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1章 第 61 章 哥哥帶你去見世面~……
卡瑞娜很理解地站起身, 為他騰出位置:“他還是跟來了嗎?看來他也很想和你和好吧。”
“或許吧。”郁季說。
他和兩人簡單告別,走出酒吧。但出去后,外面的大廳已經沒有陸澤成的身影。
這小子跟他玩這一招?郁季冷笑,陸澤成的身影和陸成太像了, 化成灰他都能認出來。
他一邊想著, 一邊往房間走, 準備打電話把陸澤成叫過來。但當他轉了個彎,卻看到陸澤成正靜靜地站在走廊上。
他看著還挺委屈,但郁季兩三步走過去, 恨不得揪著他揍:“陸澤成, 你長本事了?誰讓你跑上來的?”
如果只是趟普通的航行, 郁季不會專門把他拋下。但杜倫比斯號有些特殊, 這地方或許摻雜著他的過去。
“偶然”,這個詞語可能在現實經常發生,但郁季牢記這個世界是本小說。
在小說里, 一旦發生“偶然”,那很可能是必然的預兆。就比如杜倫比斯號上有和Holic有關的人, 有宋, 還在海上。
這buff都要疊滿了, 郁季想忽略都不行。所以他現在看見陸澤成是真情實感地想揍他:“你怎么上來的?你是不是想挨打?”
他專門囑咐余遙不要讓陸澤成知道, 余遙不會犯丟票什么的低級錯誤。
“我不小心聽到余大哥在安排工作, 就想辦法弄到的船票。”陸澤成低聲說。
實際上是卡瑞娜給了郁季船票,納爾家自然要確認賓客身份。而幫助陸澤成調查Holic的人,湊巧也發現了納爾家再查郁季。
“你的本事要是能用在正地方一分就好了。”郁季揉了揉眉。
有那么大本事有什么用,本身還是熊孩子一個。
郁季覺得是不是他不像小說里一樣在陸家遭受過社會毒打,在他身邊雖然能力出眾了,心智還差不少。
陸澤成沉默了一下。他抬眼, 忽然看到什么,于是緊接撲了過去,抱住了郁季。
“你——”
他這一撲實在是有點突然,郁季著實是愣了五六七八秒。
“我錯了,對不起,郁先生。”他說。
陸澤成的聲音壓得很低,在他耳邊輕飄飄的,帶著點黏糊勁。
郁季能感覺到他是故意在撒嬌,心想說他心智不成熟也不盡然,至少以前陸澤成不會刻意討他喜歡。
不過,郁季覺得這沒什么,反而覺得他還是可愛。
“我本來就沒有生你的氣。”郁季說,“而且這也沒什么不能說的,只是你要先冷靜下來。”
“是我太沖動了。”陸澤成說。
他的頭埋在郁季的頸窩,個子明明比郁季高不少,卻一個勁往郁季懷里擠。
郁季沒辦法,拍拍他的背:“行了,行了。別撒嬌,多大人了。”
陸成有關的一切,等有時間郁季會想個好借口把他騙過去。他信任陸澤成,但唯獨這段經歷他無法說實話。
至于其他,無論是陸澤成的感情還是別的什么,郁季對這些沒興趣,但他不介意陸澤成的那些想法。
說到底,如果陸澤成真的能打動他,那也算陸澤成的本事。
“哎呀。”
身后傳來了一聲小小的驚呼,郁季裝轉過頭:“二位怎么來了?真是見笑。”
來的是卡瑞娜,看見她郁季不意外,他比較意外的是宋也跟著一起:“怎么宋先生也來了?”
“宋先生換班,我邀請他陪我轉一轉。”卡瑞娜咳嗽一聲,“我、我不是故意打擾你們的。”
郁季覺得她不解釋那么一句反而好點:“卡瑞娜小姐,你知道華國有一句古話嗎?‘此地無銀三百兩’。”
“哈啊哈哈哈哈”
卡瑞娜自知理虧,連連道:“真的對不起。我只是太好奇了,季你這樣的人,會有一個什么樣的夫人。”
陸澤成沒說話。他站在郁季身后,郁季介紹道:“我夫人姓陸。澤成,這位是杜倫比斯號的負責人卡瑞娜小姐,這位是宋,意國知名的調酒師。”
“你們好。”陸澤成說。
他看起來比在工作和在私下里都沉默許多,郁季覺得他可能害羞了,估計剛才撒嬌的場景被卡瑞娜和宋都看全了。
意國人并不十分含蓄,郁季怕卡瑞娜再多問點什么讓他更害羞,便道:“晚上是還有晚宴嗎?”
“是的,晚上七點。”卡瑞娜也察覺到這位夫人的沉默寡言,立刻道,“我和宋先生去甲板那邊轉轉,我們晚上再見?”
“晚上見。”郁季點頭。
卡瑞娜目送著二人的身影遠去,她忍了又忍,終于忍不住感慨一聲:“沒想到季的夫人是這樣的人呀。”
“怎么?”宋看著那兩人的背影,“和您想象的不同?”
“是,也不是。”卡瑞娜說,“雖然我和季沒有認識很久,但我以為他的夫人會是那種很嬌氣或者很知性的男人。”
“不過陸先生,雖然不小心看到剛才那一幕不過我覺得他不像是季會喜歡的那種人,有點孩子氣。”
卡瑞娜多說了兩句便掩嘴:“啊,真抱歉宋先生,我不是”
“沒什么,其實我也很好奇。郁先生是個很有魅力的人,所以今天我也很意外。”
在那兩人走到拐角盡頭時,宋和一雙黑澄的眸子對視。那目光并非猶豫或幼稚,而帶著一種審視。
只一瞬間,兩人便消失在宋的視線。
宋凝視著那條走廊,最后閉了閉眼……
房間內。
郁季坐在沙發上,陸澤成則站在他對面。
郁季本來在和余遙發信息,瞟了他幾次,最后覺得他礙眼:“長那么高有什么用?沒長心,還礙別人的眼。”
陸澤成就默默蹲下了。郁季抓起抱枕砸到他身上:“別演了,你那點演技不夠格。”
“郁先生不是不生氣了嗎”
“你要是把你敢跟我對著干的膽子,去用一點兒去跟人家若無其事打招呼就好了。”郁季抬腳踹他,“我看你在我面前不是很會頂嘴嗎?”
陸澤成也不躲,就任他踹:“對不起,郁先生。”
他把這六個字說的認認真真清清楚楚,郁季明知道他在演,還是忍不住道:“別杵著,坐那兒去!一天到晚好的不學學壞快得很。”
他放下手機,靠在椅背上嘆了口氣。
陸澤成的到來的對他而言實在算不得什么好事,畢竟陸澤成可是大反派。
郁季難得有了一種叫做“發愁”的情緒。反派好歹有光環,在被主角收拾前不會出事;那他呢?他可是炮灰,真要出問題他就是最先中槍的那個。
郁季從來不信命運,但他也尊重命運,尤其是命運給指出的那一種可能性。
“郁先生,您怎么了?”
陸澤成注意到了他的愁眉不展。這對于郁季而言確實是很少見的情緒,他也顧不得賣慘了:“是我做錯了什么嗎?”
“沒有。”
郁季想事到如今說這些都沒有意義,而且萬一呢,萬一這一趟沒什么意外,他反而成理虧的那個了。
干脆順其自然吧。這么想著,他揚了揚下巴:“去泡茶。”
陸澤成立刻照辦。
不得不說,陸澤成在他身邊還是有好處的。最明顯的就是方便很多,他又能過上那種衣來伸手飯來張口的悠閑日子。
說起來,最初他來到這個世界,培養陸澤成,所計劃的也不過是一個安穩悠閑。
誰知道越求安穩就越要鏟除動蕩,搞到最后他反而比上輩子還忙,至少上輩子還有陸成在他身邊。
——陸成。
郁季頓了一下,想起了那個裹挾著夜風的低笑,第一次打住了自己的回憶。
煩死了。他想,陸成比陸澤成還要糟心,連人都不在還堅持不懈在別人腦子里刷存在感。
“郁先生,這是茶。”
溫熱的茶水被放在桌面上,見郁季喝了一口,陸澤成便狀似不經意道:“今天遇到的二位是郁先生的朋友嗎?”
“算是吧。”卡瑞娜算是朋友,宋就不一定了。
不過這些陸澤成也沒必要知道,他說:“卡瑞娜是納爾家族,也就是打造這艘杜倫比斯號的家族。”
陸澤成當然知道這些,就好像納爾家族調查郁季一樣,他也早早調查了郁季身邊的人。
“原來如此。”他說,“那位宋先生呢?也是什么名門望族嗎?”
“或許吧,不過現在還不清楚。”
卡瑞娜說宋和Holic見過面,Holic可不是什么人都能見到的,證明宋的身份自然也不簡單,至少肯定不是個單純的調酒師。
陸澤成便點頭,沒再問下去。
他從郁季的言論里沒有聽出對宋的偏向,說明郁季似乎也確實不知道這個宋的身份。
陸澤成的暗線也同樣沒有查到太多有關宋的信息。
但郁季在酒吧的時候,他之所以會暴露,是因為他注意到了宋的眼神。
宋隱藏的很好,無論是卡瑞娜或者郁季本人,都沒有注意到他有什么異常。
但從陸澤成的角度,能很清楚的看到,宋的注意力,幾乎一直放在郁季的身上。
他能在郁季抬頭時立刻微笑地接話,能在郁季的酒杯見底時立刻遞上新的飲品。
宋的掩飾幾乎完美無缺,無論是誰路過那里都會覺得這位調酒師最關注的是他手里正在雕琢的冰塊。
但只有陸澤成能看出他的注意力之所在,因為他也曾是那樣專注而隱晦地,注視著面前的這個人。
“我明白了,我還沒試過雞尾酒,有空也想嘗試這位宋先生的手藝。”陸澤成幫他續上茶水。
“你小子。”郁季原本想說什么,但轉念一想陸澤成可能確實沒喝過這些。
畢竟陸澤成從小都是乖乖小朋友,連變壞都在他眼皮子底下。陸澤成第一次喝酒,可能還是跟他一起在飯局上。
“等下晚飯后帶你去。”郁季頓時來了興趣。
他勾勾手指:“哥哥帶你去見見世面。”
第62章 第 62 章 遇險
杜倫比斯號的晚宴在巨大的餐廳中, 此刻觥籌交錯,大廳前的舞臺上樂團正演奏著一首歡快的小調。
郁季和陸澤成來的時候只看到了卡瑞娜,她作為負責人還在和幾個意國本地的富商交談。而宋似乎不在大廳中。
“郁先生。”
余遙早就已經提前到宴會廳打聽情況,他坐在一旁的沙發上, 見到二人連忙起身。
郁季抬手示意他坐:“怎么樣?”
“我叫幾個一起來的弟兄簡單去調查了下, 但是目前沒有發現任何異常。”余遙說, “除了有幾個警衛似乎在找人,他們說是一位客人喝醉了。”
“其他就沒什么了。而且之前也派人打聽過,這趟航程確實只是為了炫耀納爾家族的實力, 沒有其他含義。”
郁季頷首:“知道了。”
這也在郁季的意料之中, 他說:“那就把他們都叫回來, 解散吧。”
“是。”
余遙離開后, 陸澤成望著宴會廳,半晌才問:“郁先生,這趟航程, 有什么特殊之處嗎?”
“夫人,過來。”
郁季沒回答, 而是招招手, 從路過的侍者那里接過一杯酒遞給他:“嘗嘗?我的夫人可不能什么都不懂。”
陸澤成就知道他并不想回答那個問題。他接過酒, 小抿了一口, 然后沉默了。
他抬眼, 發現郁季滿眼笑意地看著他,輕輕嘆氣:“郁先生,這是果汁。”
“哈。”他這種無可奈何又毫無辦法的樣子郁季無論看多少次都不膩,“夫人,小朋友是不能喝酒的。”
“我不是”
陸澤成看著郁季興致盎然的表情,吞下了后半句, 默默把那杯果汁喝完了。
郁季終于忍不住笑出聲,挽著他的胳膊向前走:“行了,等下晚宴后再帶你去,一會兒還要和卡瑞娜小姐他們見面。”
他們之前約的是晚宴上見,兩人便簡單吃了點東西。卡瑞娜雖然在忙,但沒過多久就走了過來。
只不過她雖然來了,但看起來有些疲憊。
“怎么了?”郁季明顯地看出她的狀態不對勁。
“沒什么,你們是朋友,是客人,這些就不說出來徒增煩惱了。”卡瑞娜勉強笑笑。
她是因為和郁季有約才來的,但只是小坐了一會兒,便提起裙擺準備告別。
郁季點頭,卡瑞娜確實是個不錯的朋友,于是他詢問她是否有什么需要幫助的地方。
“你把我當做朋友,朋友有困難自然要出手相助。”
郁季說:“如果你有解決不了的麻煩,需要幫忙就盡管說。”
納爾家族調查過他的背景,郁季說這話很有信服力。于是卡瑞娜糾結了一會兒,才又坐了下來。
“其實也不是什么大事或者說,現在大概還不是大事。”卡瑞娜握緊手里的杯子,“只是有一位客人失蹤了。”
卡瑞娜說的這位失蹤客人,是納爾家族邊緣的一位人物。他平日和本家沒什么來往,今天登船也是自己買的票。
但游輪一共就那么大,一個人不可能憑空失蹤。而卡瑞娜帶著船員上上下下找遍了,卻都沒有發現此人的蹤跡。
郁季便立刻知道她在煩惱什么。如果到游輪返航后這個人都沒被找到,那就不得不請警察前來搜尋。
而船上賓客眾多,一旦這件事被外界所知,對納爾家族的信譽則是一重巨大打擊。
更何況,這個人本身還姓納爾。自家人在自家船上失蹤,盡管所有人都知道人的失蹤和船本身沒關系,但這依舊會讓納爾家游輪的可靠性和安全性遭到質疑。
而這些事情如果發生,卡瑞娜就會成為被直接追責的那一個。
卡瑞娜看起來在納爾家應該屬于核心人物,所以雖然她很擔憂,但還沒有亂了陣腳。
“但就算再急,其實這只能多派人手去找,別的我也做不了什么。”她嘆氣。
不過之前卡瑞娜一把事情悶在心里,如今說出來,她的心情也好了很多。
“謝謝你,季,我感覺好了很多。”她一口喝掉茶水,呼了口氣,“之前其實一直有點六神無主,不過現在我已經完全好了!”
“你可以試試其他隱蔽的地方,比如貨箱,消防箱或者”郁季說,“排水管道。”
“你說的對,不過是啊。”卡瑞娜沒猶豫太久就立刻站起來,“管道和消防箱這些地方還沒有查,我這就派人去看看。”
她說完便急匆匆地離開了。郁季本來想問她宋的行蹤了,但看她如此匆忙,便沒再開口,又放眼巡視了一圈。
“您在看什么?”陸澤成問。
“沒什么,看看有沒有熟人。”郁季將杯子倒扣,“走吧,老老實實在屋里呆著。看來這艘船確實不太安全啊。”
接下來兩天郁季繼續過足不出戶的生活,他原本還想去抽時間看看宋的蹤跡,但陸澤成一直在他旁邊,郁季便按下不談。
這兩天風平浪靜,余遙負責出去探聽消息,但都沒有什么特殊情況,杜倫比斯號正常航行。
直到第三天晚上,郁季剛吃完飯,就聽到余遙敲響了門,語氣嚴肅。
“郁先生,游輪上出事了。”
這個消息是卡瑞娜專門托人來告訴郁季的,說那位失蹤的納爾家人找到了,不過是橫著找到的。
這也很好理解,第一次卡瑞娜差人去找的地方都是正常人會去的地方,而郁季跟她說的則是躲藏的地方。
杜倫比斯號是個正規游輪,誰來也不會是為了躲什么人的,所以只可能是被誰藏了起來。
“前兩天雖然各種地方找過很多次,不過今天人是在貨艙的排水管道里找到的,很隱蔽,所以之前沒發現。”余遙說
“這件事卡瑞娜小姐暫時壓了下去,只是讓我和您簡單說下,之后可能會直接返航。”
“確實。”很顯然,這艘船上混進了一個危險人物。先不管這件事是意外還是私人恩怨,總歸都要找警察來處置。
“你也叫其他人都在房間待著,現在游輪已經返航了吧?”
“預計后天早晨就能到。”
“知道了,我出去一趟。”
出門之前郁季的手機又亮了起來,但他瞟了一眼就收起,沒有理會那條信息。
他從前幾天開始就一直重復這個動作,通話不接,但也不拉黑或者掛斷。
今天陸澤成才看到跟他打通訊的人是誰:“那是許少爺您不接嗎?”
“不。”郁季說。
又一個視頻打了過來,這次郁季點開了視頻,但立刻就掛斷,又將網絡關閉。
“按照他那個脾氣,現在應該已經急的上火了。”郁季將手機收回。
這句話沒頭沒尾,陸澤成就知道他大概又有什么成算,但不想和他人說。
“我和您一起去吧。”他站起身,“如果您覺得游輪上有危險,多一個人也好照應。”
“我只是猜測,又不是死神來了,哪里可能一出去就有危險。”郁季失笑。
不過話雖如此,他也沒反對陸澤成跟著。
船艙的酒吧里一如既往的安靜,幾個嗜酒如命的常客在大吧臺旁,而屬于宋的那個吧臺則空無一人。
“您在找那位宋先生?您覺得他和這件事有關?”陸澤成注意到他的目光。
“那倒沒有。”
郁季只是想確定下宋的狀態,因為他知道宋大概率是跟著他上的船。
不過這幾天下來,宋并沒有私下找過他。郁季原先推測如果他和Holic有關,一定會想辦法聯系他。
但這幾天看下來宋似乎不急切,所以一時間郁季有點不確定宋的真實用意。
“你好,我想問下在那邊的那位先生,今天不當班嗎?”
郁季走到吧臺前,詢問一旁的侍者。侍者立刻道:“您說宋先生嗎?這兩天宋先生似乎身體不適,所以暫時告假。”
“明白了,感謝。”
郁季不覺得宋那樣的人能在這個時間段恰巧身體不適,所以大概宋也發現了船上不同尋常的氣息。
“算了,走吧。”
現在外面都不安全,宋既然不在,郁季也不想在外面晃悠。
從酒吧到客房需要經過冗長的走廊,郁季腳步慢了一點,陸澤成就不知道什么時候走到了他前面。
他還刻意向郁季的正前方走了走,郁季拍了拍他的后背:“長那么高做什么,擋住我視線了。”
“等下就到了。”陸澤成沒讓步。
郁季知道他的意思,船艙的走廊確實狹窄逼仄,這里沒有窗戶,平時還好,如今這個情況下就顯得很是危險。
“要是真有危險,這么個小走廊誰能躲過去。”郁季伸手將他的后領撫平,“你有這份心就好了。”
陸澤成似乎還想說什么,卻忽然扭過了頭。他停住腳步,立刻將郁季擋在了身后。
郁季一愣,從他的肩頭看過去,發現對面的竟然是宋。
“你怎么在這里?”
這話原本是郁季想問的,但開口的卻是宋。他快步走到了兩人面前,語氣有些急促:“快回到房間去!大廳那邊——”
“砰!!”
這條走廊的盡頭是樓梯,而樓梯再往前便是晚宴的宴會廳。
此刻他們就在樓梯不遠處,而盡頭宴會廳的異響,也能聽得一清二楚。
這聲響讓所有人都愣了片刻。而郁季瞬間就認出了那響聲是槍響,他抓住陸澤成的手,立刻朝著反方向奔去!
第63章 第 63 章(捉) “陸澤成!!!……
“郁先生?!”
陸澤成是他們三人里反應最慢的那個, 等他回過神來,發現宋和郁季一樣,都朝著反方向奔跑。
“發生什么了?!”郁季咬牙。
這聲槍響只是個信號,郁季敢說無論大廳發生了什么, 后面肯定會比現下更糟糕。
“我不知道, 我只是發現大廳里有人有異常。”
宋的聲音還算平穩:“有個男人的表情怪異, 右手一直藏在口袋里。”
兩人順著走廊來到了酒吧。去往客房位置的走廊除了大廳門前,便是船艙另一頭的位置。
郁季停在了酒吧門口,把宋擋在了路中間。
“然后呢?”
他的眼神充斥著警惕, 宋身側握拳的手微微一緊, 才繼續說:“然后我就先離開了。我不能確定那人的目的, 或許也只是一場誤會。”
郁季冷冷地看著他, 沒說話。
宋的說法乍一聽似乎很有道理,但實際上根本經不起推敲。
“如果你覺得那人有問題,大可直接告訴侍者, 讓船上的工作人員想辦法去確定。”郁季盯著他。
如果是個普通人,遇到這種情況下意識躲避是對的。但宋絕非常人, 向他這樣的人遇到這種異常情況第一時間想的不是解決而是離開, 本身就有問題。
但如今再糾結這些也沒有意義, 郁季還不想現在就跟他撕破臉, 于是拉著陸澤成準備從另一個方向離開。
但是忽然間, 宋卻反客為主,攔住了他。
“無論發生什么,你都不要再出門。”他說。
郁季和他的視線相碰撞,宋那原本偽裝的溫和面容如今已然不見。
宋的語氣帶上了強烈的命令,那不是他刻意流露的,而是一個人長時間處于高位下意識的反應。
他的目光也帶上了淡淡的壓迫。而在看著他的時候, 郁季的腦海里突兀閃過了一個人的臉。
“不勞你費心。”郁季冷笑。
明明是十萬火急的時刻,兩人之間卻升騰出了更加緊迫的,劍拔弩張的氛圍。
最終是宋退讓了一步,他別過視線,向著旁邊側身,為郁季讓開了道路。
“您先請。”他換回了那副恭敬的口吻。
郁季便不再理會他,拔腿就跑。
陸澤成一直跟在他身后,他很識趣,也什么話都沒說。
杜倫比斯號非常大,四個樓梯相隔也很遠。酒吧處到另一頭的的樓梯距離最遠,步行約十分鐘才能走到。
饒是郁季體力不錯,狂奔了那么久也略微有些乏力。看著快到另一段,他便慢下了腳步,靠著墻壁微微喘氣。
他掏出手機看了一眼。
一般來說,在公海航行的船只,是無法接收到岸邊信號的。但大游輪一般會配備衛星網來確保通信順暢,杜倫比斯號雖然大,但絕大部分地方都還有網絡。
而果然不出所料,現在郁季的手機已經顯示無信號。看到他的動作,陸澤成也掏出手機看了一眼,然后搖搖頭。
“意料之中。”郁季說。
陸澤成已經隱約知道什么了:“您之前一直不接許少爺的電話,是這個原因嗎?”
如果從現在開始算起,岸上的人發現不對也至少要一天時間,但郁季至少已經有三天沒有理會許雙星了。
“算是吧。”郁季訝異于他的敏銳,“保險而已。走吧,趕緊回去,無論發生什么都別出門”
他的話說了一半,忽然卡住。幾聲不明顯的聲響從前方傳來,郁季罵了一聲:“什么意思?!到處都是??”
杜倫比斯號一共就四個樓梯,他們之前走的是宴會廳前的3號,而面前的則是2號。
現在他們兩個的位置,反而被夾在了2號和3號樓梯中間。除了酒吧和宴會廳,這一層沒有任何可以躲避的地方。
郁季當機立斷:“回去!”
這一層一共只有三個活動場地,宴會廳,酒吧和前面的活動室。現在宴會廳和活動室都有危險,他們只能暫時退回酒吧。
活動室的情況暫且不知,但郁季沒跑兩步,就聽到了身后傳來異動。
他立刻渾身發毛,把陸澤成一把拉到前面:“跑!”
陸澤成愣了一下。他回頭,這才看到有人已經朝著他們沖過來。
他試圖和郁季換位置:“郁先生”
“小心你的腦袋!”
郁季按著他的肩膀讓他低頭,有子彈擦著兩人的頭頂飛過。好在郁季之前的反應速度夠快,兩人立刻拐彎進入了酒吧。
酒吧的客人不算多,在酒吧的侍者大概已經通過耳麥收到了消息,見他們跑來,立刻迎接過去。
“活動室那邊有人在追我們。”郁季簡潔道。
雖然距離還遠,但跑過來也就幾分鐘的事情,看來那位可憐的納爾先生敵人可不少。
“宴會廳那邊的歹徒已經順著4號梯到客房區域了。”侍者說,“杜倫比斯號已經在返航途中,似乎有人發現了。”
杜倫比斯號原本各處都有警衛,而酒吧除了侍者也有兩個警衛在嚴陣以待。
酒吧中之前有零星幾人,此刻都待在酒吧不準備離開。
“我們去宴會廳。”郁季示意道,“那地方寬敞,總比在酒吧好。”
那群人就算沖過來最先路過的也是酒吧。而且酒吧本身并不算很大,躲避的空間也有限。所以即使這里有警衛,郁季也不準備待著。
侍者試圖勸阻:“留在這里或許會更安全,杜倫比斯號會盡最大努力保護各位賓客。”
郁季搖頭,謝絕了他的好意。侍者只能推開了酒吧和宴會廳連接的一條通路;“這是工作人員走的路,您走這里或許會快一點。”
陸澤成一路都沒再說話,郁季也沒注意到他的目光帶著些迷茫和追憶。
兩人來到了宴會廳,郁季看著偌大的大廳,唏噓道:“這地方說不定會安全點。”
宴會廳很大,各個位置還有餐桌和香檳塔,也有幾條通路。
不過大概是因為這里是第一現場,之前在宴會廳的人剛才已經四下逃開,從四號和三號樓梯奔向各處。所以現在這里空無一人,沒有歹徒,也沒有賓客。
“從這邊的情況來看,人并不多。”郁季走到香檳塔前,“明明很顯眼,這座香檳塔竟然沒有倒。”
他四處看了看,找準了一處類似消防栓的暗門,把陸澤成推進去:“好了,待著吧。”
陸澤成反手抓住了他。他這才從那種古怪的熟悉感中脫離,表情有些愕然:“郁先生?”
“我去別處。”
這個地方已經是整個宴會廳最安全的了,雖然郁季也不能保證陸澤成作為反派是否會受傷,只能盡力而為。
“不行。 ”陸澤成牢牢握住他的衣角,“我藏在這里,郁先生怎么辦?”
“我會找更合適的地方躲藏。”郁季拽開他的手。
這種情況下,郁季甚至不清楚是他這種炮灰更危險還是陸澤成這個反派更危險。既然如此,把雞蛋分開籃子裝才是最恰當的辦法。
“郁先生!!”
陸澤成急了,這是他第一次離恐懼如此之近:“就算要藏,您也該選這里!”
“陸澤成,你非要現在惹我生氣是不是?”郁季的耳朵靈,他已經聽到不遠處的陣陣槍聲,“讓你待著你就待著!”
“我是不是太縱容你了?下次你再這樣頂嘴”
郁季的目光一直在注意宴會廳的各個通路,而此刻通往四號樓梯的大門卻被推開。
郁季也什么都顧不得了,立刻拉著他跑:“走!!!”
隨著他們的動作,之前的員工通道也涌入了不少人。這些人都是之前躲在酒吧的,現在倉皇過來,顯然那邊如郁季所料并不安全。
“啊!!”
新進來的賓客和歹徒碰了個正著,雖然對面只有兩個人,但架不住手里持有武器,很快賓客們也開始四下找地方躲藏。
郁季原本是朝著另一側門走的,但現在一片混亂,他們在后側,便想著渾水摸魚從四號門回到樓上房間。
但也不知是不是他們兩個人在一起太明顯,歹徒中的一人原本側身站著,卻忽然將目光對準了他們。
“嘖。”
郁季帶著陸澤成躲了好幾次,但不知為何,原本應當無規則襲擊的歹徒就跟黏上陸澤成了一樣,專門追著他們兩個的位置打。
郁季爆了一句粗口,“他怎么非要追著你!”
“先生,我不知道。”陸澤成按了按太陽穴。
現在是命懸一線的時刻,他只能壓下劇烈的頭疼,試圖把郁季往另一個方向推,“您不用跟著我,我沒事”
“把嘴閉上!”郁季沒心情聽他在這推來推去。
他們倆已經跑到了宴會廳的邊緣,但那歹徒甚至遠離了同伴,朝著兩人追來:“你沒事?我看他就是沖著你來的!你倆上輩子有仇——”
郁季忽然頓住了。
他快速地環顧了一下四周,船艙的長廊上沒有窗戶。他們如今所在的宴會廳,吊頂上裝飾著華麗的水晶吊燈,前面是寬大的圓桌和華麗的舞臺。
杜倫比斯號是一艘非常豪華的游輪,所以它的宴會廳也很豪華。
豪華到,如果單看照片或描述,這里和在陸地上的任何一個宴會廳都沒有區別。
郁季這下是真的想罵人了,他心說這個倒霉孩子,這地方去哪兒找一個大公無私的人再救他!
陸澤成還試圖掙扎,郁季把他抓的更緊:“你別亂跑了陸澤成!你是不是想氣死我!”
他心里怒罵陸成為什么不讓他把那點劇情看完,他但凡多看幾眼就會發現陸澤成出事的地方在游輪上,那他這次就絕對不會靠近游輪!
“小心!!”
他略微一分心,腳下沒注意踩到了破碎的玻璃瓶。鋒利的玻璃片狠狠刺入腳背,郁季一個踉蹌,陸澤成撲過去把他推離那片玻璃渣。
“陸澤成!”
郁季抬頭看了看,大廳太混亂,他們跌倒后那個歹徒反而失去了目標。
“我沒事,郁先生,我沒事。”
陸澤成從那一片酒瓶子碎渣中滾過來,脖子上被劃了一道,別的倒是沒有傷。
他湊過去的時候臉上還帶著點玻璃渣,好在是沒傷著他。郁季伸手將那點渣子抹掉,嘆氣。
“你這家伙。”
別的郁季沒有再說,他側著從大圓桌旁看過去,發現場上形勢已經有了變化。
從另一扇門沖出來了多個全副武裝的警衛,由于宴會廳依然有不少人,雙方都沒有再輕舉妄動。
警衛已經開始試圖勸阻兩個歹徒,無非就是和平離開可以給他們救生艇讓他們上岸。
雖然陷入僵持,不過至少暫時是安全了。郁季靠著桌子揉眉心,但是當他抬起頭,忽然愣住了。
宴會廳的天花板不算高,但卻有一個空中的二層,連接著外面的甲板,平日這扇門應該是員工通道,是關閉的。
而現在,那扇門不知何時被推開了。而在平臺上,則有人手持狙擊槍,靜靜地潛伏在那里。
那距離不算太遠,他的衣服沒換,所以郁季已經認出了那是誰。
“郁先生?”
陸澤成也注意到了他的目光,他低聲道:“這位宋先生不是調酒師嗎?”
“看來不完全是。”郁季沉下面容。
但如今思考宋到底什么身份已經沒有意義,郁季更希望于他現在能把歹徒一槍一個帶走算了。
“砰。”
前方傳來一聲悶響,緊接著是粗啞男聲的怒吼。他似乎被激怒了,緊接著天花板傳來噼里啪啦的一陣聲響,懸掛于高空的多個水晶吊燈猛地下墜!
而其中最大的一個,就在郁季他們藏身的圓桌上方。郁季一個翻滾出去,卻因為受傷的腳沒有發力,并未藏到另一側的桌子后,而是暴露在了兩個桌子之間。
郁季站了起來,試圖跑過去。他沒有看側面的情況,但卻看到了陸澤成驚恐的目光。
“陸——”
郁季終于瞥到了不遠處抬起的槍口。但他甚至還沒來得及去攔陸澤成,就被他寬大的身影撲倒了。
他的視線陷入黑暗,隨即是陸澤成不明顯的悶哼。
“陸澤成!!!”
第64章 第 64 章 難道打宋游一頓就能彌補……
“幸虧不是您挨了那一槍。”
不知過了多久, 杜倫比斯號的急救室終于亮起了綠燈。
郁季和余遙站起來,看到醫生帶著如釋重負的表情。
“我夫人他情況怎么樣?”郁季立刻問。
那時候他被陸澤成完全壓在了身下,連視線都是絕對的黑暗。鼻尖的鐵銹氣息證明陸澤成受了傷,但郁季不敢妄動, 怕牽扯他的傷口。
好在杜倫比斯號的警衛足夠迅速, 立刻就將剩下的歹徒制服。杜倫比斯號也有急救室, 雖然條件有限,但也立刻把陸澤成推進了急救室。
“現在陸先生已經脫離危險,生命體征一切正常。”
這名醫生也是之前在宴會廳躲避的人之一, 他親眼目睹了那一場混戰和千鈞一發的時刻, 感嘆:“陸先生的身高比您高一些, 所以才沒有傷及臟器。如果是您被擊中, 這個位置差不多正好是心臟,必死無疑。”
郁季微愣,但很快繼續問:“那他會留下什么后遺癥嗎?”
“陸先生還年輕, 雖然是槍傷,但沒有傷及任何器官。不過杜倫比斯號條件還是有限, 我們沒辦法說立刻判斷后續情況, 但如果好好調養八成是不會有后遺癥的。”
郁季理解, 不過醫生的八成也就接近百分百, 他也算完全松了口氣:“謝謝。我能去看他嗎?”
“分內之事。現在暫時我們也要先觀察一下, 等稍后確定情況您再來好了,我們會第一時間通知。您腳上的傷雖然處理了,但也最好靜養幾天。”
“明白,謝謝,您辛苦了。”郁季說。
醫生說完便返回了手術室,站在一旁的卡瑞娜立刻走上來, 滿臉歉意:“季,對不起,真的對不起這一切都是我的責任,我沒有及時發現這些隱患”
她在納爾家能作為這艘游輪的負責人,自然有一定能力,面對這種傷人事件該第一時間想好處理措施。
但她卻真心將郁季當朋友,明知道對方剛剛和夫人和好,卻因為自己的失誤差點出人命。這令她非常難受。
“不是你的錯。”郁季安慰道。
無論是天災還是人禍很多時候都難以避免,更何況,或許陸澤成命中注定有此一劫。
卡瑞娜依舊非常歉疚,但她知道道歉遠沒辦法彌補受害者的損失:“季,以后你在意國,無論有任何需要,我都會竭盡全力幫助,我以納爾的姓氏立誓。”
“謝謝你。”郁季說,“你不必太在意,我們依舊還是朋友。”
卡瑞娜因為這一聲朋友而紅了眼圈。但她很快調整好狀態,因為除了陸澤成還有其他幾位乘客有不同程度受傷,她都需要一一慰問。
閑雜人等都已離開,郁季這才將目光轉到如今還站在這里的最后的外人身上。
宋帶著幾個保鏢,從他們送陸澤成進入急救室便站在遠處。他既不靠近,也不離開,卡瑞娜在慌忙之中甚至都沒注意到他在那里。
此刻他依舊沒有動,但郁季卻直直走了過去。
“卡瑞娜和此事無關。”郁季說。
“但是你,宋。這件事,和你有沒有關系。”
卡瑞娜是受害者,郁季能夠理解。但宋,他既然能拿著狙擊槍進入杜倫比斯號,既然能在宴會廳以如此恰當的時間出現。
郁季不是傻子,這中間不可能沒有問題。
“我并非有意。”宋說。
他的回答模棱兩可,從這話中沒人知道宴會廳的動亂到底是在他的意料之外,抑或也是他計劃的一環。
郁季看著他那張臉,冷笑一聲。緊接著他猛地揮拳,將宋狠狠甩了過去!
“郁先生!”
“——大人!”
余遙和宋的保鏢同時喊出了聲。幾個保鏢想要上前,而余遙擋住了他們。
宋踉踉蹌蹌地向后跌了兩步。郁季的力氣很大,他別過頭吐出血沫,擦了下嘴角。
“停。”他抬頭,先朝著自己的保鏢示意。
“如果這樣能讓你解氣的話。”宋說,“你打我吧。”
他說這這句話究竟是什么意思或許難以論證,但郁季心里火氣一下就上來了。
這句看似無怨無悔的、甚至帶著點奉獻意味的話,甚至讓郁季覺得可笑。這讓他回憶起了過去。
他永遠也忘不了他最初剛接過郁家的時候,在那有多無數人在盯著他的緊要關頭,有人背叛了他。
郁季那時候在郁家還并非有太多人信服。哪怕他的能力毋庸置疑,但那時候郁家的高度遠遠不如現在。
所以很多不明真相的人都認為,他之所以成為家主,是因為他爸是上一任,而老太太對他過于偏愛。
郁季知道,能讓所有人閉嘴的最好辦法就是用實力說話。他一向敢賭,所以他動用了他全部積蓄,全盤拿來投入了一個名為新設的中型手機公司。
而凡郁季敢賭,他都至少有八成的確定性,賭的不過兩分的意外。郁季看中了那手機獨特的新系統和流暢的使用體驗感,他認為新設手機未來一定能占據手機市場的一大份額。
但新設手機當時的研發團隊卻不那么想。那時候新設手機幾乎在破產的邊緣,他們對自己本次的產品有自信,可他們同樣對過往的產品有自信,但結果寥然。
所以新設手機的boss在思考,究竟是接受郁季的投資繼續進行研發,還是宣布破產,將自己手頭的產品賣給其他的公司。
這位boss壓力也很大,他的父母那時也重病在床,前幾次的產品也都是郁季投資,但并未有成效。因而他非常沮喪,甚至連他本人都想勸郁季放棄他們。
而郁季一直在安慰他。或許是當局者迷,但郁季認為這一次的新產品建立在過去失敗的基礎上,而它幾乎完美無缺。
所以,他勸服新設手機的boss繼續下去,至少接受他的投資,將最新款的手機發售出去。
——但他失敗了。
因為boss的父母重病在床,他的妻兒因為他久久沒有成果而離開。而那時候,有一家海外的公司忽然想用極高的價格收購他的公司,但他只有24小時的考慮時間。
因為感念郁季的幫助,那位boss在那一天給郁季打了很多電話。或許只要郁季再次鼓勵他,他就能選擇拒絕海外公司,最后再進行一次嘗試。
但郁季的電話,那一天沒有接通。
那天郁季因為去一個分公司考察喝多了酒,所以將電話和一切事務都交付給了助理。他千叮萬囑一旦有電話,尤其是新設手機boss的電話,必須要接通。
而那個助理的名字,叫宋游。
彼時郁季的朋友很少,更年輕時他心高氣傲,郁虹陽甚至許雙星,在他看來是毫無用處但需要罩著的弟弟們。
他雖然有這些“弟弟們”,但是沒有朋友,遇到事業上的困難,也沒有可以傾訴的地方。
宋游就是這時候進入他視線的。郁季那時候因為忙,也一直在應聘助理,而宋游便是諸多應聘者中郁季當時最合心意的。
宋游懂得很多,對很多事情也有獨到的見解。郁季并非會輕易相信他人的人,但他沒來由覺得宋游給他了一種熟悉感。
這種熟悉感無法說是好是壞,但在那時郁季舉目無親,母親瘋了,父親離開,老爺子過世,而老太太還指望他撐起郁家。
所以,哪怕在某些地方還有分歧,但那份熟悉感最終隨著時間的推移,自然而然變成了信任。
在勸服新設手機boss的時候,郁季何嘗沒有壓力。他壓力唯一的釋放空間就是宋游,也因此最關鍵的時刻,在他最不能懈怠的時刻,他選擇了讓宋游作為他的保障。
但宋游沒有。郁季到現在都不知道宋游為什么不叫醒他,但那天因為聯系不上郁季,新設手機的boss和海外公司簽訂了合同。
說來很可笑,如今在市面上生產的新設手機是如今最火的手機品牌之一,但如今它已經屬于一個國外的品牌了。
而當郁季去找他對峙的時候,宋游卻說出了令他匪夷所思的話。
宋游說:“我只是希望你休息好。失敗也沒什么,我會養你一輩子。”
“?”郁季覺得他是瘋了,“你養我??我自己不能養我自己嗎?”
“你真的喜歡在郁家互相傾軋,看你那些兄弟姐妹急著把你拉下水嗎?”宋游反問他。
郁季當然不喜歡,或者說他其實很討厭麻煩。但喜歡與否,麻煩與否,甚至一件事行動與否,這都該由他自己決定。
于是他繼續和宋游對峙。而那一次爭吵最后,宋游說了一句話。
“如果你生氣了,就打我吧。”宋游說,“但無論如何,這已經成為事實。”
郁季真的很火大,他根本就無法理解,難道打宋游一頓就能彌補他的損失?難道打宋游一頓就能讓時光調轉?
最后,郁季辭退了宋游。宋游所做并不觸犯法律,也沒有直接證據能送他進監獄。
——當然,宋游的背叛并未讓他萎靡不振。因為老太太又給了他一筆錢。
老太太甚至沒有多問什么,她手里有曾經本家給的嫁妝,也有老爺子留下安身立命的資產。
但聽說郁季出事,她立刻將那些東西換成錢給了郁季。
這一次郁季沒有信任任何人。他的眼光毋庸置疑,所以他直接投入了電子產品行業,很快就帶著郁家走上輝煌。
而這份不愉雖然存在,但大多幾乎被遺忘。因為陸成出現在他的世界,而陸成,早已經用無數的朝夕相處和日夜陪伴證明了他們彼此的信任。
回到現在。
如果不是宋游那張可恨的臉已經被郁季牢記于心,他甚至會覺得面前的宋就是宋游。
但有了陸澤成的前車之鑒,郁季現在開始逐漸覺得,或許宋和宋游真的有什么關系。
過去的郁季最終也沒有去揍宋游,因為他還有工作,他甚至沒有時間再去多跟宋游說一句話。
但如今的郁季有。他不僅有,他的時間還很長。
于是他真的走過去,把宋給揍了一頓。
第65章 第 65 章 “先生是不是去和誰打架……
“郁先生, 您到底是怎么了?”
病房里,余遙心有余悸:“那個宋,看起來可不簡單啊。如果是意國的勢力,您這樣做會不會有些冒險?”
郁季沒說話, 兀自用手帕擦拭著自己的手。他揍宋用了十足的力道, 最后宋幾乎被他打的也要住進病房。
最后是出來要通知病情的醫生阻止了郁季的“暴行”。他說檢查后陸澤成的情況甚至比預想好很多, 差不多快要醒了,叫郁季可以去看看。
郁季這才放開宋。余遙在旁邊都快急死了,手機信號還暫時沒有恢復, 他連叫其他幾個弟兄的時間都沒有。
“不用管他。”郁季說。
他這個人一向睚眥必報, 人生中唯一沒有報仇的就是宋, 一是實在不愉快, 二是他平白覺得這種往事說出來陸成會不高興。
但現在就沒有那么多牽絆了。郁季在打宋的時候并非全然發泄憤怒,他觀察過宋的表情,哪怕他做的再過火, 宋都選擇忍耐。
所以郁季基本已經確認宋就是宋游。因為他人生中認識的宋沒有幾個,除去太小時候在Holic船上見到的那個, 也就只有宋游。
而他小時候見到宋在意國, 宋游在華國, 如今的宋又回到了意國。
這條線很明晰, 郁季也基本知道了他當初為何會對宋游覺得熟悉, 恐怕因為宋游就是他兒時見過的宋。
既然知道過往,清楚情況,郁季絕不會姑息。
這頭的余遙看他不不說話了,又忽然輕嘆了一聲。他開始在一頭拿紙筆些什么,郁季開始沒在意,后來發現, 他似乎在寫辭職信。
郁季無奈,直接把他那兩片紙接過來撕了:“行了,與其寫這些東西,你不如去把其他幾個人找過來。”
“如果我覺得你沒用,我會先讓你滾蛋,輪不到你寫辭職信。”
就像和卡瑞娜無關一樣,郁季知道其實這也和余遙無關。
如果這個世界的劇情,“命運”就是如此,那就算余遙站在他倆身前,那子彈還是會打到陸澤成——或者他。
說到這里。
被別人保護,其實對郁季而言是一種非常少見的經歷。他從小獨立,不需要保護,更多時候他其實是作為保護別人的角色存在。
但是在陸澤成身上,他卻久違體會到了這種感覺。不只是這一次,甚至更早的那一次落水,陸澤成也不顧一切地過來保護了他。
郁季嘆了口氣,摸了摸他的臉頰: “真是個笨蛋。”
陸澤成依舊還處于昏迷中。他的臉色顯得有些蒼白,而睫毛在微微顫抖,就好像陷入了不美好的夢境。
郁季伸手去碰了一下他微微顫抖的眼睫,又捏捏他的鼻梁。
“也真不讓人省心。”郁季說,“還不快點醒過來。”
郁季其實只是說了一句,他也知道陸澤成剛脫離危險,怎么可能這么快就清醒。
但不知是否陸澤成真的聽到了他的抱怨,待郁季話音剛落,陸澤成的指尖忽然輕輕地動了一下。
郁季立刻發現了他的動作,有些驚喜地湊近:“澤成?”
陸澤成的動作幅度更大了點,隨即,他睜開了雙眼。
“澤成,感覺怎么樣?”
郁季沒想到他這身體素質好到剛脫離危險就能清醒,他握住了陸澤成的手:“有不舒服的地方嗎?”
陸澤成搖了搖頭。他的臉色很白,看起來還是異常虛弱,但卻張了張嘴,似乎要說什么。
郁季立刻湊到了他頸邊,才聽到了那輕飄飄的聲音。
“先生。”他說,“您能抱抱我嗎?”
郁季沒想到他睜開眼第一句話竟然是這個,心不知怎么微微刺了一下。
“當然。”
郁季俯下身摟住他,輕輕道:“疼不疼?”
陸澤成閉了閉眼。
那是對他如此熟悉又如此陌生的懷抱。他曾經以為生與死的分界會將他們永遠阻隔,但萬幸他還是完成了彼此之間的約定。
他也很想伸出手臂將面前的人擁入懷中,但最終只是搖頭。他柔聲說:“其實一點也不疼。”
郁季輕拍了一下他的腦袋,他就笑:“我沒騙您,因為一下就暈過去了,哪里能覺得疼。”
郁季雖然遭遇過很多危險,不過也沒中過槍。他也判斷不出陸澤成說的是真是假,只能無奈道:“下次不準做這種事了。”
“可是我控制不了。”陸澤成說。
聽見這話郁季真是又氣又無奈。他踹不了陸澤成,也舍不得下手打,只能又捏了捏陸澤成的耳垂:“你是不是非要惹我生氣?”
“先生,要是你出事了,我會瘋掉。”陸澤成將頭偏了偏,去蹭他的指尖,“我肯定當時就嚇傻了,什么都不知道,什么也做不好。”
“要是我受傷了,先生一定會第一時間想好該怎么處理,該怎么善后不是嗎?而且我很確信先生會救我。”
他說的從某種程度來說的確是事實,但郁季卻還是覺得不該如此。
但無論他想說什么,陸澤成蹭他指尖的動作都像是輕飄飄的羽毛,不重,卻撲滅了他斥責的欲望。
“你好好養傷。”郁季最后將手心攤平和他的臉頰相貼,“別老是亂想。”
陸澤成卻動了下手臂。郁季立刻扶住他的手:“怎么了?你哪里不舒服?”
“沒有,只是先生怎么受傷了?”
方才他就看到郁季伸手時骨節處有擦傷,而現在又看到郁季的手腕上也有處紅腫。
“沒事,是之前躲的時候崴的。”郁季說。
其實是他剛才揍宋游揍的,他用的力氣很大,最后揮了一拳把自己手腕也給折了。
他不想讓陸澤成多想,但陸澤成依舊敏銳地發現了什么:“我明明一直看著您,之前根本沒有這個傷口。”
“先生是不是去和誰打架了?”
以前也不是沒有這種情況發生,就像最開始郁季和過去的他說的那樣,如果最為憤怒之時,比起忍耐,更應該直接出氣。
但郁季雖然信奉于此,卻很少真的親自動手。如果他動了手,就說明他真的異常憤怒。
“沒有,你別擔心。”郁季說。他覺得陸澤成的問題略顯奇怪,但還沒等他多思考一下,就看到陸澤成微微側了側頭,似乎有些失落:“我是不是又問了不該問的問題?”
“怎么會。”他現在還躺在床上,身上還纏著紗布,可憐的不行。這種情況下郁季滿心滿眼只有他,立刻解釋道:“只是一點小事。”
“沒否認,看來您就是和其他人打架了。”陸澤成眨了下眼。
郁季也不知怎么的,明明陸澤成的言語都很溫和,但他卻沒來由有種自己被管束了的錯覺。
“誰惹您生氣了?”陸澤成又動了動手臂,這次他反手握住了郁季的手,“我幫您教訓他。”
郁季沒想到他著剛剛清醒就想著要給他出氣,著實是愣了一下。
也不知是不是危難之間見真情,又或者同患難確實會拉近人與人之間的距離。郁季第一次覺得,陸澤成讓他的心緒有了別樣的牽動。
著很奇怪,郁季覺得或許是因為他打的人是宋游。哪怕他從小到大從來沒覺得會有人幫助或保護自己,但當有一個人這么出現時,他還是會側目。
“你有這份心就好了。”郁季最后久違地摸了摸他的頭,“等你的傷養好了,一切都好說。”
他說完就松開了陸澤成的手;“我出去一下,稍等。”
杜倫比斯號已經恢復了正常網絡,也因此郁季的手機一直在口袋里不停振動。見陸澤成點頭,他才走了出去。
能一直給郁季打電話的自然只有許雙星,他剛接通電話,許雙星的吼聲就幾乎震碎屏幕:“郁季!!!”
“在呢,在呢。”郁季將手機遠離耳朵。
“你別跟我在這兒不當回事!!你他媽嚇死我了!你知不知道我已經帶人跑到海上,差一點就要去追你的船!你干什么不接電話!!!我差點瘋了!!”
這事兒確實不太地道,也得虧是許雙星。郁季之前計劃的便是,如果一切正常,他和許雙星也就失聯一兩天,之后道個歉哄兩下就行;
但一旦出現問題,比如現在,許雙星這份保險便有了用處。
“你追著杜倫比斯號?”
“是啊!!我花光了我的零用錢,還去借了幾百萬人家才肯給我出海!!”
“追的好。”郁季說,“你現在在哪里?”
許雙星的吼聲卡到一半:“什么?”
“出了點事,長話短說。澤成受傷了,杜倫比斯號醫療條件有限,你什么時候能過來?”
杜倫比斯號失去信號后偏航了一段時間,再加上遇襲,耽誤了不少時間。
雖然陸澤成醒了,但就像醫生說的那樣,游輪條件還是有限。
槍傷可不是開玩笑的小傷,郁季看過太多在海上吃槍子的原本脫離危險,又因為傷口感染或后續并發癥去世的人。
所以他想盡快把陸澤成轉到正規醫院,避免會留下任何后遺癥。
“我就在不遠處,不過這是艘黑船算了。”許雙星說,“我立刻讓他們過去。”
郁季知道他在猶豫什么:“你和開船的說,我認識杜倫比斯號的負責人,如果出問題讓他來取我的命。”
“說什么話呢你郁季!你給我等著,哈!!”
許雙星猛地掛斷電話,郁季嘆氣,又過去找了一趟卡瑞娜。
一般他們這些大家族的游輪最忌諱有跟船,尤其是黑船。而與之相對地,開黑船的也不太愿意惹怒這些家族。
不過卡瑞娜立刻就同意了他的要求:“你說的對,這是應該的!幸虧你有朋友跟來。我會和他們打招呼,什么都不會追究。”
第66章 第 66 章 他雙手籠住了陸澤成的……
“謝謝你。”郁季由衷道。
“不, 這原本就是我該做的。杜倫比斯號要比原定時間還晚靠岸,如果因此耽誤了你夫人的最佳的治療時間,我這輩子都不會原諒自己。”
她也才剛剛和傷者商討完賠償,此刻坐在寬大的沙發里, 整個人幾乎陷進去。
她的雙手不斷絞緊手中的礦泉水瓶, 瓶子發出吱呀的聲響:“怎么會發生這種事說實話, 我以前從沒處理過這種情況。”
“我明白。”
卡瑞娜看起來很重感情,這種品格并非不好,但在類似納爾這樣的大家族里會很不利。所以郁季猜她以前應該過得是無憂無慮的公主生活, 但不知為何如今卻開始接手工作。
但他無意窺探他人隱私, 只是道:“我或許比你略有經驗些。如果有什么拿不準主意的, 如果不嫌棄, 你可以來找我。”
“不,我怎么會嫌棄!事實上,我很感謝, 因為我身邊真的沒什么可以說話的人。”
她簡單和郁季說明了下現在的情況。雖然歹徒已經被抓住,但一共三人, 一個在之前和警衛的搏斗中身亡, 另外兩個卻咬死牙冠什么都不說。
卡瑞娜只能從那位旁支的死亡入手, 大致推斷這幾個鬧事的人就是為了搞砸納爾家的名聲。但至于他們是誰派來的, 卡瑞娜卻一概不知。
“而且, 雖然沒有人員死亡,但有幾個大家族的子弟都受了傷。”卡瑞娜的腰背深深弓起,她捂住臉,“即使我能賠償,但有些要求卻有些超過”
那些想要以此要挾的富家子弟曾經也和納爾有競爭關系,原本來這艘船或許有找茬或者吸取經驗的想法在, 但如今通過合法賠償反而是更快打壓納爾家的辦法。
“比起這個,卡瑞娜小姐,我有個關于這艘船的事情想問你。”郁季忽然說,“我想知道,這艘杜倫比斯號,你的家族從一開始就打定主意讓你來管理嗎?”
之前郁季的心都不在她的談話上,但現在危機暫時解除,郁季多思考了一下就很快發現盲點。
如他之前所說,他認為卡瑞娜之前或許并非是能承擔家族事務的職責,就好像很多郁家的女該也會選擇學禮儀和粗淺知識,為的不過是最后聯姻。
無論卡瑞娜所屬的旁支最后發生了好的或是不好的變化,杜倫比斯號是納爾家為了證明自己成為新任霸主的揚威之舉,都不該讓一個缺乏經驗的人來管理。
“不、不是。”卡瑞娜頓了頓才說,“我把你當朋友,所以這些事希望你能替我保密。”
“當然。”郁季點頭。
“我的父親原本可能會成為納爾家的下一任家主。”她輕輕說。
既然是曾經,那必然發生了些不幸的故事。郁季靜靜傾聽她的話:“總之,我的父親意外身亡,而我和我兄長迫不得已被卷入權力斗爭。”
“原本我兄長是我父親的得力助手,而我只不過是一個無憂無慮的小女孩。但變故突生,兄長也無法承擔太多,我就想幫他一起。”
“這次的杜倫比斯號航行,原本已經落到了家族的另一個人手里。但我一位叔伯又花費全部力量為我們爭取來了這個機會,只要這場航行圓滿順利,那我兄長一定能在納爾家站穩腳跟。”
郁季的指尖點了點桌面:“但這個機會,一定不是為你準備的,而是你兄長,對不對?但為什么最后落在了你身上?”
“這是因為我兄長原本就沒有時間跟著游輪出航。”卡瑞娜說,“他很忙,非常忙碌。但叔伯已經將這個機會爭取,也是一番好意。迫不得已,我才接手了這項任務怎么了嗎?”
“有很大問題。”郁季沉思,“你走之前,你的兄長沒有說些什么嗎?”
“他沒有,因為叔伯是直接將這件事告訴的我。我兄長目前還在M國進行談判,連我也聯系不上。”
“果然。”
郁季抬頭,看著她有些茫然的臉:“你們和你這位叔伯的關系很好嗎?”
“我們都是他看著長大的。”卡瑞娜說,“你是覺得不、不可能的!”
“不用說不可能,你先聽我說。”郁季手心朝下壓了壓,“家族之間的權力斗爭非常謹慎和危險,一著不慎滿盤皆輸。在這種情況下,假設你的叔伯是為了你兄長著想,無論如何都會告訴你兄長這件事。”
“因為如果你的兄長不知道,他貿然接下這個任務,失敗了怎么辦?和你兄長別的計劃相沖突怎么辦?成功或許不能為你兄長繼承家業拍板定轉,但失敗一定會極大降低他的威信。”
“而你兄長無法聯絡,你們家只剩下你能承擔重任你的叔伯一定知道,對不對?”
卡瑞娜并不笨,她幾乎立刻就想清楚了郁季所說的假設。
“這么簡單的事情,我竟然從來沒想到”她懊惱,“我完全相信了叔伯!我還覺得他是花費大代價為我們爭取到的這個機會!”
“這沒什么,因為你信任他,而他也了解你。”郁季說。
“不過,如今問題已經產生,恐怕現在杜倫比斯號出現意外的事情已經被很多人發到網上了。”
“是的我已經搞砸了一切,我真愚蠢!”她咬牙,竭力控制著自己的顫抖。
郁季知道她大概已經手足無措了,安慰道:“沒關系。我還想知道一件事,這艘船是不是忽然交到你手上的?”
卡瑞娜點頭。
她不用說太多,這件事甚至可以在網上查到。原本納爾家的杜倫比斯號應該是一名叫西德,也就是卡瑞娜兄長的競爭對手負責。
但是等真正揭幕儀式,卻發現負責人變成了卡瑞娜。網上說什么的都有,有人說這證明了卡瑞娜的兄長卡特最終會成為下一任家主,也有的說是卡特用了不光彩的手段。
“我有一個想法。”郁季抬頭,嚴肅地看著她,“這個計劃有非常大的風險,但如果是我,我會嘗試。不過我并不十分了解意國行事,甚至不清楚你們的家族情況。所以我只是給你提出建議,而是否參考,則由你來做抉擇。”
卡瑞娜立刻明白了他的意思。她在被揭露叔伯背叛的時候未曾落淚,卻在郁季說出這位句話時幾乎哭泣:“季,你說!我沒有想到我原本只希望找一個傾聽者,而你卻想要幫助我真的感謝你,我不知該如何言謝。”
“什么都不需要,我說過,我們是朋友。”
郁季拍拍她的肩膀:“那我現在把計劃告訴你。你是核心,因此對你而言也十分危險。不過怎么實施由你決斷,之中成功或失敗的風險也你自己衡量。”
“但一旦成功,這將是你兄長扳倒對方的最佳手段。”。
郁季先去幫卡瑞娜處理了幾個拿這件事做威脅的富家子弟。
其實這樣的人處理也簡單,卡瑞娜太慈悲,郁季只要擺出一副光腳不怕穿鞋的架勢,那些子弟便灰溜溜地接受了原本的賠償方案。
而等許雙星再次給郁季打電話,他才和卡瑞娜告別。
在走的時候郁季回頭,發現卡瑞娜在桌前整理資料,站的筆直。卡瑞娜和他說了很多答謝方式,不少都甚至對郁家有利,但郁季拒絕了。
現在想來,他覺得他無非想看到的就是這樣的情形,卡瑞娜的抬頭挺胸或許是他最想見到的答謝。
“玉兒!!”
郁季剛到病房還沒坐下,許雙星就到了。
他一來就立刻奔向了郁季:“你怎么樣?你沒事吧??”
“我沒事,一切都好。”
腳上的傷雖然疼但是不嚴重,包扎后就不怎么影響活動。比起他,陸澤成才需要關照:“你先帶著澤成去醫院吧,就是他妹妹也在的那一家。”
“我聽余遙說你也受傷了!那你呢?”
“我?我好的很,余遙一天天除了會告狀什么也不會。”郁季白了一眼一旁裝鵪鶉的余遙,“你先帶著他走,我還有點瑣事處理,他的傷可耽誤不得。”
他又看向陸澤成,大概是因為一直輸液的藥有鎮定作用,陸澤成現在又睡著了。
郁季跟著幾個保鏢一起看著他被推出病房,才看見他手里似乎抓著什么東西。
郁季走上去想幫他放到一邊,但半天也掰不開他的手。而這時候他才發現,陸澤成手里死死攥著的是那枚老太太給的玉鐲子。
那時候陸澤成說取不下來,但大概覺得船上危險,他卻不知道有用什么辦法取下來了,貼身帶著連在宴會廳奔跑都沒摔碎。
大概是現在安全了,不知道什么時候他又拿了出來,握在手里。
郁季覺得自己接觸那玉鐲的指尖都被不知從何而來的熱意燙了一下。
他雙手籠住了陸澤成的手,低低地嘆了口氣。
“不讓人省心。”
陸澤成的鐲子最后郁季還是把它取下來了,不知道是不是感覺到了是郁季在拿,陸澤成松開了手。
郁季從他的口袋里找到了那個包裹棉花的絲綢袋子,把鐲子放了回去。
余遙和保鏢們把陸澤成先接到了黑船上,因為杜倫比斯號沒有管他們是黑船,連之前開黑船的頭目都對許雙星恭敬許多:“少爺,那咱們走嗎?”
“切。”許雙星跟他點頭,卻小聲在郁季耳邊嘀咕,“不是他剛才拽的二五八萬說把我剁了的時候了。”
郁季笑了笑:“你借了多少錢?”
“我借了六百萬!”許雙星理直氣壯,“給我付錢!”
他話雖然這么說,卻也半點不提自己墊進去了多少零花錢。
郁季將一張卡給他:“謝了,好兄弟。”
“咿,別肉麻。”許雙星把卡扔回他的口袋,“我要六百萬轉賬,一分不多一分不少!萬一你給我的是空卡怎么辦?”
“行了,你就算花幾千萬我也有那個錢。”郁季失笑。
“哈!難道我沒有幾千萬嗎?玉兒,你看不起誰!”
第67章 第 67 章 “那我就祝你心想事成,……
許雙星帶著陸澤成先走了, 最后也沒有要那張卡。
郁季沒有太多和他敘舊的時間,立刻返回去和卡瑞娜繼續商議計劃。他們需要在杜倫比斯號靠岸前完善一切,才好進行最精準的反擊。
就如之前所言,原本杜倫比斯號不是該由卡瑞娜或是卡特負責, 只是在幾乎臨出發前夕才緊急交到卡瑞娜手中。
而那位原本該接手杜倫比斯號的西德·納爾, 面對外面鋪天蓋地對他的負面言論, 卻毫無反應。
要知道,盡管很多人認為卡特獲得杜倫比斯號管理權是不光彩的,但這同時也表示卡特有這個實力。
如果西德一直不發話, 那么無論是外界還是他的支持者, 都會認為這是一種軟弱的信號, 代表他不敢和卡特爭搶。
“那他是為什么呢?難道是想要等我這里出事后再落井下石?”卡瑞娜憂慮。
“不僅如此。”郁季拿起筆記本電腦, 從上面調出幾份檔案,“這位死去的納爾先生,是否與你兄長有什么關系?”
卡瑞娜搖頭:“應該沒有或者, 我不知道。雖然我也幫兄長分擔了許多,可很多事情他還是不讓我知道。”
畢竟納爾家就和曾經的Holic一樣, 明面上做這些海上生意, 實際上水面下多得是暗礁。卡瑞娜這樣的性格, 確實不適合完全踏足這個領域。
不過雖然她不清楚, 好在卡特在去M國之前, 也在納爾家留下了能幫她的心腹。
那位心腹原本因為被卡瑞娜的叔伯算計,沒有跟著卡瑞娜一同上船。但因為許雙星要找黑船的動靜太大,卻正好被他發現。
他替許雙星掃了尾,跟著黑船一起來到了杜倫比斯號。
此刻那位心腹也來到會議室,看著死者的資料,沉吟片刻道:“這個人, 卡特先生似乎確實見過。”
“哦?”郁季挑眉。
那位心腹欲言又止地看向卡瑞娜,盡管他知道郁季是幫助他們的人,但這些信息涉及機密,他不想讓外人知道。
“無妨,告訴郁先生吧。”卡瑞娜說,“如果沒有季,你都根本來不到船上,而我也想不出什么方法。只要什么都不管,等靠了岸我們就必死無疑。”
她既然這么說,心腹也不再猶豫。說到底原本就是因為他們一派對那位叔伯太過信任,原本除去他,那位叔伯才是卡特安排在家族中保護卡瑞娜的人。
“死去的這個男人,過去一直跟在西德身邊。”
簡單來說,就是這位死者原本一直是西德的人,但其實他還有另一重身份,便是卡特派去的間諜。
但知道這件事的人很少,除了卡特和幾個心腹,便沒有其他人。此次這人意外去世,連這位心腹也沒有預料到。
“難道說西德已經發現了這件事?”
“不無道理。”郁季說,“如果他已經發現,那么讓人去暗殺也合乎情理。最重要的是,卡瑞娜一定不知道這是自己兄長的間諜,如果她更熟悉家族事務,就會輕易發現這是西德那邊的人。”
如此,西德便能輕而易舉地處理掉身邊的叛徒,并且轉而攻訐卡特,指責他為了爭權奪利甚至敢直接殺死納爾家族內部的人。
家族長老一定會考慮卡特一方的行為過失,因為如果一切連起來,很像是卡特因為急于奪權從西德手里拿下船只控制權,但卻沒有能力運營。
剛剛拿到權力,就殺死了競爭對手的副手。此外不僅沒干實事,搶來的杜倫比斯號反而出現了如此嚴重的槍擊案。
而且,這不僅是家族內部的過失,甚至影響了外界對納爾家的評價。若是此事不能好好解決,卡瑞娜的兄長幾乎可以直接被判出局。
“原來他們打的是這個算盤。”卡瑞娜長長嘆息。
“我已經嘗試和卡特先生聯系,但都沒有應答。”心腹道,“我懷疑卡特先生身邊也有間諜,可能阻止了我們之間的通信。”
卡瑞娜頓時目露擔憂:“那哥哥他不會有危險吧?”
“放心吧,卡特先生遠比我們更謹慎。如果他完全
察覺不到異常,那或許我們早就敗了。”
心腹的話給了卡瑞娜極大的信心,她轉頭看向郁季:“季,你有什么好辦法,不如直接說吧。我知道任何計劃都有風險,你放心,如果失敗,我絕不會透露任何和你有關的信息。”
“嗯。”郁季點頭。
后續商談直到半夜。接下來幾天郁季一直在幫助卡瑞娜處理諸事,直到杜倫比斯號緩緩靠岸。
但原本的殺人案件,甚至杜倫比斯號槍擊案件,都已經不是當下最熱的話題了。
如今在網上瘋傳的是一個模糊的錄像,那似乎是不知何處港口的監控。從監控中,能清晰地看到卡瑞娜的身影,而和她碰面的正是西德。
卡瑞娜和西德站在一起,也能說得上一句郎才女貌。但他們無論血脈多么疏遠,終究都是同姓納爾,更何況某種程度上還算是敵人。
那這件事就變得有些古怪,孤男寡女深夜聚會,卻非情人或愛人,那還能做什么?
這段視頻是通過意國一個黑客發送的,直接發送到了意國的社交軟件,等西德家發現不對想要刪除已經晚了。
不少人已經得出結論,卡瑞娜成為了西德的左右手。那么曾經一切疑惑就迎刃而解,西德之所以被奪了船也不聲張,是因為他知道卡瑞娜是他的人。
所以就算他不說話,最后爭奪權力時卡瑞娜也早晚會站到他那一邊。
不過西德卻沒想到,杜倫比斯號出了這樣的事。西德這下賠了夫人又折兵,多數人說他拉攏了卡瑞娜,也算有勇有謀,只可惜差了點運氣。
“果然成功了。”卡瑞娜看著電腦屏幕,長長地松了一口氣。
西德之所以被奪去杜倫比斯號也沒有聲張的原因很簡單,因為卡特不在,能接手的只有卡瑞娜。
如果他想要做出反撲追究的姿態,手段強了卡瑞娜必然斗不過他,而手段弱了一樣會被質疑能力。
既然如此他不如什么都不做,到時候杜倫比斯號出現問題,他反而成為了未卜先知所以規避了風險的人,會將他的名聲進一步拔高。
郁季也是從這一步推斷出,西德這個人一定非常自大,并且不把卡瑞娜放在眼里。畢竟如卡瑞娜所說,如果拋去父母,她其實是納爾家這一輩最天真愚蠢的。
不過天真愚蠢,有時候也是最好的偽裝。更何況這確實是一步險棋,哪怕是西德都不一定會做的那么絕,更不要說卡瑞娜,沒人會覺得她真的敢這么做。
因為一旦她將自己變為西德那邊的人,其中最直接地,她會迎接來自己兄長的猜忌。
這種大家族中的血脈親情或許重要,但也不那么重要。一旦卡特和卡瑞娜之間的信任崩塌,卡瑞娜所有的良苦用心都成了泡影。
此外便是,卡瑞娜的行動,除了那位心腹,沒有任何卡特方的人提前知曉。
這些人是否會為了阻止事態發展直接搶先對卡瑞娜下手,又或者卡瑞娜是否會失去他們某些人永久的信任,這都是未知數。
不過即便如此,卡瑞娜也還是毅然決然同意了。
“我和我哥哥的感情很好但這不是我想要實施計劃的最終緣由。”卡瑞娜說。
她早就換掉了之前的裙子,又穿回了利落干練的西裝:“這一切因我而起,是我的大意和天真才給了對方可趁之機。我如果沒有反擊的力量,下一次我的朋友遇險,我需要珍視的人遇險,我用什么樣的力量保護他們?”
郁季有些欣慰地看著她。
其實這也是她幫助卡瑞娜的緣由,哪怕卡瑞娜是他的朋友,但在意國他勢單力薄。貿然牽扯進大家族的爭端并非好事。
不過,她在卡瑞娜身上看到了曾經的自己。就憑這一點,郁季也想拉她一把。
“第一階段暫且結束了。”郁季看向舷窗。那外面雖然很多記者,但沒有一個是試圖采訪賓客的。
他們都將長焦對準杜倫比斯號,想要等卡瑞娜下來,詢問有關西德的問題。
這幾天郁季在內部幫助敲打震懾那些貴族子弟,而外部的新聞早已不在此處。因此杜倫比斯號出事的話題將不再成為掣肘,因為新聞永遠都是最新的更抓人眼球。
“接下來我就不便出面了,一切都由你來承擔。”郁季拍拍她的肩膀。
“我知道的。”卡瑞娜對他笑笑,“你也先走吧,快去看看你的夫人,我耽誤你太多時間了。”
“不用那么客氣。”郁季擺手,“那我就祝你心想事成,一切順利。”
接下來,卡瑞娜就要面對卡特一方的指責,西德的報復,以及各種輿論和白眼。
但這是卡瑞娜選擇的路,郁季只能忠心地祝福她一切順利。
“我會的。”卡瑞娜說,“如果我成功了,真希望能再次見到你,季。”
“一定會。到時候記得去華國玩,我做東。”
第68章 第 68 章 卡瑞娜的事情在郁季這……
卡瑞娜的事情在郁季這里算是告一段落, 接下郁季立刻馬不停蹄地趕往了陸澤成所在的醫院。
“澤成現在還好嗎?”
高級病房里,郁季終于有機會坐下歇一會兒。卡瑞娜那邊的事務,如果計劃,如何實施, 中間需要注意的關竅都由他把握, 雖然人沒有動, 但心總是累的。
“挺好的,來的時候他發燒了,又吊了一瓶消炎藥。不過醫生說他的情況不錯, 基本沒有會留下后遺癥的可能。”
許雙星上下打量他:“你在那船上做什么了?你知道納爾家現在的大新聞嗎, 沸沸揚揚的。我說玉兒, 這不是你一手策劃的吧?”
“怎么會。”郁季攤手。
“別裝了。你這么一說我就懂了, 怪不得你要把澤成拋下。澤成也是,還一個勁勸我理解,看來他早就知道你在忙別的。”
“你想做什么我不管, 但這也太危險了。那可是納爾家,如今意國勢力最大的家族, 你一個外人伸手去管, 小心被人噶了。”
許雙星攤平在沙發上:“我說, 澤成情況很穩定, 要不咱們先回國吧?”
“澤成的妹妹也在這家醫院治療, 她的病情需要長時間在這里,要是真出事想躲也躲不了啊。”郁季笑。
“啊?!那你還去搞東搞西!”許雙星揪頭發,“從小你就這樣!蒼天啊,有沒有人來管管你這家伙!”
他這么說卻讓郁季微微頓了一下。要說能管他的人肯定是有的,只不過現在
他的目光下意識地挪到躺在床上的陸澤成上,但卻不知什么時候, 陸澤成已經睜開了眼。
“澤成?”郁季立刻走到他身邊,“怎么醒了,我吵著你了?”
陸成搖搖頭。
郁季很早就發現,陸澤成的眼瞳不像是一般華國人的深棕,而是全然的黑。
但是很多時候陸澤成看著他,那雙眼眸都是亮晶晶的,很輕易能讓人聯想到小狗狗一類的生物。
可現在郁季看他,卻發現他那雙眼眸里似乎少了那一份光。
“我沒有故意拋下你。卡瑞娜那邊遇到的問題亟需解決,她是我的朋友,而且她成功后也會對未來我們朝意國發展生意有幫助。”郁季解釋道。
他罕見地有點愧疚,他想如果陸澤成因為這個而失落也理所應當。陸澤成明明救了他,他不僅沒有陪著,轉頭就把他一個人丟去醫院了。
“抱歉,澤成。”郁季握住他的手,“接下來的時間我都會陪著你。”
陸成愣了愣。他似乎沒想到郁季會說這些,片刻后他笑了笑:“沒有,先生。我沒有生氣或者別的什么,我只是”
床頭柜擺著一面小鏡子,那是陸成特意要求的。他和許雙星說是怕自己醒來臉色不好熱郁季擔憂,但其實他知道,這面鏡子是用來提醒他,自己終究不再是那個陸澤成了。
他不會露出郁季想看到的,亮晶晶的眼神;不會說出郁季喜歡的,天真而直白的話語。
郁季很喜歡狗,他喜歡狗的忠誠。天真,和那種永遠專注的眼神。陸澤成可以做到那些,因為他的心里郁季是唯一,又或者是從天而降的神明。
但陸成做不到。陸澤成希望擁有太陽,但太陽如果不屬于他,他也會默默陪伴。可陸成,如果那太陽不屬于他,他心中的惡會蔓延。
陸成極端,偏執,他會將太陽關在屬于自己的囚籠。陸成清楚自己心中的黑暗,所以他在郁季面前通常忍耐,通常將那些情感在心中消磨萬分余一,才展現在郁季面前。
“我只是剛才做噩夢了。”陸成回握住他的手。
他閉了閉眼,回憶自己所練習過的,陸澤成的眼神:“我知道先生很忙,我不會那么小孩子氣的。”
“都說這種話了,還不是小孩子氣。”郁季忍不住笑了,輕輕彈他的腦門。
許雙星已經識趣地離開了,郁季四處看了看,拿起一旁的蘋果;“要吃點水果嗎?”
陸成點頭,郁季就想著削個皮再給他。這活兒郁季第一次做,蘋果被他削的歪歪扭扭坑坑洼洼,到最后郁季自己都覺得有點拿不出手,把蘋果放下:“要不我去找余遙”
“這樣就很好,先生。”陸成說。
他從郁季手里拿了那個蘋果,放到嘴邊輕輕咬下。
他吃的很認真,但越認真,郁季就不知為何越于心不忍。
郁季的人生里很少有手足無措這個情緒出現,但面對這個在他面前乖乖的陸澤成,他卻忽然覺得不知該做什么。
這感覺很奇怪,因為陸澤成剛來到家里也是乖乖的。但隨著彼此的相處,陸澤成除了乖,還偶爾和他頂嘴,和他抱怨,或者和他吵架。
郁季雖然說著生氣或憤怒,但實際上,陸澤成的那些情感豐富了他的世界。郁季很冷靜,而陸澤成反而成為了他穩定世界活躍的元素。
但面對現在的這個陸澤成,郁季不知道為什么,感覺有了微妙的不同。
這種感覺并不能用單純的“好”或“壞”去界定,只是讓他多了熟悉感,卻也多了失落。
郁季想,這或許是陸澤成的成長。陸澤成是反派boss,哪怕是在他身邊,但最終還是會成為一個呼風喚雨的大人物。
沒有一個站在高位的人會再帶著天真的感情,而危機通常會帶給人迅速的成長。陸澤成的第一次成長是他落水,而這或許就是第二次。
這是陸澤成成長路上的必然,而這樣的成長對陸澤成才是有利的。
——無論如何,這都是他的陸澤成。
“那你還想吃什么?”郁季看他將蘋果啃得干凈,拿不準他是喜歡吃蘋果還是單純因為是自己削的,“那邊果籃還有香蕉,葡萄和火龍果,有你想吃的嗎?”
“不了,先生。”陸成將果核放到一旁,坐正,“我想看看我妹妹,可以嗎?”
郁季立刻道:“當然!但是你現在能下床嗎?”
“我的恢復能力很好,您看到那邊的輪椅了嗎?”
郁季這才注意到病床邊有一架輪椅,立刻推了過來:“我扶你。”
“不用”陸成想說他不必做這些,但話到嘴邊改口:“那謝謝先生。”
“你是我的夫人,照顧你是我該做的。”郁季理所當然道。
當然,郁季雖然那么說,但他從沒照顧過人。陸成也清楚,所以哪怕郁季扶著他的時候差點壓到他的傷口,他還是笑著坐到輪椅上。
“謝謝先生。”陸成說,“我真沒想到有這一天我竟然還需要先生照顧我。”
以往從來都是他照顧郁季,無論受了怎樣的傷,他也從來不會和郁季說。
因為郁季需要的是有用的人,如果郁季對他的期望是永遠都有用,那么陸成也不希望暴露自己軟弱的一面。
這不僅是郁季對他的需求,也是他從小到大這個世界對他的要求。他無法軟弱,無法退縮,因為他從來都無路可退。
他的目光不由自主地看向郁季。
“怎么了?看我做什么?”他的目光有些深,郁季沒有在陸澤成眼中看到這樣的情緒過。
但很快他就想到陸澤成剛才的話,嘖了一聲:“小夫人,你的腦袋里到底一天到晚想些什么?”
“我不會拋棄你,不會丟掉你,我的夫人永遠是你。我都說過那么多次了,你到底在害怕什么呀?”
是啊,他究竟在害怕什么。
陸成低笑了一聲,似在自嘲。
“謝謝先生。”他仰起頭,含著笑意看向郁季,“先生能陪我一起去看安安嗎?”
“當然了,難不成我還把你一個人放在那兒就走?”
陸安的病房離陸澤成的很近,兩人沒一會兒便到了。
陸安雖然已經沒有生命危險,但依舊沒有醒來。意國這邊的醫生認為需要一些神經刺激,此外輔助按摩和藥物治療。
如今的陸安,依舊沒有醒來。不過她雖然瘦弱,看起來面色卻帶著紅潤,就像只是睡著了,下一秒就能醒來。
而陸成看著她,久久不言。
在上輩子,他沒有任何能力守護陸安。被接回陸家后他沒有任何資產,很快陸安的醫藥費就告罄了。
這種類似植物人的癥狀最是需要燒錢,現在如郁季如陸成這樣的人說來,錢都是最不重要的東西,可對于那時候的陸成來說,那是他唯獨缺少的東西。
他甚至去求過陸濤,但陸安是陸慈世和文鳶的孩子,又不是陸濤的孩子。他沒直接除掉陸安已經算是仁慈,更不可能出大筆錢去救她。
所以陸安死了,他從此失去了所有的家人。
后來他毀滅了陸家,報復了陸濤,但這一切都沒有意義。
因為他的父母永遠都回不來,陸安也永遠沉睡在那個盛夏。
他又轉頭,看向正在另一旁看陸安病歷的郁季。
“我看了你妹妹現在的情況,如果順利,或許一年內她有希望康復。”見他看過來,郁季放下了病歷本。
“等她醒過來,我們該準備什么給她呢?要不要在家里給她提前準備房間?”
“她是上小學對吧?我已經給郁恒唯的學校捐了五百萬了,要不就讓她轉到那里?”郁季絮叨,“當然你想選貴族學校也行,那個離家還近,咱家的人肯定澤成?”
不知道什么時候,陸澤成竟然站了起來,從背后抱住他。
郁季嚇了一跳,怕他扯到傷口:“你怎么站起來了?小心傷口!”
“我沒事,我沒事。”陸成輕聲道,“我只是想說”
“先生,我回來了。”
第69章 第 69 章 “哦?那你可要走在最前……
陸澤成的恢復速度很快, 幾乎一周左右就能隨意走動了。就連意國幾個醫術精湛的醫生都大為意外,在走廊上見著陸澤成都頻頻豎大拇指。
郁季倒是隱約能猜出怎么回事,比如若是按照原著的番外來說,那顆子彈應該會打在他的身上, 而他會死去。
陸澤成的命運里沒有這個劫難, 或許就是如此, 他的恢復速度也奇快。
當然,這只是郁季的猜測。但無論如何,陸澤成如今幾乎已經能夠正常生活, 郁季也覺得高興。
“挺好的, 在過年之前好的利索, 過年也開心。”
病房里, 郁季給他又削了一個蘋果:“今天天氣不錯,想去哪兒玩嗎?”
“先生不忙嗎?”陸成接過蘋果,輕輕咬了一口。
一周已經過去, 如今納爾家的斗爭已經幾乎到了白熱化階段。遠在M國的卡特趕了回來,傳聞他一路遭到了多次暗殺, 但好在已經平安回國。
他回來之后, 西德原本岌岌可危的地位就更加直線下滑。至于卡瑞娜, 所有人都把她作為一個叛徒和令人厭惡的存在, 哪怕少數人能分析出她的“背叛”是為了設局, 但這樣的人終歸是少數。
“不,那些都不是我的事兒了。”郁季用手帕擦了擦水果刀:“這個卡特比我想象中回到意國的速度還快,既然如此,他也一定能分辨出卡瑞娜是真的背叛,還是為了保護他。”
“所以,只需要等他成功的消息就好。而我們只不過是碰巧被邀請到杜倫比斯號的賓客而已, 意國的權力斗爭和我們有什么關系?”
他說的義正辭嚴,陸成忍不住笑了。郁季覺得他笑的毫無理由,不滿道:“干什么?夫人,你對我有意見?”
“我不敢。”陸成舉了下雙手,“我只是覺得先生說的很有道理。”
郁季狐疑地盯著他,但看他一臉純良,只能作罷:“算了,帶你去好玩的地方。”
陸成其實想過很多今天可能去的地方,比如說餐廳,電影院或者動物園之類的。
但他唯獨沒想到的是,郁季帶他來的地方,竟然是游樂園。
“怎么樣?”下車的時候陸成確實很意外,郁季看他有些怔愣的模樣,笑道:“這里可是很有趣的,算是個驚喜嗎?”
“當然。”陸成說,“我確實沒想到,您會帶我來這里。我還從來沒有來過這種地方。”
“我當然知道,要不怎么帶你來呢?”
今天是意國的休息日,游樂園里人絡繹不絕。雖說主要是帶陸澤成來,但其實郁季自己也沒有去過游樂園這種地方。
他在入口處拿了一張游覽指南,問:“夫人,你有想去的地方嗎?”
陸成將頭湊過去。郁季比他低很多,他從側后方低頭,就像是把郁季籠罩在了自己懷里。
郁季經常處于支配地位,所以他這個站位給郁季帶來了極大不適。但陸澤成已經伸出手,指了指地圖上的某個位置。
“我想去這里。”
郁季抬頭的時候,和他正好相對視。陸澤成的眼眸看起來清澈見底:“先生,怎么了?”
“沒事。”
郁季向后退了一步,避開他若有若無的壓迫感:“你想去坐云霄飛車?去看看吧。”
陸澤成的傷口剛恢復,這點不重要的小事郁季也不想再說教。
他沒看到陸成微微揚起的嘴角,自顧自地看著地圖:“只需要直走然后左拐到了。”
雖然是休息日,但因為意國人口不算多,因此很快就排到了郁季二人。
郁季上一次坐這個已經是很久之前。他不怕這些,不過剛才尖叫聲不絕于耳,郁季便順口道:“你怕高嗎?可別叫出來,澤成。”
郁季原本只是隨口一說,但卻沒有得到回復。他心里奇怪,扭過頭,才看到陸澤成臉色似乎有些蒼白。
“”郁季詫異,“怎么?難道你怕高?”
“我沒有坐過這個。”云霄飛車緩緩開動的時候,他聽到陸澤成說,“我只是聽說大家去游樂園都該來玩這個”
剩下的話他沒說完,被猛地向下俯沖的飛車打斷,消散在了風里。
郁季覺得有些啼笑皆非。第一個俯沖的彎道不算陡峭,但也足夠讓人腎上腺素飆升。
前后的尖叫一直沒停過,在路過一個緩坡的時候,郁季感覺到自己放在身側的手被什么東西抓住了。
他瞥了一眼,看到陸澤成垂著頭,緊緊閉著眼。
在他醒來后,郁季第一次覺得他有點可愛。于是他反手握住了陸澤成,甚至是十指相扣。
“這么害怕嗎?”郁季忍不住笑他。
陸澤成沒回話,郁季覺得他說下去陸澤成可能就沒面子了,便好心地轉過頭去,接下來的路程就沒再看他。
所以郁季沒有察覺,當他轉過頭后,陸成緩緩睜開了雙眼。
他的眼中并沒有恐懼或是害怕的情緒,他只是先看了一眼兩人相握的手,然后將目光長時間地凝視在郁季的身上。
“本次云霄飛車旅程已結束,安全杠已經抬起,請各位游客注意自己隨身攜帶的物品”
云霄飛車的游玩時間不長,很快便到了站。郁季的手依舊被牢牢握著,他晃了晃手臂:“澤成啊,到了。”
陸澤成沒有松開。他雖然睜眼,但還是緊緊扣著郁季的手。
郁季真的有點想笑了,他沒想到陸澤成竟然恐高還想玩:“行了,我扶著你。你怎么恐高還要玩這些?剛才你就該跟我說直接走,我們也省的排隊。”
“我已經和先生說好了的,不能反悔。”陸成說。
他的語氣輕輕的,就像是可憐的小狗勾。郁季敏銳地覺得他展露出來的情緒有點不自然,但轉念一想他現在是帶陸澤成來玩,陸澤成沒什么和他演乖乖狗狗的必要。
于是他把這些異樣的感覺拋開,教訓道:“逞強有什么好的?最后吃虧的是你自己,連個路都走不穩。”
陸澤成雖然握著他的手下了車,但幾乎大半身體的重量都壓在了郁季身上。郁季猜他估摸著是暈車,因為他們前面就有兩人已經抱著垃圾桶在大吐特吐了。
“你要是想吐我也不會笑你,去吧。”郁季想放開他的手。
“真的嗎。”
陸成卻沒有松開他,只是坐在了一旁的長椅上。郁季只得陪他坐下來,看著他將頭埋在自己的頸窩處。
“真的,我不笑你噗——沒有,不笑你。”
他這模樣真的有點可愛,說真的這幾天他陪在陸澤成身邊,雖然陸澤成一如既往的乖巧,但郁季總覺得有很多地方不對勁。
郁季無法判斷這種不對勁從何而來,他問了許雙星,余遙甚至郁虹陽,得到的答案都是“沒有啊?你是不是錯覺”。
如果是以往郁季會對這種眾人皆醉我獨醒的狀態異常警覺,但基于對象是陸澤成,他反而下意識地去忽略。
不過今天,郁季才短暫地覺得一切又回到了過去。哪怕許多他還未曾發現的細節透露著不對勁,但今天是郁季覺得難得輕松的時候了。
“好了,先生,我沒事了。”
陸成也并沒有耽擱太長時間,大約十分鐘后他便起身,甚至主動松開了郁季的手:“咱們下一步去哪里?這次聽先生的。”
“唔。”
陸澤成的手帶著溫熱,乍一松開,郁季不知為何感覺有些不適應。
但他什么都沒展露出來,只是道:“下一步去這個鬼屋看看,怎么樣?”
陸成的腳步頓了頓。
郁季既不恐高也不怕鬼,他還記得以前陸成也邀請他去游樂園過,陸成說的也是他從沒來過這種地方。
所以郁季便陪他去了,不過他們倆沒體驗太多就離開了。
因為游樂園里的所有項目,對郁季或是陸成而言,都并不刺激或驚喜。
就好像云霄飛車和鬼屋,這兩個項目就是當初和陸成一起玩的。
郁季那時候覺得沒什么意思,而陸成更是不怕,他倆走在一群臉色煞白或鐵青的人身邊顯得格格不入。
周圍的人都沉浸在游樂園應有的氛圍中,但他倆似乎清醒的可怕。郁季就覺得,他倆不應該來這種地方。
所以那次只玩了這兩個項目,他便跟陸成說有事,先離開了。
“又怎么了?”
這次看他停下腳步,郁季自然是知道為什么的,但還是故意道:“不是吧,澤成,你這么大人了,還會怕這些嗎?”
“”
郁季覺得陸澤成的眼神有些幽怨,片刻后他才說:“我不害怕。”
“哦?那你可要走在最前面,別被嚇得哭鼻子。”
郁季那顆愛看熱鬧的心空前絕后的高漲,他覺得這才是來游樂園應該獲得的樂趣嘛!
從某種程度上來說,陸成雖然無所不能,但偶爾卻少了些樂趣。
不過陸澤成很好地補足了這一點,郁季甚至有些不合時宜地想,如果陸澤成和陸成能綜合一下,那就是天下美事了。
第70章 第 70 章 鬼屋~照片~小狗勾~!……
無論是在哪個國度, 鬼屋永遠是情侶們最愛的項目。
當郁季領著陸澤成來到鬼屋時,前面已經有兩對兒情侶準備完畢,正在等待另外兩個人,好滿足鬼屋開場的人數。
郁季和陸澤成兩人看起來關系親密, 又拉著手, 無論是工作人員還是那兩對兒都把他們當成了情侶。
“你們來的正好!快進來, 這樣正好就湊夠了三對!”
郁季聽那工作人員說什么“三對”就覺得有哪里不對,但可惜工作人員已經不由分說把他們劃入了情侶組的隊伍:“這里的人齊了!”
“好的,收到!”
眼看著工作人員已經準備就緒, 要讓這隊伍進去, 郁季也不好再說什么。
他的目光放眼前方, 那是一對男女情侶和男男情侶。此刻男女情侶正緊握雙手, 而男男情侶在擊掌打氣。
看著他們的動作,郁季下意識地想把握著陸澤成的手收回去,但掙了兩下, 沒有掙脫。
“先生。”陸成彎下了腰,“我害怕。”
他的聲音幾乎是從郁季的耳后吹過來, 讓郁季感覺頭皮發麻的同時, 又有一種無法形容的熱意。
“離遠點說話!”
郁季這次一巴掌拍開了他。
因為剛才沒掙脫開自己的手, 郁季揮著一巴掌用了一點力。
“啪。”
這一掌揮到了陸澤成臉上, 清脆作響。兩對兒情侶都不約而同都扭過頭看向他們。
陸澤成向后退了一步。他舉起雙手, 表情卻是委屈的。郁季看著那兩對情侶,雖然他們都已經轉過頭去,但郁季還是能聽懂他們在議論他和陸澤成。
“不懂心疼可憐”
細碎的單詞飄進郁季耳中,他無奈地看向陸澤成:“疼不疼?”
他哪里知道陸澤成完全不躲,這孩子有時候會不會實誠的過了頭。
“不疼。”陸澤成搖搖頭。
這時候鬼屋的工作人員已經示意他們可以進了,郁季二人被分到中間走, 他也忘記了松開陸澤成的手。
這個鬼屋其實并不如想象中的黑暗,周圍能清楚看到一些蜘蛛網和骨架的擺件,在漆黑的幕布下還閃爍著詭異的綠光。
那些厚重的幕布下,便躲藏著嚇人的工作人員。前后的兩對小情侶沒一會兒就開始發出此起彼伏的尖叫,而郁季觀察著那些裝飾簡陋的鬼屋,只覺得興味索然。
不過,他來鬼屋也不是為了體驗被嚇的。
郁季扭頭,果不其然,陸澤成的步伐有些猶豫。
他依舊緊握著郁季的手,眼睛盯著地面,似乎看不見就不會被嚇著似的。
郁季玩心大起,拉著他就朝著扮鬼工作人員的面前撞。只可惜前后的尖叫聲太大,鬼屋也太昏暗,郁季最后也沒聽出來陸澤成有沒有尖叫。
鬼屋并不長,因為前面和后面的兩對情侶都走的太快,急著從這恐怖的氛圍里出去。
郁季倒是希望能多嚇嚇陸澤成,但后面那對情侶推著,他們也不得不跟著前面快速出去了。
“恭喜三位成功!”在出門的時候,還有帶著鬼骷髏面具的工作人員跳出來專門嚇他們。
兩對情侶立刻落荒而逃,而周圍和在外排隊的游客都發出哄笑。
郁季原本也準備先找個安靜地方再調侃陸澤成,卻被帶著面具的工作人員叫住了:“二位請留步。”
“怎么?”
“我們鬼屋有個規定,如果遇到全程都沒有尖叫的客人,就會免費為他們送出留念照片。二位想要參加嗎?”
“哦?那挺好的,去吧。”
郁季是沒想到還能有這意外之喜。留念照片是隨機的,不過工作人員也挑選過。
因為照片被兩個信封裝了起來,郁季沒看就拿著先走了。等他們走到附近的長椅拆開,才發現那是兩張不同的照片、
第一張是在郁季剛拉著陸澤成進鬼屋正門的時候,他的表情帶著好奇,而陸澤成的目光卻注視這他。
而第二張,郁季只看到是在鬼屋里面的照片。他還沒來得及仔細看,就被陸澤成拿走了。
“我想要這張。”陸成將信封背在身后,“既然給了兩張照片,那肯定是先生一張我一張。”
“當然是這樣,但你總得讓我看看啊。”
郁季心想這鬼屋還挺劃算,明明只是他一個人一路毫無波瀾,竟然還送了陸澤成一張。
他手里那張照片的主視角看起來是自己,那陸澤成手里那張,估計也就是為陸澤成準備的。
于是郁季問他要了兩次,一般來說陸澤成都很聽話,不過這次卻執意不讓他看照片。
“把我拍的很丑。”陸成最后無奈,“您就別看了,給我個面子。”
“啊哈。”
郁季對這句話很滿意,站起來揉了揉坐在凳子上的陸澤成的頭:“好吧,這個面子我給,誰讓你是我的夫人呢?”
鬼屋游玩過之后,剩下的娛樂項目對二人而言就更沒什么刺激可言。
看了一圈兒地圖,郁季最后把那張地圖扔給了陸澤成:“你再看看有什么想玩兒的吧,沒有我們就回去了。”
陸成搖頭。但他忽然想起什么,道:“先生,請等我一下。”
“嗯?”
郁季原本以為他是去廁所的,但沒想到幾分鐘后他回來,卻看到陸澤成手里牽著個氫氣氣球。
“這個送給您。”陸成將繩子系在他的手腕,“我看大家來游樂園都要買這么一個氣球。”
那氣球很好看,是卡通的小狗圖案。郁季看著那氫氣球,在微風的吹拂下飄飄蕩蕩的。
“謝謝。”郁季說。
他忽然想起來,在那天他和陸成去游樂園之后,他出園時也遇到了賣氣球的小販。
他年齡也不小了,對氣球當然不感興趣。但他看到的不是氣球,而是正在買氣球的那個人。
那人的背影郁季很熟悉,是郁溫衡。而他身邊牽著一個小男孩,郁季看不清面容——現在想來或許是郁恒唯。
他給小男孩買了一個氣球,然后牽著他的手,走進了游樂園
郁季看著手里的氣球。他知道陸澤成送他氣球或許只是偶然,而郁季也并不覺得自己會很在意郁溫衡或是郁溫衡有了新兒子之類的事情。
但這一刻,他卻忽然覺得自己心中有什么空白被填補了。
“您喜歡嗎?”陸成問。
“挺喜歡的。”郁季摸了摸下巴,“夫人,你還記得你答應我的要求嗎?”
陸成不是陸澤成,他太了解郁季。看見郁季看著小狗氣球,他就知道郁季在想什么。
但他還是有模有樣地詢問:“您說的是什么?”
郁季瞟他一眼:“知道了就別裝了,你說過的,要替我養狗。”
“意國就有幾家不錯的犬舍,既然如此,就順路轉道吧。”
接下來郁季便去了意國的幾家犬舍,買了幾只純血統的德牧和馬犬。對于狗郁季喜歡有點攻擊性卻又忠誠的大狗,但除了這些他還買了只小金毛。
“挺像你的。”郁季把金毛崽子放在陸澤成頭上,評價:“你倆做好兄弟吧。”
回復他的是陸成無奈的笑和金毛崽子中氣十足的嚎叫。
一天的游玩之旅到下午便結束了,畢竟陸澤成的傷口還沒完全好,郁季就先把他送了回去。
不過剛回去,郁季的手機便來了個電話。
這個號碼很陌生,但意國的手機,會打電話的也能推測出來是誰。
果然接到電話后,電話那頭是熟悉的兒優美的女聲:“季!我是卡瑞娜!你還好嗎?”
“我很好。”聽她的聲音,郁季覺得她的狀態應該很不錯,“你那里的事情已經順利結束了嗎?”
“差不多!其實現在內部已經基本定下我哥哥為下一任家主了,只是沒有對外宣布。”
她大概地說了下有關納爾家族的事情,但非常淺顯。
郁季也知道她這個時候來電話不是為了單純傾訴地,于是溫聲道:“你如果有什么需要可以直接提出來,我不是說了?我們是朋友。”
“嗯嗯,我、我知道!”卡瑞娜結巴了一下,才說,“你已經幫助我了很多!我不是找你幫忙的,只是”
她似乎覺得難以啟齒,于是郁季貼心地幫他說出來:“是你哥哥想要見我,對不對?”
“你、啊,你知道呀。”卡瑞娜干巴巴道。
過了半天,她才不好意思說:“季,抱歉。我很信任你,我也知道如果不是你的幫助我們可能早就敗了。但是我哥哥,他不了解你,他可能覺得”
“我理解,沒關系。”郁季說。
他之前就預料到會有這樣一場飯局.卡瑞娜對他的信任雖然沒有錯,但是若要郁季來說,也太過輕易。
而卡特不像是卡瑞娜,他既然能坐到下任家主候選人這個位置上,一定心狠手辣果決冷靜。
他一定會調查幫卡瑞娜出謀劃策的人,也一定會分析這背后的利與弊,以及郁季對他們究竟是敵是友。
而郁季雖然幫助卡瑞娜有百分之八十都是出自對對朋友的幫助,但不可否認,他也依舊有百分之二十,是想要和意國的大家族搭上線。
所以卡特要見他再正常不過了。而卡特通過卡瑞娜邀請,而非是信函或者大街上找人把他綁了見,本身也說明了卡特沒有太強的敵意。
“那么,你是在圣羅西斯醫院是嗎?周日12點,我們會派車去接你。”
卡瑞娜說完,又急匆匆補充:“你、你就當是朋友的聚會了!季,你可不要多想!”
“我明白,沒關系的。”郁季笑,“那就周日再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