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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121章 漢王趙王議謀反 趙王會不會繼……

    趙王會不會繼續(xù)和皇帝朱高熾作對胡善祥不知道, 但是她知道漢王肯定是不會安分守己,否則也不會在朱瞻基登基后起兵造反,最后體驗了一回千古難見的死法, 一家子人也因為謀反被連坐, 也是咎由自取了。

    可惜的是, 漢王朱高煦有勇無謀, 還錯誤的將朱瞻基視為朱允炆那類軟弱無能之輩, 不但比平常更加驕橫狂妄,甚至還暗中招兵買馬。他以為自己的謀反計劃做的天衣無縫, 根本就不會有別人知道,但是很可惜歷史上的朱瞻基早早就洞察到了他的野心, 而且現(xiàn)在因為胡善祥的介入, 朱瞻基一直都有暗中防備著漢王和趙王兩人。

    漢王府里, 被朱瞻基和胡善祥夫妻倆議論的漢王正一個人躲起來喝酒解愁, 卻見下人領(lǐng)著一同樣身穿王爺朝服的男子進來, 赫然是他的親弟弟——趙王朱高燧。

    朱高燧一見二哥守孝期間還喝酒, 不禁咋舌道:“二哥,你這膽子也太大了, 孝期飲酒啊,讓大哥知道了怕是饒不了你。”

    都什么時候了還敢膽大包天的做這種事, 不怕被朱高熾和朱瞻基那小兔崽子抓住小辮子問罪嗎?他這個二哥心可真大,膽子也是真大啊。

    要知道,他爹的喪期還沒過呢,在喪期結(jié)束之前,皇親宗室和文武百官乃至天下萬民是不能夠喝酒作樂和參加社交活動的。不過幸好老二喝酒是躲在自己府上偷偷的喝,老大和朱瞻基應(yīng)該不會知道吧?朱高燧心大的想。

    朱高煦瞥了朱高燧一眼,揮手示意下人退下后, 才拿起酒杯將杯中酒一飲而盡,然后又拿起杯子給朱高燧另外倒了一杯酒,面無表情的說道:“老三,你要是來二哥府上幸災(zāi)樂禍的那就滾出去,如果還沒死心就坐下來陪我喝一杯。”

    朱高燧揚眉,什么話都沒說,直接在二哥的身旁落座,從容的拿起酒杯一飲而盡。

    都說酒壯慫人膽,朱高燧其實不慫,為人也機敏的很,但和他這個二哥相比就不盡人意了,所以他親爹永樂帝活著的時候,最看重的兒子是太子朱高熾,最喜歡的兒子是漢王朱高煦,他這個小兒子反倒沒大哥和二哥那么受重視了,性情難免有些猶猶豫豫的。

    朱高燧想了想,最后攛掇老二動手的心理占據(jù)上風(fēng),試探著開口道:“二哥,咱們就這么算了嗎?就差那么一步啊,如果當(dāng)初發(fā)現(xiàn)老爺子早就去了我們也不會毫無準(zhǔn)備,讓大哥占據(jù)上風(fēng),咱們現(xiàn)如今只能眼睜睜的看著老大當(dāng)皇帝。”

    又嘆了一口氣,朱高燧看著不為所動的二哥眉頭緊皺,他握了握拳頭,目光緊緊盯著朱高煦道:“二哥,難道咱們真的就這么放棄了?別忘了,你手上可還有一支實力不俗的私兵呢,有他們在老大也不可能對你放下戒心啊。還有朱瞻基這個小兔崽子,他比老大可心狠多了,老大自詡?cè)柿x不會對咱們做什么,但是你能信得過朱瞻基嗎?那可是老爺子手把手教出來的,萬一他把老爺子的手段用在咱們身上,咱們怕是連反應(yīng)都來不及做啊。”

    朱高煦雖然喝了很多酒,但他酒品很好,而且堪稱千杯不醉,現(xiàn)在思緒也清晰的很。聽了老三的話,沉思了片刻后,漢書搖了搖頭,拒絕了朱高燧看似為他憂心考慮實則挑撥離間的話。

    “老三,算了吧,我知道你不甘心,其實我也不甘心,但誰讓這是老爺子做出的決定呢。”朱高煦自嘲一笑道:“我手里是有一支私兵,但大明的軍隊勢力也不少,和他們碰上就是拿雞蛋去碰石頭。而且軍隊里老爺子留下的勢力都在朱瞻基的手里,他們只會幫著老大反過來攻打我們,想成功造反是不可能的事。”

    朱高煦清楚他如果造反要付出的代價,他其實有被朱高燧攛掇起野心,但因為親爹永樂帝的死和臨門一腳痛失皇位的灰心讓他心情抑郁不已,什么話都聽不進去,只想借酒澆愁。

    朱高燧聽了這話后,驚愕的啞然無語,他低著頭思索了一會兒,再抬起頭時一道不懷好意的光芒從眼神處一閃而過。

    他像是聽不得,也見不得這么失魂落魄的二哥,激動地站起來道:“二哥,我們不能坐以待斃啊。”

    朱高燧再接再厲的勸道:“雖然大哥已經(jīng)登上了皇位,但我們還是有機會扭轉(zhuǎn)局面的。當(dāng)年建文帝朱允炆號稱正統(tǒng),最后不也是被老爺子從皇位上給拉了下來?憑著二哥你在軍中的勢力,咱們還是有一爭之力的。”

    他這個弟弟啊,雖然被老爺子評為機敏過人,但卻是還有些太天真了,朱高煦無奈的搖了搖頭,把自己這些時日想通的事解釋給朱高燧聽。

    “你以為僅憑這楊榮、金幼孜和朱瞻基他們就敢把老爺子的死密而不發(fā)?老爺子身邊最先知道他駕崩的就是馬云等一干內(nèi)侍,他們不可能全聽老大和朱瞻基的命令,這分明是老爺子死前的遺旨。現(xiàn)在老大身具正統(tǒng),而且還有民心所向,就憑我們根本不可能和他們抗衡。”

    想到老爺子的算無遺策,再是朱高煦如何自命不凡,到了此時也只剩下垂頭喪氣。

    然而朱高燧卻是絲毫的不氣餒,甚至面對情緒低落的漢王還有心思繼續(xù)勸解、攛掇。

    “我說,你能不能別這么悲觀,你看看你現(xiàn)在這蓬頭垢面、灰心喪氣的樣子,還是我那個不可一世的二哥,還是那個不可一世的漢王嗎?”

    你曾經(jīng)那面對我和老大都頤指氣使和妄自尊大的模樣呢?都被你給吃了嗎?!朱高燧憤憤不平的在心里腹誹著。

    “二哥,我們?nèi)耸植蛔銢]錯,但軍中也并非所有人都是站在老大那一方的呀。就算有老爺子的遺命又如何?那些曾經(jīng)跟著老爺子靖難的大臣可都和你關(guān)系更親近。只要我們能拉攏更多的盟友,許給他們更大的利益,何愁他們不心動,不能為我們所用呢?”

    朱高煦喝酒的動作頓住,順著朱高燧的思緒暗自琢磨。他是痛失皇位慘遭打擊沒錯,但他妄自尊大的性格卻不會輕易的改變。

    都說江山易改本性難移,這話無論什么時候都是有道理的。

    朱高煦看向自己的三弟,態(tài)度終于比剛才松動了很多,琢磨了一會兒后,他終究還是決定順從自己的心意行動。

    “老三你說的有道理,我還沒有輸?shù)奶珡氐祝揖筒恍帕耍切┳冯S我的人會輕易的就叛變。曾經(jīng)站在我這邊的勛貴武將,老大能夠毫無芥蒂的接受他們的投誠。但此時老大和朱瞻基不可能對我們?nèi)珶o防備,要想謀劃成功,咱們還要慎重再慎重才行。”

    朱高燧見老二終于被自己給說通,野心也被重新攛掇起來,總算是舒心的送了一口氣,忙趁熱打鐵道:“二哥放心,別人不敢說,老三我始終是站在你這邊的,你如果不方便去聯(lián)系他們,那就讓我來。我先暗中派人找他們談話,探探這些武將的態(tài)度。”

    朱高燧覺得他應(yīng)該是可以拉攏些武將和勛貴站在他們這邊的,畢竟這些人一直都很看好他二哥,當(dāng)初和大哥爭奪皇位的時候,這些勛貴和武將就是他們最大的底氣。

    朱高煦想了一下,怕自己府外有朱高熾和朱瞻基的人監(jiān)視,點了點頭,贊同了朱高燧的行動。于是,朱高煦也不再喝酒了,趁著有空開始和朱高燧商量如何不引起朱高熾等人的注意暗中拉攏軍隊中的勢力,積蓄力量。

    只是兩人不知道的是,朱瞻基因為胡善祥有意無意的引導(dǎo),還有自己對漢王朱高煦的警惕心,早早地就在朱高煦的漢王府和朱高燧的趙王府安排了人,平日里也從未讓他們給自己傳遞過消息,因此這些人逐漸混成了兩人頗為信任的屬下。

    兩人前腳剛商量好拉攏軍中勢力試圖謀反,后腳這消息就被朱瞻基震驚的下屬不敢隱瞞的傳遞了出去。

    朱瞻基帶著消息去找他親爹朱高熾了,漢王和趙王試圖謀反,就是在太歲頭上動土,只可惜他爹一直帶他的兩個叔叔十分的仁義,得到了這樣的消息也只是沉默了片刻,而后傷心的嘆了口氣。

    明白要讓親爹親自處決了同母的弟弟非常的困難,但是這兩個叔叔不消停的行為讓朱瞻基覺得甚為頭疼,恨不得一巴掌把這兩個找事的家伙給拍死,但他爹不發(fā)話,他朱瞻基什么都不能做。

    朱瞻基按揉著額角,做出一副頭疼的模樣道:“爹啊,你也看到了,就算咱們什么都不錯,二叔和三叔也不會善罷甘休,二叔想要皇位就是要我們一家人去死,還有三叔,沒想到他居然也是一副狼子野心。”

    朱瞻基也有些幸災(zāi)樂禍的心思,想把趙王朱高燧的心思在二叔跟前捅個明明白白,讓這兩人窩里斗起來,到時候他好趁亂把兩人的勢力給一窩端了。

    已經(jīng)是皇帝的朱高熾怕了拍兒子的肩膀,寬慰道:“兒子啊,其實往好處想想,你二叔和三叔的圖謀根本不可能成功不是嗎?反倒是咱們父子倆,可以趁此機會看看那些隱藏在暗處的人里面有幾個是心懷不

    軌,對咱們父子倆不滿的,把這些人給一網(wǎng)打盡,省得有漏網(wǎng)之魚逃出去。”

    都說他朱高熾寬厚、仁義,但其實朱高熾自己也明白,他只是扯著寬厚仁義的旗子博個好名聲罷了,真要論起政治手腕來,他并不比他爹永樂帝差多少,否則如何能在親爹不喜的情況下,坐穩(wěn)在他人看來搖搖欲墜的太子之位,而后登基為帝呢。

    想到此,朱高熾的臉上露出一抹志在必得的笑來。

    如果胡善祥此時在這里并且看到朱高熾臉上的笑,就能瞬間明白什么叫做頂級帝王厚黑學(xué)了,腹黑的人大都心機深沉,狡猾,為了掩飾內(nèi)心選擇用溫良的外表來偽裝自己,這樣的人看似表面良善,有很強的表演能力,但其實有較強的支配欲和控制欲。

    而朱瞻基看著這幅模樣的親爹,心里不禁有些莫名的感覺。

    怎么他爹越發(fā)的讓人覺得威儀莫測了?這是朱瞻基曾經(jīng)只在他皇爺爺永樂帝身上才會感覺到的。

    咯噔一聲,是心里發(fā)出來的警告,不詳?shù)念A(yù)感從朱瞻基心底生出,又被他強行壓下去。

    他和他爹父子情深,又不是皇爺爺和他爹的塑料父子情,歷史不可能會重演,他和他爹也不可能會生分,朱瞻基這樣告訴自己。然而他不知道的是,世事莫測,變幻無常,有時候越是不原成真的事越是容易成為現(xiàn)實。

    第122章 趁虛而入 大概是看出了些朱瞻……

    大概是看出了些朱瞻基的想法, 畢竟朱高熾也是從那個戰(zhàn)戰(zhàn)兢兢地時候過來的,他開解兒子道:“我大概能猜到你二叔手里有一群暗藏的人手,但其實這些人明面上聽你二叔的號令, 但私底下到底是唯誰馬首是瞻你二叔大概都不知道, 他也就是個被推出去混淆視聽的。”

    朱瞻基一時有些無語, 想到二叔三叔家里對他還挺尊敬的堂弟們, 也只能無奈的嘆了口氣, 怪誰呢?各人有各人的立場罷了。

    朱高熾接著安兒子的心,“放心吧, 爹心里都有數(shù),絕對不會放任你叔叔們亂來的。”他不是不想快刀斬亂麻, 但前有朱允炆削藩痛失天下, 后有朱高煦、朱高燧這兩個弟弟在戰(zhàn)場上都是勇猛無雙的人物, 朱高熾是真不想再來一場靖難之役了。

    時間很快到了年底, 都說新年新氣象, 先皇過世的陰影也徹底被宮中簇新熱鬧的裝扮和宮人的喜悅之情一掃而空。這一個多月來, 前朝皇帝和太子要宴請群臣、大赦天下,后宮里張皇后和胡善圍也忙的腳不沾地, 胡善祥做為太子妃也不得不暫時離開兩個孩子,去給婆婆和姐姐打下手, 這一來二去的,就把朱瞻基給忽視的只能獨守空房了。

    雖然東宮里還有個吳心儀吳側(cè)妃,但他們心知肚明這就是個擺設(shè),吳心儀也知道朱瞻基不喜歡自己,所以只在胡善祥在的時候去找她說話,朱瞻基回到了東宮的時候,吳心儀就自顧自的消失無蹤了。

    但這后宮也并非所有人都向吳心儀似的面對太子爺心如止水, 早就有人覺得吳心儀膽小如鼠,對她不知道爭寵的行為嫉妒非常,這便趁著胡善祥不常在東宮的時候冒頭往朱瞻基身邊湊了。

    這一日,前朝的宴會暫停,朱瞻基喝的醉醺醺的回到了東宮。

    胡善祥最近忙的時間有些晚,兩個孩子也已經(jīng)被宮人哄著睡著了,朱瞻基就命人給自己打水沐浴,他正坐在浴桶里舒服的泡著澡,突然,一支柔弱無骨的手慢慢的從朱瞻基的肩膀往身下滑去。

    朱瞻基正閉著眼晴休息,感受到身上傳來的觸感,霎時間心生蕩漾,他以為來人是胡善祥,便笑著問道:“怎么回來了也不說一聲?”

    手臂的動作僵了一下又接著摸上朱瞻基的身體,朱瞻基這下感覺到有些不對勁兒了,如果來人是胡善祥,不可能有這樣的反應(yīng),更不可能不搭理他。

    朱瞻基猛地睜開眼睛扭頭一看,見果然不是胡善祥,一下子像見到什么臟東西似的把身上的手臂扔掉,怒吼道:“放肆,誰叫你進來伺候的?”

    “殿下~~~”手臂的主人身穿宮女服飾,被朱瞻基大力甩開手臂后差點反應(yīng)不過來摔倒在地,見朱瞻基這不符合她預(yù)料中的反應(yīng),嚇得目中含淚,將落不落。

    胡善祥剛好帶著宮人返回東宮,剛走到寢殿門口,就聽到內(nèi)室中傳來朱瞻基暴躁的怒吼聲,忙三步并作兩步的進來一看,赫然發(fā)現(xiàn)坐在浴桶中一臉嫌惡之色的朱瞻基和顫顫巍巍站在他不遠處的宮女,胡善祥仔細一看,發(fā)現(xiàn)那宮女居然還是她的老熟人——冬梅,現(xiàn)如今吳心儀身邊的宮人。

    還沒能胡善祥發(fā)問,朱瞻基忙把自己被人偷襲、覬覦的事講出來,并表明自己誓死捍衛(wèi)清白的決心:“善祥,我可沒碰她,是她自己趁我沐浴突然跑過來的,我還以為是你回來了呢。幸好被我發(fā)現(xiàn)了,否則后果真是不堪設(shè)想,這樣的奴婢就該拖出去打死,還留著她干甚。”

    見此情景,胡善祥哪里不知道發(fā)生了什么事?

    朱瞻基都升職為太子爺了,東宮里還是只有千里堤一棵苗,妃子也只有她和吳心儀,吳心儀不受寵,在東宮上下的眼里就是個擺設(shè),朱瞻基的女人便只有胡善祥一人了,如此一來,潔身自好的太子爺可不就成了其他宮人眼里的香餑餑?

    宮外大戶人家里爬床后做姨奶奶的人都不在少數(shù),更何況是集頂尖尊貴與榮華的皇宮里,想著得皇帝、太子寵幸后得封為妃的女子不在少數(shù),宮里最不缺的就是有野心的女人,眼看著曾經(jīng)和她一樣是宮人的胡善祥成了太子妃,未來的皇后,而冬梅卻失去了側(cè)妃吳心儀的歡心,被從身邊調(diào)離,安排去做灑掃的粗活,冬梅怎能不意難平。

    這不,沉寂了幾個月之后,趁著年底宮里眾人忙碌的時候,冬梅賄賂了幾個太子身邊的小太監(jiān),才得到了這個千載難逢給太子爺添水沐浴的差事,想要趁機得到太子的寵幸,只可惜——功敗垂成。

    朱瞻基剛才沒自己看這個主動勾引他的女人,此時一看她梨花帶雨的覺得有些熟悉,蹙眉想了一會兒也沒想起來,直接當(dāng)著胡善祥的面說道:“這是哪個宮的宮人?把她送到宮正司,她的主子也罰奉三個月。”

    他過年的,不好處罰過重,但也不能輕易的原諒犯錯的宮人,好在有宮正司負責(zé)量刑,朱瞻基于是便吩咐下去。

    聽到太子要把她送去宮正司,冬梅的心一下子涼透了。

    她的膽子本來就大的很,否則不會明知道胡善祥不喜歡自己還絞盡腦汁的要往她身邊擠,見自己勾引太子的計劃行不通,還要受重罰,或許會被趕出東宮,忙跪下磕頭求饒,顫抖的把一切對她不利的情況都推了個一干二凈,道:“太子殿下,奴婢不是故意的,奴婢只是負責(zé)灑掃的,只是今日東宮人手不足,才會被派來伺候殿下沐浴,奴婢也只是聽上面的吩咐來伺候殿下,不知道究竟什么地方做錯了。”

    她說這話朱瞻基是一個字都不信的,真不知情進了內(nèi)室會連請安都不吭聲?他問來人是不是胡善祥的時候,來人下意識的反應(yīng)根本騙不了她,這人分明就是故意的!

    胡善祥確是看著冬梅這幅柔弱的作態(tài)嘲諷的一笑,眼中滿滿都是輕蔑和鄙夷道:“冬梅,你這話騙騙吳側(cè)妃就行了,也就她不知道你的底細,還以為你只是想要掙個眉眼高低的小丫頭。她知道了你不懷好意,看在你伺候的還算得力的份上沒把你趕出東宮去,只把你派去做些灑掃之類輕省的活計,你倒好,還自作主張的算計到太子和本宮頭上,真以為自己的心思能瞞過所有人的眼睛嗎?”

    也就是這幾日東宮上上下下的宮人忙起來把冬梅的小動作給疏漏了,否則根本不會讓冬梅輕易的就靠近他們的寢殿。

    朱瞻基這時候也想起來冬梅是誰了,他曾在胡善祥身邊見過,后來此人又進了東宮,成了吳心儀身邊的貼身宮女,但朱瞻基對她的印象也只是寥寥數(shù)面,沒自己的看過,自己見她一時就反應(yīng)不過來,也沒有認出來。

    冬梅的心七上八下的想著逃避責(zé)罰的辦法,見胡善祥突然提起吳心儀,心一橫直接就站了起來,理直氣壯地對著胡善祥推卸責(zé)任道:“太子妃,不管奴婢的事,是,是,是吳側(cè)妃見太子殿下不喜歡她,所以就想讓奴婢替她爭寵,奴婢本不想答應(yīng)的,可是吳側(cè)妃威脅奴婢,如果奴婢不聽就把奴婢趕出東宮,奴婢也是聽命行事啊。”

    一番推脫之詞從一開始的吞吞吐吐到最后的順暢流利,冬梅越說越是覺得自己做的沒錯,但聽在胡善祥和朱瞻基的耳朵里就成了越描越黑了。

    胡善祥沒搭理她,而是先讓人伺候朱瞻基從浴桶里出來:“殿下,水涼了,還是先出來吧,讓宮人伺候您更衣,省的一會兒著涼了。”

    朱瞻基也感受到水溫的降落,倒是沒有拒絕胡善祥的好意,讓宮人過來伺候他穿衣。

    而后,胡善祥也不嫌時間晚,吩咐月心去吳側(cè)妃的寢殿一趟,問問吳心儀休息了沒有,即使休息了,為了自身的清白,不被朱瞻基給遷怒,最好讓她盡快拾掇好自己過來一趟和冬梅對峙。

    冬梅腿一軟直接跪了下去,膝蓋磕在地上砸出“啪”的一聲,心里更是絕望非常,只道自己小命玩完了。

    自家人知道自家事,她被吳側(cè)妃冷待調(diào)離原本的崗位,成了個粗使宮人,負責(zé)灑掃庭院,受不了這樣望不見邊際的苦日子,這才冒險想要搏一搏榮華富貴,可是哪成想太子爺他不按常理出牌啊!

    胡善祥不理會冬梅絕望的哭泣,自顧自的讓月影給自己卸下隆重的裝飾,她也跟著張皇后和姐姐忙碌了一天,累的只想躺在床上舒服的睡上一覺呢,哪里能想到興沖沖地回了宮居然拿會碰到這么惡心的事。

    吳心儀一聽說前面出事了,剛好她還沒休息,很快就隨著月心過來了,見到跪在地上絕望哀嚎的冬梅,再看看面無表情的太子和太子妃,哪里還能不知道發(fā)生了什么事?

    也不推諉,當(dāng)下她就請罪道:“都是妾身管教不嚴,才讓冬梅做出這樣的事情,請?zhí)雍吞渝?zé)罰。”

    自打知道冬梅是別人派到她身邊的人后,吳心儀就對她生了警惕之心,只是冬梅這人除了平日里有些平白招眼外,做事情也算是利落、妥帖,因此吳心儀打算給她一個機會,才沒把她趕出東宮,卻沒想到這丫頭心大的很,居然敢做出主動勾引太子的事來,這是真的自尋死路啊。

    胡善祥卻不想再把冬梅給留在東宮了,似笑非笑的開口問道:“她說是你派她過來伺候太子的,吳側(cè)妃,可有此事啊?”

    第123章 糟心的事真多 吳心儀沒想到還……

    吳心儀沒想到還有這么一遭, 聽了胡善祥的話后驚愕的看向冬梅的方向,氣的直喘氣。

    沒想到自己的好心竟然差點救了一個白眼狼。

    吳心儀看冬梅的眼神漸漸轉(zhuǎn)冷,凌冽如寒冰, 出口的話也改變了原先的救援之意。

    “還請?zhí)印⑻渝麒b, 妾身如何會做出此等不知廉恥之事, 冬梅說是妾身教唆她的, 實乃故意陷害妾身之言……”

    自己不莊重, 居然還敢把鍋甩在她身上?冬梅這個賤人是真覺得自己好欺負嗎?吳心儀此刻真是后悔死了之前寬恕冬梅的自己,這樣卑鄙無恥的賤人, 就該把她交給宮正司著重處罰。

    還不等吳心儀解釋個清楚,冬梅忙跪趴著撲過去攔住了她的話頭, 哀哀戚戚的半祈求半威脅道:“側(cè)妃娘娘, 奴婢是您的宮人啊, 太子妃如今越俎代庖要責(zé)罰奴婢, 您的面子上也不好看啊。”  ???

    胡善祥聽得挺奇怪的, 原本似笑非笑的表情也掛不住了, 直接撲哧一聲笑出了聲:“越俎代庖?本宮是東宮太子正妃,罰你一個勾引太子的小宮女天經(jīng)地義的事, 你倒是好計較,還挺會推卸責(zé)任的, 只可惜出了這樣的事,你的主子吳側(cè)妃也救不了你。”

    “太子說了,把冬梅趕出東宮著人壓去宮正司明正典刑,至于你就發(fā)三個月的月俸吧。其他的也就算了,有一件事她卻沒有說錯。”

    吳心儀抬頭看著胡善祥,乖巧聽話的樣子讓胡善祥輕輕的嘆了口氣,接著道:“手底下出了這樣心思詭譎的宮人你也責(zé)無旁貸, 這件事太子和我替你處置了,日后你也要記在心里,不要再發(fā)生這樣類似的事情,否則就不是三個月俸祿能抵消的了。”

    大晚上的經(jīng)了這么一遭,幾人的心情都有些低落,吳心儀郁悶的回了寢殿,宮人也退了出去,留下朱瞻基和胡善祥兩人就著這事小聲嘰嘰喳喳,當(dāng)睡前故事。

    勾引太子的宮人被無情的送到了宮正司受罰,這件事倒是讓有同樣野心的宮人心有戚戚,至少暫時都打消了搏一搏富貴的想法。

    沒人趕再以身試法之后,東宮里倒是清凈了許多,讓胡善祥感嘆不已。

    歡歡喜喜的過了年,所有人才算是徹底的清閑了下來。

    這天,胡善祥和朱瞻基趁著不忙陪著兩個孩子玩耍,享受難得的溫馨時光。

    朱瞻基小孩子心性上來,和女兒站在統(tǒng)一戰(zhàn)線欺負朱祁鈺,直把小朱祁鈺氣的瞪大眼睛瞪著兩人,把他們樂的齜牙咧嘴、哈哈大笑。

    看不下去小祁鈺被欺負,胡善祥直接找禍害的源頭——朱瞻基,無奈道:“你怎么跟個小孩子似的,連自己兒子都欺負?”

    可憐見的,她的兒子平日里被妹妹以弱凌強也就算了,還要被親爹壓著打,誰家孩子這么倒霉啊?哦,他們老朱家的,這都成慣例了吧。

    朱瞻基嘴角露出一抹壞笑,胳膊壓在兒子身上,看朱祁鈺努力翻身也撲騰不起來,累的呼哧呼哧的直喘氣,笑道:“這怎么能叫欺負呢,我這是在鍛煉祁鈺的武學(xué),外面天太冷了,他的武課也不能停,所以我這個當(dāng)?shù)牟庞H自來教他,這有助于加深我們父子感情。”

    說著,朱瞻基還故意使了幾分里,讓自己手底下已經(jīng)撐起了身子的朱祁鈺再次像被壓入五指山下的猴子一樣,“啪”的一聲,牢牢地貼在了地面上。

    呵呵,胡善祥冷笑著腹誹。

    還加深父子感情?這要是在現(xiàn)代,祁鈺長大后不記仇拔你的氧氣管就不錯了。

    “哈哈哈。”朱瞻基看著四肢亂晃的朱祁鈺像是想到了什么,拉著胡善祥說道:“你看祁鈺多好玩,身體也結(jié)實,而且她也喜歡我這樣陪他玩。”

    胡善祥看著累癱在地毯上的兒子,對他深表同情,意味深長的對朱瞻基道:“有沒有一種可能,是他覺得你這個當(dāng)?shù)奶阈牧耍圆幌牒湍阋粯舆@么幼稚呢。”

    聽到了這句話,閉眼不理會親爹的朱祁鈺睜大了眼,看著親娘伸出了雙手:“娘親,爹爹太壞了。”

    最終還是愛子之心占據(jù)了上風(fēng),胡善祥推開朱瞻基壓制兒子的手,將朱祁鈺從五指山下給解救了出來。

    朱瞻基毫不在意,只是把依偎在他身邊的朱皛皛抱在懷里,然后一只胳膊摟住胡善祥,一家四口擠在一起膩膩歪歪的享受這一刻的溫馨與寧靜。

    正在氣氛融洽之時,殿外突然傳來一陣急匆匆的腳步聲,而后月影和月心推門而入,兩人起身看去,就見是皇帝身邊的內(nèi)侍總管一臉焦急的出現(xiàn)在外,那人呼吸還沒喘勻,就粗粒粗氣的說道:“太子殿下,出事了。皇上剛剛暈倒了,皇后娘娘命您趕緊過去主持大局。”

    兩人面色一變,胡善祥更是在心底開始默默計算時間。她知道明仁宗朱瞻基僅僅只在位十個月的時間,而后病逝,所以就覺得在這十個月之間不會出現(xiàn)什么變故。但此時,胡善祥卻突然意識到,明

    仁宗的死并不是突然的,這十個月中因為病情深淺的緣故,他也會出現(xiàn)不可預(yù)測的現(xiàn)象。

    就比如現(xiàn)在,朱高熾毫無預(yù)兆的昏迷,卻還不到他駕崩的時候,這中間但凡她和朱瞻基不注意一點,對他們都會產(chǎn)生不可預(yù)估的變化。

    胡善祥來不及多想,就和朱瞻基一起去了前面朱高熾的乾清宮。

    一進門,兩人就看到一屋子的太醫(yī)三五成群的圍在一起,而后就是坐在皇帝床邊的張皇后,她一臉的憂心忡忡看著臉色蒼白,虛弱昏迷的皇帝,眼神卻清冷又鎮(zhèn)定。

    朱瞻基急忙上前幾步仔細觀察躺在床上的親爹,而后對著張皇后詢問情況:“母后,怎么回事?父皇他怎么會突然昏過去?太醫(yī)怎么說?”

    三連問一出,張皇后忙反應(yīng)過來,擦了擦眼角,也不知道有沒有淚水,語帶顫抖的說道:“瞻基你來了,太醫(yī)說你爹的身體……消渴癥……”

    張皇后說著說著聲音低了下去,朱瞻基也瞬間明白過來,不忍直視的閉上了眼。胡善祥緊隨其后擔(dān)憂的看了一眼朱高熾,而后對著張皇后和朱瞻基安慰道:“父皇吉人天相,又有眾位太醫(yī)群策群力,定能熬過此劫,順利恢復(fù)健康的。”

    總不能直接說離明仁宗朱高熾駕崩還有幾個月的時間,所以還不到你們哭的時候吧?胡善祥只能如此安慰,說些好話讓兩人安心。

    但朱瞻基卻沒有胡善祥以為的那么放心。他知道,他的父皇還是太子的時候,就因為整日整日在皇爺爺?shù)母邏合卤O(jiān)國處理政務(wù),身體狀況變的極差。更何況他的父皇一直想做一個為民稱頌的好皇帝,沒日沒夜的處理打量的軍務(wù)和政務(wù),還要防備私底下的暗潮洶涌,工作強度之大,讓本就肥胖又缺乏鍛煉的朱高熾身體狀況每況愈下。

    身為兒子,他開口勸阻父皇以身體為重,卻只能得到父皇無奈的拒絕。朱瞻基跪在朱高熾的床邊,看著虛弱、蒼白的父皇,雙眼漸漸泛紅,淚水溢滿眼眶。

    最后一名太醫(yī)診過脈之后,朱瞻基把擔(dān)心的目光移開,望著一個個面色凝重,低頭不語的太醫(yī),焦急的問道:“太醫(yī),我父皇身體究竟如何?”

    “太子殿下。”一名上了年紀的太醫(yī)躬身行禮后開口道:“皇上的身體一直不好,臣等也早有進言,只是皇上實在是政務(wù)繁瑣,一直沒能得到有效的調(diào)理,此次病情重新復(fù)發(fā),情況并不樂觀,臣等也只能盡力而為了。”

    張皇后、胡善祥和朱瞻基聽后,皆是心中一沉,朱瞻基連忙問道:“不能徹底根治?”

    太醫(yī)們面面相覷,片刻之后,還是這名太醫(yī)主動開口道:“回太子殿下的話,以微臣等目前的醫(yī)術(shù),也是束手無策啊。皇上清醒過來,若是能仔細調(diào)養(yǎng)和多多休息,別累著自己,應(yīng)該能有一線生機罷。”

    這話說了和沒說有什么不一樣的?難道他朱瞻基不知道嗎。皇爺爺活著的時候就無數(shù)次的讓他爹少吃些油膩的飯菜,多食用清淡的飯食,當(dāng)著他皇爺爺?shù)拿妫故锹犜挼暮埽车乩飬s不止一次的陰奉陽違。現(xiàn)在皇爺爺沒了,他爹見沒人管制自己了,就徹底的放開了,想怎么樣就怎么樣,幾個月下來,原本就不健康的身體更是雪上加霜。

    這不,今天這不就昏倒了么。

    胡善祥皺起眉頭,她也知道朱瞻基再問下去也只是為難太醫(yī)罷了,對朱高熾的病情不會有任何的療效。

    消渴癥在現(xiàn)代的名字是——糖尿病,是個終身都不可能治愈的代謝性疾病,發(fā)病人群大多是肥胖或者超重者,或者直系親屬有糖尿病史的人。

    朱元璋、朱棣和朱瞻基都沒有病發(fā)的情況,那就不可能是最后一種了,胡善祥看了眼還在昏迷中的朱高熾,嗯,即使處在昏迷狀態(tài),胡善祥也能聞到空氣總淡淡的酒味,估計昏迷之前正和郭貴妃在玩樂吧。

    都說酒色是穿腸毒藥、刮骨剛刀,看看病倒了明仁宗,真是無比的附和。

    朱瞻基也知道太醫(yī)們已經(jīng)是盡了他們最大的努力,他父皇不是第一次發(fā)病,早在數(shù)年前太醫(yī)就提醒過他們,說他父皇的病情已經(jīng)嚴重到走路都需要人攙扶的地方了,事實上也確實如此,他父皇每天走路都是要四個身強體壯的太監(jiān)攙扶的。

    可是明知父皇的身體已經(jīng)惡化到如此地步,朱瞻基依舊不忍心,強忍著淚水絕望地哀求道:“父皇的身子,就拜托幾位太醫(yī)了。”

    第124章 父子情深 “咳咳,咳咳咳。”……

    “咳咳, 咳咳咳。”

    朱高熾突然從昏迷中清醒了過來,張開眼的時候發(fā)現(xiàn)皇后和兒子、兒媳婦都圍在自己的床邊,眨了眨眼, 眼眶有一瞬間的濕潤。

    感受到了身體的虛弱, 他也明白了自己的身體情況, 艱難的被人從床上扶起, 努力的撐著身子, 他先是對著所有人說道:“你們先下去吧,朕有事要單獨和太子講。”

    胡善祥和朱瞻基對視了一眼, 然后攙扶著不情愿離去的張皇后,身后跟著一群太醫(yī)們默默的走出了殿門。臨出門前, 張恍惚還不舍的回頭看了看, 見朱高熾和朱瞻基沒有留下她的意思, 只能無奈的嘆了口氣, 雖胡善祥離去。

    直到殿門被徹底的關(guān)上, 朱高熾眼前失去所有人的背影, 才默默地轉(zhuǎn)過頭來看自己的兒子朱瞻基。

    他的目光關(guān)切而又慈祥,最后不舍的舒了口氣。

    “瞻基啊, 爹原本以為自己還有很長的時間,可以等你慢慢的熟悉并掌握朝堂, 可是現(xiàn)在看來,終究是天不幸我啊。日后,治理國家的重擔(dān)就交到你手里了,爹也不能給你做更多的了。”

    朱瞻基的聲音有些顫抖,搖了搖頭像是想要拒絕這么說,驚慌失措的忍不住紅了眼眶,他的手不知從什么時候開始就被朱高熾緊緊地握住, 此時更是能感受到他爹虛弱的狀態(tài)。

    “父皇,不,爹,咱們不著急,先把您的身子養(yǎng)好才是最重要的,其他的都可以先放一放。”

    和江山社稷相比,此時的朱瞻基是真覺得他爹的身子才是最重要的,只要他爹身體能夠康復(fù),他能夠付出任何的代價。

    朱高熾將手從兒子的手里抽出,朱瞻基還能感受到那股顫顫巍巍的抖動,他想說些什么,但是看著朱高熾堅定而又溫和的眼神,嚅了嚅嘴,什么話都沒能說出來。

    明知道是虛假的,除了安慰自己,還有什么用呢?

    朱高熾的良苦用心身為兒子的朱瞻基又哪里會不懂,但此時父子天性占據(jù)了上風(fēng),朱瞻基不想懂,但在朱高熾堅定的看著他的目光下,還是忍不住紅了眼眶。

    “瞻基啊,爹的身體狀況其實爹早有預(yù)料了,能撐到今天才倒下已經(jīng)是太醫(yī)院眾太醫(yī)群策群力的結(jié)果了。爹如今放不下的就只有你了,你一定要照顧好自己,別讓爹在最后的這一段時間也為了勞心了。”

    朱高熾能明顯的感受到兒子對自己身體的有心,但對他來說,什么身體康健都比不上他們朱家江山社稷的穩(wěn)固來的重要。

    想到此處,朱高熾拍了拍兒子的肩膀,感受到那成年人結(jié)實有力的臂膀,活力洋溢的青春氣息,略有些苦澀的笑了笑。

    而后,想到了什么,他嘆了口氣,好似心頭的一顆大石頭被放下,安慰兒子道:“爹相信你一定能繼承你爺爺?shù)倪z志,抗起我大明的江山社稷。從小你就比任何人都堅強、冷靜,無論遇到什么困難你都從不會說要退縮,爹一直以有你這么個好兒子為傲。”

    “你放心好了,就算是不為了別的,為了不讓瞻基你理政的時候還要為爹操心,爹也會好好養(yǎng)病,聽太醫(yī)的叮囑,早日恢復(fù)健康的。”

    是人都怕死,朱高熾雖然貴為皇帝,可終究也只是一個人罷了,又怎么可能不害怕死亡呢。只是和死亡相比,他還要將自己的江山托付到朱瞻基的手上,只有兒子才能讓失去了他的江山社稷穩(wěn)固。

    朱瞻基看著說完話后微合雙

    目的朱高熾心里無比的酸澀、悲傷,世事難以預(yù)料,誰能想到呢,僅僅不到一年的時間內(nèi),他朱瞻基先后失去兩個重要的親人。

    從小將他帶到身邊教導(dǎo)的皇爺爺已經(jīng)駕崩了,親爹現(xiàn)在也被太醫(yī)診斷時日無多,現(xiàn)如今更是纏綿病榻,讓朱瞻基傷心不已。

    接下來的一段時間,朱瞻基忙碌于照顧生病的親爹和處理代父處理堆積的政事當(dāng)中,很快就在胡善祥和張皇后擔(dān)憂的目光中因為過度勞累而消瘦了下來,一時間看的周圍的人都是心疼滿滿,因為太子照顧生病的親爹是至孝的表現(xiàn),更何況這是身為親自最誠摯的初衷,無人可以置喙。

    而從朝堂上傳出皇帝身體有殃,甚至沉重到無法處理政務(wù)開始,一股興奮的氣氛就開始在朝中暗潮洶涌。

    暗處的漢王朱高煦自從得知好大哥朱高熾病倒的消息后,歡樂的心情那叫一個上躥下跳。曾經(jīng)的閉門思過早就被扔在腦后,閉什么門,思什么過?他朱高煦什么錯都沒有,前些日子只不過是太思念他那死去的親爹了,以至于心情郁郁,現(xiàn)在將養(yǎng)了幾個月了,什么大病都好了,他身體早就恢復(fù)了健康,倍兒棒的很!

    朱高煦很大聲的拍著胸脯,表示自己和那個病秧子、快入土了的大哥好不相同,他還是很能打、很能喝的,于是今天宴請這個相熟的將軍,明天給那個許久沒聯(lián)系的勛貴下個帖子過來喝酒,這日子那叫一個春風(fēng)得意。

    至于私底下是怎么詛咒大哥克我,毫無兄弟友愛之情,那就不多做贅述了。

    總之,這樣春風(fēng)得意的日子直到朱高燧一頭無語的找過來才被告知終結(jié)。而被漢王邀請,卻不能夠拒絕的人家也是松了口氣,表示總算不用去參加某個腦殘的宴會了。

    朱高燧對得意便猖狂、恨不得嚷嚷的讓全天下都知道自己有多適合繼承皇位的朱高煦很少無言以對。

    “我的那個親二哥誒,您這是想干什么啊!”

    “大哥他就是身體不適而已,你說說這都多少年了,從爹他還是燕王的時候就開始了,大哥幾年一大病,一年幾小病的,你是忘了他有多會裝了是嗎?生怕他不借著這個機會敲打你么。”

    朱高燧一臉的無語凝噎,對于大哥朱高熾纏綿病榻,下不來床的消息他是一點都不信的。纏綿病榻不可能,下不來床就更不可能了,你這說法比皇位從天上掉下來還不靠譜,又怎么能取信于人呢。

    朱高煦對親弟弟探聽消息的渠道還是有幾份信任度的,聞言,總算是開始低調(diào)了起來,不再像往日那般得意、囂張。

    而又過了半個月后,朱高煦和朱高燧正在探消息,打算看看朱高熾和朱瞻基這對父子的下一步計劃,不放卻得知前一段時間朱高熾確實病的下不來床,差點一命嗚呼,兩人面面相覷,同時破防了!

    在咬牙切齒的罵了兩人一樣的黑心眼,滿肚子都是壞心眼兒,卑鄙無恥之后,只能收斂了自己之后準(zhǔn)備行動的一系列的行為,告誡自己暫時不能輕舉妄動,要等待更好的時機,才恨恨的又縮回了漢王府里呆著。

    暫時病情穩(wěn)定了的朱高熾深知皇帝對國家的穩(wěn)定和平起著如何致關(guān)重要的作用,這下子再也不敢不聽醫(yī)囑了,對著太醫(yī)開出來的藥喝的那叫一個痛苦又痛快,又有朱瞻基的監(jiān)督,養(yǎng)生保健該如何做被他列為了第一項的目的。

    等身體好的差不多了,朱高熾就開始恢復(fù)皇帝的擔(dān)當(dāng)——處理政務(wù),而朱瞻基也總算是可以歇息一會兒,松了不止一口氣。

    其實不止是朱瞻基,前朝的大臣和后宮的妃嬪對皇帝的健康情況也都是密切的注視,希望皇帝能夠早日恢復(fù)健康,雖然有太子暫代皇帝保持國家的正常運行,可到底沒皇帝的名號名正言順不是?

    等皇帝朱高熾一恢復(fù)廷議,開始上朝起,針對漢王朱高煦最近一段時間不停活躍的態(tài)度問題,大臣們齊齊表示了對他的不滿。

    當(dāng)然,這其中不乏針對,但更多的人手中捏著的是實打?qū)嵉淖C據(jù),誰讓漢王朱高煦是真的干出了那些事呢?他們手中的證據(jù)可沒有弄虛作假啊。

    明明是漢王有事體統(tǒng),當(dāng)皇帝的親大哥生了病,漢王不老老實實地呆著,還活躍的像個跳蚤,讓不少看不上漢王,覺得他性子暴虐的人都忍不住冷眼旁觀其自取滅亡。

    但是赴了漢王邀約的一部分人卻覺得有些事現(xiàn)下看不出來,長此以往的必然會有個結(jié)果。要知道漢王手里可是有兵的,當(dāng)年還是燕王的太宗皇帝能靠著靖難造反成功做了皇帝,如今的漢王與燕王一樣的驍勇善戰(zhàn),未來如何,會不會是另一個太宗皇帝,誰又能說得準(zhǔn)呢?

    從龍之功的野心,誰都不缺乏。

    而朱高熾一開始就知道他昏迷之后弟弟朱高煦私底下會不安飯,但委實沒有料到,朱高煦居然連面子情都不愿意做,直接就囂張的把自己的態(tài)度擺在了明面上,這讓朱高熾不止一次的傷心不已,但是最終他都沒有過多的追究。

    一則現(xiàn)在根本不是追究漢王錯處的好時機,他的兒子朱瞻基在軍隊里的根基還是差漢王太多了,兩人的年齡就擱在那里,就算有親爹永樂帝留給兒子的三大營,但私底下誰知道他們都是怎么想的,會不會因為和朱高煦的同袍之情,多年并肩作戰(zhàn)的友誼而改投了漢王黨,順便賣了他們父子呢。

    朱高熾年齡大了,身體也不好了,不敢賭,也不想賭了,于是便只能把希望寄托在自己能早日恢復(fù)康健身體的基礎(chǔ)上。他相信,只要他的身體能恢復(fù)到往日一般的健康,就能鎮(zhèn)壓一切,讓那些隨時隨地準(zhǔn)備起兵造反的人無機可乘,讓他的皇位更加穩(wěn)固,最終傳承下去。

    這個皇位只可能是他兒子的,也只能是他朱高熾的兒子的。

    第125章 出去玩了 在朱瞻基和太醫(yī)的精……

    在朱瞻基和太醫(yī)的精心照顧下, 被迫謹遵醫(yī)囑的朱高熾的身體狀況總算是開始逐漸恢復(fù),病情有了好轉(zhuǎn)的消息一經(jīng)傳出,所有關(guān)心皇帝身體的人心中不約而同的松了口氣, 一副如釋重負的模樣。

    實在是他們這些人在皇帝病者的一段時間過得太緊張了, 甚至到了心有余悸的程度。尤其是身為皇帝妻子的張皇后, 在皇帝養(yǎng)身期間, 不但要日夜照顧丈夫, 還放心不下繁忙政務(wù)中的兒子。巨大的壓力讓張皇后如同經(jīng)歷著巨大的壓力,卻為了撐起這個搖搖欲墜的家不肯有絲毫的放松。

    胡善祥看的都不免有些心疼婆婆和丈夫了, 實在是這兩人在照顧皇帝朱高熾的事情上一個比一個的盡心盡力,把胡善祥這條原本的咸魚帶動的都不好意思了, 如今, 太醫(yī)終于告訴他們皇帝的病情已經(jīng)大有好轉(zhuǎn), 所有人的臉上都露出了開心的笑容。

    而自從皇帝的身體好轉(zhuǎn)之后, 就開始接手朱瞻基還沒處理的政務(wù), 讓瘦了不少的張皇后也回宮休息, 朱瞻基也被從案牘前轟走,讓他帶著胡善祥和兩個孩子出去散散心、放放風(fēng)。畢竟他生病的這段時間, 委實是把兩個孩子都給憋壞了。

    今天的朱祁鈺和朱皛皛兩個小孩子特別的高興,平日里被皇室規(guī)矩束縛著甚少有自由放肆的時候, 今天總算可以盡情的玩?zhèn)痛快了,臉上的笑容是無論怎么收也收不住的開心。

    “你們倆今天這么開心啊!”

    胡善祥一臉寵溺的看著兩個孩子,左看看,右看看,怎么也看不夠的樣子。

    朱皛皛漂亮的小臉蛋抬起來,蹦蹦跳跳的,嘴里不停的想要出門, 只是被胡善祥眼疾手快的撈住,才沒讓她溜掉。

    “娘親,娘親,皛皛要出去玩么,不要休息。”

    “不行,你今天不類嗎?”胡善祥可不放心她獨自一人出門,雖然這是他們的莊子,但誰知道有沒有什么不可預(yù)知的危險。

    朱瞻基抱著小朱祁鈺,另一只有稍稍彎了下身子刮了刮朱皛皛的鼻子,寵溺的說道:“你倒是精力旺盛,別還沒玩一會兒就累得想睡了。”

    說著,他又看了看天色,時辰已經(jīng)不算早了,便吩咐莊子里的下人備膳。

    朱皛皛看著有些不情愿,但有能鎮(zhèn)壓她的朱祁鈺在,她無論如何也是翻不了天的。之間小朱祁鈺也學(xué)著親爹的動作在朱皛皛鼻子上刮了一下,只是有些沒輕沒重的,讓朱皛皛皺著眉哼了一聲,然后就扭過頭去不理會兩人,反而是一頭栽倒了胡善祥的懷中,摟著胡善祥的腰就開始了告狀。

    “娘親,娘親,爹爹欺負我,哥哥也欺負我,娘親給皛皛報仇么。”

    見自己弄疼了妹妹的朱祁鈺一看朱皛皛一開口就是告狀,當(dāng)下驚訝的瞪大了眼,也不道歉了,掙扎著從親爹懷里下來,然后也是一把奔向了胡善祥,和妹妹搶奪最佳位置。

    好在兩人年紀小,胡善祥一手懷抱著一個也不吃力,只是朱瞻基竟莫名的吃起了飛醋,臉上和藹的笑也沒了,一手扒拉一個,將連個從胡善祥懷里撈走,主打的就是一個——那是我老婆,你們兩個小屁孩兒起開。

    莫名成了爭寵對象的胡善祥:坐了一天的馬車,你們還真是精力旺盛的讓人無話可說。

    還是朱瞻基細心,看出胡善祥疲乏的模樣,讓她先吃點東西休息,自覺地把兩個渾身都是勁兒的孩子給抱了出去。

    不是在紫禁城,也沒人來管胡善祥睡了多長時間,讓她終于又重溫了一個美好的睡眠,一直到兩個孩子跑過來找她,朱瞻基也早早換了衣服出去,胡善祥還是懶洋洋的躺在床上休息,她不想起來,她想睡懶覺。

    歪著腦袋想了想,反正有朱瞻基這個親爹在呢,而且還有宮人們伺候,胡善祥決定自己還是放手不管,美美的當(dāng)一條咸魚吧,她這可是來度

    假的不是么。

    可是兩個小家伙不見到親娘不甘心,一個兩個的越過親爹跑進了內(nèi)室。

    小朱祁鈺看到娘親還沒有起來,說好的要帶他們出去玩的呢,抿了抿唇,走到床邊,和朱皛皛兩個排排站就想往床上攥,好歹被眼疾手快的朱瞻基給制止。

    動作被制止卻沒能制止兩個小人的嘴,朱祁鈺抿了抿唇,不情不愿的叫胡善祥起床:“娘親,都已經(jīng)日上三竿了,我們要出去玩了。”

    朱皛皛也張著小嘴叭叭個不停:“娘親,娘親,快起來啊,我和哥哥已經(jīng)起床了,娘親你遲到了。”

    早在兩個小孩兒噠噠噠的跑進來的時候胡善祥就已經(jīng)醒了,畢竟她睡眠淺,昨天晚上也早早地入睡足了時辰,現(xiàn)在只是犯懶所以不想起床而已,被兩個孩子吵吵,她故意冒了個壞心眼兒,躺在床上一動不動的,示意自己還沒有醒,重要的是——沒被兩個吵鬧的孩子給吵醒。

    但是朱瞻基很敏銳的察覺到了胡善祥眼皮子底下在咕嚕嚕轉(zhuǎn)的眼珠,隨后看到妻子嘴角勾起的壞笑,歷時就察覺到了胡善祥想逗兩個孩子的壞心思,當(dāng)下也故意默契的配合著。

    “你們兩個人小覺少,你們娘還沒睡醒呢,先出去用膳,等過會兒你娘醒了爹再帶你們出去玩。”朱瞻基幾乎是明目張膽的站在老婆這一邊欺負自己的兩個孩子,并且絲毫感覺不到來自良心的譴責(zé)。

    “不要,要陪娘親。”

    “要陪娘親一起睡覺。”

    兩個孩子異口同聲,脆脆的決絕了親爹的提議,讓朱瞻基感覺到了瞬間的被打臉時刻。然后,胡善祥再也忍不住的“噗嗤”一聲笑了,兩個孩子頓時一臉驚喜的歡呼著撲向她,朱瞻基也是滿臉的無奈,最后只能把三人都抱在了懷里。

    “好了好了,你們幾個都出去,等我換了衣服咱們就出去玩。”胡善祥搖了搖頭,把這三個粘人精給趕了出去。

    被朱瞻基毫不留情的提溜走的時候,小朱祁鈺和朱皛皛還伸著胳膊不停的搖頭,可惜被兩個專愛欺負孩子的無良父母給無視掉了。

    說是換了衣服就出去,但胡善祥才剛起身,還是要正經(jīng)用了飯的,好在莊子里什么都不缺,新鮮蔬果什么的1:1的照著南京的莊子復(fù)刻了過來,甚至比南京的莊子還增加了好幾種新從海外帶回來的種子正被莊子上的下人精心的伺候著。

    這些東西對小孩子來說很有吸引力,昨晚胡善祥去休息的時候,兩個孩子就被朱瞻基給帶著去玩了好長時間。如今兩個小人的興趣還是沒有小散,剛想接著過去玩,就被朱瞻基給叫住了。

    “走,爹帶你們倆去看動物去,那可是你娘親的產(chǎn)業(yè)。”

    兩個小人也好奇的很,說起來胡善祥也好長時間沒管過動物園的營業(yè)了,尤其是她有了孩子后。再加上接下來一連串的事,讓她更沒有看管的時間了,早在新皇登基的那一段忙碌的時間,就把管理權(quán)移交給了孫妙涵,也學(xué)著婆婆張皇后給自己分紅的形式,正式讓孫妙涵成了奇珍動物園的名義上的老板。

    胡善祥也好長時間沒見的孫妙涵了,準(zhǔn)備喊上她一起帶著孩子們?nèi)游飯@參觀,誰知到了許府卻撲了個空,管家說孫妙涵帶著孩子去了動物園,所以胡善祥只能改道直接去和人碰頭了。

    到了動物園中,胡善祥還以為會看到一個哄孩子的好母親,誰知道讓人大跌眼鏡的是,孫妙涵正在精神奕奕的邊喝茶邊看賬本,周圍卻不見孩子的身影,胡善祥詫異的問道:“妙涵,你家許真呢?”

    孫妙涵突然像是被嚇到了一般抬起了頭,見到來人是胡善祥和朱瞻基后松了口氣,拍著胸脯說道:“嚇?biāo)牢伊耍阍趺催^來也不提前說一聲。”

    隨后,她又像是突然想到了什么,接著說道:“哦,不是,其實我早就過來了,想著你這幾天肯定會帶著孩子來動物園,所以就每天都過來看看。”

    孫妙涵的神情有些凝重,朱瞻基和胡善祥同時對視了一眼,眼中是不可忽視的疑惑。

    當(dāng)即,胡善祥脫口而出,問道:“是出什么事了嗎?”不會是有誰敢在太歲頭上動土,覬覦她這個動物園了吧?胡善祥當(dāng)即一激靈,敏銳的想到。

    孫妙涵卻是搖了搖頭,這才想起來自己還沒給兩人行禮,忙起身過來:“太子殿下和太子妃先坐下吧,我這就讓人把真兒帶過來,他們?nèi)齻孩子從小就在一起玩,也合得來,等會兒讓月影和月心帶著他們?nèi)游飯@參觀就好。”

    胡善祥和朱瞻基兩人落座,看著桌上的賬目疑惑更甚,孫妙涵確是沒說什么,看著下人們清場,屋內(nèi)只剩下他們?nèi)耍惆炎郎系馁~本一股腦的推到了一邊。

    “這些賬目都是我看過的,沒什么問題,只是別人看著桌子上放了一大堆以為我忙的很,不過這也算是一個障眼法了,讓某些人以為我忙的很,和宮內(nèi)沒有聯(lián)系。”

    朱瞻基自來熟的給胡善祥倒了一杯茶,隨后又給自己倒了一杯,慢慢的啜飲著。

    胡善祥略微皺了皺眉心,敏銳的察覺出了有什么事情發(fā)生,不然孫妙涵不可能是這個態(tài)度,問道:“是有人暗中對動物園出手了嗎?”

    這還真不是胡善祥在瞎猜,實在是當(dāng)年在南京的時候有漢王和不少勛貴的前車之鑒,讓胡善祥不得不往最惡毒之處去忖度人心。

    第126章 陌生面孔 孫妙涵搖了搖頭,走……

    孫妙涵搖了搖頭, 走了過來,對著兩人又行了一禮,這下真把胡善祥給看的驚訝不已了。

    她笑著說道:“你今日怎么這么客氣?雖說我們有一段時間不見了, 但怎么倆彼此之間又不是不了解, 這可不像是往日的你了。”

    往常孫妙涵在她面前可從不客氣的, 有話該說就說, 有時候都會讓胡善祥覺得此人真是莽直的可以。

    胡善祥臉上露出放輕松的笑容, 拉著孫妙涵的手將人送到自己旁邊的座位上,示意她也一起坐下, 不必拘束,并且聲音也放低了很多, 柔聲問道:“本來我想趁著休息的這幾日帶孩子在莊子上玩幾天, 沒想到這兩個小家伙被他爹帶的居然還想去玩泥巴, 今天早上一個沒看到, 他們倆差點就變成了泥猴。我就想著還是帶他們來看看真正的猴子吧, 又想到咱們好長時間也沒見面了, 所以先去了許府,誰知道撲了個空, 還是你府上的管家告訴我們說你帶著許真來動物園了,怎么樣, 這段時間你還好嗎?”

    胡善祥的溫柔很富有感染力,讓孫妙涵瞬間放輕松了很多,尤其是兩人坐的近,又手拉著手,長時間沒見的生疏感立馬煙消云散。

    “可不是,自從先帝……”孫妙涵看了一眼喝茶的朱瞻基沒有說下去,而是轉(zhuǎn)而說道:“自從遷都北京之后, 你來動物園的次數(shù)就屈指可數(shù)了,也就我去年前還會遞帖子進宮去看你,只是這一年發(fā)生了太多的事,你忙的沒時間,最近后宮也禁嚴了不少,在想去看你比以前可就難多了。”

    胡善祥也跟著孫妙涵的述

    說點頭,誰說不是呢,她還以為婆婆做了皇后她的生活就會輕松不少,不說輕輕松松的咸魚躺吧,至少也能讓她瀟瀟灑灑的,誰知道隨著太子登基,太孫升職為太子,她胡善祥清閑的日子一下子就一去不復(fù)返了。整日里不是照顧兩個孩子,就是忙碌在跟著婆婆或者姐姐處理宮務(wù)的路上,讓胡善祥都忍不住感嘆不已。

    孫妙涵眨了一下眼,聲音壓的很輕,問道:“我前段日子聽道中哥哥說陛下身體抱恙,情況不容樂觀,連奏折都是太子爺全權(quán)處理,太子妃也是因此才忙的不可開交嗎?”

    胡善祥挑眉,回頭看了朱瞻基一眼,見他也是一臉驚訝疑惑的表情,遂轉(zhuǎn)頭看著孫妙涵疑惑的問道:“你不是向來不關(guān)心這些政事的嗎?許道中連這也和你說了?”

    想著,胡善祥眉頭皺起,不明白孫妙涵為何會有此一問。

    她說的真不少夸張,孫妙涵聽到政治、朝堂有關(guān)的一類是就心煩,唯一讓她喜歡的大概就是研究醫(yī)術(shù)了吧,胡善祥滿是不解的想,這可真是太陽從西邊出來了呀。

    孫妙涵不知道胡善祥和朱瞻基對于京中最近暗地里的暗潮洶涌知不知情,許道哥哥應(yīng)該是和朱瞻基說了吧?但是看胡善祥的表情分明看起來毫不知情的樣子。

    想了想,孫妙涵也不在顧忌旁邊的朱瞻基了,直截了當(dāng)?shù)拈_口了:“你在宮里不怎么出來所以不知道,我總覺得現(xiàn)在京中變的有些不對勁,可又說不上究竟是哪里出了問題,就是這幾日動物園里的下人們告訴我好幾次都聽到一些關(guān)于皇上病重的謠言……”

    孫妙涵說到此處,表情變得有些凝重,猶豫著不知該怎么說。

    看樣子胡善祥是真的不知情,但是為什么呢?她可是太子妃啊,朱瞻基沒有告訴她嗎?

    胡善祥一聽,頓時心生警覺,眼神也變的嚴肅起來,她瞄了一眼朱瞻基,見他穩(wěn)穩(wěn)地端著茶喝的神態(tài),無比的鎮(zhèn)定從容。可對朱瞻基了解至深的胡善祥看來,這分明是心里有鬼,怕是故意隱瞞了自己什么不讓她知道。現(xiàn)在被孫妙涵挑破,他又不能制止,只怕制止了就會更令胡善祥好奇,于是便裝模作樣了起來。

    胡善祥生氣的瞪了朱瞻基一眼,直把他瞪的扭頭咳嗽,然后才追著孫妙涵急問道:“你都知道些什么?”

    想了想,還是追加了一句:“他什么都沒跟我說,你今天要不說起,我還真以為天下太平的呢。”

    哈哈哈,孫妙涵原本凝重的神情看了不敢見人的朱瞻基一眼后,頓時心生幸災(zāi)樂禍之情,總算拿住你的把柄了。但現(xiàn)在不是她得意的時候,她把這幾天早就打好的腹稿一絲不漏的告知胡善祥道:“聽手下的人說,最近在京城里見了很多陌生而且身份不明的人,他們被人看到的時候總是能躲就躲,似乎是某種地下人士,而且還有一個人只是從他們周圍路過,就被打了一頓,說是聽到了他們的談話,那人還挺冤枉的要不是周圍有人路過就下了他,怕是咱們只能見到那人的尸體了。”

    “太子妃一定要小心為上啊,畢竟還有兩個孩子呢。”說著,孫妙涵不經(jīng)意的看到瞪著她的朱瞻基,不服氣的情緒頓時涌上心頭,想起剛才朱瞻基被胡善祥怒瞪,頓時心里有底氣了,揶揄道:“太子也要小心啊,您傷者了沒事,可別把兩位小殿下給嚇著了。”

    說完,逃也似的溜了,留下一句“我去看看那幾個小的”就一溜煙的跑了,留下胡善祥和朱瞻基夫妻倆面面相覷。

    半晌,頂著胡善祥的冷眼相對,朱瞻基無奈了,朝她露出了討好的笑容。

    “你放心好了,我手中的人脈有多廣你也知道,這些人的動向早在他們來京城的第一天就被留意到了,就那個被救下的人,直到是動物園里的人,他們才會多管閑事,不過你放心,沒有引起他們的懷疑,我也想看看他們究竟想干什么。”

    朱瞻基都這么低聲下氣了,胡善祥還能怎么樣?

    胡善祥也知道朱瞻基為什么瞞著,不讓她知道,無非是怕她會擔(dān)驚受怕,而無論到了何種境地,朱瞻基都會努力的保護胡善祥和兩個孩子,讓他們不會受到半點的損傷。

    他和胡善祥是愛人、夫妻關(guān)系,胡善祥還是他兩個孩子的母親,無論如何朱瞻基都會時刻保持警惕,確保父母、妻子的安全。

    胡善祥覺得自己這一天真想把以前一個月的唉聲嘆氣都感慨出來,她看著朱瞻基堅定的神色,對他肯定的點了點頭,鄭重的答道:“我相信你。”

    …………………………………………………………

    趁著胡善祥和孫妙涵去照看幾個孩子,朱瞻基讓手下給自己喬裝打扮了一番,來到了一處僻靜的宅院里。

    看到院子里站著等人,也是一身不引人矚目的打扮普普通通的男人,朱瞻基立刻就甩了一個白眼過去。

    “許道中,看看你干的好事!”直接一聲質(zhì)問,男人立刻抬起了頭,疑惑地看向了朱瞻基,問道:“殿下何出此言啊?”

    朱瞻基沒好氣的看了他一眼,然后把適才因為孫妙涵而差點導(dǎo)致的夫妻信任危機怨憤的說了出來,完了,還給了許道中一個“連你娘子都管不好的”夫綱不振的眼神,表示自己的強烈怨念。

    許道中差點繃不住表情一下子笑出了,做了半天的心理建設(shè),不停的在心里告訴自己:這是太子,你是臣子,不能嘲笑他。

    好半晌,等朱瞻基總算平復(fù)下了表情,才恢復(fù)了往日的冷靜,問了自己來此的目的。

    “那件事情辦的怎么樣了?”

    許道中輕咳了幾聲,又警惕的看了看周圍,而后才湊近朱瞻基,低聲道:“臣這幾日一直有派人監(jiān)視著他們,確實如我們早先所預(yù)料到的那般不對勁兒,他們看似沒有和任何人有聯(lián)系,但手下人卻稟告幾乎每隔七八天,那些人就會去一個地方,而那個地方按照距離來看,離漢王府比較近,但漢王府上,臣也命人監(jiān)視了,只是屬下報告說漢王府特別的安靜,就好像一點的風(fēng)吹草動都沒有,詭異的很。”

    漢王沒動靜?這話騙騙別人可以,但是騙不了的朱瞻基。就朱高煦那暴虐的狗熊脾氣,也只有他皇爺爺能壓制住,他爹都有好幾次被氣的差點沒哭出來,讓朱瞻基又氣又心疼。

    可每次當(dāng)朱瞻基鼓起勇氣想收拾漢王的時候,他爹好像忘性大一般又念著手足之情出面護弟了,這么好幾次循環(huán)往復(fù)的,朱瞻基都覺得無語了。

    行,你和我二叔是真愛手足,我這個親兒子就是撿來的,行了吧?

    老子不伺候了,愛咋咋咋吧!他朱瞻基再幫著被朱高煦氣哭的親爹,他就是豬!!!

    可朱瞻基是懂得打臉的,所以說是這樣說,每回他爹真被二叔給欺負了,最后去收拾爛攤子的,也還是他朱瞻基。

    想到這位二叔的脾性,朱瞻基嗤笑了一聲,道:“沒有動靜?沒有動靜就是他朱高煦最大的破綻,我還就不信了,我這位二叔真能忍住不趁著這么好的機會動手。”

    許道中也是一臉認同的表情點了點頭,接著講道:“臣也是這么覺得,漢王府如此安靜,和

    以往漢王的手段決然不同。此次之所以按兵不動,恐怕是因為他覺得自己已經(jīng)做好了準(zhǔn)備,覺得計劃萬無一失,所以才會這么的安靜。”

    “而且具手底下的人傳回來的情報,臣已經(jīng)分析了一番,如無意外的話,臣覺得漢王一定會在近期動手,絕不會放過這次的大好時機。”

    毋庸置疑,如果按照許道中的分析,那他們也能夠先下手為強了,朱瞻基絲毫不懷疑許道中的本事,這位可是皇爺爺特意送到他身邊輔佐的能臣啊。

    第127章 夫妻 朱瞻基沉思了片刻后,也……

    朱瞻基沉思了片刻后, 也是對許道中所言深以為然。

    他們雖然一直對漢王保持警惕心,也做好了充足的準(zhǔn)備來削弱漢王的實力,甚至他和他爹還不著痕跡的加強了京城各處的防御, 為的就是防備漢王暗地里的那只軍隊在背地里搞破壞。

    要想將漢王的人手徹底的消滅, 他們只切斷了漢王的財源還是不夠的, 最好是能把漢王一黨給徹底的從京中清除才行。

    “道中, 你繼續(xù)派人監(jiān)視漢王府的一切動向, 無論有什么風(fēng)吹草動,統(tǒng)統(tǒng)都不要放過, 一旦有什么消息,立刻向我匯報。”

    許道中點頭應(yīng)道:“殿下放心, 臣知道該怎么做, 務(wù)必不會讓一條消息走漏。”

    “敵不動, 我不動, 父皇那里也有安排, 但咱們也不能坐視不管, 有應(yīng)對之策也比臨時抱佛腳來的好。這件事我就交給你去辦了,如果有什么困難你盡管提出來。”

    許道中是給他朱瞻基辦事的, 理應(yīng)擁有最高級別的待遇,朱瞻基毫不吝嗇對手下人的優(yōu)厚待遇。

    “臣謝過太子殿下了, 不過這么見外的話殿下就不用說了,只要殿下能夠信任臣,臣定當(dāng)全力以赴為殿下鞠躬盡瘁死而后已。”

    許道中的回應(yīng)是感激涕零的看著朱瞻基,毫不掩飾自己對太子的衷心。

    朱瞻基笑著拍了拍許道中的肩膀,多余的話也不必再說,兩人也算是相交數(shù)年的好朋友了,默契還是有那么一點的。

    “我相信你, 你是我最信任的好兄弟,京城的防護就拜托你了。”說完之后,兩人又針對漢王的布局聊了幾句,想到還在動物園里帶著孩子玩的胡善祥,朱瞻基這才匆匆離去。

    看著朱瞻基離去的背影,許道中心情激蕩的同時還有些沉甸甸的,他知道自己的妻子孫妙涵也帶著兒子和太子妃在一起,所以對于京城的防護,他不敢有絲毫的懈怠之心。

    為了大明的未來,為了京城的穩(wěn)定,為了皇上和太子的安危,他必須全力以赴,所以明知道妻子可能發(fā)現(xiàn)了一絲不對勁,他還是視若無睹,保護妻兒的同時也讓她能有所警惕。

    傍晚,朱瞻基帶著胡善祥和兩個孩子回到了郊外的皇莊,兩個孩子白天興奮的不行,吃過了晚膳天才將將黑,就困得不行了,被月影和月心分別帶下去休息了。

    胡善祥想起白天的事,還是覺得不怎么安心,她明白朱瞻基一定會讓人保護自己和兩個孩子的安危,皇宮那邊也是護衛(wèi)重重的,但是漢王朱高煦這個人當(dāng)初為了當(dāng)太子,簡直無所不用其極,她是真怕這個人瘋狂起來什么事都能干出。

    所以,雖然明知道最后的勝利者一定會是朱瞻基,胡善祥也不能完全放下心來,畢竟,萬一呢?

    不怕一萬,就怕萬一,一旦真的有了個疏忽,后悔就再也來不及了。

    而且胡善祥覺得也怕漢王瘋起來再連累了其他的人。

    胡善祥輾轉(zhuǎn)反側(cè),睡覺也不安穩(wěn),把朱瞻基也吵得睡不著了。

    “還在為京城的異動不安嗎?善祥你信我,我一定不會讓你們出事的。”朱瞻基神色溫柔的道:“我跟道中都安排好了,一旦出現(xiàn)什么變故,會以最快的速度將漢王拿下,絕不會讓他將事情鬧大。”

    胡善祥猶豫了下,她其實想問的不是這個,嘆了口氣,說道:“我只希望我們一家人能平平安安的就好,只是我還是怕漢王萬一魚死網(wǎng)破,到時候京城的普通百姓可怎么辦,他們都是無辜的。”

    朱瞻基聞言笑了,保證道:“放心,別說我,就是父皇也不會讓他真的發(fā)狂,一旦他無所不用其極,到時候父皇也不會再姑息他,就算是親弟弟,闖出了大禍來,父皇也一定會處置了他,給文武百官和百姓們一個交代。”

    聽了這話后,胡善祥放心了很多,她接著問到:“那你呢,你和父皇就這么直接和漢王對上了?確定硬碰硬就一定不會損失太大?”

    聽在朱瞻基的耳中,父皇直接就被他給無視了,覺得妻子眼中心中只有自己,高興的保證道:“我知道的,我會保重自己的,也絕不會讓你和孩子有事。等我們回宮以后,你就帶著孩子閉宮不出,看誰敢去打擾。一旦有人過去,直接就地斬殺,別給那些渾水摸魚的人可乘之機。”

    這話朱瞻基最近兩天已經(jīng)說了無數(shù)遍,胡善祥覺得自己都會背了,可是面對朱瞻基神情的眼神,胡善祥什么都說不出來,只能訥訥的答應(yīng)。

    良久后,朱瞻基又安慰道:“皇家和平民百姓不一樣,百姓們最喜歡的是安定的生活,而生在皇室,從小便知道權(quán)勢是天底下最好的東西。漢王真的不知道一旦他掀起了一場叛亂會死多少人嗎?不,他知道,可他明明知道還要這樣做,不是因為不懂、不明白,而是故意。為了自己的私欲,這天底下的黎民百姓有算什么?就算都死絕了又有什么關(guān)系?”

    胡善祥深深地嘆了口氣,覺得朱瞻基說的真實的不得了,畢竟,和一個已經(jīng)為了皇位瘋魔的人還有什么道理可講呢?

    她看向朱瞻基,眼睛向是要看進他的心底:“答應(yīng)我,你一定不要出事,不然,我和孩子都會擔(dān)心的。”

    歷史上朱瞻基的英年早逝一直是胡善祥心中的痛,無論是哪本書中都沒有提出明宣宗朱瞻基究竟是因何逝世。朱棣活的時間長,別看明仁宗朱高熾在位時間短,可人家登上皇位的時候年紀也不小了,而且本身就身體有病。但是明宣宗朱瞻基呢?

    他的身體可健健康康的很,而且這些年據(jù)胡善祥的觀察,朱瞻基的身上可是真的沒有哪出有不可治愈的毛病,否則太醫(yī)是干什么吃的?而且還有孫妙涵在呢,雖然這兩年因為照顧孩子,孫妙涵也沒忘記私下里鉆研醫(yī)術(shù),現(xiàn)在的太醫(yī)院和明后期的太醫(yī)院也不一樣,他們都沒看出朱瞻基的身體有什么問題,那就表示暫時還是健康的了。

    那么歷史上的朱瞻基為何會英年早逝就真的是一個迷了,胡善祥一日找不到正確的答案,就一日也不能徹底的心安。

    這話當(dāng)著朱瞻基的面也不好直說,總不能說我胡善祥在擔(dān)心你早死,留下我們孤兒寡母的吧?想了想,胡善祥只能安慰自己,要信任朱瞻基,點了點頭,對他道:“你放心吧,我會照顧好自己,祁鈺和皛皛也是機靈的,從來不會給我添麻煩,所以,你也不要有事,讓我們母子三人跟著憂心。”

    朱瞻基答應(yīng)了,但快要睡著之氣,他突然想起一件事情來,他皇爺爺?shù)内ふQ快要到了,這是他父皇登基后第一次給先皇舉行冥誕,儀式必須隆重,否則就會遭人指摘,到時候一頂不孝的罪名壓下來,父皇和他有理也變得沒理了,所以,漢王是打算在這次皇爺爺?shù)内ふQ上搞事嗎?

    突然間,朱瞻基憤怒了,眼睛瞪著床頂?shù)膸ぷ樱@次翻來覆去,輾轉(zhuǎn)反側(cè)睡不著的人變成了他。

    紫禁城中,大病初愈的朱高熾坐在龍椅上有條不紊的批改著奏折,面前的奏折堆積的向一座小山,朱高熾看過一本又一本,時而面容平靜,時而皺起眉頭,不茍言笑的臉色讓一邊的首領(lǐng)太監(jiān)忐忑不已,就怕皇帝一個不高興,自己又勸阻無能,太子也不在宮里,遭殃的人就成了他。

    可皇后娘娘可還在呢,不止一次的警告他一定要照看好皇上的身體,畢竟前段時間皇上發(fā)病昏迷實在是太嚇人了。

    首領(lǐng)太監(jiān)算了算時間,看著還在專注批改奏折的皇上,心里要哭不哭的,臉上卻還得掛著笑,小心翼翼的去提醒皇上注意身體,畢竟,他是真的不想因為照看不周被皇后娘娘給殺雞儆猴了。

    “皇上,您今日已經(jīng)看了好幾個時辰的奏折了,還是趕緊休息一下吧。皇后娘娘說了,太醫(yī)交代,您剛剛大病初愈,前往不可再操勞。而且太子殿下出宮前也交代了奴才,讓奴才一定要勸您保重身體,一旦您再出現(xiàn)前些日子的癥狀,就吧奴才給送去詔獄啊。”

    詔獄的威名提起來何人不知何人不曉,文武百官、平民百姓聞之都無不變色,人心惶惶,何況是他們這些伺候人的奴才?那真是一聽到要被送進詔獄,那真是嚇的寧可去死也不想忍受折磨。

    當(dāng)然,首領(lǐng)太監(jiān)也知道太子警告他們的話有幾份玩笑的意

    味,但對他來說也不亞于是晴天霹靂了。太子只是有可能會把他們這些伺候皇上不周的人送進詔獄,皇后娘娘可是百分百一定會送的,說實話,活著不好嗎?他們真的不想死,更不想主動找死啊。

    朱高熾輕笑一聲,這才無奈的從堆積如小山的奏折中抬起了頭,看著跟著他十幾年的首領(lǐng)太監(jiān)那欲哭無淚,求爺爺告奶奶的臉和艾艾的哭訴,只能無奈的笑了笑。

    妻子和兒子的好意他又怎能視若無睹呢?今天難得的笑道:“行了,朕知道了,他們都有心了,等這幾本奏折批完,朕就去休息。”

    首領(lǐng)太監(jiān)張了張嘴還像再接著勸,就見皇上已經(jīng)低下了頭,繼續(xù)埋頭批改奏折,話卻沒有停止,把人趕了出去:“你去給皇后說,朕會保重身體的,但朕是皇帝,處理政事是真的責(zé)任,不能有絲毫懈怠,不過皇后的話朕記住了,會勞逸結(jié)合的。”

    他才登基不到一年,權(quán)利的交接還沒有徹底穩(wěn)固,身為這個國家的掌權(quán)人,他朱高熾沒有歇息的時間了。

    為了她,也為了她們的孩子。

    第128章 家庭煮夫朱瞻基 見皇帝執(zhí)意批……

    見皇帝執(zhí)意批改奏折, 首領(lǐng)太監(jiān)也不好再勸,只得聽令行事。

    天色漸深,朱高熾突然在看到一分奏折的時候停下了筆, 沉默了片刻后開口道:“來人啊, 宣楊士奇過來, 朕有事找他商議。”

    說完, 朱高熾把這本奏折放在了一邊, 另外又拿起一本開始批改起來。

    一炷香后,楊士奇在小太監(jiān)的帶領(lǐng)下來到了議政殿, 跪下請了安就被朱高熾給叫起。

    “楊大人,你來看看這份奏折。”楊士奇從地上起身, 恭敬的接過朱高熾手中的奏折開始看, 一目十行, 好奇心瞬間消失的無影無蹤。

    “父皇的冥誕快到了, 這是朕登基以后的第一次冥誕, 勢必要舉行的隆重些, 只是朕政務(wù)繁忙,暫時脫不開身, 這件事就讓太子去辦吧,父皇生前最看重的就是瞻基了。”

    原本剛想贊同的楊士奇卻是突然想到了什么, 聽了皇帝的話,心下有些不太好的預(yù)感。

    他皺了皺眉,再一次看向手中的奏折,這一次細細的看著每一個字,仔細認真的揣摩其中的含義,可是無論他翻來覆去的怎么看,都察覺不出這里面有什么詭異的地方。

    這似乎只是一本很不同的奏折罷了, 可為什么他心下總有不一般的預(yù)感呢?總覺得自己沒有揣摩出皇帝真正的意思。

    是他年紀大了,跟不上皇帝的想法了,還是自己過于敏感了,總覺得皇帝深不可測,所以想多了?但心里的這份不對勁兒究竟從何而來,楊士奇一時之間卻摸不著頭腦。

    想起先帝永樂皇帝臨死之前最念極的就是自己的大孫子朱高熾,楊士奇也說不出反對的話來,壓下心中復(fù)雜的波濤洶涌,感慨萬千道:“皇上所言極是,先帝在時便十分疼愛太子,北征都不忘將太子帶在身邊時刻教導(dǎo),若是由太子來主持先帝的冥誕,先帝九泉之下,必十分的欣慰。皇上有此想法也是人之常情,無可厚非,太子必然能當(dāng)次重任,不負皇上所托。”

    血脈相連的親祖孫呢,由太子朱瞻基孝順爺爺理所應(yīng)當(dāng)。至于為什么主持的人不是皇帝?莫非是想被人指責(zé)不孝先帝?別開玩笑了,就皇帝這剛剛大病初愈,不堪勞累,半截身子都快被埋入土里的人了,誰敢讓他出面試試?

    怕不是試試就逝世,這一年還沒過呢,這位皇帝也得追隨先皇而去了。

    楊士奇能得先帝和當(dāng)今還有太子的信任,自然不是什么心思蠢笨之徒,再細細的琢磨了一遍奏折,又將前些時候皇上重病之時漢王和趙王的表現(xiàn)在心里仔細揣摩,悚然一驚,立刻意識到了什么。

    察覺到隱藏在深處的風(fēng)雨欲來的危險,楊士奇控制不住的大驚失色,抬頭看向坐在案桌旁接著批改奏折,無任何異樣,好像此處根本沒有楊士奇這個人一樣的朱高熾,楊士奇深深地低下了頭顱。雙手恭敬的將奏折交還到桌案上后,便行了個禮退了下去,他要去找太子傳達皇上的命令了。

    而此時的朱瞻基正帶著胡善祥和兩個孩子在莊子里釣魚呢。

    說起來,兩人上一次釣魚還是數(shù)年前了,和孫妙涵一起,可惜當(dāng)時胡善祥技術(shù)不行,讓孫妙涵好一番嘲笑,許道中都被她們倆當(dāng)成了評比的裁判。

    說來也好笑,胡善祥找誰當(dāng)裁判不好,偏偏找了許道中,那時候她也是傻,不知道日后兩人會成為一對,硬要和孫妙涵掙個高低,現(xiàn)在想想,不禁令人莞爾。

    莊子里的小湖泊龜少魚多,還多是肥美的草魚和黑魚。兩個孩子坐不住,一會兒就把魚竿收回來看看,見沒有魚又重新放回去,來回多次后,胡善祥都煩了,覺得自己這么長時間沒有魚兒上鉤,一定是這兩個小家伙在身邊搗亂的緣故。

    “行了,行了,你們倆去陪你們爹收拾燒烤用的工具去,別再這里搗亂。”胡善祥直接將兩人扔給朱瞻基帶,小時候不覺得,怎么越長越煩人呢,果然那句人嫌狗憎的小孩子說的真沒錯啊。

    被趕到親爹身邊,小朱祁鈺和朱皛皛也不生氣,嘻嘻哈哈的摸摸這,動動那,讓人徹底的知道了什么叫多動癥的小朋友。

    可朱瞻基不嫌棄啊,拿著從膳房取出的工具和調(diào)料就開始了燒烤工作,別說,雖然朱瞻基身份尊貴,但這手燒烤的手藝還是沒話說的。因為是烤的素菜,胡善祥聞著香味,也忍不住放下魚竿跑過去和兩個孩子一起等著吃東西了。

    “咱們上次一起烤魚已經(jīng)是好多年前的事了吧?”胡善祥看著像模像樣的朱瞻基,有些恍惚的問道。

    時光荏苒,明明過去了好幾年了,孫妙涵和許道中也不在,胡善祥卻還是恍惚覺得回到了從前那快活的日子一般。

    “爹爹和娘親偷偷烤魚了,沒有帶我和妹妹嗎?”小朱祁鈺皺了皺鼻子,不情愿的問道,朱皛皛也邊吃著烤素菜邊看向父母,一副求知欲旺盛的樣子。

    胡善祥沒搭理他倆,便吃邊看向朱瞻基,這帥氣的動作,利落的伸手,在現(xiàn)代也是個家庭煮夫的模樣,看的人欲言又止的。

    忽然,正在埋頭燒烤的朱瞻基抬起頭朝胡善祥剛剛釣魚的方向抬了抬下巴,示意道:“有魚上鉤了。”

    胡善祥和兩個孩子齊齊扭頭,果然看到魚竿在一點點的顫動,兩個小孩兒忙不迭的跑了過去,胡善祥隨機也起身追過去。

    說起來,胡善祥釣魚的技術(shù)不進反退,但好歹為了魚餌,湖泊里的魚也是愿者上鉤,你別說,釣上來的魚還挺肥的。朱瞻基過來掂量了一下,直接就報出了個頗為準(zhǔn)確的重量:“大概有三斤半,我讓人來清理一下,咱們就開始烤魚。”

    幾個魚竿都被重新掛上魚餌,重新放了下去。不一會兒,被清理干凈的魚就放在了燒烤爐上來回的翻轉(zhuǎn)。

    聞著漸漸濃郁的香味,胡善祥和兩個小孩兒都掛起了崇拜的目光,母子女三人齊刷刷的也不釣魚了,就蹲在燒烤爐邊等待朱瞻基投喂。

    好在胡善祥還記得放在湖里的魚餌,時不時的注意著有沒有大魚上鉤,好在運氣總算不差,掉上了第二條肥美的魚兒后就把魚竿給撤了。

    下人帶著魚竿離去時,朱瞻基還心情破好的調(diào)侃道:“這次總算沒釣甲魚了。”

    胡善祥略帶羞澀的瞪了他一眼,在兩個孩子求知欲旺盛的單純目光下,硬著頭皮死不悔改道:“明明甲魚也是魚的。”

    胡善祥不管,只要有魚就統(tǒng)統(tǒng)安魚算,在孫妙涵和許道中面前丟臉也就算了,她絕對不要把臉丟在兩個孩子面前。

    兩個小家伙也齊齊點頭,一副非常贊同娘親,娘親說的話都是對的的模樣,讓胡善祥稀罕不已,決定等會兒如果兩個小家伙喜歡,可以適當(dāng)?shù)姆趴v些,讓兩個小家伙吃個飽。

    風(fēng)味獨特的烤魚一上桌就受到了兩個孩子的喜歡,胡善祥嘗了一口,覺得略有些清淡了,朱瞻基道:“這個烤魚沒放辣椒,另一個我會多放點。”

    記得胡善祥愛吃辣的,但清淡的也行,就隨便吃了點,等第二個烤魚上桌,兩人才滿意的邊吃邊喝清熱的涼飲,自有一番自在逍遙。

    夜色降臨,天上一顆顆的星星閃爍,神秘的眨著眼睛,仿佛是漆黑天幕上閃爍的碎金。

    帶著兩個孩子坐在特制的秋千上,一家四口的氣氛溫馨又美好,兩人目光交匯,彼此的眼中都充滿了對對方的溫柔和愛意。再看看坐在中間看星星的兩個孩子,氣氛更加令人動容。

    第二天醒來,胡善祥覺得身邊空蕩蕩的,用手一抹,早就沒了朱瞻基的溫度,起身叫來月影和月心一問,才知道朱瞻基早已起來了,說是楊士奇楊大人今日一早就過來了,另外還有皇上身邊的小太監(jiān)。

    是皇上又出什么事了嗎?還是京中又發(fā)生了什么?又或者漢王等人不安分了?

    一連三問后,胡善祥來不及多想,迅速起身更衣。

    胡善祥再度收拾齊整,去正堂見到朱瞻基的時候,楊士奇已經(jīng)離去,只留下了皇上身邊的小太監(jiān)。一見到胡善祥過來,小太監(jiān)行禮后就被朱瞻基下令離去。

    “剛剛父皇身邊的人和楊士奇先后過來,說是要我回去主持皇爺爺?shù)内ふQ。”沒等胡善祥發(fā)問,朱瞻基就先一步開口解釋了,胡善祥這才松了口氣,卸下了剛才聽到消息突然涌上來的沉重感。

    “咱們一起回去嗎?”其實胡善祥的心里是想一起回宮的,現(xiàn)在是多事之秋,宮外未必就會比宮里安全,但她不知道朱瞻基怎么想,還是問問他的想法,兩人一起商量的好。

    果然,沉吟了片刻后,朱瞻基鄭重的點頭道:“那就一起回去吧。”

    說完,他還有些遺憾:“還想著咱們能帶著孩子們多玩幾天呢。”

    “什么時候都可以的。”胡善祥安慰道。

    帶著人回到房間去收拾東西,讓月影和月心去幫兩個孩子收拾,胡善祥不經(jīng)意的瞥了眼窗外的景色,原本有些許沉重的心在看到美不勝收的園景后突然就安定了許多。

    雖然她也有種風(fēng)雨欲來之感,但胡善祥知道自己現(xiàn)在必須要堅強起來,朱瞻基會是最后的勝利者,他會成功登上皇位,成為偉大的明宣宗,胡善祥應(yīng)該信任他。

    就算是為了兩個孩子,朱瞻基和胡善祥都不會允許漢王一黨鬧出什么事情來,勝利只能是屬于他們的!

    第129章 齊都重現(xiàn) 馬車上,兩個孩子十……

    馬車上, 兩個孩子十分的不解,明明阿爹和娘親帶著他們出來的時候說過要在莊子上待很長時間的,他們昨天還在期待著今天可以去哪里玩, 怎么這么快就要回宮了呢?

    抬頭望向在前方騎馬的阿爹, 朱祁鈺和朱皛皛齊齊朝著娘親開口要答案。

    “娘親, 為什么這么早就要回去啊, 我和哥哥還沒玩夠呢。”朱皛皛委屈的不行, 朱祁鈺也重重的點頭應(yīng)是。

    胡善祥不喜歡那種隨意找個由頭去糊弄小孩子,更何況雖然朱祁鈺和朱皛皛年齡小, 但也是胡善祥和朱瞻基從小用心教導(dǎo)的,怎么可能真是兩個傻白甜, 分明是兩個黑芝麻餡的湯圓, 宮里的孩子只有早熟的沒有天真的, 只是在父母面前格外的可愛而已。

    “你們皇爺爺馬上就要過冥誕了, 爹爹要回去主持大局。祁鈺和皛皛還記得皇曾爺爺嗎?小時候皇曾爺爺最疼你們兩個了。”

    胡善祥害怕兩個孩子記性差不記得了, 誰知道一開口兩個孩子就給了她一個大驚喜。

    “記得, 記得。皇曾爺爺最喜歡我和妹妹了。”

    “皛皛也記得。”

    兩個孩子嘰嘰喳喳的,已經(jīng)模糊的察覺出了冥誕的意思, 總算沒有再逮著胡善祥追問。

    怕回京的路上出意外,朱瞻基盡可能的帶了足夠多的人馬, 果然他們的準(zhǔn)備工作沒有做錯,在回京城的路上,遭遇了一隊蒙面人的襲擊。

    一見到這些人,部分隊伍里的侍衛(wèi)瞬間將馬車團團包圍,還有一些隨著朱瞻基和那些蒙面人戰(zhàn)在了一起。看那揮刀就砍,一句話不多說的動作,朱瞻基就明白這些都是什么人了。

    京城外不可能有這正規(guī)模的土匪, 看來他那好二叔和三叔已經(jīng)迫不及待的想要他們一家人去死了。

    只是,對方的人不知道怎么回事,明明不是他們隊伍里侍衛(wèi)的對手,人卻是越來越多,分明是要耗盡他們力氣的意思。眼看著己方的士氣越來越弱,朱祁鈺和朱皛皛也害怕的縮在胡善祥懷里,被胡善祥一人一只胳膊的安撫,朱瞻基的眼神里寒光四射。

    “不用顧忌,膽敢截殺本太子,將他們統(tǒng)統(tǒng)都殺了。”知道這些人不會放過他們,朱瞻基從一開始就被打算留手,只是,他們這邊越戰(zhàn)越勇,卻不防對面的人數(shù)越來越多,這是準(zhǔn)備戰(zhàn)力上打不過,就用人海戰(zhàn)耗死他們啊,胡善祥突然就有些后悔了,早知道就不該把兩個孩子也帶上了,還是留在莊子上安全一些。

    己方不少人都受了傷,蒙面人一方更是傷亡慘重,卻也知道雙方都不可能退縮,便毫無畏懼的廝殺在了一起,霎時間,兵荒馬亂更是一片。

    突然,不知從何處竄出來一隊人馬把正在酣戰(zhàn)的雙方都驚到了。

    “太子殿下,許久不見了,我就知道遲早有這么一天的。”來人坐在馬上,揚聲說道。

    朱瞻基猝不及防抬頭一看,發(fā)現(xiàn)竟然是個熟人,胡善祥也覺得對方的聲音有些耳熟,歪著腦袋想了一下,沒想起來,就聽到朱瞻基驚訝的大聲喊道:“齊都?!”

    這個名字意外的有些陌生,胡善祥掀開車簾一看,順著眾人的視線望過去,發(fā)現(xiàn)果然是個只有一面之緣,之后數(shù)年不見的陌生人。

    齊都一來,蒙面人的氣勢瞬間被壓制,有了他帶來的人手幫助,朱瞻基一行人很快的就把蒙面人全部殺死,逃走的人他們不打算追了,誰知道會不會有埋伏。

    “怎么我每次見到太子殿下,您都是如此狼狽的模樣呢。”齊都一臉看好戲的打趣道。

    “話不多說,這次多謝你了。”朱瞻基坐在馬上,拱手道謝。

    齊都挑了挑眉毛,朱瞻基的反應(yīng)在他的意料之內(nèi),兩支隊伍一起往京城的方向敢去。沒有了危險,朱祁鈺和朱皛皛總算不害怕了,纏著胡善祥問東問西,一會兒問那些蒙面人都是誰,一會兒有問救他們的人是誰?胡善祥只能挑挑揀揀的講給他們倆個聽。

    兩個小家伙也不害怕了,興致勃勃的一人抱著胡善祥的一邊,占據(jù)了她左右的位置。

    前方,為了防止前路再出現(xiàn)什么岔子,朱瞻基和齊都湊在一起商議了片刻后,決定兵分兩路趕路,這樣即隱蔽,又能提高安全性。

    侍衛(wèi)們帶著馬車繼續(xù)走,吸引注意力,路上再遇到蒙面人能打得過就打,打不過就即使撤退逃走,盡可能的不要造成太大的傷亡。

    至于他們一家四口,則跟著齊都喬裝打扮,換上普通人的衣服做趕路的百姓去京城。

    好在經(jīng)過一番努力,他們一行人終于看到了京城的城門。但他們沒有回宮,而是先帶人藏進了宮外的宅子里。

    兩人已經(jīng)意識到漢王應(yīng)當(dāng)是開始行動了,那些蒙面人毫無疑問就是漢王的人馬,而他們這次截殺朱瞻基和胡善祥的行動許道中那里卻沒有傳出任何消息來,那就是說明他們暗中布下的人手還是少了,讓漢王一黨有了可乘之機。

    為了不讓他們成為對方的目標(biāo),此時最好的辦法就是先隱藏起來,他們可以調(diào)虎離山,那么朱瞻基也可以以彼之道還施彼身。

    漢王的目的很大可能是針對皇帝而來,朱瞻基知道父皇的安危對

    大明帝國意味著什么,無論如何,他都不會讓父皇出事,如果漢王果真敢對父皇動手,朱瞻基發(fā)誓,自己絕對不會放過他。

    正在家中的許道中很快從手下口中得知太子和太子妃回京城的消息,來不及驚訝后,就偽裝了一番,悄悄地來到了朱瞻基的私宅。

    一輛普普通通的馬車沿著街道行使,絲毫沒有引起任何路人的目光,片刻后,終于在一座看起來不引人矚目的一戶人家門口停下來。

    許道中一下馬車,就有管家模樣仆人迎了上來,顯然是已經(jīng)等候多時的模樣。

    “大人,主子在里面等著您呢。”管家模樣的仆人唯唯顫抖的身子顯出了他的驚慌失措,許道中點了點頭,道:“前面帶路吧。”

    這宅子許道中其實也沒有來過,然而走進庭院里,就覺得景色十分的熟悉,明顯是朱瞻基會喜歡的景致。

    被仆人帶到房間門口,許道中深吸一口氣,平復(fù)好心情后才推門而入,這一進去,朱瞻基、胡善祥和齊都幾人的目光紛紛都投向了他。

    幾人坐在一起商量了一番,最終還是決定先回宮去,比起宮外,熟悉的皇宮內(nèi)其實才更令人安心。前朝有皇帝主持大局,后宮有皇后娘娘坐鎮(zhèn),還有胡善圍從旁協(xié)助,危險比在宮外要小的多。

    至于之后朱瞻基領(lǐng)皇命去主持先帝的冥誕一事,明面上有許道中帶人保護,暗中還有齊都的人手,相信皇帝也不會袖手旁觀,畢竟這可是自己最出眾的嫡長子,怎么都不可能能看著他被漢王的人給干掉。

    有時候朱瞻基都不得不為他父皇的心軟感到氣憤,明明漢王的罪名已經(jīng)罄竹難書了,可他爹看在血脈手足的份上,總是對漢王和趙王手下留情,怎么不想想他們派人來殺他一家的時候有沒有過心軟的時候。

    在斬草除根這件事上,父子倆之間出現(xiàn)了深深的隔閡。

    皇宮里的氛圍好像便的凝重了許多,胡善祥總覺得有一股沉重的氣憤在紫禁城的上空徘徊不去。

    剛好此時胡善圍過來了,胡善祥揮退了宮人,又讓月影和月心在門口守著,殿內(nèi)只剩下姐妹兩人。

    胡善祥知道這場關(guān)于皇位的博弈,最終的勝利者肯定會是朱瞻基,但不到最后一刻誰都不知道會發(fā)生什么,更何況漢王臨死之前的破釜沉舟,誰又能知道會有多么的瘋狂?

    因此,當(dāng)胡善圍快步走入殿內(nèi),見到的就是一副坐立不安卻又斬釘截鐵的胡善祥。

    看到妹妹如此憂慮的模樣,胡善祥急走幾步來到她的身邊,輕聲安慰道:“善祥,別擔(dān)心,太子殿下一定會平安無事的。”

    今日宮中緊張的氛圍胡善圍也察覺到了,正因為如此,她才會過來找自己的妹妹,好在老天保佑,胡善祥還算是鎮(zhèn)定,沒有慌得不擇手腳。

    見到姐姐過來,胡善祥輕松的噓了口氣,心中的焦慮減少了很多,勉強露出一抹笑來:“姐姐怎么過來了,我還想著一會兒過去看你呢。”

    胡善圍坐在胡善祥身邊的凳子上,也沒有多禮,私下里沒有人的時候,兩姐妹相處的很是隨意,在宮里,胡善祥和只能可胡善圍這樣毫無顧忌的姐妹情深了。

    “妹妹,吉人自有天相,放心好了,太子殿下一定會平安歸來的,你現(xiàn)在最要緊的就是照顧好自己和祁鈺還有皛皛,日后的榮華富貴才能享受不盡。”胡善圍意味深長的說道,安慰胡善祥的話在此時說來,不知怎的讓胡善祥產(chǎn)生了一股厭煩之感。

    胡善祥也知道胡善圍沒有壞心,只是試圖安撫自己不安的情緒,也不想和她多說。有些事胡善圍不知道,胡善祥卻是下意識的害怕,不知道歷史上朱瞻基和朱高熾的皇位交接之時,有沒有這么的驚心動魄的時候,或者比此時更加的驚險。

    “我知道,但是我總是忍不住擔(dān)心,明明篤定朱瞻基一定會平安無事,心里卻總是七上八下的。”不知為何,歷史上朱瞻基只在位了十年的消息不停的心中翻騰,一想到朱瞻基會英年早逝,胡善祥的心里就像是被緊緊地攥住了一般。

    胡善圍在宮里閱人無數(shù),哪里不知道胡善祥根本沒聽進去自己的一番話,便拉著胡善祥的手,開始轉(zhuǎn)移話題,將當(dāng)年自己在宮里任職了三朝尚宮的經(jīng)歷撿要緊的將來,尤其是洪武皇帝與建文皇帝皇位交接,和先帝永樂帝帶兵攻入皇宮時后宮里發(fā)生的大事小情。畢竟胡善圍已經(jīng)連任四朝尚宮了,宮里私密的事只有她不想知道的,就沒有她不知道的。

    被姐姐這么一轉(zhuǎn)移話題,胡善祥也心安了許多,畢竟結(jié)局就在那里不是嗎?胡善祥就不信了,等朱瞻基回宮了,自己不能把人給養(yǎng)的白白胖胖的,她還就不信了,她都把朱祁鈺給生出來了,還引進了不少后世才會出現(xiàn)的物種,改變了大部分的歷史進程,朱瞻基還會不能陪她白頭偕老不成。

    講了會兒故事,見胡善祥終于被自己安撫下來,胡善圍才說出了自己的真正來意。

    “妹妹,有姐姐在,祁鈺和皛皛一定會平安無事,你現(xiàn)在另有重任在身啊。”

    第130章 氣氛詭異的后宮 胡善祥剛剛回……

    胡善祥剛剛回宮, 對后宮的掌控程度不如姐姐胡善圍,下意識的就看向她,只見胡善圍朝著胡善祥點了點頭, 往后宮的方向指了指。

    “雖然有皇后娘娘坐鎮(zhèn)后宮, 那些魑魅魍魎一時間不敢張狂, 可您到底是皇后娘娘的兒媳, 恰此時機, 更不能坐以待斃,要和皇后娘娘同一陣線。皇后娘娘雖然不喜被人分薄權(quán)柄, 但你到底是她的兒媳婦,身份和法理上都是不一樣的。”

    胡善祥想起回京路上遭遇的刺殺, 又想到回宮后, 內(nèi)心深處拉起的警報, 再看向歷經(jīng)四朝的姐姐眼神就有些不一樣了, 不愧是歷史上能平安歷經(jīng)五朝的奇女子, 政治能力果然不可小覷。

    “姐姐莫非是發(fā)現(xiàn)了什么蛛絲馬跡?”所以才過來提醒她去給皇后婆婆賣好?若是如此, 胡善圍真不失為一個好姐姐了。

    只是想到胡善圍女官的職責(zé),怕她會因為知情不報而惹火上身, 胡善祥為難的問道:“姐姐,你沒有告訴皇后娘娘嗎?”

    畢竟皇后娘娘才是后宮名正言順的主人。

    胡善圍和張皇后可是相交了數(shù)年, 哪能不知道張皇后的性格?輕笑道:“你以為有些事皇后娘娘不知情嗎?不過是睜一只眼閉一只眼,給跳梁小丑來一招請君入甕罷了。從上次陛下昏迷開始,宮中暗地里人員調(diào)動特別的頻繁,當(dāng)時你也看在眼里了,如果不是皇上病好了,皇后娘娘能力又強,指不定要給你好好上上一課呢。”

    這話說的胡善祥臉都紅了, 她撇了撇嘴,也不好說反駁的話,實在是沒有理由和底氣,這些年來確實有些靠朱瞻基和姐姐了,自己還和個孩子似的,陪著兒子和女兒玩耍,偶爾和朱瞻基調(diào)調(diào)情,太子妃應(yīng)盡的義務(wù)和職責(zé)好像都拋到腦后去了。

    見胡善祥被她給說的沒脾氣,胡善圍更沒好氣了:“自從皇上身體痊愈后,宮中氛圍倒是沒有之前那么緊張了。你和太子出了宮,后宮里就只剩下皇后娘娘,連個能說話的人都沒有,也只能把你姐姐我找過去說話了,倒是讓我摸到了一點蛛絲馬跡。”

    說著,胡善圍湊的離胡善祥更近了,幾乎將耳朵湊近了胡善祥的耳朵邊。

    “你別以為皇上和皇后娘娘看上去夫妻和睦的很,其實皇上也防著皇后娘娘呢。”

    胡善祥聞言側(cè)目,怎么會如此呢?別是胡善圍看錯了吧?

    胡善圍就像是沒看到胡善祥驚訝的神色,接著道:“別看皇后娘娘雖然掌控了后宮,但其實也管不了郭貴妃,最近幾日,皇上悄悄派人給郭貴妃送過去了好些東西,還頻頻召見郭貴妃的幾個兒子,這些都瞞著皇后娘娘,就連你我都被蒙在鼓里。若不是我在宮中歷經(jīng)四朝有了些人脈,這些消息根本就傳不到我這兒來。”

    沒想到這其中還有這樣的淵源,張皇后自明仁宗朱高熾登基后,就因為郭貴妃的恃寵而驕與她翻臉,兩人再無往日惺惺相惜的情分,昔日如姐妹般的感情也徹底的撕破了臉,難怪歷史上明仁宗薨后,明明郭貴妃有子,根本不用殉葬,還是被張皇后給找了個理由殉葬了。

    胡善祥無奈的嘆了口氣,真真的覺得是一波未平一波又起,哪家皇后會被皇帝這般欺著瞞著,到最后爆發(fā)變異,也就不奇怪了。

    “姐姐,你可真是厲害了,連這些隱蔽的消息都能打探的出來。”這人脈關(guān)系,比執(zhí)掌后宮多年的張皇后都要深厚吧,難怪能在女官的職位上屹立不倒,擱在現(xiàn)代,也能躋身名牌記者的行列了。

    情報是需要相互交換的,既然胡善圍知無不言,那么有些事胡善祥便也不再隱瞞了。在后宮中,也只有她和胡善圍能相濡以沫了。

    “姐姐久在宮中,怕是并不知曉宮外的情況。我們回來的路上也遭遇了刺殺,幸好被人所救,雖然有所傷亡,但也平安歸來。只是在宮外的時候,我?guī)е⒆記]有出門,瞻基卻從許大人那里得到了情報,說是最近京中來了不少身份不明的陌生人,疑似是些流民,因此最近京中的糧價竟隱隱有些上漲的趨勢。”

    “不過我們暗中有派人盯著,只要他們一旦有異動,許大人便會即刻開始行動,絕對不會讓他們在京中造成混亂的。”

    胡善圍也是早有所料,宮中都波云詭譎,更何況是宮外,這早在她的意料之中。

    兩人又交流了幾句,情報互換,總算是心安了,胡善圍心滿意足的離去,胡善祥想了想,問了月影和月心,得知兩個孩子已經(jīng)被哄睡了,便帶著人去找張皇后報備,出宮一趟平安歸來,總要給長輩請個安的。

    張皇后早就知道胡善祥回宮后會過來個她問安,早就命人在殿門口等待著,宮人見到胡善祥款款而來的身影,忙快步迎上去。

    “太子妃您來了,皇后娘娘正等著您呢。”

    胡善祥點了點頭,隨著宮人進了正殿,張皇后正在閉目養(yǎng)神,聽到胡善祥問安的聲音,忙開口道:“善祥來了,快起來吧,不用多禮,本宮這里也沒有外人。”

    “善祥謝過母后。”既然如此,胡善祥也就不多禮了,順勢而起。

    張皇后看了看胡善祥身后,沒有看到自己最喜歡的孫兒和孫女,就知道兩個孩子肯定是玩累的,此時怕是已經(jīng)歇下,就關(guān)心了幾句,胡善祥神色溫柔的附和著,婆媳二人就朱瞻基、朱祁鈺和朱皛皛這父子女三人好一番友好交流。

    可胡善祥總覺得張皇后的臉色有些不對勁兒,疲憊中又帶著些許的亢奮,她不由的摸了摸自己的臉,總覺得自己此時只怕和張皇后的臉色半斤八兩。

    兩人聊了一會兒后,張皇后一揮手,宮人便齊齊行禮后退了下去,殿中只留下了張皇后和胡善祥婆媳二人,空氣里靜悄悄的,胡善祥也正了神色,知道張皇后這是有話要單獨和自己說。

    “幸好你帶著祁鈺和皛皛回宮了,否則本宮還要派人去找你們呢,宮外的日子雖清閑自在,可到底不如宮中安全,防衛(wèi)緊密。”最近宮中發(fā)生的一系列大事小事讓她這個經(jīng)營后宮多年的女強人都覺得心力交瘁的很,再加上不知為何,皇上明明知道自己身體不好,卻還是將瞻基給調(diào)出了京城,就更讓張皇后覺得坐立不安了。

    而此時,胡善祥和兩個孩子在宮中就是張皇后的慰藉。

    胡善祥眸中閃過一絲了然之色,看樣子,張皇后恐怕還不知道她們一行人回京的時候遇到了蒙面刺客,大概是被朱瞻基下了封口令,如此也好,消息沒有走漏,也就不會因此而鬧得人心惶惶了。

    然而,或許是胡善祥的面部管理工作不合格,竟被張皇后看出了些許端倪。她直截了當(dāng)?shù)拈_口問道:“你們在宮外遇到了什么?”

    胡善祥張了張嘴,剛想胡謅幾句糊弄過去,就聽張皇后接著道:“本宮吃過的鹽比你吃過的米還多,你休想搪塞過去,別忘了,你可是本宮的兒媳婦,和本宮在一條船上,真要出了什么事,咱們和兩個孩子都得一塊兒死。”

    張皇后都把兩個孩子拿來威脅了,胡善祥還能如何?她可以不在乎自己的性命,但不能不在乎自己的兩個孩子。

    漢王想要謀反一事確實非同小可,就算是張皇后也只是有所猜測,可又因為皇帝的態(tài)度問題,也只能睜一只眼閉一只眼,可胡善祥和張皇后與漢王和趙王可沒有兄弟情分,自然如實相告。

    “母后,兒媳只是有所猜測,再加上太子離京前曾囑咐兒媳閉宮修養(yǎng),無事不要在宮中閑逛,兩個孩子也盡量不要出門,怕被人找到可乘之機,借機加害。”

    有人害自己的兩個孫兒?

    這簡直是觸及到了張皇后的雷區(qū),她臉色一沉,對著胡善祥這個往日里體貼的兒媳也掩不住怒火,嚴厲的質(zhì)問道:“瞻基有了懷疑的對象?是誰?漢王還是趙王,或者兩人皆是?”

    胡善祥咂舌,不愧是明代諸位皇后中最為精明能干的張皇后,怪不得歷史上的明仁宗薨世后,每遇到軍國大事,明宣宗都會先稟明張皇后再做決定,而且張皇后也會常常詢問明宣宗處理政務(wù)的情況,就這政治敏感度,完全就是把胡善祥給按在地上摩擦啊。

    無論是張皇后還是胡善圍,都不愧是能史書留名的人物,能從后宮廝殺出來,可比原清澈愚蠢的大學(xué)生,現(xiàn)被朱瞻基保護的嚴嚴實實的胡善祥精明能干百倍。

    胡善祥鄭重其事的點了點頭,對張皇后的猜測表示了嘆服和其的敏銳:“母后果然睿智,難怪太子離京前讓兒媳有不懂的就來詢問您,兒媳也是回宮后才知,最近宮中的人員調(diào)度問題有些頻繁,詢問過姐姐后得知確實如此,便前來詢問母后接下來的安排,兒媳都要做些什么準(zhǔn)備。”

    聽了這話,張皇后眼中的緊張和擔(dān)憂一掃而空,緊繃的身子也放松了許多,對胡善祥的態(tài)度也變得閑適了。她眨了眨眼,聲音低沉的說道:“這些本宮心中有數(shù),你不用擔(dān)心,我也知道你姐姐私下里也有自己的人脈,她也是為了保護你和祁鈺、皛皛,我自己不會與她計較,但這些人脈日后一定要交到你的手里。”

    “母后請放心,姐姐和善祥是親姐妹,一條船上的人,一榮俱榮,即使善祥不說,她也會傾盡所能保護祁鈺和皛皛的。”胡善祥立刻起身鄭重保證道。

    張皇后點了點頭,道:“如此便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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