴。”

    席淮:“……”

    席淮怔住,半晌才反應(yīng)過來,他被小廝瞧不起了,可他不是嬌生慣養(yǎng)小皇帝,他從小住宿,生活可以自理,區(qū)區(qū)幫忙擦身,他沒問題的!

    席淮端著盆熱水,邁著六親不認(rèn)的步伐進房了,殊不知小廝激動看著他的背影,將他體恤首輔,竟親自為首輔凈身的事情,都傳了個遍。

    很快懷鄉(xiāng)的百姓,都知道傳聞中驕奢淫逸的小皇帝,不僅不顧性命留在了懷鄉(xiāng)抗疫,而且還十分親民,體恤自己的臣子,親自為其擦身。

    曾經(jīng)碌碌無為,昏庸無道的小皇帝,在懷鄉(xiāng)的抗疫中,再次被顛覆,這樣的劇情,儼然與原著里,男主盛明月獲得民心的劇情如出一轍。

    然而此時的席淮毫不知情,他正在為盛明月擦拭著身體。

    盛明月的皮膚很白,因為是文臣,外貌看起來十分文弱。

    但當(dāng)他敞開衣衫時,席淮才發(fā)現(xiàn)他有著線條分明的肌肉。

    因為是薄肌,他穿衣時難以察覺,但一旦沒有了衣物的遮擋,他那具充滿著生命力的身體,都暴露來出來。

    溫?zé)岬慕砼猎谒枥锎驖瘢拍ㄔ谄つw上,沒有擰干的水珠,順著頸窩處流下,激得毛孔微張,汗毛豎起。

    像是在隱忍克制著什么,脖頸動脈的青筋凸起。

    席淮幾時見過這樣的場面,他人都有些燥得慌。

    “唔……”但盛明月毫不知情,他舒服喟嘆出聲。

    席淮頓時僵住,“兄弟,不是,老師,你別叫。”

    第72章 第 72 章 盛明月不像……

    盛明月不像是故意的, 聽到他的聲音,耳根還有些發(fā)紅,回眸時, 眼睛蒙上了層薄霧。

    你干什么回頭, 你又看不見, 干嘛要用奇怪的眼神看著他, 奇怪, 這樣的氛圍好奇怪。

    “還請陛下輕一點對待臣。”他甚至還通紅著臉, 用著顫抖的聲音, 懇求著他下手輕點。

    席淮的手止不住顫抖,總覺得被盛明月傳染似的, 耳根有些發(fā)燙, “你別叫這么大聲。”

    “抱歉。”盛明月合上眼睛, 他濃密的睫毛垂在眼瞼下, 似是對于自己的行為感到詫異。

    但更多的是沉迷, 他很快回神, 用那雙充滿水霧的眼睛望向了他,“臣只是有些不習(xí)慣。”

    席淮干笑了聲, 用輕松的語氣說:“這有什么不習(xí)慣的,難道你幼時沒有人給你擦拭過身體嗎?”

    是的,席淮同時在心里告訴自己,區(qū)區(qū)擦拭身體而已, 面前的人不是盛明月,而是自己的大兒。

    無痛當(dāng)?shù)?李玨想要認(rèn)他當(dāng)他的阿娘,他還不想同意,他認(rèn)盛明月當(dāng)兒, 對他已經(jīng)夠可以的吧。

    這樣想著,席淮都忍不住充滿著慈祥補充了句,“你要是實在不習(xí)慣,把朕當(dāng)作自己母親即可。”

    寶,我是你的媽。

    Dont be shy,男孩。

    結(jié)果氣氛沉默了下來。

    席淮:“……”

    席淮倒是事先意識到自己的言論有多么奇怪,他尷尬咳嗽了聲,“哈哈,開個玩笑,你怎么不笑?”

    說著,又自己找補,“朕第一次給人擦拭身體,弄痛了直說,朕不僅把你當(dāng)老師,還把你當(dāng)兄弟。”

    這樣充滿兄弟情的發(fā)言,想必盛明月都會被自己的言論感動到吧。

    誰知盛明月仍沒有吭聲,他此時垂著睫毛,讓人看不清他的眼神。

    席淮忽覺氣氛莫名奇怪,擦拭他的身體時,手帕都情不自禁停滯。

    他是不是燒傻了,感覺有點呆呆的,和以前的盛明月完全不一樣。

    半晌,只聽盛明月的聲音,“但臣的母親不曾有替臣擦拭過身體。”

    若隱若現(xiàn)的燭光下,他笑了起來,好像又恢復(fù)到了曾經(jīng)的盛明月。

    仿佛剛才的脆弱不過是他的偽裝,他忽然握住了席淮停下來的手。

    “陛下怎么停下來了,還請陛下繼續(xù)。”他漫不經(jīng)心將自己指腹按在席淮手腕,燙得席淮手抖了抖。

    席淮連忙抽回了手,“老師說笑了,令堂若沒有為你擦拭過身體,那再不濟還有侍人替你擦拭不是?”

    盛家好歹是名門望族,即使母親沒有照顧過他,卻最不缺侍人。

    他不相信盛明月不曾有人伺候,連他這個小昏君,都有人照料。

    席淮愈是這樣說,盛明月面容上的笑容愈發(fā)愈大。

    他看著他的眼神愈發(fā)愈深邃,好像陷入了回憶里。

    “臣的父母不會照顧臣,只會用懼怕的眼神看臣。”

    盛明月想到了自己的父母,父親是忠烈之士,享有著賢明。

    母親身為世家貴女,溫婉端莊,婚后琴瑟和鳴,羨煞旁人。

    作為兩人的孩子,盛明月自幼聰慧過人,被人給予了厚望。

    但事實上父親表面是百姓擁戴的好官,實則搜刮民脂民膏。

    母親看似溫婉,與父親恩愛有佳,實則私下早已與小叔私通。

    而他,他們的孩子,出生便與常人不同,他無法與別人共情。

    他無法理解常人的感情,他不會心疼,不會內(nèi)疚,不會難過。

    縱使家族被滅,他都覺得理所當(dāng)然,盛家沒少搜刮民脂民膏。

    好像不是屬于這個世界上的生物,天生沒有歸屬感一樣,盛明月很難解釋自己疏離的態(tài)度。

    只是腦海里總有道聲音在告訴他,他忘記了很重要的東西,只有前往皇宮,才能找到答案。

    于是他掩蓋了自己前朝舊臣之子的身份,成為了大慶首輔,見到了傳聞里的昏君皇帝席淮。

    這個人果真與傳聞中描述并無區(qū)別,是個任性妄為,只知貪圖享樂,不知人間疾苦的昏君。

    他不知道皇宮有什么,他找了很久都沒有找到答案,沒有找到記憶。

    直到有天少年變了,他用直率的眼神看著他,懇求他前往北域賑災(zāi)。

    少年還稱他為老師,讓他教他如何成為明君。

    那一刻,他平淡的情緒,因為少年有了波動。

    而現(xiàn)在……

    盛明月看著面前明明很煩躁,卻替自己擦拭自己身體的少年,只覺得心中溫軟。

    這樣突兀冒出來的感情,令他心里的溫暖了起來。

    好像自己不再是沒有情緒怪物,而是真正的人類。

    “老師?”少年忽如其來的聲音,打斷了他思緒。

    抬眸只看見那張昳麗的面孔,正不滿瞪視著自己。

    盛明月才回神,許是許久未沾水,而沙啞回答道:“只有陛下,只有陛下伺候過臣。”

    席淮:“???”

    席淮不太相信,他還以為像是盛明月這樣的人,應(yīng)該在自幼時便被家族寄予著厚望。

    但想想這里又不是原著,而是衍生耽美文,面前的人不是權(quán)謀文男主,而是戀愛腦。

    算了,沒什么好奇怪的了。

    畢竟他想要讓盛明月成為像是原著里一樣權(quán)謀文男主都失敗了,還有什么好奇怪的。

    “喔。”于是席淮干澀回應(yīng)了聲,才將巾帕收起來,盯上了盛明月的頭發(fā),打結(jié)了。

    “陛下不信?”可盛明月毫無察覺,只當(dāng)他敷衍自己。

    “朕信的。”席淮隨口回答,邊拿出梳子,邊兒梳頭。

    盛明月發(fā)絲很軟,垂直的長發(fā)幾乎齊腰,明顯護理過。

    系上的發(fā)帶解下,他更能直觀感到盛明月的君子如玉。

    他不禁放輕手中舉動,輕緩梳直著盛明月打結(jié)的頭發(fā)。

    不想纏繞的頭發(fā),令盛明月一疼,整張臉都蒼白起來。

    “可是弄疼你了,不好意思,朕曾經(jīng)只替母親梳過頭。”

    盛明月一怔,“母親?”

    他像是聯(lián)想到了別的。

    原本正常的面色一沉。

    隨即笑了,“溫玉林?”

    雖是笑著的,可席淮只覺得有些陰冷,他打了寒顫。

    他沒有察覺到自己說的有哪里不對勁,他想媽媽了。

    他與父母感情好,他不但幫媽媽梳頭,還幫爸爸捏肩按摩。

    可現(xiàn)在他穿書了,他已經(jīng)不能替媽媽梳頭,替爸爸按摩了。

    想到這里,他有些失落垂下了眼睫,心里忍不住酸澀起來。

    那樣的表情,落在盛明月的眼里,卻反而成了思念溫玉林。

    盛明月不知怎么的,忽然感到了不悅,他握住席淮的手,“陛下替我梳頭時,竟想著溫玉林。”

    像是揭開所有思緒,盛明月被懵懂的感情,都變得明晰起來,他明白這是自己的占有欲作祟。

    只要想到席淮心里住著其他人,只要想到席淮在思念溫玉林,他加重力度,將席淮拽入懷中。

    席淮驚了驚,整張臉都埋到了盛明月的胸肌里。

    青年的衣衫被撞得凌亂,臉上還泛著微微緋紅。

    那雙漂亮的眼睛里,因為委屈還蒙上了層水霧。

    席淮僵住了,被拽的人是自己,他難過干什么。

    席淮伸出手,支撐著身體,生怕自己壓住對方。

    而盛明月好似同樣為自己的舉止而感到了驚訝。

    但他很快收斂了住了表情,鎮(zhèn)定自若抬起眼眸。

    要不是他的耳根緋紅,席淮真的以為他很鎮(zhèn)定。

    這是席淮初次在盛明月臉上看到不一樣的表情。

    但他還來不及說什么,只感到身/下有東西咯人。

    他下意識動了動臀部,只聽到了低喘的悶哼聲。

    垂眸只見盛明月衣衫已經(jīng)完全敞開,腰帶松散。

    他立即起身,不知道是不是被傳染了,面頰都發(fā)起了燙來,“你、你先穿好褻褲吧。”

    盛明月抿了抿唇,他白玉一樣的面容上,一樣浸染上了緋紅,像極了一塊上好紅玉。

    氣氛莫名有些尷尬,空氣里曖昧的氣息令席淮不敢再看盛明月,他渾身刺撓,只覺得哪哪都很不舒服。

    他只好咳嗽了聲,“溫、溫玉林畢竟還是太后,朕不可能與他撇清關(guān)系,你只是朕的老師,你逾矩了。”

    盛明月一怔,尋著他的聲音,看向他方向,定定看著他,“陛下為何這樣說,可是對他們生出了感情?”

    席淮不答,盛明月蹙眉,“明明如今他們早已臣服陛下的麾下,不必再委曲求全。”

    然而那副咄咄逼人的模樣,令席淮有些詫異,印象中盛明月從來都是十分冷靜的。

    但現(xiàn)在的盛明月,像是沾染罌粟花的癮君子,而一時間無法控制自己充沛的感情。

    “老師,你覺得大慶治理得如何?”席淮都察覺到了他不對勁,硬著頭皮詢問了遍曾經(jīng)詢問過的問題。

    “陛下,臣不懂你意思。”但盛明月拒絕回答,執(zhí)意道:“臣只想知道你何時與溫玉林他們斷絕來往。”

    席淮:“……”

    席淮不明白他為什么問這個,從而下意識提高了聲音,“老師,難道你真的不知道朕為何與他們周旋?”

    盛明月徒然一怔,那雙空洞的眼睛里,都流淌出了明顯的茫然,他的神情恍惚,良久,才恢復(fù)了原狀。

    第73章 第 73 章 席淮的回答……

    席淮的回答, 的確令盛明月心中感到了一絲不悅。

    他從未有過這樣的心情,荒誕得讓他像是個人類。

    但怎樣都無所謂了,盛明月并非一知半解, 他雖對感情一竅不通, 卻對其他事情有著超常的感知。

    少年明明不情不愿, 但還是強忍著不適應(yīng), 和溫玉林與蕭沅相處著, 其目的大概是為了奪回皇權(quán)。

    然而少年并非是貪戀權(quán)勢之人, 無論少年裝得再像, 他都一眼看穿了他昏君下皮囊下真實的一面。

    為人處世不像是身處高位之人,反而對于平民百姓有著同理心。

    在他身上, 他竟看不到這個時代擁有的心性, 他真是小皇帝嗎?

    盛明月看向面前少年, 雖視力有阻, 可仍是想要看穿他的靈魂。

    將自己留在懷鄉(xiāng)的目的是什么, 即使不說, 他都能略猜到一二。

    這完全與他聽到的謠言截然相反,傳聞中的小皇帝并非這樣的人。

    再加上少年擁有超出常理的能力, 還有著平息瘟疫的知識,都讓他身上疑點重重。

    盛明月為了探知少年身上的端倪,而不惜留在懷鄉(xiāng),感染上了瘟疫, 都沒有白費。

    他已經(jīng)開始按耐不住猜想,面前的少年究竟是小皇帝本人, 還是小皇帝的替身,抑或是小皇帝真的善于偽裝,這才是他的本性, 他裝作任性妄為的昏君,蒙蔽了所有人。

    “朕不可能和他們撇清關(guān)系。”可惜少年對他猜想一無所知,“你明明知道朕走到這一步有多艱難,即使他們現(xiàn)在臣服于朕,但朕的根基仍是不穩(wěn),你明明什么都知道。”

    “臣知。”盛明月沒有否認(rèn),他胸腔里好像有著團火焰,曾經(jīng)壓抑的感情,如今想要傾泄而出,他已經(jīng)聽不清席淮在說什么了,他知道自己大可以讓溫玉林與蕭沅去死。

    但他不會這樣,因為席淮在意他們,席淮為何要要在意不重要的東西,他只要像是曾經(jīng)那樣,繼續(xù)當(dāng)個皇帝不好嗎,他是他的學(xué)生,他是他的夫子,他們?nèi)耘c過去一樣。

    只是席淮不明白,他不明白他的內(nèi)心,不懂他忽如其來的感情,讓他快要喘不過氣來,變得不再像是曾經(jīng)的自己,他還自以為是以為自己搶占了先機,朝著他勾了勾唇。

    “不要談那些不開心的事情了,盛明月,你猜朕剛才看見了誰?”他見好便收,得意洋洋揚起了下巴,“朕看見了李玨,他是不是沒有經(jīng)過你的允許,擅自來到了懷鄉(xiāng)?”

    “嗯。”

    “他還承認(rèn)自己假死是與你勾結(jié)。”

    “嗯。”

    “他說他是為了幫朕才重新回宮。”

    “是的。”

    席淮:“……”

    席淮麻了,他覺得自己一拳打在了棉花上,這人怎么回事,無論他說什么,他都沒有任何反應(yīng)。

    他本來還以為,李玨來到懷鄉(xiāng),是超出盛明月的意料之外,可盛明月看起來好像并不在意似的。

    怎么說呢,他心情有些悶悶的,一股無力感用心底油然而生,自己好像拿盛明月都別無他法了。

    “你看起來絲毫不驚訝。”席淮不想幫盛明月梳頭了,他放下了梳子,自暴自棄坐在了椅榻上,“是不是什么事情都瞞不過你?”

    盛明月眨了眨眼睛,像是不明白他為什么忽然停下梳頭,“陛下何出此言,臣不知道的事情明明有很多,比如陛下究竟是誰?”

    原本還在破罐子破摔的席淮整個人都一凜,看向盛明月的眼睛,都顫動了幾下,“什么誰是誰?”

    結(jié)果對視上了那雙雖無神,但好像可以洞悉一切的眼睛。

    那雙眼睛在燭光下,泛著淺金色的光芒,令人心臟一緊。

    盛明月分明短暫失明,偏偏席淮覺得他在看著自己一樣。

    盛明月沒有想要放過詢問他,席淮直覺敏銳意識到這點。

    濃密的睫毛微微垂下,盛明月移開了視線,“陛下先前問臣,是不是什么事情都瞞不過臣,其實不然,臣一直都不太明白。”

    盛明月欲言又止,直把席淮好奇心勾了起來,你倒是說完,別話說到中途,停了下來,席淮咽了咽口水,“你在說什么?”

    “沒什么,只是臣先前與陛下接觸甚少,對陛下的印象一直都停留在昏君上。”

    “但陛下與傳聞中并不同,你天真直率,明明身處高位,卻對流民有同理心。”

    “而且臣不曾聽聞你習(xí)武,卻可以輕易打倒混混。”昏暗的燭光,令盛明月的面容很是柔和,但聲音尤為顯得咄咄逼人,“你不通醫(yī)術(shù),卻拿出了拯救著懷鄉(xiāng)的藥方,你分明有著拯救懷鄉(xiāng)的能力,卻讓臣留下來,解決瘟疫。 ”

    “臣明白陛下苦心,陛下是想讓臣成為拯救懷鄉(xiāng)的英雄,可是臣不明白,陛下是誰,陛下為何要這樣。”

    席淮瞪大了眼睛,他的心跳得很快,總覺得現(xiàn)在有些失控,“你在說什么,朕不是朕,還是別人不成。”

    盛明月簡直好像是被瘟疫影響了一樣,他充耳不聞,控制不住傾訴自己想法,“臣不明白陛下的目的。”

    “陛下明明可以自己平息瘟疫,獲得懷鄉(xiāng)百姓們的擁戴,為何想讓臣來解決懷鄉(xiāng)瘟疫問題,攬下功勞。”

    席淮:“……”

    “陛下這樣,簡直像是想要穩(wěn)固完溫玉林與蕭沅的勢力后,將自己摘得一干二凈一樣。”

    席淮:“???”

    席淮驚呆了,他便知道他逃不過盛明月的審視,盛明月果真是猜出了他身上的端倪。

    救,盛明月簡直恐怖如斯,他幾乎猜出來了大概,連他不是小皇帝本人,他都給猜出了真相,唯獨沒有猜出他為何不自己獲得民心。

    好恐怖這人,要是都讓他猜出來了,他還可以假死脫身嗎?

    看盛明月與原著不一樣,對皇權(quán)與復(fù)仇都不感興趣的樣子。

    畢竟是衍生耽美文,自己是萬人迷男主,不一樣并不奇怪。

    可他們不是隔著血海深仇嗎?

    還是說因為他覺得他不是小皇帝,而無法對他生出復(fù)仇之心?

    不要哇,想到這里,席淮都打了個激靈,他無法再與盛明月獨處,他立即離盛明月一丈遠,為了掩藏著自己的心虛,大聲嚷嚷,“你胡說八道。”

    他冷汗淋漓,強忍著被看穿的羞恥,拿出只要不尷尬,尷尬的便是別人的態(tài)度說:“你太神化朕了,要是朕有那樣的本事,還用得著討好他們?”  :

    “朕在宮中如履薄冰,如今好不容易得到溫玉林與蕭沅支持,改變了在宮中處境,你竟懷疑朕不是朕?”他語無倫次,提高的聲音更顯得心虛。

    盛明月心中都不免一軟,思考自己是不是太緊迫,他并不想看見少年抓耳撓腮的模樣。

    他只是想知道真相而已,并不想要逼迫少年回答,徒增少年不快,從而選擇向他說謊。

    可少年目光灼灼,他雖視覺模糊,卻還是見少年用扭曲的表情說:“反倒是你,盛明月,相比質(zhì)問朕是誰,你不如解釋自己是誰?”

    衣著錦衣華服的少年,即便是在災(zāi)情中,都耀眼得像是太陽一樣,照亮了死氣沉沉的懷鄉(xiāng),點燃了災(zāi)民的希望,正如同現(xiàn)在這樣。

    “你寒門出身,父母雙亡,考取功名至今,身世清白得在這個世界上找不到任何生活的痕跡,簡直像是忽然出現(xiàn)在這個世界一樣。”

    “可世界上怎么會有人沒有生活的痕跡,即使是朕,都調(diào)查不出來你的身世,更古怪的是,你恰巧與先皇滅族的盛家擁有著同姓。”

    少年有理有據(jù),鏗鏘有力的質(zhì)問,震得盛明月心臟停滯了下。

    他竟對此感到了一絲惶恐不安,這是他從未感覺到過的感情。

    “盛明月,你在聽嗎?”

    草,他居然還在發(fā)呆?!

    席淮都驚了,他可是在找他吵架,他怎么還可以發(fā)呆?!

    他本來是想借著吵架的機會,轉(zhuǎn)移話題,令盛明月別猜自己是不是小皇帝,沒想到盛明月沒聽進去。

    好氣,這下他真的生氣了,他狠狠瞪了盛明月一眼,破罐子破摔的心思都有了,想要找盛明月吵架。

    “你明明自己有著不可告知的秘密,你怎么還有臉,敢來質(zhì)問朕?”

    “甚至朕與你說話,你竟還在發(fā)呆,你究竟有沒有把朕放在心上?”

    盛明月一向看起來高深莫測,此時竟顯得有些無措了起來,“臣……”

    “而且朕先前說過,不想聊這個話題的吧,你為何還要再三提起?”

    說著,他眼睛都被氣紅了,好氣,想哭,滿腹委屈都冒了出來。

    可自己穿書本身與盛明月無關(guān),他這是在氣自己沒有達到目的。

    即便是這樣,他要改變衍生耽美文劇情的想法,仍是沒有改變。

    他才不要當(dāng)萬人迷男主,被群瘋子這樣那樣,想想都瑟瑟發(fā)抖。

    “抱歉,陛下。”盛明月難得收回咄咄逼人的語氣,向他道歉。

    席淮還是很難過,他竭力強忍著脾氣,“算了,你什么都不懂。”

    說完,還不等盛明月的反應(yīng),他擦了擦眼睛,頭都不回離開了。

    第74章 第 74 章 席淮難得真……

    席淮難得真情流露, 他很少將這個世界的人和物放在心上。

    他總是告誡著自己,這里是書中世界,自己并不屬于這里。

    自己遲早是要回去的, 既然要回去, 那么又何必浪費時間。

    自此他都將他們當(dāng)作是虛擬的人物, 不會對他們產(chǎn)生任何感情。

    然而只要他還是個人類, 他都會有著情緒, 會感到生氣與難過。

    正比如現(xiàn)在, 明明只是芝麻點兒大的小事而已, 但他還是被盛明月的態(tài)度,給聊紅溫了。

    他不是故意的, 他只想要找盛明月吵架, 從而轉(zhuǎn)移盛明月的注意力, 讓他不再關(guān)注自己。

    但盛明月居然在發(fā)呆, 不把他放在心上的樣子, 讓他原本置身事外的心, 忽然割裂開來。

    他頓時怒了,莽撞沖了出去, 連自己都不知道自己究竟是在掩飾心虛,還是真的在生氣。

    結(jié)果他剛出營帳,便撞上了正面迎上來的李玨,整個人被撞得趔趄了下, 險些摔倒在地。

    好在李玨捉住了他的手腕,一臉責(zé)備看著他說:“你怎么如此橫沖直撞, 若摔倒怎么辦?”

    但當(dāng)看到他通紅的眼眶后,李玨聲音戛然而止,他忽然變得有些無措, “你、你怎么了?”

    “小爺撞到你哪里了?”他開始檢查著他身體,眼睛里盛滿著擔(dān)心,“小爺不是故意的。”

    席淮不習(xí)慣那樣親近,再加上他真的有些煩了,他直接奮力掙開了李玨的手說:“夠了!”

    李玨:“???”

    片刻的寂靜,讓席淮回過神來,他深呼吸了口氣,平復(fù)著情緒解釋了句:“朕無事,與你無關(guān)。”

    但李玨不相信,他擔(dān)憂審視著面前的少年,少年眼眶通紅,眉頭緊蹙。

    李玨手指微顫,下意識想要伸手撫平少年緊蹙的眉頭,卻被少年躲過。

    這讓他僵了僵,他并沒有在意,而是收回手,抬眸看向盛明月的營帳。

    聽說盛明月感染了瘟疫,是阿淮寸步不移在照顧著他,但阿淮卻哭了。

    盛明月定是知道阿淮不是傳聞中的昏君,知道阿淮本性,欺負阿淮了。

    他咽下了情緒,冷靜問道:“盛明月是不是欺負你了?”

    下一刻,他果真在少年的面容上,看見了遲疑的表情。

    他心里更篤定盛明月欺負少年了,不禁咬碎了后槽牙。

    盛!明!月!

    他怎么敢的?!

    李玨原本便警惕盛明月,他看不透盛明月,與皇帝黨秦明鏡完全忠臣席淮不同。

    盛明月雖自詡皇帝黨,但總是用著置身事外的態(tài)度,來看待著宮中發(fā)生的一切。

    哪怕是幫他假死回宮,他都不覺得盛明月在幫少年,但他無疑是在為百姓謀事。

    他不明白明白盛明月目的,盛明月到底是站在哪一方的?

    他本以為他至少偏袒少年,但現(xiàn)在他差點兒讓少年哭了。

    想到這里,李玨的心忍不住揪疼,他看著面前委屈巴巴的少年,放輕了聲音道:“你、你別哭呀,小爺幫你教訓(xùn)盛明月可以了吧。”

    但少年只是沉默了下,定定看了他一眼,嘆了口氣,“行了,朕真的沒事,你是來找盛明月的吧,那你先忙,朕回自己的營帳了。”

    說著,少年還定定看了他很久,才仿佛放下了什么情緒一樣,吸了吸鼻子,瀟灑朝著他揮了揮手,便轉(zhuǎn)過身體,頭都不回離開了。

    李玨更加心疼席淮了,他撩開了營帳,邁入了營帳。

    盛明月正端坐在床榻,仿佛對方才的事情全然不知。

    那副不動于衷的模樣,令李玨忍不住感到火冒三丈。

    “盛明月!”他呵斥道:“你對到底阿淮干了什么?”

    盛明月一怔,他恍惚將目光投到了他身上,“李玨?”

    李玨冷笑了聲,“怎么,這便不認(rèn)識小爺了?”

    盛明月眨了眨眼睛,隨即輕輕拂開了他的手。

    他不緊不慢整理襟口,對他的憤怒視而不見。

    “李玨,為什么來這里?”

    “小爺為何不能在這里?”

    “你知道現(xiàn)在不是出現(xiàn)的好時機。”盛明月端莊坐在一方,明明大病初愈,氣若游絲,但語氣溫潤儒雅,給人平易近人的錯覺。

    李玨的背脊一冷,但還是強裝鎮(zhèn)定冷哼了聲,“哼,那又如何,這里是懷鄉(xiāng),是小爺家鄉(xiāng),小爺想何時想要出現(xiàn),便幾時出現(xiàn)。”

    說罷,他才忽然想到什么,正色道:“別想著轉(zhuǎn)移話題,你是不是讓阿淮感到傷心了?”

    盛明月才目光涼涼看向他,他這才察覺盛明月的眼睛古怪,唇瓣微顫道:“你的眼睛……”

    盛明月一怔,他抿了抿唇,似笑非笑道:“我感染了瘟疫,短暫失明了,比起這個,我倒是不知道,原來你如此在意陛下心情。”

    李玨:“?”

    “小爺不能在意?”李玨“嘿”了聲,整個人怒了,“你不如解釋自己對阿淮干了什么吧。”

    “你是以何身份來質(zhì)問我的?”盛明月朝著他輕笑了下,李玨覺得他沒有把自己放在心上。

    世人都說首輔是個溫潤如玉的人,但這一刻,他才知道謠言的可怕,盛明月并非這樣的人。

    盛明月分明很冷漠,聽到他的質(zhì)問聲,雖仍是笑意盈盈的,但他感到了盛明月心情的不愉。

    “你是用什么身份,來質(zhì)問我是不是在欺負著陛下的?”盛明月逐字逐句,輕聲重復(fù)了遍。

    “連曾經(jīng)被陛下庇護的李婉,都不是你自己真實的身份,你如今是用什么身份來質(zhì)問我的?”

    “你!”

    李玨的確被諷刺到了,他滿腔怒火想要發(fā)泄,可想到席淮的面孔,很快冷靜了下來。

    因為不想讓席淮擔(dān)心,他只好竭力平復(fù)著自己的情緒,冷嘲熱諷道:“你又算什么?”

    “你不過是阿淮的老師,你有和阿淮同床共枕過嗎?”

    “你知道阿淮半夜喜歡踢被子,怕冷只好抱住我嗎?”

    “你牽過阿淮的手嗎?你知道他的手在冬天偏涼嗎?”

    眼看著盛明月的面色有片刻陰沉,李玨得意笑了,“你怎么會知道,你只不敢是首輔,同時是阿淮的老師,除此以外,你什么都不是。”

    一句句話,都像冰錐,擊垮了盛明月的假象,他那張溫潤如玉的臉,終于面無表情起來。

    盛明月一旦不笑,便顯得格外冷漠,可他自己似是毫不知情,表情竟是說不出來的詭異。

    這令李玨怔了怔,即刻反應(yīng)了過來,他雖不知盛明月的目的,可知道盛明月與他一樣,對阿淮懷有著超出常人的感情,他在嫉妒自己。

    想到這點,李玨頓時像是旗開得勝了一樣,內(nèi)心充滿著得意與喜悅,看著盛明月如手下敗將。

    原來清風(fēng)霽月的盛明月,都有著嫉妒時,這怎么能不讓他感到高興,他心中前所未有的暢快。

    “原來如此,盛明月,原來你和小爺沒有什么區(qū)別,可惜無論如何,阿淮都只把你當(dāng)作老師。”

    可即使如此,盛明月還是彎了彎唇,漫不經(jīng)心說道:“你說得不錯,我的確覺得陛下很可愛。”

    他甚至都沒有反駁他,而是承認(rèn)了他的猜想。

    可他越是這樣,他的心越是忍不住感到慌張。

    “但最后陪伴陛下的人是誰,都不可能是你。”

    盛明月輕嘆了口氣,不將他的挑釁看在眼里。

    “畢竟你現(xiàn)在只是商戶之子,殿試在即,你卻在懷鄉(xiāng)浪費時間。”

    “溫玉林與蕭沅表面上倒戈,陛下看似信任他們,可仍在斡旋。”

    “你明知陛下不易,可還是來到懷鄉(xiāng),你真的能夠幫到陛下嗎?”

    說著,盛明月虛弱的面容上,再次露出了一如既往的微笑,“還是說你要像曾經(jīng)那樣讓陛下來保護你?”

    每句話都像是斟酌過后,脫口而出,有理有據(jù),字字珠璣,李玨壓抑住的火氣“蹭”的再次冒了出來。

    他本便是沖動的急性子,這三年間,只長了學(xué)識,并沒有轉(zhuǎn)性,他沖了上去,再次拽住了盛明月衣襟。

    可惜還不等他作些甚么,營帳的簾幕,被撩了開來。

    “你們在作甚么?”張?zhí)t(yī)的聲音,突兀響了起來。

    見氣氛劍拔弩張,張?zhí)t(yī)連連阻止,“你放開首輔!”

    “我!”李玨更加怒火中燒了,明明是盛明月仗著看穿阿淮的本性,知道出阿淮脾氣好,欺負阿淮,但現(xiàn)在壞人好像變成了他一樣。

    憑什么,自己還沒有下手,怎么變成了壞人,想到這里,李玨黑著臉收回了手,只是心里對盛明月的惡感,又情不自禁多出了幾分。

    盛明月對此毫無察覺,他輕咳了聲,笑容溫潤如玉,“無礙,是我差點摔倒,玨公子扶住我,與玨公子無關(guān),張?zhí)t(yī)前來是有何事?”

    張?zhí)t(yī)眼神狐疑看了看兩人,總覺得哪里有些奇怪,他對于會元李玨名號略有耳聞,聽聞此人十分行俠仗義,曾幫忙剿匪,怎么現(xiàn)在咋咋呼呼的。

    不過既然盛大人都這樣說了,那么他自然不好再多嘴,他只好清了清嗓子,大聲道:“傳陛下口令,既然首輔身體已痊愈,那么便后日啟辰回京。”

    第75章 第 75 章 李玨懵了懵,一……

    李玨懵了懵, 一時間沒反應(yīng)過來,什么玩意,小爺剛來?!

    但他還沒來得及說出來, 盛明月已經(jīng)接旨, “臣明白了。”

    “你明白什么了?你不是身體剛?cè)鷨幔俊崩瞰k嚷嚷道。

    心里卻忍不住猜想, 肯定是盛明月刺激了阿淮, 害得阿淮要回京了。

    他瞪了盛明月一眼, 只希望盛明月不是真發(fā)瘋, 而是高熱燒壞腦子。

    但盛明月已經(jīng)起身, 叫來小廝收拾營帳的物品。

    李玨整個人都炸了,“你便這樣輕而易舉回去?”

    盛明月不動于衷睨向他, “為什么要這樣問我?”

    “因為現(xiàn)在懷鄉(xiāng)剛穩(wěn)定, 為何要如此匆忙回京?”

    盛明月頓了頓, 轉(zhuǎn)身含笑注視著他, “所以呢?”

    李玨:“……”

    李玨啞然, 他竟一時間不知如何回答盛明月問題。

    但盛明月好像早已洞悉了他的想法, 用那雙失明的眼睛看著他說:“既然是陛下的命令,那么為人臣子, 最不能忘的便是服從,李玨,你生性不羈,你真的決定要入朝為官嗎?”

    李玨怔住了, 他忽然心中生出羞恥感,他很想要反駁盛明月, 但話到唇邊,卻什么都說不出來,因為他知道, 盛明月說得不錯,他的確忘了君臣有別,他將席淮當(dāng)同等的存在。

    他曾為妃嬪,只有著偽裝刺殺小皇帝的目的,但現(xiàn)在他卻要當(dāng)個臣子,他不知道要如何當(dāng)個好的臣子,這些日子他只知道埋頭讀書練武,卻忘了處世之道,本不是容易的事情。

    這讓他垂下了眼睫,忽然上前拉住了盛明月的襟口,低聲道:“我、我該怎么辦?”

    盛明月低聲笑了聲,他伸手覆蓋住了李玨的手,想要扯下來,“你覺得你該如何?”

    張?zhí)t(yī)并沒有聽清他們對話,但見此情形,倒吸了口涼氣說:“李玨,毆打朝中重臣可是大罪,如今殿試在即,你可不要自斷了前程,讓李顯大人失望。”

    說著,張?zhí)t(yī)失望搖了搖首,“聽聞李顯大人說今年會元是不可多得的人才,你來到懷鄉(xiāng)救民,本官還以為你真的與李顯大人說的一樣,沒想到你現(xiàn)在……”

    張?zhí)t(yī)欲言又止,李玨原本復(fù)雜的情緒,在那樣的聲音下消弭,他渾身都像是泄了氣的皮球,蔫蔫睨了張?zhí)t(yī)一眼,“你何時看見我在毆打朝中重臣了。”

    李玨從來都沒有如此不適,他很難解釋自己的心情,只是聽到張?zhí)t(yī)的聲音,便想到了席淮,連外人都這樣看待他,那么阿淮呢,阿淮是怎樣看待他的。

    他不想讓阿淮對他失望,他重回皇宮,只因李婉的身份,幫不了阿淮,阿淮明明和他差不多大,卻比他更艱辛生存,他不想干別的,他只想要幫助阿淮。

    只要想到這里,他就覺得渾身不舒服,好像他干了壞事一樣,他瞪視了盛明月一眼,咋了咋舌,沖出了營帳中。

    朦朧的夜色,隨著時間消退,天空泛起了魚肚白,新的一天來臨。

    席淮難得起了個大早,只因昨夜輾轉(zhuǎn)反側(cè)夜寐不眠。

    昨夜與盛明月的對話,讓他意識到了自己的情緒化。

    他對他們本該沒有期待的,但他因為盛明月生氣了。

    因為盛明月不理他,他對盛明月不在意自己生氣了。

    光是想到這里,席淮都羞恥捂住了面孔,不要了吧。

    他為什么要在意盛明月,席淮耳根忍不住有些發(fā)燙。

    他不敢深想,立即鯉魚打挺翻了個身,沖出了廂舍。

    不想與小滿撞了個滿懷。

    小滿揉了揉小腦殼,見是席淮,驚喜道:“陛下,快來。”

    席淮被小滿焦急拉著,人都往前踉蹌了幾步,“怎么了?”

    “小滿終于清醒了,他有要是要同陛下說,讓我來找陛下。”

    小滿說完,二話不說將他帶入了營帳,他弟弟小月已醒,見到席淮,立即起身行禮。

    相比大大咧咧的小滿,他的弟弟小月,明顯要比小滿顯得安靜得多,顯得很是文雅。

    他謝過了席淮的救命之恩,搞得連席淮都有些不好意思了,“沒事,你們沒事便好。”

    小月聞言,眼睛頓時紅了,他眼眶蓄積著淚水,跪倒在地,“請陛下救救那些孩子。”

    席淮:“?”

    “懷鄉(xiāng)知府癡迷仙術(shù),曾拿我們流民小孩煉丹,只有我逃了出來。”小月捋起了衣袖,瘦骨嶙峋的手臂上,滿是錯綜復(fù)雜的傷痕。

    席淮這才發(fā)現(xiàn)小月要比小滿更加瘦弱,兩人雖都是流民,但小月比起營養(yǎng)不良,要更像是被虐待一樣,言及此處,渾身顫抖起來。

    “他拿我們小孩作為藥引,煉制丹藥,為了以防萬一,起先并沒有自己食用,而是投到懷鄉(xiāng)井水里,讓百姓喝,這才是瘟疫真相。”

    “瘟疫是人為的?”席淮人都驚呆了,然而當(dāng)他來到知府的地窖里,看見那些被折磨得不成人形的孩子們后,才終于認(rèn)清了事實。

    孩子們骨瘦嶙峋,似是早已失去了神志,與那些尸體躺在一起。

    空氣里還彌漫著惡臭味,那是排泄物與食物混雜在一起的氣味。

    席淮終于忍不住沖出地窖吐了出來,“懷鄉(xiāng)知府如此慘無人道。”

    小月流下了眼淚,“知府聽信了傳言,相信童男童女能煉制長生藥,一直用童男童女煉丹。”

    “我本想將此事告訴流民營的流民們,可我還來不及和小滿說,便感染了瘟疫,不慎失聲。”

    小月說著,還哽咽哭出了聲來,在場的人都面色頓時陰沉,他們很難想像他們看到的畫面。

    李玨更是握緊了拳頭,“上有懷鄉(xiāng)縣縣令,下有懷鄉(xiāng)城知府,這些人究竟有多么貪得無厭?!”

    李玨的生父,懷鄉(xiāng)縣令,曾貪圖李玨養(yǎng)父的家產(chǎn),而滅了養(yǎng)父全家,小小縣令,只手遮天。

    而如今懷鄉(xiāng)知府,更是罔顧人性,圈/養(yǎng)孩童,滿足自己的私欲,害得全城百姓感染了瘟疫。

    席淮理解李玨的心情,他當(dāng)然會生氣,若是沒有這些人,他與這些孩子們都會有完整人生。

    即使如此,小月還是露出了感激的笑容,“但還好陛下來到了懷鄉(xiāng),還好是陛下救了我們。”

    席淮后退了兩步,他感覺到他小月的感激之情,恐怕不止小月,懷鄉(xiāng)百姓都在感激著自己。

    可他愧對于他們,明明他還是皇帝,卻仍有殘忍之事發(fā)生,只因為他從來沒有正視過他們。

    那些小孩,放在他的世界,大概是上小學(xué)的年紀(jì),本應(yīng)該像他一樣,在父母的庇護下長大。

    可在這里,他們被當(dāng)成了實驗老鼠,被殘忍對待。

    這一刻,席淮才真正了解了,什么叫作人如草芥。

    “陛下若是感到不適,不如讓臣去將那些孩子帶出來吧。”薛放不忍道。

    “張?zhí)t(yī)。”席淮沒有拒絕,他頷了頷首,叫來同樣一臉鐵青的張?zhí)t(yī)。

    “那些孩子的病情,恐怕要麻煩你了。”席淮深呼吸口氣,平靜了下來。

    張?zhí)t(yī)惶恐作揖道:“這本是臣分內(nèi)之事,陛下為何這樣,您折煞臣了。”

    席淮轉(zhuǎn)身離開了,但他沒有回到自己的廂舍,而是讓薛放帶他前往牢房。

    然而這樣的舉止,讓薛放難得忤逆了他,“陛下,不可以。”

    席淮面色難堪看了他一眼,將自己的不悅表現(xiàn)得淋漓盡致。

    薛放巋然不動道:“陛下不需要看見那樣污穢的人。”

    席淮怔了怔,他難得忤逆自己,唯一一次便是現(xiàn)在。

    其原因還是因為他在擔(dān)心自己,他害怕自己更生氣。

    可見懷鄉(xiāng)知府是個怎樣的人了。

    席淮心里已經(jīng)有了最壞的打算。

    “但倘若朕非要去呢?”

    薛放看了盛明月一眼。

    盛明月此時已經(jīng)恢復(fù)了視力,對于薛放的目光視若無睹。

    薛放怒了,“盛大人,你身為帝師,為何不阻止下陛下?”

    盛明月沉吟了片刻,才眨了眨眼,“陛下,真的想去嗎?”

    席淮胸腔里堆積著怒火,他很少會對小說世界的角色感到憤怒,因為他清楚知道這里是小說世界,這里所有的人都是虛假的角色。

    他以為自己會清醒知道這些,可當(dāng)他看見懷鄉(xiāng)百姓染上瘟疫,那些孩子們被殘忍對待時,他還是會忍不住動容,會為此感到生氣。

    他握了握拳頭,目光堅定看著盛明月說:“是的,朕想去。”

    盛明月才挑眉,朝著薛放坦然一笑道:“陛下是這樣說的。”

    薛放噎住,他早該知道盛明月的,他竟希望盛明月阻止。

    他余光看向了李玨,希望李玨能夠說點什么阻止的言論。

    但李玨道:“我亦想去,我想要看看懷鄉(xiāng)知府長什么樣。”

    薛放:“……”

    薛放咬牙切齒,這群瘋子,自己瘋便算了,還要帶上陛下!

    但他雖然很抗拒,可他無法違背天子的命令,他只能答應(yīng)。

    他恐怕要愧對于秦將軍的囑咐了,他無法全心保護著陛下。

    他是臣子,既是臣子,那便要像是臣子,尊重陛下的決定。

    因而他只能帶著他們,前往了懷鄉(xiāng)牢房,去見懷鄉(xiāng)的知府。

    第76章 第 76 章 懷鄉(xiāng)知府是……

    懷鄉(xiāng)知府是個體態(tài)豐盈的中年男人, 他身材龐大,一身肥肉遮掩不住濁氣,一看沒少貪圖享樂。

    席淮印象中的小皇帝, 便應(yīng)該是像他這樣, 即使是被關(guān)押在牢房里, 都是嚷嚷著要山珍海味的。

    見到席淮等人, 他甚至沒有半分恐懼, 而是呲牙咧嘴怒吼, “薛大人, 你可知道本官背后仰仗著誰,本官可是有著攝政王庇護, 你敢私自囚禁本官, 難道不怕攝政王?”

    廢棄的牢房里, 昏暗無光, 只身在此處, 知府都敢無畏叫囂, 可見攝政王的黨羽滲透有多深,眾人都面色陰沉了下來, 半晌,薛放才拔劍比在了他的脖頸上,“放肆!”

    知府渾身一凜,他頓時噤了聲。

    “你可知你眼前站著的人是誰?”

    “誰?”知府看了看眼前幾人。

    這幾人不像是平凡之人, 尤其是站在他面前的三人,右邊的青年笑意盈盈, 左邊的青年面目猙獰。

    兩人雖一眼便知道性格截然不同,但兩人看向他的眼神都充滿著嫌惡,仿佛他是什么骯臟的老鼠。

    然而這樣的人, 卻將站在中間的少年,呈現(xiàn)著保護的姿態(tài)。

    少年五官精致,雖衣著樸素,卻仍是遮掩不住身上的貴氣。

    他正面無表情俯視著他,好似判官一樣,審視著他的身體。

    縱使是作惡多端的懷鄉(xiāng)知府,這一刻,都感到了無地自容。

    知府自然沒有認(rèn)出來來者是誰,他十年前曾進京面過圣,那會小皇帝不過還是個小孩,他自然認(rèn)不出。

    說來知府曾同是個懷有報復(fù)的進士,他出生貧寒,父母供他讀書,務(wù)工辛勞而亡,他發(fā)誓要考取功名。

    他在翰林院任期了三年,一直任勞任怨,直到有了小小功績,才終于有了晉升希望,成了懷鄉(xiāng)的知府。

    懷鄉(xiāng)地理富饒,本不該由他來接手,但攝政王黨羽給他拋下了豐厚的橄欖枝,只要他將懷鄉(xiāng)斂的財上交,他們便可以讓他成為知府。

    那是多么大的誘惑,知府無法拒絕,哪怕他曾想要在朝堂上大展身手,但當(dāng)知道他的君主小皇帝是個傀儡后,所有想法都戛然而止。

    與其侍奉任性妄為的昏君小皇帝,不如直接入了攝政王麾下,反正沒有選擇不是嗎?

    有了攝政王庇護,知府果真過上了曾經(jīng)想要的生活,但人的欲望是不可以被滿足的。

    他想要長生,他想要永久享用自己累積的財富,于是他才沉迷于方術(shù),執(zhí)著于煉丹。

    明明是這樣的,明明是這樣的,但他被禁衛(wèi)軍給捉住了,說來禁衛(wèi)軍為何會出現(xiàn)在這里?

    意識到這點時,知府徒然驚醒,庇護皇宮的禁衛(wèi)軍出現(xiàn)在這里,那面前這個少年難道是……

    “你、您……”知府渾身顫抖起來,“您難道是是陛下?!”

    席淮冷靜端詳著面前的中年男人,他大概和他爸一樣的年紀(jì)。

    他難道沒有孩子嗎?

    他是怎么忍下心用孩子實驗的?

    席淮無法理解,他沒有回答知府,而是聲音啞然問:“你為什么要用孩子煉丹?”

    “我、我不想的。”知府很難解釋自己的感情,他是想當(dāng)個好官的,但然后呢?

    然后清貧過完這一生嗎?

    他承認(rèn)自己很貪婪,他抗拒不了財富。

    他只是選擇了自己的欲望,他有錯嗎?

    “我只是想要長生不老。”他喃喃自語重復(fù)著同樣的言論,“我只是想要長生不老,守護自己的財富,我有什么錯?”

    “世間萬物本便分為三六九等,我早已給予了那些流民小孩父母錢財,讓那些流民小孩得到了解脫,我有什么不對?”

    “反正他們活著依舊是流民,改變不了自己流民的命運。”

    席淮有些憤怒,上前拽住知府的衣領(lǐng),“怎么改變不了?!”

    知府嘲諷笑了,“難道陛下覺得,大慶所有人都像我一樣,能夠考取功名,功成名就嗎?且不說流民無法考取科舉。”

    他看著面前的小皇帝,猶如看待稚嫩的孩童,“即使考取功名,你覺得他們不會卷入官場爾虞我詐,依舊保持本心?”

    席淮手指停滯了一瞬,竟無法反駁。

    知府好似故意一樣,看中這點,不知道從哪里拔出來的刀,刺向席淮。

    席淮下意識用上金鐘罩,爾后感到胸口一涼,身體本能往后倒了下去。

    耳側(cè)傳來幾人驚呼聲。

    “陛下!”

    “阿淮!”

    “護駕,護駕!”

    從門外涌來了士兵將知府擒住,席淮沒有什么大礙,他只是后知后覺剛才發(fā)生了什么,有些驚訝。

    半晌,他才回過神來,眼看著薛放拔出了劍刃,放置在了知府的脖頸上,面色鐵青道:“你該死!”

    然而知府絲毫沒有畏懼,而是瘋狂大笑了起來,“哈,哈哈哈哈哈,我該死,明明該死的是你們。”

    他瘋了。

    席淮說不上來什么心情,他心中酸澀,頭暈?zāi)垦#庾R模糊。

    明明因為金鐘罩,沒有遭遇傷害,但仿佛隨時都會死去一樣。

    以至于絲毫沒有注意到,盛明月看來審視的目光。

    盛明月眼里的擔(dān)憂,逐漸消退,化作了困惑不解。

    少年容貌與印象中的容貌相差無幾,可仍顯端倪。

    他看見少年面色蒼白,好似遭到了極大的驚嚇,恍惚站起身來,顯得柔弱無比。

    他原本探究的心思,都因為少年脆弱的模樣,而變得擔(dān)憂起來,“陛下可還好?”

    席淮才怔怔回神,看了盛明月一眼,“啊,我沒事?”

    只是他語氣虛弱,連自稱都給忘了,險些暴露本性。

    直到被盛明月帶出天牢,他才裝作若無其事的模樣。

    實際上心里正在想是不是該提前跑路了,他思考過了,他只是個普通人,他無法承擔(dān)皇帝的職責(zé)。

    知府的質(zhì)問,令他膽顫心驚,甚至有些心虛,因為他無法反駁封建社會生存法則,更是無法改變。

    這太沉重了,他下意識想逃避。

    說到底,這都不是他的責(zé)任吧。

    原著里本是盛明月帶頭造反的。

    盛明月直接繼承了這皇位得了。

    “老師……”席淮有些結(jié)巴,很多話想要傾瀉出來,“你覺得……”

    他看了表面上看似鎮(zhèn)定自若,但眼里充滿著擔(dān)憂的盛明月一眼。

    他很想要說什么,最終卻什么都說不出,只能委屈看著盛明月。

    盛明月:“?”

    盛明月張了張唇問道:“陛下?”

    “如果是老師,你會怎么做呢?”

    盛明月頓了頓,直視著他雙眼。

    半晌,他才聽到盛明月的回答。

    “臣會按照當(dāng)朝的律法定罪。”

    “你騙人。”可席淮不信他。

    盛明月挑了挑眉,好像在問為何這樣說。

    那是因為席淮知道他不是安分守己的主。

    席淮只是想要聽聽他的意見罷了,如果是他,他會怎么做。

    他會像他一樣對于此事猶豫不決,會像他一樣感到害怕嗎?

    不過不論如何,他都不打算留在這里,留在皇宮了。

    席淮抿了抿唇,“不,沒什么,朕想要即刻回京了。”

    盛明月果真被轉(zhuǎn)移了話題,他不贊同蹙了蹙眉說:“陛下,您需要看張?zhí)t(yī)。”

    席淮睨了他一眼,不明白他為什么這樣說:“朕健康得很,為何要看張?zhí)t(yī)?”

    “方才您被知府所傷,他們都很擔(dān)心您。”見席淮一副毫不在意的模樣,盛明月話鋒一轉(zhuǎn)道:“還是說,您其實根本沒有受傷?”

    “朕當(dāng)然不小心被傷到了身體!”席淮立即揚聲說道,速速前往張?zhí)t(yī)的營帳,“朕現(xiàn)在馬上去找張?zhí)t(yī),你還愣在那里作甚?”

    而事實上,他其實緊張得要死,生怕盛明月再次試探自己,而頭冒冷汗,那張巴掌大的小臉上,都露出了類似無奈的蒼白表情。

    盛明月見狀,忍不住噗嗤一笑,只覺得拼命掩飾自己身上端倪的陛下尤為可愛。

    分明看起來很膽小,可即便是冒著被傷害的風(fēng)險,都要前往牢房質(zhì)問知府緣由。

    明明簡單殺死知府即可,他卻好似想要理解什么似的。

    惡人還需要被理解嗎?

    在盛明月的眼里,陛下所有的作為,都是毫無用處的。

    不過不論如何,盛明月頓了頓,看著帳篷里正在被張?zhí)t(yī)診脈的少年,松了口氣。

    不論如何,陛下沒有受傷便好,只是,他一直都很好奇,陛下到底在隱瞞著什么。

    席淮打了個寒顫,他注意到了盛明月審視的目光,背脊都下意識挺得筆直了起來。

    直到張?zhí)t(yī)開口說陛下只是遭到了驚嚇,身體并未大礙,他才恍然回神頷首道謝。

    張?zhí)t(yī)冷汗淋漓,“陛下折煞臣了。”

    “無礙,這些日子都是勞煩了愛卿。”

    張?zhí)t(yī)感動不已,“這是臣該做的。”

    席淮面無表情搖了搖首,沒有人知道他在想什么,只覺得此時的陛下好像與尋常不太一樣。

    席淮卻是在想宮中還是有這樣親和的官吏的,并非所有人都像知府一樣,選擇沉迷于欲望。

    只要有像張?zhí)t(yī)這樣善良的人在,便足夠了。

    席淮心想,有這樣的臣子在,大慶不會亡國。

    第77章 第 77 章 災(zāi)情結(jié)束后……

    災(zāi)情結(jié)束后, 席淮告別了小滿與小月,便坐上了宮里的馬車。

    舟車勞頓,他在馬車?yán)餃\睡了片刻, 直到晌午才清醒了過來。

    身后隨行的還有盛明月與李玨, 兩人都臭著臉, 互不搭理對方。

    遠遠看去, 兩人互看互相厭的模樣, 不知道的, 還以為是仇人。

    席淮對于李玨與盛明月撕逼毫不知情, 只覺得能夠看見盛明月這個樣子,還感到挺新奇。

    先前他一直覺得盛明月很假, 基本上沒有見過盛明月流露過出別的情緒, 一直都淡淡的。

    明明時常沖著他們微笑, 但他偏偏覺得盛明月很冷淡, 難搞的性格, 和他兄弟一個模樣。

    但現(xiàn)在他竟能看見他別的樣子, 席淮情不自禁勾了勾唇,總覺得盛明月越看越順眼起來。

    連打開聊天群時都顯得十分快樂, “我把瘟疫控制住了。”

    宮斗文女配:“盡管你先前說過了,但還是恭喜你一遍。”

    仙俠文男配:“你真不容易,這么多人口,很難管住吧。”

    席淮撓頭道:“還好還好吧, 我有過經(jīng)驗,出事后第一件事便是封城。”

    末日文男主:“的確是經(jīng)驗, 那既瘟疫過后,你接下來還有什么打算?”

    “打算?”席淮正一頭霧水什么意思,只見對話框里冒出醒目的文字。

    “你難道不是在把自己的衍生耽美文, 改變原著里的正劇向權(quán)謀文嗎?”

    “最近發(fā)生的事情都挺正劇的,我以為你打算改變劇情走原著權(quán)謀文。”

    衍生文男主附和道:“的確,與我看的那本衍生耽美文完全不一樣呢。”

    席淮懵了,“沒有,衍生文男主你說的衍生耽美文劇情到底是怎樣的?”

    衍生文男主嘆了口氣,“我先前便想告訴你劇情,可說出來被屏蔽了。”

    席淮想到先前的亂碼,嘆了口氣,“群主在嗎?群里是不能劇透的嗎?”

    先前群主都狀態(tài)隱身,問又問不了,現(xiàn)在有群主了,他希望得到幫助。

    但群主沒有回話,席淮更蔫了下來,他開始擔(dān)心自己的前途。

    如今只剩下他與新入群的三人,還在摸索,沒有走完劇情了。

    霸總文男主道:“不用擔(dān)心,不論如何,我們都會陪著你的。”

    席淮頓時感動壞了,“霸霸!”

    “對了,本大爺劇情走完了。”

    席淮:“?”

    衍生文男主:“誒呀,本來我不想說的,既然霸總文男主都說了,那我干脆承認(rèn)吧,我一樣走完劇情了。”

    科舉文男主一樣有些不好意思,“小生好像在不知不覺中走完了劇情,現(xiàn)在已經(jīng)帶著老母考上公務(wù)員了。”

    席淮:“??”

    “不是,你們都這樣???”席淮整個人都炸了,他怒道:“叛徒!你們背叛了我!”

    他本應(yīng)該為他們感到高興的,可現(xiàn)在因為盛明月攪動了心緒,導(dǎo)致他關(guān)閉了聊天群。

    他心緒不寧,只要想到盛明月,便總覺得自己會失敗。

    不要了吧,他不想像衍生耽美文里的萬人迷男主一樣。

    他是直男!絕不會對盛明月心動!

    等一下!他為什么要想到盛明月?

    不不不!趕緊住腦吧小淮。

    席淮晃頭晃腦,不敢在想。

    只是在聊天群里回復(fù),“我決定了,我要走原著劇情。”

    宮斗文女配:“什么原著劇情?你打算被首輔殺死嗎?”

    末日文男主:“……你冷靜點吧,其實當(dāng)萬人迷男主沒有什么不好的對吧?切勿要沖動行事。”

    連直男仙俠文男配都在勸說他,“對對對,你本身是皇帝,后宮妃子改成男妃沒什么不好。”

    席淮:“?”

    席淮:“你們要不要聽聽自己到底在說什么?”

    席淮沒有想到連仙俠文男配,都被帶偏了。

    他可從來都沒有過什么崆峒即深柜的想法。

    宅斗文男配:“大兄弟,聽哥一句勸怎樣?”

    席淮看著混亂聊天群,有些頭疼,“什么?”

    “哥知道你和仙俠文男配一樣都是大直男。”

    “但大丈夫能屈能伸,不要有逃避的想法。”

    “連仙俠文男配都能接受,你為什么不能?”

    仙俠文男配:“什么?你別隨便污蔑本座!”

    席淮:“……”

    眼看著兩人即將吵起來,席淮立即打斷道:

    “我只是想問你們,有沒有什么假死丹藥。”

    “什么?”科舉文男主有些驚訝,隨即才恍然大悟,“原來你是要假死?”

    “你不是打算奪權(quán)嗎?”霸總文男主道:“我以為你打算奪權(quán)后再離開。”

    “是的。”席淮并不否認(rèn),他先前說過自己不適合當(dāng)皇帝不是騙人的。

    他只事個普通人,根本無法承擔(dān)天下因果。

    他本來是想安頓好李玨,收回權(quán)利再離開。

    可知府的刺殺,令他意識再次到,自己真的可能會死掉。

    要是沒有聊天群里群友贈送的金手指,他可能真的死了。

    席淮并不想死,因此只能提前離開,“我原本打算將事情都處理完成,拿到太后與攝政王的權(quán)利,再將權(quán)利交給首輔離開的,可再賑災(zāi)時,我差點被殺死,那一刻,我原本的目的都不重要了。”

    “對不起,我有了想要逃避的想法。”席淮毫不猶豫承認(rèn)了自己的想法,他覺得有些丟臉,不過,他卻覺得沒有什么比性命更重要了,因為他害怕,所以他想要逃避,他不覺得有什么問題。

    他以為聊天群會瞧不起他,但沒想到很久沒有冒泡的群主終于說話了,“那么,你想要什么?”

    面對著群主,席淮不知怎么的,忽然有些緊張起來,“我、我想要假死的丹藥,我想要假死。”

    然而群主只是沉默了下來,在席淮以為事情結(jié)束時,群主發(fā)了專屬紅包給他。

    席淮點擊開專屬紅包,果真是“假死丹”,作用是令其假死,可持續(xù)三天時間。

    副作用是……

    他還沒來得及往下看,只見對話框里忽然彈出了群主的氣泡,“無論如何,你都想要假死嗎?”

    群主好像在試探他,“倘若服下假死丹,會出現(xiàn)你無法掌控的問題,你都決定要服下假死丹?”

    席淮表情空白了片刻,良久才忍不住吐槽道:“不是,你確定你要在發(fā)完我后問我這個問題?”

    群主:“……”

    群主陷入沉默。

    席淮恍然回神,老實撓了撓頭,“不好意思,我沒有別的意思,無論后果,我會自己承擔(dān)。”

    事已至此,聊天群里的幾人不好再說什么了,席淮真誠道了謝,才關(guān)閉了聊天群。

    只是不知為什么,他總覺得有些不安,仿佛這次以后,無法見到群里的群友似的。

    心中的不安逐漸擴散,直到他回到宮中,再次見到溫玉林,才逐漸消散。

    衣著女裝,但骨架寬大的男人激動摟住了他的腰肢,“阿淮,母后很想你。”

    席淮本來想要掙脫開來,但感覺到對方微顫的手臂,才意識到他是真在擔(dān)心自己。

    這讓席淮下意識停止了掙扎,他身體僵硬,任由著溫玉林將自己禁錮在他的懷中。

    周遭的女官很有眼力見退下,木門關(guān)閉的聲音吱呀響起,偌大的廂舍里,只剩下他們兩人。

    溫玉林卻依舊沒有松開他的打算,而是將頭埋在他脖頸,“阿淮,求你,不要再離開我了。”

    “母、母后?”

    “你知不知道我聽聞你在懷鄉(xiāng)的消息,有多么害怕嗎?”

    “你明知道瘟疫尤為容易傳染,為什么還要留在那里?”

    “你到底知不知道你現(xiàn)在不僅是皇帝,還是我的阿淮。”

    溫玉林語無倫次,似乎很擔(dān)心他,他甚至能夠感覺到,脖頸都被溫?zé)岬囊后w浸濕了。

    不是,溫玉林哭了,他哭干什么,好像他干了什么壞事一樣,搞得他心里有些內(nèi)疚。

    “朕沒事……”席淮握住溫玉林的肩膀,將溫玉林推開,“你別哭了,真不會再這樣了。”

    “真的嗎?”溫玉林紅著眼看著他,一副不信的表情。

    他移開目光,“真的,以后朕都不會再讓你擔(dān)心了。”

    溫玉林卻好像沒有聽出他弦外之音,朝著他笑了。

    席淮心里酸酸的,總覺得自己在欺騙他一樣,明明曾經(jīng)那樣畏懼他,防備著他,可到這時,卻能夠感受到他對自己充沛的感情。

    他很難解釋自己對于溫玉林的感覺,只是被這樣注視著,好像自己真的成了小孩,而他是包容自己的母親,讓他渾身難受極了。

    他抿了抿唇,抬頭看向溫玉林。

    “溫玉林。”

    這是他第一次叫溫玉林的名字。

    溫玉林愣了愣,奇怪看了看他。

    少年正鄭重看著他,那樣復(fù)雜的目光,令他都感到了驚奇。

    從何時開始,阿淮已經(jīng)比他長得高了,不久前還堪堪平齊。

    但現(xiàn)在卻用及其古怪的目光俯視著他,問了他奇怪的問題。

    “你喜歡這里嗎?”

    什么?

    喜歡?

    溫玉林嗤笑了聲,他怎么可能會喜歡上這里,會喜歡上皇宮。

    他迫不得已留在這里,無法用真實身份視人,他怎可能喜歡。

    他皇宮里唯一喜歡的,只有著阿淮。

    這里有著阿淮。

    第78章 第 78 章 席淮蹙了蹙眉,……

    席淮蹙了蹙眉, 握住了溫玉林的雙肩,對視道:“溫玉林,你若是不喜歡這里, 不如離開這里, 去過自己一直想要的人生如何?”

    溫玉林怔了怔, 他露出了奇妙的表情, 半晌他才噗嗤一笑, “阿淮莫不是在打趣我, 我離開了能去哪里, 連現(xiàn)在我都要仰仗你。”

    將自己的權(quán)利分給阿淮,溫玉林早已有了被阿淮背叛的準(zhǔn)備。

    他曾經(jīng)對阿淮那么差勁, 即使最終的結(jié)局是死亡, 他都接受。

    但現(xiàn)在阿淮卻對他說讓他去過自己想要過的生活, 他怎么過, 他早已無處可去, 他早已將自己全部的人生與景愿, 賭在了阿淮的身上。

    但席淮仿佛看穿了他的想法,明明他曾那樣對他, 可他還是認(rèn)真看著他說:“你不喜歡這里不是嗎?你不喜歡你可以改名換姓離開皇宮。”

    溫玉林瞇了瞇眼,審視著面前的少年,總覺得不太對勁。

    少年察覺到了他的目光,神態(tài)有些狼狽避開了他的視線。

    “阿淮……”這更驗證了他的猜測, “你是不是想要作甚么?”

    “沒有!”少年提高了聲音,像是在掩飾著自己心虛一樣。

    “母后多慮了, 既然母后喜歡呆在這里,那一直呆著吧。”

    說著,他頭都不回轉(zhuǎn)身離開了這里。

    溫玉林一驚, 總覺得哪里都不對勁。

    阿淮為什么要這樣問?

    阿淮有什么難言之隱?

    溫玉林預(yù)感到了奇怪,好像要失去什么東西一樣。

    然而他什么都不知道,席淮已經(jīng)完全離開了這里。

    席淮覺得溫玉林奇怪,明明曾經(jīng)那樣憎恨著皇宮的一切,但卻想要留在皇宮。

    既然溫玉林想要留下,那不論如何,他都會離開前,庇護溫玉林平安順?biāo)斓摹?br />
    席淮已經(jīng)打算找個理由死遁離開了,誰知剛轉(zhuǎn)身與不如起來的蕭沅撞個滿懷。

    席淮:“……”

    席淮表情漂移,險些摔倒,好在蕭沅手腳麻利摟住了他腰,并將他人扶穩(wěn)。

    看見他從慈寧宮出來,蕭沅挑了挑眉,露出了嫉妒的表情,卻又轉(zhuǎn)瞬即逝。

    “陛下剛回京,便先去了慈寧宮,可真是孝順無比呢。”

    席淮竟詭異聽出了他的陰陽怪氣,不是,他干什么呢。

    大概是看出了席淮的古怪的表情,蕭沅才收斂了脾氣。

    他瞬間都蔫了下來,“抱歉,陛下,臣只是在擔(dān)心你。”

    “臣聽聞你心系百姓,留在了災(zāi)區(qū)賑災(zāi),心都要涼了。”

    “你身體羸弱,若是感染了瘟疫,那么臣又如何是好?”

    “只要臣想到了陛下,臣便日日茶飯不思,夜寐不眠。”

    席淮:“……”

    席淮面無表情,蕭沅表演痕跡過重,太過戲精了吧。

    盡管他自然看出了他的擔(dān)憂,不禁有些內(nèi)疚。

    自己在災(zāi)區(qū)賑災(zāi)的事情,恐怕宮中都有耳聞。

    只是他沒有想到溫玉林與蕭沅如此擔(dān)心自己。

    從而有些不好意思撓了撓頭,“罷了,朕沒事。”

    蕭沅才如釋重負松了口氣道:“陛下可有受傷?”

    “沒有,朕并無大礙,反而是老師感染了瘟疫。”

    “嗯。”蕭沅毫無反應(yīng)。

    席淮:“……”

    席淮無語凝噎,這區(qū)別對待太嚴(yán)重了。

    他正想要離開,只見蕭沅跟隨了上來。

    見蕭沅像只小狗一樣跟在身后,席淮嘆了口氣,像是勸說溫玉林那樣問了句,“蕭沅,你不想離開皇宮嗎?”

    蕭沅奇怪看了他一眼,似乎無法明白他的意思,而疑惑問道:“臣不明白陛下的意思,臣為什么離開皇宮?”

    “不,沒什么。”席淮這才想到蕭沅與溫玉林不同,蕭沅并不是被脅迫的。

    他雖厭惡著先帝的風(fēng)流,但并沒有像溫玉林那樣,得到過實質(zhì)性的傷害。

    他沒有理由離開皇宮,不如說他留在這里更好吧。

    至少在這里,他還是王爺,還可以享用金銀珠寶。

    蕭沅卻看出他的欲言又止,“陛下是有什么心事?”

    蕭沅注意到席淮的情緒不對,好似是在告別一樣,少年身上渾身纏繞著剝離感。

    他心頭一緊,本能感到危機,他下意識上前,拉住了少年的寬袖,不讓他再走。

    少年這才回頭看了他一眼道:“怎么?揣摩我的心事揣摩不到,這才惱羞成怒了?”

    “不是。”蕭沅松開了手,“我只是……”

    但到了最后,反而什么都說不出。

    他無奈嘆了口氣,坦誠看向席淮。

    “阿淮,我感覺你好像隨時會離開。”

    席淮聞言,頓時一個哆嗦,什么鬼!

    蕭沅直覺太好了,這都可以猜得中?

    但他不能透露出自己的目的,不然他們一定會阻止他的。

    “你想多了。”席淮背過身去,不再看向向蕭沅,“我只是有些憂心于殿試之事罷了。”

    蕭沅一驚,想到會元李玨,雖然他們長相不同,但他與曾經(jīng)的貴妃李婉極其相似。

    每當(dāng)遇見他時,蕭沅心里總是感到嫉妒的情緒。

    只是,他為什么要嫉妒一個毫無根基的男人呢?

    直到現(xiàn)在,他才意識到,他的本能直覺是對的。

    “阿淮,可是認(rèn)識李玨?”蕭沅問了句。

    “不,我只是覺得他是可造之材,對大慶有所建樹。”席淮毫不猶豫否定了他的問題。

    即使如此,蕭沅還是感到荒謬,他聽見席淮說:“他是有用之人,我希望你把握住。”

    蕭沅:“阿淮何意?”

    “我沒有別的意思。”

    席淮察覺到了蕭沅的警惕,隨口忽悠了一句,“我只是希望你們好好建設(shè)大慶,你不必多想。”

    蕭沅緊跟其后,“阿淮并非是話多之人,幾年前,貴妃死去,我便覺得有所端倪,想必李玨……”

    “這不重要。”席淮打斷了他,“蕭沅,哪怕你曾經(jīng)多么想要攬權(quán),自立為王,你都將大慶當(dāng)作自己的家不是嗎?”

    蕭沅沒有吭聲,他其實并不怎么在意,甚至從未想過要自立為王,他曾經(jīng)只是想要將主動權(quán)掌握在自己的手里。

    但遇見席淮后,怎樣都無所謂了。

    可惜席淮絲毫不知道他心中所想。

    “不論如何,你絕對大清都是可塑之才,你們要好好思考如何使用他,這對于你與大慶來說,都是好事。”

    “好事?”蕭沅重復(fù)了遍,隨即噗嗤一笑,“雖然它對于我來說可有可無,但若是為了阿淮,我會的。”

    無論他到底是不是李婉,李婉終究已經(jīng)是個死人而已。

    而自己是活著的,它有漫長時間等待著阿淮回心轉(zhuǎn)意。

    想到這里,蕭沅看向席淮的目光變得更加淺真溫柔了。

    席淮打了個寒顫,不想再與蕭沅寒暄,匆忙回到寢宮。

    夜里,德公公伺候他用完膳食,才告退,席淮睡不著,來到御書房批閱著奏折。

    即使已經(jīng)入春,天氣還有些冷,窗外的寒風(fēng),都將大樹的樹葉吹得吱呀作響。

    席淮輕聲咳嗽了幾聲,正欲起身關(guān)窗,結(jié)果與正準(zhǔn)備翻窗進來的李玨面面相覷。

    席淮:“……”

    李玨似乎也覺得有些尷尬,他將雙腿收了回來,從正門里走了進來。

    席淮無語凝噎,倒是沒有驅(qū)趕,而是側(cè)身讓李玨直徑走到了床榻邊。

    “你……”

    席淮:“?”

    大概是席淮的疑惑太明顯,李玨蹭的一下,提高了聲音道:“你那是什么眼神?我不可以過來看你嗎?”

    仿佛在掩飾自己的情緒,那樣像是炸毛的貓咪,咋咋呼呼的表情,席淮感到有些無語,“我什么都沒說吧?”

    “哼!”李玨雙手環(huán)胸坐了下來,“在懷鄉(xiāng)我們沒有時間相處,現(xiàn)在好不容易有了,我只是來探望一下你的身體。”

    “喔。”

    “你反應(yīng)太冷淡了吧?”

    席淮有些尷尬撓了撓頭,“我不覺得我的反應(yīng)很冷淡,你為什么會這樣覺得,你想怎樣?”

    “你!”李玨有些想要發(fā)怒,但看見席淮的目光,又頓時像是被擰干的海綿,蔫了下來。

    “算了。”他嘆了口氣,“三日后便是殿試,我有些緊張。”

    李玨難得袒露心聲,他心緒不寧,總覺得哪里有問題。

    而事實上,他的擔(dān)憂是對的,因為席淮決定提前死遁。

    可他不能泄露自己目的,于是假裝驚訝,“你來找我,該不會是想要我給你泄題的吧?”

    李玨:“你夠了!”

    席淮挑了挑眉,故作一副輕松態(tài)度,“放心好了,你可是會元,還擔(dān)心什么?”

    李玨不說話了。

    席淮繼續(xù)道:“與其擔(dān)心這些,你不如想想將來。”

    “將來?”

    “你好不容易離開了皇宮,現(xiàn)在又以別的身份回來,我想你對大慶一定有很深報復(fù)。”席淮平靜分析道:“倘若你連中三甲,奪得魁首,你為官后,打算為大慶干什么?”

    李玨:“……”

    李玨陷入了沉默,他端詳著面前的少年,審視著少年言下之意,揣測著少年的心思,可詭異的是,少年好像說的都是肺腑之言,臉上竟看不出絲毫心虛與轉(zhuǎn)移話題的痕跡。

    少年是真的覺得他有報國之心,這讓他有些心虛,又有些亢奮,好像自己真的成了少年口中的人一樣。

    第79章 第 79 章 翌日,席淮……

    翌日, 席淮上朝并沒有說什么,而是宛若交代后事一般,囑托著皇帝黨派的官員, 安頓好懷鄉(xiāng), 便安靜退了朝。

    明日即將殿試, 但席淮絲毫沒有詢問有關(guān)于殿試的事情, 眾官員只覺得陛下似乎狀態(tài)有異, 卻并沒有放在心上。

    陛下本身情緒陰晴不定, 今日開心了, 明日又低沉,明明曾經(jīng)是個昏君, 現(xiàn)在又是百姓口中憂國憂民的好皇帝。

    他們拿捏不準(zhǔn)陛下的態(tài)度, 只站在中立的立場上見機行事, 以至于絲毫沒有察覺到溫玉林與蕭遠的目光, 兩人久久注視著席淮, 流淌出了復(fù)雜的眼神。

    那樣的眼神, 仿佛認(rèn)可了彼此的存在,即使是眾官員, 都意識到如今的朝廷,好像與過去不一樣了。

    甚至連首輔盛明月,都好似默認(rèn)了兩人選擇,默不作聲斂下眼簾, 看不清他在想什么。

    沒有人知道他到底在想什么,但席淮卻覺得背后有些發(fā)涼, 他根本不敢往后看向他們。

    好家伙,昨日與溫玉林和蕭沅,還有李玨單獨相處, 他都沒有像現(xiàn)在這樣兢兢戰(zhàn)戰(zhàn)過。

    唯獨面對盛明月時,他害怕被盛明月看穿自己的打算。

    席淮回到自己寢宮,結(jié)果果不其然,盛明月跟隨其后。

    然而還不等盛明月開口,他已經(jīng)謝絕了盛明月的拜訪。

    反正不論盛明月說什么,他大抵都和溫玉林蕭沅李玨他們一樣,選擇留在皇宮里。

    而且原著里他本身便是殺死自己,榮登皇位的男主,怎么想他肯定是會留在這里。

    因此,席淮早已決定明天殿試時死遁,待他服下假死藥,被埋入皇陵前,選個時間,問聊天群要個替身尸體,替換自己即可。

    怎么說呢,越快越好,他本能覺得已經(jīng)不能再等下去了。

    總感覺要是再不離開,恐怕會發(fā)生自己意想不到的事情。

    尤其是早朝上,溫玉林與蕭沅的目光,盯著他有些發(fā)毛。

    救命!

    光是想到這里,席淮打了個寒顫,德公公見了,給他披上了披風(fēng),“陛下,剛?cè)氪禾爝有些冷,莫要感染了風(fēng)寒。”

    席淮被轉(zhuǎn)移注意力,他頓時感動不已,德公公真的很像慈祥的老爺爺,自己離開后,不知道他會在宮中過得如何。

    為了他的將來著想,席淮本來想勸他離開皇宮的,但他畢竟是這里的土著,自幼生活在皇宮中,已經(jīng)無法離開了。

    與其勸他找到自己的目標(biāo),不如給他一筆豐厚的財產(chǎn),讓他安詳度過晚年。

    席淮從錦盒里拿出了自己的積蓄,遞給了德公公,“這是朕私下讓人買的樁子,還有一些良田。”

    德公公:“?”

    德公公似乎不明白他在干什么,臉上都露出了一絲困惑,但依舊不忘佝僂著背,伺候著他換裝。

    龍袍褪下,席淮換上了日常的衣衫,見德公公遲遲不接,才提醒說:“這些都是朕賞賜給你的。”

    “你悉心照料朕如此之久,朕一直都想要感謝你,卻不知如何感激,不如給你安身立命的東西。”

    德公公有些受寵若驚,聲音都顫抖起來,“陛、陛下不必如此,能夠照顧陛下是老奴的福分,老奴感激還來不及呢。”

    “朕知道。”席淮不知怎么的,有些不好意思撓了撓臉頰,“朕知道你的心意,同樣,這些都是朕的心意,希望你能夠接受。”

    德公公感動不已看著他,慈祥的目光,仿佛看待著自己的親孫,“陛下長大了呢。”

    但即使如此,他還是沒有接下席淮的饋贈,“這些東西對老奴并沒有什么用處。”

    “感謝陛下惦記著老奴,但老奴即將入土為安的年紀(jì),再多的東西都帶不走的。”

    “相比老奴,陛下不要暴露自己的底牌,這些東西,還是陛下自己留著比較好。”

    那一刻,席淮心頭一酸,好像真的成了他的親孫一樣,轉(zhuǎn)過身,偷偷吸了吸鼻子。

    德公公真是個好人。

    鎮(zhèn)定心神,席淮忍不住抱了抱德公公,“謝謝你。”

    德公公似乎沒有想到席淮會這樣,他整個人都僵住了。

    席淮恍然若失,他有些尷尬,但沒有多說什么,而是直接輕咳了聲,“朕想要休息。”

    德公公雖然不明白席淮為什么這樣,但還是很快回神,十分有眼力見離開了這里。

    直到徹底看不見德公公身影,他才長嘆了口氣,草,他差點兒沒忍住要叫爺爺了。

    好在及時止損,沒有真叫出口。

    席淮躺在了床榻上,松了口氣。

    可惜還沒等他回神,他眨眼與盛明月的目光交匯。

    盛明月不知從何時悄聲無息來到他的寢宮,正在床榻的上方俯視著他。

    席淮:“……”

    席淮立即被口水噎住:“咳!”

    盛明月很體貼幫他順了口氣。

    席淮打開他手,“你來干嘛?!”

    盛明月:“?”

    盛明月表情有些無辜,柔弱輕咳了聲,“臣不能來嗎?”

    席淮僵住了,“……不,沒什么,老師當(dāng)然可以來。”

    想到不久前盛明月感染瘟疫的模樣,席淮決定對他溫柔點。

    再說他都決定要死遁,將這里全部的爛攤子,都留給他了。

    “老師以后想去哪里,便去哪里。”席淮說,他直視著盛明月,發(fā)自內(nèi)心說:“這里的一切都是老師的。”

    盛明月一怔,他眉心微蹙,似是在思忖著他的言下之意,最后挑眉道:“陛下如此說,可知是什么意思?”

    “自然。”席淮一身正氣,毫不猶豫說道。

    自然理解何意,你想要什么都可以給你。

    “真的?”盛明月好像有些意外他的篤定。

    “當(dāng)然。”席淮一臉真誠,絕無說謊之意。

    當(dāng)然是真的了,別說皇宮了,連皇位都是你的。

    你可是原著男主,男人中的男人,比他更適合當(dāng)皇帝。

    席淮真摯希望他能像是原著一樣,為了復(fù)仇覬覦皇位。

    可他顯然沒有,席淮不得不自己動手把皇位拱手相望。

    “朕……我沒有騙老師,這里的一切都可以是老師的。”

    “陛下說這里的一切都可以是我的?”盛明月高興眨了眨眼睛,濃密的睫毛如同蝴蝶羽翼撲閃著,席淮只覺得他面龐看起來有些柔和。

    仿佛回到了初見那日,表面溫文儒雅,實際上笑里藏刀,席淮有些恍然,結(jié)果下一刻,只聽盛明月說:“既然如此,陛下是我的嗎?”

    席淮:“……”

    席淮懵了,他究竟在說什么?!

    他瘋了吧,都這時還開玩笑!

    危機感令席淮有些緊張縮了縮脖頸,身體都情不自禁往床榻上靠了靠,只怕他發(fā)瘋。

    可席淮還來不及反應(yīng),盛明月雙手撐在床榻上,將他環(huán)在了身/下,“陛下不必緊張。”

    “朕、朕緊張什么?!”

    他哪里緊張了?

    他好得很!

    反倒是盛明月,他到底有什么事?

    盛明月好像察覺到了他的情緒,微微勾唇一笑,“陛下明明說都是臣的,可為何看到臣時,會如此驚慌失措?”

    席淮啞口無言,竟無力反駁。

    盛明月見狀,倒是不緊逼他。

    他只自顧自道:“陛下,這幾日可是有什么事情瞞著臣?”

    席淮心頭一緊,“什么?你知不知道自己在胡說八道什么?”

    “是嗎,但不知為何,臣總是有不好的預(yù)感,這感覺好像無法再見到陛下一樣。”

    “你!”席淮都被嚇得心臟砰砰直跳,他面色慘白,只怕自己已經(jīng)被盛明月看穿。

    而事實上,盛明月的確早已懷疑面前的少年,那樣心虛的目光與閃躲的眼神,每次看到他時,他都移開眼睛。

    種種跡象都不得不令盛明月懷疑,少年是不是有事情瞞著他,現(xiàn)在看來,他的猜想是正確的,少年確實有事。

    可盛明月無法逼問,只要看到少年吞吞吐吐的樣子,他整個人心都軟了下來,“陛下,臣不問了,你別生氣。”

    “你別亂講,我沒有生氣。”少年想吃河豚一樣,氣鼓鼓瞪了他一眼,他卻絲毫沒有被攝危住,反而只覺得可愛。

    “嗯,陛下沒有生氣,陛下只是被嗆住了。”盛明月沒有反駁他,反而包容看著他。

    大抵是被看得不好意思了,他惱羞成怒翻身起床,“你到底來這里干什么,沒事滾吧!”

    盛明月轉(zhuǎn)溜著眼珠,“臣沒什么目的,臣只是來提醒陛下,明日殿試,別忘了出題。”

    少年煩躁說了兩句“知道了知道了”,隨后將他推出了門外。

    接著他聽見奮力的關(guān)門聲,之后便無法再看見少年的人影。

    他來找席淮,本來是沒有什么目的,他只是想要看看席淮。

    可現(xiàn)在他只想要知道席淮的心事,席淮到底在隱瞞著什么。

    不過盛明月很快便知道了,第二天,他起來得太晚,來到保和殿參加殿試時,考生們早已經(jīng)入座。

    席淮睨了他一眼,他心跳無緣無故加速,不等他思忖自己這是怎么了,忽然只見席淮倒在了殿中。

    殿中亂作一團,他耳邊一陣嗡鳴聲,什么都聽不見了,不知過了多久,他聽見張?zhí)t(yī)說席淮斷氣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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