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真好像跟電話那頭吵起來了。
阮喬見小鬼擔(dān)心,于是道:“李軒,你去看看你媽媽那邊怎么了。”
李軒連忙答應(yīng),一會后垂頭喪氣的飄回來:“我媽媽跟外婆吵架了,外婆不相信媽媽見到了我,說她瘋了。”
阮喬倒覺得這才是正常反應(yīng)。
她問:“那你外婆還來嗎,還是我們現(xiàn)在可以走了?”
走了,就是得去投胎。
李軒神情灰暗,戀戀不舍的望向那邊還在打電話的母親。
阮喬不太會說人話,或者說不會安慰人,可畢竟是相處幾天的小鬼,縱使鐵石心腸也有點惻隱之心。
她想了想盡量安慰:“其實投胎并不是壞事,人都會死的,也都會進(jìn)入輪回,也許你跟你媽媽多輪回幾次又會相遇。”
李軒落寞:“是嗎,要是遇不到呢?”
阮喬:“反正還有機(jī)會,不像我……不像我母親被人弄得魂飛魄散,我連見都沒見過她。”
這還是阮喬第一次說她的事情。
李軒一直很好奇阮喬的身份,可是他聽不太懂這個:“可我今天還見過你媽媽啊。”
阮喬頓了頓:“這是另一個。”
李軒似懂非懂:“那是誰這么壞害了你其他媽媽?”
阮喬垂眸沉默片刻,好一會才側(cè)面回答:“我已經(jīng)為她報仇雪恨,親手殺了他。”
李軒愣住,腦子里亂七八糟的,最后想到自己連自己怎么死都沒弄明白,他郁悶道:“姐姐你真厲害。”
阮喬不說話了。
李軒雖然不太懂,但小孩子天生對人的感情敏銳,他想了想飄到凳子上,輕輕抱住阮喬。
阮喬有些不習(xí)慣:“你不用安慰我,已經(jīng)是很久以前的事,我都快記不清了。”
李軒卻又抱了抱她。
阮喬說:“你也是一個好孩子。”
過了一會后,李真掛斷電話回來,強(qiáng)打起精神:“我媽答應(yīng)過來了,麻煩大師您再等等,您放心,只要看到軒軒,她就什么都懂了。”
阮喬嗯一聲,看向西邊的火燒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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夜幕拉下。
一輛保姆車停在公園門口,緊接著一名穿著貴氣的女人從車子后座下來。
她看上去五十來歲,精致的妝容武裝到面部所有角落,但神情卻疲憊不堪。
魏舒蘭是來見女兒的,自從外孫失蹤以后,李真整個人都崩潰了,剛剛更是說什么遇到一個天師,李軒已經(jīng)死了,讓她來見外孫。
她把這個女兒寵壞了。
從小到大,魏舒蘭給女兒錦衣玉食,連她當(dāng)年未婚先孕她都舍不得說重話,可無論她怎么問女兒都不愿意說出孩子父親是誰。
魏舒蘭不想要一個父不詳?shù)耐鈱O,為此停了李真兩個月用度,沒想到李真咬牙也要生下來,魏舒蘭看著她的肚子大了再這樣折騰下去不行,只能同意女兒生下孩子。
到現(xiàn)在,魏舒蘭都不知道這個決定是對是錯。
但這個孩子真的很可愛。
魏舒蘭想起第一次抱起他,想起自己跟女兒一起教他走路,一起帶他去醫(yī)院看病,這一幕一幕讓她心痛難忍。
居然有神棍拿這個孩子的生死騙李真!
魏舒蘭氣的捏緊拳頭,高跟鞋踩在地上噔噔作響。
她一定要給這個騙子一點顏色瞧瞧。
阮喬她們待的地方比較偏僻,魏舒蘭趕到時遠(yuǎn)遠(yuǎn)看見女兒跟另外一個女人圍坐在一起。
她瞇起眼睛,大踏步向前,卻在靠近后步子越走越輕。
剛剛李真擋住了她沒看見,走近后才發(fā)現(xiàn)女兒正在跟一個小孩子說話。
那個小孩子打扮得臟臟的,但魏舒蘭卻一眼認(rèn)出了那身衣服,因為是她親手買的。
意識到發(fā)生什么,魏舒蘭抓住手中愛馬仕包包,差點暈過去。
這時,阮喬淡淡李真道:“李女士,你后面那位是你母親嗎?”
李真趕忙回頭:“媽!”
魏舒蘭呼吸有點不暢,雖然她看上去才五十歲左右,但實際年齡已經(jīng)差不多六十,心臟不太好。
李真連忙從座位上起身去扶她。
李軒也跟著過去,他不敢碰魏舒蘭,只好喊:“外婆。”
魏舒蘭捂住心口,眼淚掉出來,抓著女兒的手問:“軒軒,軒軒真的死了?”
李真把發(fā)生在兒子身上的事情說了一遍。
魏舒蘭心中更加難受:“為什么?為什么會發(fā)生這樣的事?到底是誰跟我們家有仇!”
李真垂著頭,扶著母親到凳子上坐下。
魏舒蘭招招手,讓李軒站在自己面前:“軒軒,是外婆沒有照顧好你,讓你受苦了。”
李軒搖頭:“跟您沒有關(guān)系。”
魏舒蘭到底跟李真不同,很快就收回理智,她轉(zhuǎn)頭看向阮喬:“您就是我女兒說的大師,是您救了我外孫?”
阮喬道:“大師談不上。”
魏舒蘭說:“您就是大師,要不是您,我們還蒙在鼓里。”
她說著,從愛馬仕包里拿出一張卡,交給自己外孫:“軒軒,去拿給大師,謝謝她對你的大恩大德。”
李軒眼睛一亮,高興的把卡從外婆手里“拿”起來,然后飄到阮喬面前。
阮喬沒立刻接。
魏舒蘭馬上道;“大師,這里面是八百八十萬,本來是想交給李真讓她出國散心……我知道像您這樣的高人不在乎這些身外之物,但我們也只能用這個表示感謝。”
阮喬頓了頓,道:“阿姨您誤會了,我挺在乎的。”
說著,她從李軒手里接過卡,順便在心里把碰瓷這個職業(yè)從未來規(guī)劃里叉叉。
魏舒蘭見她接了錢,從心底松口氣:“大師說笑了,您把李軒帶到我們這里,不知道下一步對他有什么安排?”
阮喬看李軒一眼,神情依舊淡漠:“不是我安排,而是對他最好的就是去投胎。”
李真一愣,又哭了起來。
她今天已經(jīng)把眼睛哭腫了。
魏舒蘭心急如麻:“馬上就要去嗎?”
阮喬說:“越快越好。”
魏舒蘭臉色變好一些,越快越好也就是說不是馬上,別說李真舍不得兒子,就連魏舒蘭這樣的女強(qiáng)人也忍不下心。
她想了想小心翼翼問:“那三天行嗎?”
阮喬:“最多一天,等三天他就推遲三個月甚至更久投胎,再說他等得起,你們倆的身體也不適合跟他一直相處。”
魏舒蘭不說話。
阮喬心里一動:“這樣吧,我記得古籍里面記載了一種方法能讓活人暫時不受陰氣影響,但我需要時間試試,如果明天這個時間之前能實驗出來,他就再待兩天,如果……”
她頓了頓:“那他最好明天去就投胎。”
魏舒蘭臉上大喜:“那謝謝大師了。”
阮喬并不喜歡拖泥帶水:“那今晚你們就帶他離開,明天我準(zhǔn)時來這里。我先把話說明白,如果你們明天不來我也不會勉強(qiáng)你們,但他將來在被人抓走,我可能就幫不上忙了。”
魏舒蘭表情一頓,馬上嚴(yán)肅道:“大師放心,我們絕不會耽誤他的未來。”
阮喬點頭。
魏舒蘭又問道:“對了,大師你來京府住在哪兒?”
阮喬回答:“我住酒店。”
魏舒蘭馬上說:“住什么酒店啊?大師您要不嫌棄就搬到我在附近的房子,離這里不遠(yuǎn),我讓司機(jī)送您過去。”
阮喬想了想原書劇情:“好,不過今晚不用,明天我再搬。”
她從自己包里拿出最喜愛的藍(lán)牙耳機(jī):“這是李軒暫時的住處,你們回家時讓他先附在這上面,回家之后他自己會出來。”
李真大喜,從阮喬手上接過耳機(jī):“謝謝大師。”
李軒也開心說:“謝謝姐姐!”
阮喬猶豫片刻,伸手摸摸他的腦袋;“明天一定記得要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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眾人分別后,阮喬獨自回到酒店。
她先把卡收好,然后默默坐在床邊。
……
一個人,沒有小孩的吵鬧,還挺安靜。
阮喬莫名不習(xí)慣,決定先研究研究阻隔陰氣的方法,可剛開始沒多久她手機(jī)響起來。
是楚思源。
阮喬接通電話,聽到他問:“阮喬,吃晚飯沒有?”
阮喬說:“我減肥。”
楚思源挺高興:“你還真有做女明星的自覺,不過你這個身材不用再瘦了,保持住就好。對了,我已經(jīng)跟公司談妥,我們明天上午十點去簽約。”
阮喬:“我知道了,還有什么事嗎?”
楚思源一愣,總覺得這個語氣怪怪的,不像個二十歲的小女孩,也不像他想象中的清純少女。
反而像個御姐,或者他大老板。
這邊,阮喬見他不說話,直接掛斷電話。
她皺眉回憶以前在無情宗的藏書閣生涯。
這個世界就是這一點不好,道術(shù)發(fā)展的太低端,有用的術(shù)法更是少之又少。
要是她的劍還在就好了,那把劍跟隨她千年,記性又好,什么術(shù)法都略知一二。
就是不知道它現(xiàn)在被封印在哪里。
阮喬閉眸,催使全身的魔氣全部迸發(fā)出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