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撿、撿的?”女人已然把之前端著的架子丟到九霄云外,眼珠子差點瞪出來,“這如何撿得??”
由于走向實在是和心中所想兩模兩樣,陳馥野渾身泄氣,只覺得無趣,隨口敷衍:“就是……”
“啊哈!”她一拍桌子,“我知道了!”
“……”
“你又知道什么了?”
“呵呵,姑娘嘴上說是撿來的,可稍作一想,所謂撿字,只是這盜寶之法中的最后一步。”女人瞇起雙眼,“實則,想必是用了失傳已久的奇技淫巧。”
說罷,女人握起陳馥野的手腕,順著向上捏去,雙目炯炯:“妹妹直接說吧,縮骨神功?畫皮之術?還是什么亂人心神的妖道邪法?”
陳馥野毫不配合地抽回手臂:“就是隨便溜達到他們家后院,看見了,彎腰撿的。”
“??!”女人倒吸一口涼氣。
“原來如此,我明白了,我明白了……”她喃喃道。
“?你又明白了”
“這是……這是……”她以手帕捂嘴,瞳孔放大,“這就是傳聞中的——奇門遁甲之術啊!”
“?”
“并非是那些身體上的奇技淫巧,而是陰陽五行,三奇六儀,用星象歷法推算出寶貝現世的時辰方位,然后妙手偶得,瀟灑離去,不留一丁點痕跡。”女人激動道,“你說,到底是不是如此!?”
陳馥野雙目無神:“……”
“算了,你說是什么就是什么吧。”她將珠釵推過去,“這個你到底還收不收了?”
聞言,女人勉強回過神來,勾唇笑笑,拿過賬本,又換上了此前那副模樣:“哼,姑娘莫怪,方才所說的這些,也并非覬覦姑娘的神通,只是感嘆感嘆罷了。姐姐我久居這烏衣巷中,什么奇聞軼事沒聽過,哪怕妹妹所用真是奇門遁甲之術,也沒什么可稀奇的,呵呵。”
陳馥野:“哦,你最好是。”
接著,女人轉過身,從屋內取出了一個檀木盒,伸手示意陳馥野將珠釵交給她。
陳馥野垂眸看了一眼那枚珍珠。
雖然不懂行,但是這枚珍珠叫誰看都會禁不住感嘆一句漂亮。金屬光澤的月白面,迎陽便流光溢彩,也不知要開多少河蚌才能挑出這一顆。
“你不會對別人說出這枚珠釵的來歷吧?”陳馥野抬眼看向女人。
女人朱唇一抿,淡淡笑道:“那是自然,我們既然做了這行,保護客人隱私是最重要的,否則這小店可還怎么開下去?你姐姐我能在這烏衣巷中立足,可是有些職業道德在身上的。”
聽她這么說,還順便套了近乎,陳馥野沒回應,鄭重其事將珠釵推了過去。
女人接過,捻起來放進木盒中,又遞來一紙憑票,輕聲:“天知地知,你知我知。”
陳馥野用指腹摁了紅泥,在憑票上按下手印。
女人滿意笑笑,取出一錠白銀元寶,用帕子包著,推到陳馥野面前:“這是整二十兩銀子,用來換妹妹你的珠釵。”
看著那塊完整的銀元寶,陳馥野眼睛都直了。
二十兩銀子……那可是相當于兩千斤大米,八百斤豬肉,甚至一匹上好的河曲馬啊!
接著,女人又不動聲色在旁邊額外放了一錠小些的銀元寶。
“這是整十兩銀子,用來換……妹妹你。”女人說。
陳馥野蹙眉:“換我?”
“我開這典當行,不為錢財,只為能親手摸遍天下寶貝。”她用絲絹得意地摩挲著那枚珍珠,“既然姑娘有此等奇技傍身,彎腰就能撿到這般品相的蚌珠……那不如,我提前收買了妹妹,好讓你將以后偶得的寶貝,也都送到姐姐我這里來。”
陳馥野第一反應是想拒絕。
因為理智告訴她,這枚珠釵已經是身上最后一個跟“寶貝”沾邊的東西了。這個女人的美好愿望只能是美好愿望,這十兩銀子屬于白給,她以后可帶不來這些東西。
況且這女人雖然猜想到了八竿子打不著邊的九霄云外,但哪怕只是把自己跟江州聯系在一起,萬一被外人知道,那也實在是個十足的隱患。如果可以的話,陳馥野巴不得拿完錢,踏出這條烏衣巷,就再也不進來了。
再說了,什么鎖骨神功奇門遁甲的,她也真不會啊。
“姐姐,我想你還是誤……”
“這樣吧。”女人湊近,低聲打斷,“如若還不滿意,我可以在此立票為證,以后姑娘想賣掉的寶貝,別家典當行出多少,我擔保多出一半,只要你把東西送到我這兒來!”
“一半?”
“沒錯。“她點頭,目光灼灼,“別人敢給十兩,我就敢給十五兩,別人敢給六十兩,我就敢給一百兩。”
“一百兩!?”
女人勾唇一笑,彎腰搬上來一張木盤:“作為參考,一百兩銀子長這樣。”
“砰!”的一聲,木盤砸在紅木桌上,震得整家典當行抖三抖。
“……”
陳馥野下巴差點掉到地上。
滿眼白花花的銀元寶,整齊地鋪滿木盤,四周散發著女高音詠嘆的圣光。
陳馥野用殘余的理智把自己的下巴推了回去。
“如何?”女人問。
“……哼。”陳馥野渾身上下只有嘴硬,舌頭打卷,“區區一、一百兩銀子,我、我見多了。”
“那我今后可等著姑娘的好消息?”女人用綢布將銀子遮上,得逞般笑道,“我名崔婉,姑娘可千萬記住了。”
陳馥野一把抓過屬于自己的那兩錠銀子,冷聲:“崔姐姐,回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