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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61章 第61章 條件 我要你標記我。

    比古趕回來的時候, 艾弗雷特正在開會,宣告希望軍團與第一軍團之間合作的事宜。

    這話一出,自然有不少反對的聲音。這些年第一軍團雖然沒有正面與希望軍團作戰。但畢竟仍然隸屬于帝國, 兩者之間的交鋒和摩擦也不在少數。

    “別忘了特伊亞慘案!第一軍團可是有過殘忍殺害同胞的先例!憑什么要相信他們!”

    這話一出,會議直接炸成了一鍋粥。

    即便如此, 艾弗雷特還是力排眾議,通過擺出一條條優勢和缺點,最后采用投票達成了這次的合作。西爾斯大部分時間沒有說話,只是偶爾配合艾弗雷特, 代表第一軍團做出相應的承諾。

    在艾弗雷特跟他的幾個副官幾乎吵到頂點的時候,西爾斯及時拉下了自己的衣領, 露出了那個象征雌奴的項圈。這成功熄滅了好幾個軍雌的怒火。

    盡管西爾斯和艾弗雷特都清楚,這個項圈只不過是刻了小雄蟲名字的裝飾品,沒有任何實際的功能。但它代表的屈辱與臣服的意味是沒有變的。

    等比古進來的時候,會議已經接近尾聲。他看向坐在艾弗雷特身旁的上將,趁雄蟲哥哥沒注意, 沖對方眨了眨眼睛。

    西爾斯沒理他。

    比古有些納悶, 不是挺順利嗎?這是怎么了?

    會議結束后,艾弗雷特叫住了比古, “怎么突然回來了?”

    比古現在是希望軍團的一位上校。率領一支特殊的代號為銀針的部隊, 做情報工作。大部分時間都在外面出外勤。很少回來。

    “啊,沒什么。聽說你抓到了西爾斯上將,回來看看。”

    艾弗雷特沉默地盯了比古三秒鐘,然后說:“你早就知道了。”

    “哈哈!”比古干笑, “知道什么啊?”

    “西爾斯就是索拉斯。”

    比古還想繼續打哈哈,試圖糊弄過去。

    但將他一手養大的雄蟲,很快就捏住了他的三寸, “你每次說謊的時候心跳都會加快,我可以用精神力感應到這一點。”

    “比古,不要對我說謊。”

    這就是來自家長的洞察力和壓迫力,百試百靈。比古只能乖乖認栽。

    “對……我知道。”

    “什么時候知道的?”

    “大概一兩年前,有一次做任務的時候,偶然遇到了第軍團的雌蟲們。然后就跟西爾斯見了一面。”

    “他主動告訴你的?”

    “算是吧。他問我為什么不當殺手,轉做情報工作了。”比古不好意思地撓撓頭,“知道我殺手夢的蟲可沒有幾個。”

    “所以,你就沒有想過要告訴我嗎?”

    艾弗雷特語氣陰沉,嚇得比古往后縮了縮脖子。這些年比古沒有長高幾公分,還是小小的一只。縮起來顯得有點可憐兮兮。

    但是艾弗雷特早就見慣了,所以根本不吃這套。

    “西爾斯……雌蟲哥哥不讓我說,我能有什么辦法?”比古夾在中間,兩頭不是蟲,“而且他做出了他的選擇,我們應該尊重。”

    “他的選擇……”艾弗雷特品了品這四個字,然后想到了軍雌后頸上新鮮的齒痕,頓時有些咬牙切齒,“是啊,反正我的標記已經沒了,他現在想跟哪個雄蟲在一起都行……”

    居然是西爾斯移情別戀了啊!比古看了一眼艾弗雷特仿佛要殺蟲的表情,同情了一下這個不知名的雄蟲。

    但……“雄蟲哥哥說得對!咱們希望軍團倡導的是自由戀愛,絕對不可以強迫對方,更不可以把對方囚禁起來!”

    艾弗雷特一看眼旁邊幾乎是在此地無銀三百兩的比古,笑了,“所以,我其實可以強迫他,強行把他囚禁在希望軍團,是嗎?”

    “也是,他現在精神力被壓制,還戴著我給他的項圈,跑也跑不掉。”

    比古:“……您是完全沒聽清楚我在說什么,是嗎?”

    “比古,他跟你說過,他有新的雄主了嗎?”

    比古不說話了,這些年的經驗告訴他,成年蟲的事情,他最好少摻和。雖然他現在也已經成年了。但在西爾斯和艾弗雷特的關系當中,他是永遠的小蟲崽。

    “你說,我算什么呢?一個笑話嗎?”艾弗雷特嘆氣,訴苦道。

    “你是我的雄蟲哥哥,是希望軍團的根基和核心!”比古即答。

    “是啊……”艾弗雷特低頭看了一眼自己的手心,“但這些,最初的最初,都是因為索拉斯。”

    “沒有他,也不會有今天的我,不會有現在的希望軍團。”

    比古正準備安慰幾句,卻突然發現艾弗雷特在笑。不是那種勉強的苦笑,發怒的冷笑,或者是皮笑肉不笑,而是發自真心的在高興。

    “不過這些都是小問題。只要他還活著,那他遲早都會是屬于我的。”

    比古內心:這聽起來好像反派的臺詞啊!我們不是正義的一方嗎?!

    “自由戀愛,自由戀愛……”比古小聲提醒,“強扭的瓜不甜,不甜……”

    “先扭到再說。”艾弗雷特已經問到了自己想知道的,開始趕蟲,“這次的任務匯報寫完了嗎?明晚九點前要交給我。”

    比古有一種不祥的預感。接下來他在軍團里的日子,似乎不會好過了。

    這邊兩個蟲說話的時候,西爾斯正待在艾弗雷特的房間里等他。

    為了遮擋脖子上的項圈,他不得不向艾弗雷特借了一件高領的衣服。在小雄蟲身上穿著非常寬松,但到了他身上就直接變成了緊身衣。不僅肌肉的線條清晰分明,甚至有點勒得喘不過氣來。

    而項圈沒有摘的原因是,艾弗雷特理直氣壯地睜眼說瞎話:“忘記密碼了。”

    但這是電子指紋密碼。

    “項圈的功能是什么?”

    “定位。”

    “只有這個?”這不是雌奴項圈嗎?

    “裝飾,和……紀念。”

    “紀念?”

    “這是之前,我那位早死的雌蟲留下來的項圈。我拆掉了里面的電擊功能,保留了外形和定位裝置,刻上了自己的名字。”

    當年西爾斯把那個雌奴項圈拆下來之后,就隨手丟在了家里。他根本不知道艾弗雷特居然一直將它保留到了現在。

    西爾斯用指尖摸了摸冰冷的金屬項圈。“如果……你這位早死的雌蟲能夠復活,你想對他說什么?”

    艾弗雷特眸光閃了閃,“我想……”

    西爾斯還在等后半句的答案,門突然被敲響了。

    “元帥,會議將于十分鐘后開始。”

    現在會議終于結束,西爾斯立刻去找后勤部要了一套尺碼合適的希望軍團軍裝,然后來還衣服。

    當然,還有另一件事情。他要趕緊解決迫在眉睫的發.情期。

    艾弗雷特一進來,西爾斯還沒來得及開口,就聽對方說:“你睡左邊還是右邊?”

    “什么?”

    “床啊,你睡哪邊?”

    “這么大的星艦,就沒有一個空房間。我必須要跟你睡在一起嗎?”

    “是這樣,我們軍團的蟲比較多,所以房間緊張。”

    有那么一瞬間,西爾斯以為小雄蟲知道了自己發.情期的特殊情況。但如果真的知道,應該不是這種表現。

    但房間的事情可以后面再說,“我需要抑制劑。就現在。”

    “抑制劑?”艾弗雷特一愣,“你要發.情了?現在?!”

    他簡直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在你深入敵營的時候居?!”

    什么樣的變態雄主才會做出這種事情啊?!

    但這話到了西爾斯的耳朵里,又成了另一個意思。仿佛是在指責他,不知廉恥、不分場合地發.情。

    “……這種事情,不是我能控制的。”既然已經見到了小雄蟲,西爾斯也很想知道自己這種過度的反應是怎么回事,他忍下羞恥,正準備詢問一下,“關于發.情期的一些細節……”

    但艾弗雷特直接打斷了他,“不用了,我不想知道!”

    “你需要哪款抑制劑?我看看星艦上有沒有。”

    西爾斯說出了一個名稱。

    艾弗雷特此刻卻有些猶豫,“這款抑制劑見效快,但是副作用有點嚴重。一定要用它嗎?”

    “已經用慣了。總比在這里……失控要好吧?”

    希望軍團里也是雌蟲占了絕大多數,存儲的藥品當中也有不少抑制劑。艾弗雷特給他取來指定的抑制劑,西爾斯熟練地從脖子上扎了進去。

    等扎完才發現,艾弗雷特一直在盯著他看。

    “你看什么?”

    “你好像一點都沒有變化。”

    “雌蟲在成年后,容貌幾乎不會再發生任何的改變。”

    “我不是說這個……”小雄蟲支支吾吾,最后說,“是一種感覺。”

    衣服還完,抑制劑打完,西爾斯就準備離開。跟艾弗雷特共處一室,對他來說同樣是一項不小的考驗。

    抑制劑能夠抑制生理的反應,卻控制不了心理上的。

    但艾弗雷特叫住了他,“三個附加條件,還剩兩個,對吧?”

    “我要用掉第二個。”

    該來的總會來的。“說吧。”

    “我要你標記我。”

    “什么?”西爾斯以為自己聽錯了,“你是說,你標記我?”

    “不。就是你標記我。是西爾斯標記艾弗雷特。”

    “可我是個雌蟲。是雄蟲來標記雌蟲,而不是反過來。”

    “之前不能反過來,是因為沒有發現正確的方法。但別忘了,我是精神力方面的天才!”提到精神力相關的研究,艾弗雷特整個蟲子在發光,“既然我說可以,那就是可以。你相信我嗎?”

    艾弗雷特都可以停止時間,能夠找到辦法完成反向的標記,好像也不是什么特別驚世駭俗的事情。西爾斯當然相信他。

    “也是用信息素嗎?”

    “差不多。”

    西爾斯回想起之前艾弗雷特被下藥,他不得不使用信息素幫助對方的那一次。在抗拒之外,居然隱隱生出一絲羞恥的期待。

    既然是附加條件,那么他就沒有辦法拒絕。并不是他想,而是不得不。

    “你的意思是……要上.我嗎?”

    啊?艾弗雷特一愣,其實反向標記的方式是取雌蟲的血液進行信息素提取,然后注射到雄蟲的體內。但西爾斯既然這么問了……

    “啊……嗯……”艾弗雷特含糊地答應著。

    第62章 第62章 關系 我們是離不開彼此的關……

    他們已經做過無數次, 對彼此的反應都非常熟悉。

    但十年,也是一段相當漫長的時間。漫長到他們彼此都有許多改變。

    緩慢靠近,然后小心翼翼地探索。

    仿佛剛出生的兩只小蝸牛, 正揮動著碰觸彼此新生的觸角。

    艾弗雷特脫掉上衣后,手臂的傷口格外顯眼。上面纏了一圈加壓的繃帶, 但西爾斯很清楚,鍶酸留下的傷口到底有多疼。

    西爾斯甚至都不太敢碰那里,“為什么要傷害自己?”

    “想體會一下雌蟲的感受,還有……提醒自己不要忘記。”

    “不要忘記什么?”

    不要忘記以前的痛。但他沒有這么說, 他滿腦子都是另一件事情。

    他們做這種事,西爾斯現在的雄主會介意嗎?

    他希望他介意, 又希望他不介意。

    非要說的話,他希望他根本不存在。

    “該你了。”艾弗雷特說。

    于是剛穿上沒幾分鐘的軍裝,又重新被脫了下來。艾弗雷特看到了更多的牙印。在胸口,在下腹。

    西爾斯注意到了小雄蟲的視線,于是伸手到胸口擋了一下。

    “疼嗎?”小雄蟲問。

    “總不會有鍶酸疼。”

    “沒關系, 都會好起來的。”

    他們之間的相處, 似乎隱隱回到了十年前的模式。但又因為間隔的時間,重重的誤會, 帶著幾分說不清、道不明的別扭。

    除了手臂上的傷口, 西爾斯還看到了艾弗雷特隨身帶著的那片楓葉。以及左手上的兩枚戒指,一枚在無名指上,另一枚稍大一點的在大拇指上。

    他醒來后找了好久也沒找到的戒指,原來是在艾弗雷特這里。

    那一瞬間, 西爾斯意識到,亞當做的可能不僅僅是偽裝了他的假死這一件事情。

    松果,楓葉和戒指。他好像離開了十年, 但又好像一直沒有離開過。這讓西爾斯的心里隱隱升起了一絲希望,他跟艾弗雷特之間,是不是還有機會?

    但索拉斯已經死了,活著的只是西爾斯。這十年里,艾弗雷特完全有資格,也應該去認識新的雌蟲,開啟新的生活。

    他是不是就不該出現?

    異地而處,如果自己的雄主死亡后,時隔十年再次出現。是震驚更多,還是喜悅更多?

    他們現在到底是在干什么?

    但即便如此混亂,西爾斯卻不想停止。也無法停止。

    時隔多年,那種生理性的渴望和沖動,非但沒有減弱,反而愈演愈烈。

    西爾斯思考的時候,艾弗雷特也在觀察。自然不會錯過雌蟲時不時的走神。他試探用指尖觸碰對方的掌心,然后一點點十指相扣。

    西爾斯沒有拒絕,但也沒有回應。甚至沒有看他。

    艾弗雷特有很多話想要問。

    當年為什么要那么決絕地假死離開?

    這十年來就沒有想過要找自己嗎?

    現在回到自己的身邊,卻帶著一身新鮮的齒痕,又是什么意思呢?

    艾弗雷特曾經做過很多次夢,夢到雌蟲還活著,夢到他回到了自己身邊。現如今夢想成真,他卻近鄉情怯了。

    因為主動回來的是西爾斯,而不是索拉斯。因為是帶著利益和合作才來的。而不是為了他。

    一開始想,只要對方活著就行。后來真的還活著,就希望對方能夠待在自己身邊。真的暫時留下了,又想著讓對方屬于自己……好像永遠都想要更進一步,永遠都得不到滿足。

    好像只要是西爾斯的事情,他就沒有辦法保持理智。

    在這種煎熬和懷疑當中,艾弗雷特沒忍住,做出了一些非常非常過分的舉動。

    只是沒有人知道而已。

    因為琥珀的作用并不只是停止時間。而是真的可以做到逆轉。

    這項能力是在一次讓他險些喪命的刺殺當中,被發現的。

    逆轉的時間非常短,一開始只有一秒,后來變成了兩到三秒。只有三秒,但是已經足夠了。

    足夠用來救下性命。或者將那些錯誤的舉動和話語消除。

    就像是宇宙給了他一個三秒的后悔藥。讓他可以隨時撤回自己的決定。

    比如,最開始他提出的第二個條件,并不是讓西爾斯標記自己。比如,他曾經不顧西爾斯的反抗,將他壓在身下。

    然后在理智回歸之后,再次逆轉,清除。

    他將所有陰暗和憤怒的想法,埋藏在可以逆轉的時間縫隙里。一次次試探西爾斯的反應。直到表演出對方喜歡和期待的樣子。

    但是……

    “好累啊。”艾弗雷特埋進西爾斯懷里。

    西爾斯抱住疑似撒嬌的小雄蟲,沒有多問,只是輕輕拍他的后背。“你已經做得很好了。”

    不,你根本什么都不知道。艾弗雷特想。

    他們兩個就這樣抱在一起,好久沒有進行下一步。兩顆跳動的心臟貼在一起,頻率逐漸變得一致。

    “上將,你有沒有什么明知是錯,卻仍然做了的事情?”

    西爾斯:現在在做的不就是嗎?

    但小雄蟲想說的肯定不是這個。

    “對與錯都是相對的。很多時候在做一件事情的過程中,并不知道是對還是錯。只有當回看的時候,才有所評判。”

    “不管對錯,最重要的還是不要害怕,勇敢去做,并且承擔責任和后果。”

    “上將,我可以給你講個故事嗎?”

    “希望軍團成立沒多久的時候,有一支小隊遇到了危險,大概十幾個軍雌,在一顆沙漠星球上陷入了風暴當中,失去了聯絡。我們能夠大概定位,但生死未知。這時候正確的選擇應該是放棄他們,對嗎?因為如果派蟲去救援,可能救援的蟲也會死。”

    西爾斯沒有說話。

    “但如果等到風暴結束,就來不及了。如果我派了蟲去,他們也死了,那就是我害死的。”

    “然后呢?你怎么做的?”

    艾弗雷特好久沒有說話,最后緩慢地嘆息了一聲。“上將,我說謊了。”

    “反向標記并不需要真的做,只需要你的血液和信息素。”

    說完,艾弗雷特沉默地等待著,等待著被推開和拒絕。

    一秒,兩秒,三秒。

    就在艾弗雷特準備再次逆轉時間的時候,突然聽到對方說:“哦。”

    “那就是我想要,可以嗎?”

    艾弗雷特震驚地抬頭,直視著那雙藍眼睛,“你想要?你想要我嗎?!”

    西爾斯沒有回答這個問題,反而沒頭沒腦的說了一句,“對不起。”

    “當年在轉運星上的時候,我昏迷了,很多事情沒有來得及說清楚。等我醒來之后,回頭去找,已經來不及了。”

    猝不及防的真相把艾弗雷特砸得腦袋嗡嗡響,“所以……你當年其實并沒有不告而別,而是真的沒有辦法……”

    “抱歉。關于這件事情,我想我一直都欠你一個解釋,所以……”

    西爾斯沒能說完,就被一個倉促沖動的吻堵住了剩下的話。

    那幾乎不能算是親吻,更像是某種原始的沖動的啃咬。最開始撞上來的那一下,甚至重重的磕傷了西爾斯的嘴唇。讓這個吻里面混入了少許野蠻的鐵銹味。

    雄蟲的信息素很快順著傷口進入血液。哪怕剛剛注射過抑制劑,西爾斯還是對此起了反應。

    在洶涌灼熱的情.潮當中,他聽到他的雄主在耳邊說,“上將,十年的份兒,我會全部討要回來!”

    “就算你說不要,我也不會停!”

    西爾斯都不記得自己回答了什么,是好還是行。但艾弗雷特的確履行了自己的承諾。西爾斯來的時候還是下午,然后一直折騰到第二天清晨才停下。

    小雄蟲一如既往地很喜歡留下牙印,把之前他在自己身上折騰的齒痕都重新覆蓋了一遍,甚至留下了更多。到最后,甚至多到西爾斯懷疑自己的小腹都要鼓起來了。

    如果不是第二天一早還有正事要干,或許還會更久。

    出發前,吃飽喝足的艾弗雷特問了一句,“上將,我們現在是什么關系?”

    西爾斯思考了一下,“離不開彼此的關系?”

    艾弗雷特表示很滿意。

    “對了,關于那個陷入風暴里小隊的故事,結局到底是什么?”

    艾弗雷特笑著說,“放心吧,他們活了下來。其中一個現在就是我的副手,巴尼。”

    臨走前,上將還是貢獻了200毫升的血液,用于反向標記。

    然后,他們和比古一起去了光選會在裂谷當中的蟲巢。當然,不是飛下去的,是坐電梯下去的。

    “你們有沒有想過,光選會的全稱是什么?”在乘坐那條長長的電梯通往地下的時候,西爾斯問道。

    “他們還有全名?光明選擇會?”艾弗雷特問。

    西爾斯搖搖頭。

    “光頭選拔會?”比古說。

    “是光腦選擇委員會。”說話間,他們已經抵達了地下的蟲巢。

    只一眼,艾弗雷特就迅速意識到,這個蟲巢跟以往他所見過的那幾個的區別。

    “這里的空間不是給蟲住的……”

    “沒錯,是給服務器的。”

    他們走過一排排冰冷的服務器主機。西爾斯走到某一排的時候突然停下,伸進一臺主機里面摸索,最后找到了一張指甲蓋大小的存儲卡。

    “帝國的蟲族社會中,雄蟲稀少,而雌蟲眾多。就連亞雌的數量也是雄蟲的好幾十倍。所以即便所有的雄蟲都工作,也很難滿足大量的崗位需求。”

    “但雄蟲統治階級不可能把這些重要的崗位放給雌蟲或者亞雌,于是光腦系統和配套的機器人,就填補了大量崗位的空白。”

    “所以我們日常中經常能看到機器人巡邏員、機器人警備員、機器人收銀員等等。每個城市都會安形成網絡的光腦監視系統。所有正常的蟲都有一個專屬的光腦賬號,幾乎都會佩戴光能手環,使用它們進行通訊和信息插查詢。光腦系統可以幫你寫文件,開公司,甚至撰寫法律條款。就連軍事當中,我們也會使用光腦進行輔助攻擊和防御。”

    “于是,這種無處不在、無孔不入的力量,便擁有了自己的信徒。”

    西爾斯將那個存儲卡遞給艾弗雷特,“先把你的光腦手環斷網,然后插進去看一看。”

    存儲插進去后,是一個視頻。里面有一群戴著面具的蟲,正在跪拜祈禱。而他們跪拜的神明,正是一個巨型的光腦主機。

    “很多蟲都會有自己的信仰,而他們的信仰,就是光腦。”

    “這倒是第一次見。”艾弗雷特猶豫著說,“所以,AI要毀滅蟲族?”

    “我覺得,還是某個雄蟲利用光腦系統聚眾作案比較合理。而且這個雄蟲,應該十分精通黑客技術。”

    “為什么一定是雄蟲呢?”艾弗雷特問。

    “因為雌蟲應該很難精通黑客技術。軍校里不教這個。很多設備我們可以用,但是不知道底層代碼。”

    “所以,十年前轉運星的那次災難,也是光選會干的嗎?”

    “很有可能。”

    “那這里的這么多主機又是做什么的?”比古問。

    “雖然我不懂黑客,但我知道想要破解系統的防火墻需要大量運算。也就需要大量硬件的支持。”

    “所以這是老巢,之一。”艾弗雷特接道,“不過他們這樣做的目的是什么呢?斂財?”

    西爾斯搖頭,“目前我也不知道。”

    “目前唯一確定的是,光選會跟現任蟲族的核心皇室有緊密關系。”

    艾弗雷特立刻明白,為什么西爾斯急著要在這種時候跟他達成合作,“而現任的蟲皇陛下阿爾金·蘭斯頓,聽說馬上要死了。”

    “第一軍團做不到,希望軍團也做不到。但只要合作,就可以做到。”

    “上將,你這是打算趁亂……”

    “殺到首都去?”

    第63章 第63章 隱瞞 我們現在是……地下關……

    推翻現有帝國統治這個想法, 艾弗雷特也并不是沒有。甚至這就是他一開始的目的。

    但帝國的統治能夠維持這么久,也并不是沒有道理的。他們有精良、甚至堪稱殘酷的訓練和篩選體制,有更多的金錢來制造機甲和大型星艦, 跟希望軍團這種半路起家的烏合之眾,完全不是一個等級。

    所以在希望軍團成立的前幾年, 艾弗雷特一直都在被追著打。

    直到最近幾年,才憑借著蟲數和精神力試劑的優勢,以及他那逆天的琥珀能力,扳回了一局。跟帝國的其他幾個軍團暫時形成了對峙的局面。

    但即便如此, 軍團里面僅有的四艘星艦都是從第三軍團里面搶來的。他們沒有自己的大型軍工廠,經濟也非常依賴卡拉汀試劑。最近一兩年才發展了一些基礎的農業和工業, 勉強算是餓不死。

    但就一個新興的政權來說,仍然是瘸腿走路的小嬰兒。

    所以他根本沒有想到,西爾斯這次合作的目的是直接殺去首都。在他看來,這是接下來十年內都很難實現的一個目標。

    “風險太大了。”所以艾弗雷特猶豫了。如果贏了自然一切都好,但輸了就是滿盤皆輸。不管是第一軍團, 還是希望軍團, 付出的都會是相當慘痛的代價。

    “是。”西爾斯也毫不避諱,“所以我才選擇在這里單獨跟你說, 讓你好好考慮一下。”

    “我必須要對軍團的其他蟲負責。”艾弗雷特說。

    “我明白。”

    “所以我需要征詢一下大家的意見, 不能現在就回答你。”

    “我理解。”

    不過艾弗雷特還有一個疑問,“上將,為什么非要是現在?”

    “第一軍團此刻不是鼎盛時期。至于希望軍團,或許還需要十年的時間, 才能夠發展出能夠消滅帝國的實力。”為什么要冒這么大的險,這么著急呢?

    “你可以再等十年,我等不了。”看到艾弗雷特眼中的疑惑, 西爾斯也沒有藏著掖著,“或者說,第一軍團等不了。”

    “這些年因為各種原因,第一軍團一直在被削弱和針對。實力已經遠不如十年前,甚至二十年前。現在手里最大的王牌應該是伊厄森號。但關于這艘星艦,威懾力應該要遠大于其真正的殺傷力。”

    “如果再等十年,坦白點說,第一軍團還不在都不知道。”

    “所以,” 艾弗雷特下結論道,“你是走投無路,才來求我的?”

    “……也可以這么理解。”

    “比古,你覺得呢?我們應不應該答應?”艾弗雷特此刻突然點名旁邊一直沉默的比古,“說說你的看法吧。”

    比古看看這個,又看看那個,然后笑了笑,“其他蟲我不知道,但我還挺想回首都看看的。”

    “畢竟,我本來就是那里出生的。”

    這就是站在了西爾斯那邊的意思。

    “而且從我得到的情況來看,這的確是一次很好的機會。前提是我們能夠把水攪渾,那么就會有很大的勝算。”

    “不賭一把,我們還要再茍十年嗎?我可不愿意!”

    跟比古同樣想法的蟲在希望軍團里面并不少,大多比較年輕,代表了軍團里面的激進派。但同樣,希望減少戰爭、休養生息的保守派也不在少數。這兩派的數量在軍團內部不相上下,所以經常因為一些政策的細節打起來。

    所以這種時候,艾弗雷特的傾向就非常關鍵。大多數情況他都會選擇端水。支持一下這一方,再支持一下那一方。

    雖然已經是絕對的精神領袖,但是艾弗雷特仍然需要把握這種精準的平衡。希望軍團并不是他的一言堂。

    比如,之前與第一軍團之間進行合作的提議,之所以能夠順利通過,也是因為大家都很清楚,這種合作對希望軍團來說有利無害。不管是激進派還是保守派,實際都是同意的。很多只是表面反對,真正反對的聲音只是少數。

    但推翻政權就不一樣了。艾弗雷特已經可以預見保守派的極力反對,以及激進派的全力支持。

    返回指揮中心的路上,艾弗雷特找個借口把比古支開。然后問出了那個令他十分在意的問題,“你……我們之間昨晚發生的,一切。”

    “你之所以會答應做,甚至愿意主動,是因為……想要獲得我的支持嗎?”艾弗雷特實在不愿意這么想,但又忍不住。他知道十年前那次的不告而別是個誤會,但他們中間還隔了十年的時間。以及新鮮的齒痕。

    這些,總不可能都是誤會吧?

    艾弗雷特并不打算翻舊賬,他只想知道此時此刻,西爾斯對他的想法。是利用更多,還是……真心更多?

    果不其然,軍雌聽了之后皺起了眉頭,“艾弗雷特元帥,第一軍團確實遭遇了危機,我也愿意為此做出一些妥協。”

    “但我還不至于出賣自己的身體。”

    艾弗雷特趕緊道歉,“西爾斯,我并不是那個意思,我只是……”

    “沒關系,我知道你要為希望軍團考慮。”西爾斯的語氣和神色都相當冷靜,“昨天晚上,我們之間發生的很多……也是因為我自己的失控。”

    失控?

    “或許比起抑制劑,我更需要的是幾片避孕藥。”

    “避孕?為什么要避孕?”標記都沒有,根本不可能懷孕。

    西爾斯看著一臉困惑的小雄蟲,“你認真的嗎?昨天不是你自己弄進去的嗎?”

    “不,不是這個!”艾弗雷特仿佛抓住了什么,但又不敢相信,“標記!我們之間的標記,不是在轉運星的時候就已經沒了嗎?沒有標記,雌蟲怎么可能懷孕?而且你脖子上還有……”

    艾弗雷特突然噤了聲。再次看向西爾斯時,神色都變了。

    “上將,可以冒昧問一下,昨天我看到的,你身體上那些新鮮齒痕,到底是誰留下的嗎?”

    西爾斯沒有回答,只是加快了腳步,想要跟艾弗雷特拉開距離。

    艾弗雷特立刻小跑著跟了上去,“上將!回答一下嘛!這個問題對我來說很重要!”

    眼看他們就要回到地面,去乘坐飛行器。那里還有比古和其他的飛行員。西爾斯只能停下腳步,趴在雄蟲的耳邊小聲說:

    “你這不是明知故問嗎?”

    “雄主……”

    艾弗雷特努力壓下一直往上翹的嘴角,“所以標記其實沒有消失,對不對?只是我感受不到了,對不對?”

    “那些齒痕其實是你自己印的,對不對?”

    “我們之間根本沒有其他雄蟲的存在,對不對?!”

    的確沒有其他雄蟲,但或許有其他雌蟲。即便西爾斯已經做好了成為艾弗雷特的n分之一的準備,但每次想到這一點,卻依舊會覺得心中刺痛。

    他小聲提醒,“艾弗雷特元帥,注意形象。”

    這話不說還好,話一出口,艾弗雷特笑得更加燦爛了。

    “不過在希望軍團作出決定之前,還是暫時不要公開我們的關系。”艾弗雷特邊笑邊說,“避免出現不好的猜測。”

    西爾斯沒有任何的意見。希望軍團這邊的反應他不清楚,但是,如果亞當知道他此刻的所作所為,恐怕會大吵一架。

    如果可以,西爾斯也希望能夠避免這些不必要的沖突。

    “所以我們現在是……”

    “合法的地下關系。”

    艾弗雷特自言自語,沖西爾斯眨了下眼睛。

    眼看就要抵達飛行器,兩個蟲之間隔了半米的距離,西爾斯卻突然感覺到自己的小指被勾了一下。他低頭一看,是雄蟲的精神力。軟綿綿的,小尾巴一樣,正在勾他的小指。

    幾乎是挫敗般的嘆息一聲,西爾斯面無表情地直視前方,然后悄悄勾起自己的小指,跟那一小截精神力輕輕握在了一起。

    返回星艦后,艾弗雷特馬不停蹄地召開了關于進攻首都的相關會議。

    因為屬于內部會議,西爾斯被排除在外。趁這段時間,他自己參觀了一下這艘星艦。

    這艘星艦原本隸屬于第三軍團,是運輸和攻擊兩用的大型星艦。在很多武器和房間的規格設置上,跟第一軍團很相像。甚至西爾斯還發現了跟伊厄森號上一模一樣的哨所設置。

    只是,盡管設施大相徑庭,上面的蟲卻完全不一樣。第一軍團的軍雌大多訓練有素,嚴格的執行各項值班制度。而在這里,在這艘被重新命名為未來號的星艦上,這里的蟲更像是在生活,而不是在服役或戰斗。

    無論是在哪里,甚至是艦橋上,都能見到三三兩兩互相說笑的雌蟲。這是完全不同的兩種氣氛和制度。

    制度應該是各有優劣。但至少希望軍團這么多年一直沒有如帝國所期望的那樣被消滅掉,反而越來越龐大。這也讓西爾斯看到了另一種可能和希望。

    上一世,艾弗雷特究竟是如何成為蟲皇的,西爾斯一直都不清楚。

    但至少這一世,艾弗雷特在清晰地成長,一點點成為一個更合格的統治者。

    盡管西爾斯對這種氛圍很是贊賞,但他說到底仍舊是第一軍團的上將,是暫時達成了合作的敵軍。受歡迎是不可能的。

    大多數雌蟲對他都比較客氣,但也有少數幾個雌蟲展現出了明顯的厭惡。

    比如,有個叫基哈爾的雌蟲就當著他的面朝他吐了口水。之所以知道他的名字,是因為西爾斯看過他的視頻。那條,關于他得到了希望軍團元帥的標記以及精神力修復的視頻。

    n分之一。西爾斯閉了閉眼睛,繞了過去。

    這次會議一直開了很久,直到深夜才結束,一看就是吵得非常厲害。

    艾弗雷特一臉疲憊,剛出來就遇上了一直等在外面的西爾斯。

    “怎么樣?”西爾斯問。

    艾弗雷特面無表情地盯了他三秒,然后鄭重其事地伸出手。

    “上將,預祝我們取得勝利!”

    西爾斯用力握住了那只手。

    第64章 第64章 歸還 “對不起,再也不會弄……

    共同進攻首都的提議在希望軍團里獲得通過后, 西爾斯這次的任務就已經完成了。

    按理說,接下來他應該立即返回第一軍團。達成大方向的一致只是第一步。兩方的軍雌在作戰和行為習慣方面差別很大,也沒有合作的經驗。需要進行更加細節的溝通, 一同商討決定任務分配,這樣才能確保在接下來的行動當中, 能夠精準迅速、無縫銜接。

    簡單來說,不管是西爾斯還是艾弗雷特。他們都要有的忙了。

    但就在西爾斯準備離開阿爾菲戰區的時候,卻出現了一個小小的意外。

    當初為了引誘希望軍團前來,西爾斯將整個阿爾菲戰區幾乎清空。又因為擔心泄密問題, 尤其是在得知光選會跟光腦系統之間微妙的關聯之后,他們還把這里所有能夠雙向通訊的設備也全部關停了。其中也包括西爾斯上將隨身攜帶的光腦手環。

    為了這次的談判和協商, 西爾斯大費周章制造了這么一片信息真空區。以確保他們的談判不會被外界發現。

    除了體內植入的那個監測設備,西爾斯也沒有其他實時向外傳遞信息的途徑。

    這樣做當然最大程度的保證了安全,但也同樣有很大的弊端,其中一個就是信息滯后。

    于是等雙方將合作共戰的事宜定下來之后,距離上次跟下屬聯系已經時隔兩天, 西爾斯才再次使用通訊設備聯絡上伊厄森號。

    然后就得知了一條意料之外的消息:

    第二軍團的一艘小型軍艦正在前往阿爾菲戰區, 預計將于一天后到達。

    這可不太妙,因為阿爾菲戰區現在完全被希望軍團占領了。只要第二軍團的蟲一來, 就能看出有問題。

    更重要的問題是, 為什么早不來晚不來,偏偏這個時候來?

    他們是已經發現端倪了嗎?來這里是為了驗證什么嗎?

    “我可以立刻帶領希望軍團從這里撤離。”艾弗雷特提議道。

    原本的計劃是讓希望軍團留在阿爾菲戰區,作為一個駐扎和聯絡點,“不過一天的時間, 說明他們已經距離這里很近了。星艦的航跡有可能會被發現。”

    如果第二軍團因此起了疑心,順著這些蛛絲馬跡查下去,很可能就會發現希望軍團的存在。

    第一軍團和希望軍團合作的事情一旦被發現, 接下來他們所有的計劃,關于合作,關于共同推翻帝國政權,都會成為一場空。他們會丟掉所有的先機,甚至不得不陷入苦戰。境況會比現在糟糕很多。

    “所以,希望軍團不能在此刻離開。等他們接近的時候,未來號只要躲在盲點處就可以了。”西爾斯立刻拒絕,“不僅希望軍團不能離開,第一軍團的蟲也不能在此刻進來。”

    “那基地不就變成空的了嗎?”艾弗雷特的副官巴尼問,“第二軍團的軍雌也不是傻子,看到空的基地,難道不會知道出問題了嗎!”

    “所以基地不能是空的。”西爾斯看向巴尼,“你以前也是帝國的軍雌吧?”

    巴尼下意識看了艾弗雷特一眼,見對方朝他點點頭,才繼續說,“是又怎么了?這有什么問題嗎?”

    “沒怎么。你的站姿,坐姿,以及手持槍械的習慣,明顯是在帝國的軍校接受過正規訓練的。”西爾斯解釋了自己能看出來的原因,然后說,“像你這樣軍雌出身的蟲,在希望軍團里應該還有很多吧?”

    艾弗雷特瞬間就明白了西爾斯的想法,“上將,你這是想要演一出戲,給第二軍團來的那些軍雌看?”

    “在僅憑外觀的情況下,很難判斷一個軍雌究竟屬于哪一方勢力。所以,最簡單的辦法就是,憑借軍裝以及上面的標志。每個軍團的軍裝和標志都不一樣。這里雖然沒有第一軍團的蟲,但是卻留下了很多第一軍團的軍裝。”

    巴尼面露猶豫,“你要讓我們扮演帝國的軍隊?說得容易,萬一露餡了怎么辦?!”

    “但我是真的。我在這里,他們不敢亂來。你們不需要演得多好,過得去就行。”

    但比古在此刻提出了疑問,“上將說的所有的提議,都是建立在第二軍團什么都不知道的情況下。但是他們好巧不巧,選這個時候來,有沒有可能已經提前知道了什么?”

    “如果他們提前知道了消息,那么不管我們怎么演戲,都是沒有用的。”

    “不會。如果第二軍團已經知曉了我們的計劃,是不會提前通知我的。”西爾斯否定了這個猜測,“但是,他們為什么會來這里……”

    阿爾菲戰區是隸屬于第一軍團的管理轄區。只有非常貧瘠的幾顆行星。在第一軍團一眾的戰區當中,顯得非常不起眼。

    “關于他們為什么會關注到這個偏遠的戰區,我倒是有一個很合理的猜測。”艾弗雷特接嘴道。

    “光選會。”

    “那些服務器,看起來就很重要的樣子。”

    西爾斯點點頭,“服務器確實是最近才發現的,如果他們是沖著這個來,倒也可以解釋得通。”

    “只不過……”

    “只不過?”

    “這些年,第一軍團也跟光選會打過幾次交道,根據我掌握的信息,與他們相關聯的應該是第三軍團。現如今如果第二軍團也是的話……”

    只能說明,光選會的勢力,或許比他們想象的還要大很多。

    不過這些都是后話。希望軍團很快在艾弗雷特的指揮下有條不紊地忙碌起來。然后這些換上第一軍團服裝的軍雌們,被艾弗雷特鄭重地交到了西爾斯的手上。

    “拜托了,上將。別讓他們露出馬腳。”

    “放心。”

    這些偽裝的軍雌們交由副官巴尼統一管理,同時由西爾斯協同指揮。畢竟是自己轄區下的指揮中心和基地,西爾斯很快將蟲手安排到位。不到半天的時間,阿爾菲戰區從表面看起來,已經完全恢復正常。

    至于希望軍團剩下的軍雌,他們還有別的任務。

    等這邊準備得差不多,大家也稍微松了口氣。基地里面食堂的晚餐供應照常進行。偽裝的軍雌們就地取材,做了一頓還不錯的晚飯。

    身為這里唯一一個真正的帝國軍雌,即便是上將,西爾斯也只能孤零零一個蟲在角落里吃晚飯。身邊形成了一圈真空。

    但很快食堂里響起了此起彼伏打招呼的聲音,并且離西爾斯越來越近。

    等另一個金屬餐盤擱在西爾斯面前桌子上的時候,他終于抬起了頭。

    “你怎么來了?不應該在那邊嗎?”

    “那邊還有比古,有我的另一個副官安吉爾。我不在也沒關系。而且……”艾弗雷特叉了一大塊黏黏糊糊的蔬菜塞進嘴里,“我想跟你一起吃飯。”

    “不是說好了,地下關系嗎?”西爾斯小聲說。

    “地下關系,就不能一起吃飯了嗎?西爾斯上將,你對地下關系的定義也太狹隘了!”

    “我們就不能是可以一起吃晚飯的地下關系嗎?”這話一出口,艾弗雷特就發現周圍不少蟲都投來好奇的眼光,“別看了,別看了!吃飯!”

    “他們都挺喜歡你的。”西爾斯說。在等級森嚴的帝國軍團當中,是不可能出現這樣的景象的。

    “那是因為他們還不了解你。等相處多了,也會像我一樣喜歡你的。”艾弗雷特扒了幾口罐頭,“等這件事情結束了,應該會好一些。”

    小雄蟲以前吃飯的時候沒有這么急。西爾斯都有點擔心他會不會噎到,“慢點吃,又不會有蟲跟你搶。”

    “我知道!”說話之間,艾弗雷特的餐盤已經空了大半,“只是習慣了大口吃,這樣效率會更高一點。”

    西爾斯忽然覺得心里被針扎了一下。曾經細嚼慢咽,吃得格外精細的小雄蟲,到底經歷了什么,才養成了今天這樣的習慣?

    艾弗雷特的目光卻突然被他盤子里的一盒營養劑吸引了。他笑了一下,“還是喜歡海鹽口味的啊?”

    西爾斯眼神一動。

    “其實早就該想到的。都是軍雌,都喜歡海鹽口味的營養劑,都是精神力強悍的戰神,那雙阿凱特斯藍眼睛又那么相像……”

    不知想到了什么,艾弗雷特露出了非常難以言喻的表情,臉都皺了起來,“還有每次看到我的西爾斯周邊,尤其是大尺度那種,總是一副不忍直視的表情,態度特別堅決地想讓我退掉……”

    “其實一切都是有跡可循的。只不過是我先入為主了。而且,蟲都是這樣,一旦認定了某個想法,就很難再改變。”

    “艾弗雷特……”

    “先讓我說完吧!”

    “十年的時間真的很久,我有一肚子的話想問你。我相信你肯定也一樣。”

    “但十年的時間可能也沒有那么漫長。有些事情好像從來都沒有改變過。比如你還是一直喜歡吃海鹽口味的營養劑,比如我還是喜歡用大段大段的話來打斷你……”

    “總而言之,我想說的是,其實我糾結了很久,要不要問你。或者要不要晚點再問你。但還是沒忍住。就好像剛得到了一點雨水的小幼苗,著急要鉆破土地。”

    艾弗雷特捏住左手拇指上的那枚戒指,緩慢地把它旋了下來。也不知道戴了多久,拇指的根部已經留下了一個清晰的戒指痕跡。

    “我不想管過去發生了什么。我是說,如果我們都可以拋棄過去所發生的一切,那么我只剩下一個問題,想問一問此時此刻的西爾斯上將……”

    他把那枚簡單的戒指擺在了餐桌上,然后往前推,一直推到了西爾斯的面前。

    “請問,可以物歸原主嗎?”

    西爾斯低頭看著那枚戒指,那枚他從來沒有想過還會再次見到的戒指。

    然后他將戒指從桌子上撿起,緩慢地旋進左手的無名指上。那枚小小的金屬圈,停在了指根處,嚴絲合縫。

    然后迎著艾弗雷特釋懷的笑,一字一頓地說:“對不起。”

    “再也不會弄丟了。”

    第65章 第65章 維爾 奇怪,軍雌為什么要帶……

    維爾是第二軍團的一名軍雌, 軍銜少將。跟很多第二軍團軍銜較高的軍雌一樣,他們都有一個共同的雄主。

    杰森·蘭斯頓。也是當今的二皇子殿下。

    或許很快,就會成為新任的蟲皇陛下。

    身為雄蟲皇子, 雌君和雌侍大都是第二軍團中有能力和權勢的軍雌。所以外界總有一些謠言,說第二軍團實際上就是二皇子的私軍。

    一派胡言!

    在成為二皇子雌侍的這些年里, 他先后生下了五枚蟲蛋。但很可惜,沒有一枚是雄蟲,于是都被丟棄掉了。

    年輕的時候,維爾曾經偷偷孵化了自己的一只蟲崽, 還在他的手腕上做了標記,暗地里養在了首都星的十四區。但十四區實在是太亂了, 沒養幾年,蟲崽就不見了。

    這是他唯一一個活下來的小蟲崽。

    等年齡漸長,維爾很快放棄了幻想。不管是生下蟲蛋還是養育蟲崽,都無法從雄主那里獲得些什么。雄蟲們并不在乎這些。

    他所能做的,只有按時履行自己的職責, 以換取相應的信息素。維爾告訴自己, 所有的軍雌都是這樣活著的。他有幸能夠得到一個位高權重、賞罰分明的雄主,已經很幸運了。

    當然軍雌當中也并不是沒有異類。比如現在的第一軍團就有一位永遠都無法標記的西爾斯上將。他的副官當中, 有一位先后被兩任雄主所拋棄, 另一位則是進行了子宮切除來逃避標記。

    但他們付出的代價同樣是慘痛的。因為沒有一位得體的雄主,這些軍雌們根本不可能得到蟲皇陛下的信任。自然也就被排除在帝國的權力核心之外。

    果不其然,等到與異種的戰爭告一段落之后,第一軍團就迅速被拋棄。因為伊厄森號這個大殺器的存在, 帝國政府不敢明目張膽地針對,但在每年的軍需財政預算當中,第一軍團所得到的財政支持永遠是最少的。甚至每年還會被迫削減軍雌數量。

    沒有錢, 沒有蟲,自然也養不起昂貴的兵器。現如今整個第一軍團能夠拿得出手的星艦只剩一艘伊厄森號。以往那種成百上千艘星艦一同出征的場景再也不會見到了。

    真是可憐啊。

    這還只是明面上的。暗地里,針對第一軍團幾位重要將領的刺殺,維爾經手或者參與的就有近百次。

    最接近成功的那一次,應該是十年前。

    這就是離經叛道所需要付出的代價。

    相比之下,他有平穩的生活,有提供信息素的雄主,有幾倍于他們的壽命。他應該知足了。

    只是前幾年突然冒出來的卡拉汀試劑二號,讓不少尚且年輕的軍雌生出了別的想法。但維爾早已過了年輕的時候。在他看來,這些所謂的新藥,都是騙局。

    雌蟲都是離不開雄主的,就是他自小就深信的道理。怎么可能被改變呢?

    至于那些宣揚一個蟲也可以過得很好的理論,全都是邪教。

    維爾雖然是少將,但平日里并不需要一直待在軍團的基地中。他手下有一艘名為幽靈號的星艦,基本一直都待在星艦上。

    幽靈號是一艘中小型的星艦,雖然體型不大,但裝配了大量殺傷性很強的遠近程武器。再加上機動性很強,非常適合做一些見不得光的任務。

    簡單來說,雄主需要他去哪里,他就會去哪里。雄主需要他做什么,他就會做什么。甚至有時候,一些緊急行動無需向第二軍團長恩佐上將報備。

    因為恩佐上將就是二皇子殿下的雌君。他們是同一條船上的軍雌,遵循的是同一種生存之道。

    最近這段時間維爾很忙。現任蟲皇陛下已經意識模糊,彌留世間。但下一任蟲皇的就任卻遲遲沒有決定。

    說到底,贏家要么是掌管第二軍團的二皇子殿下,要么是掌管第三軍團的七皇子殿下。

    因此,這段時間維爾一直在第三軍團的轄區內忙活。兩個軍團之間最近摩擦不斷,倘若不能夠和平解決,恐怕免不了一場紛爭。

    因此,當這天他接到一項前往第一軍團轄下的阿爾菲戰區,進行正規交涉任務的時候,第一時間懷疑是不是搞錯了。

    他再次向二皇子殿下進行確認。但雄主只說,那里有一批非常重要的服務器,務必將它們完好無損地帶回來。如果失敗,就要接受懲罰。

    至于原因,杰森只字不提。

    為了避免這個時候跟第一軍團起不必要的沖突。這次的任務還特地進行了正規的登記,名義上是一次友好訪問。

    幽靈號被迫降低速度,以正常航行的標準接近阿爾菲戰區。足足用了兩天的時間才抵達。

    在維爾看來,這本該是一次非常簡單的交涉任務。因為像阿爾菲戰區這種級別,最高的駐守軍官應該只有中校,最多是上校軍銜。

    雖然他是第二軍團的軍官,但是軍銜高一級的確可以壓死蟲。只需要先進行友好的協商,之后再進行適當的威脅,達成目的應該不會很難。

    這是維爾在落地之前的想法。

    但等他真正降落到阿爾菲戰區的指揮中心,卻意外發現,這里的最高指揮官居然是西爾斯上將。

    很顯然,這次的任務并不像表面看起來那么簡單。那些服務器里,究竟藏了什么?

    西爾斯上將對此知情嗎?

    他還能把這些“重要的服務器”,完好無損地帶回去嗎?

    維爾感覺有些頭痛。他實在不愿意接受來自雄主的懲罰。但面對第一軍團比他軍銜高很多的上將,他還是露出一個禮貌的微笑,行了一個軍禮。

    “西爾斯上將,好久不見。”

    “好久不見,維爾少將。”西爾斯也沒有想到來的會是維爾,“沒想到會在這里見到你。”

    “我才是沒想到,阿爾菲戰區居然有第一軍團的上將親自坐鎮。”維爾微笑著打哈哈,“我是不是來的不是時候?”

    然后他又多問了一句,“您……最近身體還好嗎?”

    幾年前,維爾曾經在一次宴會上偶然撞見過西爾斯。這類的慶功宴,看似是在表彰軍雌們的貢獻,實際上更像是某種交際和聯姻的場所。

    雄蟲們會在這里物色自己想要的軍雌,看中了就送出自己的信息素,然后檢驗標記是否成功。或者互相討論如何讓軍雌們更加忠心的方法。也有年輕的尚未被標記的軍雌們,在這種場合積極表現,想辦法給自己物色一個更好的雄主。

    總體來說,客套話和廢話都會很多。今天很擅長這些,但維爾也有聽膩、說膩的時候。于是在宴會進行得正熱鬧的時候,維爾抽身離開了明亮寬敞的宴會廳,來到后面的花園里。

    但即便是這片小小的花園,也有蟲捷足先登了。維爾剛剛進來,角落的花壇附近便傳來一聲,似乎是嘔吐的聲響。隱約還能看到晃動的身影,好像正跪在那里。

    能夠參加這場宴會的,大多是有身份的軍雌或者雄蟲。維爾以為是哪個蟲喝多了,正在那里吐。說了聲抱歉,就準備離開。

    但就在他轉身的時候,卻聞到了隱約的血腥味兒。于是要離開的腳步就這么頓了一下。

    他往后退了兩步。大概過了兩三分鐘,跪在那里的雌蟲終于站了起來。維爾以為會是哪個不勝酒力的年輕后輩,不小心把胃給喝壞了。但等雌蟲轉過身來,被微弱的燈光映照清楚。維爾卻意外的發現,這居然是西爾斯上將!

    身為SS級別的軍雌,身體已經在精神力的加持下,淬煉得強悍到了近乎變態的地步。就算是四肢被砍斷了,都能夠再生。所以很難把西爾斯跟受傷脆弱這樣的詞聯系在一起。更不可能是喝多了,喝到胃出血。

    但空氣中的血腥味,以及西爾斯軍裝前方不小心蹭到的那一點血漬,又證明剛剛吐的的確是血,而不是別的東西。

    維爾甚至懷疑過,這是不是其他雄蟲給西爾斯的血液信息素。但當他對上那雙有些恍惚的藍色雙眸,他就確信,西爾斯的身體一定出了問題。

    而且在這種宴會上把自己搞得這么狼狽,應該不是小問題。

    同樣是精神力百分百鏈接的星艦駕駛者,維爾立刻猜到了最有可能的原因。多半是鏈接駕駛星艦的過程當中,精神力出了問題。這種病癥對于沒有雄主的雌蟲來說會尤其嚴重,甚至可能導致死亡。

    那一瞬間,維爾感到一種同情。

    他轉身進入宴會廳,端著一杯冰水回到小花園的時候,西爾斯上將幾乎還維持著原來的姿勢,一動不動。

    維爾將那被冰水遞了過去,“上將。”然后指了指自己的軍裝,示意他注意胸前的那一抹血漬。接著又遞上了一塊手帕。

    西爾斯低頭看了一眼胸前,顯然也注意到了白色襯衫上那一點刺眼的紅色,“謝謝。”

    他用杯子里的水將手帕浸濕,然后一點點蹭開那塊血漬,直到它模糊成不太明顯的一團。

    這時候西爾斯才抬頭,重新打量他,“多謝,維爾少將。”

    眼看西爾斯神志清楚,維爾沖他點了點頭,便離開了。

    這個時候第一軍團實力大為削弱,而且已經跟第二軍團有了不少合作,隱約有結盟的趨勢。于是,出于某些說不清、道不明的原因,維爾便將這件事情壓了起來,沒有對雄主,或者任何其他蟲提起。

    不過,若是有一天突然傳出第一軍團長西爾斯上將暴斃的消息,維爾會感到震驚,但不會覺得奇怪。或許也會那么一丁點的惋惜。

    時隔多年,再次見面的時候突然提起這個話題,當然是為了拉進兩個蟲之間的距離。

    果不其然,聽到這句話之后,西爾斯臉上露出了一點微不可察的笑意,緩和了他原本面容的凌厲,“謝謝,我很好。”

    “最近,尤其好。”

    “我們去辦公室接著聊吧,維爾少將。”

    西爾斯做出請這個姿勢的時候,維爾注意到他指根上的一點亮光。

    奇怪,軍雌為什么要戴指環?

    是什么新型武器嗎?

    第66章 第66章 疑心 他手腕內側,有一道熟……

    西爾斯沒有料到, 第二軍□□來的蟲居然是維爾。這位……傳說中的幽靈殺手。

    早他出生之前,這位的名聲就已經非常響亮了。能夠在杰森身邊安然無恙待這么多年,顯然憑的不只是運氣。

    如果真的是為了那些服務器而來, 西爾斯覺得這簡直是大材小用。

    那么,對方的目的有沒有可能, 是他?

    在不被察覺的地方,西爾斯輕輕敲了兩下手腕上的通訊器,一條提前編輯好的信息立刻被發給了艾弗雷特。

    【麻煩。等待。】

    他需要更多時間,摸清楚維爾前來的意圖。

    兩個軍雌進了辦公室, 又是一番寒暄和客套。其實彼此心照不宣,都在互相試探罷了。

    “西爾斯上將怎么會到這么偏遠的戰區來?”

    “再偏遠的戰區, 也是第一軍團的轄區。”意思是出現在哪里都很正常。

    “您身邊的這位,我好像沒見過。亞當中將是不在嗎?”

    西爾斯看了一下身邊有些緊張的巴尼,“亞當有別的任務。這位是巴尼,本地的駐軍。”

    然后話鋒一轉,“我記得第二軍團報備的是一次訪問任務, 沒有想到居然是少將前來。”

    一來一往, 全是廢話。

    但因為這里畢竟是第一軍團的轄區,算是西爾斯的主場, 他更占優勢一些。

    大概是意識到這樣僵持下去對他沒有好處, 維爾終于率先開口了,“上將,聽說這里,最近找到了一大批服務器。”

    聽了這話, 西爾斯面上神色不變,桌子下的手卻暗中給艾弗雷特發去了第二條信息。

    【服務器。交易。破壞。】

    “是。”西爾斯大方承認了,“但有件事情, 維爾少將需要知道。”

    “世界上沒有免費的服務器。”

    “你打算收錢?”

    “對,怎么說也是我們軍團繳獲的固定資產,總不可能白白送給你們吧。”

    事情的走向完全出乎維爾的意料。順利,又透著詭異。但如果能用錢解決,也算是一種解決辦法。他并不清楚這些服務器的具體型號,使用年限。于是現場查詢光腦,按照市場的平均價格報了一個數。

    但西爾斯搖了搖頭,直接開口要了十倍的價格。

    “西爾斯上將,您怎么不去搶呢?”

    “維爾少將,我們這都是公平交易。一個愿買,一個愿賣。”

    “服務器您應該都看過,里面沒有什么重要的東西。”維爾試探道。

    “的確沒有。”西爾斯肯定了維爾的猜測,“所以,為什么第二軍團和第三軍團都想要呢?”

    “別誤會,我并不想摻和這趟渾水。”西爾斯擺擺手,“但趁機為自己的軍團打算一下,并不為過吧?”

    就這樣,兩個軍團的將級軍官,在辦公室討價還價。最終以七倍于市場的價格成交。

    雖然這種解決的方法已經稱得上文明,并且的確比失敗后接受懲罰的結果要好得多。但維爾在付款的時候還是有種被打劫的憋屈感。

    西爾斯那邊很快確認收款。

    維爾問:“所以,服務器在哪里?”

    “啊……關于這個。”西爾斯猶豫片刻,然后說,“維爾少將,你付的款項只包括購買服務器的費用,并不包括運送它的費用。”

    “打包和運輸的部分,需要您自己來。”

    等維爾跟隨西爾斯來到了服務器儲存的地方,他總算明白,為什么對方不肯替自己打包和運輸了。

    這里是一處裂谷,從地面往下看,大概幾百米深的地方,隱約能夠看到金屬門的入口。

    “如你所見,服務器就在下面。”

    維爾打量了一下四周,“建造的時候沒有電梯嗎?”

    “有。但是我們發現的時候已經被破壞掉了。”

    維爾再次探頭打量,裂谷很深,而且并不是直上直下的結構。想要將沉重的服務器搬運上來,并不是什么容易的事情。

    即便可以讓有翅膀的軍雌進行手動的搬運,但也會是一件非常耗時耗力的事情。

    原來是買了個燙手山芋。維爾看一眼旁邊神色自然的西爾斯上將。如果不是因為雄主的命令,此刻他已經扭頭走蟲了。

    “要下去看看嗎?”西爾斯主動邀請,“確認一下,它們就是你想要的服務器。我這邊需要負責的部分就結束了。”

    哪怕知道是被對方坑了,維爾也只能暫時吃下了這個啞巴虧。“飛下去?”

    “我的翅膀出了問題,不能飛。不介意的話,一起爬下去吧。”

    攀爬這種巖壁,對于西爾斯或者維爾來說都不是問題。但時間卻要比直接飛下去久很多。維爾都懷疑西爾斯是不是在故意拖延時間了。

    “當然不介意,您說爬就爬吧。”

    西爾斯脫掉軍裝外套,將襯衫的袖子挽到手肘處。翻身跳下峭壁邊緣,率先開始向下攀爬。

    峭壁上凸起的巖石提供了不少著力點。即便是沒有著力點的地方,也可以使用精神力生生的鑿出來一個。由西爾斯開路,維爾挽起袖子跟在了后面。那個叫做巴尼的本地駐軍也一起下來了。

    一行三個蟲,攀爬的速度其實并不算慢,幾百米的高度大概只用了四十幾分鐘。

    存儲服務器的地方有一處平臺。第一個抵達的西爾斯甚至還伸手接了維爾一下。

    在雙手交握的片刻,維爾的視線不經意間掃過了對方的手臂。

    就是這漫不經心的一瞥,維爾的視線卻突然定住了。因為他看到西爾斯的手腕內側,有一個異常熟悉的疤痕。

    然后他突然想起,西爾斯,也是從十四區出來的。

    出于禮貌接了一下對方之后,西爾斯就準備抽回手。

    結果抽了一下,沒抽動。

    維爾突然加大了力氣,用力握住了他的手。

    這是要?!

    那一瞬間,西爾斯渾身緊繃,立刻做好了隨時反擊的準備。

    “維爾少將?”他沉聲提醒道。

    好在對方只是神色奇怪地看了他一眼,但還是緩慢地放開了他的手。

    接下來的每一步都沒有出錯。檢查服務器的序號和數量,拍照留存,詢問確認。

    在維爾親自確認這些服務器的信息全部正確之后,他們就準備原路返回。

    而在返回的路上,維爾似乎變得意外的健談。

    “西爾斯上將,我注意到您手腕內側有個疤痕。”

    上一個跟西爾斯提起這個疤痕的蟲還是艾弗雷特。并且曾讓他小心地隱藏了好久。但維爾提這個是什么意思?

    “少將想說什么?”

    “按理說SS級別的精神力,應該不會在身體上留下疤痕了。所以我冒昧猜測一下,這個疤痕應該是在您小時候就留下的。”

    西爾斯非常困惑。就連艾弗雷特當粉頭的時候,都沒有想過去追究這個疤痕的來源。維爾當然也不可能有這個心思。

    所以這是在試探他的精神力有沒有出問題嗎?

    “我的精神力沒有任何問題,多謝關心。”甚至這段時間因為艾弗雷特的努力,停滯了許久的精神海恢復進度又開始上漲。

    “少將,我猜你并不是想親自測試一下吧。”

    維爾官方記錄的精神力等級是S級別,按理說西爾斯是完全可以碾壓的。

    前提是西爾斯沒有被藥物壓制精神力的話。

    但兩天前被注射的精神力藥物到現在也沒有代謝完全,難免影響到西爾斯的精神力。

    這也是西爾斯對維爾格外忌憚的原因。他并不能確保自己在武力上有絕對的壓制權。甚至,只要時機正確,維爾或許也有能力殺掉他。

    所以他放棄了更為激進的應對策略,轉而主動提出了金錢交易。讓對方覺得拿走服務器這件事情并不會容易到令人起疑,同時又暗中給第三軍團潑了一盆臟水。

    “不,西爾斯上將,你誤會我的意思了。”維爾臉上的笑容只讓西爾斯覺得他笑里藏刀,“我只是想更多的了解您。”

    他的話,西爾斯是一個字都不信。“貨物你已經驗過了,錢我也已經收了。接下來的運輸問題,就麻煩少將自己想辦法了。”

    “那么,我就先回指揮中心了。”

    “上將!”但維爾似乎沒打算輕易讓他離開,在西爾斯轉身的時候立刻追了上來,“我跟您一起回指揮中心吧。如果有機會,很想參觀一下。”

    “維爾少將,你不需要留在這里,看著自己花大價錢買下的服務器嗎?”

    “搬運服務器只是上級派的工作。但私下里,我很想增進跟西爾斯上將之間的友誼。”

    這位幽靈殺手,是不是每次下手之前,都會裝模作樣說上這么一句?

    “這段時間,我在阿爾菲戰區也有自己的工作,并不能一直陪同少將。”

    “沒關系,我不會打擾您的。上將沒空的時候,我自己隨便參觀就可以。當然,絕對不會擅自進入一些涉密的辦公區。”維爾笑得就像一個多年不見的老朋友,“正好搬運服務器也需要幾天的時間,就當給自己放假了。”

    西爾斯敢放他一個蟲到處閑逛嗎?當然不敢。從希望軍團借來這些軍雌,也就是僅僅是演技合格的地步。真要細看,到處都是破綻。

    “維爾少將,我的伊厄森號就停在不遠處。”

    這里仍在我的掌控中,請不要輕舉妄動。

    維爾點點頭,“我的幽靈號也停在附近。”

    “能夠百分百鏈接的星艦,對于駕駛者來說就是最強大的武器,當然不能遠離。”

    這是威脅嗎?

    西爾斯停下來,轉身,跟后面的維爾少將四目相對,藍寶石對上黑耀石。

    兩個差不多高的軍雌,在沉默的空氣中安靜地對峙。

    “阿爾菲是第一軍團的轄區。維爾少將,你的手是不是伸的太長了一點?”

    “西爾斯上將,我沒有任何惡意。第一軍團和第二軍團之間是盟友的關系,互相增進一下了解,不是很正常嗎?”

    維爾甚至笑了一下,“你的警惕心也太強了。但這未必是壞事。”

    遠處,正在通過望遠鏡觀察這邊情況的艾弗雷特忍不住皺起了眉,“他們在干什么?為什么那個蟲對著西爾斯笑?”

    旁邊的比古放下啃了一半的蘋果,也拿起了望遠鏡。他看了一會兒,然后說,“看起來,就是在正常交流啊!這不也是個軍雌嗎?我知道你們很多年沒見了,但吃醋也不用吃得那么離譜吧?”

    “這些年在軍中,你還沒看出來嗎?雌蟲跟雌蟲又不是沒有可能。”

    比古沒理他,繼續一字一句地讀出了他們的唇語,“如果你不放心的話,可以在我身上安裝定位器。”

    “誰對誰說的?”

    “第二軍團對西爾斯說的。”

    “然后西爾斯說,不用了。我相信你。”

    “我相信你?西爾斯這么說的?”艾弗雷特嘆氣,“他都沒這么跟我說過。”

    “第二軍團說,那接下來幾天,就打擾你了。”

    過了沒幾秒,艾弗雷特的手環震動了一下,收到了一條來自西爾斯的消息。

    【疑心,留下了。做好準備。】

    過了幾分鐘,又是一條。

    【注意安全。】以及,

    【我想你了。】

    第67章 第67章 逆轉 時間在西爾斯面前逆轉……

    “這個叫維爾的蟲, 絕對不正常!”說這話的時候,艾弗雷特正在翻看白天遠程監視時候拍的視頻,時不時暫停, 放大。

    距離維爾強行留下,已經過去了大半天。比古也從最初的“這絕對是正常交流”, 變得有些動搖了。就連他也不得不承認,維爾確實貼西爾斯貼得有點過于主動了。

    大概是出于各方面的顧慮,西爾斯到現在還沒有跟對方正面抗議。現在他們最大的希望,就是趕緊把這個第二軍團的不速之客送走。

    “其實你不用太擔心。他畢竟是第二軍團的蟲, 不是第一軍團的。只能算是合作方勢力的軍雌,西爾斯不可能跟他有什么。”比古安慰道。

    “所以, 我應該擔心第一軍團的蟲?而且,希望軍團也不是第一軍團,也只是跟第一軍團有合作而已。”

    “我不是這個意思……”比古放棄了,“你當我沒說吧。”

    就在這時,艾弗雷特再次暫停了視頻, 前后來回滑動進度條反復查看。然后沒再猶豫, 用自己的通訊器撥了下屬的電話,“查理, 你今天中午, 在第二軍團經過的時候差點沒控制住自己的表情,白眼給我收回去!一旦暴露,后果是什么,你自己心里沒有數嗎?!”

    比古這才發現, 艾弗雷特反復暫停并不是為了看西爾斯,或者維爾。而是在認真檢查自己下屬的演技和態度。

    他在心里默默為自己的同僚祈禱。身為希望軍團的元帥和最高精神領袖,艾弗雷特一旦認真和嚴肅起來, 下屬們多半就要遭殃了。

    希望軍團走到今天,絕對不是靠著一味的縱容和友好。

    艾弗雷特將今天的視頻大概看完,打了十幾通電話。最后又特地打電話給巴尼,把他罵了一頓之后,囑咐了很多細節。

    結束的時候,天已經完全黑了下來。

    他們所處的阿爾菲戰區的這顆行星,荒涼而貧瘠。夜幕降臨,更為深遠的夜空,罩在了這片廣袤的大地上。

    他們隨便吃了一點罐頭,填飽了肚子。艾弗雷特關掉身上所有的光源,扯掉了上方的遮擋物,翻個身,躺在毯子上看著眼前的天空。

    難得的休息時間。

    過了一會兒,他突然指著西南方向一顆很明亮的星星,說:“看,那里就是希望軍團的基地,F星區的霍普星系!”

    “其實這里,距離我們的基地也并不算遙遠啊……”

    比古順著艾弗雷特的手指看去,果然看到一顆很亮的星星。但他對天文學一竅不通,也不知道艾弗雷特說的是真的還是在胡謅。他小的時候沒少被騙。

    比如,有一次他們被追到走投無路的時候,艾弗雷特居然騙他是在玩捉迷藏。讓他一個蟲躲起來,然后自己走了出去。

    “真的假的?是我們的星系嗎?”

    “當然是真的,我騙你干嘛?”

    “好吧,您說了算。”

    艾弗雷特不輕不重地拍了比古一下,“跟你說正經的呢!”

    然后他又重新看著頭頂的天空,“沒想到這里的星空還挺漂亮的。不知道西爾斯有沒有看過?”

    “所以,你們是想要一起看星星的地下關系?”

    艾弗雷特仿佛要殺蟲一樣的眼光投過來時,比古忍住笑意,舉手投降,“你自己在餐廳里說的,周圍的蟲又不是聾子。”

    艾弗雷特猶豫了一下,然后問:“我跟西爾斯之間的……不會影響兩個軍團之間的合作吧?”

    “應該不至于,八卦而已!而且你是雄蟲,不會對你產生影響。我們這邊的蟲大部分都是在看熱鬧而已。”

    換句話說,其實很可能對第一軍團產生影響。不知道西爾斯是怎么說服他的下屬的。

    艾弗雷特沉默了好久,然后突然問,“你覺得,西爾斯愛我嗎?”

    “或者說索拉斯。隨便哪個名字,反正都是同一個。”

    比古早就該知道,這種休息的時刻不能留在艾弗雷特身邊!否則就會被問出這種,不管怎么回答好像都會錯的問題。

    在他年輕的生命里,還未曾被愛情所困擾過。

    “你們不是已經相處成公開的地下關系了嗎?我以為這代表著,你們已經舊情復燃,破鏡重圓了?”

    “我們……說開了幾個誤會。比如,當年在轉運星上,他并沒有不告而別,而是受傷昏迷了。這件事他也無能為力。”

    “還有就是關于我以為早就消失了的標記,其實并沒有。標記一直都在,只是我沒辦法感應到了。”

    “以及,我們做了。在床上的時候,他很……”

    “停!打住!”比古趕緊叫停,“我是被你養大的!雖然已經成年了,但我一點也不想知道長輩們這些交.配的細節好嗎?”

    “所以你們現在不是挺好的嗎?誤會也說開了,關系也確認了,那什么也做了。等于一切回到了十年前?”

    艾弗雷特笑得有點勉強,“我囚禁了他。”

    比古陡然一驚。

    “雖然只有三秒。”

    比古松了口氣。

    “但我無法否認,這就是我最真實、最迫切的想法。我希望他不是第一軍團長,我希望他只是一個普通的軍雌,我希望他因為各種原因被迫、無法選擇地留在我身邊……”

    “我希望他永遠永遠,無法離開我。”

    “你說,這樣的想法是不是很卑劣?”

    但比古沒有反駁,也沒有指責,只是爬起來拍了拍雄蟲的肩膀,“我以前也有過同樣的想法啊!”

    “小時候,希望亞雌父不要去工作,留在我身邊。后來,不希望索拉斯離開,也不希望你離開。包括現在,如果認識一些很合得來的朋友,也會不希望跟對方分別。”

    “我覺得這是一種本能吧。一旦喜歡上什么,就會想要一直擁有。跟小蟲崽有了自己喜歡的玩具就不撒手,沒有什么區別。”

    “但蟲不是玩具,而是活生生的性命,有自己的想法。你喜歡的蟲,并不總會按照你期待的那樣去做。這時候就難免會生出好像很可怕的占有欲。”

    “這些想法,就好像是我的尾勾一樣,丑陋,但是客觀存在。”

    “你的尾勾一點都不丑!”艾弗雷特反駁。

    比古嘿嘿笑著,身后的尾勾輕輕搖晃,“我知道!打個比方!”

    “但最重要的是,你并沒有真的去傷害到誰。我猜,那三秒的逆轉時間已經是你的極限了吧?”

    “艾弗雷特,”比古十分認真地捧著他的臉,“你是我所見過的,最漂亮、最善良、最厲害的小雄蟲了!”

    “所以有些時候,或許沒有必要對自己那么苛刻!”

    艾弗雷特笑著揉了揉比古的腦袋,“我們比古什么時候變得這么會說話了?搞的好像你才是家長一樣!”

    但他仍然有無法釋懷的地方,“可是,如果我真的有你說的那么好……那為什么西爾斯一直沒有回來找我?”

    “這是不是意味著他曾經放棄了我?如果他能夠放棄一次,那么在未來,是不是還會再次選擇離開?”

    “他明明知道我還活著,但是十年的時間里,一次也沒有嘗試過聯系我……”雖然嘴上一直說著不在意過往,但這總歸是艾弗雷特心里很難過去的一道坎。

    “有吧!”比古說,“有一次。”

    “這一次。在阿爾菲戰區的這一次。”

    艾弗雷特一愣,“但這是因為他想要跟希望軍團合作。他想見的是希望軍團的元帥,而不是艾弗雷特。”

    “有什么區別嗎?艾弗雷特不就是希望軍團的元帥嗎?”

    “這不一樣。如果我不是希望軍團的元帥,就不會見到他了!”

    “好吧,那退一萬步講,他把阿爾菲戰區清空,自己一個蟲留下束手就擒,然后再在你的面前暴露身份,都是計劃的一部分。都是為了讓希望軍團能夠跟第一軍團聯手合作。”

    “甚至你們舊情復燃,他跟你上.床,也都是為了算計你。”

    “這個,我覺得應該不是……”

    “那你就能夠停止愛他了嗎?”

    艾弗雷特一愣。

    “在過去的十年里,我看到你對著一枚戒指,對著一捧骨灰,對著一枚楓葉和一顆松果,對著一顆你以為已經逝去的靈魂,哀悼和痛苦了十年!”

    “現在他活生生的站在你面前,難道你能忍住不愛他嗎?”

    “承認吧,艾弗雷特!你就是個超絕戀愛腦!”

    比古倒反天罡,站起來輕輕拍拍艾弗雷特的腦袋,“所以,既然你沒有辦法停止自己的感受,與其一直在糾結過去和擔心未來,不如好好的把握當下吧!”

    “軍團一路走來,我們失去了那么多伙伴,這個道理你應該比我更清楚。”

    “沒有明天的情況下,就握住今天。沒有希望的情況下,就尋找希望!這不是你一直跟我們說的嗎?”

    艾特雷特雙手枕在腦下,看著旁邊的比古,又看向他身后的滿天繁星。終于輕輕笑了一下,“好吧!你說服我了。”

    他從身上摸出一枚硬幣,然后回到飛船上,扔進他們的那個“好好講道理”罐子里。

    “對了,西爾斯有給你發消息嗎?”比古問,“有跟你說,維爾到底是個什么情況嗎?”

    “沒有。”艾弗雷特打開通訊器,上一條消息還是西爾斯發的【我想你了。】

    因為擔心打擾他,艾弗雷特也一直沒有回復。

    “嗯……提醒你一下,就算他沒有說,你也可以問的。否則蟲為什么要長嘴呢?”

    “那要是他對我說謊怎么辦?”

    比古翻白眼,“可為什么要預設他會對你說謊呢?”

    對呀,為什么呢?是因為之前太過于依賴標記,并且知道索拉斯對他說了不少謊話嗎?信任是需要一點點慢慢重建的,而溝通是很重要的一部分。

    艾弗雷特打開通訊器,【我也想你了。】

    【可以問一下那個維爾少將怎么回事嗎?】

    【不知道。或許是起了疑心,想留下來觀察幾天。】

    西爾斯很快回復,顯然他也沒有睡覺。

    【比起這個,你不覺得他跟你靠得有點近嗎?】

    【注意到了。而且他問了很多關于我的私事。非常奇怪。】

    私事?【他都問了什么?】

    【他問我手腕上的疤是怎么來的。】

    【對哦,怎么來的?】

    西爾斯回復了個問號。【?】

    【你想知道?】

    【想啊,你可以告訴我嗎?】

    【其實我也不記得了,很小的時候就有了。估計是玩刀的時候不小心弄傷的。】

    【你的童年聽起來好危險啊!】

    【十四區的雌蟲都是這樣長大的。還記得比古小時候嗎,不也天天喊打喊殺的?】

    【你應該多跟他聊一聊。他現在被我養得正直又誠實!】艾弗雷特驕傲。

    【那你的童年又是什么樣?雄蟲幼崽,小時候應該是無憂無慮的吧。】

    【其實我不太記得了。說到以前,你還記不記得,在地震里救過一個叫付曉的小蟲崽?】

    如果不是明天還要打起精神來盯著第二軍團,或許他們就能這樣聊一整晚。

    一旦打開了話匣子,艾弗雷特才意識到,他們原來有這么多的話想要傾訴,有這么多的問題想要知道答案。

    而且他們終于解開了另一個誤會。為什么之前西爾斯想過來找他,最后卻退卻了。

    【天啊!我絕對沒有標記別的雌蟲!!對蟲神發誓!!】

    【幫助他們修復精神海,其實是用的藥物,還在臨床實驗中的。不過確實是我疏忽,讓屬下散布了不實的謠言……】

    【但是絕對沒有啊!天地良心!我心里除了你,裝不下第二只雌蟲!】

    西爾斯只是回復,【嗯,我相信你。】

    艾弗雷特盯著屏幕,怔了一會兒。有時候,真的只需要一句話就足夠了。

    【知道我現在想做什么嗎?】

    【什么?】

    【我想見你。】

    【不要沖動。】對面的軍雌立即回復。

    艾弗雷特抱著自己的通訊器,在床上笑出了聲。

    然后,他終于下定決心,拿出了那瓶用西爾斯血液提取出來的信息素。

    西爾斯愈發覺得,自己看不透維爾這個蟲。

    起初他以為,對方是起了疑心,想要留下來試探。但經過一天半的相處之后,西爾斯發現,對方……似乎只對他感興趣。

    至于服務器,或者指揮中心的情況,維爾似乎真的不在乎。

    至少表面看起來是這樣。

    這天晚飯的時候,當刻意坐在對面的維爾少將第三次提起讓他找個雄主,實在不行可以綁架的時候,西爾斯終于忍不住了。

    “維爾少將,找不找雄主是我的私事。”這話他已經說過了。

    “我不認為你有權干涉。”這話也說過了。

    “而且,你的雄主,杰森殿下每年都會送來他的信息素,要求我當著面喝下,我也照做了,不是嗎?”這話倒是第一次說。

    “非常抱歉,但我不可能被杰森標記,更不可能成為他的雌侍!”

    但不知為何,維爾并沒有生氣,反倒神情非常古怪,“……上將,你誤會了,我不希望你找杰森做雄主。”

    “當然,并不是說二皇子不好。但他……不適合你。”

    “他年齡太大了。”

    什么?西爾斯從來沒想到會從維爾少將嘴里聽到這句話。因為雄蟲的數量非常非常少,所以雄蟲雌蟲之間有年齡差是再正常不過事情。就連他跟艾弗雷特,也是差了不少的。

    他到底是什么立場?

    就在西爾斯思考的時候,對方卻突然來了一句,“你考慮過用卡拉汀試劑二號嗎?”

    這話一出,整個食堂瞬間安靜了下來。

    卡拉汀試劑二號,是希望軍團能夠壯大的根本。有不少軍雌,就是沖著能夠解決自己精神力問題的藥劑來的。

    現如今突然被提起,有好多個在場的半拉子演員,心一下子提到了嗓子眼,動作也不由停了下來。

    是不是被發現了?!

    西爾斯也是心中一驚,但還是暫時按耐住了所有動作。

    “咳,”他清了清嗓子,也順便提醒在場的所有雌蟲,“這款試劑就是個騙局,根本沒有不依賴雄主就可以緩解精神力的方法。”

    “維爾少將,你這是在暗中指控我嗎?”

    “沒有。”維爾喝了一口面前的海鹽口味營養劑,“隨便問問。”

    隨便問問?西爾斯完全不信,但對方確實沒有就這個話題繼續說下去。食堂里也總算再次恢復了嘈雜。

    但很快,西爾斯就有了另外需要操心的事情。

    因為飯后他來到雜物間的時候,發現負責清潔工的演員換了一個蟲。

    換了發色和瞳色,臉上帶了偽裝的艾弗雷特沖他一笑,摟著雌蟲的脖子,將他拉進一個結結實實的擁抱里。

    “你怎么來了?!”西爾斯問。

    “我想見你啊!”艾弗雷德咬著他的耳朵說。

    “萬一被發現了怎么辦?”

    “清潔工作為編外蟲員,是可以聘用亞雌的,這個我查過了!”

    “你不需要在外面負責指揮嗎?”

    “外面有安吉爾。再說了,我在里面還能更好的控制局面。萬一露餡了,可以用琥珀救一下!”

    這個短暫的擁抱很快結束。

    “剛才他是不是提到了卡拉汀?”艾弗雷特問。

    “你也聽到了?”

    “他們告訴我的。”艾弗雷特小心撫平軍雌被自己弄亂的衣領,“你覺得,已經暴露的可能性有多大?”

    “目前看來,不算大。”

    “那就,敵不動,我不動?”

    西爾斯點頭,“臨走之前,我試探一下。如果真的有問題,我親自動手。”

    “只不過這樣一來,可能會提前暴露。”

    艾弗雷特點頭。要是真到了那一步,也沒辦法。

    “那你注意安全。”他依依不舍地松開了軍雌。

    西爾斯剛離開雜物間,就看到維爾正在不遠處等自己。

    他在心里嘆了一口氣,面上帶著禮貌的微笑迎了上去。

    直到此刻,一切都好。

    如果不是下一秒天花板的吊頂突然傳來一聲輕微的咔嚓聲,緊接著某個白乎乎的團子突然從天而降的話!

    西爾斯和維爾是最先反應過來的兩個。幾乎是在降落的過程中,西爾斯就已經拔出槍來,同時準備好了用精神力防御。

    而維爾的反應絲毫不比他慢!

    但等西爾斯看清楚掉在地上的究竟是什么,就立刻收回了槍。

    因為那是一個小蟲崽。看起來只有幾個月大,而且是一個有白化基因疾病的小蟲崽,皮膚雪白不說,頭發、眉毛、甚至眼睫毛都是雪白的。

    應該是希望軍團的蟲崽,不知道怎么爬上去的。

    與此同時,維爾也輕輕歪了一下頭。他顯然也看清楚了地上的小蟲崽。

    “畸形種?”

    “等——”

    在希望軍團崛起之后,統一軍令當中就多了一條,要求所有的軍雌只要看到畸形種,就地絞殺!

    西爾斯根本來不及阻止,就看到維爾槍□□出的紅色激光彈,直沖小蟲崽而去!

    另一邊,小蟲崽還瞪著大眼睛,無辜地坐在一堆碎片當中。殊不知死神正在降臨!

    與此同時,西爾斯的精神力極速延展,試圖替小蟲崽擋下那顆致命的子彈!

    一切仿佛變成了慢動作,子彈在一寸寸的向前,精神力也在一寸寸的延伸!

    就在這生死極限的賽跑當中,下一個瞬間,一切戛然而止!

    西爾斯維持著拋出精神力的姿勢被定在了半空。他用余光看到,小雄蟲從旁邊的雜物間走了出來。

    在這片靜止的時空當中,艾弗雷特宛如君王。他先是查看了一下子彈的方向和位置,比劃了兩下。又看了看上方裂開的天花板,思索了幾秒。

    然后出乎西爾斯意料的,艾弗雷特退回了雜物間,什么都沒有做。

    就在西爾斯困惑無比的時候,他的身體開始不受控制地動了起來!精神力連同右手一同向后收回。不僅如此,就連子彈也開始向后移動。

    怎么回事?!

    西爾斯眼睜睜地看著自己,看著周圍的一切,仿佛倒帶一樣,被迫逆轉。

    子彈退回槍口,手槍收回腰間,小蟲崽連著碎片一同飛回上方,天花板自動修復,完好如初。

    所有的一切,都好像退回到了幾秒鐘之前。然后再次定住。

    等時間再次流動,西爾斯拿回了自己身體的控制權之后,他踉蹌了一下。

    維爾甚至回頭好奇地看了他一眼。

    天花板再次傳來輕微的咔嚓聲。西爾斯趕緊準備好自己的精神力,打算接住并保護掉下來的小蟲崽。但——

    什么都沒有掉下來。

    西爾斯意識到,多半是小雄蟲做了什么。于是松了口氣。

    避免了不必要的麻煩,這很好。但剛才那一下動作也引起了維爾的注意。畢竟他已經雙手都伸出去了,做好了接蟲崽的姿勢。

    “西爾斯上將,你這是……”

    西爾斯趕緊打斷他:“你養過小蟲崽嗎?”

    原本就是用來轉移注意力的一句閑談。可能是因為剛剛看到的小蟲在,所以才會下意識提起。卻沒料到,維爾的反應相當大,瞬間變了臉色。

    維爾干笑了一聲,“上將……你是什么意思?”

    這個時候西爾斯才想起,像很多其他雄蟲一樣,杰森也選擇只留下性別為雄蟲的蛋。所以得到他承認的后代倒是不算多。唯一一個被他承認的雌蟲崽,是恩佐上將生的。SS級別精神力。

    所以眼前的這位,也跟杰森其他的很多雌侍一樣,或許生過很多蟲蛋,卻從沒有機會撫養自己的幼崽。

    隨口的一句話,好像不小心戳中了對方的痛處。

    西爾斯趕緊說,“我的意思是,我養過。”

    維爾臉上出現了一瞬間的空白,“你沒有雄主,但養過蟲崽?”

    “這個,說來話長。”西爾斯主動引著維爾向外走去。

    果然,維爾很快跟了上去,“蟲崽到底是怎么回事?”

    “是撿來的。”沒辦法,西爾斯只能半真半假的把自己跟比古的經歷編一編,“第一次見面,他就偷走了我的食物……”

    一直走出很遠,編了很久,西爾斯才終于擺脫了維爾。不知為何,少將對他撫養蟲崽的故事特別感興趣。

    擺脫了維爾,西爾斯很快收到了來自艾弗雷特的一條消息,言簡意賅。

    【有小蟲崽跑到食堂里了,目前安全。但暫時別過來。我會重新排查。】

    西爾斯放下了一半的心。然后又忍不住回想之前發生的事情。

    艾弗雷特是……逆轉了時間嗎?

    這是琥珀的能力,還是別的?為什么從未聽艾弗雷特主動說起過。

    停止時間是一回事情,能夠逆轉則是另外一回。這種能力用好的話,幾乎就是立于不敗之地了!

    西爾斯打算當面問清楚。

    【今晚來我房間,有件事情問一下你。】

    大概晚上九點,西爾斯的房門被敲響了。

    剛一打開,小雄蟲就氣勢洶洶地沖了進來,一把將他摁到了墻上。

    說實話,力道并不大。但這么猝不及防的一下,西爾斯也沒有防備,于是就讓對方得手了。

    然后,艾弗雷特用一種非常容易讓蟲誤解的語氣說,“我要撕碎你的衣服,把你摁在這里一遍遍灌滿,干到懷上蟲蛋為止!”

    西爾斯:???

    小雄蟲這是被什么臟東西附身了嗎?!

    但還沒等他來得及開口說什么,時間再次被停止,然后逆轉。

    他不受控制地回到了幾秒前的位置。敲門聲再次響起。

    西爾斯再次開門,這回外面是彬彬有禮的小雄蟲。

    “找我是什么事情?是想問食堂的小蟲崽是怎么回事嗎?”

    “那個先放一放。”西爾斯說,“你剛才說,要干到讓我懷上蟲蛋為止?”

    艾弗雷特臉上的笑,一下子僵住了。

    第68章 第68章 雌父 你是我的蟲崽。

    “事情大概就是這樣。”艾弗雷特坐在椅子上低著頭, 雙手乖乖放在膝頭,甚至不敢抬頭看一眼面前的雌蟲。

    怎么突然就被發現了呢?!

    上次艾弗雷特這么心虛,還是十年前擅自把西爾斯定在了琥珀里那次。

    但西爾斯并沒有生氣, 甚至一點沒有要生氣的跡象,“所以, 這大概就是琥珀能力的進階版。在停止時間的基礎上,進一步將時間逆轉?時間限制大概是三秒左右。”

    “對,差不多。”

    西爾斯點頭,“那范圍呢?”

    “雖然沒有經過嚴格的測定, 但應該是全宇宙。”

    “你有那么多的精神力?!”

    “不是。我就算有再多的精神力,也不可能包裹整個宇宙。”

    “這是另外一種用法, 在我精神力足夠多的時候發現的。如果我不使用精神力包裹任何東西,直接發動琥珀技能,那么停下的就是整個宇宙。”

    “我跟柏斯之前做過同步測試,目前在蟲族所涉獵的范圍內還沒有找出邊界。所以猜測是整個宇宙。也可能并沒有那么大。”

    “所以今天小蟲崽遇險之后,你第一反應是將時間停住, 然后直接逆轉?”

    “對, ”艾弗雷特點頭,“之后我在重新運轉的時間當中, 用琥珀單獨停住了小蟲崽, 就可以讓他脫離險境。”

    西爾斯不得不承認,不管是反應速度,還是應對策論,艾弗雷特這一次都做得非常好。換了他來, 未必能夠想出更好的辦法。

    這說明艾弗雷特掌握并使用這個技能,至少有一段時間了。

    “這個時間逆轉的技能,有名字嗎?”

    “比古叫它, 一次性后悔藥。”

    見西爾斯表情一言難盡,艾弗雷特趕緊說,“但太難聽了,我們還是用逆轉來稱呼它吧。”

    西爾斯突然想到了什么,“你確定你能夠逆轉的時間只有三秒嗎?有沒有可能會越來越久,久到可以逆轉十幾年的時間。”

    “可能會變久,從三秒變成六秒。但十幾年……也太夸張了吧?”

    西爾斯盯著他沉默了幾秒,“你說的對,應該是我想多了。”

    “之前你用琥珀或者逆轉的時候,我并沒有察覺。現在突然能夠意識到的原因是……”

    “反向標記。我把從你血液里面提取的信息素注射.進了體內。”艾弗雷特嘆氣,“應該沒有別的可能。我這幾天就干了這么一件事情!”

    “之前雌蟲標記雄蟲,結果都是能夠重新掌控自己的發.情期,從來沒有出現過這種情況……”

    “之前也從來沒有出現過能夠停止時間的雄蟲。”西爾斯指出,“艾弗雷特,你很特殊。我以為你早就知道這一點了。”

    “所以,你……不生氣嗎?”艾弗雷特抬眼,偷偷摸摸觀察西爾斯的表情。

    “我為什么要生氣?”

    “因為……我第一次進門的時候,說了一些不該說的話?”

    “哦,那個,”西爾斯的確是有點震驚,但是,“你又沒真的做什么。”

    “就算你真的做了什么……”

    艾弗雷特頓時眼睛一亮,“就算我真的做了什么?!”

    “那也只有三秒,根本來不及。”

    “哦。”

    “而且既然沒有后果,那試一試也沒關系。”

    “真的?!”小雄蟲的金眸再次被點亮,“你真的不介意?!”

    這有什么好介意的?彼時的西爾斯是這樣想的,然后毫不猶豫地點了頭。

    直到小雄蟲將這個逆轉的技能在床上用到了極致,將原本就令西爾斯頭暈目眩、渾身顫抖的三秒鐘無限重復,他才悔不當初。簡直像是經歷了幾十次高……一樣。

    而且因為每次都會回歸原位,想逃都不可能。

    不過那都是后話。

    目前的西爾斯在聽完關于這項技能的解釋之后,就讓小雄蟲先回去了。打算以后再慢慢探究。

    主要還是擔心不按常規出牌的維爾突然出現。

    到了第三天,西爾斯終于主動提出要幫維爾一起搬運服務器。原本他是想增加一些麻煩,讓對方忙亂中無暇顧及。結果沒想到維爾竟然完全不急。

    現在這樣慢吞吞地搬運,說不定反而更容易發現他們在服務器上做的手腳。

    “不用了。”起初,維爾拒絕了西爾斯的幫忙,“現在的速度就很正常。畢竟這么貴的東西,小心一點總沒錯。”

    目前的搬運方法是,讓長著翅膀的軍雌兩兩一對,將這些龐大沉重的服務器一臺一臺手動搬上來。沒有現代科技的幫忙,這樣做的效率非常低下。

    這樣下去,西爾斯甚至懷疑他可以在這邊待上一個月。完全沒有剛見面時那種急著要走的態度了。

    第二軍團現在這么閑嗎?

    眼看直接勸勸不動,西爾斯嘗試著改變策略。

    “既然這樣,那維爾少將你在這里慢慢搬。我準備離開了。”

    “什么時候?”

    “大概就這兩天。”

    “那我盡量加快進度,在你離開之前交接完畢。”

    接下來,沒用西爾斯催促或者幫忙。維爾自己想出了辦法,用了吊車之類的工具,很快就完成了這些服務器的搬運。

    臨走之前,他還特地約西爾斯去裂谷里一趟。

    按照他的說法,這是最后的驗收環節。確認他沒有留下什么東西。

    但很顯然,這種信號都不太好的地下裂谷,更適合做一些見不得蟲的事情。比如,殺蟲。

    這個道理,西爾斯明白,維爾也明白。

    在精神里沒有被藥物壓制的情況下,西爾斯并不擔心對方真的對他動手。

    但他也很好奇,維爾的反常究竟是因為什么。似乎沒有表現出惡意,但又一直在處處試探。

    所以西爾斯答應得很干脆。甚至在真的下到裂谷里之前,他還主動提議,扔掉光腦手環。雖然他手腕上那個根本不是光腦,而是一款外表看起來跟光腦手環很像的內網通訊器。

    維爾同意了。當著西爾斯的面摘掉了光腦手環,留在了地面上。

    兩個蟲就像第一次來的時候那樣,一起爬到了最下面。不同的是這次維爾在前,西爾斯在后。

    曾經裝滿了幾千臺服務器的洞穴房間,如今已經被搬空了,只剩下慘白的燈光照在空曠的巖壁上。

    西爾斯腳剛踩上平臺的地面,就聽維爾說,“我可以殺了你。”

    盡管有絕對的精神力等級壓制,西爾斯在突然聽到這句話的同時,還是感受到了一陣下意識的危機感。

    下一秒,精神便如同一層透明外殼一樣,包裹住了他的全身。

    當然,維爾并沒有任何的動作,反而還笑了一下。

    “維爾少將,這個玩笑并不好笑。”

    “西爾斯上將,別緊張,我只是闡述事實。對你并沒有任何惡意。”似乎是擔心西爾斯誤解,為爾甚至投降般舉起了雙手,示意自己沒有威脅。

    “西爾斯上將,請相信我。在這個宇宙當中,應該沒有蟲比我更希望你活著,好好活著。”說這話時,維爾一眨不眨地盯著西爾斯。

    眼神堪稱深情。

    西爾斯突然想起,昨天艾弗雷特跟他開玩笑般抱怨過,懷疑維爾是雌雌戀。那個時候,西爾斯對此一笑了之。

    現在,他笑不出來了。

    西爾斯反復回憶,也只能想起多年前,在宴會上曾經私下撞見過維爾一次。除此之外,好像根本沒有任何交集。

    任何感情都不可能憑空產生。那就只能歸結于對方,演技太好了。

    西爾斯干巴巴回應:“維爾少將,這個笑話更不好笑。”

    “上將,你應該知道,每一個成年雌蟲都會產生育幼本能。這是深刻在我們基因里的東西。每隔一段時間,我們會經歷發.情期,會非常渴望懷上一個蟲蛋,養育一個幼崽。”

    “作為一個有雄主的雌蟲,我是幸運的。只要我都做得足夠好,就能夠得到雄主的信息素賞賜。”

    “我一共生下過五枚蟲蛋。每一次,我都會小心地每天將它們擦拭干凈,看著它們一天天在孵化箱里面長大。甚至還沒等到破殼,我就給它們每一個都起了名字。”

    “但它們都沒有能逃過性別檢測這一關。”說到這里,維爾扯出了一個難看的苦笑,“你應該知道,杰森一般不允許自己的雌蟲幼崽出生。你說你也養過幼崽,或許能夠有一點感同身受。但你永遠沒有辦法體會,一個剛剛誕下蟲蛋沒多久的雌父,親眼看著那些還在發育當中的、不久前還在自己肚子里的、明明還活得好好的幼小蟲蛋被生生壓碎,是什么感覺。”

    “只因為他們是雌蟲。”

    最后幾個字,維爾幾乎是咬著牙說出來的,“毫不夸張的說,那一刻我甚至想殺了杰森。”

    “所以第五次的時候,我把自己的蛋偷走了。”

    “他好好地孵化了,是一只非常健康的雌蟲幼崽。但我沒有辦法帶著他,只能將他藏在了十四區,拜托其他蟲幫忙照顧。”

    “為了避免將來找不到他,或者跟其他的蟲崽搞混,我還特地在他手腕上做了一個標記。”說到這里,維爾點了點自己的手腕內側,同時看向了西爾斯的手腕,“一個三角形的特殊疤痕。”

    西爾斯眼神微動,但依舊沒有說話。

    “只不過你也知道十四區有多亂,后來我還是不小心把我的小蟲崽弄丟了。”

    “我本來以為,這輩子我都沒有機會再見到他了。但蟲神待我不薄……”說到這里,維爾忍不住上前一步。

    但西爾斯很快警惕地向后退去。于是維爾也只能停下。

    他嘴角帶笑,眼中含淚,昂著頭朝西爾斯伸開了雙手,仿佛要給出一個擁抱,“我說的不對嗎,西爾斯上將?”

    “僅憑一個疤痕,說明不了什么。”

    “當然不是僅憑一個疤痕。”維爾搖頭,“我說我能夠殺你,并不是隨口說說的。而是因為我有一項特殊的精神力技能。”

    “我能夠破壞其他蟲的精神海屏障。”

    “按照木桶理論,我能夠把其他蟲的木桶給拆開,甚至砸碎。而精神海枯竭對雌蟲來說,是眾所周知的絕癥。”

    維爾說得輕飄飄,落到西爾斯的耳朵里,卻無異于一道驚雷。幾乎是瞬間,他就拉開了跟威爾之間的距離!

    看到西爾斯仍然被對他抱有非常強的戒心,維爾有些失望。

    “所以我可以越級殺死精神力等級比我高的雌蟲。至于比我低的,更不在話下。這也是這么多年以來,就算杰森不喜歡我,卻讓我一直留在他身邊的原因。”

    “我是一把出乎意料好用的刀。”

    此刻西爾斯只有一個想法,他應該把通訊器帶下來的!否則如果自己今天死在這里,根本沒有蟲能夠猜到原因。

    “別害怕,崽崽。”坦白之后,維爾連稱呼都變了,“我已經用精神力試探過你了。”

    “就像用一根針輕輕地扎進木桶壁,一般來說都會感受到一種阻礙,這種阻礙多半取決于精神力等級。但當我握住你的手,試探你的時候,這根針悄無聲息地就刺進去了。順滑到就好像你根本沒有屏障一樣……”

    “只有直系的親屬,或者標記的雌蟲雄蟲之間,才會出現這樣毫無阻礙的情況……”

    “精神力不會說謊,這就是比所有的檢測都更為準確有力的證據!”

    在那一瞬間,西爾斯感受到一種命運的可笑。

    他的精神海屏障從十年前到現在,一直都沒有完全修好。不正是維爾所說的,沒有屏障的情況嗎?

    所以,很可能是維爾搞錯了。

    但現在……

    “崽崽,我想讓你知道,其實你本來的名字是……”

    “夠了!”西爾斯粗魯地打斷了他,“維爾少將,如果你沒有別的事情,我就先上去了。”

    “崽崽……”

    “你別過來!”西爾斯迅速后退,就算精神力可以破壞其他蟲的屏障,但使用也一定是有距離限制的。

    維爾再次舉起雙手示意,“我絕對不會傷害你。而且這項技能需要觸碰到才能使用……”

    “你不必離我那么遠。”

    “維爾少將,我的名字是西爾斯,也會一直是西爾斯。”西爾斯并沒有因此放松警惕,“我是出生于十四區的孤兒雌蟲。我一直沒有雌父,也不需要什么雌父。”

    “希望你能尊重我的選擇。”說完西爾斯脫掉上身衣服,用精神力協助著展開蟲翼,徑直飛了上去。

    第69章 第69章 把柄 不如做一個有把柄,但……

    “所以, 他真的是你的雌父嗎?”艾弗雷特問。

    “我不知道。但他看起來非常確定。”

    “所以,有可能是,對嗎?”

    西爾斯沒有回答。

    艾弗雷特試探著握住了西爾斯的手, “那我換個問題,你希望他是嗎?”

    西爾斯閉了閉眼睛, “我已經不是小蟲崽了。早就過了需要一個雌父的年紀。”

    “這應該跟需要無關,而是你想不想要的問題。”

    西爾斯再次回避了這個問題,過了好久才說,“你有沒有想過, 如果我不是他的蟲崽,等他發現之后會怎么樣?”

    “但萬一……”艾弗雷特停頓了一下, “你真的是他的蟲崽。就這樣彼此錯過,以后不會后悔嗎?”

    “我不知道蟲崽時候的事情。但根據光腦系統的記載,我是從繁育工廠出來的。”

    西爾斯有些驚訝地看了一眼艾弗雷特,沒有想到對方會提起這個話題,“那你……”

    “先別急著心疼。就算是繁育工廠出來的, 我畢竟是雄蟲。比絕大多數詞窮的待遇都好很多。”

    “但因為是繁育工廠出來的, 所以從小都是由機器人撫養長大。所謂雄父也是已經去世很久的,捐獻了精子的沒落貴族雄蟲。”

    “顛沛流離了一段時間后, 后來被所謂的家族接回去, 其實也沒有蟲管我。”

    “整個家族最了解我,最親近我的,還是小傻瓜。”

    “所以,親情對我來說, 是必須靠自己努力去爭取的東西。比如,比古。”艾弗雷特把手輕輕放在西爾斯胸口,“比如, 你。”

    手掌下的胸腔內,心臟正在努力跳動。“如果有一天,一個雌蟲突然出現在我面前,說是我的雌父,說會永遠無條件愛我……”

    “一開始可能會比較震驚。但如果對方是真心想要建立一段關系,我會至少試一下。給彼此一個機會。”

    正說著,因為掌下飽滿柔韌的胸肌手感實在太好,艾弗雷特沒忍住,收攏五指,捏了一下。

    西爾斯:……

    “你……”

    但還沒等他來得及說什么,時間就突然逆轉,回到了艾弗雷特伸手之前。

    艾弗雷特努力裝無辜,但還是在西爾斯面無表情的審視之下沒有繃住。

    “對不起,習慣了……”小雄蟲心虛道歉。

    但西爾斯下一秒直接笑出了聲,打破了之前有些緊張嚴肅的談話氛圍。

    軍雌笑起來的時候,眉梢會稍稍往上揚。面容從有頗有壓迫感的嚴肅,一下子變得輕快而明朗。艾弗雷特長舒了一口氣,湊上去親了親他的嘴角。

    “板著臉嚇我,很好玩嗎?”

    “很好。”西爾斯忍笑回應,伸手捏了捏小雄蟲白皙漂亮的臉蛋,在上面留下了一道明顯的指印。

    然后說,“以后想摸就摸,沒關系的。”

    “真的?”艾弗雷特立刻把手放了回去,“我是不會客氣的!”

    “現在可能不太合適。”西爾斯重新把黏在自己胸口的手扯下來,“艾弗雷特,你知道,按照大眾審美來看,你是一個特別漂亮的雄蟲嗎?”

    突然被夸贊美貌,艾弗雷特心花怒放,“我當然知道!”

    “但從來沒有聽你親口承認過。原來我在你眼里也特別好看嗎?”艾弗雷特又伸出了另一只手,這一次更加過分,緩慢揉捏了一下,幾乎能夠透過布料感受到下方皮膚的溫度。

    “而我只是一個相貌平平的軍雌。”

    艾弗雷特手下的動作頓住了,微微仰頭,看著令他著迷了這么多年的藍眼睛,“你是這么想的?”

    “這是客觀事實。”西爾斯答。

    “那是因為你沒有看到過我眼睛里的西爾斯。耀眼、強大,讓我欲罷不能。”艾弗雷特緩慢靠近,溫熱微癢的呼吸噴在軍雌脖子上,讓他下意識吞咽。

    掌心下胸口的起伏陡然變快、加深。

    “就連在夢里,你都是閃閃發光的。”

    西爾斯握住了小雄蟲的手腕,“這就是所謂的粉絲濾鏡嗎?”

    “我已經脫粉很久了,西爾斯上將。”艾弗雷特朝他眨眨眼,“這是愛情的魔力。”

    “所以,我在你的眼里,只有長得好看這一個優點嗎?”然后又不依不饒,“還有別的嗎?”

    艾弗雷特曲起手肘,將他們之間的空隙進一步壓縮。空氣似乎逐漸變得粘稠,灼熱。

    西爾斯握住艾弗雷特的手腕,卻一直沒有用力,也沒有往回抽,“還有,精神力特別強。”

    艾弗雷特頓時指尖用力,讓面前軍雌的喘息顫抖了一下,“上將,我是你的雄主,不是你的下屬。”

    “這兩者的選拔標準是不一樣的,你知道吧?”

    “嗯。”西爾斯低低應了一聲,主動解開了領口的扣子,“但強大的精神力,的確會吸引我的目光。”

    “那如果我不夠強,不是希望軍團的元帥,”剩下的扣子也沒能幸存,貼著皮膚的掌心,從胸口逐漸向下轉移,“你是不是眼里就看不到我了?”

    “那如果我不是第一軍團長,不是上將,你最開始會成為我的粉絲嗎?”西爾斯反問道。

    “說得有道理。”艾弗雷特不再糾結于這些瑣碎的細節,轉而認真耕耘起來。

    這種時候西爾斯總是會避免發出聲音。只能聽到偶爾的喘息和悶哼。

    交談中止,被另一種更為微弱和微妙的親密聲響所代替。

    床鋪響了很久才停下。

    然后西爾斯才說,“你剛才說的,我都記住了。”

    “嗯,”艾弗雷特舒服到舍不得出去,“身為第一軍團的排面,你應該對自己的外表更有信心!”

    “你那雙藍眼睛,阿凱特斯藍的眼睛,全宇宙都找不到代餐!”

    “……我是說關于給維爾一次機會的事情。”

    第二天,在維爾離開之前,西爾斯跟他見了一面。

    兩個軍雌之間隔著一張兩米寬的辦公桌,這是西爾斯為自己留出的安全距離。

    “關于昨天我們談的那件事情,我仍然保有懷疑。你所給出的證據,都只是你單方面的一些認知,可能出錯。”

    維爾倒是半點沒有介意,反而還面帶微笑,“我理解。你今天還愿意見我,就說明……”

    “我有機會,改變你原本的選擇。這就夠了。”

    西爾斯意識到,他沒有辦法改變眼前這個固執軍雌的看法。

    “其實不管是或者不是,都不重要。因為我們現在的立場決定了我們之間一定……”

    “西爾斯上將,”維爾及時打斷了他,“請不要小瞧,一個雌父的決心和力量。我們會愿意為了自己的蟲崽做任何事。”

    說著,維爾拿出一片指甲蓋大小的存儲器,向前推到了桌子中央。

    “我是說,任何事。”

    西爾斯看了一眼桌上的存儲器,“里面是什么?”

    “一些最新版本的內部安排。或許你會用得上。”

    如果真的是第二軍團的軍事安排,何止是用得上。在這種關頭,簡直是天上掉餡餅的好事!

    但這同時也代表了,維爾對于第二軍團板上釘釘的背叛。如果西爾斯拿著這份存儲器去找杰森,那維爾的下場絕對不只是丟掉性命這么簡單。

    “維爾少將,你知道自己在做什么嗎?”

    “我知道。”

    西爾斯將那片小小的存儲器拿過來,捏在了手里,“如你所說,那這將是一份罪證,更是一份把柄。維爾少將,你把這個送給第一軍團,真的想清楚后果了嗎?”

    “我知道,你不信任我。而且這種不信任是有原因的,在將來很長的一段時間內也很難改變。”

    “所以與其浪費時間去嘗試取得你的信任,不如做一個有把柄、但對你有用的蟲。這是我思考了一個晚上,最后得出的靠近你最快的一條捷徑。”

    這種方式是西爾斯沒有想到的,“如果我拿著這份證據去找杰森……”

    “毫無疑問,我會死得非常慘。”維爾笑著回應,“但不會比我那些還未出生就被殺死的雌蟲幼崽更慘了。”

    “請放心,西爾斯上將。我沒有失去理智,也并不是沖動行事。關于這樣做的風險,我已經考慮過了。至于這里面內容的真假,我相信你有很多種方法去驗證。最后你到底用了哪些,我并不需要知道。但是如果你還需要更多的幫助和信息……”

    維爾拿出一個小紙條,上面寫著一串通訊號碼,“這是我的軍用通訊號碼,線路做了加密措施,可以防止監聽。在軍部的公開頻道里面撥打,我會立刻收到。”

    “我只有一個請求,當你需要我的時候,撥通這個電話,告訴我。”少將臉上露出難得的乞求神情,“可以嗎?”

    西爾斯答應了這唯一的請求。但同時也不忘提醒對方,“你可能搞錯了,我們之間可能任何沒有任何關系。”

    但維爾異常篤定,“我絕對不會弄錯自己的蟲崽。這是一種直覺。”

    “第二軍團曾經策劃過那么多次關于你的刺殺,但我從來都沒有作為末端執行者參與過。我覺得這就是蟲神的旨意。”

    西爾斯沒有想過對方會這么直白,“所以,第二軍團想讓我死?”

    “曾經是的。”維爾搖頭,“但現在沒有了。對杰森而言,現在最大的威脅是第三軍團。”

    西爾斯突然意識到,如果維爾給的信息都是真的,那么或許能夠從他這里作為突破口,查清楚十年前害自己淪為雌奴、險些喪命那次刺殺的完整真相。

    他曾以為,這只是光選會針對他的行動。但這當中有幾個疑點一直沒有解開。

    不過比起查清楚過去的事情,更重要的還是當下的計劃。倘若他們真的能夠爭取到維爾做第二軍團內的內應,將是非常強大的助力。

    但西爾斯并不相信直覺,也不相信蟲神。

    他更相信科學。于是向維爾要了基因樣本進行檢測。

    維爾雖然按他所說的提供了血液樣本,但并不太認同基因檢測的結果。

    “大混亂時代之后,蟲族的基因就變得亂七八糟的。基因檢測的準確率,絕對沒有精神力的檢測高。”

    “所以萬一基因檢測的結果不對,你還是要相信我。”

    送走維爾之后,西爾斯立刻檢查了存儲器當中的內容。這是一份最近更新的第二軍團在各個轄區內的布防信息圖表。只需要進行一些通訊方面的攔截檢查,就可以確認真假。

    西爾斯立刻將這份信息同步到了伊厄森號上,吩咐亞當進行交叉比對。

    除此之外,存儲器里面還有一句簡單的話。

    【下次在服務器上動手腳,記得檢查一下配重。崽崽。】

    第70章 第70章 實驗 反復經歷的三秒鐘!……

    既然維爾已經順利離開, 而且暫時沒有暴露的風險,西爾斯也準備返回伊厄森號。

    阿爾菲戰區就暫時留給希望軍團,之后第一軍團的軍隊也會駐扎進來。這里會成為兩個軍團之間的一個聯絡點。

    但在此之前, 他需要弄明白一件事情。

    那就是反向標記到底對他造成了什么影響。

    換句話說,他能不能也像艾弗雷特一樣, 在琥珀中、在停止的時間里行動自如。

    如果可以的話,他的戰斗力配合艾弗雷特的時停技能,將會成為很多情況下的絕殺!

    但這件事情沒有任何經驗可以參考,只能一點點自己嘗試。

    艾弗雷特打了個響指, 時間頓時變成凝固的透明琥珀。面前的西爾斯也被包裹其中,牢牢定住。只剩他自己還可以活動自如。

    艾弗雷特伸出一根食指, 在西爾斯的面前晃了晃,“如果你能看到的話,就點點頭。”

    “或者眨眨眼?”

    西爾斯一動不動。直到艾弗雷特再次打了個響指,時間重新變得柔軟,開始流動。

    西爾斯立刻眨了眨眼, 然后又點了點頭。

    “所以你什么都能聽到, 只是動不了?”

    “對。”西爾斯肯定道,“像是意識被困在了堅硬的軀殼里, 能夠感知一切, 卻無法動彈。”

    “我甚至有嘗試眨眼,或者點頭。但如你所見,在時間停止的情況下我什么都動不了。然后等時間再次開始流動,我也會下意識的眨眼和點頭。”

    “感覺真的很像被困在了透明的琥珀里。軀體僵硬, 但意識自由。”

    “會不會很難受?這種情況下,你應該也無法呼吸,沒有心跳。”艾弗雷特問道。

    “其實感覺還好。只是失去了對身體的掌控, 比較挫敗。”

    “那我們再試一次。”

    艾弗雷特再次停止了時間。然后,他輕輕地握住了西爾斯的手。

    “能感受到我的觸碰嗎?試探著回握一下。”

    還是跟上次一樣,在琥珀當中,西爾斯無法動彈。等時間再次開始流動,他立刻回握住了艾弗雷特的手。

    簡直像是神經的延遲反射一樣。

    他們又反反復復試驗了很多次。從一開始輕輕的觸碰,到后來大力的擁抱。不管怎么試,琥珀當中的西爾斯始終無法動彈,只能任由艾弗雷特為所欲為。

    “看來這樣不行。”艾弗雷特想了想,“要不然試一試信息素吧?本身標記也是一項信息素相關的反應,不是嗎?”

    于是在這一次停止時間之前,他們認認真真地接了一次吻。

    信息素通過唾液進入雌蟲的口腔,然后被吞咽,吸收。

    時間停止之后,艾弗雷特忍不住被上將略微紅腫,泛著水光的雙唇所吸引,指尖輕輕壓了上去。

    “如果能夠感受到我的觸摸的話,就眨眨眼。”

    在凝固的時光里,西爾斯的睫毛輕輕顫動了一下。

    “西爾斯?!”艾弗雷特沒有錯過這個細節,“剛剛好像動了一下,再眨一下試試!用點力!”

    睫毛再次顫動了一下。十分微弱,仿佛被一陣虛弱的風輕輕掠過了一下。不仔細看很容易就錯過了。

    但不管怎么說,這都是一次進步,證明信息素這個方向至少是沒錯的。

    “可能是因為唾液中的信息素太少了,或者是口服消化掉了太多?”

    于是又一次時停之前,征得了西爾斯的同意后,艾弗雷特咬開了他的手腕內側。

    這么做的時候,艾弗雷特有些心虛,或者準確來說,是心猿意馬。因為咬這個動作,之前通常只發生在床上。

    甚至只發生在最激烈的時候,情難自抑的時候。他的犬齒會刺破柔軟緊實的皮膚,再次用唾液加深標記。

    雖然艾弗雷特感受不到標記,并不代表標記的影響就不復存在了。如果有所改變,那就是西爾斯對信息素的反應比十年前更加激烈了。

    所以當艾弗雷特低下頭舔舐那一小塊傷口的時候,當信息素順著傷口進入血液的時候,西爾斯幾乎是立刻就攥緊了拳頭,繃緊了手臂上的肌肉。

    盡管軍雌沒有發出任何聲音,但艾弗雷特知道他在忍耐。至于他在忍耐什么,不言而喻。

    因為西爾斯的反應,艾弗雷特體會到一種隱秘的快.感。

    艾弗雷特仔仔細細地舔舐,把更多信息素順著唾液送入雌蟲血液當中。等他抬頭時,看到了西爾斯明顯繃緊的下頜線。這是咬牙吞下了所有的聲音。

    時間再次靜止。

    “上將,如果你……”

    這次還沒等艾弗雷特說完,西爾斯指尖就迅速彈動了一下。

    然后又一下。

    “成功了!”艾弗雷特驚喜的看著西爾斯剛被咬過的那只手,延長了停止的時間,想看看這種活動能不能延續下去。

    但這次西爾斯的狀態有點不太對勁。臉色逐漸漲紅,甚至生理性的淚水也開始在眼眶內積蓄。快要落下來時,艾弗雷特才趕緊解除了琥珀。

    在那滴淚水落下來的同時,西爾斯深深地、用力地吸了一大口氣。像是被憋悶了許久。

    “這次感覺不太一樣。能清晰體會到明顯的窒息感。但因為胸腔無法運動,所以沒辦法呼吸。”

    “這說明在進步吧。你在琥珀內的存在感越來越強了。”

    “是。但是……”西爾斯提醒道,“控制一下時間,不要讓我窒息而死。”

    “哈哈……不至于,”然后艾弗雷特收斂了笑容,“不至于吧!”

    “對不起,我以后一定注意!”

    接下來,西爾斯的身上又多了大大小小的幾個傷口。在胸口和后頸被咬傷之后,終于能夠活動一下胸腔,勉強能夠在停止的時間當中搶到一絲空氣。

    西爾斯感覺在琥珀當中,自己仿佛被詛咒后變成了石頭,要靠著艾弗雷特的唾液,一點一點給每個部位解開詛咒。

    但這樣也不是辦法。總不能在每次時停之前,都讓艾弗雷特把自己全身咬一遍吧。

    “其實,”艾弗雷特猶豫地提議道,“雄蟲信息素含量最高的地方,還是……”

    “生.殖液。”

    雖然說的都是事實。但這話一出口,房間里還是陷入了一陣尷尬的沉默。

    “你該不會是想讓我……”

    “吞下去?”

    “留里面。”

    “口服效果不好。”艾弗雷特解釋,“這是有科學依據的,我們要相信科學。”

    那內置效果就會變好了嗎?有一瞬間,西爾斯很想質疑一下這所謂的信息素科學。

    最終他還是決定試一試。能夠在停止的時間中自由活動的誘惑,實在太大了。

    “為了科學。” 艾弗雷特一臉嚴肅地說,“我會速戰速決的!”

    最終,艾弗雷特只完成了前半部分。速戰,但沒能速決。

    西爾斯從床鋪上爬起來的時候,還在因為余韻而顫抖。剛站穩就立刻進入了琥珀當中。

    然后他意外發現,他的確比之前能夠擁有了更多的行動力。雖然空氣仍然如同粘稠的液體一樣,充滿阻力,但整個身體的確能夠完整的正常活動了!

    還沒來得及分享這個意料之外的驚喜,西爾斯就再次被定住了。

    準確來說,是腰部以上和膝蓋以下被定住了。他能夠清晰地感覺到,大腿.內側,某種液體正在緩慢向下流淌。

    他忽略了兩件事情。一個是使用過度的地方,并不會立刻恢復。另一個則是在重力的作用下,液體會自然向下流淌。

    然后,他再次感受到了那種被困在固體琥珀當中的窒息感。

    還好艾弗雷特及時意識到了異常。

    下一瞬,時間逆轉,西爾斯不受控制地回到了剛剛從床上站起來的時候。

    “還是失敗了嗎?”艾弗雷特在三秒鐘里抓緊時間問。

    “剛剛成功了,但是……”再次被定住。

    再次逆轉。

    “或許跟量有關系……”這次西爾斯努力了一下,只被定住了脖子以上的部分,但同樣被阻斷了呼吸。

    再次逆轉。

    “信息素有用,但是……”

    再次逆轉。

    艾弗雷特大概是不想浪費這次的機會和時間,于是將這三秒鐘反反復復的利用。而西爾斯很難在這短暫的時間內說出比較有用的信息,通常一句話只能說出前半部分。

    溝通不夠通暢,導致西爾斯被迫反復經歷這三秒。先是在時停當中體驗短暫自由,緊接著話說到一半被定住某一部分,然后再回到三秒之前。

    以及那羞恥異常的溢出和流淌。

    十幾次下來都沒有成功,西爾斯先受不了了。

    “停!不要再逆轉了!”總算說了一句完整的話。

    艾弗雷特看起來非常失望,“還是失敗了嗎?明明一開始好像成功了那么一兩秒。”

    一滴濃稠的液體順著蜜色的肌理緩慢向下流淌。

    西爾斯張了張嘴,好半天也沒能說出口。

    “方向應該是對的,但可能是量……用量不夠。”

    “可是用量又不會變,為什么……”艾弗雷特突然頓住,原本只是染了一層薄紅的臉頰,直接熟透了。

    “啊,是……出來了嗎……”艾弗雷特滑動喉結吞咽一下,干笑兩聲,“這個……的確,沒有想到。屬于,實驗……失誤……嗯……”

    艾弗雷特支支吾吾了半天,最后問:“那……要送回去嗎?”

    “送回去?”西爾斯簡直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

    “或者再來一次。”

    總之,最后他們兩個蟲利用這反復的三秒鐘,在有限的時間內,的確實驗出了一個理論上可行的辦法。

    足夠量的生.殖液,留在深處,并且堵住。

    但因為步驟過于繁瑣,還需要借助道具輔助。西爾斯覺得他還是寧可被凝固在琥珀當中,也不愿意做這些!

    直到結束之后,他突然想起,“之前你不是用我的血液做過信息素提取嗎?你的血液也可以提取嗎?”

    “應該可以。”

    “那為什么不先提取,然后直接注射到血液當中呢?”

    “有道理啊!”艾弗雷特恍然大悟道,“我今天做抽血和提取,明天可以試試看。”

    “艾弗雷特。”

    “嗯?”

    “精神力研究方面,你是專家。這個方法你是沒有想到,還是想到了,但沒說?”

    “這個……”艾弗雷特避開了對方的視線,“科學研究中有一種觀點是窮舉。在你沒有得出正確的方法之前,最好每一種方法最好都要經過驗證!”

    “窮舉法也應該有優先級。如果你事先跟我說,你的信息素能夠提取出來,我們就不必折騰這么久了。”

    “我們只是經歷了反復的時間逆轉,其實總共沒有花多久,而且……”

    “你馬上就要離開了。”小雄蟲嘆氣,“下次見面,是什么時候呢?”

    “……我不知道。”

    “所以,我不能多要一些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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