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童年的糗事……”少年眼眸微抬。
少年嘴角微微上揚，三分笑兩分薄涼，他說：“大概是……對妹妹不太好，總是嚇唬她。”
嚇唬嘛……
宗樂想了想，在回憶里并沒有關(guān)于柏琛嚇唬自己的某事。在柏琛說出這句話的時候，宗樂的視線在慢慢的向身旁的少年偏移。
最終落在了少年的肩上。
他好像有些低落。
宗樂本想問：哥哥你并沒有嚇唬過我呀。
恍然間，宗樂感覺，他們之間的距離有了變化，短短的街橋變成了看不到盡頭的長街。
明明覺得很近，卻又觸摸不到。
宗樂的話到嘴角，柏琛的話先行出現(xiàn)，“好了，該下一局了。”
一瞬間，她的注意力發(fā)生了變化。
周末跟上柏琛的話尾。
隨著洗牌的開始，游戲進入下一輪。
時間在一分一秒的過去，五人間有輸有贏，話題也都不一很隨心。
宗樂放在口袋里的手機響了，溫以寧打過來了電話。
她點了接通，接電話時才意識到現(xiàn)在的時間，夜晚10:00已經(jīng)很晚了。
溫以寧詢問她狀況，最后囑咐她要早些回家，路上注意安全。
通話結(jié)束，柏琛似乎是猜到了是誰打來的電話，“是要回去了嘛？”他的目光移動，落在宗樂身上，問她。
宗樂握著手機又偶然看到了此刻的時間——夜晚10:10。
宗樂點點頭：“嗯。”她沒多說什么，本在柏琛身上的視線移動到了坐在自己對面的周溫身上。
周溫臉上不舍：“啊——阮雪檸剛走沒多久了，你們現(xiàn)在也要回去嗎，我還安排了好多游戲沒有玩到呢……”
“要不我們下次吧，好嘛？”她說。
周末見周溫并不想放人，宗樂的臉上也有些為難，他決定替自己妹妹做主，催促宗樂，視線卻掃過柏琛。
“天色也不早了，你們也快些回去吧，太晚路上走也不安全。”轉(zhuǎn)過身面向周溫：“你看看現(xiàn)在都夜里十點了，再說游戲又不是下次不能玩了……”
周溫：“那好吧好吧，那你們路上注意安全啊。”
宗樂起身，對周溫說了句祝賀，“生日快樂，周溫。”
指尖溫熱的觸感略過，在宗樂起身時，柏琛依然站了起來走到了她的身側(cè)，很自然勾住了宗樂的手，輕聲說：“走吧。”
哥哥的手好溫暖啊。
宗樂瞬間聯(lián)想到了雪人，卻是太陽味道的，嗓音突然間想是被羽毛掃了一下一般，發(fā)癢，忍不住揚起嘴角。
被她掛在手機鏈上的粉紅色的小兔子，發(fā)出了，有關(guān)兩個字的——
——響鈴。
-
新的一周釋然。
宗樂跟柏琛一起上學下學，突然有一天，溫以寧跟宗樂說，柏琛要請兩天假，這兩天，她會送宗樂上下學。
宗樂沒有問為什么，只答了好。
直到第二天，在課間時，遇見了阮雪檸。阮雪檸告訴她：柏琛可能會請更長的假。
宗樂懷里抱著試卷，站在走廊上，目光呆了一瞬，抬眸問身前的阮雪檸：“這是什么……意思……？”她的視線掃過眼前人。
才發(fā)現(xiàn)阮雪檸也穿著他們學校的校服。
“你不知道嘛？你的柏琛哥哥為了能留在附中保護你，拒絕了升學。他這幾天請假就是因為被他爸爸了，誰知道他被打也不服。”
愛是有顏色的。
鮮艷的紅色。
啪嗒——
一沓試卷掉落在走廊地板，午后陽光的溫度照在上方，變了一個色調(diào)。
“什么……？”
她的眼中都是不可置信版驚訝，心目中的完美哥哥，會因為自己？放棄升學？
她的心中只有一個信念——這不可能！
她不相信。
很可笑，她想。
她蹲下身撿起掉在地上的試卷。
阮雪檸似乎意識到了什么，眼神微動，半晌之后蹲下身幫她一起撿。
“你為什么這么相信他呢？你就不認為我說的是會是對的？”
宗樂落在空白試卷上的手指緊了一絲，隨后她簡言說道：“小琛哥哥不是那樣沖動不理智的人，你也肯定是在跟我開玩笑。”
少女抬起眼眸，眼神堅定。
她的眼中裝著眼前這個同她穿著一樣校服卻又不一樣的人。
阮雪檸站起身將手中的試卷遞給宗樂，默默垂下了頭，輕笑出聲。
阮雪檸本以為她是一個軟弱的人，看著眼前這個于外貌給她感覺不一的少女，心中多的是竊喜。
“真好啊。”阮雪檸說。
宗樂低頭整理懷中雜亂的試卷，聽到聲音抬起眼睛：“什么？”她并沒有聽到阮雪檸說的什么。
阮雪檸嘻笑得回答她，看著她的眼睛彎彎的，“走吧，我?guī)湍阋黄鹚瓦^去吧。對了，你喜歡音樂嘛？”
……
下午放學，溫以寧早已經(jīng)在校門口等她了。
書包從她的肩上滑下來到車座上。彎腰時宗樂隨手從書包里拿出手機放在手心，打開準備和同學聊天。
嘴上問系安全帶準備開動車子的溫以寧，“阿姨，小琛哥哥怎了樣了，好些了嘛？”
“啊柏琛已經(jīng)沒事了，他明天會和你一起上學，樂樂別擔心。”抬起手摸過宗樂的頭頂，讓她安心。
“嗯！這幾天沒見到小琛哥哥，我都有點想他啦！”
溫以寧擰動鑰匙的手停了下來，誤觸到了掛雨刷。
前窗玻璃的雨刷器開始滑動。
宗樂被聲音吸引，抬起眼窩向前看，看到滑動的雨刷轉(zhuǎn)頭視線落在了溫以寧肩上。
“阿姨雨刷開了。”溫以寧回正手中的動作，“哦哈哈哈，阿姨不小心按錯了。”
“哦，那我們回家吧。”
“嗯。”
夜晚宗樂躺著床上，盯著手機屏幕中的信息發(fā)呆。
是阮雪檸發(fā)給她的。
–【有沒有興趣來我的樂團，我打算組一個樂隊。】
樂隊嘛……
她左思右想，最終決定打開那個積灰好久的微信聯(lián)系人。
從通訊錄里下滑翻找，在字母g列表找到了一個備注著——柏琛哥哥。
四個字的聯(lián)系人。
點開之后。
才發(fā)現(xiàn)，他不知道在什么時候換了頭像。
原本的換成了一個堆起的雪人。
在黑夜雪地里頭上還有一個鐵桶，鼻子是胡蘿卜，白白胖胖身體，帶著一條圍巾。
“……？”
宗樂點進聊天。
想了幾秒發(fā)送消息。
–【你怎么換頭像了？】
–【覺得好看就換了。】
–【怎么還不睡？有事？】
宗樂又想了想，決定把自己的煩惱告訴對面這個人。
–【嗯。】
–【？】
–【哥哥……你覺得我有音樂細胞嘛？】
對面的柏琛沒有答復，宗樂又發(fā)了一條。
–【今天我在學校里遇到了雪檸姐姐，她居然也是我們學校的學生比我高一級。】
柏琛發(fā)過來了一條新消息。
–【她跟你說什么了沒有……】
–【有啊。】
對面顯示正在輸入。
–【她問我想不想加入她的樂隊什么的。】
等她發(fā)過去之后，對面的輸入停止了。
替代的是一條消息。
–【你想嘛？】
我想嘛……
宗樂換了個姿勢，翻了一個身，鹿眼盯著天花板上的吊燈看，思考，我應(yīng)該是想的吧。
其實連她自己也不知道，起初阮雪檸來問她的時候，她的內(nèi)心的確產(chǎn)生了對沒有觸摸過的東西產(chǎn)生的好奇甚至是興奮感，是想。
等到情緒平靜下來，等待靜靜思考過后，內(nèi)心給出的答案是，不確定的，不肯定的，疑問的。
叮咚——
手機響了。
是柏琛發(fā)來的一條微信消息。
–【我在庭院。】
宗樂起身穿上鞋出了房間，到庭院。
她穿的單薄，只有一件毛絨睡衣包裹著她瘦小的身軀。
庭院的風很烈像是帶著尖刺，刺骨版的寒風打在她的臉蛋，彎卷的長發(fā)被凌亂吹起。
她想庭院走，直到看到柏琛才停下腳，嘴邊喊著：“哥哥。”
少年手插在口袋里，站在月光下，今晚的月色很美，而他們在相隔三天后第一次相見。
柏琛似乎是感覺到了她的到來，轉(zhuǎn)過身面向她，走向她。
“怎么穿的這么薄就出來了。”
“我這不是沒想到外面這么冷嘛。”宗樂不自禁打起來冷顫。
柏琛將自己的外套脫下來披在了她的肩上。
“下次要注意。我又不會跑。”
“哦。”
“你在庭院干什么？……”宗樂正要問，就見柏琛蹲下來身。
“喵~——”一聲貓叫給了她答案。
“它是餓了么？”宗樂蹲下來，抬眸看向柏琛又低眸看貓貓。
柏琛的手正在打開貓糧袋裝進盤子。
“樂樂你想好了嘛？”柏琛問她。
宗樂思考了數(shù)秒，想到了他說的什么意思。
她搖搖頭，雙手撐著臉頰兩側(cè)，輕輕嘆了口氣：“還沒有。”
“小琛哥哥，如果是你的話，你會怎么做吶？”宗樂抬眸看向眼前的少年，“你會選擇哪個？”
“可問題是，樂樂，這個世界上沒有如果。”
柏琛放下裝滿貓糧的盤子，小貓吃的開心的打著呼嚕聲，很響。
安靜的庭院融入了這個聲音，不在寧靜。
宗樂不自覺的垂下了頭，有些不開心。
像是一只垂頭喪氣的小兔子。
柏琛的內(nèi)心被逗的不禁想笑，他抬起手腕，落在小兔子的頭頂，輕哄她，“無論樂樂做什么選擇，哥哥都會支持你。”
他停頓了幾秒，靜靜得凝視宗樂，不厭其煩得告訴她，“無論做什么，一定要在意自己的感受，一定要把自己的感覺排在最前端。不要讓任何事任何人成為你的負擔。就像你買冰淇淋，買到不喜歡的口味，哥哥不會勸你吃掉而是希望你去尋找自己最喜歡的口味。”
“吃冰淇淋本來應(yīng)該是一件開心的事，沒必要逼自己吃不喜歡的，不要有負擔的放棄。”
“一定要買到自己喜歡的冰淇淋。”
許久之后，宗樂仍舊沒有說話，他笑了笑又說，“哥哥知道你喜歡，喜歡就去做，沒有什么原因不原因。”
這一切竟然徹底被他說中了，宗樂確實很喜歡，可始終找不到喜歡的原因，來驅(qū)使她做出決定。
而這次，她有了。
少女的眼眸多了許多笑意，眼睛彎彎的像月亮，“那以后哥哥的選擇，樂樂也都會支持哥哥！”
柏琛的嘴角帶笑，眼眸注視著滿眼星光的少女，他輕笑卻透著黯淡、憂傷：……是嗎，如果告訴你……你真的會支持哥哥嗎……
這時，額頭突然多了冰冷的涼意，不過轉(zhuǎn)瞬即逝。
她好奇站起身，抬起頭來，天空上飄下來了漂亮的小雪花，落在她的鼻尖、睫毛、眼眸、臉蛋、唇邊。
冬天的第一場雪悄無聲息的降臨在了南凜。
初雪很美，今晚的月色也是。
“聽說，一起看初雪的人，會一輩子在一起。”柏琛的嗓音很低，宗樂沒有聽到，她在伸手接天上掉下來的雪花。
“哥哥你說什么？”宗樂低下頭，眼睛看向了他。
“沒什么，明年、樂樂也和哥哥一起看初雪好嗎？”柏琛嘴角帶著笑。
“嗯！好呀！我們拉鉤，到時候可不許賴皮。”
“好，我們拉鉤。”
宗樂伸出手，伸出小拇指，柏琛勾住。
“說謊的人要吞一千根針哦！”
“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