越景年回宿舍后,躺在床上玩了一會游戲,眼皮就開始打架,困得厲害。
他將手機放下,昏昏沉沉地睡過去了。
這一覺,他睡得并不安穩。
越景年感覺自己在一個接一個的夢境中不斷穿梭。
那些夢荒誕古怪,毫無邏輯可言。
一會,他變成了一個少年,在末世中差點餓死,有個好心人救了他。那人和陸弦長得一模一樣。
過了一會,他又在一個靜謐的空間里,看到陸弦躺在冷冰冰的艙內,雙目緊閉,好像已經死了一樣。
夢境不停地變化,后來他又遇到了更老的陸弦,在夢中死死地盯著他看。
等他睡醒的時候,天已經黑了。
宿舍里沒有開燈,只有陽臺外的路燈透進一絲光亮來。
越景年摸出枕頭底下的手機,看了一眼時間,才發現已經快七點了。
他爬下床,打開燈,去衛生間洗了把臉,清醒了一下。
這時,手機震動了一下。越景年拿起手機查看,才發現是陸弦發來的微信。
echo:吃飯了嗎?
陸弦竟然破天荒地問他有沒有吃飯?越景年連忙敲了兩個字過去。
景:沒有。
echo:【地圖定位】
echo:出來,我在這等你。
景:(ΩДΩ)你怎么會在學校附近。
echo:順路。
越景年看“順路”這兩個字愣了下,陸弦是真順路,還是薛定諤的順路?
景:今天真順路?
echo:嗯。
景:那我現在就過來。
既然陸弦已經都到學校附近了,那當然要去蹭一頓飯了。
越景年發完消息,穿上了一件奶白色的外套,就往外走去。
他剛走出宿舍樓,就遇到了他那兩個室友提著外賣袋回來。
“景年,你這急急忙忙的,是去哪呢?”徐川好奇地問道。
“出去吃飯!痹骄澳暾f道。
一旁的賀輕舟晃了晃袋子,說道:“要不要一起吃,我們倆點多了!
“不用了。有人約我一起吃飯!痹骄澳暾f道。
“誰?”賀輕舟好奇地問道。
越景年一向獨來獨往,在學校沒什么朋友。自從實習后,更是兩點一線的跑,竟然會有人約他吃飯?難道交女朋友了?
“陸弦!痹骄澳暾f完看了下手機里的時間,“我先走了!
徐川和賀輕舟不可置信看著越景年的背影。
“他剛說誰?”徐川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
“陸弦……”賀輕舟說道。
“是我們知道的那個陸弦嗎?”徐川震驚地說道。
“應該是吧。”賀輕舟說道。
“牛逼!實習不到兩個星期,就能和老板吃上飯。”徐川拍了拍賀輕舟的肩膀,“你也加油啊。”
“……”賀輕舟有些無語,“我下周才入職!
陸弦的車停在了學校后門的路邊停車位上。這個位置正好是越景年第一次追上陸弦的地方。
車內的燈亮著,陸弦正低著頭看手機。
越景年敲了敲車門。陸弦抬起看到是他,將車門解鎖了。
越景年拉開副駕駛車門,坐了進去。
車內依然循環播放著那些老歌,只是熏香的味道變了,有點像陸弦身上的那股木質香。
“陸弦,你剛洗過澡嗎?”越景年問道。
“沒有!
越景年聞言側身,朝陸弦的方向使勁地聞了聞:“嗯,你身上的味道確實要淡一些!
“……”
陸弦垂眸看向越景年,柔軟的黑發劃過他的手腕,有些癢。
他扯了扯袖口,指著空調出風口上熏香:“你說的是這個味道嗎?”
越景年聞言,又湊過去聞了下:“確實是這個,真好聞!
“走了,系好安全帶。”陸弦提醒道。
“哦,好的。”越景年連忙拉過安全帶扣好。
陸弦緩緩啟動車輛,朝著前面路口開去。
“我們去哪吃飯?”越景年問道。
“一家私房菜館!标懴翌D了頓說道,“離這里大約三公里。”
“好!
這時正好是下班高峰期,也是學生外出覓食的時間。學校外的商業街上的行人、車流非常多,短短幾百百米,他們等了快三個紅綠燈才開過去。
“陸弦,你今天怎么‘順路’來這了?”越景年問道。
“靈智醫療在這附近!标懴艺f道。
今天他來找越景年,確實是順路。靈智醫療和理工大學不過兩公里路。
原本陸弦并不想在周六之前和越景年有私下接觸。
但是下午開完會后,他聽到了老設備上的那些備份數據。
“陸弦好像很喜歡吃甜品?”
“雖然沒加好感度,但是陸弦今天心情一定很好。你看,他竟然在哼歌!”
“今天陸弦肯定不開心,回來一句話都沒說!
“陸弦……”
“……”
不同的聲音,相同的靈魂。字字句句,所有的內容,都圍繞著他。
他突然有點嫉妒過去的陸弦了。
他想起,第一次和越景年見面的時候,自己好像對他發火了。
也不知道那個人,當時會和系統說些什么。
鬼使神差的,陸弦開車來到了學校旁邊。
私房菜館的生意特別好,七點多門口的公共停車位上已經停滿了車。陸弦將車開進了小院,停到了里面私人停車位。
院內亭臺水榭錯落有致,自成一道獨特的風景。亭臺精致典雅,水榭倒映在清澈的池水中,宛如一幅精美的水墨畫,讓人流連忘返。
“這里看著不像菜館,倒像私家園林!痹骄澳旮袊@道。
“這里原本就是個有上百年歷史的私家園林。餐廳老板將它重新裝修后,融合了原來園林的特色,改成了私房菜館。”陸弦解釋道。
服務員見到陸弦,便迎了上去,將兩人帶進了包廂。
包廂的窗戶半開著,正好對著池邊的夜景。
“你身體怎么樣?”陸弦問道。
“已經退燒了。”越景年看著菜單里精美的圖片說道,“胃口也變好了!
陸弦輕笑一聲,點了幾個特色菜后,又問越景年:“你還有什么要加的嗎?”
“沒了。我想吃的,你都點了!痹骄澳暧X得陸弦和他的口味真是出奇的相似。
“好,就這些菜。謝謝。”陸弦將餐單遞給了服務員。
“這就為您下單,請稍后!狈⻊諉T說完就退出了房間。
菜很快就端上來了。
越景年嘗了幾口特色菜,雖然菜品清淡,但是卻非常鮮美。
陸弦才吃了幾口,手機震動,有人電話過來
陸弦看了看號碼,眉頭微皺,按了拒接。
但是那人卻不氣餒,又打了過來。
陸弦嘆了口氣,對越景年說道:“我出去接個電話,你先吃!
“嗯嗯,你去吧!痹骄澳旰韧隃,點頭應道。
陸弦拿著手機走到室外,按了接聽。
“陸師弟,你在忙什么呢?現在才接電話!彪娫捘穷^是個年輕男人的聲音爽朗。
“吃飯!标懴业卣f道,“徐師兄找我有事?”
“沒事不能找你嗎?好久沒跟你聯系了,想問問你最近怎么樣?”徐逸軒說道。
“挺好的!标懴翌D了頓,說道,“還有其他事嗎?”
徐逸軒這才說出今天這通電話的目的:“陸師弟,你還在研究那個東西嗎?”
“嗯!彪m然對方沒有說明什么東西,但是兩人心照不宣。
當年信號捕捉器的設計,就是陸弦和徐逸軒跟著導師進行的。
只不過,那一年陸弦大四,徐逸軒研二。
后來因為那人的緣故,陸弦放棄了保研,轉而鉆入了全息游戲的世界。
徐逸軒聽到陸弦肯定的回答,重重嘆了口氣:“你想找的東西,不存在的!
池邊的木窗開著,陸弦抬眸正好看到了越景年的側臉。
“存在!标懴移届o地說道。
徐逸軒聽到這個回答,頓感不妙,自己這個師弟不會又病發了吧。
三年前,陸弦拿著一個破損的信號捕捉器找到他,希望他幫忙修復這個設備。
當時,陸弦的整個人死氣沉沉,處于即將崩潰的邊緣。這和讀大學時,向來冷靜理智的陸師弟判若兩人。
徐逸軒不明白,陸弦為什么要讓他修復一個已經驗證失敗的設備。
“我想找到他!标懴医o了他這樣一個答案。
徐逸軒見陸弦的狀態實在不妙,先穩住了他,答應幫他修復設備。同時,徐逸軒又托關系找了最好的心理醫生,對陸弦進行心理干預。
那段時間,徐逸軒斷斷續續從陸弦口中知道了事情的大概樣貌。
陸弦想要找尋一個靈魂。那個靈魂是他的愛人。
每隔四年,他的愛人就會以不同的面貌出現在他的面前。
只有信號捕捉器,才能識別哪個是他的愛人。
但是,這一次整整五年,他的愛人都沒有出現。
信號捕捉器也使用過度壞掉了。
徐逸軒聽完,只覺得陸師弟瘋了。任誰聽到這樣一個怪力亂神的事情,都覺得是無稽之談。
偏偏,陸弦的神情不像是騙人。
徐逸軒只覺得陸弦病得不輕。
他不知道心理醫生和陸弦是怎么聊的。但是陸弦的狀態確實一日比一日好,除了陸弦還是執著地詢問他信號捕捉器修復進度。
當初,這個設備是老趙的一個構想。他作為老趙的學生參加了這個設計,而陸弦是后來加入的。
只是老趙五年前病逝了,而這個設備也沒有留下最原始的檔案。
最后,他拗不過陸弦,給了他一份當初設計的草稿。
誰知道,陸弦竟然真拿著那份草稿,在復原信號捕捉器。
電話那頭的徐逸軒沉默了好久,才說道:“周六有空嗎?我剛好要回a市,我們聚聚?”
“沒空!标懴艺f道。
“……那周日呢?”徐逸軒又問道。
“應該也沒空!
徐逸軒有被氣到:“行。那你的檔期到什么時候了,我先排著。”
“下周二晚上吧!
“正好。我在a市要呆一個星期!
陸弦這個人,一旦認準了某樣東西,誰勸都沒用。
不過,他又實在不放心陸弦。
五年前陸弦那副樣子,他不希望見到第二次。
“徐師兄,關于那個東西的開放,是徐哲跟你說的吧?”陸弦突然問道。
徐哲是靈智醫療s-e研發部的工程師,也是徐逸軒的弟弟。
徐逸軒愣了下,連忙說道:“不是,不是,是我猜的!
陸弦輕笑一聲,說道:“放心,我不會追究他違反保密協議的!
“陸弦,其實你認為他存在,他也可以存在!彪娫捘穷^的徐逸軒有些糾結地說道,“只要無視他,就不會對你的生活產生影響。”
徐逸軒知道很多精神分裂癥患者都會產生幻覺,或者陸弦的意志能夠克服這個幻覺。
陸弦轉身看向越景年,青年正滿足地吃著他點的餐。
“他本來就存在!
或許,我已經找到他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