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11章
晏塵抱著藥劑,像個傻子一樣穿越軍區一路來到格雷沙姆暫留的地方——厄洛納斯特。
戰爭結束以后,格雷沙姆就回到了卡特家族的地界,他并沒有將奧**雅的地盤據為己有,而是定期派蟲去打掃修繕。
他或許是猜到了晏塵的到來,提前將他迎了進來,不過他這次還是和以往一樣,沒有最先開口說話,最終晏塵還是忍不住主動開口。
其實他最先問的并不是關于戰爭的事情,也不是關于生和死的討論,晏塵跟著格雷沙姆走進卡特家族的會客廳。
他本來以為這也會是個陰暗的設計, 但卻沒想到意外的溫和, 是的, 明亮的色彩, 柔美的設計,再配上一些大氣的裝飾品——和格雷沙姆一身奔喪似的綠色袍子完全不搭。
在晏塵的眼中, 格雷沙姆就是那種中世紀的吸血鬼, 慘白的膚色殷紅的唇、尖銳的牙齒和利爪, 再配上齊腰黑長直……如果眼睛也是紅色的就更像了。
他落座的時候,將藥劑盒子放在自己的面前,沒有第一時間推給格雷沙姆,而是問他:“想來交給你一些東西,再確認一些東西。”
“說吧, 我有東西要交給你。”
格雷沙姆滿臉不在意,他甚至沒有抬頭看見陳毅,全身心都放在了手中的光腦上,晏塵也不惱怒。
他完全不在乎格雷沙姆的態度,他只需要回答就好,他問道:“你和尤金的交易,是二十年的光陰嗎?”
“對,我需要他活下來,他需要我幫忙庇護他的孩子,就這么簡單,還有別的問題嗎?”
晏塵搖頭,然后將面前的藥劑盒子推到格雷沙姆的面前:“他們使了點壞心思,一共四十支,五支毒藥,但是你只需要吃或者注射三十支就行了,一天一支。”
格雷沙姆這時候才有一點反應,他伸手打開那個盒子兩指從中間夾出一支放在眼前看了看,他面上看不到什么情緒的變化:“顏色還挺好看。”
說完就將它放了回去,將它收下,也沒有對藏匿在其中的毒藥發表任何的見解,晏塵覺得他有些不對勁,但是也不知道該說什么。
格雷沙姆是個復雜的存在,他的輔助車確實讓人恨不得除之而后快,但是后期他也算是立了功,如果不是他和述及時趕到,聯盟很有可能就此玩完,在此番糾結之下,晏塵做出了一個艱難的決定。
“三十天之后,如果你還活著,我希望你卸下所有的職務,安心撫養莫伊頓。”
這算是一個示好,但是格雷沙姆對此同樣也沒有什么過分的情緒,他只是淡淡點了點頭,然后就準備送客了。
晏塵也沒有理由繼續待下去,他起身告別了格雷沙姆,再次坐上飛行器往臨時會議廳趕去,他還是閑不下來,他也要去參與一下建設!
至于克里斯汀,他根本就沒有從飛行器上下來,失去記憶的時候他對卡特家族的太敏感,現在這種時刻仍舊不敢放松警惕,為了不讓自己毀掉會面,他還是老老實實待著吃東西吧。
現在是下午三點,還有三個小時太陽就會落山,晏塵撇撇嘴,希望能在兩小時內從厄洛納斯特趕回森亞格諾。
天黑了就不好玩了……總有一天他要讓燈火通明,即使到了夜晚,每個星球都會散發出光亮。
晏塵嘆氣,閉上眼睛。
蘭斯洛特這邊還在一臉淡定地觀看科波菲爾和托因比、胡參等蟲就權利劃分開始吵架,你一句我一句。
他現在只覺得大腦里是嗡嗡的,他想回家,很想。
“讓上將來評判一下!”
蘭斯洛特面上不顯,但是心里卻猛的一顫。
要命。
他臉上仍是那副“誰死了都與我無關”的表情,甚至不愿意掛出一個笑來敷衍一下眾蟲,他道:“你們不覺得把聯盟內部的兵權交給議會是一件很荒謬的事情嗎?”
科波菲爾眉頭都沒皺,他往后一考,雙手搭在椅子背上,甚至還有閑心打了個哈欠——從前紳士的一面完全消失不見,他甚至變得有些隨性。
他道:“又不是要全部的兵權,只是希望能掌控一部分兵力而已,但凡我手上有一點軍方的權力,我也不會被直接幽禁六個月。”
他這句話一說出來,全場寂靜,而他本蟲只是笑了笑,然后聳了聳肩,攤開手,一副“我就只有這一個要求,你們不滿足,我還想干嘛”的表情,看得胡參甚至想錘他一拳。
他不僅不害怕,甚至還對著胡參燦然一笑,看得后者青筋暴起,骨翼躍躍欲試。
蘭斯洛特嘆了口氣,出聲制止:“都消停點吧。”
二者聞言也只是乖乖做回了自己的座位上,但視線的戰爭還在繼續,至于托因比,他對此也有自己的想法。
權力的劃分和機構的設立自古以來都不是一個簡單的問題,更何況蟲族也不是君主制的國家,他們需要一群人討論出來一個可行的方案,難度本就很大。
此前是議會、軍事庭和法庭并立,警署屬于軍事庭的二級結構,但經此一戰,他們也意識到了這個結構的問題——太過于獨立且太脆,以至于只要一方被瓦解,這方面就會出現很大的空缺。
新的行政體系肯定不可以這樣設計,吃一塹長一智,總不可能有人一直吃一塹吃一塹吧?
蘭斯洛特在第一時間叫停了這些毫無意義的爭吵,他們要求的無非就是權力的相融,蘭斯洛特有個最簡單的設想。
“在基于議會和軍事庭存在的條件下,將法庭并入其中,額外設置內閣,作為行政權的掌控中心。”
此話一出,先前爭論的聲音都沒有了,起初他們的話題一直圍繞在“基于原來的制度基礎上該如何改進”,但是蘭斯洛特的提議卻是直接將他們引向了另一個方向——重新確立整個聯盟的運行制度。
但是罕見的是他們對此并不反感,甚至有些好奇。
托因比拖著下巴沉思片刻,最后道:“說說看吧,總要有蟲先提出想法的。”
蘭斯洛特看著四面八方投來的視線,將心里的煩躁壓下,想要將事情快速解決,就必須自己上場了,單靠這些家伙是沒辦法在第一時間解決的。
“在議會和軍事庭的基礎上設立內閣,掌管行政,議會行使立法權,軍事庭則是軍權。”
“內閣……我暫時還沒有想法,但是我認為內閣旗下必有部分軍權,我主張將警署劃到內閣旗下,負責聯盟內部。”
“議會結構不變,額外增添一個法庭,也就是說議會擁有兩個二級機構——議院和法庭,軍事庭同樣分為法庭和軍隊,兩個法庭行使不同的職責。”
蘭斯洛特一口氣說完一大段,說到行使職責的時候,忽然想起了那個初版的憲法,他對著科波菲爾敲了敲桌子:“你到時候記得重新擬定,立法是否通過要經過三方評判。”
科波菲爾剛才臉上還掛著的笑容一僵,他從未有過哪一刻像現在這樣渴望退休。
然而蘭斯洛特向來是不怎么注重他蟲的情緒,他繼續道:“我只是提供一個雛形,剩下的可以繼續討論,三方權力分開,但要互相制衡。”
“好提議。”胡參第一個發表自己的意見,接著是剩下幾位新提拔上來的軍團長和圖納德。
在他們同意之后,蘭斯洛特就知道這場會議沒八九個小時結束不了,今天大概率也是不能回家的一天。
他的臉黑了下來,所有蟲都注意到了,但他們只以為是自己的提議太差了,完全沒有想到這位上將是因為回不了家而生氣。
簡陋的棚子里有蟲不斷往里面送茶,晏塵到達這兒的時候就被告知了會議還在繼續,他沒有刻意去通報,而是選擇在軍區溜達。
不溜達還好,一溜達就遇到了收拾包袱準備跑路的阿貝,他們在軍區的門口撞上了。
晏塵看著挎著個大包裹準備出去的阿貝有些驚訝:“你不是大校嗎?你往哪兒跑?過兩天論功行賞的時候,你都要升少將了。”
阿貝沉默不語,晏塵看到他這個樣子,又想起了這個阿貝剛回來的那段時間,他警惕心迅速升起皺著的眉頭繞著阿貝走了三四圈,最終還是沒有發現什么不對勁,他道:“你小子不會又想去宣傳什么救世的言論吧?打著拯救的名義去殺蟲嗎?”
阿貝一聽到這個話迅速搖頭:“別逗了,我只是有點想到外面去走走,我突然發現這樣的生活不適合我。”
晏塵一雙眼睛瞪得大大的:“這不是你追求的生活嗎?你進入軍隊獲得了權力、地位和聲譽,現在你也是瓦倫家族唯一的家主了,你現在要出去旅行?”
阿貝點頭:“雖然很不可思議,但是我要離開,我發現……其實從小到大我一直都沒有目標,換種說法,我的目標永遠只是超越蘭德,現在我想活出自我。”
晏塵:“……”
好吧,也不是不能理解,人的腦子很奇怪,蟲的腦子似乎更奇怪,晏塵還是覺得自己不能以人的腦回路去揣摩蟲的心思。
但是他還是再次詢問阿貝:“你做好決定了,不會后悔?”
“不會后悔,我想再去我上一世流亡過的星球看看,就當是想看看有哪里不同吧,至少證明一下我所做的一切都是有價值的。”阿貝左手插兜,右手拎著包裹將它甩在肩頭扛著,嘴角上揚,面上的刀疤在陽光的照射下也顯得柔和了幾分。
晏塵撓頭:“好吧,軍方給你批了嗎?”
阿貝的身形一僵,雖然只有片刻,但是眼尖的晏塵在第一時間注意到了他不自然的動作和表情,他的臉上露出耐人尋味的微笑:“嗷~偷跑是吧?趁著還沒立法就開始違法亂紀了……”
晏塵一邊笑著一邊朝他靠近,然后一只手拍在他的肩膀上:“放心,放心,我會幫你隱瞞的,早去早回啊!”
晏塵放在他的肩膀上推了他一把,阿貝不受控制的往后退了兩步,有些不可思議的望著這只行為大膽、行事毫無邏輯的雄蟲。
他掙扎了片刻,皺著眉頭往后退了兩步,又抬頭對上了晏塵瞇著眼睛微笑的臉,鑒于現在時間不早了,他不敢再耽擱,直接轉身就跑離軍區。
晏塵看著他離去的背影,說不出自己現在是什么感覺,好像他現在又重新認識了一遍阿貝,果然人是會改變的,蟲也會。
他哼著歌兒繼續游蕩在軍區里,直到太陽下山,周遭在陷入短暫的黑暗后又亮起燈,他這個時候晃蕩到了周圍的森林里,看著樹下灌木叢中一種長得像螢火蟲、屁股會發光的蟲發呆。
“也是很久沒見到了……你也成我的代餐了。”
他伸出一只手指,立馬就有一只泛著黃綠色光亮的蟲子停留在了他的手上。
打仗這么多年,他感覺他對于蟲子的恐懼已經蕩然無存了,但是三個月前他收斂尸體的時候和那個有著復眼的蠅族對視一眼,他瞬間暈倒在了蘭斯洛特懷里。
晏塵:……
他莫名感到一陣尷尬,伸手扶住腦袋,往事不堪回首。
厄洛納斯特的黑夜到來的比森亞格諾要早一些,格雷沙姆早在一個小時之前就讓駐守在厄洛納斯特的軍蟲將莫伊頓帶離了這里,那只軍蟲會將莫伊頓送到晏塵的手上。
而他……格雷沙姆仍然坐在會客廳的沙發上,他的面前擺著那一堆粉紅色的試劑瓶,他伸手拿出了一支,再次放到眼前搖了搖,看著瓶中淡淡泛起的熒光。
他莫名想到了幼時出去游玩時見到了那片粉紅色的星云,美麗且具有致命的吸引力。
格雷沙姆搖頭,將自己從回憶中扯出來,然后拔掉蓋子將藥水倒進了嘴里。
他砸吧砸吧嘴,似乎是有淡淡的味道,是甜味嗎?那群小屁孩還怪好的,只是他這種蟲就該吃些苦,況且繼痛覺之后,他的無感也出現了異常。
味覺明顯有些不敏感了,大概是味蕾死光了吧。
格雷沙姆不知坐了多久,終于起身,他手里抱著那盒藥劑,赤著腳來到卡特家的花園,青石地由于太久沒有蟲打理,甚至積了一層灰,長了些許雜草。
格雷沙姆將喝完的藥劑瓶砸在地面上,玻璃碎裂的清脆聲音傳來,格雷沙姆再次從盒子里拿出一支,一飲而盡后摔碎。
一支藥劑的量不多,就這樣他將所有的藥劑都喝完了,管他有毒沒毒,全部進了他的肚子。
地面上全是他摔碎的玻璃,他赤著腳踏上去,留下殷紅的血跡,玻璃摩擦發出令人牙酸的聲音,大腦仿佛被那股尖銳的聲音穿透,然而他卻享受其中。
他開始哼歌,隨著歌聲起舞,他仍然穿著那件百年如一日的長袍。
今晚的月亮比以往任何一個晚上都要明亮,月光灑落在房頂、灑落在草坪、灑落在翩翩起舞的雌蟲身上。
只是那月光太沉重,沉重到似乎要壓垮雌蟲的身軀。
格雷沙姆孤獨的在黑夜中起舞,他跳的是一百六十多年前最時興的舞蹈,那是當時貴族交際時必跳的舞。
庭院早已破敗不堪,滿地的碎石和玻璃,夾雜著灰塵和邊緣鋒利的雜草,他赤著腳踩在地面,任由腳底被劃破。
眼睛似乎被月光蒙上一層紗,他腳尖輕點旋轉,如翩翩起舞的蝶,他無過的地面上留下紅色的血跡,像是生命的花路。
只是美麗轉瞬即逝,他一個回首,露出那雙暗淡無光的眸子。
格雷沙姆扯出一抹笑,嘴角溢出鮮血,然后緩緩倒在了地面上。
他終究是要葬身于黑夜的。
在這個平靜的夜晚里,所有蟲都在慶祝他們擁有美好明天,而在他的身邊,只有無邊的黑暗。
他,絕不接受審判。
卡特,永遠只為至高利益行吻足禮。
第312章
晏塵等到蘭斯洛特的時候,已經是凌晨一點半,他靠在那破爛的大棚外昏昏欲睡,腦袋頂著墻,感受著粗糲的墻面帶給腦袋的刺痛感。
蘭斯洛特滿臉陰沉地從大棚里走出來的時候,就撞上了這樣一副場景,他皺皺眉,走上去,有些無奈地扯著晏塵的手將他拽起來
“你怎么不休息了,跑到這里來受罪。”
蘭斯洛特扶著他,讓晏塵的手臂搭在他的肩膀上,后者貌似神智還沒有清醒過來,就這樣老老實實的靠著他,跟著他的節奏和方向移動。
晏塵睜著一雙朦朧的眼睛,四下掃視了一番,伸出另一只空閑的手揉了揉眼睛,嘟囔道:“幾點了?”
蘭斯洛特看了一眼光腦上的時間:“一點三十四分,怎么突然跑到這里來?”
晏塵眨巴眨巴眼睛,這會兒已經差不多徹底清醒過來了,他將跨在應城胳膊上的手收回來打了個哈欠。
“啊——在家里待著太無聊了,就準備來找你,誰知道你這會一開就是三天。”
他伸手去摸蘭斯洛特的臉, 然后矯揉造作地嘆了口氣:“哎呀, 其實人家都做好了你不回家的準備了,但是誰叫我就是想你呢?”
蘭斯洛特板著個臉,但是眼中卻透露出幾分隱秘的歡喜,他咳了兩聲,似乎是因為這幾天說話太多,嗓子有些啞:“那我要是不結束,你就在這里待到明天嗎?”
晏塵眼珠子滴溜轉了兩圈,然后揚起個笑臉重重點頭:“嗯啊。”
蘭斯洛特沒忍住翻了個白眼,但是嘴角卻抑制不住地上揚,他一把扯過晏塵為了裝酷而刻意插在兜里的手,拽著他就往飛行器的停泊點跑去。
晏塵在后面被他扯的有些愣神,等他反應過來的時候,他們已經竄出去了很遠,晏塵沒忍住笑出來,但是話語里滿是擔憂:“干嘛呀,你現在把我帶跑了,待會兒明天他們開會找不到你怎么辦?”
蘭斯洛特滿頭銀絲在月光下泛著柔和的光,又因為奔跑而在空中飛散。
他似乎是在不久前洗過的頭發,風還裹挾著他十分熟悉的洗發水的味道連同蘭斯洛特的信息素的氣味撲面而來。
蘭斯洛特聽到這話也沒有停下腳步,反而抓住他手的力度加大,他回頭燦然一笑,幽藍的月亮仿佛就是蘭斯洛特的眼睛,他臉上是歡愉、是釋然,也是邀請。
晏塵聽見這只膽大包天的雌蟲對他說:“我們私奔吧!”
雖然他倆明天都有事情,蘭斯洛特得繼續回來參加會議,晏塵也一樣,理智告訴晏塵:你得按照你的計劃工作。
但是晏塵的心告訴他:私奔什么的還不夠浪漫嗎?你要想,蘭斯洛特這個呆子不能做出比這更浪漫的事情了!
于是他在經歷了0.01秒鐘的遲疑后,堅定的看向蘭斯洛特的眼睛,重重點頭:“去哪兒?”
“不管去哪兒,你陪我就好了。”
蘭斯洛特無所謂去哪里,和晏塵一起的話,去哪里不是去?
至于聯盟……反正最大的問題他們都已經解決了,剩下的事情就讓他們自己看著辦吧,他好累呀!
晏塵看著蘭斯洛特的背影,忽然覺得就這樣消失也挺好,畢竟他們結婚快兩年了,到現在竟然都沒有度過蜜月? !
說出去誰信呀!
于是,星歷二五九零年八月十二日,大公晏塵·克里斯汀帶著他的雌蟲——下一任元帥候選者蘭斯洛特·鉑爾曼,一起在聯盟建立新秩序之初,私奔了。
他們只留下了一地狼藉的維什亞,據悉,當找蟲找瘋了的將領們強行破開維什亞的城堡,他們只在大廳里找到了一只浸在零食堆里的成年雄蟲和一只雄蟲幼崽。
當然,晏塵和蘭斯洛特倒也沒有大膽到那種地步,他們只是簡單失聯了一個月,這一個月內,他們在晏塵的領地內找了個偏遠的星球,就在家里宅了一個月。
至于做了什么……當然不能詳細描述,但是據一個月后被逼著帶路的某只倒霉蛋所述,房間里到處都是亂七八糟的衣物,未成年蟲禁止觀看的那種。
據當時在場蟲的回憶,兩者的反應都十分的不對勁,好像并沒有什么震驚的表情。
蘭斯洛特上將一臉淡定地打開房間的門,看不出什么,反而是哪位傳說中十分英勇的大公滿臉通紅,甚至還能在臉上看到淚痕。
這一反差讓當時在現場的蟲都有些轉不過腦子,甚至于一度傳出晏塵吃軟飯的謠言,不過他本蟲并不在意,至于蘭斯洛特……他一向覺得這些謠言純屬有病。
至于軟飯……晏塵很樂意吃他老婆的軟飯,因為任務暫時停在了99%,他根本想不到任何辦法去把最后的百分之一加滿。
努力過了,但是沒有用,所以晏塵和克里斯汀一致選擇躺平,不過他的痛覺矯正buff算是永遠離他而去了。
克里斯汀的心靈溝通能力倒是和他完全切斷,不過系統空間還在,克里斯汀還是能回到空間內,只是空間對他的束縛作用減小,他甚至能趁著睡覺的間隙,沿著這個世界的脈絡網爬出這個世界,去往另一個世界旅游。
晏塵和克里斯汀都搞不太懂這個事情,所以他們找來了最強外援——蘭斯洛特,他們三個一起查找了整整三天的資料,從科技科學到人類的人文哲學,再到量子力學。
最終終于確定了一個聽起來就十分靠譜的答案。
“大概就是,克里斯汀在逐漸和你剝離,起初隨著任務進度的增加,克里斯汀的功能逐漸開發,但是隨著他等級越高,他的獨立性也就越強,直到最后他能脫離系統的身份成為世界中的一個角色……我猜想等到任務進度滿百分百的時候,你倆就會徹底解綁,至于buff ,我更傾向于是當時的高維生物對于你大腦的暫時性麻痹。”
蘭斯洛特摸著下巴,一只手指推了推他新配的眼鏡的鏡托處,他道:“你不是說你獲得了一個榮譽稱號嗎?‘來自高維生物的厭惡’,祂大概是討厭你阻止他掀翻棋局,既然都已經是高維了,對你的大腦做一點手腳應該是很輕松的事情。”
克里斯汀和晏塵癱坐在地上,煙塵是兩手撐著,腦袋望向天花板,腿自然伸直;而克里斯汀是盤腿坐著,腿中間還放了個小小的莫伊頓。
蘭斯洛特的視線從克里斯汀和晏塵的臉上來回掃過,最終定格在克里斯汀的臉上,和他四目相對,后者瑟縮了一下,抱著莫伊頓的手都忍不住加大了力氣——他把莫伊頓塞在懷里當抱枕了。
“啊,叔叔,痛痛。”
莫伊頓皺了皺眉,癟起個小嘴就準備撒嬌,克里斯汀完全遭不住,連忙拍拍他的腦袋哄他。
晏塵這時候只感覺整個人都要碎了。
不得不承認,蘭斯洛特的話十分有道理,但是晏塵想聽的并不是這個結果,他不想他親愛的buff消失啊!
難道又要重回到原來瓷娃娃的狀態嗎?不要啊!
好不容易變正常一點,可以磕磕碰碰,可以打架斗毆,啊!
他猛地抬起頭坐直,忽略周圍亂七八糟的書籍,看向站在他面前的蘭斯洛特,欲哭無淚道:“親愛的,你確定嗎?你的意思是等到任務完成之后,我的buff就徹底沒了?”
蘭斯洛特毫不留情地戳破他的幻想:“其實你現在也約等于徹底沒了,畢竟你也使用不了啊。”
這話說得倒是……
但是還是好氣啊!
蘭斯洛特看到他這幅氣鼓鼓的樣子,沒忍住蹲下來揉揉他的臉頰:“好啦,以前也好好的,況且我發現你痛的時候也很爽……唔。”
晏塵原本還有些哀怨,但是他聽到萊斯洛特的話,下意識的伸手捂住了他的嘴,避免他在小孩子面前說出更加大膽的發言。
晏塵一臉驚恐地看向了不明所以的克里斯汀和莫伊頓,最后嘆了口氣,松開捂住蘭斯洛特嘴巴的手,他的喉結上下滾動,眼里充滿了“哀求”:“親愛的,這種話我們私底下說就行了。”
“哦。”
蘭斯洛特沒說什么,他看著玻璃窗外透進來的陽光,忽然有些沒頭沒尾道:“格雷沙姆死了,是不久前發現的,已經死了好幾天了。”
晏塵聽到這話也不知該如何作答,想來他的心中也是有些悵然,格雷沙姆提前遣退了卡特家族的蟲,后來是科波菲爾要找他商量議會的事情,怎么找也找不到他蟲在哪,所以就派了瑞狄斯去找他。
結果最后誰也沒想到,蟲,找到了,只是死了很久。
他的后事是瑞狄斯和科波菲爾幫忙料理的,科波菲爾不知道出于什么原因,并沒有將他的骨灰埋在卡特家族的陵園里,而是另找了一個山頭,將他和胥壇一起埋在了那里。
他將現場的照片發給晏塵看過,晏塵一眼就認出了那是他曾經得到的一個線索里的照片里的背景,只不過那個照片原來算是兩人的合影,卻不想那竟成了他們的埋骨之地。
晏塵低下頭,站起身去抱蘭斯洛特,他靠在他的肩膀上,有些憂愁道:“勉強算是個好結果吧,按照格雷沙姆的性格,他也不會接受審判的,畢竟站在他的立場,他從未覺得自己做錯過什么。”
他想起和格雷沙姆見的最后一面,心里有些說不出來是什么滋味兒。
但是想不明白,他就不愿意去想了,接下來他們不是要將自己困在過去,而是要努力迎接新的聯盟。
克里斯汀抱著莫伊頓哄了很久,忽然一拍腦袋,站起來大喊一聲:“啊!今天好像是授勛儀式,還有新憲法頒布的儀式和慶典!”
他滿臉震驚,看著面前卿卿我我的兩只蟲,恨鐵不成鋼道:“能不能干點正事兒?”
他跺了跺腳,抱著莫伊頓就沖出了這個藏書閣,跑去換衣服,然而他只是個參與觀眾。
真正的參與蟲員此刻還不慌不忙地擁吻著,房間內十分通透,高大的水晶吊燈,從藏書閣的頂層墜下,朝陽透過巨大的一整面玻璃墻傾灑進來,地面上亂七八糟擺放著各類書籍,有的打開,有的合上。
晏塵和蘭斯洛特的眼神都算不上清白,當然動作更是,授勛儀式在早上九點開始,新憲法頒布的典禮在十二點鐘準時開啟。
現在才七點半,晏塵不明白克里斯汀到底在急什么。
在蘭斯洛特帶著他私奔的那一個月的時間內,科波菲爾和托因比、胡參等蟲以最高的效率完成了工作,在此期間,他們甚至選定了新的首都星系和首都星——維什亞星系,中央行星三號-γ-dugd wising cheo 。
這顆行星距離晏塵居住的這顆行星十分近,就是最初他們選定的那顆預備星。
這個時候就不得不感慨蟲族的數量之多,工作效率之高——差不多大約六個月的時間就完全建成了一顆首都星,刷新了晏塵這個鐵血地球人的認知。
思緒紛飛的時候,他沒注意到自己幾乎被扒了個干凈,等到他反應過來的時候,已經被按倒在了地上,蘭斯洛特坐在他身上。
“拜托,請用你的精神絲去把門鎖起來吧,還有窗簾。”
蘭斯洛特笑著,眼尾上揚。
……
星歷二五九零年九月十六日,九點整(根據維什亞地區統一調整后的時間,按照維什亞首都星、首都城標準),授勛儀式正式開始。
第313章
這次和反叛軍的斗爭犧牲了不少軍蟲,當然也有幸運者因此得到晉升。
原本碌碌無為的家伙也能趁此機會建功立業。
戰爭是殘酷的,同時戰爭也是無法避免的,對于蟲族來說,只有在經歷過血與淚的戰爭之后才能得到醒悟,這場戰爭他們失去了很多,同時也得到了不少。
晏塵和蘭斯洛特站在高高的城墻上,俯瞰著城墻下的蟲——各種顏色的頭發,各種種族不同的外貌。
由于蟲族的數量龐大, 他們并不能夠全部到達現場觀看,因此他們提前升級了網絡設備, 確保能夠做到所有同胞在線觀看此次授勛儀式和典禮。
維什亞的授勛儀式地點和建筑是由晏塵設計的,在戰爭滯緩的那幾個月里,他無數次回想起夢里的場景——白發蒼蒼的老人微微顫顫的登上臺階,金光閃閃的神殿和西沉的太陽散發的余暉正照亮著火紅的地毯。
他選擇建立一座“通天梯”,白玉臺階和鑲著金邊的紅地毯,每一位授勛的蟲族都要一步一步踏上階梯,來到高臺之上。
這是他們親手掙得的榮耀,也是秩序的象征——從今天起,蟲族將和過去徹底道別,迎來新生。
拋去廝殺、掠奪、蠶食、兇惡、自私、血腥、殘暴,迎來和平、慷慨、互助、善良、無私、高尚、無畏。
晏塵將在這里,親手為他的雌蟲授勛。
從今以后,他們將被鮮花環繞,被神靈眷顧,無數鮮艷的花瓣伴隨著紙票和彩帶從天而降,落入群眾的懷抱。
耳邊是蟲聲鼎沸,目之所及皆是歡欣鼓舞、笑臉洋溢。
晏塵再次抬頭,卻看見虛幻的太陽似乎重新升起。
他仿佛又聽見一個聲音在他耳邊詢問:“你看清了嗎?”
晏塵呢喃自語:“是的,我看清了。”
蘭斯洛特臉上也罕見地掛著笑——從他入場開始。
他眨了眨眼,轉頭看向晏塵,眼中充滿了疑惑:“你說什么?”
晏塵搖搖頭,一把抓起他的手,將腦袋湊到他的耳邊,完全不顧無蟲機光明正大懟臉掃視,他道:“我們離席?”
蘭斯洛特沒問為什么,只是點了點頭,然后當眾站起身,順著階梯向下跑去。
“誒!”胡參一臉震驚,他立馬站起身來,想要阻止這兩個膽大妄為,試圖破壞授勛儀式的家伙,但是很顯然他失敗了。
因為在晏塵和蘭斯洛特踏上階梯的時候,其他的將領紛紛對視一眼,也離開坐席。
蘭斯洛特和晏塵跑在最前面,他手里還捏著晏塵給他的一大捧火紅的鮮花,花瓣被風吹散,從空中掉落。
有的飄灑在白玉臺階上,有的從空中掉落觀眾席,一路奔跑一路飄灑,像是標記他們一同走過的路。
他們的身后是陸陸續續離席的將領,就連原來有些古板的胡參·菲戈,也不情不愿地被莫·圖納德拽離了座位。
丘奇一邊鼓著掌一邊跑起來,他的動作有些滑稽,但是這并不能影響他的心,義肢研究屬于初級階段,并沒有靈巧到哪里去。
不過這是他為聯盟而戰的象征!
他跑了半路看見霍奇森,想了想,一把拽住他,然后展開翅膀,帶著霍奇森一路飛上天。
“我說!我們兩個家伙就不要跟他們比賽賽跑了!我們直接飛下去!”
霍奇森一臉惶恐,他的翅膀還沒好,這要是松手了,那絕對是要死翹翹!
“啊啊啊啊,你抓緊一點——”
他們身上的麥還沒有摘下來,此時此刻說的任何一句話都清晰的轉播到每一只蟲的耳朵里。
丘奇懶得理他,雖然說螳螂目要成蟲以后翅膀才會長好,但是不要小瞧了他,好嗎?
丘奇眼睛死死盯著最前面兩只手牽手奔跑的蟲,面上露出壞笑:“包的。”
然后他加大了力度,俯沖向下,從晏塵和蘭斯洛特的頭頂略過,路過的時候還大喊了一句——
“慶典當然要以傳統的方式慶祝!飛起來呀!”
晏塵有些無奈地看著興奮到了極點的丘奇,他還沒有出聲反駁,就看見了蘭斯洛特也將翅膀放出來,好吧,他現在更沒有理由反駁了。
于是,從丘奇開始,漫長的白玉階梯上原本呈現線性分布的將領們都陸陸續續放開了翅膀,順著樓梯俯沖向下,然后掠過民眾,聽著他們的歡呼聲。
高空的飛行器被換上新的涂層,精美華貴,它們接連不斷地向下拋著彩帶、向天空發射禮炮,順便有規律的飛行進行表演。
空中的煙火不斷,將領們在天邊盤桓飛翔,原本還稱得上莊重肅穆的場所,瞬間被熱烈激動點燃。
臺階下的蟲族們將無數的花灑向天空,火紅的花瓣就像鮮血,又像是他們的決心,花開滿七大星系——是的,戰爭結束后,晏塵的領地被命名為阿娜塔卡西亞星系,和布加爾米什星系一塊兒歸為蟲族的領地。
即使不在一個城市,不在一個星球,甚至不在一個星系,無論距離遠近,無論白天黑夜,在此刻,他們被命運連通,盡力綻放自己的生命,享受此刻生命的洶涌。
他們飛上高空,一起舞蹈;沒有翅膀的種族在地面舞蹈,他們用最古老的方式慶祝蟲族的新生。
時間一點點過去,晏塵帶著蘭斯洛特悄悄逃離了這片區域,不,算不上逃離,他們只是找了一個勉強算得上冷清的區域,坐在這里相互依偎著,觀察此刻的盛況。
現在是中午十一點半,授勛儀式結束,但是屬于蟲族的慶典才剛剛開始。
晏塵這時候才能理解什么叫“種類多”,他迄今為止就沒有看見幾個翅膀是重復的,五彩斑斕的、純色的、透明的;一對、兩對、三對甚至四對的。
耳畔傳來歌聲,聽聲有些熟悉,但曲調完全不是文森特的風格,乍然聽來倒是覺得新鮮。
“誰給他寫的?”晏塵往蘭斯洛特身上一靠,這慶典結束還得有半個多小時,他們可以趁此機會偷偷懶再去參加下一場。
蘭斯洛特搖頭輕笑:“哪有誰幫他,他自己寫的,以前那些亂七八糟的東西都是他蟲,只有這首是他自己寫的。”
“哦……”晏塵沒再說話,只是靜靜聽著耳畔傳來的旋律。
【聽你的聲音
你似乎在煩惱/巨大的培養皿內孕育著你的生命
你似乎有些厭倦/ 是想回家了嗎
聽你的呼吸
你似乎在迷茫/ 被風沙掩蓋過的金屬城市里也會有生命的誕生
你似乎有些煩躁/ 是想回家了嗎
聽你的心跳
……
我們誕生在不可思議中
我們成長在奇跡匯成的河流里
在那伊坦明河的彼岸/ 我看見了巨人歸家的身影
只是他們的身影卻是逐漸遠去
直到我只能看到他們并不算孤單的背影
……
并非舍己為人
并非愛而不得
像我們/ 只為利益俯首稱臣
并非呀/ 實為心中美好信仰
請聆聽我的聲音】
兩首歌的時間,晏塵有些昏昏欲睡,他眨了眨眼,靠在蘭斯洛特的身上,抱著他猛吸一口。
“這樣你就能精神振奮了?”蘭斯洛特只覺得好笑,伸出手點了點他的額頭,又往外推了推。
晏塵搖頭,他閉著眼睛念叨:“請讓璀璨之星高懸于厄洛納斯特的天空,請讓榮耀籠罩在蟲族的未來……為什么不是維什亞的天空?”
蘭斯洛特抿唇,將笑聲憋回去,慢悠悠道:“這個嘛……也許你得去問問作曲者了。”
晏塵癟嘴,這哪里還找得到,不出意外的話,尼赫邁亞的記憶回不來,但就算他回不來,不還是纏上了文森特。
他站起來拍了拍衣角,然后朝著蘭斯洛特伸出手,一把將他拽起來。
晏塵帶著他再次踏入慶典的中央區域,這里現在變得混亂一片,現在差不多是十一點五十,現場完全沒有要結束的意思。
蘭斯洛特似乎看出了他在想什么,他扶額:“不用擔心這個,早在他們開始鬧的時候,就已經有準備了,反正慶典結束后會有長達一個月的慶祝時間,到時候應該和現在也差不多。”
他捏了捏晏塵的臉:“他們會負責打掃的。”
說罷,他拽著晏塵離開了慶典的大街。
晏塵現在只慶幸大街上不能喝酒,否則現在這里到處都是醉漢了,到時候場面才是真的一發不可收拾。
他無奈苦笑,被蘭斯洛特拽著來到了新議政大樓的議廳內,科波菲爾等蟲都是剛剛才來,腦袋上、衣服上都不免沾上了些彩帶和花瓣,現在都在整理。
拉斐爾剛還在給科波菲爾取發絲上的小彩帶,抬頭就看到了蘭斯洛特,立馬拋棄了議長湊上去左右看了看蘭斯洛特的狀況,然后閉上眼睛,手放在心口長舒一口氣:“還好還好,自從戰爭結束就沒見過你。”
“放心,我能出什么事?”
湯普森面色蒼白,坐在一邊咳嗽了兩聲,瑞狄斯見狀皺了皺眉,給他遞上一杯水,低聲道:“如果身體不好是可以參加線上會議的。”
湯普森笑著搖了搖頭:“終歸我也努力了這么久,怎么能不親眼見到成果呢?”
晏塵這才注意到他,他和蘭斯洛特頂著科波菲爾怨念的眼神告別拉斐爾,朝著不遠處的湯普森走去。
晏塵道:“完全沒有效果嗎?”
湯普森垂下眸子,應了一聲:“沒有,只能靠著洛芬鈉緩解。”
晏塵不知道該說什么,安慰好像也沒有什么效果,反而是蘭斯洛特用生硬的語氣道:“虞·化和309本來想偷偷逃跑,但是被我抓回來了,等儀式結束后我會為他們提供指導,你好好活著,會有解藥的。”
說實話,這算不上什么安慰,至少在晏塵看來有些太生硬了,不過湯普森倒是接受良好,他不僅應了聲好,還笑瞇瞇地讓瑞狄斯給他找了間屋子,他要睡覺。
湯普森離開之前是這樣說的——“既然他倆都來了,那我也幫不到什么忙,我就先去睡覺了。”
至于剩下的事情,那就由在場的蟲解決就行。
帕爾默這一個月來配合著軍部處理反叛軍的余黨,不僅僅是那些投靠了反叛軍的家族,還有一些墻頭草和態度曖昧不明的家族。
晏塵和蘭斯洛特商量一番后覺得還是得削弱家族的勢力,至少整個蟲族不能完全是高等蟲族做主,因此這份工作落到了帕爾默的頭上。
也就是從此刻開始,貴族雖然仍然是貴族,但是也只是保留了姓氏和頭銜,權力,那是沒有的。
晏塵完全不覺得這樣做對貴族有什么打擊,他自己也是貴族,可那咋了,他的莊園已經被科波菲爾滲透成篩子了,無所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