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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51章 第五十一章 這不是陳澍予嗎

    林杳提前一刻鐘到了科室, 門還沒開,站著等了會兒,有個穿著白大褂, 一手拿著包子一手拎著豆?jié){的男醫(yī)生走了過來。

    蘇遠(yuǎn)洲以為她是哪個病人的女兒, 是過來找醫(yī)生的:“今天周一要開早會, 開完之后我們再去查房啊。”

    林杳被他說得一愣,反應(yīng)過來后解釋道:“我是新入職的醫(yī)生, 人事通知我也來參加今天的早會。”

    蘇遠(yuǎn)洲聞野也怔了下,忙不好意思地笑道:“我是聽說我們科今天要來個新醫(yī)生,沒想到是你啊。”

    沒想到的原因主要是眼前這姑娘長得太漂亮了!

    素面朝天,卻膚白勝雪,五官精致又清純,進(jìn)娛樂圈當(dāng)明星都能憑這張臉吸無數(shù)顏值粉,怎么都想不到她當(dāng)初會選擇他們這個“勸人學(xué)醫(yī)天打雷劈”的專業(yè)。  :

    蘇遠(yuǎn)洲這么疑惑地想著,隨即又想起自己另一個遠(yuǎn)在英國的那個發(fā)小,也是帥得一逼,還家財萬貫?zāi)兀不是放棄繼承家業(yè), 沒苦硬吃地一路本碩博讀上來。

    林杳笑了笑,對他自我介紹道:“你好, 我叫林杳, 以后多多指教。”

    蘇遠(yuǎn)洲被她的聲音拉回神, 滿臉笑容:“我叫蘇遠(yuǎn)洲, 以后你在科室有什么不懂的只管問我。”

    說完他準(zhǔn)備跟林杳正式地握個手, 發(fā)現(xiàn)自己兩只手沒個空的,忙把豆?jié){和半拉包子都扔進(jìn)垃圾桶,這才跟她握了下。

    他從白大褂的兜里拿出鑰匙開了門, 很快其他醫(yī)生和護(hù)士和藥劑師都過來了,也都好奇看向林杳。

    蘇遠(yuǎn)洲挺熱情幫她向眾人介紹,這多少免去了一些林杳在個全然陌生的地方,對著十幾號不認(rèn)識人的尷尬。

    林杳心里感謝,笑著和大家一一打過招呼。

    她人長得極漂亮,又一點不恃靚生嬌,說話聲溫軟,一笑起來唇邊還有兩個甜得不行的梨渦,很容易讓人心生親近和喜歡感。

    “我們加個微信吧,我把你拉到我們科室大群里。”一個男醫(yī)生率先拿出手機(jī)對她道。

    “什么拉群啊,我看徐醫(yī)生你就是想要人家微信吧。”另一個女醫(yī)生調(diào)侃道。

    說笑聲一片,直到兩位副主任跟著主任走進(jìn)來,大家才齊刷刷把手機(jī)揣進(jìn)衣兜里,到會議桌前擺出正襟危坐的模樣。

    鄧主任先就上周幾次大型手術(shù)中的疑難病例做了總結(jié)分析,大家又輪番起來匯報自己前一周患者的收治情況,手術(shù)數(shù)量和結(jié)果。

    最后輪到林杳,她把早就準(zhǔn)備好的u盤插進(jìn)墻上的大平板里,用ppt把自己前七年的學(xué)習(xí)經(jīng)歷和發(fā)表過的一些期刊論文做了個正式介紹。

    鄧主任面露滿意之色,對她好生勉勵了一番,點名讓萬副主任帶她。

    一個小時的晨會結(jié)束后,萬副

    主任對另個年輕的女醫(yī)生道:“小姜醫(yī)生,你先教小林醫(yī)生把醫(yī)院的醫(yī)囑系統(tǒng)學(xué)會操作。

    姜思悅也是上個月才進(jìn)醫(yī)院,對又新來了一個同伴本就很高興,而且她自己又是顏控,林杳長得漂亮又溫柔,她更是喜歡了,幾句話下來,就直接親熱地喊她杳杳了。

    “杳杳,我跟你說,在我們科室有個東西你一定要看好,絕對不能離開你的視線。”

    教著林杳使用電腦系統(tǒng)時,姜思悅神秘兮兮地向她傳授自己的經(jīng)驗。

    林杳按著鼠標(biāo)的手一頓,好奇地豎起耳朵:“什么東西呀?”

    “筆啊!”

    “只要一離開你視線,準(zhǔn)會消失不見。我之前有只皮卡丘聯(lián)名的水性筆,特別可愛,好幾十錢一只呢。我放在桌上,就上個廁所的功夫不見了,后來出現(xiàn)在萬副主任的手里,再過幾天又到了鄧主任別著的衣兜上,我本來鼓起勇氣想要回來的,但一看鄧主任那張嚴(yán)肅的臉,我就屁都不敢放一個了嗚嗚嗚。”

    姜思悅委屈兮兮地抱怨,林杳聽得莞爾,深深受教:“好,我以后一定看好我的筆。”

    中午林杳和姜思悅一起到醫(yī)院食堂吃飯,排隊打飯時裝在白大褂兜里的手機(jī)響了下,她拿出來看。

    聞野:【吃午飯沒啊?】

    聞野:【第一天到醫(yī)院還適應(yīng)嗎,同事好不好相處啊,沒遇到特別難纏的病人吧】

    林杳嘴角翹了翹,往隊伍旁邊站了站,拿手機(jī)對著打飯的窗口拍了張照片直接發(fā)過去。

    林杳:【馬上吃】

    林杳:【同事都很好,今天我還在熟悉醫(yī)院的系統(tǒng),沒給病人看診】

    林杳:【你怎么不多睡一會兒啊】

    她六點半起來時,他才回來,到現(xiàn)在滿打滿算也才五個半小時。

    聞野:【習(xí)慣了,睡不了那么久】

    林杳想起這幾年的波折坎坷,又泛起心疼來,掌心的手機(jī)震動了下,又是他的消息:【晚上幾點下班啊?】

    林杳只知道規(guī)定時間是五點下班,但不確定加不加班,雖說她今天不用出診,但也不能才來第一天就第一個走吧。

    正好姜思悅端著打好的一碗米線回來,她問了她之后再給聞野回復(fù):【今天周一病人多,可能會稍微加會兒班,我大概六點鐘回來】

    聞野:【我等你回來吃飯】

    他這條消息映入眼簾,林杳有種回到大一時的感覺,每周五他也是問她幾點回,一到家迎接她的就是一桌豐盛的菜和等著她吃飯的少年。

    “笑得這么開心,和男朋友聊天呀?”姜思悅八卦問道。

    林杳:“……不是。”

    姜思悅擠眉弄眼,一副我懂的表情:“那一定是你的crush。”

    林杳唇動了動,否認(rèn)的話好半天沒說出口。

    和估計的差不多,林杳晚上六點鐘到家,拿著鑰匙開了門,還在玄關(guān)換鞋就聞到了飯菜的香氣。

    等走進(jìn)去,一下看到掛墻上的,早上她出門時還沒有,這會兒憑空多出來的一個液晶電視。

    聞野正好端著兩碗盛好的飯出來,見她視線還愣愣地落在電視上,唇角勾了勾:“怎么,上了一天班還不餓,快去洗手吃飯啊。”

    林杳“噢”了一聲,趿著拖鞋去洗了個手,坐到聞野旁邊的沙發(fā),看到茶幾旁擱著的外袋包裝后咦了聲:“還是昨天那家餐館呀?”

    “嗯,你不是說還挺好吃的么,等你吃厭了和我說一聲,我再換家。”

    聞野今天下午也買了菜回來,試著自己做了做,本想弄到小姑娘喜歡的番茄牛腩,結(jié)果左手拿著菜刀,右手連個圓滾滾的番茄都按不住。

    砧板上切得汁水漫流,一塌糊涂的玩意兒提醒著他是個殘廢的事實。

    他于是全都倒進(jìn)垃圾桶,把砧板沖洗干凈,拿手機(jī)點了這家餐館的外賣。

    聞野左手拿起遙控器:“想看什么?”

    林杳想了想,說了一部前幾天彭思嘉瘋狂給她安利,對主演的男主喊老公的那部劇。

    聞野找到那部劇,又問她從哪集開始看,調(diào)到了第1集 。

    兩人邊吃飯邊看,還邊說著話,主要是林杳說,基本她這一整天在醫(yī)院干了什么又學(xué)了什么。

    基本都是些挺枯燥無聊的日常,可她說時,聞野就會停下吃飯的動作,漆黑眼睛看著她,聽得認(rèn)真,嘴角還輕輕勾著。

    那種滿心滿眼只有她的眼神,和十八歲的他看著十七歲的她時一樣。

    那時的她懵懂無知,現(xiàn)在的林杳知道這就是喜歡,還是很喜歡很喜歡的那種。

    她心臟跳得快了快,又在下一秒安靜地低下頭來吃飯。

    吃完了晚飯,聞野把茶幾收拾了,臟的碗盤放進(jìn)洗碗機(jī),出來時就看到茶幾上放著一盆熱水,林杳拿著毛巾坐在沙發(fā)上,一副好整以待等他過來的架勢。

    “這是干嘛呢?”他走過去,挑眉笑了下。

    林杳認(rèn)真道:“你昨晚搖了一晚上酒,手腕肯定很酸,長此以往還容易得腱鞘炎,我給你熱敷再按摩一下,能緩解一些。”

    小姑娘本來上了一天班也累,聞野本意是不想她更累,可腦海里倏然間浮現(xiàn)出很久以前,在他那個小刺青店,她低頭小手給他揉著手腕的模樣。

    他于是走過去坐下。

    林杳替他去下腕間的手表,熱水打濕了毛巾敷在腕骨處,怕貼不緊沒效果,她手就緊緊按在毛巾上。

    隔著冒熱氣的毛巾,也像是握著他手腕,她抬起眼睫看他:“燙不燙呀?”

    “不燙,很好。”聞野搖頭,垂著的黑眸望著她。

    兩人坐得近,呼吸有一瞬挨到了,林杳偏開頭,看向不知道演到哪兒的電視。

    等十五分鐘過去,她又順著肌腱走向給他按摩,只是這次全程低著頭。

    才兩三分鐘,聞野便說好了,把手腕從她溫軟的指尖抽出,他更舍不得讓她手酸。

    林杳給他重新戴上那塊表,聞野去倒了盆子的水,毛巾掛到衛(wèi)生間,然后就又要去酒吧了。

    臨出門前聞野從冰箱拿出一碗舀好的西瓜,又從廚房拿了個小瓷勺,一同擱在她跟前的茶幾上,還不忘叮囑:“才拿出來的有些冰,等放一會兒你再吃。”

    林杳聽話地點點頭,拿出電腦敲今天的工作小結(jié),等敲完了,才伸手去端起碗,很明顯是中間的部分,特別甜又脆

    吃完她把碗擱回茶幾,還盤腿一動不動坐著,一空下來,人又陷在糾結(jié)矛盾的情緒里。

    心里的天平已經(jīng)越來越偏向是聞野是騙她的,可她不敢問,萬一那次他醉酒后是真的,哪怕時隔這么久,她也做不到心無芥蒂。

    這個話題就像兩人之間的雷池,跨過去之后,她害怕他們連現(xiàn)在這樣的關(guān)系都沒法繼續(xù)維持了。

    可她也明白,這種事她必須搞清楚,不能一直當(dāng)埋當(dāng)在沙漠的鴕鳥。

    林杳盤腿坐著,手心撐著臉苦惱很半天,也想不到一個不突兀,能讓她開口詢問的好時機(jī)。

    安靜了許久的手機(jī)這時滴滴答答的響了起來。

    林杳撈過來看,是后來蘇遠(yuǎn)洲拉她進(jìn)的那個沒有主任和副主任的小群不斷在彈出消息。

    蘇遠(yuǎn)洲:【明天七夕節(jié),下班之后單身的同胞想出來嗨嘛,去的扣1,不去的扣1382949302939】

    下一

    條消息也是他的,艾特了一長串人,又在下下條單獨艾特了林杳:【小林醫(yī)生現(xiàn)在有男朋友沒啊?】

    林杳抿了抿嘴角,如實回了個還沒有。

    蘇遠(yuǎn)洲:【那一塊兒出來玩啊,正好借這個機(jī)會多熟悉熟悉,拉近同事距離,增強(qiáng)團(tuán)隊凝聚力】

    林杳覺得他說得有道理,又是也扣了個1,之后回的1一個接一個,頭像還都是男的。

    蘇遠(yuǎn)洲:【靠,你們要不要這么現(xiàn)實,知道林杳去你們一個個就屁顛顛地都來了】

    蘇遠(yuǎn)洲:【不過我明天也要帶我發(fā)小去,海歸精英,身高185,有錢又帥,完全不輸你們喜歡的男明星,想認(rèn)識的醫(yī)生護(hù)士小姐姐們不要錯過這次機(jī)會啊】

    姜思悅:【蘇醫(yī)生真的假的/星星眼.jpg】

    于薇:【聽他吹牛逼吧】

    蘇遠(yuǎn)洲:【有圖有真相的好吧】

    林杳本來打算放下手機(jī)去洗澡的,摁熄屏前他發(fā)來的照片先一步彈出來,她看得愣了下。

    咦,這不是陳澍予嗎。

    第52章 第五十二章 你是不是騙我的

    因為過七夕, 才七點多鐘,“一點半”酒吧里來了不少人。

    氣氛也很早就嗨了起來,音樂聲震耳, 一波波人涌進(jìn)舞池, 聞野跟兩外兩個酒吧在吧臺前調(diào)酒。

    小瑞過來端酒, 一轉(zhuǎn)身驚訝道:“小雯姐你不是今天請假跟男朋友過節(jié)去了嘛,怎么又過來啦?”

    另個調(diào)酒師看她打扮得漂漂亮亮, 又一肚子氣的樣子,眨了眨眼,試探著問:“和男朋友吵架啦?”

    “哼,我一登錄他手機(jī)游戲,看見他每天跟個女生打匹配,一口一個妹妹的喊得親熱得很啊,氣得當(dāng)場跟他分了手!”

    何雯扭捏著,有點不好意思又期待看著他:“野哥,那我今天的請假能不能不算了啊?”

    她還想要今晚的大紅包呢,如今情場失意,總不能讓她錢包再受傷吧!

    聞野對員工都一直挺好說話的:“行。”

    何雯高興地擠到聞野跟前:“野哥你調(diào)的是什么酒, 放著我來。”

    “冰島。”聞野把手里的雪克壺給她,人手夠了, 他坐到吧臺旁邊一個空卡座, 從兜里摸出手機(jī)。

    林杳今早出門就跟他說了晚上要和科室的同事出去聚餐玩兒, 他戳進(jìn)她的頭像, 本來想問她去哪兒, 幾點回。

    他眼皮耷拉著,看著打好的一行字又覺不妥,皺眉摁著叉號全部刪除。

    小姑娘又不是沒成年剛讀大學(xué)那會兒, 她已經(jīng)是個成年人了,他還問得這么細(xì),她會不會覺得他太干涉她的私生活?

    親爹都不帶管這么寬的,何況他還只是她名義上的……哥哥。

    掌心里黑屏了手機(jī)突然自個兒亮起,蹦出條新消息,熟得不能再熟的那個頭像:【你現(xiàn)在在酒吧里嘛?】

    聞野眉眼一瞬間舒展:【在,怎么了?】

    林杳:【我和同事們剛在附近吃完飯,他們說還要來“一點半”玩,我就想問一聲你在不在?】

    聞野:【幾個人,我給你們留個包間】

    聚餐的地和酒吧就在同一條街,是那家半夜都有人排隊的小龍蝦店,吃完一群人朝“一點半”酒吧的方向走過去。

    姜思悅挽著林杳的胳膊,她之前去過,就走在最前邊帶路。

    姜思悅覺得林杳剛回國,又那么乖,肯定沒去過酒吧這種地方,興致勃勃地對她介紹道:“我跟你說杳杳,我們等會兒去的這家酒吧老板長得超帥,完全不輸給那些靠顏值出道的愛豆。”

    說著想起什么,她皺了皺眉:“就是性格太冷冰冰了,拽了吧唧的。之前他一個單手花式搖酒的視頻在網(wǎng)上瘋傳,那臉,那手,還有手臂上的青筋全都戳我一朋友的取向狙擊,她就讓我陪她一塊來這兒。”

    “我朋友說實話長得真不錯,從小到大都是校花呢,結(jié)果過去找他要微信,他說沒有微信,找他要q.q,他說也沒有,又問他要手機(jī)號,他說手機(jī)壞了,關(guān)鍵是剛說完,他擱吧臺上的手機(jī)就響了。”

    “我朋友從小被男生捧慣了,就比較心高氣傲,當(dāng)時又喝了些酒,氣不過就去質(zhì)問他——”

    姜思悅壓著聲音,又盡量去模仿好友那時氣勢洶洶的語氣:“你眼瞎嗎?老娘長得不好看嗎?從小到大追我的人不要太多,都可以繞一個操場一圈了,你拽個屁啊拽。”

    “聽完那老板抬起眼皮,看了我朋友一眼,你知道他然后說了句什么嗎?”

    林杳搖了搖頭,好奇心被勾了起來:“什么啊?”

    “他說我眼不瞎,但我已經(jīng)見過最好看的,其他人長得好不好看,跟我沒有關(guān)系。”

    姜思悅:“我朋友聽完簡直肺都要氣炸了,杳杳你說他過不過分?”

    “……”林杳配合地點了點頭,心臟跳得莫名快了些。

    一行人走進(jìn)酒吧。

    “杳杳你看,吧臺旁邊卡座里坐著的那個就是拽了吧唧的老板。”姜思悅目光四處搜尋完,示意林杳去看。

    她剛說完,就見聞野從沙發(fā)起身,徑直朝她們這邊走來。

    姜思悅大驚失色:“難不成他還有順風(fēng)耳,我在酒吧外說的話都能聽見,這是來找我算賬了?”

    林杳:“應(yīng)該不是。”

    姜思悅剛松了口氣,就聽身邊人把剩下半句話說完:“應(yīng)該是來找我的。”

    姜思悅:“???!!!”

    兩人說話間的功夫,聞野已經(jīng)走到了面前,先看向林杳,又把她身邊一群同事看了看,勾著唇角對她道:“包間留好了,我?guī)銈冞^去。”

    其他同事以為是林杳提前預(yù)訂的包間,姜思悅卻覺得奇怪,她全程跟林杳一塊兒,根本沒聽到她打電話預(yù)訂啊?

    而且這拽了吧唧的老板,什么時候說話聲音這么溫柔了,還沖她們笑了呢!

    越想越不合理,直到走到包間,聽到聞野道:“今晚酒水隨便喝,我請客,我妹妹剛到科室,承蒙你們照顧了。”

    眾人都是一愣,挺意外地看看林杳,又看看聞野。

    兩人長得真的一點都不像,一個好乖,另個眉眼生得凌厲,哪怕客氣溫聲說著話,也難掩身上那股野性不馴的氣質(zhì)。

    唯一一處相同點,大概就是兩人這進(jìn)娛樂圈完全沒問題的臉了吧。

    蘇遠(yuǎn)洲最先回神,他又是個自來熟的性格,幾句話跟聞野攀談起來,知道他是這家酒吧的老板,推辭不過,于是熱情邀請道:“那你今晚忙不,要不跟我們一起來玩兒。”

    聞野先看林杳,小姑娘輕眨著的眼睛里透出幾分期待,雖然都是同事,但玩游戲輸了肯定要喝酒什么的,他留在這兒看著也放心些。

    “好。”他點頭。

    蘇遠(yuǎn)洲也算是個酒吧咖了,推薦起最近玩的一款多人酒桌游戲:“我們就玩泰塔尼克號吧。”

    正好服務(wù)生端來一打啤酒進(jìn)來,他拿起個空杯子,往里倒進(jìn)半杯酒,又把剛撬開的瓶蓋倒著放進(jìn)去。

    “等會兒我們一個個輪流往瓶蓋里倒酒,誰讓這個蓋子像泰坦尼克號一樣沉了下去,就算輸,就得接受懲罰,要么接受下一個人真心話大冒險的懲罰,要么喝酒,女生喝啤的,男生喝深水炸彈。”

    比起玩膩了的搖骰子,這游戲倒新奇,又簡單容易上手,大家都露出感興趣的表情。

    幾個男同事把兩張桌子并到一起,又把沙發(fā)圍成個圈。

    姜思悅扯了扯林杳的手,嘟起嘴問:“杳杳你怎么不早點跟我說他是你哥啊?”

    她還一路說人家哥多拽了吧唧的,現(xiàn)在想想都尷尬死。

    林杳也覺得是自己有點不對,主要是她和聞野現(xiàn)在的關(guān)系完全說是兄妹也不太對勁,道完歉想了想又道:“鄧主任拿你的那只聯(lián)名筆,我送你一盒,你別怪我好嗎?”

    姜思悅立刻笑瞇瞇地被哄好了。

    于微還記得昨晚蘇遠(yuǎn)洲在群里發(fā)的照片,質(zhì)疑道:“蘇醫(yī)生,你那個海歸精英,185又帥又有錢的朋友怎么還沒來啊,不會是你隨便找了張網(wǎng)圖糊弄我們的吧?”

    “他飛機(jī)延誤了,馬上過來,要是今晚他沒來,我把包間里所有剩的酒都喝了。”蘇遠(yuǎn)洲放下豪言壯語,擼起袖子第一個往酒蓋上倒酒。

    這游戲的好玩之處就是如果你想使壞害下一個,故意多往瓶蓋里倒點酒,很可能就會適得其反,讓酒蓋在自己手里沉下去。

    于微前面的一個男同事就是  ,害人不成自己成了要受懲罰的那個。

    于微可不得趁機(jī)報復(fù)回去,她眼珠子轉(zhuǎn)了轉(zhuǎn):“就大冒險吧,你把你刷視頻的軟件打開,讓我們看看你收藏夾里都是什么內(nèi)容?”

    林杳覺得這個懲罰還挺簡單的,她收藏夾里都是些萌萌的小貓小狗,但大家的反應(yīng)都很大。

    “哈哈哈這也太狠了。”

    “這是讓我們鄭醫(yī)生當(dāng)場社死啊。”

    年紀(jì)輕輕,平時看著斯文的鄭醫(yī)生往林杳那兒看去一眼,他明天還有早班,深水炸彈喝了睡到中午他都起不來,只能萬般不情愿地把手機(jī)拿出來,點進(jìn)收藏夾。

    眾人都湊過去看,一陣爆笑,蘇遠(yuǎn)洲一點面子不留的:“鄭奕你平時一本正經(jīng)的,原來私底下的愛好是貓系女仆裝啊。”

    林杳沒注意到鄭醫(yī)生還看了眼她,坐在她身旁的聞野倒是把這一眼看得一清二楚。

    聞野沉下臉冷哼了一聲。

    天天看擦邊小視頻,還敢喜歡他妹,別說門都沒有,窗戶他都要給他焊死了!

    游戲繼續(xù),到了聞野這時,杯子里漂浮著的杯蓋已經(jīng)差不多滿了,搖搖晃晃的隨時要翻沉下去。

    他玩這個不在話下,哪怕左手都穩(wěn)得很,然而他倒完就該林杳了,小姑娘明顯已經(jīng)提前緊張起來了,眼睛一眨不眨地睜大,呼吸似乎都屏住了。

    聞野便故意放水多倒了些,杯子里的酒蓋終于不堪重負(fù),像撞了冰山的泰坦尼克一樣歪沉下去。

    他得接受林杳的真心話或者大冒險的懲罰。

    “小林醫(yī)生,”蘇遠(yuǎn)洲笑瞇瞇道:“你可不能看他是你哥就搞個簡單的懲罰,那樣就算是作弊的啊。”

    正有此意的林杳:“……”

    她正想著,包間門被推開,大家視線下意識看過去,蘇遠(yuǎn)洲喲了聲率先站起來迎過去:“你可算是來了。”

    蘇遠(yuǎn)洲領(lǐng)著姍姍來遲的陳澍予走到眾人面前,對著于微揚(yáng)眉吐氣道:“如假包換的185,這張帥臉和我照片里一模一樣,怎么樣,我沒騙人吧。”

    一眾在場的女醫(yī)生和女護(hù)士眼睛都亮了。

    陳澍予笑容溫和,對大家打了聲招呼,然后看向林杳,臉上的笑容放大了些:“好久不見啊杳杳。”

    這一看就是有情況啊!大家視線在林杳和陳澍予兩人之間來回打轉(zhuǎn)。

    蘇遠(yuǎn)洲這次反應(yīng)變得遲鈍了,對好友突然整的這么一出有點懵逼:“不是,怎么回事?阿予你和我們科室的小林醫(yī)生認(rèn)識啊?”

    陳澍予笑著“嗯”了聲:“高一同學(xué),后來又都在劍橋的醫(yī)學(xué)專業(yè)。”

    “靠,怪不得你這幾天閑著沒事一樣總找我聊天,還問我今年科室有沒有進(jìn)新人,搞半天不是想我了啊!”蘇遠(yuǎn)洲恍然大悟,臉上露出大為受傷的表情。

    這話一出,眾人還有什么不明白的。

    在場幾個本來對林杳有意思的男醫(yī)生都歇菜了,一臉郁郁,這優(yōu)越的長相氣質(zhì)學(xué)歷,手上那把車鑰匙還是賓利,再比下去就是自慚形穢了。

    剛才對陳澍予有想法的幾個女醫(yī)生和女護(hù)士也只得遺憾地斷了想法,只是看林杳和陳澍予的眼神變得更為曖昧,別說,男帥女靚,真是登對得不行。

    一個服務(wù)生端著果盤和小吃進(jìn)來,有點驚訝:“野哥原來你在這兒啊,周老板送了一批朗姆酒和伏特加過來,正等著你過去結(jié)賬呢。”

    聞野收回看著陳澍予的視線,垂睫眼身旁的林杳說了句我出去一趟,起身往外走,帶上門時,又往里看了一眼,陳澍予走過去,坐到了小姑娘身旁。

    中斷的游戲從林杳這里開始,幾輪之后聞野還沒有回來,林杳倒是一直幸運(yùn)地沒有讓瓶蓋沉下去,又一局后,蘇遠(yuǎn)洲翻了車。

    他后邊是個年輕漂亮的小護(hù)士,平時總和他調(diào)侃說笑,知道他玩得起,也不搞含蓄那套,擠了擠眉,問出一個相當(dāng)成年人的話題:“都知道我們蘇醫(yī)生是咱們科室的夜店小王子,那有沒有發(fā)生過酒后亂那啥,419的事啊?”

    林杳心倏地一跳,捏著塑料叉子要去戳水果的手指頓了頓。

    “那肯定沒有啊。”蘇遠(yuǎn)洲一點不心虛,還很熱心地給她們科普起來:“你們這群小女生可千萬別信男生什么酒后亂性的鬼話,在完全喝醉,沒意識的情況下,男的根本就起不了反應(yīng)。”

    見她們還一臉懷疑,蘇遠(yuǎn)洲又道:“不信你們?nèi)栔茚t(yī)生。”

    另一個男醫(yī)生笑著點了點頭:“那確實是這樣,我們蘇醫(yī)生沒扯謊。”

    陳澍予留意到林杳臉色的不對,關(guān)心問她怎么。

    “我……我想去上個廁所。”林杳把手里的塑料叉子扔進(jìn)垃圾桶,起身走出包間。

    外邊的卡座幾乎坐滿,她視線眺望一圈,也沒找瞧見聞野的身影。

    正好碰到個給客人送完酒的服務(wù)生,她便向他詢問道:“請問你知道你們老板去哪兒了嗎?”

    小瑞對她還有很深的印象,就是前不久來了過次,就讓野哥一見鐘情的對象,當(dāng)時野哥還讓他幫忙看著,別讓她被不三不四的人騷擾了。

    “野哥在休息間呢,我?guī)氵^去。”小瑞很有眼力見,熱情地給她在前邊引路。

    喧鬧聲漸遠(yuǎn),到了休息室門口,林杳聽到里面打游戲的音效聲,大得有些吵了。

    小瑞推開門,讓她進(jìn)去。

    休息室里此時就聞野一個人,他坐在一把椅子上,長腿往前伸著,身體靠著墻,頭和脖頸低低垂著,手機(jī)擱在腿上,左手手指快速敲著屏幕操作。

    她都走進(jìn)來了,聞野還沒有察覺,像是全神貫注于游戲之中,可外放的語音又清晰地傳出彭一凡的聲音——

    “啊啊啊野哥你剛在發(fā)呆嘛?對方那么明顯一個攻擊野哥你干啥不躲啊?!!!”

    熟悉而清甜的香氣拂過鼻尖,聞野指間的動作一僵,他抬起頭,果然是她。

    林杳眼睛眨了下,出聲問道:“你怎么一個人在這兒打游戲,不到包間一起玩啊?”

    聞野斂了斂情緒,一直繃得平直的唇角往上扯了扯:“你們玩的那個沒什么意思。”

    反正陳澍予來了,有他留在包間,肯定不會讓她吃虧的,他繼續(xù)留著反倒礙事。

    他黑眸看著她,笑了聲問:“找我有事?”

    林杳輕抿了下唇角:“剛才玩的那個游戲,你輸了,你還沒接受我的懲罰呢。”

    聞野覺出一點異樣,她不可能為一個游戲不依不饒地找過來,沒等他開口,她先出聲道:“我要你回答我的真心話。”

    林杳一鼓作氣地問:“七年前的那次,你是不是騙我的?”

    聞野神思一震,那次是哪次,彼此心知肚明。

    他喉嚨艱難地動了下,還沒來得及繼續(xù)撒謊騙她,就見小姑娘扯了扯系在脖頸的一截紅繩。

    紅繩末端系著塊玉佩,上面刻著慈眉善目的菩薩。聞野自然認(rèn)得,這還是他給她求來的。

    “這枚玉佩,是我手術(shù)前一晚你給我戴上的,菩薩確實很靈,保佑了我手術(shù)成功。”

    “現(xiàn)在你就在菩薩面前回答——”

    她倔強(qiáng)地抬著頭,直勾勾望著他眼睛:“如果你當(dāng)著菩薩的面還撒謊,菩薩肯定會不高興,說不定就收回了對我的保佑。”

    第53章 第五十三章 三天時間考慮

    林杳知道他最在乎什么, 還要繼續(xù)拿話激他,就被他沉聲打斷。

    “杳杳——”

    聞野根本不敢讓她說完,他臉部線條繃得緊緊的, 深折的眉峰里是濃濃不悅的情緒:“有些話不能亂說!”

    林杳仰著脖子, 一眨不眨地望進(jìn)他漆黑的眸底, 語氣執(zhí)拗:“說出去的話潑出去的水,反正菩薩肯定已經(jīng)聽到了, 你不想讓菩薩不高興,就跟我說真話。”

    “這個問題又不難回答,你只用回答是或者不是就行了啊。”

    聞野如蛇被拿捏住了七寸,進(jìn)退不得,有關(guān)她的身體健康,哪怕只是迷信,他都不敢去賭。

    他艱難地動了動唇,那個字終于緩慢滯澀地從

    喉嚨里滾了出來:“……是。”

    林杳呼吸一滯,一切瞬間變得清晰明了,他的右手肯定在她來找他前就受傷,所以他才故意弄那么一出給她看。

    她眼眶發(fā)紅:“你怎么能這么騙我?!你這個壞蛋, 混蛋,王八蛋!你太過分太討厭了!你知道我當(dāng)時有多難過嗎?!”

    她聲音染上了哭腔, 用盡自己的詞匯量罵他, 使勁用手打著他的胸膛。

    聞野一動不動站著任她發(fā)泄, 看著她流著淚, 紅彤彤的眉眼, 心臟像是被根細(xì)細(xì)的鋼絲緊緊勒著,想去抱住她又不敢。

    拍打了十幾下之后,林杳又哭著撲進(jìn)他懷里, 雙手緊緊抱住他。

    怎么可能不生氣,那一晚還有之后的好多好多晚,她都是在眼淚中度過的,可除了強(qiáng)烈的惱怒,她還心疼他這七年獨自一個人扛下所有。

    他的行為荒謬又離譜,但她也曾感同身受過,所以不是不能理解。

    就如她以前生病時,她不想拖累他,好幾次想偷偷一走了之。

    聞野身前的衣服被溫?zé)岬难蹨I浸透了,濕了他的胸膛,流到了他的心里。

    他僵硬地抬起胳膊,大掌輕輕揉著她腦袋,像過去每一次哄她那樣,卻因為隔的時間太久,動作透出幾分生疏。

    男人聲音嘶啞,滿是無措,想不到別的話,只能一遍遍說著蒼白又無力的道歉:“對不起,都是我的錯,是我不好,杳杳別哭了好不好。”

    林杳又抽噎了好一會兒,才慢慢止住哭,她從他硬實的胸膛抬起掛滿淚,臟兮兮的小臉,眼睛和鼻尖都變得通紅,兩扇濃密的睫毛濕漉漉的黏成幾綹幾綹的。

    她淚盈盈的大眼睛望著他:“你那一天明明有很多不對勁的地方,我要是更仔細(xì)一點,也許就能發(fā)現(xiàn)了。”

    他明明最討厭氣味重的東西,怎么可能會貼那么一塊有著強(qiáng)烈中藥味的膏藥,如果她當(dāng)時撕開看一下,肯定就能看到他掌心還沒長好的疤痕。

    聞野聽著她充滿遺憾的語氣,心口疼得更要命了,這世上怎么有這么好,又這么傻乎乎的小姑娘。

    他抬起指腹,輕輕擦掉她眼瞼下?lián)u搖欲墜的淚珠,嗓音更啞了:“杳杳一點問題都沒有,都是我的錯。”

    手機(jī)這時響了,林杳拿出來接通,聽筒傳來姜思悅的聲音:“杳杳你上廁所怎么去了這么久還沒回來啊,你沒事吧?”

    林杳說了沒事,又聽到她道:“那你快回來啊,我們馬上開始玩狼人殺了。”

    掛了電話,她又望向他:“同事喊我去玩狼人殺,我一點都不會,你陪我一起去吧。”

    小姑娘氤氳著水霧的眼眸在燈光下更亮了,像亮著點點星光,聲音里還帶著鼻音,軟綿綿的,都讓人完全沒法拒絕。

    聞野:“好。”

    她又笑了起來,水汪汪的眼睛彎了彎,簡直好哄得要命。

    聞野去拿了瓶礦泉水,一只手,開瓶水都麻煩。

    他用右手胳膊肘夾著,再拿左手?jǐn)Q開瓶蓋,又抽出幾張紙巾,倒水上去打濕。

    林杳看明白了他要做什么,沒等他說話先一步?jīng)_他仰起含淚又帶著笑的小臉。

    那模樣乖慘了,聞野喉結(jié)滾了滾,拿著濕紙巾,輕輕給她把滿是淚痕的小臉擦了擦。

    他把用完的紙巾扔進(jìn)垃圾桶:“走吧,我們過去。”

    他說完剛要抬腿,垂在身側(cè)的左手被只溫軟的小手牽了起來,他怔了下,腳步也一頓。

    林杳臉頰莫名有點紅,明明以前親都親過了,現(xiàn)在牽個手怎么還有點不好意思了。

    “干嘛站著不動,快過去吧,別讓他們久等了。”她低著頭,語速飛快道。

    牽著他的力道那么小一點,聞野輕易就可以抽出來,可他明明左手是好生生的,竟也像是使不出半分力氣。

    直到走至包間門口,聞野停住腳步,迎上小姑娘不解又不滿的目光,他提醒道:“剛進(jìn)去的時候,我說是你哥。”

    林杳想了起來,把手松了開,不然別人看著肯定會覺得奇怪,還得解釋一通。

    里面光線昏暗,她還有些紅的眼眶也沒人發(fā)現(xiàn),她跟聞野進(jìn)去坐下,蘇遠(yuǎn)洲給她和幾個不會玩的同事講解了一遍規(guī)則,又玩了兩個多小時,直至十二點才散場。

    一群人走至酒吧門口,才發(fā)現(xiàn)不知何時下起了瓢潑大雨,有小販瞅準(zhǔn)這個機(jī)會,趁機(jī)在旁邊賣著質(zhì)量差,但三十一把的高價塑料雨傘。

    大家只好紛紛掃碼購買,男同事基本都是開車來的,撐著傘先把車開來,再一人帶個順路的女同事一起回去。

    聞野拿著手機(jī)叫車,他的車就停在街邊,但這種大雨天,路況不好,一只手開車很容易出交通事故。

    又因為雨天,滴滴需求量大,一直沒有接單。

    一輛黑色賓利開了過來,陳澍予撐著雨傘走下來,看向還在等車的三人:“我送你們回去吧。”

    林杳感謝后搖頭:“不用啦,聞野已經(jīng)在叫車了。”

    “都這個點了,又下這么大的雨,再等半個多小時都不一定打得到。”陳澍予笑了下:“不就是一腳油門的事,我們這么多年同學(xué)了,你怎么還跟我搞得這么見外?”

    這話說得林杳有點不太好意思再拒絕了,姜思悅悄悄拽了下她的手,小聲勸道:“要不我們就接受陳醫(yī)生的好意吧。”

    林杳不答應(yīng),姜思悅自己肯定不能厚著臉皮蹭車,而且賓利誒,她這輩子還沒坐過呢!

    林杳又把征詢的目光看向聞野,聞野收起手機(jī),黑眸望向陳澍予:“多謝了。”

    沒必要讓小姑娘在這兒吹風(fēng)受涼,明天她還要上班,再晚回去就休息不好了。

    他坐上副駕駛,林杳和姜思悅坐在后邊。

    一坐上去,姜思悅就忍不住滿是艷羨地感嘆道:“不愧是賓利,連坐墊都是我坐過最舒服的。”

    林杳和聞野沒說話。

    姜思悅又和陳澍予聊起來,知道他還有一年就讀完劍橋的博士后那叫一個欽佩得五體投地,好一通真心實意的彩虹屁。

    話題理所當(dāng)然地順著往下,她又問起他之后的打算:“那陳醫(yī)生你之后會繼續(xù)留在英國,還是選擇回國啊?”

    “可能會回國吧,我外婆年紀(jì)大了,現(xiàn)在就一個人待在國內(nèi),我回來能多陪陪老人家。”陳澍予頓了頓,視線往上一抬,通過后視鏡看向后座的林杳,也和車后座男人抬起的黑眸撞上。

    他笑了聲,繼續(xù)道:“而且,我喜歡了很多年的女孩也在國內(nèi)。”

    這話一出,車廂里的氛圍都變得不一樣了,姜思悅秒懂,曖昧地喔唷了一聲,打趣的眼神直往林杳臉上瞅。

    林杳再不開竅,這下也聽懂了他話里的暗示,她有些不高興地蹙了蹙眉。

    在此之前兩人就是按照普通朋友那樣相處,那條線一直保持得涇渭分明,她以為他早就沒了這個意思。

    現(xiàn)在他卻突然這么說,關(guān)鍵是聞野也在這里。

    然而他又沒指名道姓的說是她,她也不能上趕著說他喜歡的那女生就是她,就是連拒絕說清楚的機(jī)會都沒有,就很讓人煩惱。

    下雨天車開得慢,二十分鐘才到聞野的住處,畢竟麻煩了他,下車之前林杳還是又向他道了聲謝。

    聞野撐起透明的塑料傘,沒走出幾步,傘下的小姑娘就把傘柄朝他推了推,語氣不滿地嘟囔:“你好好撐著。”

    原本大半向著她傾斜的傘面不偏不倚地打在兩人頭頂。

    她主動摟起他胳膊,和他貼近,眼彎彎又笑吟吟道:“這樣我們兩個都不會淋到了。”

    林杳不知道聞野有沒有聽出陳澍予那話的意思,從下車到電梯的這一段距離她一直在思考,最終決定跟他說清楚。

    她不想他們之間再有一點誤會。

    “剛才陳澍予開車時說的那女生,我覺得很可能是我。”

    這話聽著就好自戀,林杳表情變得有點不好意思,對上男人看過來的漆黑眼眸,她臉頰都熱了。

    “但我對他從始至終一點那方面的意思都沒有,我會盡快找個機(jī)會跟他說清楚的。”

    好在說完電梯就到了,這個令人尷尬的話題也能就此終結(jié),林杳松了

    口氣,率先走出去,拿鑰匙開了門。

    她回房先洗澡,聞野也在客廳的衛(wèi)生間沖了個澡,當(dāng)然也是他先洗完,只是回臥室沒多久,輕輕的兩下敲門聲響了起來。

    林杳抱著自己的枕頭站在門口,門一開,不等聞野開口,她先把心里早過了好多遍的說辭搬出來:“我剛在房間里看見了一只蟑螂,我不敢在那里睡了。”

    因為撒謊心虛,她語速說得比平時快,眼神也不自在地躲閃了幾下,但這也好過明目張膽地就說我想和你一起睡。

    那也太不矜持了。

    雖然……兩人從前也好多次在一張床上睡,但畢竟已經(jīng)隔了七年的時間呀。

    聞野黑眸看著她:“我明天去買殺蟲劑把你房間噴一下,你今晚先睡我這兒。”

    得到想要的結(jié)果,林杳心滿意足地跟著他走進(jìn)去,結(jié)果她剛把懷里的枕頭放到他床上,卻看到聞野撈起自己的枕頭和被子走到了客廳,放到了沙發(fā)上,人也跟著就要躺下去。

    “你什么意思啊?”她趿著拖鞋噔噔噔跑到沙發(fā)前,又氣又委屈地咬著唇。

    聞野站起身,陽臺的窗戶外電閃雷鳴。

    他看著氣鼓鼓的小姑娘,喉嚨動了動,聲音干澀:“杳杳,我覺得我們還是像以前一樣……繼續(xù)做兄妹更好。”

    林杳像聽到了天方夜譚,不可思議地睜圓了眼,又見他真就像是擺出了做哥哥的姿態(tài),誠懇地給予她這個妹妹擇偶上的建議 。

    “陳澍予他……其實挺好的。”他聲音沙啞,語氣認(rèn)真,“劍橋的博士學(xué)歷,父親是我都聽說過的,名聲很好的企業(yè)家,母親是德藝雙馨的演唱家,他因為外婆年邁的外婆選擇回國發(fā)展,證明他還是有孝心的人,人品應(yīng)該沒問題。”

    所有外在的條件,都強(qiáng)過他千百倍。

    而他連個健全的正常人都不算,一只手,擰個礦泉水都不方便,一到下雨天連車也沒法開,還有生活中處處不方便的地方……

    她還小,才出象牙塔,有些現(xiàn)實的事還看不明白,可他這幾年早在社會的摸爬滾打中度過了一腔熱血的年少時期。

    那些談起來市儈又庸俗的話題,偏偏就是在婚姻中很重要,因為生活中百分之九十的問題都可以用錢,或者說是足夠多的錢來解決。

    就比如當(dāng)初她生病時,他如果很有錢,很有人脈關(guān)系,那他早早就能把她送出國,找最好的醫(yī)生做手術(shù)。

    而不是去一趟京市,還要讓她因為心疼錢,兩人擠在一間暖氣跟個擺設(shè)一樣的小賓館,半夜讓她腳凍得冰涼。

    這種類似的窘迫,他不想讓她在之后的日子再次品嘗到。

    聞野啞聲艱難道:“他還喜歡了你很多年,說明還是很長情的。”

    林杳聽他又列舉出一點,都要氣笑了。

    她揚(yáng)起下巴,氣鼓鼓地翻起舊賬:“幾個小時前我們還抱在一起,還牽了手呢,哪個哥哥妹妹這么大了,會做這種事?”

    聞野神色一僵,壓抑著所有情緒,隨即鄭重地向她保證:“我以后會注意的,不會再做出這種逾越的舉動。”

    林杳真的想再狠狠咬他一口了。

    她瞪著他,干脆決絕地放下狠話:“要么你當(dāng)我男朋友,要么我們從此就是那種過年都不發(fā)消息問好的陌生人,給你三天時間,你好好考慮。”

    又特意板著小臉強(qiáng)調(diào):“這次我絕對說話算數(shù),絕對不會像之前那樣食言了。”

    走之前還是氣不過,林杳往他腳上重重踩了兩下,才頭也不回地進(jìn)到他房間,把他房門砰的一關(guān)。

    她就是要鳩占鵲巢!

    誰讓他好好的床不睡,非要睡硬邦邦的沙發(fā)呢!

    聞野躺沙發(fā)上,睜眼一直看著陽臺外嘩啦啦下著的大雨,心里自責(zé)又歉疚,他怎么那么討厭,不是害得她哭就是惹得她不高興。

    凌晨三點多,雨勢終于收尾,濃黑的夜色又變得靜謐,他臥室也很靜悄悄的,小姑娘應(yīng)該是睡熟了。

    他還沒一點睡意,那個選擇,實在太難做。

    他舍不得和她成為陌生人,但也舍不得她到了三十歲,或者四十歲之后,像很多結(jié)婚多年的女人一樣后悔,想著如果當(dāng)初如果沒被一時愛情沖昏頭腦,找個條件好的多好……

    在從前他們已經(jīng)拆了的那片地,他見過聽過太多太多這樣的抱怨。

    聞野頭枕著左手胳膊,嘆口氣,在腦海里盤算起來,自己銀行卡上的存款,酒吧每個月的盈利額,這房子如今市價多少,把酒吧轉(zhuǎn)讓出去又是多少錢……

    五點半,天依稀透出一點灰藍(lán)的曙光,聞野輕手輕腳去衛(wèi)生間簡單洗漱了一番,拿著手機(jī)出門,攔了輛出租去從前住的那片地方。

    那里有家老字號的燒賣,小姑娘從前很喜歡吃。

    又買了些其他的,回來六點半鐘,聞野聽到衛(wèi)生間里傳來洗漱的動靜,他把這些早餐放在餐桌擺好,坐著等林杳出來吃。

    林杳簡單收拾了下自己,對著鏡子扎了個低馬尾,把手機(jī)揣進(jìn)帆布包里背著走出房間。

    她一下聞到熟悉誘人的燒賣香氣,鼻尖動了動,繼續(xù)目不斜視地走到玄關(guān)換鞋。

    聞野走過去,好聲好氣道:“杳杳,先把早餐吃了再去上班。”

    林杳木著小臉,頭也不抬地繼續(xù)穿鞋:“在你沒考慮好之前,我們就是同住一個屋檐下的陌生人。”

    她哼了一聲,硬氣道:“我不隨便吃陌生人給的東西。”

    第54章 第五十四章 帶給人十足的安全感……

    下午四點多, 聞野把一直給他酒吧供應(yīng)酒水的周興偉約了出來。

    就在“一點半”的一個包間里,兩人坐著喝了杯酒,聞野就開門見山地說了意圖。

    “我想把這間酒吧轉(zhuǎn)讓出去。”他抬起帶笑的黑眸:“不知周老板有沒有這個興趣?”

    周興偉當(dāng)然有這個興趣, 他有一條拿各種酒水的渠道, 要是自己開個酒吧, 成本能壓縮到最低,最近他其實已經(jīng)在四處看地段, 尋找合適的門面了。

    聞野肯定是聽到了消息,所以才來找的他,相比于租個店面重新裝修,或者盤下人家快倒閉的酒吧重新經(jīng)營,都不如接手聞野這家。

    畢竟附近這一片,“一點半”酒吧一直是生意最好的。

    但也正因生意太好,周興偉反倒遲疑了,他一臉笑地向聞野打探虛實:“聞老板這間酒吧不說是日進(jìn)斗金吧,但每個月純賺的起碼也有這個數(shù)吧。”

    他伸手比了個數(shù)。

    聞野沉吟了下,并不隱瞞:“還要多一點。”

    周興偉愣了下,更是疑惑不解了:“那你怎么還想轉(zhuǎn)讓出去呢?”

    “我覺得, 賺得還不太夠。”

    他將擱茶幾上的一份合同拿起來,遞到周興偉手里:“這個轉(zhuǎn)讓價, 周老板看能不能成。不行我就再拿給徐老板看看。”

    簽完合同, 聞野送走了周興偉, 拿手機(jī)看了眼時間, 差不多林杳下班的時間了, 小姑娘說到做到,今晚肯定是不愿意跟他這個“陌生人”一起吃晚飯了。

    他于是沒去餐館,轉(zhuǎn)而去了家花店, 買了一束最香的香雪蘭,順便又買了個花瓶,回家之后聞野把花插好,擺在客廳的餐桌上。

    客廳彌漫開一股清甜淡雅的香氣。

    小姑娘不吃他這個“陌生人”買的東西,總不能也不聞他買的花,他希望漂亮的花和撲鼻的香味

    能讓她心情稍稍好一點。

    聞野晚上來不及吃飯了,馬上就得趕高鐵去隔壁的臨市,那邊有個他幾年前認(rèn)識的,家里做電梯的生意的。

    林杳只給了他三天考慮時間呢,這已經(jīng)過去了一大半。

    出門前他把空調(diào)打開,調(diào)到最讓她適宜的二十七度。

    今晚林杳下班了沒直接回家,陳澍予約她晚上一起吃飯,她正好想和他把話說清楚,便答應(yīng)了下來。

    陳澍予開車過來接她,他說了個西餐廳的名字,問她想不想吃,林杳不想把氛圍搞得那么曖昧,就說想吃燒烤。

    到了醫(yī)院附近一家燒烤店,客人太多,里面都坐滿了,外邊都擺了好多桌。

    林杳和陳澍予還是等了一會兒,才在外面的一個桌子坐下。

    “在英國待了這么久,突然回來,還適應(yīng)么?”陳澍予笑著問她。

    他每年至少回國兩次陪外婆,倒是林杳,隔了七年這才第一次回來。

    “大部分還好。”林杳想了想道:“就是很多小程序我還不會用,還有我還在英國習(xí)慣了出門帶現(xiàn)金和卡,但現(xiàn)在連街邊的早餐店都是掃碼付錢了。”

    兩人又聊了些,等到點的燒烤都端上來,也是邊吃邊說著這些輕松的話題。

    一直到快吃完,陳澍予才笑著邀請她晚上一起去看電影。

    林杳搖了搖頭:“不方便。”

    陳澍予臉上的笑容未變:“那明天晚上行么?”

    “明天也不行,我明晚上夜班。”林杳直截了當(dāng),把話說得明白:“更重要的是我有喜歡的人了,再單獨和男生看電影就不太合適了。”

    陳澍予臉上的笑意僵了僵,幾乎是肯定地問:“你喜歡的人是聞野?”

    林杳點頭:“你知道的,聞野和我并不是真正的兄妹,我們沒有一點血緣關(guān)系,在我來英國念書之前就喜歡他了,后來我們因為誤會分開了,但這七年我一直沒忘記他,還是很喜歡他,我想和他繼續(xù)在一起。”

    陳澍予看著一臉認(rèn)真說這話的林杳。

    盛夏的晚風(fēng)拂過,少女披散著的長發(fā)被微微吹起,臉上一點妝沒有,兩彎天生濃淡合宜的細(xì)眉,那雙圓潤的杏眼還和高中時一樣純澈烏黑,不染雜質(zhì)。

    陳澍予想起高一第一天軍訓(xùn),他們所有人被拉到很偏的一個軍事基地,男女生分開訓(xùn),汗流浹背地操練了一天,傍晚一窩蜂地涌到統(tǒng)一的公共澡堂洗澡。

    男生熟得快,一天下來就無話不聊了,洗完澡陳澍予和幾人抱著個盆子往宿舍走,身邊的人都在談?wù)撘话嗄莻叫林杳的女生。

    說長得特美,跟仙女似的,還商量著等晚上訓(xùn)練完一起去給人家買冰淇淋,要q.q號。

    陳澍予漫不經(jīng)心地聽著,并不是很感興趣,他從小就是天之驕子的存在,從初中起就記不清被女生當(dāng)面表白,背地里偷偷塞情書多少次了。

    他還嫌煩,根本不能去主動認(rèn)識哪個女生。

    身旁嘰嘰喳喳的聲音突然一靜,陳澍予好奇地抬頭,看見幾個也是才洗完澡,迎面走來的女生,但更準(zhǔn)確的說,是看見了林杳。

    她穿著綠色的軍訓(xùn)服,上衣扎進(jìn)褲子里,系到最后一格的皮帶掐出一截纖細(xì)的腰肢,端著水盆的胳膊也細(xì)得要命,又白得晃眼。

    少女剛吹完的長發(fā)半披著,巴掌大的小臉,黛眉杏眼,香腮勝雪,只用漂亮來形容都不夠,整個人干凈到有種空靈的感覺。

    盛夏傍晚燥熱的風(fēng)吹得她發(fā)絲拂起,像從他心尖上也拂過,帶了陌生的癢意。

    再后來就是新生晚會,陳澍予看見她登臺跳舞,整個人閃閃發(fā)光,他完全認(rèn)同了那些男生的話,真的就跟仙女似的。

    他跟他母親說不習(xí)慣他們班英語老師的美式發(fā)音,因為家里有學(xué)校的股份,輕而易舉就在幾天之后轉(zhuǎn)到了林杳所在的一班。

    從年少情竇初開到現(xiàn)在,陳澍予覺得自己夠癡情了。

    他還記得聞野。

    很多年前的平安夜晚上,他送林杳回家,就在一個貧民窟一樣破爛的地方,見到一身野蠻氣息的少年,當(dāng)時陳澍予覺得這人和這破爛地方挺配的。

    現(xiàn)在他倒是沒走上什么犯罪的路,還開了個酒吧。

    但在陳澍予眼里仍是完全不夠看的,關(guān)鍵他右手好像還是殘廢。

    陳澍予有些挫敗,更多的卻是滿腔的不解:“你能告訴我,聞野到底哪里比我好嗎?”

    無論是家世背景,還是學(xué)歷,他自認(rèn)為自己對聞野都是碾壓級的,甚至連長相,他都不覺得自己輸給對方。

    林杳皺了皺眉,很不高興他這問法:“我從沒有拿聞野和你比過,喜歡一個人又不是買東西,還要貨比三家。我喜歡他,他在我心里就是天下第一好,誰都比不過。”

    她沒讓陳澍予送,自己打了車回去。

    到了家,一進(jìn)門就感受到空調(diào)的涼爽,還有股清甜的花香,她還以為聞野在家,換拖鞋時還調(diào)整出面對“陌生人”的木然表情。

    等走了進(jìn)去,她一眼看見桌上好大一束淡粉色的香雪蘭,衛(wèi)生間和聞野臥室的門都開著,悄悄張望了下,都沒瞧見他的身影。

    原來不在家啊。

    林杳松開抿著的嘴角,跑到餐桌前傾身過去聞了聞花,比香水還香,聞著令人心曠神怡。

    晚上十點多,她洗完澡,躺上床拿起手機(jī)時看到聞野給她發(fā)了條微信:【我已經(jīng)到隔壁臨市了,有點事處理,大概明天晚上回來】

    誰管他一個陌生人什么時候回來啊,她哼了一聲,放下手機(jī)吹頭發(fā),過了幾分鐘又重新拿起。

    冷漠地回了一個句號。

    聞野來到臨市已經(jīng)是晚上十點,找了個宵夜的地兒,先把他那朋友約了出來。

    對方挺快就來了,倍感稀奇地問:“你不會是失戀了吧,大半夜跨個市跑來找我喝酒?噢對了,你壓根就沒女朋友啊。”

    聞野沒跟他玩笑:“你家不是做電梯的,有個合作想跟你談?wù)劇!?br />
    對方更懵了:“你酒吧不就一層嘛,還需要裝電梯啊?”

    聞野跟他說了想法,他想搞個建筑承包公司,專門承接老舊小區(qū)改造的項目。

    前兩年是酒吧行業(yè)最好做的階段,現(xiàn)在幾乎飽和了,各種小酒館,清吧越來越多,各種娛樂會所也日漸興起,雖然“一點半”現(xiàn)在生意還沒受到什么影響,但聞野已經(jīng)有預(yù)感以后客人勢必會分流。

    所以想要賺更多錢,擴(kuò)張開分店顯然不是一個好想法。

    前段時間聞野去彭一凡那個汽修店,正好聽到在那兒等著補(bǔ)胎的一個包工頭打電話,說他給個老小區(qū)就砌外墻鋪地磚,還有弄個水管修復(fù),一個月就賺了六萬。

    聞野聽得就心思一動,現(xiàn)在大肆拆遷的現(xiàn)象肉眼可見的減少,老小區(qū)改造那肯定是新一波很賺錢的項目,還有政策的扶持。

    不過這念頭也就當(dāng)時一閃而過,他懶得折騰,畢竟那會兒酒吧的收入對他來說就挺夠的了,沒必要再承擔(dān)任何風(fēng)險。

    但現(xiàn)在又不一樣了,他想賺很多錢,越多越好。

    杜戈聽完覺得他說的確實很有前景,隨即又不好意思地?fù)狭藫项^:“你知道的啊,我在我們家工廠就是掛個閑置,凡事都還要我爸拍板決定。”

    聞野笑了笑,拿起桌上早倒好的一杯酒,仰頭灌完,一滴不剩:“我知道,所以明天麻煩你帶我去見見你爸,我再和他談。”

    等談完再差不多敲定下來,已經(jīng)是第二天下午四點多了,杜戈要留他吃個晚飯,聞野說下次吧,執(zhí)意要走,還是坐了最近一趟高鐵回去。

    到家十點半了,林杳卻不見人。

    他等了等還沒看她回來,給她發(fā)去微信詢問,過了會兒收到短得只有兩個字的回復(fù):【夜班】

    聞野放心了,給花換了水,又去去倒客廳的垃圾,看到里面一盒拆開的藥盒一愣。

    拿起來看,是盒布洛芬,過去

    小姑娘每月必備的。

    聞野清楚地記得她例假的日子,是在每月月初,但這么久過去,變化了也不奇怪。

    他去樓底下超市買了一袋紅糖,還有生姜紅棗桂圓枸杞這些補(bǔ)血的,從前林杳只要來例假,吃了布洛芬都還是疼,他照著這個方子熬一碗給她,倒是能緩解一些-

    腫瘤科夜班不算忙,蘇遠(yuǎn)洲處理了個病人發(fā)熱嘔吐的癥狀,回到科室,看到臉色蒼白的林杳,又留意到手邊放著的一板布洛芬,瞬間了然。

    他拿起熱水壺,往林杳快空了的杯子倒?jié)M水。

    林杳忙感激道謝。

    “就順手的事,謝什么啊。”蘇遠(yuǎn)洲笑著走回自己位置坐下,拿出手機(jī)給陳澍予發(fā)去條微信:【今晚我值夜班,我快要餓死了,給我送份宵夜來!!】

    陳澍予心情還煩悶又憋屈,直接回了個:【做夢】

    蘇遠(yuǎn)洲:【和我一起值夜班的還有林杳,她好像痛經(jīng),那小臉白得喲,你要是給我送宵夜的時候順便再給她送碗熱乎乎的紅糖水,那人家對你的好感值不噌噌往上漲,這種機(jī)會你不要就算了哈】

    陳澍予并沒告訴他自己被拒絕的事,他還是不服氣又不甘心,盯著這條信息良久,他走出房門,敲了敲一直照顧他外婆的阿姨房門。

    “宋姨,我有個朋友來例假肚子疼,麻煩你幫我煮碗紅糖燕窩。”

    晚上快十二點,一起值班的還有姜思悅肚子餓了,她想點份外賣,問林杳和蘇遠(yuǎn)洲要不要也點些。

    蘇遠(yuǎn)洲胸有成竹道:“你不用點外賣了,等會兒有人給我們送夜宵來,保證好吃。”

    正說著,陳澍予走了進(jìn)來,一手拎著一家高級日料店打包的餐盒,另只手拎著家用的保溫桶。

    他先走到蘇遠(yuǎn)洲桌前:“你不是說快餓死了,吃吧。”

    蘇遠(yuǎn)洲笑著沖姜思悅招手,示意她一起來吃,姜思悅連忙過去,眼睛都要放光了:“哇,這就是我一直想吃舍不得去的那家日料店,人均都上千了!”

    兩人沾著林杳的光,一塊塊壽司吃起來。

    陳澍予又走到林杳跟前,清雋的面容上有幾分不自然:“蘇遠(yuǎn)洲說你肚子疼,我正好過來,順便讓阿姨給你熬了碗紅糖燕窩。”

    林杳眉頭蹙了起來,如果只是朋友,他這樣做當(dāng)然是很貼心的,可他對自己有那方面的意思,這舉動就很越界了。

    她覺得自己昨晚把話說得已經(jīng)夠清楚了,正要張嘴拒絕,門外突然闖進(jìn)來一個四十多歲的男的。

    一抹冷光從林杳眼前,她才發(fā)現(xiàn)那男人手里竟然拿著刀。

    男人把科室環(huán)顧一圈,沒有他想找的,便把刀對向離他最近的林杳,他神色近乎癲狂:“都不許動!”

    “快把你們那個姓萬的臭醫(yī)生給我找來,要不是他,我兒子就不會死!”

    男人厲聲吼道,眼睛猩紅,又把刀尖沖林杳抵得更近。

    深夜醫(yī)院本該是安靜的,突然鬧出這么大動靜,隔壁科室的幾個醫(yī)生跑來看是什么情況,一看都被嚇得不輕。

    明晃晃的刀尖離林杳胸口只有幾厘米的距離,她全身冰涼,一動不敢動。

    姜思悅嚇得瑟瑟發(fā)抖,快要哭出來了,醫(yī)鬧她聽過不少,自己卻是第一次經(jīng)歷,還是個直接拿刀要捅人的瘋子!

    蘇遠(yuǎn)洲竭力維持鎮(zhèn)定,拿手機(jī)給院長打電話,匯報了這一情況,又連忙安撫男人的情緒:“你別著急,別沖動啊,我跟院長說了,萬主任馬上就過來。”

    陳澍予和男人站得最近,他學(xué)過跆拳道,如果男人赤手空拳,拿下他完全不在話下,然而他手里有刀。

    打斗過程難免受傷,是身體其他部位還好,可要是手,那他作為外科醫(yī)生的職業(yè)生涯就要完結(jié)于此了。

    在他理性地衡量,怎么做才是最優(yōu)抉擇的這十幾秒,門口出現(xiàn)一道頎長高大的身影。

    陳澍予看見了聞野。

    沒有一秒的遲疑和猶豫,聞野將手里拎著的個保溫壺往男人后腦砸了過去,自己也立刻沖了過去,在對方反應(yīng)過來前將他撲倒。

    兩人扭打在一起。

    林杳心一瞬間提到了嗓子眼,并不比剛才被男人拿刀指著時輕松,后背冷汗涔涔地冒。

    在看到男人揮刀朝聞野刺來,聞野又用左手緊緊握住時,她腦子轟隆一聲,心臟都停住跳動,連呼吸都忘記了怎么呼吸。

    趕過來的保安終于瞅準(zhǔn)這個時機(jī),立刻過去將男人制服,林杳并沒有劫后余生的慶幸,她整個人猶如虛脫,腿腳更軟了,踉蹌地朝他走過去。

    一片混亂中,聞野也立即走向她,唇角安撫地彎了彎,嗓音低沉帶著哄:“別怕,那刀沒開刃。”

    說著把剛握刀的左手手掌攤開給她看,粗糲寬大的掌心就一條深深的紅痕,連一滴血都沒有。

    林杳心臟這才落到了實處,開始遲緩地跳動,又似不敢相信自己眼睛,手指小心翼翼地摸了摸他還抬著的掌心,一片干燥,確實沒有受傷流血。

    “真沒什么事。”聞野勾唇笑了,“你再晚點看,手上的這道紅痕都沒了。”

    在場眾人也都為此松了口氣,一名小護(hù)士朝聞野走過去:“你胳膊肘擦傷了,我?guī)闳ヌ幚硐掳伞!?br />
    說話時小護(hù)士眼睛里閃爍著看英雄一樣的欽佩目光,在此之前誰知道這刀是沒開刃的啊,就他敢沖上去,簡直太勇敢太man了!

    聞野扭過胳膊肘看了眼,是青紫了一塊,可能剛才扭打中磕碰到了,不過也不怎么疼就是了。

    “等下。”

    聞野對著那女護(hù)士說了句,在地上找到剛自己扔過去的保溫桶,不銹鋼的桶身摔凹進(jìn)去了一塊,但杯蓋還緊緊擰著,沒漏。

    他拎起保溫桶,遞到林杳手邊,凜冽的眉眼笑著,嗓音沉穩(wěn),帶給人十足的安全感。

    “我去處理下,給你熬的紅糖枸杞,你拿去喝。”

    第55章 第五十五章 杳杳,我愛你

    院長, 副院長都緊急趕來醫(yī)院處理這件事,警察也來了,先對林杳做筆錄。

    其他人被請離, 等科室里只剩林杳和兩位警察, 女警察便去把門帶上。

    陳澍予透過即將關(guān)闔的門縫看了看林杳。

    她還沒從驚嚇中緩過來, 臉色還白得厲害,手里捧著個摔得凹凸不平的保溫杯, 一口一口慢慢喝著紅糖枸杞茶。

    騰起的熱氣氤氳著她小臉,好似漸漸有了血色。

    陳澍予抬腳離開,之前心里的不服氣和不甘心在這一刻消失無蹤。

    他喜歡林杳,這么多年一直都是,所以剛才在理智地權(quán)衡和考量之后,他很大可能還是會沖上去。

    然而從他在內(nèi)心權(quán)衡的那一秒起,他似乎就輸給了毫不猶豫的聞野。

    做完筆錄,林杳走出科室,好多同事還等在外面安慰她,通過他們一人幾句話,她知道事情的原由。

    那男人不是第一次來醫(yī)院鬧過了, 他的兒子前幾年由萬主任做了手術(shù),當(dāng)時腫瘤被完全切除, 又沒有對周圍健康組織造成損傷, 因此萬主任出了手術(shù)室便對他說手術(shù)是很成功的。

    然而他兒子本身免疫力差, 這種大型手術(shù)導(dǎo)致他臟器功能衰減, 沒幾個月還是不幸去世了。

    經(jīng)過醫(yī)院反復(fù)的解釋, 男人家屬總算理解了,但男人性格偏執(zhí),卻還一直把兒子的死因歸咎于手術(shù)的主刀醫(yī)生, 覺得萬主任那句手術(shù)成功是在欺騙他,思想和行為都越來越走極端。

    他家人

    怕他鬧出大事,菜刀用完了都鎖起來,平時對他也多加看管。今晚他趁著家人睡著,偷偷拿了家里那把工藝刀跑出來,只是不知道那是沒開過刃的。

    姜思悅語氣同情道:“杳杳,院長剛說了,今晚你受了太大驚嚇,讓你先回家好好休息三天。”

    林杳點點頭,謝過關(guān)心自己的同事,拎著喝完的保溫杯坐電梯下去。

    聞野胳膊上的擦傷不嚴(yán)重,擦點藥應(yīng)該挺快就處理完了,她拿著手機(jī),點進(jìn)他的號碼,一走出電梯就撥過去,嘟聲沒響一秒就接通了。

    “喂,你回去了嗎?”

    “還沒呢。”

    耳邊響起他的聲音,正好林杳也走過拐角,一眼看見大廳里站著的,深黑色t恤,身材頎長的男人。

    她朝他跑過去,握著手機(jī)的聞野循聲望過去,也幾大步向小姑娘走去。

    “你等著我呢?”林杳眨著眼問他。

    “嗯。”聞野點頭。

    剛經(jīng)歷這么驚心動魄的一出,領(lǐng)導(dǎo)肯定會讓她回家休息,他于是問她休息幾天,聽到只有三天之后有些不滿地皺了下眉。

    這假放得也太摳搜了,一個星期都不給,小姑娘受了這么大驚嚇,三天夠她緩過來么。

    他伸手拿過她手指勾著的保溫杯,重量明顯輕了一截:“肚子好一些了么?”

    林杳點了點頭,她還處于后怕的情緒中,看著他胳膊肘被被涂的藥膏,語氣心疼又責(zé)怪:“你當(dāng)時怎么那么魯莽就沖上去啊,萬幸那把刀是沒開刃的,要是開刃的怎么辦啊?你當(dāng)自己是銅墻鐵壁,金剛不壞之身吶?”

    聞野不反駁,安靜挨訓(xùn)。

    要是開了刃的,他更該沖上去,他最清楚刀刺進(jìn)身體有多疼,更不能讓她遭受分毫。

    兩人走出醫(yī)院,攔了輛出租,凌晨一點的道路暢通無阻,很快就到了小區(qū)門口。

    深夜的小區(qū)很安靜,樹影婆娑,連蟬鳴聲都停歇了,這份靜謐一直持續(xù)到家,聞野從鞋柜先拿出她的拖鞋,彎身放她腳邊,又給她解開鞋帶。

    林杳扶著他,一只只蹬開帆布鞋,穿上拖鞋,抓著他胳膊的手指卻是沒松。

    她朝他仰起臉:“你還沒考慮好嘛?”

    哪怕給他的三天時間還沒到,可誰想到只是普通上個夜班,差點就要經(jīng)歷生死了,她迫切地立刻就想知道他的答案。

    怕他又說那些亂七八糟的話,男人喉結(jié)剛動了動,林杳先一步又搶白道:“從初中起,就有男生喜歡我了,到高中,大學(xué),還有讀研的時候,除了我中途生病的那一年,我還挺頻繁地被男生表白,說好喜歡我,甚至是愛我。”

    “可我知道,那些喜歡和愛都挺膚淺的,來得快去得也快。”

    “這么多年,我只遇到過一個真正的愛我的人,哪怕、哪怕……你還從來沒說過一句愛我,可我知道,你是世界上最愛我的人,你不會因為我生病了變難看了就嫌棄我,遇到危險豁出性命也要護(hù)著我。”

    “你前天晚上我說家世,學(xué)歷很重要,可那么多有錢的人在妻子年老色衰時再覓新歡,就連德高望重的教授,我也聽說過好多,為了跟年輕貌美的女學(xué)生在一起,背叛了自己的婚姻。”

    “難道你舍得看著我遇人不淑,等四五十歲時老了,不好看了,老公背著我重新找年輕的漂亮的小姑娘,還把我掃地出門?”

    小姑娘嗓音染上了淺淺的哽咽和委屈,說得像真有那么回事一樣,聞野哪怕只是聽個假設(shè),都受不了,想去弄死這個不知道是誰的王八羔子。

    其實就算不說那么遠(yuǎn)的,就今晚看到的那一幕,就夠聞野感到不爽的了。

    那個陳澍予,表現(xiàn)得多癡情多深愛,結(jié)果當(dāng)小姑娘被刀尖指著的時候,他竟然就跟個木頭樁子一樣在那兒杵著。

    換作是他,只要能護(hù)著她不受傷,他自己再廢一只手,哪怕是丟了性命,他都在所不惜。

    這么想著,他還真是,一點不放心把她交給除他以外的任何人啊。

    這些年以來,聞野一直是做的比說的多,所做的每一樁每一件,都是他沉默而深刻的表白。

    在今晚,此刻,他垂著眼看她,終于一字一頓的,說出了埋在心底很久的那一句那句:“杳杳,我愛你。”

    他喉結(jié)滑動:“謝謝你愿意原諒我,從今往后我會好好表現(xiàn)的,再不讓你有一點傷心難過了。”

    林杳眼角彎成了月牙。

    想了想,她又補(bǔ)充道:“我們得約法三章。”

    聞野看著她一下又嚴(yán)肅起來的小臉:“約法一百章都沒問題。”

    “第一,”她神色鄭重道:“你以后不許再騙我了。”

    “好。”他也鄭重地應(yīng)下。

    林杳又說了個第二,但要說什么卻怎么都想不到了,除了第一條,他樣樣都很好了,她好像沒什么能對他提的要求。

    聞野見她蹙著眉,冥思苦想了好半天,提醒道:“杳杳現(xiàn)在想不到,可以等后想到了,再繼續(xù)跟我約法第2章 第三章。”

    林杳覺得這樣也行,于是松開抓著他胳膊的手指,高高興興地跑回房間去洗澡了。

    才洗完躺到床上沒多久,房門被敲了兩下,她讓他進(jìn)來,聞野推開了門,抱著被子枕頭走到了她床邊。

    “我房間空調(diào)好像不太制冷,”聞野頓了下,“我今晚能睡你房間嗎?”

    林杳又沒失憶,還記得就前天晚上她抱著被子去找他,結(jié)果他直接去睡了客廳的事呢。

    她故意道:“客廳也有空調(diào),你就睡客廳好了,反正你喜歡睡沙發(fā)。”

    聞野看出小姑娘并不是真不愿意,而是還堵著氣。

    臥室里只開了盞小臺燈,勾勒出男人凜冽又有棱有角的一張臉,下頜線瘦削利落,又是寸頭,更給他添了幾分冷硬的氣質(zhì),然而說出來的話卻要多沒骨氣就多沒骨氣。

    “之前是我錯了,杳杳大人不記小人過,原諒我一次好不好?”

    林杳:“……”

    她默默把身子往旁邊挪了挪,聞野瞬時就躺到她騰出的那點位置上,手伸進(jìn)她的被子里:“我給你揉揉肚子。”

    他還是和從前一樣,隔著她睡衣,大掌也只規(guī)矩地擱在她小腹上,不多占一點便宜。

    林杳被他揉得很舒服,愜意地閉著眼,就聽他道:“我要把一點半賣出去了。”

    林杳驚訝得睜開了眼,緊張問道:“為什么啊?”

    “別擔(dān)心。”聞野看出她眼底的情緒,笑了下,給她輕輕揉著肚子的動作沒停,給她解釋起原因:“現(xiàn)在KTV一批批關(guān)店,我覺得酒吧這種娛樂場所往后肯定也是走下坡路,反倒是這個老舊小區(qū)改造,看著好像不起眼,但投資小,周期短,利潤還很高。”

    林杳并沒特意關(guān)注過他說的這個,不過她很相信他的眼光和能力,之前不管他開刺青店還是酒吧,都搞得風(fēng)生水起呢。

    “我支持你。”她眼睛很亮,滿眼信賴。

    聞野看得心軟至極,語氣更抱歉了:“但酒吧轉(zhuǎn)出去后錢還差一些,還得把現(xiàn)在房子也賣了,我打算先在你醫(yī)院附近租一間,這樣你每天上班也方便。”

    “就是得委屈你,跟著我租一段時間房子了。”他黑眸里涌著歉疚。

    “這有什么委屈的呀。”林杳毫不在意:“我手里還有幾萬塊錢,我知道不多,但蚊子再小也是肉嘛,你拿去用。”

    聞野不知道自己何德何能,能擁有這么好的小姑娘,就像是命運(yùn)的饋贈,之前經(jīng)歷的種種和這份格外優(yōu)厚的饋贈相比,都變得不值一提。

    “不用。”他剛說完,看見她不樂意地扁了扁嘴,馬上又改口道:“錢先放你這兒,等我不夠了再找你要。”

    林杳這才露出稍稍滿意的表情。

    聞野看得好笑:“不怕我瞎折騰一通,到最后一分錢不剩,還得靠你養(yǎng)啊?”

    “我愿意養(yǎng)你啊。”林杳脫口而出。

    就像她在高中還有大學(xué)那一年,就一直是他在養(yǎng)她,還把她養(yǎng)得很好  。

    每天變著花樣給她做好吃的,她飯卡里永遠(yuǎn)不會缺錢,還總哄著她去商場,給她各種買換季的衣服。

    更別提她生病的一年多,他對她照顧得有多無微不至。

    她杏眼認(rèn)真:“我現(xiàn)在工資可能不是特別高,等我轉(zhuǎn)正再能上手術(shù)臺做手術(shù)了,就會高很多,養(yǎng)你沒問題。”

    聞野靜默了一瞬,一本正經(jīng)道:“看來我從明天起得把健身都練起來了。”

    “誒?”林杳疑惑地眨了眨眼。

    聞野勾了勾唇:“畢竟我以后得以色侍杳杳,得有點資色才行。”

    林杳被他說得臉頰一熱,睜大眼瞪了瞪他:“你瞎說什么呢。”

    明天小姑娘不需要上班,聞野提醒她:“明天不是不上班么,把鬧鐘關(guān)了吧。”

    林杳這才想起每天六點半準(zhǔn)時響起的鬧鐘,從枕頭邊撈過手機(jī),慶幸地關(guān)掉了鬧鐘,多虧了聞野細(xì)心,不然明天她一大早就要被鬧醒。

    這一晚受驚太大,又完成了懸在心中很久的大事,林杳整個人處于疲憊又放松的狀態(tài),很快就有了困意。

    將將要睡著之際,她耳邊響起道低低啞啞的聲音:“杳杳,給我867天。”

    林杳意識已經(jīng)不太清晰了,眼皮沒睜開,順著他的話,嗓音含糊地問了句:“為什么是867天啊?”

    聞野伸過胳膊,隔著她身上蓋著的薄被將人摟近了些:“再過867天,就是你二十九歲生日了。”

    懷里的小姑娘“噢”了一聲回應(yīng),便沒了聲音,很踏實地熟睡過去,呼吸變得輕又淺。

    聞野低了低頭,在她發(fā)頂很輕又珍惜地落下一個吻,低得近乎呢喃的嗓音補(bǔ)完后半句。

    “等你二十九歲,我娶你。”

    在此之前,他會竭盡所能,不止給她一場盛大夢幻的婚禮,那些世俗又令人艷羨的東西,他都要雙手捧到她眼前。

    第二天一早,兩人還是被手機(jī)的鈴聲吵醒了,聞野先睜開眼,長臂一伸撈過她枕頭邊的手機(jī),亮起的屏幕顯示出一個英文名字。

    他劃過接聽鍵,握著手機(jī)拿到林杳耳朵邊。

    就聽小姑娘迷糊地喂了一聲,不知那邊說了什么,她眼里的困倦一掃而空,從他手里拿過手機(jī),精神得騰地一下坐了起來。

    又聽那邊說了好半天,她連說了好多謝謝,笑容滿面地掛了電話。

    “誰啊這是?”聞野也坐了起來,有點吃味地問,那英文名字一看就是男的。

    “我劍橋讀研時的一個同學(xué)。”林杳神采奕奕的,臉上笑容擴(kuò)大了幾分:“我之前把你右手的片子發(fā)給他,希望他幫我找教授問問,看有沒有手術(shù)治愈的希望。”

    她眼眸亮得像綴滿了星光,要不是還坐在床上,恨不得都要蹦起來了,語氣興奮得不行——

    “前幾天他和導(dǎo)師去德國參加一個學(xué)術(shù)研討會,他又把片子拿給一個神經(jīng)外科的教授,對方說通過最新的技術(shù),雖說不能完全治愈,但能恢復(fù)個七八成!”

    第56章 第五十六章 不會弄疼杳杳

    正好林杳還有三天休息, 她去查航班信息,最近的一趟國際航班就在十二點,她立刻爬起床去收拾行李箱。

    趕在飛機(jī)起飛前的半小時, 兩人坐上飛機(jī), 聞野從行李箱里拿出雙拖鞋讓林杳換上, 又給她塞了只藍(lán)牙耳機(jī),拿出平板陪她一塊看提前下好的電影。

    看到一半, 林杳有些困了,才打了哈欠,聞野就又掏出條毯子和U型枕給她:“先睡會兒吧。”

    林杳收得很匆忙,就把換洗的衣服和充電線這些必備用品塞進(jìn)了行李箱,一時之間也想不到其他什么,完全沒有聞野準(zhǔn)備得這么齊全。

    有了這兩樣,她在嘈雜的飛機(jī)里也睡著了,睡得迷迷糊糊的時候,林杳聽到有個外國空姐過來,讓聞野幫忙做一份滿意度的調(diào)查問卷。

    全程說的是英語,語速還有些快, 她正要睜眼給聞野翻譯,就聽他用低沉好聽的聲音回答了所有問題, 口語算是很流暢的了。

    七年前聞野為了來英國學(xué)過一段時間雅思, 但這也過去太久了, 他竟然不僅沒忘, 還比之前還要好太多。

    疑惑在腦海里閃過, 又被接踵而來的困意壓過,她又睡了過去,等快要發(fā)飛機(jī)餐時林杳才醒來, 聞野擰開自帶的保溫杯,倒了杯溫水給她。

    林杳喝了幾口,想起來問了他。

    聞野想了想道:“可能是因為我基本每天都去網(wǎng)上搜劍橋當(dāng)?shù)氐男侣効矗枚弥⒄Z就好起來了吧。”

    看著她愣怔的眉眼,他嘆了口氣,坦然道:“太想你了,又沒法知道你每天做了什么,只能去看看你每天待著的城市是什么天氣,發(fā)生了什么,如果那天下雨,就希望你帶了傘,如果那天是晴天,就希望你也一樣有個好心情。”

    林杳鼻尖開始泛酸,又有想要落淚的沖動,右臉頰被輕輕捏了一下,她撞進(jìn)他深濃漆黑的眼。

    他反倒笑起來:“不用替我難受,這都是我自找的,是我活該。”

    十五個小時的航程,飛機(jī)落地已經(jīng)是凌晨四點多了,兩人隨便找了個酒店睡了幾個小時,林杳就和聞野一起去找她還留在這兒開研討會的同學(xué)。

    經(jīng)由那位同學(xué)引薦,她找到了在神經(jīng)學(xué)上很有發(fā)言權(quán)的那位教授,研討會還要持續(xù)兩天,教授答應(yīng)第三天上午為聞野做手術(shù)。

    林杳向醫(yī)院的主任說明了情況,多請了兩天假,推進(jìn)手術(shù)室前,她把脖子上的那塊曾經(jīng)保佑了她的玉佩解了下來,虔誠地給聞野戴上。

    曾經(jīng)是她在移植倉里,聞野在外面等著她,如今在手術(shù)外等著的人換成了她。

    并不比在里面做手術(shù)好受,她等得焦急又忐忑,只四個多小時她都覺得很漫長難熬了,林杳不知道她當(dāng)初進(jìn)移植倉的那二十五天,聞野是如何挨過去的。

    終于手術(shù)進(jìn)行中的燈熄了,看到教授笑著從里面走出來,林杳揪著的心先松了一半,用英語和他交流了一番,她便迫不及待地就進(jìn)去看聞野。

    手術(shù)是半麻,聞野人還是清醒著的,她笑彎了眼:“手術(shù)做得很成功,以后你的右手除了不能用力過度,正常使用完全沒有問題。”

    聞野從醫(yī)護(hù)放松的表情就猜到結(jié)果不錯,聽小姑娘這么說,他唇角彎了起來。

    “這菩薩真是好,以后有錢了,一定給她多捐香火。”-

    彭一凡幾個也知道了這個好消息,他們回國當(dāng)晚,就在個燒烤的大排檔約了起來。

    他們?nèi)鹊降模诮诌呏У膫小桌子前,已經(jīng)先整上啤酒了。

    “杳杳,我們在這兒!”彭思嘉看到走來的林杳和聞野,笑著抬起胳膊朝他倆使勁揮了揮。

    彭一凡和路宇安順著那方向看過去。

    彭一凡奇怪地嘀咕:“我不就喝了半聽啤的嘛,怎么眼花了呢?怎么野哥和林杳手是牽著手的啊?”

    還他媽是十指相扣的那種??!

    路宇安也一臉的費解:“這哪有一點你之前說的,野哥被杳妹傷透了心的樣子啊?”

    他倒是看出了幾分蜜里調(diào)油的詭異感。

    彭思嘉看著這倆二貨遲鈍的反應(yīng),簡直無語。

    林杳和聞野走到了他們那桌,牽著的手才松開。

    聞野撈過來兩個塑料凳,見上面有點水漬,先拿出紙巾把椅面擦了擦,然后才把椅子放到她身后。

    林杳坐下之后,低頭從包里拿出個粉色的小袋子,遞給給彭思嘉,笑著道:“你先前不是說這只色號的唇釉想買但斷貨了嘛,我在機(jī)場的免稅店看到了,就給你買啦。”

    袋子里還有一盒巧克力和包裝精致可愛的餅干,彭思嘉看得感動死了:“嗚嗚嗚謝謝杳杳你真好。”

    林杳一視同仁,又從包里拿出兩個一樣的袋子,這里面裝的是男士洗面奶和巧克力。

    她拎著胳膊往前一伸,對彭一凡和路宇安笑了笑:“給。”

    彭一凡和路宇安兩個還處于懵逼狀態(tài),木楞楞又一言不發(fā)地接過了袋子,聞野頗不滿地瞇了瞇眼:“有沒有點禮貌啊?”

    “啊,謝謝杳妹了。”兩人慢半拍地回神,彭一凡糾結(jié)半天,還是沒忍住問了:“野哥,你和杳妹這是怎么個情況啊?”

    聞野睇他們一眼,嫌棄又不滿這兩人這眼神差的:“這

    么明顯了還看出來?”

    他慢悠悠拖著語調(diào),似想云淡風(fēng)輕,只唇角根本壓不住,語氣的愉悅和炫耀更是滿得要溢出來了:“重新在一起了唄。”

    彭一凡和路宇安:“???!!!”

    在一起了???

    關(guān)鍵還是重新???他們怎么一點沒察覺出來?!

    彭一凡好半天才從震驚中平復(fù),恍然大悟,猛地一拍大腿:“靠!我就說野哥你當(dāng)初怎么對杳妹那么好,哪像是養(yǎng)妹妹啊,簡直就是當(dāng)女兒寵,原來你這是提前養(yǎng)未來的老婆呢!”

    林杳耳廓一熱,被“老婆”兩個字臊紅了臉。

    “別瞎說。”聞野否認(rèn),神色萬分坦蕩:“我當(dāng)時沒那些彎彎繞繞的心思。”

    就只是單純地想對她好,盡自己所能,讓她在那個破爛的地方得生活得更好一點。

    點的好多盤燒烤都端了上來,滿滿擺了一桌。

    林杳和彭思嘉邊吃邊聊她們那些女生的話題,旁邊三個男人也喝著啤酒談天說地。

    聞野話少,大部分時間聽彭一凡和路宇安說,又時不時看向身旁的姑娘,她杯子里的飲料一完就給她倒,手上沾上油了又給她遞紙巾。

    吃吃聊聊了兩個多小時,聞野起身去結(jié)賬,因為生意太好,前面還排著幾個人。

    彭思嘉笑嘻嘻對彭一凡道:“我說你傻吧你還不承認(rèn),杳杳和聞野之間多明顯了啊,你還跟個二傻子似的覺得他倆就是純兄妹。”

    彭一凡喝大了,什么話都敢往外說,還一副挺冤的表情:“那是因為野哥心里老早就有個白月光了,后來杳妹搬來了挺久以后,我問他還喜不喜歡那個白月光,他還很肯定地說還喜歡,要喜歡一輩子,我哪知道野哥又對杳妹動心了啊。”

    彭思嘉:“!!!”

    彭思嘉聽得慌了伸,忙去覷林杳,只見她唇角抿了抿,不太開心的樣子,當(dāng)然了,這也正常。

    誰他媽知道男朋友有個說要喜歡一輩子的白月光會高興得起來,換成是她,不當(dāng)場大吵大鬧一架就算是修養(yǎng)好了!

    啊啊啊人家好不容易破鏡重圓,怎么就讓她和彭一凡這個傻逼玩意兒又搞出一道裂痕了!

    她瞪向彭一凡:“你這金魚腦子記得住什么事啊,別喝醉了瞎給聞野造謠,小心他揍你。”

    “我沒瞎說啊。”彭一凡脖子很不服氣地爭論道:“我記得清清楚楚,噢對了,當(dāng)時老路也在,野哥是不是說過會喜歡那個白月光一輩子的話。”

    路宇安也喝得臉紅脖子粗,十分贊同又傻不愣登地點頭:“對啊,野哥當(dāng)時確實就是這么說的!”

    彭思嘉:“……”

    彭思嘉一臉訕訕地又勸林杳:“杳杳你別往心里去,男生十幾歲時說的話哪能當(dāng)真啊。”

    林杳輕輕點了下頭。

    聞野結(jié)完賬回來,自然而然地牽起林杳的手:“我們先走了啊。”

    打了輛出租,林杳先坐進(jìn)后車座,聞野跟著上去,和她挨著坐,又想捏著她小手玩,結(jié)果才握住,掌心的小手就被迅速抽了出去。

    林杳臉側(cè)到另一邊:“你身上有酒味。”

    聞野才做完手術(shù),今晚就連半聽啤酒都沒喝完,不過他想到小姑娘鼻子靈,笑了聲,自覺跟她坐得都遠(yuǎn)了些。

    反正回去他洗完澡不僅能牽,還能抱,還能……親。

    回到家后,聞野火速就要去洗澡,剛拿著換洗的衣服還沒走進(jìn)衛(wèi)生間,就被小姑娘叫住。

    林杳拿著個保鮮袋和透明膠過來:“你手上還纏著繃帶,我給你用保鮮袋包好了,別進(jìn)水了。”

    她讓聞野把右手伸進(jìn)保鮮袋,先把袋子在手腕處打了個結(jié),又用透明膠緊緊纏了一圈又一圈,這樣就算花灑淋到這兒也不容易進(jìn)水了。

    聞野低眸看著小她認(rèn)真又細(xì)致的舉動,唇角彎了彎:“杳杳真好。”

    林杳沒吭聲,拿著用完的剪刀膠帶走了。

    沒誰規(guī)定人一輩子就只能喜歡一個人,不就是喜歡上她之前有個白月光嘛,不就是說了要喜歡那個白月光一輩子的話嘛。

    她不生氣,一點都不生氣。

    至此,聞野還沒察覺小姑娘的反常,他快速洗了個頭和澡,沐浴露和洗發(fā)水特意都多擠了一泵,穿衣服前還抬起胳膊聞了聞。

    嗯,很好,沒一點酒味了。

    寸頭都不用吹,聞野拿著抹布走到林杳房間,五天沒住人,肯定落了些灰。

    衛(wèi)生間的門還關(guān)著,玻璃上一片熱騰騰,霧蒙蒙的霧氣,水聲淅淅瀝瀝的,隱約能窺見里面的一道人影。

    聞野喉結(jié)滾了滾,擦完去洗了個手,從冰箱里拿出瓶冰水仰起脖子灌下一半,然后就坐在沙發(fā)回復(fù)周老板的消息。

    酒吧已經(jīng)轉(zhuǎn)讓給了周興偉,對面明里暗里向他打探之后去做什么,是不是有什么新的發(fā)財門路。

    房里的水聲一靜,聞野扔了手機(jī)走了進(jìn)去,從置物架上拿起吹風(fēng)機(jī)插上電源,衛(wèi)生間的門開了,一股熱氣溢了出來。

    聞野側(cè)眸看去,呼吸緊了緊,小姑娘穿著件奶黃色,花邊泡泡袖的睡裙出來,上邊還有卡通的郁金香和小兔子圖案。

    樣式是寬松又可愛的,可她才洗過澡的緣故,濕漉漉的長發(fā)散在肩頭,袖子外嫩白纖細(xì)的兩只胳膊透出幾分帶著潮意的粉,小臉也是很粉,眼眸里沁著一片水色。

    又嬌又媚的。

    聞野啞著嗓子道:“過來,我給你吹頭發(fā)。”

    林杳不太情愿走了過去,到桌前的椅子坐下。

    聞野不是第一次給她吹頭發(fā)。

    之前林杳高考完的那個暑假,兩人相處了一年多,她對和他住在一起這件事很自在了,經(jīng)常晚上洗完澡就穿著睡衣坐到客廳的沙發(fā)上,邊看電視邊抱著半個西瓜吃。

    然后聞野就發(fā)現(xiàn)了她一個很不好的習(xí)慣,每次只肯把頭發(fā)吹得半干,還振振有詞說反正天氣熱,一會兒就自然干了。

    他于是就找了個接線板,插上吹風(fēng)機(jī)后摁著她腦袋給她重新吹。

    然而那個暑假的他絲毫不敢逾越,手里拿著吹風(fēng)機(jī)給她吹頭發(fā),眼睛筆直又規(guī)矩地盯著前邊她看的電視劇,一點不敢往別處瞟。

    而此時,聞野一低眸,就看到有水珠順著發(fā)絲落到她細(xì)白漂亮的鎖骨,又慢慢往下滑,睡裙的領(lǐng)口濕了一點,鼓鼓的,凸起細(xì)微的尖。

    他看得眼熱,忍著一直給她吹完頭發(fā),還把手伸進(jìn)她細(xì)軟的發(fā)絲摸了幾遍,確認(rèn)完全是干了,才將吹風(fēng)機(jī)的線繞了幾圈放回原處。

    林杳起身就要躺床上睡覺,男人高大身影擋著了她,她腰被一只硬實的胳膊攬住,他黑眸漆漆,勾著的唇角銜著笑,頭一寸寸朝她低下。

    沒碰到渴望了一晚上的柔軟唇瓣,而是小姑娘偏過去的側(cè)臉頰。

    “我洗干凈了,沒一點酒氣。”聞野以為她還介意這個。

    林杳看著他,憋了一晚上,再也忍不住了,語氣酸溜溜道:“我不是吃醋啊,我就隨便問問,你那個白月光……是你初中同學(xué)嘛?”

    聞野愣了愣,根本沒反應(yīng)過來什么叫他那個白月光。

    林杳見他這樣,以為他想抵賴,鼓了鼓腮,有理有據(jù)道:“彭一凡和路宇安都說了,你很早就有個很喜歡的女孩子,在我搬過來很久之后,他們問你,你還說喜歡那女孩子,還說……”

    她皺了皺鼻子,語氣又不可抑制地變酸:“要喜歡她一輩子。”

    聞野聽她這么一說,明白了,他裝作恍然想起的樣子,拖長了語調(diào)噢了聲:“我確實有個白月光,也確實說過要喜歡她一輩子這種話。”

    “她啊,不是我初中同學(xué),是我在外邊遇到的,頂頂漂亮,又聰明可愛,還心底善良性格溫柔,世上所有好的形容詞放在她身上都不為過。”

    林杳木著張小臉,聽他一口氣不停地把他那白月光夸得天上有地上無的,心里默念著不生氣不生氣,就見他掀起唇角,又補(bǔ)充了一句。

    “還有,她還很會跳舞  。”

    一股久遠(yuǎn)又強(qiáng)烈的熟悉感倏地涌上林杳心頭,類似的話,他之前好像就說過,她當(dāng)初還為自己貼合他喜歡的點而高興呢。

    他那個白月光,或許早就不在了,不然依照他的性格,肯定還會堅持不懈地一直喜歡人家。

    她當(dāng)初剛搬過去,他就想法設(shè)法的對她好,肯定也是從她身上看到了那個白月光的影子。

    聞野覺得自己表白得夠明顯了吧,卻眼見著小姑娘臉像小金魚一樣鼓起,眼圈還變得紅彤彤的。

    還沒想明白怎么回事,就聽她抽了一記鼻子,用要多委屈有多委屈的嗓音問道:“你最開始喜歡我,是把我當(dāng)做你那個白月光的替身嗎?”

    聞野徹底懵住了,在她委屈的哭之前大腦迅速運(yùn)轉(zhuǎn),總算想明白是怎么回事。

    男人眸底溢出無奈和好笑:“杳杳,你怎么不覺得我的這個白月光,一直就是你呢。”

    “不可能。”林杳搖了搖頭,很堅定也很理智地否認(rèn):“彭一凡說得很清楚,在我搬過去之前,你就喜歡那個白月光了。”

    聞野嘆息一聲:“那我是不是也跟你說過,在你搬來之前,我就見過你,隔著那個舞蹈機(jī)構(gòu)的落地窗看見你跳舞。”

    這下愣住的人換成了林杳,剛才滿腔的委屈被難以置信的情緒吞沒。

    她感覺自己的認(rèn)知不斷被刷新,原本在看了他擺在床頭的那張影子的合照之后,以為他差不多就是她搬來沒多久,他喜歡上的她。

    她以為就夠早了,沒想到他對她,竟然還是……一見鐘情。

    “知道酒吧名字為什么叫‘一點半’么?”聞野出聲印證她的猜想:“因為那天我遇到你,就是在2月14號下午,一點半的時候。”

    “我被那一眼的美好俘虜,很久都走不出來,后來你搬了過來,我更走不出來了,我想我一輩子都要喜歡你了。”

    “但現(xiàn)在,”他笑了聲,“我覺得這想法不太準(zhǔn)確。一輩子哪夠啊,下輩子,下下輩子還想要喜歡你。”

    他狹長的眸底蘊(yùn)著情意綿綿,頭低了低,熱氣拂在她臉頰,林杳沒再躲,主動仰起臉,雪白脖頸拉扯出一道漂亮的弧線。

    吻得很深。

    男人技巧越來越熟練,林杳舌頭被吮得發(fā)麻,有種缺氧的感覺,不得不雙手勾著他脖頸,腳仍發(fā)軟,漸漸有些站不住了。

    聞野干脆左胳膊打橫摟起她轉(zhuǎn)移陣地,他坐到了床邊,她直接坐到了他腿上。

    林杳這才得了片刻換氣的機(jī)會,卻根本不夠她平復(fù)的,下一秒唇齒又被撬開,他濕熱的舌攪弄起來,比剛才更放肆霸道,房間除了空調(diào)運(yùn)作的聲音,又多了嘖嘖的水聲。

    后者聲音漸漸壓過前者。

    其實在德國那五天兩人就親過,今天剛到家,也是親完才去聚的餐,可還是無法饜足。

    這一吻持續(xù)了很久,聞野估摸著比小姑娘上次的極限又多了幾分鐘,才戀戀不舍地松開她柔軟的唇瓣。

    林杳身體像過了電流,又仿佛浸泡在了溫?zé)岬乃铮瑴喩碛致橛周洠掳蛿R在他肩膀慢慢地?fù)Q氣。

    聞野大掌輕一下下?lián)嶂蟊常o她順氣,動作溫柔得不行,他自己卻一點不好,修長手臂和脖頸隆起的青筋昭示著他現(xiàn)在又有多難受。

    小姑娘坐在他大腿上,睡裙裙擺散在腿側(cè),和他肌膚貼著的,是她純棉的小底褲。

    很不一樣的觸感,似還有一點濡濕。

    林杳緩了半天,亂跳的心臟才降下速度,呼吸還是很不穩(wěn),她從他肩膀抬起緋色的小臉,水光瀲滟的眸子望向他。

    她身子稍稍一動,那點磨蹭后帶來的觸感就更清晰,聞野肌肉僵硬住,繃著的弦緊了又緊。

    “你第一次見到我,是在南菱路那個舞蹈機(jī)構(gòu)嘛?”

    她之前聽他提過,只當(dāng)是一次偶遇,并沒追問,現(xiàn)在知道那是他對她一見鐘情的那天,就想了解得更清楚。

    “不是。”聞野啞聲否認(rèn),“是在湘北路那里。”

    林杳初三之前才在湘北路那家,后來隨著家搬到南菱路,也就轉(zhuǎn)到附近的機(jī)構(gòu)去學(xué)了。

    “我那時好像才十四歲呢。”她臉紅著嘀咕,還那么小呢。

    聞野笑著,啞聲嗯了聲承認(rèn):“你還是個小蘿莉,我就變態(tài)地覬覦上你了。”

    頓了下,他直勾勾望著她,喉結(jié)緩慢滾動:“現(xiàn)在我還想做點更變態(tài)的事,可以么?”

    林杳疑惑地眨了眨眼,沒等她思考出來,他的行動就給了她最直接的回答。

    男人粗礪的無名指指腹帶著滾燙的溫度,慢條斯理地挑開了一點純棉布料的邊緣,輕輕一碰,便讓她渾身猛地一抖。

    “我剛洗了手,很干凈。”

    他嗓音低磁,帶著誘哄和蠱惑地保證道:“我也會很小心,不會弄疼杳杳的。”

    第57章 第五十七章 補(bǔ)充能量

    臥室一靜, 空調(diào)運(yùn)作的聲音又變得清晰起來,但似乎也沒有用,絲毫緩解不了室內(nèi)節(jié)節(jié)攀升的溫度。

    聞野手指沒再動了, 卻也沒拿出來, 就那么不進(jìn)也不出地放著, 也證實了他剛才感受到的那一點濡濕的觸感不是錯覺。

    他胸腔微震,唇角有幾分愉悅地扯了扯。

    林杳臉紅得能滴血, 四肢僵直得像人偶一樣,不敢亂動一下。她和他無聲對視著,男人瞳孔黑得發(fā)亮,她在其中看見了自己小小的倒影,以及翻涌著的,難以壓抑的渴求。

    此刻的感覺說實話很令她羞恥。

    可是如果他們按正常的戀愛步驟走,沒有中間分開的那七年,該做的,其實也早該做完了。

    她咬住唇,紅透了的小臉不由又埋進(jìn)他肩膀,發(fā)出一聲含糊的, 輕得不能再輕的嗯聲。

    聞野得了她的應(yīng)許,還綁著紗布的手掌虛虛摟著她腰, 另一只, 則繼續(xù)在探索中緩慢又小心翼翼地往前。

    臥室里燈光明亮, 讓林杳覺得他們正在做的事好羞, 于是閉上了眼, 可看不見了,感知好像又全集中到了另一處。

    莫名其妙的,她想起自己第一晚去“一點半”, 聽到兩個女生準(zhǔn)備要聞野微信,說什么他無名指特別長,修長又骨節(jié)分明。

    此刻她有了實質(zhì)性的認(rèn)識,不僅是連長度,連指骨和指腹的薄繭都感受得特別清晰。

    察覺到她身體的緊張,聞野喉頭空咽了下,沙啞著出聲道:“我第一次看到你的那天,你和你同伴買奶茶,有個渾身傷,身上還有血的少年靠在電線桿旁邊看你,那個少年就是我。”

    “你同伴有些害怕,立刻拉著你要離開,你走之前跑進(jìn)店里,讓店員給我送來了一杯奶茶。”

    林杳順著他的話開始回想。

    注意力一轉(zhuǎn)移,人也跟著放松,聞野的無名指趁機(jī)往里進(jìn)了一寸,林杳身子不受控地抖了抖,腦海里還在試圖回憶他說的那一幕。

    然而隔得實在太久遠(yuǎn)了,又因?qū)δ菚r的她而言只是很無關(guān)輕重的一天,她完全沒一點印象了。

    “對不起,我不記得了。”她嗓音細(xì)軟發(fā)著顫,眼里掠過一絲愧疚。

    “這有什么對不起的啊。”聞野發(fā)出很輕的一聲哂笑,早有所料,他并不感到一點失望,那肯定只是善良的小姑娘隨手做的許多善舉中的一件。

    只是于他而言,卻是給他生命里猝不及防照進(jìn)來的一束亮光。

    他手指繼續(xù)往里,向更深的未知處探索,那是連林杳自己都從未碰過的地方,她本能地縮了縮,惹來男人一聲低低的調(diào)笑:“杳杳,你絞得太緊了。”

    林杳:“……”

    她重新隱忍地咬住唇,盡力讓自己不發(fā)出奇怪的聲音。

    耳邊,男人低啞的聲音還在繼續(xù):“之后我基本每個周末,都會南菱路,翻墻進(jìn)那個舞蹈機(jī)構(gòu),隔著那扇落地窗看你在里邊跳舞。碰巧還看到附近有個刺青店門口貼著個招學(xué)徒的告示,正好我有畫畫基礎(chǔ),就被招了進(jìn)去。”

    “本來我那時挺窮的,經(jīng)常饑一頓飽一頓,又因為沒滿十六歲,很多兼職做不了,這下總算能有點

    錢能不餓肚子了。現(xiàn)在想想,遇上你其實就是我幸運(yùn)的開始。”

    他是笑著說的,林杳卻聽得心里一陣酸楚。

    “后來有天下午突然下暴雨,路上很多沒帶傘的行人抱著頭往公交車站跑,我不知道你帶了傘沒有,找店主借了一把舊傘,又跑到超市去買了一把新的,等到你快下課時過去,卻發(fā)現(xiàn)自己是多此一舉了。”

    “你很多同學(xué)都有家長開車來接,你也是,當(dāng)時是你媽媽來接你的,你撐著她拿來的一把粉色,還綴著精致蝴蝶結(jié)的傘,幾步路就鉆進(jìn)了黑色奔馳車,一點雨都沒淋著。”

    “我那時覺得自己挺可笑的,之后連著好幾個星期,我都沒再去那個舞蹈機(jī)構(gòu),結(jié)果等我之后再去,就再也沒看到你了,那好像是我這輩子第一次嘗到后悔的感覺。”

    趴在他肩頭的小姑娘抬起了頭,紅了一圈眼。

    聞野本想說不用替他難過,他得償所愿,命運(yùn)已經(jīng)待他很仁慈了,然而思及兩人此刻正做的,話到了嘴邊,卻變成了:“杳杳在心疼我啊?”

    林杳腦袋重重地點了點。

    聞野垂眸,意味深長地看著她,唇角挑起輕微的一個弧度,提前給未來的自己謀取福利:“那杳杳記得以后對我好一點。”

    林杳沒揣摩出話里的別有用心,毫不猶豫地又點了下頭:“當(dāng)然了,我以后一定對你好。”

    男人唇角的弧度變大:“我右手還包著紗布,另只手還在杳杳里面,就沒法拉勾了,但我相信你肯定說話算數(shù)對不對。”

    林杳因他中間那半句臊得慌,還是好認(rèn)真地保證道:“我肯定說話算數(shù)呀。”

    說完她便沒空再思考別的,那根在里面的手指開始了動作,她腦袋被他的反復(fù)進(jìn)出攪弄弄成了一團(tuán)亂麻。

    房間多出咕嘰咕嘰的水聲,彼此心知肚明是哪兒發(fā)出的。

    林杳唇瓣的咬痕更深了,卻還是在他碰到的某一下后,人像被電到似的一個哆嗦,憋在喉嚨好久的那聲哼唧溢了出來。

    她羞得無地自容,像是煮沸的開水壺,身上每個毛孔都在往外冒著熱氣,可那一聲落在聞野耳里,卻是動聽至極,堪比天籟。

    他知道怎么能讓自己再次聽到,于是加重了力道。

    林杳倏然睜大眼,帶了哭腔的嗓音央求著別弄那兒,可根本沒有用,反而讓他加快了指間的速度,壞得不行。

    最終她抖得如篩糠,腦袋一空,什么都聽不見也看不見了,渾身的力氣像被抽干,軟綿綿的趴在他身上。

    之前那個澡算是白洗了,她又抱著換洗的衣服跑去了浴室,聞野起身走起客廳的衛(wèi)生間。

    沖了個手,再拿毛巾把腿上的一片水漬擦了擦。

    林杳洗完從里到外換了身,先前還是睡裙的,這會兒變成了睡衣睡褲,聞野心知肚明,握起桌上才倒的杯溫水遞給她,嗓音低淡帶笑:“杳杳喝點,潤潤嗓,也補(bǔ)充點水分。”

    林杳現(xiàn)在很敏感,總覺得他話里那個“潤潤嗓”以及什么“補(bǔ)充點水分”都是意有所指地笑話她。

    不過她又確實有些渴,接過杯子喝完了一小半。

    大晚上這么沒羞沒臊的鬧了一通,倒有個神奇的好效果,林杳不怎么用倒時差了,被聞野抱著沒一會兒就睡著了。

    第二天聞野先開車送她去上班,又去了附近的房屋中介,把他要賣的那套房掛上網(wǎng),又跟著中介看了好幾個醫(yī)院周邊要租的房子。

    他都拍了照片,趁中午林杳午休,附著介紹一一發(fā)過去,等小姑娘選好了哪套,就直接跟中介交錢簽合同。

    然后他開著他那輛suv去了彭一凡的汽修店。

    “你不是有很多車主群么,幫我個忙,把這輛車掛進(jìn)去賣了。”

    原本賣房,盤出去酒吧,再加上他的所有存款,錢差不多是夠了的,但去德國做手術(shù)花了幾十萬,這空當(dāng)只有用賣車的錢填進(jìn)去了。

    “野哥,你馬上開公司,肯定要到處跑業(yè)務(wù),車賣了多不方便啊。”彭一凡撓撓頭,有點不好意思道:“其實我也想跟著你干,雖然我學(xué)歷不高,也不如野哥你有本事,但我肯定忠心耿耿,任勞任怨,野哥你現(xiàn)在差多少啊,我也能湊出些錢來。”

    聞野笑著問他:“那你這汽修店不干了?”

    彭一凡說起這個就一肚子牢騷:“哎喲我老早就不想干了,天天遇一堆傻逼客人,說了兩天后來取,非要提前來,一個個只知道零件成本便宜,看不見房租水電還有那些設(shè)備都是要花錢,我天天煩得一逼。”

    聞野沉吟幾秒,慎重道:“也不一定我現(xiàn)在搞的就會賺錢。”

    “我肯定相信野哥你啊,再說了,人生不就是個賭嘛,拼一拼搏一搏,單車才能變摩托,天天咸魚一樣待在這個破汽修店,我感覺一輩子都能望到頭了。”彭一凡說著握緊了拳,斗志昂揚(yáng)道:“我們兄弟同心,其利斷金!”

    聞野勾了下唇:“嗯。”

    聞野運(yùn)氣挺好的,那房子買的時候兩百萬,前些時有規(guī)劃下來,附近要修個小學(xué),算是個未來學(xué)區(qū)房,房價往上漲了幾成,一掛上網(wǎng)就不少人要來看。

    最后房子賣了270萬,酒吧盤出去有100萬,再加上彭一凡的20萬,總共390萬,他去工商局登記注冊,成立了杳光建筑公司。

    一開始公司就是寫字樓里租的個小單間,只有他,彭一凡。

    聞野什么都得自己上,他一本本買書來看,還報了幾個速成班,學(xué)著算工程造價,寫改造方案和招標(biāo)書。

    彭一凡則充分發(fā)揮他逢人就笑,見面三分熟的本領(lǐng),到處跑城中村的老破小,給門衛(wèi)耍幾根煙就能聊一下午,基本把這小區(qū)各種情況摸得透透的,還能搞到物業(yè)領(lǐng)導(dǎo)的聯(lián)系方式。

    聞野再去跟人家談,也并不輕松,一是他們公司才起步,二則是廟小妖風(fēng)大,哪怕是個幾百戶的破小區(qū),都涉及到幾方的利益關(guān)系。

    好不容易談下來一個,于是聞野又去談建材,招干活的民工,現(xiàn)在房地產(chǎn)行業(yè)已經(jīng)出現(xiàn)頹勢,很多建筑工人失業(yè),人倒是不難招,但聞野也不是是個來的人都招進(jìn)來的,連個糊墻的泥瓦匠都是他親自見過,確認(rèn)是本分可靠,不偷奸耍滑的,才跟人簽合同的。

    他沒打算做一錘子買賣,只有口碑做出來了,以后才會有源源不斷的機(jī)會。

    談下的這個老小區(qū)改造不涉及水電管道,只需要鋪地磚,外墻粉刷,再加安個電梯,一個月的工期就完成了。

    尾款按時結(jié)了下來,扣除成本和工人工資,賺了十萬,不算很多,但是一個很好的開始。

    聞野這次賺的一分錢沒留,一半拿給彭一凡,剩下那一半全包了紅包分給那些工人。

    他從不是短視的人,之前開酒吧就從沒在錢這方面吝嗇過,他知道再多漂亮話不如錢實在,要讓別人死心塌地跟著你干,就得把真金白銀的好處拿給人家。

    萬事開頭難,但只要開頭做好了,后面也就好做多了,城中村的老小區(qū)改造本就量大面廣又迫在眉睫,這一個項目順利完工之后,聞野陸續(xù)又接到了五個老小區(qū)的改造工程,工程量要大,但利潤也比上一個更高。

    之前那一撥工人知道他雖要求嚴(yán)格,但給錢實在,都很愿意跟著他做,還紛紛給他介紹自己那些可靠的工友。

    聞野更忙了,雖然有彭一凡盯著,他也得天天過去看進(jìn)度,而且施工畢竟給居民帶來了暫時的不便,動不動就有這矛盾那紛爭的,他還得耐著脾氣跟個居委會大媽一樣調(diào)節(jié)。

    好在自己開公司,時間方面是相對自由的,他下午盯完兩個小區(qū),四點多去菜場買個菜,回家做飯,等林杳五點半下班回來,剛好能吃上新鮮熱乎的飯菜。

    他右手恢復(fù)得不錯,只要不搬很重的東西,拿刀切菜什么的完全沒問題。

    林杳五點多一點下班,因為租的房子近,兩站公交就到家了,一開門就聞到從廚房里傳來的香味,她換了拖鞋噔噔噔跑過去。

    男人站在開著小火的燃?xì)庠钋埃媲笆且诲伡恿松剿庤坭郊t

    棗,熬得黃澄澄的鴿子湯,他正拿著鍋鏟慢慢地撇去面上的浮油。

    聽到腳步聲,聞野側(cè)過頭看向她:“今晚得晚一點吃飯了,其他的菜都炒好了,就是這鴿子湯還得多熬會兒肉才軟爛,你這星期上了兩天夜班,等會兒多喝點湯補(bǔ)補(bǔ)。”

    “噢你要是餓了的話,客廳的茶幾上有我剛買的小蛋糕,你先去吃點墊墊肚子。”

    聞野見她還一動不動站著,唇角扯了扯:“去客廳坐著休息啊,上一天班了,在這兒站著不累啊。”

    林杳上班是累,可她覺得聞野要辛苦得多。

    秋老虎還沒走,這些天最高氣溫又到了三十七八度,她上班坐在有空調(diào)的科室,而聞野是頂著大太陽在戶外到處跑,人都曬黑了一圈,還要趕回來給她做飯,晚上還得去那幾個小區(qū)看一趟。

    “其實我隨便點些外賣吃就行的。”她心疼地說,語氣這次帶上了幾分堅持,“你工作就夠忙夠辛苦了,就別天天回來給我做飯了。”

    浮油撇得差不多了,聞野擱下了鍋鏟,又把蓋子蓋上。

    他走到她面前,低頭看著她:“現(xiàn)在努力工作是想以后給你更好的生活條件,做飯是想你吃得健康有營養(yǎng),在我看來,這兩樣是同樣重要的,也完全可以同時進(jìn)行。”

    “至于你說的辛苦,有那么一點吧。”他伸手將她撈進(jìn)懷里緊緊抱住,唇角勾了下,嗓音低沉帶笑:“這樣就緩解了一半。”

    林杳被這不算情話的情話撩得臉紅,心臟砰砰跳起來,她抬起烏黑澄澈的眼眸,從善如流地問:“那剩下的一半,要怎么緩解?”

    聞野把她抱上灰色的流理臺,她腳上的兩只拖鞋先后掉到了地板上,他傾身吻了上來。

    赤橘色的余暉灑進(jìn)來,鍋里的鴿子湯咕咕冒著小泡泡,香氣彌漫,這一吻細(xì)密,綿長又溫柔。

    等分開時,彼此的唇瓣都紅了,還泛著濕淋淋的水光,聞野舔了舔,蹲下了身,撿起地上的拖鞋一只只替她穿上。

    他抬起頭,仰視的姿勢,看著還坐在流理臺上的小姑娘,眉骨抬了抬,眼眸漆黑,笑容痞野。

    “下次杳杳覺得我累了,就這樣給我補(bǔ)充能量。”

    第58章 第五十八章 都想給你

    事實證明, 聞野的預(yù)測沒有錯,相比新樓盤的開發(fā),舊小區(qū)改造越來越有市場, 相應(yīng)的政策也不斷向之傾斜。

    半年時間不到, 杳光建筑公司從當(dāng)初寫字樓的一個小單間, 慢慢擴(kuò)大到一整個平層,除了做舊小區(qū)的翻新改善, 他也承接了其他的項目,比如把老舊但有特色的街區(qū)改造為文化旅游一條街。

    公司的人當(dāng)然也越招越多,搞土木工程的,工程造價的,還有會計前臺行行政,一切都在走向正軌,越來越有模有樣。

    招的人多,聞野不用事必躬親,倒沒先前那么忙了,他通常早上把各個在動工的點巡視一圈,中午之前就能回公司。

    聞野偶爾也會帶飯, 每天晚上他做完晚飯,先給林杳裝好她明天要帶的飯盒, 有時菜做多了, 兩人吃完還剩些, 他就也裝了個飯盒帶公司來吃。

    公司有吃飯的一小片區(qū)域, 也購置了微波爐, 但除了行政前臺和會計那幾個女生偶爾從家里帶飯,干工程的一群糙老爺們頓頓都是點外賣。

    聞野打開剛熱好的飯盒蓋子,里面有油燜蝦, 青椒火腿,蜜汁雞翅,還有綠油油的小白菜,有葷有素,看著衛(wèi)生又可口。

    隔壁桌的于洋探著腦袋,瞧見了聞野飯盒豐盛的菜式,再低頭看了看自己劣質(zhì)塑料餐盒里幾道油膩的預(yù)制菜,忍不住嘆著氣發(fā)出感慨:“一看到野哥帶的飯菜,我想找女朋友的心又達(dá)到巔峰。”

    于洋是上一批招進(jìn)來的,土木系的研究生,本來是一板一眼地喊聞野老板的,慢慢發(fā)現(xiàn)這老板看著冷淡,實際并不擺譜,也一點不搞官僚和形式主義,又有能耐,還大方,他就也跟著彭經(jīng)理一樣喊他野哥。

    聞野朝他抬了抬眼,在場其他人也紛紛望向他。

    于洋真心實意地羨慕道:“你們看野哥女朋友多賢惠,給野哥帶的色香味俱全,一點不亞于大廚水準(zhǔn)。”

    聞野有女朋友的事在公司人盡皆知,他辦公桌擺著的藍(lán)色線條小狗杯子,一看就知道是情侶款的。

    而且據(jù)彭經(jīng)理的描述,他女朋友長得如花似玉,特別特別漂亮!

    在場眾人沒覺得于洋這話有什么問題,長久以來的觀點就是女生更擅長做飯,他們自己有時間寧愿打幾局游戲都不愿下廚房,更別提聞野了。

    想到野哥女朋友不僅長得漂亮,又賢惠會做菜,在場一眾男員工看聞野的目光都充滿了羨慕。

    “哈哈哈。”彭一凡捂著肚子笑起來:“那你們可搞錯了,在家別說是做飯了,野哥連碗都舍不得讓他女朋友洗一個,成天都是野哥變著花樣研究菜譜給他女朋友做飯。”

    眾人聞言都是愣住了,像聽到了天方夜譚一樣不可置信,又去看聞野,他垂著眼,漫不經(jīng)心地吃著飯,并不反駁。

    歲月打磨之下,男人身上氣質(zhì)越發(fā)的成熟穩(wěn)重,可有時一個舉手投足,還是能依稀窺見年少時的輕狂張揚(yáng)。

    怎么著,都和“洗手作羹湯”這幾個字不沾邊。

    行政部那個叫衛(wèi)恬的女生從招進(jìn)來那天就對聞野十分心動,她很吃這種冷帥的長相,又有本事有膽識,半年不到就把一個公司搞起來,還發(fā)展得如火如荼。

    彭經(jīng)理總把聞總的女朋友吹得跟仙女似的,誰知道其中拍馬屁的成分有多少呢?再者說她長得也不差的,讀大學(xué)時在晚會跳個舞,就一堆找她要微信的男生。

    這會兒衛(wèi)恬還正巧坐在聞野旁邊那桌,她瞅準(zhǔn)這個時機(jī),輕輕地哎呀了聲,柔聲細(xì)語道:“聞總您每天忙里忙外,公司一大堆要您操心的事,那么辛苦了,怎么還舍得讓您天天做飯呢,就應(yīng)該做好飯菜等您回家,這才是賢內(nèi)助該有的樣子呀。”

    聞野臉上懶慢的神色淡去,撩起眼皮,泛著些冷的目光朝聲音來源處看去。

    衛(wèi)恬被他看得笑意有些維持不住,表情都僵住了。

    聞野只記得是行政部的,人沒多大印象,他收回視線,舌尖抵腮哼出一聲炫耀十足的笑聲:“我女朋友,在劍橋醫(yī)學(xué)系讀的本碩,從讀書起就獎學(xué)金拿到手軟,現(xiàn)在是名非常優(yōu)秀的醫(yī)生。”

    “要說賢內(nèi)助,也是我給她當(dāng)賢內(nèi)助,天天在家伺候她。”

    他頓了下,揚(yáng)了揚(yáng)唇角,神色難掩倨傲和滿滿的優(yōu)越感:“而且我女朋友,就愛吃我做的飯,別人做的還不合她胃口。

    在場所有人還沒從剛才的愣怔中緩過來,又陷入新一輪的震驚之中。

    那可是劍橋大學(xué)啊,這得多牛逼的學(xué)霸才考得上啊?!!

    在一眾“好厲害”的稱贊聲中,衛(wèi)恬抿緊唇角,并不愿就此認(rèn)輸。

    學(xué)歷再高又怎么樣,男的一開始覺得找個這樣的,說出去有面子,但日久天長,哪個男的愿意成天做小伏低,當(dāng)祖宗似的伺候著對方,新鮮感過去了,就又覺得沒勁了。

    第二天衛(wèi)恬帶了飯菜,兩個飯盒,其中一盒裝滿了鹵味,熱好之后一打開蓋子,誘人的香味吸引得旁邊的同事都看了過來。

    “這些鹵味聞著好香啊!衛(wèi)恬你是哪家買的啊?”同事問道。

    衛(wèi)恬柔聲道:“這是我自己在家鹵的。”

    “天啊,你這也太賢惠了。”同事豎起大拇指稱贊道。

    衛(wèi)恬矜持地笑笑:“我昨晚特意多鹵了些  ,就是想拿來你們嘗嘗。”

    一群男同事嘴上客氣地說著這哪兒好意思,一個個筷子比誰夾得都快,生怕手慢無。

    彭一凡自己嘗了嘗,還不忘夾給聞野一塊鹵牛肉:“野哥,這是真好吃!”

    衛(wèi)恬余光期待又緊張地看著聞野,就見男人先皺了皺眉,但還是拿筷子夾起來放進(jìn)嘴里,眉梢挑了挑,然后擱下筷子朝她走來。

    “你這配方要是不用保密的話,能告訴我一下嗎?”

    “當(dāng)然能呀!”衛(wèi)恬掩住欣喜,試探著道:“那聞總我能加您個微信么,我把配方和做法發(fā)給您。”

    聞野想了下頷首,拿出手機(jī):“我掃你吧。”

    衛(wèi)恬簡直喜不自勝,忙不得點開二維碼讓他掃,又飛快點了通過,那句老話果然就是有道理的,要想抓住一個男人的心,就得先抓住一個男人的胃。

    “其實鹵這些很麻煩的,聞總您要是想吃,隨時跟我說,我鹵了給您帶來。”衛(wèi)恬賢惠道。

    “不用。”聞野想也不想地拒絕,給她發(fā)過去個紅包,公事公辦的語氣道:“我只付了你一份行政的工資,這種工作之外的事你不需要做。”

    彭一凡知道聞野對吃的一向不講究,要是他自己,一碗隔了夜的蛋炒飯都能對付一頓。

    彭一凡很有把握對衛(wèi)恬道:“這你就搞錯了,野哥絕對不是自己想吃,他肯定是學(xué)著回家做給女朋友的。”

    又忍不住嘖嘖的感慨:“都說寵女朋友的最高境界是當(dāng)成女兒養(yǎng),野哥在這方面認(rèn)第二,沒人認(rèn)第一了。”

    衛(wèi)恬:“………”

    轉(zhuǎn)眼一年到了頭,聞野公司現(xiàn)在四十多人,也要搞個年會。彭一凡負(fù)責(zé)這事,他也熱衷于搞這些,拿著打印的報名表就去動員大家參加個節(jié)目。

    衛(wèi)瑩覺得自己機(jī)會又來了,她第一個報名,笑吟吟道:“彭經(jīng)理,我從小學(xué)跳舞的,我可以表演段芭蕾,就是好久沒跳了,有點生疏,我這幾天能不能提前一小時下班回去排練啊。”

    朋友都說她穿著白紗裙跳舞的樣子可仙了,她不信比不過聞野那個只在傳說中很漂亮的女朋友,也肯定能在年會那晚美到聞野,她可是知道聞野辦公桌上就有個水晶球,里面就是個跳著芭蕾的女孩。

    彭一凡不知道她那點小心思,爽快地點頭答應(yīng)了:“行,大家向衛(wèi)瑩學(xué)習(xí)啊,你們看她多積極參加公司的活動。”

    聞野公司年會的前一天,林杳在醫(yī)院值夜班,翌日她睡到自然醒,窗簾都拉得嚴(yán)絲合縫,房間里一片漆黑,所以也給她營造了一個很好的睡眠環(huán)境。

    她按亮臺燈,趿上拖鞋走出臥室,聞野坐在客廳的沙發(fā)上,聽到腳步聲,他把擱在膝蓋上的電腦放到茶幾上,站起了身:“我去把飯菜熱熱。”

    林杳看了眼墻上的掛鐘,已經(jīng)快一點鐘了,他之前做的一桌子菜早涼了。

    她也拿了一盤跟在他身后進(jìn)了廚房:“你做好了就叫我起來呀,害你還餓著肚子等我。”

    聞野把手里那盤菜放進(jìn)微波爐,扭到五分鐘那檔:“我還不餓,你昨晚熬了個大通宵,多睡會兒今天才有精神。”

    他又看向她:“下午我們先去看個房,再去年會的酒店。”

    “看房?”林杳一下沒反應(yīng)過來。

    聞野唇角彎了起來,跟她解釋:“這半年我賺到了一些錢,正好附近有個離你上班醫(yī)院更近的小區(qū)開盤,我們?nèi)タ纯从袥]有合適的。”

    林杳吃完了飯就去洗頭洗澡,聞野辦公的地點從客廳轉(zhuǎn)移到臥室,等她洗完了出來,他拿出吹風(fēng)機(jī)給她把頭發(fā)吹干。

    林杳坐著玩了會兒手機(jī),等耳邊嗡嗡的聲音消失,她扭過腦袋看向身后的聞野:“今天我想把頭發(fā)卷一下。”

    畢竟晚上還要參加他公司的年會,第一次見那么多不認(rèn)識的人,她就想打扮得漂亮點。

    只不過她那只卷發(fā)棒前不久買回來,頭一回操作她就不小心把手指燙到了,聞野就說什么都不讓她再碰那玩意兒,反倒是他自己拿著說明書研究起來,試著給她卷了卷,還弄得挺好的。

    聞野拿來卷發(fā)棒,插上電源后等著加熱,低聲笑著問:“要大卷還是小卷?”

    “我要上星期天,我們出去看電影的那次,你給我卷出的效果。”

    聞野回想了下,用上次的那個方法給她卷出個一樣的造型,還跟理發(fā)店里的Tony老師似的,邊很專業(yè)地用手指給她整理著卷好的長發(fā),邊問她:“這樣滿意么?”

    “嗯,給你五星好評。”林杳看著鏡子里的自己,眼彎彎道。

    “那晚上的小費,”聞野笑著挑起眉梢,不正經(jīng)的腔調(diào)道:“杳杳記得大方點,多給一些。”

    林杳想起她上次給他的“小費”,臉頰不由一熱,推他出房間:“你快出去,我要換衣服了。”

    之前她跟彭思嘉去逛商場時她買了一件芋紫色大衣,結(jié)果剛買就大幅度降溫了,一直沒機(jī)會穿,今天其實溫度也很低,但酒店有暖氣,也就路上冷一小會兒,林杳覺得自己可以忍受。

    她里面搭了件杏色羊絨衫,又穿了彭思嘉推薦給她的,光腿效果超好的打底褲,配條小裙子,很簡單地畫了個淡妝,收拾好也就刻把鐘。

    林杳推開門走出去,難得她化妝,也是第一次穿著這身在聞野面前亮相,她臉上帶著笑,眼眸晶亮地看向男人:“好看嗎?”

    自然是特別好看的,聞野看得晃了下神,點頭,卻也皺了下眉提醒道:“杳杳,今天最低氣溫只有零度。”

    “我貼了暖寶寶,一點都不冷。”她違心道。

    “不冷個鬼。”聞野壓根不信,嗤了聲戳穿:“你這樣穿出去,前腳剛出門,后腳就得打三個噴嚏,你是想凍病了我給你沖苦了吧唧的中藥?等天氣暖和了,這一身大衣想怎么穿怎么穿。”

    “而且你對自己的長相要有個清楚的認(rèn)知。”男人正兒八經(jīng)的神色道:“你又不是只穿這件大衣好看,你這張臉,披個麻袋都是仙女。”

    林杳被他連哄帶抱,回到臥室重新?lián)Q了每天穿的羽絨服和加絨牛仔褲,準(zhǔn)備的高跟靴子再穿就不搭了,只能把腳伸進(jìn)聞野給她拿出來的一雙毛絨絨的雪地靴里。

    臨出門前還被他戴上帽子,用圍巾把她裹了一圈,只露一雙烏黑的眼睛在外邊,打扮得和成熟知性徹底沒一點沾邊了。

    可聞野說得又的確沒錯,一走出開著暖氣的家,林杳就感覺到外面過低的低氣溫,哪怕穿得很厚實了,她也被從樓道窗戶灌進(jìn)來的冷風(fēng)吹得瑟縮了下。

    聞野關(guān)了門走出來,習(xí)慣性地抓住她小手,溫暖的大掌緊緊包裹著。

    林杳還記得自己說一點不冷的話,不想被打臉,皺了皺鼻子頑強(qiáng)道:“不用你給我捂手,我不冷。”

    聞野笑著嗯了聲,抓著她小手放進(jìn)自己口袋:“是我冷,杳杳給我捂捂。”

    去看的這套房子比他們現(xiàn)在租的要離醫(yī)院更近,就在醫(yī)院旁邊,走五分鐘的路就到了,房子是一梯一戶的,精裝過了的,每棟都有配備的物業(yè)管家,小區(qū)的環(huán)境也比之前租的要好得多。

    再加上地段好,所有八十多個平方,都要將近三百萬了。

    中介帶著他們參觀一圈,各種優(yōu)點說了一通,去了廚房說要給他們燒開水,實則是留出空間給兩人商量。

    “杳杳覺得怎么樣?”聞野問她。

    林杳都挺滿意的,若說唯一一點覺得不太合適的地方,就是這房子是一室一廳。

    現(xiàn)在他們倆住著當(dāng)然沒問題,可等結(jié)婚以后有了孩子,那就不夠住了啊。

    她有點奇怪,聞野在生活上是比她還細(xì)致周到的人,怎么也不可能想不到這一點啊。

    中介還在廚房里等著水開,客廳里就他們倆,她臉頰有些熱,小聲把自己的顧慮說了。

    她又眨了眨眼,想到一種可能:“你是想丁克么?”

    聞野很想丁克,只不過他知道小姑娘肯定喜歡小孩子,他把自己的打算說給她聽:“這只是買來我們現(xiàn)在住的,離你醫(yī)院近,你上下班都會方便很多,你中午還能回來睡個午覺,等以后我們結(jié)婚了,肯定還會有更大的房子。”

    男人說這話時語氣自信,公司欣欣向榮,這半年多賺的錢就夠他全款買下這套房了,再給他一年多時間,買大平層的江景房不成問題。

    林杳覺得他們結(jié)婚并不是很遠(yuǎn)的事啊。

    她想了想,誠心實意地提出建議:“那就等我們結(jié)婚了再買呀,現(xiàn)在我們就還繼續(xù)住那套租的嘛,不然到時候還要把這套再賣出去,各種手續(xù)怪麻煩的。”

    “以后也不會賣。”聞野堅定道:“這就是我們的第一個家,你購物車?yán)锬切┫矚g的餐盤,還有各種擺設(shè),都可以買回來把我們的家布置起來,不用因為擔(dān)心搬來搬去麻煩就一直擱置著。”

    林杳愣了下,沒想到自己這點小心思他都能察覺到。

    緊接著又聽他道:“等之后我們再搬到新的大房子里,你中午照樣能來這里睡午覺,不然你那小折疊椅能睡得舒服,還有幾次去晚了都沒地睡了。”

    她眼睜大了些,還是頭一回聽到為了中午能睡個午覺就多買套房的。

    中介端著兩個才倒了熱水的紙杯交給他們,笑容殷勤地問:“二位覺得怎么樣?”

    聞野點頭:“我先把定金付了,過兩天等我女朋友休息,我和她去辦過戶手續(xù)。”

    中介馬上從公文包里拿出意向合同給他簽了,送兩人出去這一路直夸他年輕有為,男人神色始終淡淡,他又夸兩人般配,郎才女貌,有夫妻相,聞野唇角這才翹了起來。

    天色將晚,冷瑟瑟的北風(fēng)里飄來糖炒栗子的香氣,小推車就在前邊的街角。

    聞野讓林杳先坐進(jìn)車?yán)铮约哼^去,等了會兒,買回一袋現(xiàn)炒的板栗。

    熱騰騰的,香氣撲鼻,林杳剝開嘗了一個,又甜又糯,又剝了一個送到聞野嘴邊。

    聞野彎著唇低頭吃了進(jìn)去,在導(dǎo)航里輸入輸入彭一凡定的辦年會的酒店地址,開車去的路上還接了好幾個談項目的電話。

    林杳光聽著這些安排,都能感受到他是有多忙,她當(dāng)然知道他這么拼是為了什么。

    車開上了橋,前面蜿蜒著一排堵著的車,聞野掛了電話,從她懷里的紙袋子拿出板栗,剝給她吃。

    車內(nèi)燈光昏暗,男人英俊硬朗的五官蒙著淡淡一層光暈。

    林杳抬著長睫,模樣認(rèn)真地看著他說:“我不是只有住大房子才會開心,你給我買板栗吃,我一樣覺得很開心的。”

    她不想讓他那么那么辛苦,有太大的壓力。

    “嗯,我知道。”聞野骨節(jié)修長的手指將板栗上粘著的一點薄皮剝干凈了,才喂到她嘴里。

    “但是我都想給你。”男人眉眼漆黑,話鋒一轉(zhuǎn),不是那種辭藻華麗的情話,卻比那樣的情話更動人。

    “板栗想給你,大房子也想給你。我現(xiàn)在有的都想給你,沒有的也想努力掙來給你。我想要你跟著我,這輩子都不用再去羨慕任何人。”

    第59章 第五十九章 兩邊都嘗一嘗

    彭一凡全權(quán)負(fù)責(zé)年會, 他包了酒店一個宴廳,員工加上有些帶的家屬,總共八桌。

    年會晚上六點半開始, 大家基本都提前到了, 衛(wèi)恬被大家眾星捧月一般地圍著, 耳邊全是“哇好美好漂亮”的稱贊聲。

    她這一天從早上起就沒閑著,新做了美甲, 去理發(fā)店專門吹了頭發(fā),連臉上的妝都精心畫了兩小時,為了等會兒的登臺表演,她大衣里就穿著件白色羽毛流蘇連衣裙,連腿都是光著的。

    哪怕酒店里開著暖氣,也是相當(dāng)?shù)睦洌珵榱私裢斫o聞總驚鴻一瞥的驚艷感,她咬牙忍住了。

    “玲姐你要的耳環(huán)鏈接我這就發(fā)給你啊。”衛(wèi)恬對一女同事笑著道,低頭拿著手機(jī)搜索購買記錄,聽到一旁彭經(jīng)理打電話的聲音。

    “喂野哥你來了,不在松月廳啊, 我剛發(fā)微信里了啊,松月廳的音響設(shè)備出了點問題, 酒店這邊給我們換到旁邊的錦韻廳來了。”

    于洋等他掛了電話迫不及待地問道:“彭哥, 野哥今晚把他女朋友也帶來嗎?”

    彭一凡:“當(dāng)然了!”

    于洋表情不由透出些期待和興奮, 和他一樣反應(yīng)的同事不在少數(shù)——

    之前一直聽彭經(jīng)理說老板的女朋友漂亮得和仙女似的, 男同事們都好奇地想一窺其真容, 女同事們則想好好看一看聞總這位女朋友是怎么把他們看著一副冷面冷心的老板拿捏得死死的。

    衛(wèi)恬找出鏈接發(fā)給了同事,眼角余光一直留意著門口的方向,她心里不屑, 覺得被吹得那么狠,打臉的幾率更大。

    在眾人翹首以盼之中,門口終于出現(xiàn)兩道身影,遠(yuǎn)遠(yuǎn)的,模樣看不清,只能先看到聞總身旁那姑娘的穿著。

    厚實的羽絨服和雪地靴,既不性感也沒有一點女人味,完全沒衛(wèi)恬這一身亮眼。

    衛(wèi)恬唇角剛得意地往上翹了翹,就見緊緊牽著手的兩人走了過來,她笑意一滯,身旁同事沒忍住發(fā)出的一聲聲哇喔的驚嘆聲,仿佛巴掌打在了她臉上。

    哪怕穿著這么一身既不性感也沒女人味的羽絨服,也難掩姿色,對方是極標(biāo)志的鵝蛋臉,骨像精致完美,皮相也優(yōu)越極了,膚色細(xì)膩雪白,沒涂睫毛膏的長睫濃密又卷翹,微微上揚(yáng)的微笑唇,給人甜美又溫柔可親的感覺。

    像衛(wèi)恬這種化妝技術(shù)高超的,一眼就看出林杳沒怎么化妝,頂多就是描了個眉,涂了個口紅,偏就是這樣沒怎么打扮,更顯出她的天生麗質(zhì),美得毫不費力氣。

    衛(wèi)恬先前存了暗搓搓跟林杳比美的心思,本來還十分篤定自己更受一籌,這會兒的她覺得不自在極了。

    她身上一分鐘前還引以為傲的行頭和打扮,現(xiàn)在只覺得多余和別扭,衛(wèi)恬訕訕地往后幾步退出圍觀的人群。

    林杳迎著數(shù)不清多少道看向自己的目光,唇角輕輕抿了下,笑著和眾人打了聲招呼。

    眾人一直停留在她臉上的注意這才被喊了回來,也忙熱情地笑著回應(yīng),于洋口直心快:“彭哥總說野哥你女朋友多漂亮,我還以為有點夸大的成分,沒想到真是如假包換的仙女啊!”

    林杳臉頰紅了紅,有一點不好意思。

    偏還牽著她手的男人還“火上澆油”,聞野似有些不滿地挑了挑眉梢,語氣里又是藏不住的炫耀和得意:“我女朋友可不止是漂亮。”

    “噢噢!“眾人被一提醒,立刻道:“我們知道知道,還是超牛逼的學(xué)霸嘛!”

    林杳:“……”

    林杳耳尖一熱,心里的那一點不好意思頓時變成了好多,小腿突然被什么一摟,她低頭,看見一個三四歲大點的小男孩。

    小男孩兩只短短的胳膊摟住了她腿,肉嘟嘟的小臉向上仰著,沖她笑兮兮的,奶聲奶氣地道:“姐姐,要抱。”

    林杳被萌得心軟軟的。

    大家也看到了這慕,就有個男同事用玩笑的口吻控訴道:“廖平你兒子可太過分了,我先前一抱你兒子就哭,現(xiàn)在一看老板的女朋友一來,就主動投懷送抱,是不是有點區(qū)別對待了啊。”

    廖平是公司項目部的,老婆最近出差,所以年會就把兒子帶來了,他性格老實,有些不好意思地?fù)蠐项^,語氣無奈道:“我兒子也不知道隨了誰,從小就顏控,剛出生看到漂亮的護(hù)士就不哭了,現(xiàn)在上幼兒園也總愛跟長得好看的小姑娘玩。”

    眾人哈哈大笑,林杳抽出被聞野牽著的小手,彎下身把他抱了起來,她以前抱過弟弟,知道怎么抱小孩子。

    小男孩臉上露出心滿意足的笑,伸著胳膊又去勾著她脖子。

    廖平也不好意思讓林杳抱太久,讓兒子下來,小男孩卻還不愿意,勾著林杳脖子的手怎么都不肯撒:“還要抱。”

    這個姐姐像西游記里的仙女一樣好看,身上還好香,他就要多貼貼。

    “沒關(guān)系。”林杳莞爾,“我再多抱會兒。”

    直到年會快開始,小男孩才林杳身上下來,被他爸牽著走去另一桌時還眼巴巴地,一步三回頭地朝林杳望去。

    林杳眼睛彎了彎,其他人也被小孩子這戀戀不舍的模樣逗得直笑,唯一全程繃著唇角的人就是聞野了。

    一坐下  ,聞野就拉過她胳膊揉起來,林杳好笑道:“你別搞得那么夸張,我不累的。”

    “四歲的孩子起碼二十斤,怎么不累。”聞野剛是看她也喜歡那小孩子,才沒強(qiáng)行抱過來,反正以后他們有了孩子,他是舍不得,也絕對不讓她一抱就抱這么久的。

    想到孩子,聞野擰了下眉:“杳杳。”

    林杳疑惑嗯了聲,看過去,見男人一張深思熟慮過后正經(jīng)又嚴(yán)肅的臉,更好奇了:“怎么了?”

    就聽他語氣分外認(rèn)真道:“我們以后晚點再要孩子好不好?”

    小孩子也太黏人了,他自己都還沒黏夠了!

    林杳:“?”

    兩人離得近,此刻大家又都在講話,他們兩人說什么并不會被別人聽到,但她臉上仍浮起一層熱意。

    他們連生孩子的事都沒做,怎么就商量起要孩子的事了?

    聞野思考了幾秒,繼續(xù)征求她的意見:“以后我們生女孩子吧,我覺得男孩子有點鬧人,還是女兒文靜又乖。”

    林杳臉頰溫度持續(xù)往上升,還有點無語,她小聲吐槽道:“孩子性別又不是人為能夠決定的。”

    聞野早有對策:“我覺得你脖子上戴著的那菩薩玉佩真挺靈驗的,到時候我們再求求菩薩,讓她保佑我們生個女兒。”

    林杳:“……”

    林杳把自己胳膊從他手里抽了出來,不想搭理他了,不然他越說越離譜了。

    彭一凡拿著話筒上臺充當(dāng)主持人,他就適合干這個,沒幾句話就把氣氛搞活躍了。

    第一個上場的是兩個男同事,兩人對唱那首客官不可以,為了第一名的獎金很拼,唱的時候在臺上拉拉扯扯,反串的那個男同事一米八多,膘肥體壯的,夾著個嗓子,反差效果拉滿。

    底下的人都要笑死了,林杳吃著聞野一直給她剝的開心果,看得也很歡樂。

    第二個節(jié)目是衛(wèi)恬的芭蕾舞,她脫去外面的大衣,那一身白色羽毛流蘇裙還是很出彩的,惹得一眾男同事發(fā)出哦嗚聲。

    然而衛(wèi)恬并沒多高興,自從林杳一露面,她就已經(jīng)歇了艷壓她的心思,此刻又特意悄悄觀察了一下聞野。

    男人看到她穿的這么一身,跟平時看到她時毫無區(qū)別,那雙黝黑的深眸里沒一點起伏變化。

    衛(wèi)恬心灰意冷地走上臺,在音樂聲響起后中規(guī)中矩地跳了一段芭蕾中的經(jīng)典曲目仙女湖。

    衛(wèi)恬在掌聲中下臺,彭一凡上去給下一個節(jié)目報幕,她坐在林杳后邊那桌,經(jīng)過時林杳小聲喊住了她。

    衛(wèi)恬心里一慌,還以為是自己那點小心思被看出來了,結(jié)果對方從包里拿出兩張暖寶寶遞給她,笑盈盈道:“你剛跳得很好,但你穿這么少應(yīng)該挺冷的吧,你拿貼著會暖和一點。”

    衛(wèi)恬:“……”

    漂亮溫柔又善良,連她都討厭不起來了,她輸?shù)眯姆诜?br />
    幾個年會的小節(jié)目表演完,彭一凡投票選出今晚最佳,用微信私發(fā)給他,他統(tǒng)計完了之后再發(fā)獎。

    聞野把手機(jī)拿給林杳讓她投,換手機(jī)第一天他就錄入了她的指紋,林杳按著解鎖后點進(jìn)他微信,找到彭一凡的號,想了想,把票投給那段天鵝湖的表演。

    這一桌還有其他幾個女同事,看到這一幕猶如在看什么科幻片,拿手機(jī)投完票又紛紛點進(jìn)員工們私下的小群。

    【天!!聞總手機(jī)密碼就是她女朋友的指紋!!剛投票時他直接就把手機(jī)給他女朋友投票了!!這得心里多坦蕩才敢這樣啊!!】

    【呵呵,反正我男朋友要是突然休克昏倒,我這時抓著他手指解鎖,他絕對分分鐘就給我醒過來】

    【網(wǎng)上不都說沒有一個女人能笑著從男朋友手機(jī)走出來,這就是活生生的反例好嗎!!!】

    【看得我好羨慕,這種長得帥有本事會賺錢還巨他媽專一不在外邊聊騷的男人原來真的存在,只是我碰不到罷了嗚嗚嗚嗚】

    小群里聊得熱火朝天,彭一凡也很有速度地統(tǒng)計好了結(jié)果,衛(wèi)恬的那段芭蕾舞和那兩個男同事表演的客官不可以并列第一,于是一千塊的獎金三人平分。

    接著又搞抽獎又搞群里搶紅包,隨后飯菜也都端上桌,聞野從沖鋒衣的兜里摸出根出門前順手拿的發(fā)繩,給身旁的小姑娘把散著的一頭長發(fā)扎了起來,不然她等下吃飯不方便。

    平時出去玩,他也都是這么做的,林杳已經(jīng)習(xí)慣了他這么細(xì)心周到。

    而這一桌目睹了的女同事,只覺得科幻片又更新了,不僅長得帥有本事會賺錢還巨他媽專一之外又多了個優(yōu)點,超級無敵細(xì)心!

    接著又看到平時冷冰冰的老板,先是給他女朋友夾菜,又是剝蝦,盛了湯之后還用勺子替她把上面的一層蔥花舀掉。

    女同事:“……”

    麻了,羨慕得麻了,像她們老板這種極品男人還有唯一的一個缺點,就是不能批量生產(chǎn)了。

    飯吃到后面,就開始有下屬來給聞野敬酒,林杳也喝了點,她喝的是紅的,但她酒量一貫不好,還是有些上頭。

    年會結(jié)束后,她被聞野牽著走出酒店,腦袋就已經(jīng)有些迷糊,腿腳也軟綿綿的。

    等到了小區(qū)的停車場,她直接被聞野一路抱回去的了,聞野把她放到床上,彎身給她脫了鞋襪,然后走去衛(wèi)生間拿了掛在架子上的毛絨小熊的發(fā)箍,輕輕給她套頭上。

    聞野知道小姑娘今天畫了點妝,他又從衛(wèi)生間拿過來幾個瓶瓶罐罐和棉簽棉片,之前他看過一次她卸妝,只要有心,那些步驟都能記清楚。

    林杳全程閉著眼,手都不用抬一下,就被男人幫著卸了妝洗了臉,還給她把平時用的護(hù)膚品給擦上了。

    林杳想起今晚有個女同事一臉羨慕地對她說聞野對她好好,旁邊其他女同事也都附和地直點頭。

    她當(dāng)然也是這么感覺的。

    她也看過身邊的同學(xué)同事朋友談戀愛,很少能做到聞野這樣。

    她一開始還有點不好意思,但就像是溫水煮青蛙,漸漸的她又習(xí)慣了他無微不至的照顧,但反過來想想,她為他做的事其實很少。

    一直都是他在為她付出。

    聞野剛把等會兒她洗澡要換洗的衣服拿出來,一轉(zhuǎn)身就看到小姑娘好好的,突然蹙起了眉,嘴巴也扁了扁。

    “怎么了?”他立刻在她床邊坐下。

    林杳蹙著眉把剛才的想法和他說了。

    聞野知道是這么個原因,心放了下來:“從前小學(xué)初中那會兒不都要填個同學(xué)錄么,有一欄是興趣愛好,我當(dāng)時填的都是畫畫。但后來家里出了一些事,畫畫就中斷了,后面很久我就一直沒有什么興趣愛好了。”

    林杳聽他提起一個不想關(guān)的話題,注意力被帶得跑偏,還聽得有些心疼。

    聞野彎了下唇角:“但后來你搬了過來,我就又有了興趣愛好,那就是照顧我這個天上掉下來的妹妹。”

    “你胡說,照顧人怎么能是興趣愛好呀。”林杳質(zhì)疑道。

    “怎么不能?”聞野笑著反駁:“興趣愛好不就是給人帶來快樂的事么,照顧你我就覺得很快樂很滿足,你哪天不讓我照顧了,我還受不了呢。”

    “而且誰說你沒有為我做什么,我每天一睜開眼能看到你,就覺得像是擁有了全世界,上班賺錢有動力了,不會像從前那樣嫌一生太冗長無聊,反倒是覺得一輩子太短。”

    林杳本就喝紅了的小臉又染上一層緋色,他、他怎么總那么會講話的。

    “杳杳,你還記不記得下午我給你卷頭發(fā),你答應(yīng)要給我小費的事。”聞野黑眸看著她,忽然提醒道。

    林杳回想了下,點頭認(rèn)賬。

    聞野喉結(jié)緩慢滑動了下,趁著她醉得不是特別清醒,試探著提道:“那今晚我給你洗澡好不好?”

    又繼續(xù)循循善誘:“你現(xiàn)在是不是沒力氣,不想動,正好我來幫你,也不用怕羞,我待會把衛(wèi)生間的燈關(guān)了。”

    他說完看見她鼻尖微皺了下,本以為小姑娘還是不愿意,就聽她用軟趴趴的語調(diào)慢騰騰道:“可是你給我卷頭發(fā)已經(jīng)欠著你一次小費了,又讓幫我洗澡,那我不是又欠你一次了嘛?都還不清了。”

    聞野愣了好一會兒才反應(yīng)過來她是怎么個理解的,他壓著狂跳的心臟,微微凸起青筋的

    手臂從她腿下環(huán)過去將人抱起,昧著良心,佯作大方道:“今晚可以兩次小費一起付。”

    林杳被他抱著往衛(wèi)生間走,下巴擱在他肩膀上:“怎么付呀?”

    聞野先把塊浴巾鋪到盥洗臺上,免得她坐得涼,隨后才將懷里的小姑娘小心地放上去。

    他給她把牛仔褲和加絨的打底褲脫了,又去脫上身的毛衣。

    衛(wèi)生間的燈沒開,臥室一點光透過來,那一身白膩的肌膚在昏暗中仍然晃眼,綴著的兩抹艷色像白鴿的喙,顫顫的,翹翹的,好看又可愛。

    男人深黯的眸光緊緊地黏上去,隔了這么半天,他才啞聲回答她剛才的問題。

    “上次杳杳只讓我嘗了左邊,這次是兩次的小費,杳杳是不是兩邊都該讓我嘗一嘗?”

    第60章 第六十章 真好吃

    林杳順著他的提問去想了想, 一時覺得有些道理,可她暈乎的腦袋還記得上一次他收她小費的畫面,腦袋一偏, 移開和他對望的視線。

    才輕輕嗯了一聲。

    聞野好難才忍著沒笑出聲, 為了等下的小費, 他這會兒給她洗得格外盡職盡責(zé)。

    畢竟服務(wù)好了,等會兒才有資格收小費。

    下午出門前林杳才洗過頭的, 今晚聞野就沒給她洗了,他拿著淋浴頭給她把身上的泡沫都沖掉,又找來條浴巾給她上上下下地擦干凈,然后給她套上睡裙。

    林杳腳都沒挨一下地,就最后抬了兩下胳膊,身上就被他幫忙洗得香噴噴的。

    聞野伸手把她抱起來,往臥室里走。

    天下沒有免費的午餐,林杳知道等下自己就要給他付小費了,提前紅起來的小臉埋進(jìn)他頸窩間,悶聲提出要求:“房里的燈也要關(guān)了。”

    聞野腳步一頓,抱著懷里的小姑娘走到門邊, 抬起手摁了下開關(guān),啪的一聲, 房間倏然間一片黑暗。

    聞野又去把窗簾拉開一些, 皎白的月光灑進(jìn)來, 這才有了些微光亮, 一切看不分明, 但也足夠了。

    他在床邊坐下,她坐在了他腿上,睡裙外女孩兒精致細(xì)白的兩只小腳懸空垂著, 肌膚瓷白細(xì)膩,烏黑的長發(fā)還有幾分弧度,像海藻散開,唇紅齒白,那一雙杏眼烏潤黑亮,比琉璃還要干凈透徹。

    像才化形的妖,天真懵懂,又有著與生俱來勾人的本事。

    聞野喉結(jié)滾動,低啞的聲音得寸進(jìn)尺道:“杳杳不把睡裙撩起來,我怎么收我的小費?”

    林杳微微睜大眼,上一回他就是隔著睡衣吃她的,那種程度就已經(jīng)很讓她覺得很奇怪了,今晚他怎么還要更過分啊。

    “不然等下這條才換的睡裙又要脫下來重洗,你不覺得這樣麻煩嗎。”男人有理有據(jù)爭辯道,“不僅浪費時間,還很浪費水。”

    他挑了挑眉,就是欺負(fù)小姑娘此刻醉得只有五分清醒,面不改色又無恥至極道:“而且之前你用手幫我,難不成還是隔著褲子的,我都這么大方給你直接碰了,杳杳怎么還對我這么小氣?”

    林杳被他的話繞了進(jìn)去,歪著腦袋想了想,好像是他說的這么一回事。

    她兩只小手遲疑地揪住睡裙一角,慢慢地按照他說的做。

    男人呼吸打在她脖頸,一寸寸往下,她脖頸受不住地往后一仰,牽扯出一截纖細(xì)柔美的弧線。

    之前隔著件睡衣,再怎么都像是隔靴搔癢,這會兒聞野才是真正的吃到了,才一碰觸到,他就忍不住發(fā)出一聲滿足的喟嘆:“杳杳好甜,像一塊奶油味的雪糕。”

    林杳耳廓燒起來,這人嘴巴又沒閑著,吃就吃,怎么還點評起來了。

    “你、你不許說話了。”她顫悠悠的聲線嘟囔道。

    “行,我專心吃,不說話了。”聞野低低笑著答應(yīng),接下來就是用心地埋頭品嘗。

    窗外起風(fēng)還下起了雨,本來就低的氣溫又往下降了幾度,兩人的臥室開著地暖,一點也不受影響,林杳此刻卻無比希望外面的冷風(fēng)能吹進(jìn)來一些。

    太熱了,她覺得自己真的就像變成了一塊雪糕,被他弄得快要一點點融化了。

    “還沒有好嘛?”林杳臉頰熱得不行,撩著睡裙的手都有些泛酸了,而且已經(jīng)過了好久,兩邊都給他嘗過了啊。

    聞野頭沒抬一下,甚至動作都不曾停下,嘴里有東西,沙啞的聲音變得含糊,語氣卻是理所當(dāng)然的:“杳杳,好東西要慢慢品嘗。”

    林杳:“……”

    他又不是安撫期的小孩子了,為什么喜歡吃這個啊?

    過了好久好久,她這兩次的小費總算付完,聞野得償所愿地松了口,一雙眼眸黑得發(fā)亮,還舔了舔唇角:“真好吃。”

    林杳:“……”

    林杳臉頰通紅,裝模作樣地打了個哈欠:“我好困了,要睡覺了。”

    聞野翹起唇角,語氣肯定道:“我覺得杳杳現(xiàn)在應(yīng)該不太能睡得著。”

    他意有所指的視線往下,林杳跟著低頭看去,他回來后換了條家里穿的灰色睡褲,現(xiàn)在上面有一處洇著水痕,顏色變深了許多。

    林杳眨了眨眼,反應(yīng)過來那是什么,她立刻心虛地狡辯道:“是你剛才給我洗澡時弄上去的水。”

    “是么。”聞野不置可否地笑了聲,骨節(jié)修長的手指往褲子那片水痕上蹭了蹭,放到嘴里求證了下,拖腔帶調(diào)的聲音反駁道:“好像不是呢。”

    林杳整個人都懵了,震驚地瞪圓了眼,簡直不敢相信自己看到的,他怎么還能這樣?!

    這是也能嘗的嘛?!!!

    “你……”她卡殼了半天,連指責(zé)他的話都不知道說什么了。

    “這有什么不好意思的。”聞野笑起來,“你是醫(yī)生啊,應(yīng)該比我更明白這就是很正常的生理反應(yīng),我剛才那樣碰你,你要還沒一點反應(yīng),那我是要很傷心的,恐怕還會忍不住懷疑杳杳是不是喜歡我了。”

    他舌尖抵了抵下顎,半點沒今晚年會上表現(xiàn)出的那副沉穩(wěn)持重的模樣,又有幾分顯露出少年時的混不吝了,表情坦蕩得沒一點難為情的:“不然你看看我,褲子都鼓成什么樣了。”

    林杳剛才就看到了,因為真的太明顯了,她知道男生這樣時會很難受,之前聞野一直是去洗冷水澡,后來天氣冷了,她舍不得讓他這么做,主動提出了幫他弄。

    這次也一樣,她小聲道:“我來用手幫你吧。”

    聞野體諒的語氣道:“你上次不是說用手累了么,其實除了手,還有其他的方法。”

    林杳怔愣了下,不等她問,他就又笑了:“沒事,我還能等等,先得讓你舒服了。”

    林杳垂在半空的腳繃直又難耐地蜷縮,那種撐漲感并不陌生,此刻卻比以往更強(qiáng)烈。

    她眼睛睜圓了些,后知后覺地意識到他這次的手指又多放了一根。

    聞野最能清楚感知到她的緊張,手指停了,低啞的聲音哄著她:“杳杳你得學(xué)著適應(yīng),不然以后我們會很難辦。”

    兩人之間存在著二十多厘米的身高差,自然也有體型差,聞野遲遲忍著沒做到那一步,一是期望在一個更正式的時刻,二則是怕貿(mào)然弄疼她,讓她有不好的體驗感。

    林杳也想起之前用手給他時都快握不住了,她環(huán)抱住他,輕吐出口氣慢慢讓自己放松。

    還得了一句夸獎,跟表揚(yáng)作業(yè)進(jìn)步的小孩子似的:“杳杳真棒。”

    林杳:“……”

    更羞恥了-

    兩人隔了一周就搬進(jìn)了看好的那套新房,租的和買的感覺就是不一樣,林杳布置的興致格外高漲,購物車好多喜歡的餐盤

    和各種掛件統(tǒng)統(tǒng)下單。

    聞野每天晚上都拉著個小推車去快遞站,一取就是十多個包裹。

    坐電梯上去時,聞野遇到個年紀(jì)差不多的男人。

    聞野對他毫無印象,男人卻對他記得很清楚,好幾次男人看到聞野和他女朋友牽著手搭電梯,他那女朋友長得真是漂亮,是男的看到都會羨慕。

    這會兒,男人看到聞野滿滿一小推車的快遞,心里的羨慕就打了一半的折扣。

    最上邊的那幾個快遞盒上有著商品名字,什么赫蓮娜黑繃帶,海藍(lán)之謎,他一個直男都認(rèn)得的頂級大牌護(hù)膚品,就這兩樣加起來就上萬了。

    男人心里一下平衡了不少,看來找個漂亮女朋友也不是那么容易的,錢包也太受罪了。

    他女朋友吧,雖然樣貌普通點,但至少不會這么花錢如流水,能跟他踏實地居家過日子。

    男人對聞野露出個自以為是男人之間心照不宣的表情:“你女朋友可真能花錢啊。”

    聞野對這突然的搭訕簡直莫名其妙,他臉色冷下來,不耐地擰起眉,看傻逼似的眼神朝他睨去,說的話也毫無客氣可言:“花你的錢了?要你在這兒跟我嗶嗶賴賴的,傻逼吧你。”

    天知道他好不容易讓小姑娘開了親密付,每次收到短信時他有多么爽。

    電梯門開,聞野也不再看男人氣得青白的臉色,拉著小推車走出去,指紋開了門。

    林杳聽到聲音,抱著半個西瓜跑來迎接他。

    她舀了一勺瓜喂給他,笑眼彎彎道:“辛苦你幫我拿快遞啦。”

    “就幾步路的事,有什么辛苦的。”聞野低頭吃下她遞來的那勺西瓜,比昨天那家買的甜,明天他還去這家買。

    見她拿了剪刀過來,他伸手接過:“你繼續(xù)吃,我來拆快遞。”

    林杳便坐在沙發(fā)上,捧著西瓜看見他正拆的一個紙盒,咦了一聲:“我沒買這個牌子的面霜啊,你是不是拿錯了呀。”

    她皮膚一直挺好的,就一直用的是很普通的牌子。

    “是我買的。”聞野把拆出來的一小瓶先擱到茶幾上:“我聽說這兩個牌子是護(hù)膚品中最好的,就想買來給你試試,要是合適以后就換成這個。”

    他家姑娘,就值得,也應(yīng)該用最好的。

    他繼續(xù)把其他的包裹都拆開,精致漂亮的磁盤碗具放進(jìn)櫥柜,輕紗窗簾立刻就去裝上,還有什么小掛鉤,鑰匙收納擺件,都按照小姑娘的意思擺好。

    趕在年前,他們還去了幾趟宜家和家居館,桌椅沙發(fā)都換成了林杳喜歡的款式。

    林杳今年過年有五天年假,聞野陪著她回了一趟英國,沈怡和林欽文早從女兒那里知道了兩人重新在一起的事,女兒那么喜歡,聞野如今又是有了發(fā)展得很好的事業(yè),夫妻倆當(dāng)然不會再反對。

    新的這一年,聞野出差的次數(shù)變多了,因為公司業(yè)務(wù)不僅只局限于平城,在其他市也接了不少工程。

    他一個月至少要出差兩趟,短則三五天,長了就是一個多禮拜了,聞野因此對林杳生出愧疚,覺得自己經(jīng)常不在她身邊,作為男朋友給與她的陪伴變少了。

    林杳很理解他,她知道他是忙正事,關(guān)鍵是她也并沒有產(chǎn)生一點被忽略的感受。

    就算他出差,他也是從早到晚給她發(fā)消息,每天雷打不動的視頻至少一個小時起步,偶爾都忙,平板就開著擺在一旁,她敲論文,他翻看項目審批的文件,誰也不說話,卻能在想對方時,彼此心有靈犀地同時抬頭對望。

    聞野找了個做飯的阿姨,他出差時就讓阿姨做飯,但只要他在家,就還是他親自下廚,小姑娘吃慣了他做的味道,他也喜歡做飯把她喂飽。

    聞野經(jīng)常給林杳點奶茶下午茶什么的,一買就是一個科室的。

    林杳正在電腦上給病人開藥,外賣的電話打了過來,姜思悅這會兒沒病人,自告奮勇地去幫她拿。

    拎上來又是整整兩大袋,科室眾人紛紛圍過去。

    “哇!是新出的莓莓口味。”

    “杳杳你男朋友每次給你點奶茶還帶上我們,搞得我們都不好意思了。”

    晚上林杳跟還在出差的聞野視頻,把同事的謝意傳達(dá)給他:“他們都說謝謝你。”

    這點小錢對聞野不算什么,當(dāng)然他也不是閑得慌,只是成年人都知道吃人嘴軟的道理,一點小恩小惠,能讓同事們在日常或多或少照顧著小姑娘點,就很值當(dāng)。

    而且他還有一點私心,那就是用這種行為時刻提醒著林杳身邊的人,她是有男朋友的,別想著撬他的墻角!

    轉(zhuǎn)眼七月份,林杳回國快一年了,也入職了醫(yī)院快一年,今年醫(yī)院招進(jìn)來一批管培生。

    其中有個叫林躍的男生,長相最為出眾,以前在學(xué)校也算是風(fēng)云人物了,第一天剛來,他一看到林杳,立馬就明白那種怦然心動是什么感覺了。

    正好,他們倆連小孩以后跟誰姓的問題都不用糾結(jié)了。

    林躍和姜思悅是一個學(xué)校的,有這層關(guān)系在,熟起來就快,趁著中午午休,他把姜思悅叫到樓梯間。

    “學(xué)姐,我問你個事行嗎?”

    姜思悅對帥氣小學(xué)弟很有好感,爽快答應(yīng)道:“你問唄,我一定知無不言。”

    林躍試探地問道:“林醫(yī)生她應(yīng)該還沒有男朋友吧?”

    姜思悅眉頭一皺,發(fā)現(xiàn)這個問題不簡單,這不明擺著就是對杳杳有想法上了。

    她昨天才吃了林杳男朋友買的下午茶,這一年下來奶茶更是喝了不知道多少杯。

    做人得有良心,得知恩圖報,不然跟白眼狼有什么區(qū)別!

    林躍才問了這么一句,正期待著,就見剛還對自己和顏悅色的學(xué)姐臉上的笑意都收住,雙臂抱起,擺出冷漠又義正辭嚴(yán)的態(tài)度——

    “你千萬別打林醫(yī)生的主意,人家不僅有男朋友,還和她男朋友恩愛無比情比金堅夫唱婦隨,試圖破壞他們感情的人那是缺了八輩子德!”

    林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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